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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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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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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0:59: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49章 升起希望

  青兒將將聽白筱說到她府上,本有些擔心自已不適應她們大戶人家,這時見他和氣,倒有些喜歡,笑首不答。

  白筱不耐煩曲崢文縐縐的這些官場禮節,皺眉道:「快叫穩妥些的人來給抬人,順便叫太醫過去。」

  曲崢這時才看見車內躺著的莫問,吃了一驚,也不多問,忙招呼下人來將莫問抬進府,照著白筱的意思,安置在筱苑與白筱寢室相連的書房。

  白筱親自看著安置好莫問和青兒,才回到自已寢宮,撩了珠簾直直的看向以前常坐的窗口,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依在窗邊望向山崖對面的茅屋。

  對面景致依舊,白筱望著那人常坐著弄簫的青石,久久挪不開視線。

  「公主。」曲崢在她身後輕咳了一聲。

  白筱『呃』了聲回過神,視線回落才發現兩邊空落的懸崖間竟多了條籐橋,不解的看向曲崢。

  曲崢隨她視線望出去,「那南朝容華提議搭建的。」

  「你同意的?」白筱象被人在胸口上抽了一鞭,總覺得他離自已越近,就越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是。」曲崢頓了頓,「公主遇險………皇后娘娘又甚是無力,許多事還得求助容公子和古越太子,所以………容公子提議時,臣沒有反對。如果公主………」

  白筱又望了望那座籐橋,順著籐橋,望向對面,搖了搖頭,「罷了,他如今住在宮中,怕也不會再來此處。」

  曲崢來本是想問她這些日子的情況,見她心情不好,什麼話也不好再問,「三梅去吩咐了給公主備水,公主也累了,且先休息。」看了看她,慢慢後退。

  白筱轉過身叫住曲崢,「你不要忙著走,你可聽說人死了,仍有脈動一事?」

  曲崢又是一愣,她今天的問題均是如此古怪難答,「那不是脈動,是魂動。」

  白筱胸口一痛,像是被人挖下塊肉,去了一魂,再一魂一魄,怕便是如此,「那已死之人,是否會因為這一魂活轉過來?」

  「以魂養肉身,永駐容顏,也只是傳說,那是仙家極高深的一門學問,即便普通的仙人,也是不可能,何況是凡胎。死了便死了,且能再活。公主為何問這些?」

  白筱抿了抿唇不答曲崢,反問道:「書中可有記載,失魂之人會如何?」

  「並無記載,因為傳說中並沒續魂成功之人。」曲崢滿腹疑惑,不知她在哪裡聽到這些偏之又偏,幾乎不為人所知的記載的遠古之事。

  白筱默了下去,這樣的他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如果說他有情,他對自已都可以無情到這程度,如果說他為了古越續命,尚可以理解,可是南朝皇后,卻是已死之人,。他居然也不惜割魂,他對自已殘忍至此,還有什麼是不能割捨的。

  如果說他無情,又何必惜強留古越於世,又何必捨魂留著他這一世的娘親的遺體?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你可知道無毒之毒?「

  曲崢一愣,」公主為何也問這個?「

  白筱望了望與此間相接的書房門口,「也問?這麼說,還有人向你問過?「

  曲崢點了點頭,「三年前容公子曾問過我無毒之毒。「

  白筱暗吸了口氣,原來他知道無毒之毒………「這無毒之毒,到底是什麼毒?該如何解?「

  曲崢搖頭道:」我記得一本古載上曾有說過,無毒之毒源於苗疆,是一個極為神秘的部落所創,後來這個部落因天災滅了,無毒之毒便從那以後失傳。之所以稱為是無毒之毒,是因為它本身無毒,只是吸入人體後,根據人體發生變化。對常人並無害處,但如果修練有內功的人,便會不自覺的對無毒之毒產生抗拒,抗拒越大,反噬便越強。

  難道莫問………「

  白筱輕點了點頭,「他中的便是無毒之毒………」

  「怎麼可能,無毒之毒早已失傳………」曲崢倒吸了口冷氣,恍然大悟,「怪不得容華當年會有此一問,原來他已發現世上尚有此毒。」

  他既然已經知道了三年,不會全無研究,或許有救也不一定,白筱心裡升起一絲希望,曲崢一直是賀蘭身邊的人,而容華當年便不時與賀蘭接觸,所以曲崢與容華,古越才有與他人不同的一些交情,對容華自然所知比別人要多些,「你覺得他會解嗎?」

  「這,臣無法得知,但容華醫術高超,又聰明過人,或許也有一些辦法的,只是………」曲崢靜看著白筱,自從她用自已換了他平安回來,無時無刻不怪自已無能,又怪自已丟不開朝中國事,丟下她,護著小皇子回國,這些日子來無一日好過,對她牽腸掛肚,只求她能平安。

  半個月前,聽說容華和古越回來了,過去打探消息,不料二人支白筱竟閉口不提,他只道白筱已然不幸,今日突然見她回來,百感交集,反分不出是喜是悲,想知道風荻是否為難她,卻又不敢問,怕問上她難堪之事,生生的忍著。

  又見她帶著吊了半口氣的莫問回來,白筱和南朝理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且能沒在感覺。

  而容華對她的心思,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容華和古越回來對她隻字不提,其中糾葛也不難猜,她當真去求容華,卻也是難有結果。

  白筱苦笑了笑,曲崢能想到,她如何能不明白。

  曲崢見她如此,心有不忍,「不管成與不成,問問總是防。如果公主當真對他無心,不防借此斷了他的想念,他眼前雖然會痛,但對他長遠來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容華心性生冷,不會是放不下的人。」停了停,鼓著勇氣正視於她,「臣只是不明,無論容華還是古越,均是人中龍鳳,如果公主肯與他們中任何一人結為夫妻,以後再也不會有上次的劫難。」

  他說完這翻話,心裡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揉來揉去,痛得陣陣的抽,然他們君臣之別,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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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1:00: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50章  求助容華

  曲崢站了一會兒,見白筱只是默著,並不作答,微弓腰行了禮,「臣先告退。」

  轉身見青兒扶著門框站在門口,分明是將他和白筱的話聽了進去,微微一愣,這女子對白筱當真不顧一點禮節和尊卑,「青兒姑娘。」

  青兒臉色有些不痛快,淺淺的敷衍著跟他打了個招呼,見白筱向她看來,逕直進了屋,向她問道:「你會嫁古越嗎?」

  白筱望了回天,就知道她貼了一臉的鍋灰是因為這個,「你認為呢?」

  青兒搖了搖頭,「不知。」又問道:「你會嫁容華嗎?」

  「不會。」白筱想也不想的回答。

  青兒愣了,她答的可真爽快,「為什麼?」

  曲崢見白筱全不在意青兒進出,也不在意她是否聽見他們談話,足見這個青兒姑娘是她信得過的人,不必他去顧慮,抬腿出去了。

  白筱望向對面青石,「莫問還躺在隔壁,難不成你真笨到了這程度,還用來問我為什麼?」

  青兒卻不肯庭她,走到她身邊,靠了窗隨她望了一陣,除了一院子茅屋,山水倒是清秀,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也不知有什麼值得她看得這麼癡迷,難道當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見多了紅牆琉璃,反喜歡這樣的茅屋?

  撥了她窗台上的片樹葉,「你對莫問好,雖然是真心的,我知道這不是原因,你打心裡真的愛的是容華。「

  白筱臉色一變,白了下去,低聲呵斥,「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愛他。「

  青兒不理她的怒容,笑了笑,拈著捨轉了一圈,「你想瞞過所有人,包括容華,讓所有人認為你不會愛他。但是,丫頭,百密且能無一疏?你可沒能瞞過我啊。「

  「無稽之談。「白筱沉了臉,要從窗邊走開。

  青兒將她一把拽了回來,「別不承認,他雕那把琴的時候,你以為他看不見,打背後瞧著他,足足有兩盞茶功夫沒眨過眼,那份癡迷模樣,嘖嘖,白癡也能看得出來。你心裡不是有他,你能盯著人家一個後背看那半天?「

  白筱喉嚨一哽,拉下了臉,」胡說,根本沒有的事。「

  青兒抽了抽嘴角,「你以為沒人看見,可惜偏偏被姐姐我,隔著牆看了個實實在在。「說著裝模作樣的在樹葉上吹了口氣,」還有啊,你有事沒事的看那琴上的龍眼。初初我還不知為什麼,後來你離開後,我見過容華,才知道你為什麼總看那龍眼………因為………那龍眼和容華的眼一模一樣,你否認不了,你是拿那龍眼當他的眼。「

  白筱臉上陰晴不定,青兒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敲著她的心,想否認,卻否認不了,慢慢在窗邊六角凳上坐下。

  青兒拋了手中樹葉,「其實你根本沒奢望當真能和莫問一起過那平凡生活,既然不奢望,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偏要把自已包得緊緊的,讓容華對你死了那條心?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對他那麼無情?「

