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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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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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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19: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端午



  白素貞的神色改變。張口欲言。

    許仙卻掩住她的唇道︰“別拒絕,也別答應。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對嗎?姐姐”如果她因為顧及自己的感受而委屈自己答應了,那絕非自己想要。但她若拒絕了,以後的相處,再無此刻的融洽。

    所以唯有如此,許仙笑道︰“這只是我一個人的想法而己,忍不住要說出來,姐姐不用在意。”

    白素貞心中嘟嚷道︰“怎麼能不在意”許仙一合掌,道︰“啊,說出來了,真是幸福啊!好了,我去找小、青道歉了”說著向門外走去。

    白素貞無辜的道︰“喂,就這樣嗎?”好像把包袱丟給了自己。

    許仙回頭笑道︰“溫柔善良的姐姐,就是要被弟弟欺負啊!”又跟回來,對白素貞道︰“還差一樣東西呢!”白素貞一楞道︰“什麼?”許仙伸出一只手指,道︰“還差一個吻呢?”只在夢里做,那就太沒用了。言罷認真的瞧著白素貞。

    白素貞袖手而立,雪白的臉頰上也露出一絲少女般的紅暈。過了一會兒,許仙無力的低下頭道︰“還是做不到啊,牽手就己經是極致了。”面對她,連隸瀆的念頭都生不出來,更別說動作了。又抬起頭道︰“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許仙走後,白素貞摸著臉頰,輕噓了一口氣。推開窗戶,天邊一輪銀月,正亮的耀眼。

    許仙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終于在花園里找到了她,正抱著小腿坐在石桌上,抬頭望著月亮。不等許仙說話,’小青卻先開口道︰“月亮好彎啊!”許仙道︰“是啊,不怪我了嗎?”小青卻道︰“被姐姐說的時候,好生氣的1但觀在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好生氣的。你一直對我都很好,被親兩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我也覺得滋味蠻不錯的。不明白啊不明白,不過是親個嘴。就要說什麼嫁人嫁人的話。許仙。你覺得妖怪該什麼樣呢?像姐姐一樣完全變成人還是變成別的什麼?”許仙明白,這或許是每一個修行的妖怪都要面對的迷茫吧!

    蘭若寺的樹妖姥姥堅持不肯改變自己的初衷,哪怕是得到死亡的結果。而姐姐白素貞則剛好相反,在長久的歲月里,完全融入了人的觀念,端莊賢淑,優雅大度。被自己欺負時會露出那樣羞澀的神情。

    而小青就排徊在兩者之間,難以決斷,是做人還是做蛇?本來是蛇的一面比較多的她,在白素貞的影響下卻越來越像個人,兩種觀念的沖突,便難以調和了。

    許仙走過去,笑道︰“想那麼多干什麼,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久好了嗎?修煉不就是為了更強。活的更久,能有更大的自由嗎?

    小青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覺得啊,可姐姐伽…哎”不想了。

    對了,你還想要嗎?許仙道︰“什麼?”小青指指嘴唇道︰“反正姐姐不在這,那就自由一點好了”月光在她的嘴唇上鍍上一層銀色的唇彩。

    許仙笑道︰“會被我佔便宜啊,難道打算嫁給我?”小青道︰“鬼才想嫁給你,也只有姐姐才會這麼想吧!給你點便宜嘗嘗,以後要聽本姑娘的話啊!”許仙道︰“你姐姐不讓我欺負你”小青擺擺手道︰“真沒丹,那我回水里睡覺啦!

    許仙還能再說什麼,吻下便是了,那香甜的滋味讓他有一種預感,這東西是會上癮的。充滿彈性的腰肢把握在手中輕輕揉捏,不多時,她便如沒了骨頭的蛇,軟在他懷里。

    但終歸是把握著尺度,也做不出更多的事情來……卜青或許能夠不在意,但許仙心中也總有自己的底線,雖然這底線,有時候脆弱的很。

    唇分,小青嘻嘻笑道︰“還是不是你的對手呢!身子變的軟綿錦的。”靠在他的懷里,心里莫名也有些觸動。輕聲道︰“等過了這段最熱的日子,我就能把內丹消化掉,我們一起去幫姐姐拿下太湖吧!”許仙望著那被自己吻的濕亮的唇辨,還能說什麼呢?

    而後的日子便過的輕快起來,百草堂的人越來越多,不過好在吳人杰終于決安關了他的濟人堂來百草堂幫忙,倒讓許仙多了不少空閑。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起來,轉眼就到了五月初四,明天就是端午節,也就是所謂的天中節。因為古人相信,這一天乃是一年之中,陽重入中天的時候,天氣最是燥熱。許仙雖然知道並非如此,但也明顯的感覺道天空中太陽之力的漸漸密集起來。

    這是蛇類一年一度的大劫,不單單是因為溫度的變化,更因為端午節乃是萬民之所祝,到處都是貼五毒,喝雄黃酒,放黃煙,都剛好克制這就類。

    小青己經躲進水力好幾天不肯出來,不過好在吞下了一顆內丹,功力大大增長,不用到山上躲避,卻也讓許仙少了一親芳澤的機會。

    吳玉蓮嬌聲道︰“許大哥,明天河上有賽龍舟。我們一起去看吧!”

    許仙笑道︰“你去看吧,不過明天別忘了給我帶點糧子來。”

    吳玉蓮有些遺憾,道︰“明天好熱鬧呢!”他得回去陪著她才行,固然有美人相邀,許仙也只能擺手拒絕了。

    同櫃上算清了賬目,關了店門,回到家中。

    夜己深了,但天還是燥熱的厲害。白素貞只穿著單衣,使勁搖著肩子。即便有千年法力,也難以同這千千萬萬的民意相抗衡。只能嘆息道︰“這天真是熱的可怕。”

    忽聞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姐姐,是我”白素貞本想去換了衣服,但想了想,還是去打開了房門。許仙卻不由呆住,見她未曾梳妝,披著長發。原本素白的臉頰染著醉人的紅暈,仿佛喝醉了一般。比之平時,少了幾分端莊,更多了幾分嫵媚。

    白素貞道︰“漢文,你怎麼來了?”一樣靜雅的她,在這人間火爐之中,也多了幾分焦躁。

    許仙見她面紅若燒,伸出手在她額上一撫,道︰“好燙啊!要不然你還是去水里躲躲吧!”剛好和小青作伴。

    就在此時,一個老道人站在蘇州城外的一座小山上,往城中望去。

    只見一股黑氣沖天而起,卻正是許仙的百草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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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19:1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茅山道士



白素貞一邊搖著扇子,一邊道︰著,沒關系,我的道行深厚,撐的住的。”而且既已修成人形,也不好隨便再變回去。而不變做蛇身的話,外面月光明亮,豈不是被他看了去。

    許仙道︰這樣撐著總不是辦法。”說著話去拿了毛巾,為她擦拭頭上的汗水。

    白素貞笑笑道︰“過了明天就好了,你去睡吧。”得他體慰,也覺得心里舒服了許多。

    許仙拿過她手中的扇子,道︰“你去躺著吧,我替你扇。”

    白素貞猶豫道︰“你?她如今穿的甚是簡略,若是夫妻那還無妨,可她與許仙姐弟相稱,如今衣衫不整的同處一室,總感覺有些不好。

    許仙笑道︰“你啊你,真是像透了人。”可是與真正的凡人偏偏有那麼多的不同,這便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白素貞也笑道︰“像人不好嗎?”不由想起她昨日說的那些話語來,也就聽了他的躺在床上。

    許仙將窗戶關緊了,又熄了燈燭。反正這黑暗對他們來說,都毫無阻隔。回首卻見她舒展了身子躺在床上,床上只鋪著一層竹席,放養一只瓷枕。

    她的單衣一樣是白色的,一塵不染。映著枯黃色的竹席,將她的身姿顯得格外的曼妙。有的地方沾濕了汗水,貼在身上,更顯得誘人到了極點。

    她枕著瓷枕,而那一頭青絲如同一簾瀑布,流淌著在細白的瓷枕上澎濺,在竹席上流瀉開來。

    白素貞被他看的更是難受,先是平躺,卻覺得挺高胸脯。改為側臥則難免凸顯出了臀股之間的曲線。換了幾個姿勢都覺得有誘惑的嫌疑,心里有些焦躁,汗水就出的更多了。許仙在一旁只瞧的目瞪口呆。

    白素貞惱羞成怒道︰“你再這麼瞧,就出去。”

    許仙忙道不敢,過去為她扇風。得了幾縷涼風,她方才平靜下來,安靜的享受他的照顧。許仙為她扇了幾下,道︰“來說說句話吧!”

    白素貞道︰“說點什麼呢?”

    許仙s念一動道︰“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如果你喝了雄黃酒,會怎麼樣。”

    白素貞瞪了他一眼道︰“你就那麼希望我現出原形嗎?喝了雄黃酒,痛也痛死了。變成蛇一口把你吞下去好了。”天氣燥熱,火氣也盛了不少。

    許仙道︰“真給你喝了雄黃酒,活該被你吞下去。”

    白素貞見他說的正經,又柔了聲音道︰“姐姐說笑的,怎麼會吞了你。”

    許仙道︰“換個姿勢好嗎?

    白素貞一愣道︰“恩?”

    許仙自作主張的伸出手將她的頭扶起,將瓷枕推開,挽住她滿頭的青絲。她明白他的意圖,如在亭子上那樣,猶豫了一下,就順從的將頭放在他的腿上。

    許仙伸出手拍拍她的臉頰道︰“真乖。”如今的她香汗淋淋,面紅若燒。少了幾分端莊,多了十分的嫵媚,令他也忍不住出手輕薄起來白素貞被他的動作羞的臉色通紅,不依就要起身。許仙連忙道歉。

    或許是天氣的緣故,她覺得身子也是柔軟的,心也是軟的。當初小青扮了男裝要調戲她,可是差點被她取了性命,如今被她這麼輕薄,也生不出氣來。

    許仙道︰我昨晚作了一個夢。”

    白素貞臉色一紅道︰“夢?”卻又想起了那夢中同許仙的一吻。

    許仙笑著摸摸她的臉頰道︰“這你可想差了。”入手只覺的滑膩細致,仿佛還沾上了一層香汗。看她的臉頰仿佛白色的雪上染了紅色的胭脂,更別說蔓延的如墨青絲了。顏色間的對比極為鮮明。

    白素貞想要惱他,但心知他大概又會說出許多讓自己心軟的話,便只做什麼也沒感覺到,問道︰“什麼夢?”

    許仙得寸進尺的將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愛撫著,道︰“我夢見我沒有踫到道士師傅,沒有科舉,沒有發達。只在藥鋪里做一個小學徒,而後遇到了你。”說著話,手便在她修長的脖頸婆娑。

    白素貞也被這種假設吸引住,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他手上的動作,道︰“然後呢?,

    許仙慢慢感覺到了她的心意,她絕非任人輕薄的女子,方才的種種已經證明了許多東西。既然如此,那就消除了心中那一點擔憂,走到了該決定的時候了,這也是她的心意吧!

    許仙微笑道︰“當然是為了報恩嫁給我了。”便拿著猜想的架勢,將記憶中的情節說了個大概。報恩于杭州,發配于甦州等等等等。

    白素貞道︰“那也真是難受啊!”不得不對所愛之人說謊,又不斷被所愛之人懷疑,不單單是懷疑她的身份,甚至是懷疑她的心意,那樣的日子,確實不會好過。即便有片喇的溫馨也像是海灘上沙堡,隨時會被打破。

    許仙笑道︰“不過那樣的話,你的肚子該有那麼大了。”說著話,極大膽的將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只隔著一層單衣,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仿佛裸露一般,能清楚的感覺到那種滑膩甚至鼓動。

    白素貞瞪大了眼楮,被他的動作驚的說不出話來,該大聲呵斥他把他趕出去,還是別的什麼,本就被溫度烤的有些發昏腦袋完全亂掉了。本能的弓起身子,想要躲過他熾熱的大手,然後尷尬一下,將這件事抹過,然而他的手卻不肯放松似的貼在上面。

    白素貞心里惱的恨不得拿出劍來給他一劍,你當我是什麼人,就由得你這麼輕薄。

    卻聽許仙道︰“挑個吉利的日子,我們完婚吧!”這種事總不能讓她提掉來,佔便宜到這種程度,再猶猶豫豫那就真是不負責任了。 卻也同時收回了手。

    白素貞的腦袋州清楚一些,又被這句話攪亂,吶吶的道︰“你,你,我……”

    許仙掩住了她的口道︰“相信我。”感謝老天,賜了這一日端午,不然面對那個端莊聖潔的她,他絕覺說不出這些話,也絕對做不出這件事。伸出手托住她的腰肢,將她的上半身托起,抱在懷里,對著那溫潤的紅唇吻下。

    比之青兒,她實在太笨拙了,束手就擒似的被自己捉住,恣意輕薄

    白素貞的混亂的腦袋卻漸漸清明起來,那夢中的一吻也是自己的心意吧!在他們之間,平靜的相處更多過轟轟烈烈,就只是一點一滴的照顧彼此,為對方著想而已。

    或許這就是我在俗世中的所謂情劫吧,一點一點的被侵蝕了全部,到最後連沒有名分的輕薄也無法拒絕了。”觀音菩薩,我終歸沒有逃過。”這一念閃過,卻覺得無比的安心。她的臂彎也就攬住了他的腰肢。

    吻罷過後,許仙再看她時卻不由呆住。原來一吻過後,汗水越發的湧出,將她浸的濕透。渾身上下便如透明的l般,幾縷青絲粘在額頭上,更多了幾分旖旎的滋味。

    白素貞慢慢張開雙眸,眸中仿佛含著淚水一般,晶瑩剔透。注意到許仙的視線,一看自己,“啊”的一聲,閉上眼楮。嗯了半天,卻又慢慢睜開眼楮道︰“漢文,好熱。”本來就燥熱不已,被他抱著吻了一場,現在身上如在燒火一樣。只是這話說出來,她的臉更是紅的透明,那嬌糯的聲音里,充滿了欲拒還迎的嫌疑。

    許仙也覺得一股火氣從小腹升起,直沖腦門,幾乎就要不管不顧。卻見她的眼眸中一絲痛苦的神色,才登時清醒過來,她如今正受著苦呢!忙將她放下,拿起扇子猛扇幾下,歉意的道︰“對不起,我……。”

    白素貞臉上才露出一絲舒適的神色,掩住他的嘴,微笑道︰“不用說。”

    許仙笑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白素貞微嗔道︰“你不是說我活該受你欺負嗎?”心里發愁︰以前還被他欺負,若定下了名分,豈不是更被他欺負的死死的。

    淡紅色的唇角卻不由勾起一絲微笑,也多了一絲甜蜜與安心,從第一次相逢開始,便不可避免的在走向這條路吧!

    許仙一聲歡呼,露出孩子般的喜悅神情。

    白素貞見他歡喜,也覺得喜歡,卻又撅起嘴道︰“你那玉美人,怕是要不高興了!”說完她便後悔了,這種時候,何苦讓他為難。

    許仙的喜悅表情果然一凝,苦笑道︰“罪都在我,讓你們受委屈了。”這是他的真心話,這樣的女子,得一已經是天幸,不能一心一意,還要貪心不足。

    白素貞摸摸他的臉,溫柔的道︰“好了好了,不怪你。”

    許仙明白,沒有女子會願意和別的女子分享丈夫。但就算心中如何的不開心,但由她們說出來,也一定是“不怪你”吧!潘玉如此,小倩如此,雲嫣青鸞如此,白素貞也是如此。

    就算是使使小性,也只是想從自己這里得到更多的寵溺,而絕不肯讓自弓感到為難。與其說是自己在寵溺她們,倒不如說是她們在寵溺著自己吧!