  瞪著她看了一陣,見她硬是呆著不答,著了急,「我問容華去,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筱大急,忙將她一把拽住,「青兒,你就不能不踩這淌渾水了?」

  青兒將她的手臂一摔,「我從西越跟你到了北朝,早濕了腳,這水,我還真踩定了,省得看著急人,我還指著多活幾年,可不想被你活活急死。」

  白筱與她處了這些日子,知她是個言出必行之人,說要去尋容華,就當真會去,急得沒了辦法,從頸間取了那粒明珠下來,提在手中,「你跟著你爺爺和哥哥多年,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可認得的這樣的東西。」

  青兒平時見她戴著就覺得這東西古怪,只是沒有多問,這時見她遞來,滿腹狐疑的接過,剛一觸及掌心,臉色微變,『哎呀』了一聲,「好陰寒的東西,你哪來的?」

  白筱抿了抿唇,瞅了眼那燙手的山芋,「或許你不會相信,是鬼差押給我的。」

  「什麼?」青兒驚得睜大了眼,抬手去摸她的額頭,「說胡話呢?」

  白筱將她的手打開,「就知道你不會信,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了。」奪了那珠子回來,重新戴上。

  青兒癟了癟嘴,看向她頸間明珠,雖然覺得她說的話荒謬,但這珠子卻是實實在在的,那股陰寒之氣還停留在掌心,試著問道:「你是說真的?」

  白筱『嗯』了一聲。

  青兒皺了眉頭,如果白筱說的是實話,雖然不知這樣的東西為什麼會流落人間,但那陰寒之氣,卻是錯不了,「這樣的東西,普通人可受不得,你如何受得?」

  白筱走到桌邊,斟了熱茶給她,「不瞞你說,我未曾投過胎,我是直接從陰間來的,所以身體也是至陰至寒的,自然受得,不但受得,這東西還可以助我得不少好處。」

  青兒一臉黑色,「難不成你是鬼?」

  白筱撇嘴,「我是鬼,你怕不?」

  青兒圍著她轉了一圈,見她身後拖了個影子,「不能啊,鬼沒影子的,滿嘴臭屁,沒句真話。」

  白筱氣得笑,「我當年輪迴時,閻王弄錯了人,別人上了我的嬰胎,害我在下面排了九年的隊,那人命短,第九年上便去了,才被下面發現,鬼差這才拽了我轉世,這事鬧到上頭,他們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為了哄著我上身將這事瞞過去,才將這東西押給了我,要我這世圓滿了再還他,以為這東西是寶,卻不想卻成了禍害。」

  青兒默數著九年,驀地睜大眼,「九年,據說白筱九歲上突然暴病,病好後便性情大變………難道………」

  白筱點了點頭。

  「這麼說那個百合之好的不是你?」

  白筱扁嘴,望著天花板,如果自已是什麼百合之好,且還有她在這兒的好過。

  青兒將她從上到下的,重新打量了一回,世間當真有這般稀奇古怪的事,明明覺得不可能,不知怎麼就信了她,「這和容華有什麼關係?」

  白筱歎了口氣,「你也說了,普通人都受不得這陰寒之氣,何況是殘魂之人。」

  「殘魂之我,難道容華………」

  「方纔曲崢的話,你也聽見了,南朝皇后並非脈動,而是魂動………如果我與他一起,不出三五年,便會將他的魂靈吸個乾淨,化成荒魂,四分五裂,連輪迴都不能了…………」

  青兒腳底升起一股寒意,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你就…………」

  白筱點了點頭,苦笑了笑,「不過就是一世嗎,過了這一世,誰也不再認得誰,又何必苦苦執著,我且能圖幾年快活,卻滅他的永生。」

  她這些話埋在心裡已久,一個人承受著也著實辛苦,這時說開了,竟盡數說與了青兒聽,或許這輩子也只有青兒可以聽聽她的心裡話了。

  青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喃喃道:「還以為你糊塗,原來你什麼都明白,不過是將顆心揣得深深不給人看。」

  白筱唇邊帶著笑,眼裡卻澀得含了淚,何必執著。

  一陣熟悉的簫聲幽幽傳來,似有似無的綿綿傳開。

  白筱渾身一震,握在手中的茶盅散了半盅的茶,緩緩向窗外望去。

  仍舊輕依著青石,白色衣袍鋪了半邊青石,墨黑的長髮隨著束著,髮梢隨山風飛揚。

  白筱看了一陣,一咬下唇,毅然起身,走向門口。

  「你當真要去?」青兒歎了口氣,說什麼何必執著,其實她又何嘗放得開。

  隨她站了起來,明明陪她來求容華給莫問治傷,這時竟有些不忍心她去尋容華,可是不去,莫問又全無希望………當真為難………

  白筱一點頭,離了筱苑徑直出了『榮府』走向那條籐橋。

  容華側臉望見出現在橋頭的白筱,神色默了默,簫聲微頓,便將臉仍自別開,吹自已的簫。

  簫聲夾雜著風聲,透著淡淡的憂傷,彈得人的心緒也隨之起伏。

  白筱已做好心理準備,過了橋,卻停了下來,望著那熟悉的白色身影,聽著那簫聲,心間五味雜陳,過了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向他走去,直到他身側兩步外方停下。

  他垂眸輕弄玉簫,走到曲畢,才向她看來,幽眸沉靜如水,不起任何波瀾,他回了南朝便住在此處,未曾回宮,見到她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料到她會去南朝宮中尋他,卻沒料到她竟先回到此處。

  他到這時是為了避她,不料卻被她撞了個正著。

  看了她一陣,見她不語,將白玉簫旋了一圈,橫在臂間,微微一笑,眼裡卻並無多少笑間,冷冷清清,「你該不會是來聽我吹簫的吧?」

  白筱輕歎了口氣,「我來是想求你救人一命。」

  容華心間泛開澀意,果然………偏頭又是一笑,重新看她,「救誰?」

  白筱咬了咬唇,他明知故問,強壓湧上的酸楚,「莫問。」

  明知她會如此,平日喜怒難形於色的他面色仍是一僵,一瞬之後便恢復淡然,指尖輕拭過玉簫,懶懶道:「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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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1:0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51章 索取一夜

  「容華。」白筱想過他會拒絕,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

  「有何問題?」容華望著她勾唇淺笑,面上靜如止水,淡定冷漠,心裡卻是鬼火亂竄。

  白筱被他身上襲來的那股淡漠迫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命在旦夕,只有你有一線希望救他。」

  「我為何要救他?」容華將她細細的從上看下,她一身風塵,身子越見單薄消瘦,看來是剛剛才回,還沒來得及梳洗,便急著來尋他,當真是心切啊。

  明知不該與將死之人計較,仍忍不住煩躁。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行醫之人,難道能見死不救?」

  容華輕笑出聲,眼裡帶了輕蔑,「你認為我是積善好德之人嗎?我想你也聽說過,我給人治病全憑喜好,願不願意。」

  白筱面色僵了下去,「可是……」

  容華把玩著玉簫,笑笑然道:「何況,你也說了他命在旦夕,我非神仙,未必能救。」

  白筱望進他沉黑不見底的眸子,迫自己不要迷失,道:「只要你肯救,不管救不救得了,我都會一輩子感激你。」

  容華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關鍵是我不想就,你回吧。」

  白筱胸口堵得難受,一股熱意湧上眼眶,「當真不救?」

  「不救。」容華薄唇輕合,鎖著她慢慢變冷的眼,臉上笑意也是慢慢消逝。

  白筱輕點了點頭,慢慢轉身回走。

  容華望著她越加消瘦的背影,抿著唇,蹙著眉,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才重新睜眼,道:「要我看一看,可以。」

  白筱身體驀然頓住,飛快轉身,目露喜色,「你……」

  「我說過,我看過,未必能救。」容華面色微沉。

  白筱忙道:「不防,能一試便好。」

  容華的心越加的沉了下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好,你說。」白筱略鬆了口氣,只要他肯看一看,總有些希望。

  容華一撣衣袍,平平的看向她,不再挪開視線,「我要索回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白筱愣了愣,一時間覺得自己欠了他不少人情,他索的是哪樣?如果樣樣去算,從何計起?

  「你欠我一夜。」容華沒讓她多等。

  「你……」與他以往的那些纏綿的胸間滾過,臉頓時紅過耳根,繼而在風萩車上的屈辱,排天倒海般壓來,白筱胸口頓時象被一團東西塞得死死的,臉紅了又白。

  容華凝視著她的眼,將她神情變化看在眼中,「如何?」

  白筱再也站不住,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將臉一沉,「無恥。」眼裡含了淚,欲轉身要走,那次解毒,倒也罷了,這以後且能再有糾葛。

  容華微微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且性乃人之常情,我又非君子,向心愛的人索要自己想要的,何況還是你欠我的,有何『無恥』之有?」

  白筱臉色一沉,「休想。」返身走向籐橋。

  身後容華帶了幸災樂禍的聲音,悠悠道:「多情自古傷離別,可憐……可憐啊……」

  白筱咬了咬牙,強忍著淚已滑了下來,倔強的不肯回頭,腳下如飛的奔過籐橋。

  容華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唇邊笑意盡斂,黑眸慢慢變窄,低聲道:「白筱,你還得來求我。」

  深吸裡口氣,澆不滅心頭嫉火,自嘲一笑,竟嫉妒自己一個屬下。

  青兒在白筱在白筱屋裡焦急的來回走動,見她回來,忙迎了上去,她一張臉黑如鍋底,憋了憋嘴,任然問道:「怎麼樣?」

  白筱將憋著的氣慢慢呼出,逕直進了隔間,在莫問旁邊坐下,望著他緊閉的雙眼,進「榮府」前抹乾的淚又滾了下來,滴在莫問面頰上。

  她伸手拭去他臉上的淚水,他的體溫已經越來越低,這樣下去,已經撐不了多久。

  青兒隨在她身後。「到底是他不能救,還是不肯救?」

  「不肯,他不肯看。」他看都不看,又且能知,能不能救。

  「他當真這麼無情?」青兒豎了眉,「我去找他,不管怎麼說,莫問也是為了保他才。。。。。。」

  白筱將她拉住,「別去,莫問不是為他。。。。。。你去了只有讓他更加著惱。」榮華本不是待人隨和的人。

  「那你就這麼算了?這麼遠追回來。」青兒掃了眼床上的莫問,世上這麼癡情的男人,落到這地步,實在不該。

  白筱輕撫莫問的臉龐,「你先去休息吧,我想靜一靜。」

  青兒歎了口氣,小聲嘀咕,她也不知是什麼命,虧還是什麼公主,「你也別想太多,休息一晚再做他算。」

  白筱點了點頭,等青兒離開,又守了莫問一陣,喚人打來熱水,親自為他拭抹了身體,又給他加了床絲被,才回到自己房中,喚人備了熱水。

  白筱泡在浴湯中,靠著大木桶緣,閉著眼一動不動。

  她回府已經有些時辰了,三梅在這時方能見到她,見她臉色不好,神情疲憊,識趣的什麼也不問,只是默默地為她澆著水,「這些湯是用當歸、菊花、桂枝、桃枝、桑枝、麻葉,等十四種藥材熬成,可以助公主調養血脈,舒緩疲勞。」

  白筱輕點了點頭,以往她從來不要人伺候的,這時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不想再費一點精力和體力。

  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話,難道當真就這麼看著莫問慢慢死去?然自己這一殘敗之身,如何能在與他。。。。。。

  性,乃人之常情。。。。。。雖然自己這具身體已髒,但或許他當真要的只是性。。。。。。又或許一夜之歡也損不了他多少魂靈。。。。。。

  深深地呼吸了好一會兒,對三梅說:「幫我加些白芷、桃皮和木香。」

  三梅微微一愣,這些藥物一般是后妃在侍寢前,增加體香,令肌膚細滑之用,她這時如何突然要這些。

  白筱抬抬眼皮,窗外已落夜幕,催著發愣的三梅,「快去。」

  窗外一聲霹靂,電光閃過,斗大的雨點個ZHA落下來,打得樹葉辟辟啪啪得響。

  三梅離開,白筱望著窗上忽明忽暗的枝影,苦笑了笑,再怎麼洗,又怎麼洗的去那日的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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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1:0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52章 給他想要的

  夜很黑,雷雨交加,白筱穿了件從未穿過的新衣,剛乾的如瀑秀髮未梳髻,斜襲在一側,用條白絲帶束著,沐過香浴的身子在風中飄著淡香。

  白衣隨風飄飄,如同夜色中的一朵百合。

  撐了把傘慢慢踏過籐橋,雨水濕了裙擺,也不加理會,逕直進了小院,望著茅屋中唯一亮了燈的窗,胸間起伏難平。

  伸手推向關閉的房門,手扶了門,卻無力推出,手握成拳慢慢收回。

  一陣風吹過,帶著雨飄進傘下,臉上一陣的涼,心神一定,咬咬牙,手上用力,將門用力推開。

  直直的看向正到案後燈下,手握一卷書卷認真閱讀的容華。

  他如初見他時那般沉靜清雅,並沒因她的闖入而有絲毫慌亂,抬眼向她看來,與她四目相對,微微一笑,那雙眼黑沉過方才走過的黑夜,「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白筱微抿緊唇,不答他的話,於門口定定的將他看著。

  他面頰削瘦,面容較普通男子更白了三分,濃眉下的那雙眼………

  看似柔和,卻讓她忘不了,他在沙場上的那股凜然之氣,儒雅外表下透出的霸氣叫她手指發涼,她對他只能避,一旦近了,卻無法抑制。

  自第一次見了這個男人,他便左右著她的人生,令她一點點淪陷,等醒過神,想避卻再也避不開,叫她無所適從。

  她不答,他也不急,只是溫和的交結著她的視線,彷彿她只是來隨意坐坐,並無他意。

  一個閃電在屋外劃開,二人的面頰在雷電下驟然一亮,又是一暗,風吹得燭火亂跳,過了好一會兒方穩了下來,將他俊儒的臉映得甚是溫和。

  他淺淺一笑,柔聲道:「進來吧,外面風大,小心受涼。」

  那聲音如鵝毛掃過她心間傷痕,眼眶微微一熱,張了張唇,喉間哽咽了半晌,話才出了口,「你說的話,當不當真?」

  他放下手中書卷,坐直身,唇邊微笑漸斂,「我對你,從無戲言。」

  白筱垂了眼瞼,邁步進門,任雨傘在身後滾落,翻轉在雨慕中,反手輕掩了房門。

  他凝看著她細心打扮過的身影,漆黑的眸子黯了下去。

  長髮斜束一側,被雨打濕的髮束輕貼著她如凝脂的面頰,那雙眸子更是如凝水含星。

  不記得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的她,但每次夢境中所見,都不能自已。

  一直以為那只是自已的夢,沒料到竟在那場大戰中見她,雖然只是一縷魂脈,卻在硝煙中不知所措,直到見了他,才安靜下來。

  可惜殺戳中容不得他停下來將她細看。

  不料戰爭結束,竟在營房中又見了她,那份欣喜不能言語。

  不巧有急報待他去處置,以為她會等他,可是等他急急處置了事務,一步不停的趕回營房,卻不再有她的蹤影。

  那一次邂逅,雖然沒能說上一句話,便他知道了,那些夢境不是夢,真的有個她,可惜人鬼相隔,那份心疼又且是可以說出的。

  不知是上天對他是不是厚道,居然讓她轉世到了自已身邊。

  經歷了陰陽兩隔,能夠重逢,他且能再放手?

  容華胸口猛的一悸,心跳驟然加速………

  他是真的想要她。

  白筱慢慢縮回關門的手,回轉身,再看向他,他冰冷的眼眸已帶了熱意,心如擂鼓,不敢再看,走向裡間。

  他的視線追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慢慢呼出口氣,視線重新落在他放落的書卷上,重新拿起書卷,卻再也看不進一個字。

  看著書卷,卻凝聽著裡面傳來的寬衣解帶的輕微響動,握著書卷的手緊得幾乎揉皺了手中書卷,彷彿能感到她細軟的腰身輕擦過緞面錦被,呼吸驟緊。

  他不會忘記她在身下承歡時的誘人模樣………

  心中一陣一陣的收縮,腹間撈苗撩得他無處不熱,遠處不炙。

  他靜坐著,靠向身後軟靠背,閉上了眼,妄圖將身上的燥動壓下。

  然裡面綢緞摩挲的聲音越加的清晰的鑽進耳中。

  他丟下書,看著搖拽的燭火,眼眸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幽深莫側。

  輕撫了鬢邊髮束,結髮便為夫妻,他們這夫妻著實難了些………

  直到裡面不再有任何動靜聲音,他才輕歎了口氣,強壓著體內的燥動,她需要時間平息初來他這處的慌亂。

  又坐了一陣,才起身慢慢轉過屏風,走向裡間。

  他此處一切從簡,沒有宮中繁瑣的帳幔,一方四方矮榻前立著一扇屏風。

  視線落在平平整整的搭在屏風上的那襲白袍和雪白的褥褲,白衣下露出一角珍珠白胸衣。

  喉間微微乾澀,視線下移,看過榻上,覆著錦被平躺著的嬌小身軀。

  蔥尖般的小手在肩膀兩側,緊張的攥著被角,隱隱可見肩膀上的如脂肌膚。

  可以想像被下是何等風光,已經感到絲涼的錦被輕觸她細嫩光潔的肌膚是何等惑人。

  輕抿了薄唇,垂在身側闊袖中的手,握成拳,微微的燙。

  目光看過她微微蒼白,卻柔如花瓣的唇,停在微顫著的長睫上便不再挪開。

  已經有許久沒能這樣看她,真起就這麼看下去,哪怕什麼也不做。

  白筱明明聽見他從外間進來,面燙似火,心臟更是像要跳出胸膛一般,手指發僵,將錦被攥得更緊,手指深深的陷入被中。

  害怕的同時,卻又有一些渴望,又盼這一切快些結束,他得了他相要的,而她也可以再次從他身邊逃開,莫問也可以得到一線希望。

  然他到了門邊卻停了下來,屋中靜得只能聽見窗外的風雨聲。

  她能感到他在看她,雖然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然肌膚與絲軟的被面相磨的觸感,卻讓她覺得被中赤著的身體完全呈現在他面前,任他慢慢品嚐………