    許仙道︰“到水里去吧!”她的身體越發熱的厲害,而自己看著她,亦然如此。

    白素貞猶豫了一下,但想已經定下了名分,再給他佔些便宜,也不算淫|蕩妖冶,而且現在自己的樣子,和在水里也沒太大的區別,便道︰“那好吧!”

    剛要出門,許仙卻又找出那片記載著河圖洛書龜甲,白素貞露出疑惑的神情,卻聞許仙笑道︰“你會卜卦,順便算個黃道吉日吧!”

    白素貞不由輕啐了他一口,這種事哪有讓新娘子來決定的,見他無賴模樣,也只得接過了龜甲,道︰“走吧!”接過那片的龜甲,內里無數符文隱現,皆為術數。雖是大熱的天氣,龜甲卻依然冰涼刺骨。

    白素貞的神智為之一清,忽然感到一絲警兆,道︰“不好q”便閉目凝神,掐指算來。

    許仙在一旁不去打擾,直到她算完才問道︰著,怎麼啦,姐姐?”

    白素貞急道︰“今天被氣息變化干擾了心神,竟然沒有預感到。

    現在茅山派的三茅真君快要來了,雖然不知是哪一位,但正是為那蛤蟆精之道人不緊不慢的在路上走著,面色從容,道骨仙風。天氣炎熱如斯,他臉上卻不見半分汗水。為弟子被殺之事而來,面上卻不見一點焦躁。

    直行到青黑色的城牆跟下,此時過了夜半,城門早已閉了,他卻看也不看舟向前走去,竟然一頭扎了進去,那厚厚的城牆對他而說,竟若無物。

    許仙見白素貞焦急的樣子,問道︰“那三茅真君很厲害嗎?”

    白素貞道︰“這三位真君成道極早,分別是上茅君茅盈,中茅君茅固,下茅君茅衷。都已是地仙之位,近于神仙。聽聞上茅君更是法力高強。若是平日也就罷了,但現在已是端午,今日我和小青都要勉力支撐,使不出太多的法力,若是爭執起來,哎,但願來的是下茅君吧!”

    許仙這才想起,茅山派在這個世界上的名望。許仙手中那本《墨符書》大部分的符,都是著三位真君所創。

    道教延續至今,衍生出無數教派,大概分為丹鼎派與符派,其勢力一南一北,各有春秋。而南方符派最有名的,怕就是“三山符 ”了,分別為龍虎山,閣皂山,句容山。而句容山,因三茅真君而成名,也就是所謂茅山。

    茅山派雖然不算是最強的教派,卻絕對是道教中,弟子最多的一派。因為其他門派都是親自下山擇徒度人。而茅山派卻是大開門戶,廣收弟子。雖然得其道者極少,但得其術者卻有很多。

    畢竟就算是沒有資質的凡人,如果單學畫幾張符,持之以怛,也有成功的一天。再掌握相關的方法,對付一些尋常的鬼怪,不成問題。但其中耗費的辛苦,以及需要的毅力,同樣是個門檻。

    若是一個人有了這樣的毅力與勤奮,錦衣玉食不敢保證,小康之家卻是沒問題的,又何必去做這麼危險的行當,要知道,鬼可不是吃素的。

    許仙皺眉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姐姐安坐,我且去會一會這位真君。那蛤蟆精為禍眾生,那真君既然能夠得道,想必也不是無理之人。”如今小青連身形怕是都維持不住,而白素貞的身體也是虛弱。

    此事因自己而起,不能連累了她們。

    白素貞卻怒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成。”她一作色,自有一番威嚴,許仙也不由囁嚅起來。

    白素貞嘆道︰“我們是一家人,若不能共同進退,還做什麼夫妻。”

    許仙這才點點頭,道︰“你先換換衣服,我去招呼一聲青兒。等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會一會這位真君。”

    白素貞這才釋然微笑,道︰“你好好勸勸青兒,讓她好好躲著,不要沖動。”

    許仙點點頭道︰“交給我吧!”

    許仙一邊往湖邊走去,一邊計算著自己的底牌。對方也是道教高人,那追星劍除妖攝麾的作用就大大降低。而敖渾的軀體不能長期離開錢塘江,怕被人發現異狀,並沒有帶來甦州。那些符之道在對方面前,更是拿不出手。太陽真火威力固然是不小,但對方絕不會給自己近身的機會。

    無論來的是哪位真君,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兒的從凡人之身,修到如今的高度,絕非敖渾那種養尊處優的龍族所能比。能成神做仙的,哪一個不是人中之精。

    因為仙道本就是人間最廣大,最深邃,也最艱難的一條道路。可以說,隨便一個修道有成之輩,若是一心追求其他,也沒有不成的道理。

    愛做官便是王侯將相,愛詩賦便是文豪才子。

    比如這三位真君,除了上茅君自小就一心訪道外。中茅君茅固,字李偉,漢景帝時舉孝廉,累遷至武威太守。下茅君茅衷,字思和,漢宣帝時遷洛陽令,後拜為五更大夫、西河太守。

    所以指望這種人會像敖渾一樣腦殘,幾乎是不可能的。許仙想來想去,竟然沒有什麼必勝的法子。而且就是勝了,怕也是捅了“馬蜂窩”。

    老道士站在許府的大門前,卻沒有直接一穿而過。先是抬起頭望望半空,黑氣愈發的濃郁,卻又糾纏著一道白光,更雜著一股的青氣,令他皺眉不已。再仔細看處,卻又見一點金光,更是弄不明白。

    觀氣之法極為精細,外行難治。但大體一分的話,倒也簡單。紫氣現處,五霸諸侯;黑氣現處,山妖水怪;青氣現處,得道神仙。紅氣現出,人間沙場。金光現出,佛門高僧。

    如今泥沙俱下,龍蛇雜居,這是什麼道理?那白光青氣也就罷了,金光分明是佛門的象征,如何會出現在這里。掐指算處,卻覺得命相亂成一團,哪里看的清楚。

    本來他已算出此處所居的為蛇妖,同自己弟子的死又莫大的干系。剛好趕上端午節,就有著必勝的把握。現在卻不由多了幾分小心,莫要陰溝里翻了船,讓兩位哥哥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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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對敵



許仙急步趕到湖邊。呼喚兩聲“小青。小青。”嘩啦。一陣水響,一只青色的蛇頭自水中鑽出,張開血盆大口,吐著鮮紅的信子,問道︰“干什麼?”繚牙在銀色的月光下閃耀,卻吐出一股異香來許仙暗想,真虧自己平時下的去嘴。只將白素貞所推算出來的種種,同她一講。小青果然急了,道︰“我們一起去找姐姐。”搖身一變化作人形,青衣長髮,卻依舊是嬌俏的美人模樣。只是滿面通紅,異于平日。若非那一顆蛤蟆精的內丹,她在今天連人身都維持不住,現在也是極為勉強。

    許仙連忙阻住她道︰“我來就是讓你老實呆著,等一下無論聽了什麼動靜,都莫要出水。不,你現在就沿水道先走,過兩日再回來。”

    小青如何肯聽,怒道︰“你要我丟下你們獨自逃跑,你當本姑娘是什麼人。”雖然己經是半夜,天氣卻愈發的悶熱,她本就心神不寧,如今聽了這事,更是焦躁。就要撇開許仙,去尋白素貞。

    許仙攔腰將她拉在懷里,任她拼命掙扎,也不放手,只道︰“你法力施展不出,就是出手也幫不上我們,而且也不一定要到出手,你安心呆在水里,不要給我們添亂就是了。

    小青身子本就綿軟無力,哪里掙脫的開,道︰”內丹是我吃的,說理也該我去。“一番爭執,小青兀自嘴硬。讓許仙頭痛不己,干脆扳過棒首,對著她嘟起的紅唇深深一吻。滿口都是熾熱與甜香的味道。

    小青本就覺得燥熱不己,這一下更似被點燃了一般,將身子軟在他懷里,昏昏的腦袋更是迷醉的不成樣子。許仙挾一吻之威道︰”相信我們,好嗎?“小青不自覺的點點頭,再想要改口卻也來不及了。但心思也平靜了不少,想想自己卻是幫不上忙,放下了沖動,道︰”我就在湖里呆著。“許仙微微一笑,捏捏她的下巴,將她放回湖里。對方是懂得卜算的修行者,還是將她納于他們的保護之下,還要安全些。

    就在這時,終終略,門響了。于這清宵之中,傳出老遠。

    許仙的神色一變,又囑咐了小青一遍,將小青放回湖里,轉身離去。她在水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生出些奇怪的感覺來。

    花叢旁的小徑上,許仙同白素貞相觀一笑,一起向門口走去。

    排開房門。果然見一個老道士悠哉游哉的立在那里,留著雪白細長的胡須,面露紅光卻無半點裙皺,真個鶴發童顏,一看便知是有道之士。

    白素貞檢襖施禮後,問道︰”不知尊下是三茅真君中的哪位真君大假光臨?“卻也不卑不亢。

    那道士心下更是奇怪,修道者同妖類同居一室,還真是少見。也還了個半禮道︰”老道茅衷,見過二位道友。貧道剛從茅山下來,為了打聽一個不爭氣的弟子。“許仙心中一喜,來的是下茅,但就法力來說,該是最容易對付的。

    面上不動聲色,道︰”請道長進來詳談。“許仙同白素貞對觀一眼,都覺得放心不少,這道士既然不是一上來就喊打喊殺,那就有的道理講,而且就算是打牛起來”下茅總是容易對付一些。只要熬過今日,白素貞的實力盡皆恢復“就不再懼他。

    將這茅衷請如堂中,白素貞奉上茶水,站在許仙身旁,只將手搭在他肩上。茅衷心下更是疑惑。修道之人可不講究男尊女卑,達者為先。

    這白衣女子能在端午維持住身形,而且還能談笑自若,顯然是道行極為深厚。而這年輕小子的道行再怎麼高”也不該高過她,如今怎麼一副以他為主的模樣。“不知二位道友尊姓大名,師承何派?”這可要先打聽豐楚。

    許仙笑道︰“在下姓許名仙,字漢文。受業于太陰真人與法海禪師門下,近來又受呂祖點化,學了些的道法。”他這番話句句屬實,卻句句都著了許多。反正是先扯開虎皮讓對方有所顧忌。

    茅衷心下一驚,怪不得能夠望氣的結果這麼奇怪。竟然有如此的源法,這三個人說出來名頭都是不小,特別是終南山的純陽祖師呂洞賓,更是內丹派有數的人物,比之他們三個兄弟,還要強的多。面前這許仙,果然不容小覷。

    他卻不知這三個人物,同許仙的關系都不算近,太陰真人同許仙只有一面之緣,觀在更不知漂到了何方。法海不來找他的麻煩,己是天幸。而呂純陽來點化許仙,反而是玩笑的意思居多。

    許仙見對方思索,又拍拍白素貞的手道︰“這是在下的內人,白素貞。受教于茄山老母門下。”

    白素貞心神一震,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說,先是羞紅了臉,低下摻首又覺得安然。便息了說話的心思,只等看他怎麼說。

    茅衷胡子一抖,笑道︰“原來都是道門正統,只是不知道為何不再山中修煉,要到這紅塵中打混,況且人妖殊途,如何能結為夫妻。”說著話,大是搖頭。許仙且不說。白素貞乃是得道的妖怪。如何能在凡間廝混。只要稟上天庭,便有苦頭落下。

    白素貞接口道︰小女子下山,是得了真武帝君頜首,為報,郎君千年前一段神情,這才結為夫妻。道長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們夫妻二人,定然知無不言。“茅衷放下茶杯,笑道︰”好,那我就問問,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如何得罪的賢伉儷,不但毀了道行,還招致了殺身之禍,連魂魄也未能逃出?“話說到最後,己是聲色懼厲,不復剛才的安詳。

    靜談的廳堂中,頓時多了一股無形的壓力,更顯得沉悶。

    許仙只覺得白素貞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緊了一緊。輕拍兩下,面不改色的道︰”不瞞真君,那王道靈正是死在我的劍下。“便講述了王道靈在甦州城中的種種是由,並不欺瞞。在這樣的人面前說慌也沒有意義,反而弱了氣勢。

    茅衷搖搖頭道︰”如此這般,的確該打。“許仙說了一口氣,卻聞他接著道︰”若是我聽的沒錯,下的只是瀉藥,而非殺傷人命,罪不至死。“而後又將許仙所說的事略加補充,如王道靈被許仙蒙蔽欺騙,直如親見一般。”他看不出許道友你的道行,只當你是凡人,為妖怪所惑。一心想要救你,你卻為一己之私,欺騙于他,反置他于死地。不知這是什麼道理?這也就罷了,更將他打的魂飛魄散,又毀屍滅跡。若真的問心無愧,又為何如此做法呢?“許仙不由愣住,本是有理的一件事。被他信口一說,竟然就變得沒理。他通過穿越知道的事不能用來解釋”于是竟然難以反駁,氣勢立刻就弱了許多。

    白素貞正色道︰“真君錯了,王道靈害人無數”我們夫妻原本只是略施薄懲,將其逐出甦州。

    卻是他先起了殺機,卻又不肯堂堂正正的同我分個高下,要借夫之手加害別人的妻子,又是存了什麼心思。我家官人不受其蒙蔽,而與他起了爭執,他技不如人,喪命與追星劍下,必然是魂飛魄散。至于毀屍滅跡,不過是為防凡人見到而己。“她不緊不慢,氣定神閑將茅衷那一番話統統駁了回去。許仙被她一聲聲官人,叫的通體舒泰。

    茅衷不怒反笑,道︰”好個伶牙俐齒,此事倒也可以這麼說。我那弟子的遺物還請二位拿出來,我好帶回山去。“竟似認可了這種說法.要這樣了結此事。

    許仙同白素貞相觀一眼,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好說話。好在那王道靈的東西還沒機會用過,就去取了放在桌上。

    茅衷檢點了一番,卻道︰”還缺了一樣。“許仙奇道︰”我自搜搶回來,都束之高閣,怎麼會卻。“白素貞的臉色卻忽的變了,想起了一樣東西。

    茅衷道︰”不知冉丹在何處?“內丹早己被小青吞了,許仙自然拿不出來,艱難的道︰”還請道長見諒,內丹己經沒有了。“這話說出來他也覺得沒了道理。白素貞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茅衷哈哈大笑,聲振屋宇,道︰”沒關系,吃下去再吐出來就行了,我瞧二位也不是吃了的人,我去別處找找。“說著話竟不理會二人,直往後院行去,那里的小湖正是小青棲息的所在。

    許仙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和白素貞聯手,就算贏不了,自保也是有余。等熬過了端午,要跑的就是他了。就算三茅真君全找上門來,他們打不過總還跑的掉,再到錢瑭江借了龍軀之力,未必不能一戰。

    而茅衷也看出憑自己拿不下他們,再做口舌之爭也是無益。卻又算出了小青的所在,方才又言語試探了一番,確定了心中的推測。便立馬尋到了弱點,有理有據的將小青擒下。

    他進來之後摧餓有禮,一則是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二則是許仙不僅感嘆,這些修行有成的家伙,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想與的。

    急忙擋在茅衷面前,道︰”道長,午話好說,不如換別的東西做賠。

    茅衷笑道︰“貧道雖是貧”又豈差你那點東西。“卻不停下腳步,避也不避的從許仙身上走過去。

    白素貞經驗老到,心知到了這種時候,再說理也是無益,若被他擒了小青,二人立時陷入困境。清北一聲,飛身揮掌,向茅衷攻來,手掌之上白煙微籠,仿佛皚皚雪山之上環繞的一層雲霧,雖顯得輕柔隨意,但若被擊上,立刻就被凍成冰塊,動彈不得。

    茅衷心下凜然,一念閃過。”若非端午,我怕還不是這條白蛇的對手“。但既然天時在我,也就不必再說了。同樣是揮出一掌,卻是雷霆纏繞,僻啪做響,瞬間照亮了黑暗的屋宇。正是許仙得那一本《五雷掌法》。

    雷雲一踫,雙掌相擊,卻沒有什麼驚天巨響,反而連雷聲也隱沒了,室內頓時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雖然看似勢均力敵的模樣,白素貞心中卻暗暗叫苦,端午也就罷了。此時剛過了夏至,雷霆之力自然勝討冰雪!力。觀在只是勉力抵擋而只n而芳是沒經歷過雷劫的妖怪”怕是連一掌都抵擋不住。

    茅衷雖然佔了上風,卻絲毫不敢大意,一只金色的手掌己然快要印在他的協下,許仙不過是“‘人仙”之境,離著茅衷與白素貞都差了不只一籌,反映也就慢了許多。但這一掌卻剛好落在茅衷與白素貞角力的空隙“教他難以防備。

    茅衷一手同白素貞相持,一手如翻花似的擋在許仙的掌前,這下卻有一聲敲鐘似的悶響,在梁間纏繞。以一敵二,茅衷不由退了一步。

    許仙卻退了三步,白素貞連忙將他扶住,接下那雷霆之力。好在雖然是端午,但千年的道行還在,卻也無妨。許仙二話不說,將準備好的追星劍遞給她,白素貞點點頭,”增“的一聲抽出寶劍,光耀四方,連茅衷也開聲贊道︰”好劍。“身子卻停也不停的向屋外退去。

    白素貞同許仙攻擊,茅衷接下,毫不猶豫的向外走去。這種種的動作只在電光石火之間,卻都測出了對方的實力。

    許仙第一次同這等高人對敵,方知彼此的差距之大,那是地仙與人仙的差距。若沒白素貞在側,怕是在頂刻之間就敗退下來,更別說將來要面對法海了o就算是天縱奇才又怎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彌補這千年光陰積累下來的差距呢?