  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子也僵了下去,吸進去的氣,都不敢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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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3章 此情何堪

  白筱覺得自已就快窒息時,聽他輕歎了口氣,向榻邊走來。

  忙將雙眼閉得越加的緊。

  容華立在榻前,凝視著枕上全無血色的臉龐,視線重新回落,她肩膀上一抹雪白。

  慢慢除去外袍,手臂輕展,白色的衣袍揚上半空,緩緩飄落,恰好挨了白筱搭在屏風上的衣裳,整齊的垂落。

  一陣風吹過,兩方衣角交纏著隨風翻飛。

  他敞了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脯,在榻邊坐下,伸手拈了被角,將錦被慢慢揭起,剛撩了被角,但被白筱緊攥著的手阻住。

  他停了下來,握了她冰冷的小手,按在自已滾燙的胸脯上。

  白筱渾身一震,驚得睜了眼,對上他燃著火的黑眸,欲縮手,被他的手掌死死壓住,縮不回來,呼吸頓時緊窒。

  電光閃過,他俊逸的面頰被電光映得越加稜角分明,面斧削,眼裡像襲了霧,心神頓亂,心間更顫得不能自已,慢慢闔了眼,避開他火辣辣的注視。

  他鎖緊她不住顫動的長睫,輕揭了錦被,慢慢伏身下去,含了她的唇,他的身體,他的心,瞬間燃燒,莫名的滿足感傳遍四肢百骸,經不住微離了她的唇,輕歎了口氣,又再重新覆上,他渴望她實在太久。

  是他的柔軟的唇,淡淡的梅香自口中化開,如同他那次遞到她口中與她一同搗碎的花瓣。

  白筱的唇微微一哆嗦,竟似輕含了他的唇。

  他胸間熱意滾動,渾身上下無處不熱,真想將她狠狠的吮咬碎了,吸入腹中。

  壓下體內暴動的情愫,鎖了她垂著的眼瞼,用牙和唇輕輕嗑咬著她的唇,緩緩的,一點點的咬過,唯恐重些便驚走了她。

  白筱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心中驚恐不安,他乾淨得如同幽谷清泉。

  如果他知道那日在風荻車中被下赤著的女人是她,是否還會這般親吻她?

  是否還會如此溫柔?

  會不會嫌惡的將她丟到榻下?

  他滾燙的唇滑下,噙了她的雪珠般的耳墜,徘徊良久才慢慢下移,落至她頸間,頓住了,唇離了她。

  她頸項修長,曲線極美,是他所熟悉的,然此時卻少了一物,目光移上,在榻上巡過,在方榻一角看見那粒在燭光下泛著和潤光芒的明珠。

  眉頭卻慢慢斂緊。

  那粒珠子,他自拿到手中,便已知是何物,修仙之人,最重要的莫過於修為,毀了修為,也就成了廢人。

  這珠子的主人已有幾萬年的修行,甚是不易,她受了人家這東西,自當得妥善保管,萬萬不能有所差錯。

  人家拿了自已的命來護她這一世,她又且能不感人家的恩情,小心護著這珠子。

  自她兒時不小心遺失那次以後,便從不離身,唯恐再有遺失。

  這裡竟解了下來,難道………她已經知道他的魂魄受不得這珠子?

  如果當真如此,她這份心………胸間一暖,她心裡並非全不在意他………

  然如果她知道了………手心微汗………以她的性子,又且肯再與他一起…………心間猛的抽搐,痛得他渾身一激。

  他不動,白筱越加的不知他是什麼心境,愈發的難安,咬緊下唇,身體僵得無處不痛。

  睜眼見他雙眸澄清,認真的審視著她臉上神情,心頭一慌,便要側身避開。

  他將他按住,不容她躲開,偏臉微靜了靜神,那些事不是現在該想的時候。

  褪了衫褲,挪上床榻,於被中赤身將她抱緊。

  兩人均是一抖,白筱不敢看他的眼,索性緊緊閉上。

  白筱枕著他的粗壯的胳膊,聽見他的心跳得很快,他從容也只是外表,他的心並沒有他外表那麼淡定。

  「我以為………再也不能這樣抱著你………沒想到,你又在我懷裡了。」他側身將她抱得又緊了些,「好想………每夜都能這樣………」

  白筱心裡一收縮,疼得一縮,她又何嘗不想,但不能………

  他自嘲的一笑,「罷了,今晚尚未過,又且該想以後。」

  輕歎一聲,小心翼翼的翻身伏到她身上,向她頸側吻落。

  他身體壓覆下來的重量,讓她心安,她心裡也是渴望他的,與他一起的每一點一滴,她都銘刻在心中,閒時拿出來想想,這一世也不覺得難過。

  容華望著她泛紅的面頰,不再隱忍,將腿擠到她腿間,迫她分了腿。

  身下他那硬挺,滾燙之物滑下,擦過她腿側,抵了她那處。

  她身體陡然一激,睜大眼,恰巧見他向她看來,眸子又黑又亮,深不見底。

  腦中『嗡』的一聲響,像是回到了那日被風荻抵在車壁上,望著他那雙眼,身體卻被風荻狠狠的貫入。

  身體和心裡的劇痛湧了上來,瞬間將她牢牢困住。

  所有的羞辱翻江倒海般灌了上來,讓她躲無處躲,避無處避。

  不自覺的夾緊腿,淚不受控制的湧上眼眶。

  想強忍下心裡的這份痛,不讓他發現,閉了眼,淚卻從眼角滑落。

  容華神色微僵,她這份隱忍像在他心間插進一把尖刀。

  眉頭慢慢擰緊,自已這般強迫於她,與風荻又有何區別,看了她一陣,翻身坐起,穿了衣褲。

  白筱身上一輕,心象被人挖空了一般,深吸了口氣,睜眼看向他正在著衫的背影,唇微微一哆嗦,「後悔了?」

  容華著衫的手停了揨,回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吐出,方回過頭,屈著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得不到你的心…………你的人………有何意義………」

  白筱神色黯了下去。

  容華心裡更涼,站起身,扯下屏風上的外袍,走向門口。

  白筱望著他的背影,淚止不住的湧出。

  容華到門邊停下,背對她沉聲道:「我叫人送你回去。」

  白筱吸了吸氣,不讓他發現自已在哭泣,盡可能的讓聲音平穩,「不必了,我自已回去。」

  容華頓了一頓,微側了臉,「天太黑,我且能放心你一個人。」

  但他自已卻不敢再與她多呆,親自送她回去,怕再呆下去,再也壓不下這剛剛收斂的情愫,當真做出迫她之事。

  白筱再也忍不住,捂了嘴,低聲哽咽,「容華,對不起。」

  他眸子也是微濕,回轉身,掃了眼榻角的明珠,再鎖住她早濕得不像樣子的眼,「如果用我命,換他的命,你是否肯換?」

  白筱愣了,惶恐的連連搖頭。

  容華慘然失笑,「我倒寧肯你肯換,然後隨我一同到地下。」換魂之痛尚不及他此時心裡萬分之一疼。

  他從來不屑用讀心術,今日竟對她用上。

  她的心極難讀,凝了神,方讀到片言片語。

  本想看她是否當真對他全無情義,不想見到的卻是,如果莫問當真命該絕,大不了她隨莫問去地下,陪莫問幾日算幾日,以此來償還莫問對她的情義…………自不能讓他的魂魄受到一絲毫損傷。