    白素貞一邊向屋外追去,卻覺許仙沒有及時跟來,呼道︰”漢文!“許仙猛地警醒。怎麼這麼容易頹喪,也追出屋外,卻見白素貞同茅衷斗在一起,屋外的月光在地上灑下一層霜白,顯得格外的明亮,她手持長劍,白衣飄飄”宛如月中仙子。然而許仙卻無暇欣賞此刻的美景,伸手飛出三張威力最大的雷符。

    茅衷卻微微一笑道︰“班門弄斧。”伸手在虛空中一畫,兩張雷符還未發作就在空中燃燒起來。而僅剩下的一道卻在瞬間綻放出殉爛的雷光,足有樹干粗細的雷蛇,飽含著巨大的能量咨意游曳,偏偏避過了白素貞,其中數道正向茅衷刺去。

    即使是茅衷“若被擊中,也絕落不了好處。

    而且白素貞手中的長劍也同時刺向茅衷。用劍之準確,時機之巧妙,更勝過許仙的劍法許多。被追星劍刺中,必然損傷神魂。

    茅衷卻了無懼色,一邊後退,廣袖一招,那幾道雷蛇就偏移了方向,竟向白素貞擊去,白素貞一驚,提劍一擋,將那雷光擋下,卻被追星刮吸納,半點沒傳到身上。

    茅衷又贊了一聲”好劍。“卻也轉了心思,這兩人的手段也未必如自己想的那樣強,特別是那許仙,若論心智堅毅,遠不及這白素貞,只要自己略施小計,或可將他們也一並擒下,揚我茅山威名。便暗將一只銅鈴扣在手中。

    許仙而後的幾次助陣,都適得其反,白素貞連連陷入險境,若非神劍在手,怕是己經不是茅衷的對手。許仙的心中,也莫名焦躁起來,越發的進退失據白素貞提醒道︰”拾聲!“許仙一凝神這才察覺到,不知何時空氣中多了一股”嗡嗡“的響聲,好像被無數只蚊子鑽進耳朵里,擾亂他的心神。許仙手恰印發,大喝一聲”臨“,才將這聲音逐出,卻又慢慢蔓延上來。

    許仙見白素貞額頭己經滿是汗水,顯然在這樣的時節打斗,絕非易事,也只是在勉力支撐而己。不由心中大恨,”難道我一番作為,還是要拖累她嗎?“不由懷念起最初陽神出鞘時的那個自己,無情無欲,無悲無喜,真能將本身的力量發揮到極致,乃至超水平發揮,而觀在的自己,卻連一半力量也使不出來。許仙干脆立在一旁,不再出手,而是閉上了眼晴。

    茅衷心中一喜,難道他己放棄了抵抗。一邊躲避著白素貞的攻擊,一邊將手中的銅鈴搖的更急。白素貞卻知許仙定然有自己的想法,擋在他面前”兀自支撐。

    許仙的心念卻己沉入另一個世界,沉入到曾經的記憶中去。看到了,第一次出竅時的情景“船上一戰本該是驚險萬分,卻在平靜無波的心境中,輕易取勝,得成全功,取了那降頭師的性命。

    望著記憶中,淡然的自己。想要找到曾經的那種狀態,但卻只是徒然,這些景象也只是虛像而己。那種狀態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時之間又怎麼能夠辦到。

    許仙心念一動”對了,我還有功德。“掛在胸前的功德牌開始流出青色的功德之光,流入許仙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那一層淡淡的虛像,竟然開始慢慢充實起來。許仙這些日子積累下的數十萬功德,轉眼之間就少了二十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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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19:1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斗法



功德迅速的流失。許仙尚未察覺。他只感覺記憶中的那個精彩,越發的清晰起來。

    而許仙上一次強行陽神出竅,也不過花費了十萬功德而己。而凝聚出這麼一個幻像,卻足足花費了兩倍的數目。

    那時的狀態本是強行陽神出竅而留下的弊端,被許仙花費了極多的時間,才慢慢彌補過來,而今卻要反其道而行之,誰也不知會出觀怎樣的結果。只是許仙身上的青光越發濃郁起來。

    茅衷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退後一步,停止進攻。若是凡人中的所謂高手,面對比自己低的多的敵手,難免會輕觀小覷,生出些自矜自傲之心。但他連這樣心緒也沒有,心境端的毫無破綻。

    白素貞己是香汗淋灕,喘息著護在許仙身前,卻也無力反擊。

    方才他們二人過招,若論聲勢還不及許仙在仇王府那一戰,但其中的精妙之處,哪只勝了一重。雙方都是度過一次天劫的,比拼的己經不是所謂招式,而是各自對于靈氣的使用與掌握,較量的正是細微之處。

    白素貞身仗利器,但劍氣微動,對方便己有了察覺,或以手,或以袖,偶爾再揮出幾張符篆,打的白素貞沒有還手之力。

    茅衷後退,卻並不會像電影中的反派一樣,眼睜睜看著主人公變身,而是趁此機會一揮手,灑出無數符篆,懸浮于半空之中。籠成一個半圓,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結成一個符陣。

    符篆派最擅長的便是使用各種方法,操縱天地靈氣。化外力為己用。

    符篆上的朱砂字跡,本是暗紅色,卻慢慢變得鮮紅,一筆一戈小。

    如同鮮血寫成的一般。結成一個巨大的半圓形的光球將白素貞與許仙籠罩在內,茅衷站在球外,撫須微笑,道︰“你還是束手就擒吧,貧道定然不會傷你們性命”隨著他的話語,陣法卻在慢慢縮小。

    茅衷己是勝券在握。只想著擒下他們二人,但卻並沒有什麼殺念。

    人類修道者,雖然都有莫大的能耐,但之間卻很少有打打殺殺的事情發生,就算是起了爭執,也最多是較量一番,不會下殺手,結死仇。

    一則是修士都是高素質的人群,不比凡夫俗子那樣容易動氣。二則是他們都是能活的很久很久的人。一個個惜命的很,為任何東西拼命都是很愚謄的行為。

    白素貞只覺得陣中的溫度越來越高,看向外面的世界,全在升騰的熱流中扭曲起來。原本雪白的膚色慢慢變得通紅,看看身後依舊閉目不語的許仙,一咬牙,吐出一顆白色的內丹,立時抵住陣法,不再收縮。

    茅衷皺眉道︰“你這樣抵擋是要耗費道行的,你尚且不敵于我,有何況是他”。若非趕上端午節,自己怕還不是她的對手。對方以妖身女身能修到如此境界,他也佩服的很。如此耗費辛苦積累的道行,當真是可惜。

    此時卻聽“嘩啦“一聲水響,小青自水中鑽出,罵道︰“牛鼻子,你趁人之危,太卑鄙了。雖是叫罵聲音比之平時,卻顯得柔弱無力。

    小青本在水中躲著。終于忍耐不住。面上露出毒苦之色,勉強支撐著身子,也只能遠遠咒罵而己。

    茅衷笑道︰“這位道友倒是風流的緊,貧道真是好奇,你如何有如此修為,難道是丹鼎派的雙修之法?還是雙修派的內丹之法,難道人妖之間也可以修煉嗎?或許是房中派,但該是絕了傳入傳人才對啊”說著說著竟然自言自語起來,對修行一道甚是癡迷。

    卻對小青的咒罵理也不理。懂得借助天時,只能證明他個算高明。就算是機緣巧合,那也是他福源深厚,又關卑鄙什麼事。

    白素貞咬著銀牙,高產道︰“小青快走”小青卻道︰“姐姐我不走,我跟這臭道士拼了”拖著腳步還要上前,腳下一軟,扶著湖邊的垂柳,眼中快要急出淚來。

    茅衷搖搖頭,嘆道︰“妖怪就是妖怪,只知意氣用事。“意氣用事往往喪失理智,甚至殺身害命,果然不是虛言。

    王道靈若有他的覺悟,大概也不會想著報復白素貞,而是想︰天下州府多了,甦州賣不成藥,咱去杭州賣,跟人賭氣又沒什麼好處。

    小青道︰“總比你這無情無義之人要好”茅衷笑道︰“小青蛇,你也莫想要跑,老道一定找得到你。等我擒下你丈夫和你姐姐,便請你們一家到茅山去小住幾日,有什麼事再做商量。“和顏悅色的他,竟有幾分觀代導游的神韻。

    王道靈不過是他眾多弟子中的一個,還是異類,又作出這等勾當,死了就死了,也勾不起他的火氣。

    但既然是茅山弟子,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喪命在外面,總要有個說法。干脆扣下人,讓許仙的師長來要人好了。

    而在這言語之間,那光球己經壓縮到了一個極小的範圍。

    而不知何時,許仙又睜開了雙眼,卻是一片淡漠。耗費二十余萬功德,終于再一次凝出界合道的狀態。

    白素貞越發覺得難以支撐,卻聽得耳邊一聲呼喚,道︰“娘子,收回內丹,交給我吧”這聲音中包含了莫大的鎮定,明知他的功力不及自己,卻不由自主的選擇相信,兵產生一種依賴感。收回內丹,覺得身體一軟,便靠在他懷里。

    許仙一手攔著她的腰肢,一手接過她手中的追星劍。隔著陣法望著外面的茅衷、眼眸中卻是一脈淡漠,道︰“這是黃澄靈脈法吧“1他在《墨符書》上曾看到過這種符陣,不同于許仙在仇王府做的那樣,簡單的將同一類符錄一起引發。而是真正的陣法,這陣法就是用來困人,雖然威力不算極大,但若被困在陣中,絕難逃出。

    茅衷目中雖有些驚異,卻也沒放在心上,撫著胡須,笑道︰“不錯。難道你能解?,就像他方才輕而易舉的解去許仙的兩張五雷符一樣。只要是符策,必有解法。

    但解符比畫符難了豈止數倍,他這陣法初時尚有可為,但凝聚到這種程度,就是他自己身在陣中,一時半會兒也解不了,唯有以力破之,而許仙,顯然沒有這樣的力。

    許仙淡淡道︰“這有何難”一伸手,追星劍嗡嗡鳴響,就在虛空中舞動起來,劍尖凝聚著金色的華彩,劃過的地方必然留下金色的軌跡。在淡黃色的符陣中,這金色亮的耀眼。

    茅衷眼中一亮道︰“凌虛成符,難得難得。“接下來卻不由呆住。卻見許仙一劍畫下,停也不停接著畫下去,畫出無數繁復的符篆,卻只此一筆,絕不間歇。

    凌虛畫符乃是符篆術的最高境界。尋常修行者能夠畫成一個最簡單的符篆,也算是出師了。但像這樣一筆不停的畫出如此繁復的符文,就連茅衷也不敢保證能夠完美,而只要差之毫厘,就前功盡棄。

    茅衷當然不會大意,再次扣響手中的銅鈴,陣法失去了白素貞的支撐,更快的縮小。小青痛苦的抱著腦袋,也知到了關鍵的時刻。咬著牙不發出一絲聲音。

    白素貞擔心的望著許仙,卻見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專心畫著符篆,不動聲色。

    平靜的令她又一絲心慌,轉瞬之間。許仙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觀在的許仙根本沒有人的氣息。

    淡黃色的陣法縮小到了極致,那紅色的字跡密密麻麻的連在一塊,如同脈絡。只要再收縮一點,他們便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就在此時,金色的符文畫完最後一筆,卻恰好連上最初的筆鋒,構成一個整體、而後整個閃耀起來。

    茅衷也露出驚嘆的神色,高聲道︰“好”竟然真的給他解成了。

    金色的符文融入紅色的脈絡,如同插入禎孔的鑰匙,完美的契合。

    許仙心念一動,扭轉鑰匙,“啪的一聲。光球破碎,淡黃色的光芒凝能一線刺破夜空,于瞬間綻放開來,整個甦州城都能瞧得見。”

    此時不知有多少修行者望向這里,情測是每人在此爭斗,鬧出這樣的聲勢。

    許仙淡淡道︰“再戰!“茅衷也被激起了好奇之心,不知在片刻之間,許仙如何能做到這一步,正想試試他還有什麼手段。

    許仙上前一步、卻覺白素貞沒有跟上,回頭一笑道︰“娘子,想什麼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望著那熟悉的笑容,白素貞心下一定,還了他一笑,道︰“官人,我們再向這位平茅真君討教一二吧”手中白光一閃,展出一把雄黃刮來。

    勾月之下、再戰。

    茅衷連出數道符策,卻如方才的許仙一樣,未及激發便被許仙解去,無一疏漏。白素貞則趁機攻上。許仙一手持劍,一手解符,緊隨其後。

    茅衷“咦,了一聲,忙高高飛起,雙劍自腳下抖過,也是心驚。

    飛到七八丈高的高空,一抖衣袖,便見廣袖之中飛出無數紙人紙馬,一出衣袖就立刻變得真切起來,如同真正的軍隊一樣,都穿著黑色的甲冑,騎著的駿馬,咆哮著向二人湧來。

    這是茅衷當逢亂世,與三園古戰場上,收集散碎魂魄的慶氣與殺氣淬煉而成,人馬具都猙獰,揮舞著手中的長矛與鋼刀,誰也不會懷疑,若挨上一下,會是怎樣的結果。湖邊一只高大的柳樹擋住這洪流,瞬間就被沖的四分五裂。

    小青渾身無力、只在一旁瞧著,也覺得驚心,這一招她決計抵擋不住的。

    白素貞祭出氖氳之氣,化作一道雲牆擋在面前,那些人馬觀若無物一股腦的沖進去、猙獰的面色忽然變的呆滯,又變作紙人紙馬,卻依舊躍動不休,似乎想要再做搏殺。

    白色的氤氨之氣上,漸漸染上了一層血紅。而茅衷廣袖中的紙人紙馬卻似無窮無盡一般,如洪流瀑布似的沖下。

    許仙趁隙在雙手之間籠上一團金色的火焰道︰“撇開雲氣“白素貞一點頭、氖氫之氣便隨即散去。金紅色的火光猛地自許仙手心爆發開來,燃燒了整片天空,騎軍一觸到火焰,i‘忽”燃燒起來n茅衷祭出幾張避火符,那火焰飛到高空己失了靈力,卻也難傷他分毫。皺皺眉頭,也覺得有些心疼,這紙人紙馬看起來無數,實際上卻只有一件,乃是一個難得的法寶,就是燒再多,本也不會覺的心疼。

    但那慶氣與殺氣先是被白素貞的氰氫之氣稀釋淨化,又被許仙一把火焚燒干淨,如今天下太平,自己兄弟三人早己不再陰司供職,哪里再去收集這些東西。但這念頭只是一轉而過,便又放平了心思,袖中卻有更多兵馬湧出。看他們能抵擋多久。

    許仙一手結印,一手持劍。結成往劍上一指道︰’1兵,他終于在臨”字訣之後,道出了第二種口訣”兵,字訣,兵象征著能量,卻是能夠迅速的聚集靈力。

    劍身上金白之光凝成實質,飛身而起,迎著滾滾的洪流向著茅衷斬去。

    劍光迎風而長,長近兩丈,輕輕一揮就將無數人馬斬斷,洪流為之一遏。但二人之間還隔了三四丈的距離,他的飛行速度又遠不及茅衷,想要傷到他亦是不可能。而這樣揮創,卻是最消耗靈力,難以持久的。

    茅衷懸浮在半空中,微笑著不以為意。然而許仙忽的一快,急沖而上,手中的劍光也瘋長到三仗的長度。以橫掃千軍的氣勢,將眼前的一切兵馬揮斷,亦揮向他。原來白素貞隨之飛起,大力推了一把許仙。

    茅衷這才變了顏色,急忙後退,卻還是被這一劍切下一片衣袖。飄飄蕩蕩的落下來。茅衷瞧瞧光禿禿的手腕,露出一個苦笑,許仙的第二劍卻在轉瞬之間再次逼近。他卻只是苦笑著,避也不避。

    白素貞在地上忙道︰“漢文。不要“許仙也知這一劍斬中,非得結下天大的粱子,但劍勢如風,沛莫能御,就是許仙自己,觀在也難以把握了。一劍從茅衷的腰間斬過,順滑如無物。然而被腰斬的茅衷,卻沖許仙微笑了一下,拱手道︰“道友好手段,就此別過吧”腰間不見半點鮮血。

    許仙立感不對,道︰“不好,小青快躲“白素貞也明白過來,飛向呆在原地的小青,小青身後果然出觀了茅衷的身影,抓著小青的肩膀,乘風而去。再看空中的茅衷,飄飄蕩蕩,化作兩截紙人。

    許仙就算在這種狀態下,于法術的操作與控制都達到巔峰狀態,但卻不可能改變道行的高低。無論如何也追不上茅衷,若要白素貞一個人去追,卻又不是茅衷的對手,卻是進退維谷。

    然而許仙一聲大喝,卻讓茅衷止住了身形,非是什麼法訣手印,而是道︰“我願意替她跟真君回茅山去”茅衷立在小亭上,道︰“真的?,他一看事情不對,不想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跟人拼命(王道靈︰莫名其妙。),就想按照原本的計劃,帶了這青蛇回去。但許仙的價值要大的多。

    許仙道︰“只要真君答應不再為難她們,我就跟你回茅山去“礁著小青,臉上乙消去了淡漠,變作關懷,總不能讓她因自己受苦。

    白素貞急道︰“不,還是我”卻被許仙掩住了嘴,道︰“我還等著你來救我呢”便將追星將塞進白素貞手里。

    小青高聲道︰“許仙,本姑娘才不用你替,也不用你救“別過頭道︰“你愛到哪到哪去吧”或許是天氣的緣故,一向強硬的她也變得柔弱起來。

    茅衷卻輕輕一推小青的肩膀,推將她到亭下,撲通“一聲落在水中。笑道︰“那就道友到山上盤旋幾日吧”絲毫不怕許仙變卦,一則是他們這林人都是一言九鼎,光風霧月。再則是許仙和白素貞根本沒能力在他手下保護毫無反抗能力的小青。”

    許仙對白素貞,輕聲道︰“沒有萬全把握,別來救我“說著話,腳下便升起雲彩。

    白素貞伸出手卻也只能抓了個空,心中肯定道︰“我一定會去救你,官人”

    許仙到茅衷身邊拱手道︰“好,我就去看著茅山的風光”茅衷微笑著還了半禮,一揮手道︰“請吧”他的面色如常,若非右手的衣袖少了一片,還以為方才的大戰只是虛妄。”

    白素貞立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身影,呆了一會兒。臉上變幻如氤氲,小青從水中出來,想要說話,卻又不敢上前驚擾她。卻見她的面色漸漸平靜下來,多了一股剛毅。

    小青低下頭道︰“都怪我“若不是自己,姐姐和許仙根本不會怕那道士,打不過也跑的掉。這麼想著,心里更覺得痛悔起來。

    白素貞伸手摸摸她的臉,微笑道︰“傻丫頭,怎麼會怪你呢?等過了端午,我們再一起去茅山,找官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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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三茅  



小青楞道!。‘官人?姐姐你和許仙....。

    白素貞點點頭,道︰“是啊。”茅山也算是道家的名門,該不會為難他吧!

    小青道︰“好,姐姐,我們一定把他救出來。”

    白素貞勉強壓下心中的憂慮,不在面上表觀出來。看庭院之中,滿是狼藉。雷電在地面上留下的大片焦痕;斬碎的樹干散落了一地;被劍鋒劃出的深深溝整;都被她施法一一整理好。

    白素貞卻見地上那一片衣袖,在地上鼓動,展開一看,有一只被削成兩半的紙人正躍動著,靈性還未完全失去。她伸手拈起,收入袖中。

    白素貞道︰“青兒,這幾日你招呼五鬼應付場面,我幫你盡快將那顆內丹消化。”小青點頭,召來了五鬼,庭院中留存的氣息讓他們戰戰饒兢,剛才雖然躲出去,可那種靈力的波動也讓他們驚懼。白素貞正色吩咐了事宜。他們忙的散去。

    白素貞道︰“小青,觀在我就幫你消化那顆內丹。”

    白雲之外,月光如水,沁人心脾。

    許仙干脆坐在雲頭上,問道︰“茅道長,你捉我回去要做什麼呢?”

    茅衷撫著胡須道︰“想來也沒什麼事好做,只是你殺了一個茅山弟子,又毀了我一件法器,總不能輕易放過。待我同兩位哥哥商量了,再做處置。”

    聽他說的坦白,許仙也是無可奈何,這種人輕易不會為言語所動,不由想起白素貞與小青,但願不要那麼快來吧!一個下茅尚且如此,那上茅與中茅又是怎樣的手段呢?

    茅衷又道︰“不過,若你能回答老道幾個問題,老道放你一馬,也是無妨。”

    許仙道︰“哦,什麼問題,我的門派?”

    茅衷道︰“你既非丹鼎也非符篆,更非雙修,應該是走的是星宿海的路子,卻又兼了佛門許多東西,是也不是?我只是好奇,方才是用了什麼法子”竟能改變心性?“許仙自己也說不明白,使用功德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連他自己也沒料到。若真的解釋,就仿佛所謂多重人格一樣。被自己制造出來,受自己控制的人格。

    茅衷一路上都在卜算許仙的來歷,因為許仙同他相斗時的儀態,令他感到一絲熟悉,但算來算去,總不得結果。暫將心事桐下,想等到了茅山,請兩位兄長決斷。

    茅山離著太湖不過數百里,騰雲駕霧一夜便至,待到遠遠看見山巒的側影時,己是晨光喜微,雄雞高唱。

    自山峰上尋了一個偏僻之處,降下雲頭。茅衷講解道︰”此乃大茅峰。“許仙細看,卻見這這山並不如何雄偉,但卻委實秀麗。此時正當春夏之交。千山翠綠,飛瀑流光。不愧是句曲之金陵,養真之福境,成神之靈墟,道家之所謂”第一福地,第八洞天“。

    山間霧靄茫茫,變幻莫測。偶有一陣山雨襲來”濕了石板修成的山路。今日正是人間端午,山上卻哪有半分炎熱。

    茅衷似乎並不急著將許仙帶進宮去,老神在在的為許仙指點山中的景色,茅衷笑道︰“春見山容,夏見山氣,秋見山情,冬見山骨。此時所見,正為山氣。”

    許仙也道︰“平白讓你們佔了這樣的好地方。”說著話大為搖頭,一副可惜了的模樣。

    茅衷哈哈大笑,似乎聽到了極為可笑的事一樣,道︰“山風明月,天下人共有之。耳聽之為聲,眼見之為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小小茅衷,怎敢提一個’旨,字。”

    許仙一愣,這才是修道者的氣度吧!想想自己穿越而來所見的幾個修行界的高人,半上渾沒有所謂“高手”的傲氣。

    白素貞溫柔善良的性子,有時還要受自己欺負。敖乾雖然狂態自,卻是傲骨天成。就是面前這地仙中的高手茅衷,也並不將自己當作什麼高人。

    思索了一番,卻也拋開芥蒂,欣賞起這山色來。到了觀代,這些名山勝地都被人圍了起來,當做所謂旅游資源,只搞的人山人海,亂七八糟,卻再也無這樣的景致了。

    茅衷將自己從那滾滾紅塵中提出,來欣賞這山色變幻,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正當端午,正是人間熱鬧時節,這山中反而靜了下來,路上連一個行人也無。但到了峰頂的萬福宮,卻見許多道士坐了蒲團正在打坐。

    不少人身上青氣微浮,竟似有了小成。

    見茅衷過來,有一個中年道人迎上來道︰“師叔,您怎麼才回來。”

    茅衷站定了同他言語,許仙聽著聽著卻大覺奇怪。這道人似乎並不知道他面前的茅衷是三茅真君之一。而似乎只將他當成茅山里輩分比較高的前輩。

    待到無人處,許仙問起,茅衷諱莫如深的笑了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走進雄偉的萬福宮,正殿供奉的正是”三茅真君“的神像,卻都豐神俊朗,手持蕩板,做官員打扮。誰能想到,身邊這個老道士會是這個其中之一呢!

    許仙笑道︰”你們還真是官迷,成神做仙還不夠,還忘不了在凡間做官。“茅衷搖搖頭,解釋道︰”這可非人間官吏。“許仙更笑道︰”出家人不打施語,老道休要糊我,我可知你們都非天庭正神,並無官職。“茅衷又道︰”也非天庭之官吏。負手而立的他,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神色之間,似乎也生出許多嶺噓。

    許仙見他一本正經,卻不肯放過,道︰“不是天庭,那就是陰司了,十殿閻羅也未聽過你的名號。

    茅衷道︰”你只知有陰司,卻不知陰司從何而來,想當初。“,眼看就要拿出老爺爺講故事的態勢,卻又擺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走吧,去見我兩位兄長。“深深的看了許仙一眼,竟然就這麼走了。

    許仙見茅衷有些意興闌珊,不由莫名其妙,能讓一個擁有千載壽命的地仙也耿耿于懷的,會是怎樣一件事呢?

    許仙隨著茅衷穿過萬福宮,卻又向山下走去,走到大茅峰旁的一個小山峰處,來到了一面山壁之前,茅衷伸出手對許仙道︰”扯住我的衣袖,莫要松手。“許仙指指茅衷的手臂,光禿禿的哪有什麼衣袖,正是被許仙切下來的。茅衷苦笑一下,換過另一只衣袖,讓許仙拉著,徑直向山壁上撞去。

    許仙下意識的閉上眼晴,勇睜開眼時,卻見另一番洞天,這山峰竟是被掏空的。幾道天光從縫隙中照進來,卻只有一座高高的石台,石台之下水聲潺潺,石台之上,兩個道士正在閉目打坐。

    旁邊還空出一個蒲團,想必就是茅衷的位置。

    這種明顯不符合物理學的建築結構,想必就有道法的作用了。許仙知道,面前的就是三茅真君了,拱手道︰”許仙見過茅盈、茅固兩位真君。“兩位真君慢慢睜開眼晴,站起身來,對著許仙微微頜,又問茅衷道︰”此乃何人?“他們長年在此潛修,宮中事物都交由茅衷打理,並不知死了什麼茅山弟子。

    茅衷介紹一番,茅盈與茅固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雖煞有些許掠奇,卻也不以為意,活的久了,什麼都見過。

    三茅真君之茅盈道︰”你自做決斷好了,不必屈了心意。茅山雖是小派,也不懼旁人,無論怎樣,兄弟三人一並承擔就是了。“這位上茅真君卻和兩個弟弟不同,是自青年時候就開始求道,有所得之後,才教投的兩個弟弟,算得上他們的師傅,道行最是深厚。

    言下之意則是,你隨便處理好了,要覺得不痛快,宰了這小子也沒關系,令許仙一陣毛骨悚然。

    茅衷卻拉著許仙,飛身到石台之上,道︰”兩位哥哥,此間另有隱情。“停了一停,仿佛要整理思緒,接著道︰”我懷疑這許仙,是帝君轉世。“本來神色淡然的茅固與茅盈,聞言立刻變了顏色。茅盈慎重的道︰”你可曾真的算到?“顯是對茅衷口中的”帝君“,極為重觀。

    許仙大為驚奇,自己前世果然是個大人物嗎?叫什麼帝君來著。

    只是面前這三個人,就是見了人間的天子,也是不屑一顧,怎麼如此在意那個什麼帝君。

    三個長相差不多的老頭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膘一樣,眼神非常可疑。道行最高的茅盈也是將許仙的前世算了又算,卻總在那一團迷霧前停住,但算算時間,也覺得大有可能,但要確定,卻非得許仙配合才行。

    過了一會兒,他們商量出了結果,茅盈上前先是對許仙作了一揖,才道︰”有一件事恐怕還需道友相助。

    許仙忙回禮道︰“不知是什麼事?”不知他為何前侷後恭。

    茅盈道︰“我想算一算道友的前世,這關系到當年一個故人,也關系到我們兄弟三人這幾百年來,一樁疑惑。”

    許仙猶豫道︰“不知是什麼故人?”若是積年的老仇人,那豈不是撞到槍口上了。而且他也沒興趣做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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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紙斗



   茅盈看出了許仙的擔憂,道︰“這位故人算是當年舊主,轉世之後,就音訊渺然。我等兄弟三人花費了極大的心力,也找尋不到他的神魂飄蕩在何處。”

    許仙大訝,這三個茅山的老頭子,聽口氣,竟然是自己前世的小弟,自己好像還是一個挺大的組織的領。而這三人到現在對那人,也是尊崇的不得了。卻也好奇自己到底是哪位仙佛轉世,競能讓三位地仙俯。

    雖然幾乎已經確定,自己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卻還是問道︰若我不是那人,不知三位真君待要怎樣?”

    茅衷立刻道︰“若算出不是那位,道友同茅山的些許是非,就一筆勾消,我立刻就送你下山,絕不敢強留片刻。當然,若道友喜歡茅山風光,也可盡意流連。”極為干脆的將王道靈的仇拋到了九霄雲外。

    許仙點點頭,露出思索的神色。

    但他沒注意到,茅衷未說,若算出是那位故人,他們會怎麼樣?轉世和本尊是不一樣的兩個人,這一點誰都明白,他當然更明白。三茅真君執著于找尋那人,想找到怕不止是一個許仙而已。

    見許仙還不能決斷,茅盈又道︰“道友也想知道自己前世吧!何不趁此機會,借我等之力,一窺究竟呢?”