  對他確實是仁義心腸,對莫問卻是情深似海………

  白筱驚叫出聲,心中的慌亂更是無以比喻,「你就是珠兒說的會讀心術的人?」

  容華仰臉抵著上湧的淚,令自已恢復淡定,「莫問,我會治,你回去後,派人將他送來。你不要再來,我怕見了你,便不想再治。」

  白筱顧不得身上沒著衣裳,翻身坐起,急道:「容華,你不能再失魂了。」

  容華目光在她赤著的身上掃過,側身避開視線,冷聲道:「放心,如今世上還沒什麼病症需要我失魂去救。」

  說罷轉身出去了。

  白筱看著在門邊一掃而逝的白色衣角,斜眸看向那粒明珠,無奈的歎了口氣。

  將明珠攥在手中,愣愣出神。

  過了良久方歎了口氣,穿好衣裳,走出裡間,外間書案前,燭火依舊,卻已不見那熟悉的身影。

  開了門,容華的貼身那個侍衛打了傘候在門口,見她出來,向她行了禮,「公主,我們公子叫在下送公主回府。」

  白筱向外望了望,一片漆黑中只有交加的風雨,哪裡有他的人。

  侍衛上前一步,為她遮了雨,「公主,別找了,公子怕是見他母親去了。」

  白筱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青兒說過,他母親的遺體保養得栩栩如生。

  本來拜祭母親是再尋常不過,這時聽著,心間卻像被一根鋼針狠狠紮了進去。

  故作沉靜的問道:「你們公子,常去看他母親嗎?」

  侍衛隨容華多年,於容華的生活習性再瞭解不過,容華嘴裡不說,但他又且能看不出來,容華對這位北朝的二公主是何等心思,不管容華經歷再的難處,又幾時見過他如這般難過,猶豫了片刻,道:「以前是常去的,後來已是極少,只有在傷心至極時才會去。」

  白筱身子一晃,扶著門方穩住身形,不想傷他,偏將他傷得至深。

  「公主,你沒事嗎?」他實在不明,這公主和他們公子本是極配的一對,怎麼就這麼不合拍,弄成這般環境。

  白筱歎了口氣,「沒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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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4章 覺得累了

  白筱回到『榮府』,門房的小廝撐了傘迎了上來。

  容華的貼身侍衛識趣的退開,「公主,在下就送到這裡。」

  白筱謝過,看著他離開,才進了門,對給她撐傘的小廝道:「你下去休息吧,不必送我。」

  小廝給白筱撐著傘,自已已經打得透濕,望了望紛飛的大雨,哪敢把傘從她頭頂移開,跟了兩步,見白筱冷眼瞪來,只得停了下來,怔忡間,白筱已走進雨夜,片刻間已被雨水淋了個透。

  冰冷的雨水打在頭臉上,身上的冷且有心裡的千分之一。

  她要的便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容華對她徹底死心,就如曲崢所說,長痛不如短痛,然看著他那模樣,真比在自已身上戳上千萬刀,更痛。

  青兒立在窗邊看著白筱一身透濕的淋雨回來,咬了唇角,眉頭擰在了一堆。

  白筱徑直進了書房,立在榻邊看了莫問好一陣,腳榻上抱了膝蓋坐下,幽幽道:「他答應救你,不管成不成,總算有些希望了。」

  過了會兒,又道:「莫問,我累了,這珠子留在這兒對他總是禍害,我想下去還給鬼差了。要不我先下去,我下去後,也不急著走。

  反正閻王欠著我的情,我賴著不走,他也不敢趕我,如果你能治好,也就罷了,如果不能,你下來尋我,可好?「

  她背對著莫問,只當這些話他是聽不見的,卻不知,他的手指微微的一動。

  青兒靠在門外聽見,忍不住鼻子發酸,抬頭見曲崢站在身前不遠處,若有所思,忙用手背抹了眼角溢出的淚,衝他道:「喂,你是鬼嗎?走路沒點聲音。」

  曲崢慢呼了口氣恭敬道:「對不起,嚇到姑娘。」

  青兒知是自已只注意著屋裡白筱,才沒發現他走近,方才不過是將滿肚子的怨氣發洩到他身上,見他如此,反而不大好意思,「算了,也不能怪你的。」

  繞過門,去拽白筱,「丫頭,你這般濕著尋病嗎?」

  白筱見他二人在門外,也是一愣,不知自已的話是否被他們聽了去,忙斂了神,由著她拽回出了書房,才掙了開來,「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事相求。」

  「有事,也換過衣裳再說。」青兒推了她往她的寢室走。

  白筱蹙了蹙眉,「我沒事,等天亮,麻煩你們將莫問送過容華那兒,他答應了給莫問醫治。」

  曲崢見她身上薄衣袍濕了水,裏在身上,曲線玲瓏,不便多看,弓身行過禮,「我明日一早定將莫公子送過去。」停了停方又道:「我去叫三梅給公主備熱水。」

  「不必了。」白筱揮手,示意他退下。

  等曲崢離開,青兒張口欲問,白筱搶著道:「你也去睡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青兒見她臉色煞白無色,甚不放心,但以她的性子,自已不離開,她也難休息,只得道:「你也別想太多,既然容華肯出手了,你該安心才對。」

  白筱笑了笑,『嗯』了一聲,已無力應付她,轉身回了自已屋。

  青兒看著她轉過屏風,才撅了嘴,小聲嘀咕,「當真傷神,早知如此,真不該管她的閒事。」踢著腳往廂房走。

  白筱也不脫去濕衫,一頭栽上床鋪,將臉埋在枕頭裡,再也壓不下心裡的那份痛楚,任淚湧出眼眶,盡數吸時枕頭裡。

  昏昏然的不知哭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隱隱感到有人在拖動她,依稀是青兒的聲音,「死丫頭,你就這麼睡了一夜?天啊,燙死了。」

  白筱濛濛睜開眼,模糊中見青兒慌慌張張的要跳開,將她拉住,「莫問送去沒有?」

  「一早便送過去了,容華已經接下了。」

  白筱滿足的又閉了眼,實在太累,太困。

  「我去給你叫大夫。」青兒摸著她燙手的額頭。

  白筱將她拉住,啞聲道:「不必了。」

  青兒聽了她昨夜的話,心裡突突直跳,難道她是求死?哪裡肯理她願不願意,丟開她的手朝外急走,到了門口叫道:「快叫大夫。」望了望眼前碩大的院子,有錢人家,不會沒個大夫。

  白筱手上使不上一點力氣,見她走開,想叫回她,喉嚨澀痛得厲害,發不得聲。

  眼前景致越來越迷糊,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

  七日後………

  容華聽完屬下匯報,等屬下離開,抿緊了薄唇,合眼靠向後靠椅。

  在屋裡來回踱步的古越驀地在桌案邊停了下來,看向那張與自已一般無二的臉,「這麼說莫問是為了防你中那無毒之毒,才會如此?」

  容華閉著眼,呼出口氣,點了點頭。

  「你雖然禁令他一年內,不許離開堂所,但遇上這樣的事,直接向你,又且能當真辦他個擅自離開之罪,何需搭上條命?」

  容華苦笑,「我在太平村救他,與他莫家的恩怨已消。他清楚自已身上的傷勢,又不願再欠我人情,自不會出言相求。出來救白筱就沒打算過活著回去。無毒之毒防不甚防,除非我不赴約,否則就算我事先知道了,也沒百分百的避開的把握。而風荻的約,我不能不赴,所以他才走這一步,既保了我,又能消我心頭之恨,可說是一箭雙鵰。」

  他說完,臉色越加的冷了下去,表裡保他,暗裡卻是為了白筱,捨自已成全白筱,好深的情………

  古越濃眉擰了擰,「那你救是不救?」

  「救。」容華暗歎了口氣,答應了她,又且能不救?

  「無毒之毒的解法,你不是尚未完善?」

  「不能完善,是因為無中毒之人試藥,如今有了,慢慢試吧。試得好,算他命大。試不好,也是他命該如此。既然主試藥,我與他也是兩不相欠的。」

  古越來了這半天,就沒聽他提過白筱回來之事,已經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那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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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5章 青兒巧點容華

  「你很有空嗎?」容華睜眼岔了話,將他的話頭截了,「我們離開這許久,朝中這麼多事物,你還顧得上理這些閒事?如果你沒什麼事了,還是趁早回宮的好,省得他們又到處尋你。」順手從桌案上抽了本書來看,不再理睬他。

  「是不是她回來後,你們又發生了什麼事?」古越不理會他的不耐煩,仍然追問。在回京的路上,一路行來,容華幾乎是整日整日的不說一句話。

  雖然容華本不是話多之人,但這般沉默卻是從來沒有過。

  他知道必定與白筱有關,但到底什麼事,卻是不知,問又問不出個名堂,只得個暗暗著急。

  好不容易得知白筱回來,卻送來了只得一口氣吊著的莫問,容華為什麼傷神,不難猜到。

  如果說回來的路上,容華是傷情,此時卻是寡情,令他十分不安。

  「我跟她能有什麼事?」容華將書往桌上一擲,走了出去。

  「咦……出去一趟,回來脾氣見漲了。」古越瞪著他的背影,「你不說,難道我不能自己去尋她問個明白?」

  打不邁出茅屋,見親兵在院門外滾下馬,急奔進來,眉頭一皺,「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北朝賀蘭皇后發來急函,要求太子遷都,朝中大臣現在均聚在金殿之下,等候太子商議。」

  「遷都?那女人得了失心瘋?癡心妄想。」古越像是聽到有生以來最大的笑話。

  親兵一額頭冷汗,「據說是北朝與西越簽下協議,如果太子不答應,便聯手對付我們南朝。」

  「哈?」古越又好氣又好笑,「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如果敢胡來,我先滅了她。」

  「太子……」

  古越望了望對面「榮府」,眸子一冷,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備馬。」

  ☆☆☆☆☆☆☆☆☆☆☆☆☆☆☆☆☆☆☆☆

  青兒看著床上氣息已十分微弱的白筱,急的直轉悠,這麼大個公主府就沒個中用的大夫,七天下來,白筱是滴水不進。

  朝著立在一側也是一籌莫展的曲崢叫道:「喂,再不想辦法,要死人了,面對莫問沒死,她倒先掛啦。」

  曲崢歎了口氣,「你與公主情同姐妹,難道看不出她是求死,所以才會……而她又不許球容華……」

  青兒崩著臉孔,瞪著白筱,歎了口氣,「真不明白,有什麼可放不開的。話說公主做到她這份上,也著實窩囊。回來這些天了,又病的快死了,也沒個親人來看一眼。」

  曲崢猶豫了會兒,才道:「沒有人來是因為在下封鎖了公主回府的

  消息,皇后還不知道公主回府之事。」

  青兒愣了,「為什麼?」

  曲崢瞥了她一眼,她長在民間的姑娘,怎麼能懂得宮中的複雜,「公主身份雖然高貴,有人想她好好的同時,也有人像她死!公主現在的情形,實在不易外揚,雖然像她活的人回來問候一番,但想她死的人。。。」

  他輕咳了一聲不再說下去,想她死的人,這時不失為好時機。

  青兒一口氣哽在喉嚨,半天才輕咳了出來,呃了一聲,「也是,那些無關痛癢的問候,也讓她好不起來。」

  將曲崢上下認真看了一遍,他看似恭敬老實,原來也有這麼深的城府,這宮裡出來的人,當真個個不同尋常。

  曲崢被她這麼直直的打量,有些不自在,微側身別過臉。

  青兒扁了扁嘴,起了身,拉平衣裳往外走,他能一直留在這府中,想來也是白筱信得過的,無須擔心他會對白筱不利,反正白筱現在這要死不活的模樣,曲崢當真要害她,易如反掌。

  宮裡人的生活當真複雜的緊,等白筱過了這關,還是早早打包走人,這樣的日子不是她能過的,白筱的生活如此,想必那個人的生活也不見得強多少。

  更認定自己只是將那個人儲在心裡,是對的。

  「姑娘要去哪裡?」曲崢知她對府中不熟,怕她不便。

  「我隨便走走,順便看看莫問。」青兒再呆在這兒,白筱沒死,她先活活憋死。

  「我叫人給姑娘帶路。」

  「不必了,這點路,我還認得。」

  到容華那邊看莫問,她已經去過三兩回,還現熟道,摸過籐橋,側臉恰好見故曰翻身上馬,即時杵在橋頭上愣住了。

  她第一次見到容華是驚得呆了,以為他便是古越,只道容華就是古越,古越就是容華,一人二身份,後來問過曲崢,才知道他二人竟長了一般的模樣。

  只不過容華愛穿白衣,古越愛穿黑衣,雖然她分不清誰是誰,但知道那穿黑衣的肯定是古越。

  愣愣的直望著他縱馬遠去,才咬了咬唇,有些怏怏的,一腳踢飛了腳邊的小石塊,重呼出口氣,朝前走。

  有了白筱這些日子的經歷,越加的不願與皇家人走進。

  走到前院,見正有人抬了昏迷不醒的莫問出來,而容華冷眼立於不遠處看著,抬眼見她,轉身進了屋。

  青兒揚了揚眉,對他的冷淡不以為然,只看著莫問咦了一聲問道「你們要抬他去哪裡?」

  不是說好了,容華要醫治他的嗎?難道他反悔了?叫人抬了出去丟掉?

  這時見屋裡又跟了兩個婦人出來,一個一身酒紅的衣裳,另一個一聲樸素的布衣。

  布衣那位早哭紅腫了眼。

  照白筱所說,這位布衣的該是莫問的母親才對。

  布衣婦人向她看來,微微打量,上來小心問道:「這位姑娘可是青兒姑娘?」

  「嗯,我是叫青兒,你是?」

  「我是莫問的母親,婦人在此向姑娘謝過,多謝姑娘對小兒的相救之恩。」婦人正是得了通知與艾姑娘一起趕來的玉娥。

  青兒忙將她扶起,「舉手之勞,大娘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你們這時要帶他去哪兒?難道容華……」

  「姑娘別誤會,容公子說宮裡後山有一片藥林,那時長年種植各種靈藥,空氣中自帶些不同別處的靈氣,叫我們將他移至那你居住下來,終日可以吸食藥物靈氣,對清除他體內的毒會有好處。

  青兒長年種植藥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點了點頭,鬆了口氣,原來不是容華要將他丟了。

  容華明明惱著莫問和白筱,尚能如此對他,可見其人品,也難不怪,白筱放不開他,「既然這樣,我就不阻止你們了,我也要回去了。」

  玉娥又向她千恩萬謝的說了些什麼大恩不忘,望來裡相報之類的話,才上了馬車,護著莫問走了。

  青兒聽見茅屋裡輕弄琴弦的聲音,望了望對面白筱所在的那間小樓,走向容華所在的茅屋。

  大門開著,容華坐在書案後把弄著他所雕的那把長琴,調試著弦音。

  青兒站在門口咳了一聲。

  容華淡淡道:「你既然來了,也就幫我帶樣東西過去。」

  青兒抬腳邊了進去,走到書案對面停下,瞥了眼他手下的琴,看著他與古越一樣的臉,咬了唇,心裡怦怦亂跳,雖然明知不是那人,仍有些慌亂,「什麼東西?」

  容華抬起眼,將手下的琴推到她面前,「把這個給她。」

  青兒看著龍頭上和容華的一般無二的眼,抿了唇,吸了口氣,慢慢呼出,「你是想借琴表情,還是什麼?」

  「我與她已無情可談,只是這東西,既然做出來了,放著無用處也是可惜,倒不如給她,也不至於浪費了這把琴。」容華聲音冰冷,心裡卻淌了血,無情可談……

  青兒背了手不接,「我拿回去,也是要浪費的,她不會再彈琴了。」

  容華的心象被狠狠的刨了一塊,痛得唇角微抽,自嘲的笑了笑道:「是啊,她又且會再彈我做的琴。」站起身,往外走,「如果姑娘沒有別的事,在下不陪了。」

  青兒伸了手指,在琴上勾了勾,琴弦發出』咚『的一聲響,綿綿不絕,「她願不願再彈你做得琴,我不知道,不過她就快死了,怕是想彈也沒力氣了。」

  容華身體猛的一震,急轉過身,驚看向請兒,「你說什麼?」

  青兒送了聳肩,仍勾那琴弦,「她七天水米未進,有高燒不退,怕是撐不了兩天了。」

  容華臉色瞬間轉白,輕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她有冥珠護著,生命力比常人頑強不知多少,怎麼會?」

  青兒看向他,「原來,你知道她有冥珠護身,她想活,自然像野草一樣,但如果她想死,便是另一番說法了。」

  容華一張俊顏越加慘白下去,「莫問未死,她且會有死心,不可能。」

  青兒歎了口氣,「你什麼都知道,怎麼就不知道她的心?既然知道她有冥珠,怎麼會想不到她越是在意你,越是不會近你的身。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她說要把冥珠拿去還給人家,免得再禍害你……」

  她話沒落,白影一晃,門口中已失了容華的身影。

  青兒微微結舌,這速度比哥哥差不了多少。

  鼓了鼓腮幫,垂眼看著腳尖,搓了搓地面,「丫頭,別怪我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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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1:05: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256章 容華之悔

  曲崢板著張臉看看圍坐在桌前,握著筆左右互看,不敢下筆的幾個御醫,就算他平時再好的脾氣,在能忍捺,這時也忍不住心急如焚,火氣上竄。

  「一群廢物,平時吃好,穿好的將你們養著,到了關鍵時候,沒一個中用。治不好公主,你們的腦袋一個也別想留。」

  御醫們嚇得滾下凳子,跪伏在地,不住哆嗦,「大人,不是小的們……是在實公主她……」

  「閉嘴!」曲崢哪能不知道是白筱自己沒有生念,然到了這份,就算她沒有生念,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幾經離合,這次更是好不容易盼著她回來,且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能求助對面那位,或許還有希望,回頭望向窗口,白筱決絕的話音再而音響起,「如果你敢求他,我就是活了,也會一把刀抹了脖子。」面色忽閃不定,猶豫不決。