    許仙一咬牙道︰“好,我就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人。”他心中的疑惑,想要解答的問題絕不比三茅真君少,自己穿越時那一聲浩大的佛號又是為何呢?

    茅盈抖抖衣袖,指向石台的中央的太極圖上,微笑道︰“就請道友在此就坐吧!”

    許仙道︰“夙夜趕來,水也未喝上一口,不如先吃點東西,再開始吧!”

    三茅真君面面相覷,似乎無言的交流,茅盈道︰“此事卻也不急,茅衷,你去安排一下許道友的食宿吧!”許仙既然落在他們手里,倒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茅衷又將許仙帶出了石洞,石洞前的平台伸出山體,下面就是深淵,尋常人根本到不了此處,許仙回頭看看高聳的山峰,誰能想到,里面竟然住著三位地仙級的高手呢?

    隱約能看到大茅峰的影子,兩峰之間彌漫著飄渺的雲氣,九霄萬福宮就在雲氣中若隱若現。

    茅衷直接駕雲帶著許仙直飛到大茅峰頂,向宮中行去。

    此時天光大亮,宮中的弟子剛做完了早課,正是開飯的時候,飯堂里坐滿了茅山的弟子。

    茅衷帶著許仙進來,許多人都露出驚訝的目光。

    他們雖不知茅衷是正牌的三茅真君,卻知道這位師叔的輩分極高,是宮中的老人。雖然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但也不見和休麼真正親近過。忽然領了一個外人來,而且還是這麼年輕小子,不由都有些訝異。

    心想這不會是家里的親戚,找了門路來這里學道的吧!要知道茅山雖然廣收門徒,但對弟子的考核也極為嚴格,新弟子進山_般都在萬寧宮和萬壽宮兩地修行,其中大部分人一輩子連萬福宮的邊也摸不上。能進萬福宮修道的都經過層層篩選後,已經登堂入室的弟子,算是精英中的精英。

    許仙大眼一掃,這里也足有一二十名弟子,而且有男有女,果然不愧是以“高產”聞名于世的斗派。他一思量的功夫,茅衷已盛了飯菜回來,放在桌上。這下那些茅山弟子更是嘩然,搞不清許仙的身份。

    茅山的現任掌門見了這位師叔也是恭恭敬敬的。卻不知茅山掌門乃是茅山第五代弟子,知道茅衷的真實身份,剛好是茅衷徒孫的徒孫,哪有不恭敬的道理。

    許仙連忙接過,暗道失禮。讓這麼個老大爺給自己盛飯,總感覺有些不對。雖然這位老大爺的身子骨實在是強悍之極,但怎麼也算是漢朝的老大爺。

    桌上的飯菜,雖然以清淡為主,卻也有葷有素,已經算是豐富。

    茅衷坐在許仙對面,略略吃上幾口,卻有些定不下心來,皺眉想著︰若真是帝君轉世,該要如何?而帝君為何要轉世,將偌大的基業拱手讓人,難道真的是因為同東王一戰,留下了隱傷嗎?

    哎,帝君之才,勝我十倍,所思所測,非我所能料及。只有幫其恢復記憶,再做打算吧!他心中轉著千般念頭,無數塵封已久的前塵往事,撲面而來,卻變得越清晰起來。

    許仙喝了一口粥,問道︰“這里都是學習道術的嗎?”

    茅衷點點頭道︰“有小成的大都下山去了,留下的都是學藝禾精的。

    許仙訝然道︰“小成?是出陽神的人仙嗎?”因為只有出陽神才能夠大大的提高壽命,所以稱之為小成。許仙感嘆︰若茅山能有一堆人仙,也是極為了不起的了。

    茅衷苦笑道︰“人仙哪有那麼容易修煉,這麼多年來,茅山弟子中能達此境之人,屈指可數,大部分都是專修一術而已。”就算是這萬福宮中的弟子,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修出陰神,遑論陽神了。

    一代弟子中,能有一兩個人仙,已經是極為難得了。但只要修成*人仙。至少能有幾百年的壽命,再修地仙,幾率反而大了一點。

    許仙笑道︰“連人仙都修不到,可見是茅山誤人子弟了。”被強行帶來茅山的他,心里還有些小小的怨念的,忍不住刺一刺面前這位下茅真君。

    而且他修到如今的道行,用了還不到十年,難免生出,“修仙並不是太難這樣的想法。”

    卻不知道先築基,再練精化氣,到練氣還神,修陰神,成陽神。這些放在尋常修煉者身上,任何一步都如天塹一般,有的人花費畢生歲月也不一定能夠突破。每一層都是一次嚴格篩選,能堅持到最後的人寥寥無幾。

    而許仙在這其中不知取了多少巧,築基是太陰真人耗費功力,直接築下的。星宿海的法門直接越過了練精化氣,開始練氣還神。而許仙點亮了太陽星,連陰神也不曾修煉過,花費十萬功德就直接出了陽神。

    這其中任何一項都是難得的機緣,他得的便宜大多反而沒感覺了。若是被別的修煉者知道,再好的心境怕也要心生怨念。

    茅衷也唯有苦笑道︰“或許是吧!”

    卻聽一聲怒吼道︰“哪里來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在萬福宮中胡言亂語。”

    堂中為之一靜,許仙尋聲望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怒氣沖沖的望著自己。身著道袍,一張俊臉稜角分明,只是帶著許多傲氣,略損其氣度。

    茅衷道︰“靜修,還不坐下。”

    或許是這幫人走後門的“老師叔“太沒威信,被稱為“靜修”的年輕人沒有一點要坐下的意思,對許仙怒目而視。

    他乃是掌門弟子,素得寵信,雖然戒驕戒躁的話每個修行者都明白,但少年得志也是人之常情。

    自許仙進來他就注意到許仙了,看不出什麼高明之處。竟敢說什麼,“連人仙都修不到”,人仙可是他如今追求的最大目標,在這人口里仿佛是白菜一樣隨便就能修成的。繞是他多年清修的心境,也不禁橫生怒氣。

    許仙修的是星宿海的法門,不修肉身,只修神魂,極為隱蔽,就連幾百年道行的王道靈都看不出來他修煉過,茅衷若不通望氣之術,直接見到許仙,大概也沒想到他會是一個修士。

    許仙見堂中之人都看著自己,顯然是剛才的話犯了眾怒。起身施了個四面禮道︰“是在下唐突了。”方才那些話,確實對茅山山門有些不敬了,也難怪這些弟子不忿。而後輕輕坐下,表情從容的像是什麼也沒生似的。

    茅衷贊許的撫撫胡須,“虛其心,實其腹”,被不及自己的人沖摻卻不動怒,這樣的心性,也當真是難得了。

    堂中弟子皆對許仙不滿,只是見他有茅衷作陪,不敢造次。如今有人出頭,幾句話說的許仙低頭道歉,不禁轟然叫好起來。

    “靜修好樣的。”“不弱我茅山的威風。”“不愧是茅山百年來最優秀的弟子。”

    茅山的長輩一般都在靜室中用餐,有時辟榖幾個月不用餐,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堂中坐的皆是弟子,山中清修稱得上寂寞,難得有事生,都借機喧鬧起來了。

    唯一一個長輩級的“老師叔”茅衷,從沒在他們面前顯露過什麼法門,肅無威信,也壓不住他們。

     陸靜修四面拱手,臉上也現出自矜之色來。他是茅山掌門直接收徒,進了萬福宮。曾說他是茅山百年來天資悟性最高的弟子。他也不負眾望,不戀紅塵一心求道,用了區區十數年就完成了練精化氣從而容顏不改,近來正試著練出陰神。

    派中弟子,哪個不羨慕,不欽佩。若能陽神出竅,修成人仙,那就再也不是凡間人物,而是脫去凡胎而成為了“仙”。或許有朝一日還能度過天劫,飛升天界。親眼見見茅山派的祖師爺,三茅真君的真容呢!

   陸靜修再看許仙,卻現他正在同師叔竊竊私語,似乎根本不曾在意他們。心中的得勝之情,不免消減了許多。

    許仙小聲問道︰“真君,你為什麼不現出真身來呢?”他看得出,這堂中的弟子對這個茅山創始人之一並不如何尊重。

    茅衷卻不再說“天機不可洩露”的話,而是道︰“告訴你也無妨,這也是當初那位帝君定下的規矩,修行有成者不可輕易現身亍凡人面前,就是現身也不能在眾人面前誇耀自己的壽命與法力。人心可畏啊!”

    一個法力高強的地仙競說什麼“人心可畏”,讓許仙有些好笑,仔細想想,卻不由肅然。茅衷若整日現身于茅山之中,使世人都知這有一個活了千年的老仙人,那會有怎樣的結果呢?

    驚訝與朝拜的同時,就是憤怒與恐懼了。憑什麼你能活那麼久,我卻只有區區百年。憑什麼你能掌握凡人的命運,而我只能俯帖耳?

    想起《三國演義》中,曹操一心要殺左慈,而孫策則一心要殺于吉。雖是小說,卻也顯出人的心理。

    王圖霸業或許能容下違逆自己意志的臣子,卻絕容不下這些飄渺的道者。

    人間的君王或許奈何不了這些修行者,但卻能毀棄道觀與寺廟。就算山高萬仞,其基石一定是在大地之上。而修行者是絕不能現身于人前,更不能和人間的王者爭斗的,不是因為畏懼,而是仙凡之間一旦開始爭斗,基石也就動搖了。

    正因為仙人的飄渺莫測,凡人才得以崇拜敬畏,而不會生出怨恨。仙人也能安然的享受香火與朝拜。

    許仙想通此結,嘆息道︰“山在虛無縹緲間,才是最上。你口中這位帝君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一聲乃心有所感,所以聲音不免大了一點。

     陸靜修插嘴道︰“這位師弟還有如此心得,想必是道法甚為高明吧!”四顧左右,同輩中人,哪有自己的對手,就是比自己高一輩的,也沒有及得上自己的,人生寂寞如雪誰又能夠體會呢?

    而人一寂寞就難免沒事找事。

    許仙一愣,若方才這人出言反駁自己是出于義憤,那這話就有點挑事的意思了。正想要不要給茅衷個面子,卻見茅衷一皺眉頭道︰“道行高下,空口無憑,不妨比試一下,分個高低。”

    眾位茅山弟子嘩然,許仙卻訝然,這些個茅山弟子,綁一塊怕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光憑那層金身,他們大概就攻不破,用專業術語就是“不破防”,又有什麼比頭。

    卻見茅衷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高聲道︰“我有一只雲流筆,一張金線紙,便充做彩頭吧!”

    滿堂嘩然,雲流筆乃是異獸之毛做制,筆鋒如行雲流水,是畫符最佳之物,用雲流筆能大大的增加畫符的成功率。

    而制作符纂,根據威力大小與紙的顏色分為五等,金銀紫藍黃。

    金符最高,黃符最次。而制作金符所用的就是金線紙。

    許仙到現在連藍符也沒思過,只用過最尋常的黃紙做成的黃符。因為符紙的制作都是各宗的秘法,這個《墨符書》上倒是有。要麼是制作工藝復雜,要麼是需要很多亂七八糟的材料,不是專業人士,根本就湊不齊。

    陸靜修喜形于色,道︰“好。”心中想道︰不愧是派中的老人,平日看不出來,內里竟有如此珍藏.,以後還需多點尊敬才行。

    許仙笑著對茅衷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既能夠教訓一下這小子,又能夠得些便宜,何樂而不為呢。

    但真到斗法之時,卻不是他想的那樣,兩邊拉開陣勢,大戰三百回合。

    而是玩一種茅山的傳統游戲,斗紙人。將各自的紙人放在桌上,然後加以驅動,使之相爭相斗,既沒有危險,又不傷和氣,消耗也小。同時又能看出各自的逆行高低。

    許仙攤手道︰“可我不是茅山弟子,不懂怎麼操作紙人。”

    陸靜修忙道︰“沒什麼難的,只要剪好了,以神念御之即可。

    他生怕許仙反悔,跑了到手的雲流筆和金線紙。

    許仙道︰“那好吧!”四面拱手道︰“不知哪位借我黃紙和剪刀。

    眾人見他要用最低級的黃紙做紙人,不由噓聲四-起,笑他不自量力都起了同仇敵愾之心,不肯借給他。

    茅衷不動聲色,心里卻有些不悅。好在這時候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道童畏畏縮縮的湊上去,遞給許仙一張藍紙與一把剪刀,道︰“給。”

    猶豫了猶豫又道︰“你少用點。”這藍紙也是他好不容易得的,看許仙被眾人嘲笑,心中不忍,才拿出來。

    許仙拍拍他的腦袋笑道︰“等我嬴了,雲流筆就送給你。”即使不用雲流筆,他畫符也一樣能成功。

    眾目所視,小道童臉色一紅,道︰“你快剪吧!”他才不信許仙能嬴呢!

    許仙說著拿起剪刀,開始回憶他小學時候上的手工課。旁邊的人紛紛催促,許仙拿起剪刀一剪,在大張的藍紙上剪出一個大大的人形來。

    站在一邊等著拿紙的小道童嘴巴一扁,差點沒哭出來,這麼剪法可就沒剩什麼了!

    許仙興致勃勃的剪出個半尺高的人形,卻又覺得不滿意,繼續修改。剪碎的藍紙紛紛落下,小道童捂著胸口,覺得心都碎了。

    許仙終于完工,剪出個一寸高的奇怪小人,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兩只手似乎交叉著,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

    誰也看不出他剪的是什麼東西,紛紛問道︰“這是什麼玩意?”

    許仙哈哈一笑,道︰“此物名為奧特曼,神功無敵。”他小時候剪奧特曼,在他們小區可是一絕,誰看誰說像,只不過現在手感不行了,樣子才有點難看。

    眾人哄堂大笑,陸靜修是其中的行家,知道這樣的小人,連站都站不穩,還沒有剪出武器,拙劣不堪,一看就是新手所做,只會取這種奇怪的名字嘩眾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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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君威



許仙不管他們。凝神將神念投注其中。見藍色的紙人身上金光一閃,才松一口氣,放在桌上。心念一動,便見這紙人慢慢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起來。

    氣勢卻是意氣昂揚,似乎並不為自己丑陋的樣子感到自卑,只引得更多的笑聲。

    茅衷道︰“好,就由弱到強,排好順序,一一向這位道友挑戰吧!”

    眾人一陣驚喜,這樣的小人,誰贏不了。只要贏了就能拿到那兩件上好的法器。

  陸靜修神色一變,張口欲言,卻也說不出什麼。要這麼排,就要將他排在最後。只盼著許仙能強一點,打到他面前,卻也覺得希望渺渺。眼看雲流筆與金線紙不翼而飛,不由對茅衷生出一絲怨念來,卻又連忙靜氣凝神。

    卻不知他的種種表觀都落在茅衷眼里,洞若觀火一般,皺起的眉頭最後才舒展開來,總算沒枉費一番教導。平日還看不出來,沒想到這弟子的矜傲之氣如此嚴重。若再不打磨,怕是要壞了大好材料。于修行一途,難有進益。

    許仙坐到桌邊,手撐著腦袋,拍拍桌子,笑道︰“來吧!”心中也大覺有趣,早知道能這樣玩法,就能在家里玩游戲了。

    一張長桌,這面是茅山弟子,這面是許仙和他唯一的支持者,被硬拉在身邊哭喪著臉的小道童,中間則是茅衷。

    當即有人坐在桌子的對面,圓圓的面孔只興奮的滿臉紅光,平時他在萬福宮里是最弱的弟子,什麼好事都輪不到他,今天終于轉運了。

    忙放下一只藍色的紙人,卻比許仙的紙人大了一圈,而且身形完備,手持紙刀。一落地就向許仙的“奧特曼”沖過來,持刀當頭劈下。

    許仙剛開始操縱。還不太熟悉,也就避不開。小道童“哎呀一聲,不忍看自己僅存的藍紙也要被廢掉。諸位茅山弟子卻不由出一聲嘆息,陸靜修的臉色一陣難看。

    卻聽極輕微”啪“的一聲,刀劈在”奧特曼“雞冠頭上,”奧特曼“卻沒有如想象的被劈成兩半。而是不為所動,還在調整著步伐。那持刀紙人又砍了十幾刀卻都是一樣結果,反將手中的刀劈折了。

    這時”奧特曼“腳步一轉,使了一招老漢推..,恩,共工撞柱,”哈的一聲,一頭撞在那持刀的紙人身上,將其撞的四分五裂。

    眾人一片嘩然,沒想到許仙有如此功力,而且那聲“哈”是怎麼回事。紙人的力量度強度,除了本身的材質,就看操縱者的道行。

    陸靜修眼中驚喜,這樣的話,自己應該能打到許仙。

    小道童喜道︰“贏了,贏了!”看看周圍,連忙壓低其音,卻掩不住滿臉的喜悅之情。

    許仙笑道︰“小事一樁。”很有一種“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的幸福感。

    如此這般,許仙只用一招,就連勝了三場,將奧特曼操縱的越安如意,看看還剩下那麼多挑戰者。卻聞茅衷道︰“省點時間,一起來吧!