  驀然白影一晃,帶著一身清冷的容華已立在面前,微微一愣,有外人在府中穿行,卻全無護衛發出警戒信號,可見他這身輕身功夫多高強。

  認得容華這麼多年,竟不知他還有這等功夫,驚叫道「容公子。」

  容華從不在人前顯露功夫,這時情急之下,全無忌諱,聽曲崢叫喚,也不搭理,掃了眼跪了一地的御醫,心頭一沉。

  這時聽裡面微弱的喚了聲,「容華君。」

  心裡砰的一跳,不再顧忌是否有他人在場,也不再理會禮節,拋簾疾步走了進去。

  曲崢忙跟了進去。

  容華到了床榻邊,猛的頓住腳。

  床幔未落,裹在花團錦被中的嬌小身軀,弱的只剩一脈若有似無的氣息。

  往日粉嫩,總泛著珠光的唇瓣慘白如紙,微動間囈出『容華』二字。

  他胸間如煮沸的水,翻滾不息,在床邊慢慢坐下,柔聲道「筱筱,我是容華。」

  白筱卻是不答。

  容華胸間悶痛,伸手入被,探了她的脈搏,她臂上瘦的,沾手便似見骨,心裡沉甸甸的,她根本是昏迷中的囈語。

  她在昏迷中尚且喚著他的名字,一口氣哽在喉嚨,一時間不知是喜還是痛。

  饒是平時遇事也不動容他,也不禁鼻子酸楚,有液體直湧上眼眶,吞嚥下強忍下去的淚水,瞥眸看向身側的曲崢。

  曲崢微避開臉,低聲道「公主昏迷未醒的,不時的喚著公子名字。」

  容華重新看著弱的像是隨時便能撒手而去的她,一縷秀髮撫上她蒼白的面頰,停在無血色的唇間,黑白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攏了上來,背心密密地滲出絲絲冷汗,憶起夢境中結髮便為夫妻,如千萬把亂刀絞著五腹六髒,痛不可抑,輕輕撩開她唇間秀髮,冷聲道「府中儘是庸醫,為何不來尋我?」

  外間眾御醫見他年紀輕輕,開口便指他們為庸醫,心裡甚是不快,但見曲崢對來人百分百的恭敬,而他們這些天來,確實對白筱的病束手無策,雖然覺得刺耳,又哪敢出聲反駁。

  筱苑中跪了一屋子的人,卻寂靜無聲,掉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這片寂靜叫外面跪著的人心裡發慌。

  曲崢深吸了口氣,他不知白筱和容華之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解鈴終需繫鈴人,如實道:「公主不允。」

  容華臉色微白,好個不允,胸口緊塞,呼吸甚不順暢。

  鎖著她瘦弱的面頰,見她並無意識,眉頭卻蹙著,眼角不住的有淚滲出,一滴滴如斷線的珍珠,往下滑落,滲入耳邊鬢髮。

  再也移不開眼,心裡亂麻的一團,不知是悔,是愛,還是憐,心中難過到極點,嘴角輕動了動,終是一句話沒說出來,抬了手去拭她眼角的淚,卻是越拭越多。

  青兒說的沒錯,他自認看穿世間萬物,什麼都知道,卻不知道她的心。

  自視聰明,其實是世間最為蠢笨之人。

  一直以為她對自已無心,卻不知她這顆心藏有多深。

  她避,他便由著她避,沒去將她的心層層剝開,看進她小心護著的那顆捂得死死的深情。

  白筱啊白筱,我不知你的心,可你又何嘗知道我的心…………你想離我來護我,且不知這更讓我心疼上千萬倍。

  也不知是不是當真是心有感應,幾日來一直沒睜過眼的白筱,長睫輕顫,竟慢慢開了眼,一雙眸子仍然黑白分明,澄清如鏡。

  容華呼吸一窒,只是靜靜將她的手握著,心臟一反常態的劇烈亂跳開了。

  她怔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慢慢闔上眼簾,只一瞬間,又飛快的重新打開,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俊顏,再也不轉向別處。

  四目相對,她眼裡漸漸凝成淚光,淚含在大眼裡,並不流下。

  只得一會兒,眼前那日思夜想的容顏重新模糊,最後化成一片漆黑,唇邊化開一抹淺笑,走之前能再看他一眼,不管是夢是真,她滿足了。

  容華感到她的手往下一沉,心裡陡然一驚,不敢再耽擱,收拾了紛亂的心思,凝神靜氣,撩了她身上錦被,轉手間,手上已扣了幾去金針,拂開她腕上衣袖,露出她臂上雪白的肌膚,照她臂間紮下………筱筱,我絕不會讓你死,絕不會放你離開………

  曲崢見了這幅光景,默默退了出去,落了竹簾外的帷幔。

  回轉身,見青兒站在外門,朝裡張望,見他出來,扁了扁嘴,示意他將這些人打發了。

  曲崢意會,正要出聲,見容華竟將裹了外袍的白筱打橫抱著,走了出來。

  愣了愣,伸手攔住,「你要帶公主去哪裡。」

  容華冷眼掃來,曲崢腳底升起寒意,透心的涼,聽容華道:「七日後,我會還你們一個活生生的公主。」

  曲崢是白筱的近侍官,白筱在北朝中的生活均由他打理,她回來了,他便又監護她的責任,哪敢讓他輕易帶她離開,「容公子,這怕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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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7章 苦澀的歡愉

  青兒擰眉,嫌他不識趣,到這時候還要插上一腳,將他拽過一邊,「你哪來這麼多廢話,難道你還能找到一個比容華醫術更好的人?如果他都救不了白筱,可以權當白筱死了。」

  她這話說的直白,死啊死的讓曲崢聽著不舒服,卻又無話可駁,氣悶間,容華已抱著白筱走向筱苑門口。

  追上兩步,「容公子,我們可需要做什麼?」

  「不必,七日內,不要來打擾我。如果你當真想做什麼,就教會你的人,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漏了一個字,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容華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風荻熟知現在南北二朝的關係,白筱與他關係密切,自是會令白筱在宮中處於不利的地位,心懷不軌之人便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迫白筱入死地,就連賀蘭也難保她。

  雖然容華口氣很是不好,但這份維護白筱的情份,他不能不感激,更明白與古越一同統治著南朝的他,手段何等冷硬辛辣,「公子放心,在下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便好。」容華說罷,大步踏出筱苑。

  那一地的御醫方知這位便是當今第一名醫容華,在他面前那『庸醫』二字,又哪還有心再駁。

  又都是在宮廷中打滾的人,當然明白事事小心,最能保住腦袋的辦法就是什麼事是看過了,當沒看見,要麼忘,要麼爛在肚子裡,萬一不小心漏了一星半點,腦袋搬家事小,誅連九族事大,何況曲崢之前便封鎖了白筱回歸,病重之事,足見此事,事關重大,不等曲崢交待,連聲道:「小的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

  『榮府』如今的人都是在北皇失蹤後,曲崢重新精心挑選過,也都是信得過的人,見他們明白其中厲害,點了點頭,朝他們揚了揚手,「都下去吧,今日之事,絕不許外揚半句。」

  「小的們慎記。」御醫們大鬆口氣,一骨碌的爬起來,退了出去。

  **********************

  容華將白筱小心的放在榻上。

  七日前,她從榻上離開,七日後,重新回到這榻上卻是這樣的一番情境,令他著實痛心。

  解了她身上衣裳,似雪的胴體橫呈在眼前,小腰更瘦得只得一握,玉乳上的兩點嫣紅隨著呼吸慢慢起伏,雙腿修長,腿間一攏誘人的幽叢。

  陽光從窗欞照入,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淡金。

  他不是沒看過她赤著的身體,然這般安靜的呈在眼前,還是頭一回。

  心間微微一蕩,俊面上一紅,忙撇了臉。

  她現在命在旦夕,且是他心猿意馬的時候。

  顧不得欣賞她雖然已經極為消瘦,卻仍美得讓人窒息的身體,餵她服下藥丸。

  她身上無處不燙得灼手,被風一吹,在昏迷中仍冷得直哆嗦。

  他將備好的藥酒倒入手中,搓的熱了,一點點反覆揉過她的身體,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直到藥酒滲入她的體內,肌膚泛了紅,才拉過絲被給她蓋上,收了藥物。

  脫去身上衣物,鑽進被中,將她上了藥酒後,迅速降溫的身體緊緊抱住,用自已的體溫將她暖著,輕吻了吻她失血色的面頰,令她枕了自已肩膀,她的身體與他緊緊相貼,才握了她的手,令真氣綿綿的灌入她體內。

  過了柱香時間,她不再發抖,安靜了下來,沉沉的睡了,氣息較方纔已有力了許多。

  容華暗鬆了口氣,親吻了吻她的額頭,下顎輕抵了她額角,低聲呢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

  古越歪著身子坐在金殿寶座裡,手撐著下顎,聽完朝中眾大臣的匯報,冷笑了笑,朝子涵勾了勾手指。

  子涵看了看左右遲疑的上了金殿台階,「太子…………」

  古越伏身湊到他耳邊以只得他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你去見賀蘭,告訴她,北皇未死,而且與風荻也串成一氣,如今他就在北朝某處。你轉告她,如果她願意與我們打上一仗,大傷元氣後,將北皇請回北朝皇座,我們也很樂意助她一助,讓北皇早些歸位。」