    奧特曼挺挺身子,伸出一只手臂,狂笑道︰”來吧,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強。

    許仙的配音讓諸位廳中之人都是一愣,才尋思過來,見他如此囂張.都生出怒氣,紛紛將自己的紙人放在桌上。這下頓時讓許仙開了眼界,見這里面不止有紙人,還有許多騎兵,老虎,戰車之類的東西,一個個在桌上立起來,而且紙人的顏色也多了紫色與銀色,但還是以藍色居多。

    許多紙人一擁而上,將許仙的“奧特曼”圍在核心,刀槍棍棒,爪子牙口,紛紛攻上。卻見“奧特曼”瘸著腳步,東一拳,西一腳,被擊中的紙人無論是什麼材質,都是四分五裂,可謂是中者無救,所向披糜。

    混戰之際,忽然有兩只紫色的紙老虎一左一右咬住奧特曼的雙手,一個銀色的騎兵借機沖上,竟然打出一個配合來,藍色的紙人畢竟材質撢限,這一下若被擊中,定然抵擋不住,被分做兩半。

    但許仙的奧特曼不僅堅挺無比,而且力大無窮,只聽一聲大喝“好賊人”,身上金光一閃,將那兩只紙老虎拖起拋向騎兵,頓時摔的人仰馬翻。再上前一人補上一拳,全都落了個四分五裂的下場。

    桌面上紙屑紛飛,許仙玩的興高采烈,桌後茅山弟子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小道童早忘了身份,興奮的喊著︰“打他,打他。”

    待到塵埃落定,許仙的奧特曼依舊一瘸一拐,卻再也沒人敢小觀它了,看許仙的眼神也跟看怪物一樣,看起來年紀差不多,但這得有多高的道行才能如此。許仙笑著對旁邊的小道童道︰“紙筆都有了。”

    就要領賞,卻聞陸靜修道︰“慢著,還有我呢!”他方才一直站在一邊,靜默不語,許仙大殺四方,他也不動聲色。

    說著話也放下一個紙人,竟然是金色的,剪做將軍模樣,手持著馬刀,甚有威嚴。而且形體足有三四寸高,比方才那個銀色騎兵還要高上許多,要知道符紙的等級越高,紙人的體形越大就越難以操作。陸靜修能操縱這麼大的紙人,看來是有點水準的奧特曼笑道︰“好個怪獸,吃某家三拳兩腳。”眾人對許仙的配音很是無語,奧特曼不管不顧,就這麼就一瘸一拐的向著金色的將軍紙人沖過去。許仙己經完全進入角色扮演之中。

    金甲將軍二話不說,(陸靜修可沒臉配這個音)只長刀一揮,奧特曼翻身躲避,這一刀劈在實木的桌子上,“啪”的一聲留下一道淺淺的刀痕,刀風卷起無數紙屑。

    許仙也是一驚,沒想到這金色紙人竟有如此威力。許仙的法力固然是高深,但奧特曼的材質卻太差了,怕是連一刀也抵擋不住。

    陸靜修膘了一眼許仙,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指揮著將軍揮起團團道光,桌面上紙屑亂飛,攻擊面積極為廣大,奧特曼根本近不得身去。

    不過好在它步法神奇。變幻莫測,卻也沒有被劈中過。(因為是瘸子)但許仙豈是易與的,故意令奧特曼賣了個破綻,“將軍”一招力劈華山,奧特曼連連後退,眼看還差一點避不開,奧特曼的身體往後一折,險之又險的避過。

    桌面上木屑亂飛,陸靜修皺著眉頭,沒想到佔了這麼大的優勢,竟然一時之間還拿不下嗎?奧特曼趁機躍上刀背,蹬蹬蹬蹬的趕到那將軍身上,雙拳齊出,直擊將軍的大頭。

    全場抽了一口冷氣,剛才奧特曼的拳頭的的威力,他們可都見識過,就是那銀紙做的騎兵都挨不了一下的。陸靜修沒想到一個失誤,便落此險境,一咬牙將眼晴一閉,桌面上的金甲將軍光華一閃,于瞬息之間膨脹起來。

    奧特曼的雙拳打在將軍的大頭上,卻反被這一股光華,彈飛出去。

    再看那金甲將軍,面目懼全,甲冑齊備,長刀也有了金屬的光澤。

    不經意劃在桌面上,就是一道長長的痕跡。

    茅衷也睜大的眼晴,這陸靜修還當真是個奇才,將紙人修到“化虛為實”的境地,越往下修行,這將軍的體形就越大,威力就越強,等到有了常人大小,尋常的所謂武林中人,就都不知對手了。

    金甲將軍一望桌上小人,似乎露出怒意。一步跨出,身體也靈便了許多。奧特曼閃躲更是狼狽。最重要的是,現在變成奧特曼破不了對方的防御了。

    許仙一驚,這再不爆小宇宙,就沒得玩了。奧特曼怒道︰“太卑鄙了。”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但熱血漫的主角好像都要說這一句。

    奧特曼翻著跟斗連連後退,陸靜修也不急著追擊,金甲將軍不緊不慢的迫上前去,似乎想多享受一會兒勝利者的感覺。

    許仙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大贊一聲“好反派,夠敬業!真是太配合了。”不知不覺間,瞳孔變作金色,只凝觀著桌上的奧特曼。

    眾人便見奧特曼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身體下壓,雙手放在腰間,便有金光開始凝聚,桌上的紙屑圍繞著他紛飛起來。

    茅衷一愣,紙人也能凝聚靈氣嗎?陸靜修這才覺得不對勁,將軍快步向前,長刀劈下。

    奧特曼對閃亮的刀鋒置之不理,而是怒吼道︰“龜,派,氣,功!雙手一推道︰”死吧!“金色的火焰瞬間引燃了桌上的紙屑,升騰的火焰之中,沒有人看清楚生了什麼。火光體忽消散,眾人才見奧特曼還雙手維持著前推的姿勢,刀鋒就停在他的頭上。

    這虛假的玩偶,竟然讓眾人有了英雄的感覺。

    金甲將軍的胸口則有一個大洞,洞中火光升騰起來,將軍又變作了紙做的,”嘩“的一聲燃燒起來。陸靜修面色慘白,于瞬間萎靡起來。

    奧特曼抱著手臂,道︰”弱。然後“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許仙意猶未盡的笑了一笑,對茅衷道︰“紙筆拿來。”

    茅衷先是取了紙筆交給許仙,又對眾位弟子道︰“這次比賽,只想讓你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吃完飯就各自修煉去吧!“許仙接了雲流筆和金線紙,雲流筆通體潔白,長毫柔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而那金線紙晶瑩剔透,輕薄柔滑,竟有些靈力的波動。旁邊的人都是羨慕不己,卻不敢再對許仙有任何輕觀了。

    許仙將那筆交給旁邊的小道童道︰”諾,你出材料我出力,獎品咱們一人一半“那小道童沒想到許仙真將這奇珍送給自己,想要接過又有些不好意思,許仙把筆塞進他手里。小道童卻道︰”師兄,我還想要這個奧特曼。“許仙又將這奧特曼給了他,勉勵道︰”好好修煉!“小道童一手持著雲流筆,一手持著奧特曼,肯定的點點頭。後來他一心修行,終于接任茅山掌門,成為茅山第三代掌門,制做出眾多強悍的紙人木偶,其中最強者,名為奧特曼,驅惡揚善,斬妖除魔。越經千載而深入民心。後有高麗人等,考證奧特曼本出于高麗,聖皇斥之,罷。

    許仙玩鬧一場,也頂下心神,走出萬福宮。對身邊的茅哀道︰”走吧,真君。看看,我又是什麼?“山中無歲月。而人間卻是端午。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白日高升,甦州的百草園,湖中巨浪翻滾,小青己經維持不住人身.擺動著蛇尾,道︰”姐姐,我好難過啊!“她從未在人間過端午,往年都是早早躲進山中,人跡罕至的地方。

    白素貞撫著蛇頭。竭力安撫道︰”堅持一下,不要亂動,專心同化內丹。只要消化那顆內丹,就好過了。“身在水中”其實溫度並不怎麼高。而對普通人來說,也不過是流些汗水而己,可是她雪白的肌膚上,己經變得通紅。

    真正可怕的並非是溫度,而是端午這個節慶。萬民之所祝,而成功德。蛇類在這一天,正是受萬民之所惡。尋常野獸自然感覺不到,只有修行有成的蛇妖,才能體會這種威力。

    小青的性子也甚是堅韌,強忍住身上火燒火燎的感覺,專心去同化那一顆蛤蟆精的內丹。小青深青色的內丹中,包裹著蛤蟆精內丹,顏色略深一些。蛤蟆精的功力還要勝過小青,原本要消化這顆內丹“怎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慢慢吞噬。

    但卻正好趕上了端午,所謂利弊同在。若能熬過身體的痛苦,而保持清明的神智,便大大的加快了消化的度。但身體上的痛楚還是小事,連腦海也是一片火海,又怎能保持清醒呢!

    白素貞將手放在小青的頭上,小青只覺得一股股涼意自她手心傳來,頭腦為之一清,才能勉強堅持。蛤蟆精的內丹慢慢消融,身體上的痛楚也慢慢減少,許仙靜靜的坐在石洞之中,身下的石台上鑿出太極八卦的圖刻。

    周圍的池水中傳出水滴低落的鳴響,身處黑暗的山腹中,有一種被關進墳墓的錯覺。

    事實上,許仙想要追求的,可不就是比墳墓還是深邃的所謂前世嗎?他有一種預感,哪里有所謂的真相存在。可以解答他的全部疑惑,但又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恐懼,那東西,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茅盈道︰”閉目凝神,不可胡思亂想。“許仙連忙照他說的做,但心中轉過最後一個念頭,比起坐在三個幾百歲的老頭子中間,追問所謂前世,他更想靠在她的懷里,在夢中,給她一個吻。

    石台山的太極圖煥出光彩,許仙卻有一種石台忽然消失的錯覺,下墜,下墜,墜至久遠的從前。

    身為凡俗的前世一掠而過,唯有那一片迷霧之中,才有他們想要找尋的答案。

    自晨曦到黃昏,青色的內丹終于被完全融化了。

    小青仰起蛇頭,做無聲的嘶吼,脫開白素貞的手,在小湖中飛快的穿梭游動。湖心的假山上纏繞書匝,假山在她的巨力下嘎吱作響,身上褪下淡青色的蛇蛻。

    白素貞立在岸邊,滿臉欣慰。望望天邊的夕陽,感覺身上的灼熱感漸漸消退,壓抑的感覺漸漸消失。

    待到繁星滿天,勾月西沉之時,巨大的假山在轟鳴中破碎,青蛇在水中游曳兩圈,落在岸上。小青滿臉驚喜的道︰”姐姐,我成功了。“渾身上下只覺得說不出的輕盈。

    白素貞微笑著,望著西北的天安,默默道︰”官人,我來了。“有道是”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許仙不知在這片迷霧中徘徊了多久,卻依舊不得門徑。

    三茅真君卻絲毫不覺失望,反而越的期待起來。能留下這樣禁制的。在那個時代”屈指可數,而帝君正是其中之一,他們能感覺到,離著那地方己經很近了,如今只要一鼓作氣。

    三人本是親兄弟,又共同修煉近千載,不用言語心念便能相通,一起舉手在空中虛畫起來,極為凝重的一筆一劃,留下一道道閃著青光的字符,紛紛融入許仙的身體。

    許仙只覺得身後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一下透過雲層,看清了下面的世界。

    一座大山,橫貫東廄仿佛巨龍昂,以問蒼天。周圍萬山環繞,拱衛龍頭。

    許仙下降,只見坑蜒如蛇的山道上,站滿了各色人等。全都身著錦袍,面目肅然,卻又都竭力仰,隱含著興奮之色。

    許仙暗道︰“這些人都穿的似乎都是官袍,看這里的山勢,難道是古代皇帝封禪嗎?”沿著石階,自這些人的頭頂上掠過,卻觀服飾越精致,顯然是越向上面,地位越高。

    一路飛來,竟是人山人海。

    許仙忽然眼波一掃,竟見三茅真君穿著官袍,持著劣板也站在人群中,卻和萬福宮中的神像一模一樣,雖己是極為靠前,竟還排不到最前面。

    許仙忽覺山道忽然一空,一仰頭瞧見,一雙黑色的眸子望著自己,那雙眸子深邃而冷寂。許仙只覺得身體忽然僵住,如遇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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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地府



許仙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壓落在身上,使得他想要屈膝俯昏禮膜拜才能感覺一絲輕快。膝蓋前傾,卻又猛地止住,勉力抬起頭同那雙黑色的眸子對視,才發覺那雙眸子看的並非是自己,而是穿過了自己的身體,望向階下的群臣。

    許仙這才想起,他是看不到自己的,不,這只是一道幻象,根本不存在看,他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場立體電影而已。

    然而區區一道幻象。竟有如此威嚴,連許仙都覺得不可思議。

    細看面前這人,身材極為高大。衣青玄君上之袍,戴蒼壁七稱之冠,佩通陽太明之印。且做帝王打扮。

    面容卻說不出是俊美還是丑陋,甚至看不出年紀的大小,或許世上能直視這張臉的人本就不多吧!這就是自己的前塵,三茅真君口中的帝君嗎?果然好威風。

    帝君開聲道︰“天地無私,神明鑒察;不為祭享而降福,不為失利而降禍。凡人有勢不可使盡。有福不可享盡,貧窮不可欺盡。此三者乃天運循環,周而復始。”

    其聲如金鐵交鳴,龍吟虎嘯。甫一開口,便響徹了泰山之巔口有道是“神恩入海,神威如獄”,他的身上正散著如獄如海的威嚴。

    許仙有生以來第一次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王霸之氣”這種東西。

    “故一日行善,福雖未至,禍自遠矣;一日行惡,禍雖未至,福自遠矣。行善之人如春園之草,不見其長,日有所增;性惡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見其損,日有所虧。損人利己,切宜戒之,一毫之善,與人方便;一毫之惡,勸人莫做。衣食隨緣,自然快樂。算什麼命,問什麼卜。欺人是禍,饒人是福。天網恢恢,報應自。諦聽吾言,神人監服。

    群臣都是一振,豎耳細聽,暗自贊許。

    帝君的聲音在群山之間回蕩,直到他停止言語,“諦聽吾言,神人監服“這八個字,還在不斷的回響。

    許仙站在他身側,轉臉下望,群山與群臣都在腳下。也生出“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慨。

    帝君掃視一周,接著道︰著,今開審陰之司,成冥域之府,只為不負幽冥之志。而秉天承運。補天之缺,以行人道,自今而始。”

    許仙驚覺向上望向這帝君。終于明白,這不是什麼封禪,面前這也不是人間的君王,只為說“奉天承運”,自命為天子。這人說的卻是“秉天持運”四個字,而且要“補天之缺”。

    這是怎樣的狂妄與氣魄。許仙更是驚訝,這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大的口氣,凝神聽處,卻聽他繼續道。

    “泰山一府,所統七十二司,三十六獄,台、省、部、院、監、局、署、曹,與夫廟、社、壇、蟬、鬼、神、大而冢宰,則用忠臣烈士,孝子,順孫,其次則善人,循吏,其至小看,雖社公,土地,必則忠厚陰德之民為之。”

    許仙雖然早已知道這是建立陰司的場面,他也是做過兼職城隍的人,在這里卻沒聽到“十殿閻王”的名號,而是一套極為細致的體制,甚至超過了人間的司法機構。

    但他卻知曉,“閻王“這個詞卻走出佛教,為梵文譯音,意譯為“縛”,縛有罪之人也。如今的陰曹地府的實際統治者也不是十殿

    閻羅,而後那位“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願地藏王菩薩”。

    而這泰山之上,並無一個佛門弟子。不,應該說此時佛教還沒有傳入中土。

    佛門,道家?

    泰山,東岳。

    許仙忽然心念一動。嗯起一位神仙的名號來。

    “東岳泰山君,領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生死,百鬼之主帥也,血食廟祀宗伯也。”這位神仙正是在“地藏王菩薩”之前的萬鬼之王,中國人自己的司鬼者,難道自己的前世就是“東岳大帝”。

    漢代曾有挽歌,名為《蒿里》,歌曰︰“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隔河相催促,今乃不得少踟躕。”

    而“蒿里”就是泰山周邊的小山之一,才有“魂死歸蒿里“的說法。而“鬼伯”說的自然就是這位面前東岳大帝。

    但東岳大帝的廟宇雖然遍布全國,但名頭卻比之玉皇大帝,紫薇大帝這些天庭上神,要小得多,而且現代的泰山,早已尋不到這位大帝的廟宇。

    許仙才沒有想起來,坐在台階上,納悶的想,這東岳大帝不過是五岳山神之一,雖然還是陰司之主,但他真有將自己從現代拉過來的能力嗎?還是有別的緣故?

    然後卻是授職儀式。卻並不從最高的官吏封起,而是先封七十五司,念一司之名,人群中便有一官吏上前受封,東岳大帝再勉勵幾句,那司長便述職以對,帝君頷首,這才退下。

    七十五司之,不緊不慢的,一個接著一個上前聽封。

    但許仙聽著聽著,卻不禁站起身來,滿臉訝然。

    因為這七十五司中不僅有“平等司,地獄司,投生司,惡報司,促壽司,鬼魅司,城隍司”等等,這些用來治鬼的司。

    更有“天曹司,精怪司。水怪司,山神司,土地司,水府司。”

    天曹就是天上的仙官。山精水怪乃是人間的妖怪,而山神、土地、水府這三樣更不必說了。都是修行者在人間的行事機構。

    問題是,若這些職司都是名副其實,那要天庭還有什麼用。而這套系統,除了天上神仙管不著,其他的無論是大地眾生還是鬼魅精怪,竟是無所不包,無所不容。

    天庭所能做到的一切。這冊司都能做到,並且比天庭做的更好更細。

    而後封了三司六案。四值功曹之類,最後才封三公九卿。冥府十王。其中一個熟悉的面孔。吸引了許仙的注意,正是那三茅真君之的茅盈,持著笏板上前,被封為上卿。

    東岳大帝勉勵道︰“你道行雖差了些,但離地仙之位也不過一步之遙,雖要盡心修煉,也不可輕慢了職司。”又揮揮手,茅衷和茅固也從人群里走出來,靠後半步,一左一右,立在茅盈身側。東岳大帝道︰“此職實則授予你們兄弟三人,你們當過人間官吏,素有政績,我很放心。”

    許仙站在一旁,卻聽出了門道,後面封的這些高級官吏,除了茅盈竟然沒有地仙之下的,而這茅盈能坐這上卿之位,還是沾了兩個兄弟姚光,茅衷和茅固都在人間做過高官,有處理政務的經驗,具有職業優勢,才入了這東岳大帝的眼。

    這是怎樣的權利?就是天上的玉皇,怕也是被架空的下場七不由想起當日教乾在仇王府所說的話“這小子一共修過兩世,每一世花費的時間都不夠你一個零頭。可他任何一世要殺你都用不了一個指頭!”

    這位東岳大帝根本不用自己出手,要殺人也不過是用手一指而已,自有無數地仙神仙為他效命,。

    三茅真君齊聲道︰“定然不負帝君所托。”這聲音在明亮的夢境中,在漆黑的石洞里,一起回蕩,臉上卻是一樣的激動神色。哪有平日的淡薄與平靜。

    這是他們共同的事業!

    旁人或許不能夠理解,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陰司的價值遠高于所謂天庭,而正是他賦予了人間真正的公平。使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一句話,不再只是虛言。

    原本的人間。多少達官貴冑一生造孽無數,最後卻壽終正寢,安然的躺著墳墓中口而又有多少貧民百姓,一生勤勤懇懇,與人為善,卻被官欺賊侮,最後掏干了脂膏,死于非命。

    善惡到頭都一樣是死,很公平,卻又絕不公平。人死燈滅,魂歸渺渺。天地之間。唯有茫然大道,卻哪有什麼公理。哪有什麼人道?而天庭諸神。妄受祭祀,卻又起到了多少作用。

    唯有一人。登于泰山之巔。秉天持命,使善惡到頭終有報應,為這天地眾生,尋一個公理。

    為善者促壽注禍(促壽司、注禍司),為惡者減福送病(減福司、送病司),更有報司,不待惡人死了才去才懲罰,直接使得冤魂索命,使世人知道。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三茅真君乃至諸多修士,豈是把功名利祿放在眼里的人。但也不能不為之吸引。而去承一個官職,為之而奮起。無論有多高的修為,無論是人仙還是天仙,但總離不開一個“人”字。只要是一個人,面對這樣的事業。又怎能不為之心動呢?

    但地府最後為何會落到了佛門手中?東岳大帝又為何要轉世輪回,而如今的自己又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一番了悟,不但沒有釋去心中疑惑,疑點反而更加多了。

    受封完畢後。東岳大帝對天拱手做出禮敬的模樣。道︰“太上先師道德天尊,贈予了三樣法器,名為,金筐玉冊,陰陽寶鑒,道德神碑。,以為慶賀。”

    底下群仙驚異歡喜,所謂“道德天尊”就是道祖老子,乃是萬法之源,萬仙之祖。任何修行者都要稱一聲太上先師。當初天庭建立時,

    也不過送了一葫蘆金丹,以示慶賀,還被封了個“太上老君”的名號。

    而今他們建立地府,一送便是三樣法器,就算他們都是已淡薄了名利的人,也禁不住升起一股激動榮幸之感。

    說話間,便有一個女子雙手托盤,送來三樣東西。金色的小箝中

    盛放著一本玉冊。一面非金非石的鏡子,還有刻成碑狀的一面玉牌。

    許仙上前去一看,卻更是苦笑不已,這三樣東西他都見過。

    第一樣“金筐玉冊,“他見過“玉冊”的仿制品,就是城隍廟里的“生死薄”。

    東岳大帝道︰“此物可以注生死。”

    第二樣“陰陽寶鑒”,他只見過一部分,就是潘玉所戴的那片晶。

    東岳大帝道︰“此物可以明陰陽。”

    第三樣“道德神碑”,如今就掛在他的脖子上,名為“功德玉、。

    東岳大帝道︰“此物可以成道德。”

    許仙苦笑之後。便覺悚然,心中浮起八字“宿命之上,更有宿命。”如果反抗命運本身也是一種命運呢?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而就在這時。黑暗的山腹中。三茅真君對視一眼,一起點頭道︰“請回帝君吧!一言罷一起劃破手指,鮮紅的血液湧出,滴落在坐下的石台上,慢慢融入太極八卦圖中。

    沿著流水向著坐在中央的許仙流去,太極八卦圖的光芒慢慢改變,染上一層鮮紅。夢境之中,許仙正看熱鬧看的唏噓不已,卻沒有察覺人群中的三茅真君忽然變了神色,向著他走了過來。

    而周圍的神仙,也對他們視而不見。走著走著,三茅真君的容顏漸漸變得如同現實中的一樣蒼老。

    許仙這才反映過來,退後質問道︰“你們想干什麼。”不過並不太擔心,在自己的夢境之中,是沒人能勝過自己的。自己只要一念之間,就能脫出夢境,他們也奈何不了自己。

    然而三茅真君眼中只透出熱誠的光乃至崇拜的光。”定然是帝君將你送到我們面前。”

    讓許仙覺的一陣心寒,心念一動,就要遠遠飛走,卻覺得身體動彈不得,腳下不知何時,出現了太極八卦的圖案。嗯要脫出夢境,也是不能。讓許仙卻像在深夜獨行的小姑娘,面對三個老流氓一樣無助。心道︰“糟糕,被他們算計了。”

    茅固和茅衷一人抓住許仙的一只手,費力的將他舉起,向著東岳大帝走去。茅盈笑道︰“道友莫慌,只要過了今日。來日想證天仙業位,不過是舉手之勞。”

    許仙瞬間明白了他們的想法,竟然要不管不顧的讓自己接受身為東岳大帝那一世,全部的記憶。讓一個凡人接受一個大神的記憶,那可是要命的事,一旦神魂經受不住,便會魂飛魄散。

    許仙雖然修成陽神,應該能經受的住,也會性格大變,變成另一個,東岳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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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雲湧



一般只有本心堅固,修行有成的修行者,才會去取選擇屆受前世身為凡人的記憶,作為一種精神食糧,用來體悟大道。

    呂洞賓雖然是神仙業位,號稱上八洞的神仙之,但對東華帝君的記憶,卻踫也不敢踫,只是知道有這麼回事。

    就是接受身為凡人的記憶,也得小心翼翼,冒不小的風險。萬一某一世有極深刻的感情無法放下,而如今的自己又悟不破,就會適得其反,成為一種桎梏。

    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凡人去繼承仙人的記憶,那就只有被淹沒的下場。凡人對于人生世界的體悟,怎麼可能高過修行千載的神仙呢!

    因為是同一個靈魂,並不存在誰吞噬誰的問題,而是一種很自然的優勝劣汰。就像一個小孩子忽的得到了大人的記憶,那麼這個孩子又怎麼可能不生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大部分都藏在這記憶之中。

    雖然小孩子能在瞬間變的非常聰明,許仙的修煉道路也再無障礙,因為東岳大帝的智慧早已悟破了修行路上的諸多關卡,只要單純累積能量就可以突破限制。

    但小河注入大海,便再也不可能保持本來面目了。

    許仙極力抗拒,卻怎麼也反抗不得,眼看要被拉向東岳大帝,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觸踫到他,立刻就要失去自我。

    三芽真君為了準備這項事宜,不知花費了多少歲月,石台上的陣法雖然看似簡單,卻同螯十、山峰結為一體,是三人數百年的心血所寄。只想著有一天找到東岳大帝的轉世,先助其修煉到一定程度,提高神魂的質量,再幫他恢復記憶。

    而許仙對他們來說,當真是喜從天降。許仙已經成就了陽神,那就不存在神魂質量的。三人心意相通,二話不說,一動念之間,就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許仙在夢境中是無敵狀態,卻沒想到對方準備數百年時間。有心算無心,哪有不中套的道理。

    山外雲海,山內波濤。誰能想到,此處正經歷著一場爭斗呢?若‧三芽真君成了,東岳大帝就能重現于人世,而許仙對于白素貞、潘玉的感情,對于人世的眷戀,真的能敵過一個天仙的思索嗎?

    天空下著小雨,雲霧似有精靈。

    大茅峰頂的一個偏僻之處,陸靜修咬著牙,一拳擊在山崖邊一棵古松之上,一時間松針墜落如雨。

    今日之事,別的茅山弟子在驚訝一番之後,或許就能接受。只有他覺得心中悶了一口氣,吐不出來。

    幾十年時間,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天賦奇才,成仙得道不過是時間問題。同其他茅山的師兄弟相處時的態度,還算是溫和,甚至是大度。但這種“自負奇才”的驕傲委實是剌到了骨子里。

    但這種自信,忽然被一個外來人擊的粉碎,告訴他,你其實什麼都不是。

    更令他無法祺受的是許仙的態度,玩鬧游戲著就將自己打個落絡流水,他忽然明白。許仙開始會向他道歉,是因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就像平時的自己.總會瀟灑的原諒那些冒犯自己的師兄弟一樣,心里想的卻是,百年之後,你不過一捧黃土,我何必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當這種原諒反而施加在自己身上,他就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恥辱。

    山霧越的濃了,翻騰著.湧動著,靜默著。

    三步之外,就是一片茫然。陸靜修心神波蕩,並毒覺察出異樣來。

    山崖邊的雲霧忽的分開,推出一個白衣女子,問道︰“這位公子,你知道積雲峰在哪嗎?

    這聲音柔婉,宛如天籟。再看來人,陸靜修忽的愣住,世上竟有這樣美麗的女子。便只見到她的容顏,就覺得心中的煩躁平靜下來。

    白素貞微微皺眉,道︰“不知道嗎?”她連夜趕來茅山,但天機卻都被遮掩,算不出許仙的位置。好在她回憶起不知在何處聽說過,三茅真君在芽山的積雲峰中隱修。她沒來過芽山,亦不知積雲峰在何處,才有這一問。

    6靜修忙道,“知道,知道,我帶你去吧!”雖然驚訝她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見她皺眉,卻不自覺的答應了她的要求。

    白素貞擺手道︰“不用了,你給我指指就好了。她依舊是一身白衣,只是簡練了許多,勾勒出完美的身姿。而那一雙衣袖,今日卻似戲服中的水袖一般,長長拖地,水袖的邊緣,煙雲起伏。

    6靜修在芽山住了幾十年,早待這茅山摸了個透,信手一指道︰“是在那個方向,被雲霧遮住了。不過鄖里只有一座孤峰,沒有什麼看頭。姑娘若是來上香的不妨到萬福宮中……'

    白素貞道了一聲謝.旋身使向6靜修指的方向飛‧.'去,水袖舞動,如雲如蛇。

    6靜修忙道︰“妯娘小心,前面是懸崖。”想要抓住他的長袖,但卻只抓到一股涼滑的雲氣,在手中消散。望著茫茫然的雲氣,心中莫名有些悵然。卻又疑惑的想,“這樣強的修行者來茅山做什麼?不行,得通知師傅才行。”

    渺渺的聲音自雲海中傳來,“此事莫要跟別人提起。”白素貞瞧出這年輕人該是茅山的低輩弟子,自己卻是春找三茅真君麻煩的,不好連累于他。

    雲層之上.小青也是一身勁裝,見白素貞過來,忙問道︰“姐姐知道了嗎?”

    白素貞點點頭道︰“就在那里。”6靜修指的方向很是準確,她們輕易的找到了那個孤峰。

    白素貞掐指一算,卻算不出任何因果,喜道︰“就是這了。”

    許仙被三茅真君硬拖著,來到東岳大帝的身前,許仙不停的凝聚神念,竭力掙扎,終于能開口道︰“你們三個老混蛋,快放老子下來,你們就不怕那個帝君怪罪你們嗎?”

    茅盈笑道︰“等帝君恢復了記憶,老臣自然任由帝君責罰。”

    山峰黃的平台上,白素貞飄然落下,開口道︰“小女子白素貞覲見三位真君,還清三位真君放了我家官人。”

    極為柔婉的聲音平白多了一股剛強,她口中吐出,卻在整個山腹內回蕩。洞中的三茅真君臉色齊變,好高的道行。茅衷也沒想到,白素貞竟會如此的強。

    但這種緊要時刻,萬萬不可被打擾。哪怕是侵入凡人的夢境,也極耗心神。更何況是侵入許仙這種成就陽神的修行者夢中。一分神間,許仙就得了喘息的機會,三茅真君怎麼拉扯不動。

    芽盈道︰“不去管她,專心做法。”這山峰上刻有陣法,絕非瞬息之間所能攻破。

    白素貞皺了皺眉頭,也不多言,水袖一舞,急伸長。這流雲飛袖正是她所珍茂的氳氳之氣所化。昨日乃是端午,跟本凝聚不出形狀。

    而如今已到了梅雨季節,整個南方水汽迷茫,這茅山之上山雨連綿。四下的環境,便由劣勢轉為優勢。

    山間的霧氣格外的濃厚,借遠山中雲氣,水袖長成百丈的長度,將這積峰纏繞數匝,而後用力收緊。

    山腹里頓時傳出恐怖的聲響,不弗的有沙石落下,仿佛隨時都佘碎裂。

    茅盈一驚,運山峰上的陣法足以抵擋何法術的攻擊,總能支持一會兒。但缺陷卻是山腹被掏空,承受不住太大的壓力。但這個缺陷其實也不算是缺陷,圖存想要憑一己之力壓垮輦個山峰,對于尋常修行者來說更是難以做到。

    但白素貞所憑借的並非是本身的力量,而是這天地之間元壹無盡的水汽,借助纏繞的水袖,不斷的將水流凝聚其上,能造出數萬噸的恐怖水壓,山體立刻支持不住。

    茅衷站起身道,“我去會會她。”卻知道這一崦,怕是麻煩大了,唯有盡力拖延時間,才是上策。

    白素貞扯緊雲袖,光禿禿的山峰上,附著上一層透明的水流,且在不斷的加厚。

    山壁一陣扭曲,茅衷從中走出來道︰“白道友,請你稍帶片,我就送許仙來與你相見,現在不妨由老道帶你到萬福宮中去休歇一下。存了心要拖延時間。

    茅衷越是客氣,白素貞越覺得不對,這里是茅山的地界,自己攻擊他們潛修之地,茅衷竟然不恕,而是好言相商。修道者是清心寡欲,但也沒清到別人來拆房子都和聲和氣的地步。

    白素貞道︰“真君,你讓我見官人一眼,好同你商量。”

    茅衷還要東拉西杜,白素貞心中的不安越濃烈,幾乎料定許仙遇到了危險,道,“道士休得多言,若不還我官人,今日定不與你f休。”猛地收緊雲袖,山峰又是一陣轟鳴。

    茅衷神色一變,祭出兩道靈苻擊在雲袖之上,化作雲氣,然而卻又迅的凝聚起來。茅衷臉現怒色道︰“我好言好語同你講道理,反欺我芽山無人嗎?”手聚雷霆,拍向白素貞。

    白素貞右手批著雲袖,騰出左手,舞動另一只雲袖,如蛇一般襲向茅衷。

    雷光閃耀,雲帶飄揚。

    仙人之分,便只在一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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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19:20: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大帝



  茅衷掌掌奔雷,擊在雲袖之上,雲袖倏忽潰散,卻又倏急收緊,又成雲袖。芽衷這才知道自己在端午那日佔了多大的便宜這白素貞的道行委實是高明。

    但他面上雖怒,心中卻不怒。擊不中白素貞,也絲毫不著急。只要拖延夠了時間,三芽真君齊出,帝君恢復記憶,自然不戰而勝。

    白素貞性情溫和,即便是與人爭斗,也總留了幾分余地。但眼下情勢危急,她一咬牙,使不再留手,素手一旋,長袖化作龍卷向芽衷卷去。茅衷連連揮掌,擊潰身前的長袖。

    而長袖旋轉著,層層疊疊,似無窮盡一般,更兼得一股吸力,似水渦一般。茅衷漸覺不支,但再想要逃遁,卻現已然深陷其中,抽身不得。

    雷霆之力雖然剛猛。但即使是地仙也不能長久的支撐下去。水至柔而勝剛強,連綿不絕。

    白素貞撇著眉頭,方圓數百里的雲霧都在不斷的湧來。在她的操御之下,這積雲峰真是名副其實,厚厚的雲霧凝聚著,如有實質。

    大芽峰頂的雲霧已經散了,茅山弟子們紛紛向積雲峰望去,議論紛紛,雲霧如蛇一般在積雲峰上旋轉纏繞,其中不斷的雷光閃耀。卻給人一種破不開雲寥的感覺。

    白素貞耐心喪盡,素手一拌,便在雲帶中形成一股巨浪,猛得拍向茅衷。

    茅衷心中一驚,竭力抵擋,只覺這股大力不但徊猛而綿綿不絕,如何擋得住,被一擊打在胸口,拍在了牆上,口淬鮮血。卸今情勢一變,就是茅衷近千年的修為也是無可奈何。

    而在夢中,許仙已被芽盈、茅固拖到了東岳大帝面前’芽盈面色一變,對芽固道;“你快去助他。

    芽固猶豫了一下道︰“你可以應付?”芽盈道︰“我自有辦法。”

    芽固一擺手道︰“那好!”手持一柄拂塵,也鑽出洞外。道,“妖女休得猖狂,茅固便來降你。”茅衷得兄之助,心中大喜,膽氣大增。並肩站在山峰前,就要再來邀斗。

    卻聞白素貞道︰“青兒。”同時兩只雲袖如蛇纏上。

    小青早等的不耐煩,此時嬌聲應,︰“好了,姐姐。閉日施法,指尖青光瀲艷。她雖然消化了蛤蟆精的內丹,但對于力量的運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沒有庋過天劫,定然不是地仙的對手,才在這里埋伏下來。

    本來匯聚在山壁上的水,忽的流動了起來,繞山盤旋數匝,化作一條半透明的巨蛇,蛇頭猛的咬下。

    芽衷與芽固想要飛身躲避,卻被雲袖纏住。巨浪猛地沖刷了整個山崖,芽衷與芽固被帶著不知沖到哪里,白素貞卻迎水而上,巨浪自然在她面前分開。

    走到山壁面前,終于抽出了腰間的追星劍。她本來只打算以三茅真君的潛修之地要挾他們放了許仙,並不想真的毀了洞府。但如今情勢危急,已然顧不得許多。

    長劍有靈,遂擊數下。三茅真君的辦法雖好,卻抵擋不住這等神兵利器,土石紛紛碎裂,卻又不肯簡單向白素貞敞開門戶。追星劍在白素貞的手中,舞成一團空瀠的白光,嗡嗡作響,不斷的切割著山石。

    芽盈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石台的太極圖上。並于夢境中,猛力將許仙一推,推入東岳大帝身體之中。

    “轟”的一聲石壁坍塌,湧出許多霧氣,氲氣中白素貞道“官人。”她本打算搶了許仙就是,卻看許仙閉目坐在石台中央,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茅盈微笑著坐在石台上,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雖然面色蒼白,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所以對于洞府被開了個大洞,兩個弟弟大水沖走這種讓人惱懊的事,也很是無所謂的道,“你就是白案貞!面上似乎透出驚奇的神色。

    白素貞察覺了許仙的不對,驚問道;“你對他作了什麼?”

    芽盈笑道︰“做他自己而已。”

    許仙被推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無數的場景,無數的思悟如海嘯一般湧來。那些夾雜著悲傷喜悅的記憶,充斥著思索明悟的過去,都迫不及待的向許仙湧來。

    然而許仙卻奇跡般沒有被吞沒,並非是他的心志有多堅毅。而是神魂之外,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將一切的一切擋在外面。那是許仙花費二十萬功德,制造出來的,無情無性的人格。也只有這種人格,才能在一個天仙的記憶面前支撐下去。

    許仙仿佛乘著小舟在風暴咆哮的大海上起伏,那些記憶在周身旋轉,無數的畫面因為度太快,只拉扯出七彩交雜的顏色沒一會兒,許仙就覺得頭昏腦脹,閉上眼楮,卻也是無用。

    而且他發覺,那一層半透明的薄膜也在慢慢變了顏色。染上一層七彩。

    白素貞不顧茅盈,飛身到石台之上,搖著許仙的肩膀道︰“官人,官人,趕快醒醒。”

    芽盈心中大局已定。面前這女子或許會是新的女主人,也就任她由她。

    白素貞呼之不應,心中大為焦急。閉目施法;在指尖扯出一道白光,印在許仙額頭上。

    這時門外,芽衷和芽固渾身濕透的趕過來,望向茅盈。茅盈微微頷首,芽衷與芽固立刻喜笑顏開,將這些許狼狽丟到了九霄雲外。

    許久之後,白素貞慢慢睜開的雙眼,臉上說不出是?麼表情。而與此同時,許仙也一樣睜開了雙眸,黑色的眸子里透出威嚴的光慢慢站起身。雖然只在轉瞬之間。氣質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王者般的威嚴。

    芽盈忙從蒲團上站起來。作揖道︰“茅盈恭迎陛下;神情甚是恭謹,茅衷與芽固也如斯所言。

    小青趕到洞中,卻又呆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修行界大名鼎鼎的三芽真君竟然對著許仙躬身下拜恭敬到了極點。“姐姐,怎麼回事?

    白素貞搖接頭,神色莫名。

    許仙撫了撫額頭。茅盈道︰“太魯莽了”雖然還是許仙的聲音,卻平白多了一股低沉。

    芽盈道,“老臣一片忠心,望帝君明鑒。

    許仙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三芽真君已然肯定許仙已經恢復的記憶,因為一個人固然可以裝出別人說話的口氣。但細微之處的動作與表情卻做不得假。絕對瞞不過身邊的人。

    許仙道︰“我知你們心中有許多疑惑,但此刻時機未到。不能言明。而此間之事,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被外人得知。”

    芽盈的余光便掃向白素貞與小青,許仙道︰“她們俱為我今生妃嬪,可得信任。”三芽真君這才釋然。

    許仙對茅盈附耳道︰“你們操之過急,如今之狀態,不可持久,唯有等我修成地仙,才的相見。”言罷竟然一頭栽倒,白素貞忙將他接在懷里。

    過了一會兒,許仙幽幽醒轉過來,道“娘子,你來了啊!”聲音卻不復方才的淡漠。

    三茅真君忙湊過來,想看看是怎麼回事。許仙一見就破口大罵,似乎對方才的種種,沒有半點記憶。

    三芽真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帝君又變成許仙了,帝君離去前說此種狀態不能持久,看來要等這許仙修成地仙才能行事了。

    而後許仙將三茅真君狠狠敲詐勒索一番,幾只雲流筆。一張大的金線紙廣還有茅山各種修煉的秘法,特別是紙人操御之法,更是不能放過。

    三芽真君一則有些虧心,再則想讓許仙盡快修成地仙,算得上有求必應。心里未嘗沒有“看你還能蹦跌幾天”的心思。

    終于送走了許仙。三茅真君相視一笑,暗道得計。

    白雲之上,白素貞跪坐在雲彩上,許仙則寫意的躺在雲上,枕著她豐潤的大腿,笑道︰“方才多謝娘子相救了;當他快要沉溺在東岳大帝的記憶中時,是她將自己撈了出來。

    白素貞撇著眉頭,擔憂的說起方才許仙的情狀,道︰“三茅真君輕輕放過你,莫不是已經留下了隱疾。”

    許仙抓著’她的素手。輕輕婆娑,笑道︰什麼隱疾,剛才是我忽悠他們呢?”

    白素貞訝然道;“可是....?她方才在他身上卻是感覺不到半點熟悉的氣息。

    許仙解釋了一番。原來他的虛擬人格慢慢被東岳大帝的記憶侵入,自然帶上了東岳大帝的氣息。許仙就使了個技巧,騙過了三茅真君,

    這才得脫身。三芽真君雖然是修行千百年的神仙,可也想不到虛擬人格這回事。

    白素貞道︰“漢文。還好躲過一劫。”

    小青抱著手臂在一邊看著,很是有些氣不過,冷“哼”一聲,自然沒人理她。

    許仙哈哈笑道︰“娘子可以安心了吧!

    白素貞點點頭道︰“沒想到真會是東岳大帝呢?”

    許仙道︰“可惜你沒瞧見我上輩子有多威風。”

    小青道︰“東岳大帝轉世很了不起嗎?我怎麼沒聽過這位神仙。

    白素貞莞爾一笑。解釋道“這位神仙已經是天仙業位,只是存在的年月在修行者眼中。實在太短,便如流星一般,所以名聲並不顯著。只是有他在時。確實是三界律法最為嚴明的時候。雖然名義上受天庭節制,奉玉皇之命,但實則自成一體,統馭三界。幾乎架空了天庭。算得上古往今來。數得上的神仙,我可遠遠及不上呢!”

    許仙笑著對小青道︰聽到了嗎?還不快來巴結我”白素貞拍拍他的嘴巴,讓他莫要惹弄小青。然而為他按摩著頭,算是獎勵。

    許仙接著問道;“那為何現在的陰司會在佛門手中呢?治鬼之地,也由泰山轉為郢都。

    根據歷史,佛教傳入中國是在漢朝,漢明帝永平十年,明帝夜夢金人飛行殿庭,明晨問于群臣。太史傅毅答說︰西方大聖人,其名曰佛;陛下所夢想怕就是他。

    帝就派遣中郎將蔡倩等十八人去西域,訪求佛道。蔡倩等于西域遇竺法蘭,攝摩騰兩人。並得佛像經卷,斑白馬馱著共還洛陽。帝特為建立精舍給他們居住。稱做白馬寺。于是摩騰與竺法蘭在寺里譯出《四十二章經》。

    陰司的建立是在漢朝。佛門傳入中國也是在漢朝,其中又有什麼聯系呢?

    白素貞一千七百年的修行,知道許多舊事,算得上仙界的百事通,但對此事,也不甚了解。搖頭道︰“這其中的變故,我也不太了解。只是佛門在中土能有如今的興盛,正是在得到陰司之後,才發展起來的

    許仙不明白道︰“陰司之中,除了地藏王菩薩,也沒什麼稱得上的神仙,十殿閻王也沒有一個佛門弟子。而且陰司名義上。受天庭管理,佛門對于陰司顯的並不如何重視啊!

    白素貞笑道︰“漢文,這卻是你說錯了。在十殿閻羅之前,可是有十三冥王呢!而且都是佛門中人。”

    許仙納悶道︰“十三冥王?

    白素貞道“秦廣王是不動明王,初江王是釋迦佛,宋帝王是文殊菩薩,五官王是普賢菩薩,閻魔王是地藏菩薩,變成王是彌勒彌撒,泰山王是藥師佛,平等王是觀音菩薩,都市王是勢至菩薩,轉輪王是阿彌陀俸,蓮華王是阿門眾佛。祗固王是大日佛。法界王是虛無藏菩薩。

      而後才慢慢轉為轉為十殿閻王,都由中土人士擔任。只留下地藏王菩薩坐鎮。白素貞信口拈來,卻讓小青和許仙聽的木瞪口呆,這真是佛門的黃金陣容,四大菩薩一個沒跑,釋迦佛,彌勒佛,阿彌陀佛紛紛上陣。更現出了對于地府的重視。

    許仙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地府的價值,特別對于佛門來說。他們所承諾的“因果報應。六道輪回”,乃至“不修今生修來世”的基本理念,都得依靠冥府來實現。否則他們的承諾,他們的理念都只是欺騙人的謊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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