  子涵暗吸了口冷氣,「北皇當真?」

  古越輕笑了笑,「當真。」

  神情輕鬆的靠坐回去,淡淡然的看著座下眾臣。

  眾臣聽不見古越和子涵的談話,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禁不住面面相覷,交頭結耳,有人忍不住,正要上前相問,卻見古越將手一揮,他身側傳官尖著嗓子,叫道:「退朝。」

  古越起身大步邁下台階轉進內間。

  只得退出大殿,在殿下又商議了一陣才各自散去。

  古越剛下了大殿,便有親兵急迎上來,湊到他耳邊一陣耳語。

  古越臉色大變,一把揪了親兵胸前衣襟,提到近前,「白筱垂危?」

  親兵嚇得臉白了,「是,容公子說要用功為她治病,不可有絲毫打擾,要太子盡快派人暗中相護。」

  古越背心冷汗直流,濃眉一豎,拽著他衣襟的手緊了些,「你為何現在才報?」

  親兵顫了聲,「太子在上朝,屬下不敢………」

  古越將他往地上一擲,「糊塗。」向外急走,如果知道那邊發生了這事,且會聽那些老匹夫這許久的囉嗦廢話。

  **************************

  容華一日數次用藥酒與她擦身,除了親自熬煮湯藥,參湯灌她服下,自已不過是草草用些餐食,便一直用真氣將她養著。

  接連三日,白筱雖然未醒,反覆的高熱卻已慢慢降下,心跳也越加的有力,已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容華真氣消耗過度,已累得很是疲憊,心下卻是十分欣慰。

  她可以這麼靜靜的躺在他懷中,卻是生平之快,等她好起來,這些又將不復存在,苦笑了笑,心間澀然。

  這期間古越每日必來,然知他用真氣護著白筱,怕他分神,真氣岔了道,白筱性命難保不說,他也將走火入魔。

  不敢岔他,暗中調派人手潛在也附近,對他們嚴加保護。

  他自已每日除了非他不能的重要事務,在朝中處理了,便匆匆趕來此處,於院中親自守護。

  這日遲遲不見容華出來,不知裡面什麼情形,又不敢冒然撞入,暗暗焦急,在院中來回踱步。

  幾獎逛到門口,欲伸手推門,終是握拳縮了回來,重歎口氣,背了手,又在門邊左右走動,越走越快,時間如靜止般難熬,終是按捺不住,重新回到門邊,正要伸手。

  門自裡打開,容華面色慘白,一臉疲憊的立在門前,額頭上滲著虛汗,邁步出屋,腳下虛浮無力。

  古越大驚,將他一把扶了,「你怎麼樣?」

  「不防事。」陽光射來,容華只覺頭暈目眩,身子又是一晃。

  古越面色一沉,他再這麼下去,真氣耗空,怕是白筱沒治好,他卻先倒下了。

  出其不意的扣了容華的手腕,按了他的命脈,令他動彈不得,將自已的真氣強灌入他體內。

  容華大驚,「不可。」如今他為了治白筱,耗著一身的真氣,朝中大小事務全靠著古越,如果他再失了真氣,萬一有人乘危偷襲,後果示堪設想。

  他當年割魂給古越,魂魄離體之處便留下一處命脈,那處便是他渾身上下唯一的弱點,除非魂魄歸位方可消除。

  古越得他的一魂一魄,自然知道他此處弱點。一來容華虛弱無力,二來又沒料到古越會對他突然出手,被他扣了個實在。

  雖然不允許古越為自已渡氣,卻絲毫動彈不得,全無辦法,又不敢大聲張揚,引人注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任性妄為。

  滾滾的真氣,熱滾滾的如山洪爆發般湧進體內,灌入四肢百骸。

  古越哪裡理他同意不同意,怕時間一長,他體內稍加恢復,自已掌控不了他,越發加快真氣輸送,也不管他受得多少,盡自已所能的灌下,直到體內僅餘一成真氣,方慢慢收了手。

  渾身上下沉重得如同行了萬里的路,退開幾步,白著臉道:「我去休息一下。」

  容華心間熱烘烘的,別人不知,他卻再清楚不過,古越靠著那一魂一魄方活著,修習上較尋常人難上不知千百倍,為了給他分憂,能上戰場咬牙苦練,經受了不知多少艱辛和痛苦,方練就了這一身的功力,如今毫不憐惜的渡給了他,這以後又得再受七七西十九日的如煉爐火灼般的苦方可將將失去的真氣補回,「等等。」

  古越怕他對自已出手,將真氣迫回,回轉身,全神戒備不肯上前。

  容華蹙了蹙眉頭,他的真氣初到體內,尚未能完全融入,他這般戒備,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得從懷中取了藥丸,拋給他,「謝謝。」

  古越一把抓了藥丸,拋入口中,勾唇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這條命都是你的,何言謝字。」何況救的是那個該死的臭丫頭。

  初失真氣,身上實在如割筋斷脈般的痛,再站不住,轉身進了隔壁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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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8章 賀蘭的心計

  子涵向賀蘭行過禮,轉身大步走出殿門,從門口侍從手中取回佩劍,頭也不回的離開。

  賀蘭雙手緊握扶手,望著子涵走出偏殿,美目裡幾乎噴了火。

  因為子涵遞上的密函上提到『北皇』二字,賀蘭自不敢公然在大殿上接見子涵,見他時除了隨身保護她的護衛,只得三兩個親信。

  聽完子涵的傳話,幾人臉色甚是難看,賀蘭更是面黑如鍋底,難看的不是一般二般。

  等子涵走遠,參政緊皺了眉頭,上前道:「古越太放肆了,居然叫武將前來傳話,分明是向皇后娘娘示丅威。」

  賀蘭沉著臉不答,眸子陰晴不定,她所擔心的卻是北皇未死之事。

  上次北皇被救走,一直是她的心病,果然………雖然古越的話未必可信,但她不知怎麼,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北皇當真未死。

  參政見她不答,喚了聲,「娘娘。」

  一直聽著沒出聲的左相這時道:「這事暫時不要張揚,你們先回去,讓皇后娘娘好好想想,再議。」

  眾人聽了,看了看賀蘭,見賀蘭點了點頭,只得行了禮,退了回去。

  左相卻未隨他們離開,等他們走遠,叫人將偏殿朱門合上,才走到賀蘭身側,道:「娘娘,臣斗膽問娘娘一句,北皇那日是不是當真………」

  雖然他擁護的是賀蘭,北皇只是前皇,但是『死』字卻也不便輕易出口。

  賀蘭長歎了口氣,「不瞞愛卿,那日北皇傷重,並沒當場死去,被人救走。」

  「這麼說來,古越的話,就有可能是真的?這麼說北皇當真就在京中?」

  賀蘭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我也拿不準,不過如果他活著,不馬上回來廢了我,而是先中暗中摸清我們的底細,然後一網打盡,連根撥除,卻實是他的為人之道。」

  左相蹙眉,道:「如此看來西越助我們打南朝不過是個計,是北皇借我們之手,令我們和南朝公然對敵,就算我們借西越之助,滅了南朝,也是大傷元氣,那時他再出來坐收漁利。但問題是古越與他關係雖然不好,但終是他的親兒子,難道他就當真捨得捨了這兒子?」

  賀蘭冷笑了笑,「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如果他當真與西越協議在先,西越且能當真全力助我們,他這是借他兒子的手除我。」

  左相黯然,怕當真如此,北皇的人自會事先暗中得到消息,一旦打起來,他的人又且會賣命死打,真正拚命的全是自已這方的人。

  自已這方的兵力和作戰能力本遠不如南朝,北皇的舊人再拖一拖後腿,如果西越又與北皇串通,戰時相助不得力,這仗打下來,自是凶多吉少。

  北皇好毒的用心。

  「那皇后娘娘如何打算?」

  賀蘭想了想道:「愛卿,你修書親自去見古越,讓說遷都一事暫議,另外說為了穩定兩朝軍民的安定,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古越尚未立妃,我們要求聯姻。」

  「聯姻?」左相愣了愣,「可是二公主………」

  「不是還有白宜嗎?」賀蘭目光轉冷。

  「白宜和古越可是親姐弟,雖然白宜不知,但古越不會不知………他且會肯?如果把他惹惱了,與白宜聯手,那我們且不是更給北皇添了左右手?」左相倒吸了口冷氣。

  賀蘭冷笑,「古越是要面子的人,他是一國之君,且能讓人知道他是北皇的私生子。你在去之前,先把這事揚開來,鬧個沸沸揚揚,滿城皆知。除非他不顧亂倫,娶了白宜,否則,他再惱也只能拒,既然拒了,自然不能再與白宜聯播,我這正是斷了那狗賊的後路。」

  左相眉頭一鬆,「還是娘娘想得周道,可是萬一古越說謊,北皇根本不存在了呢,那我們且不是失了這個好機會?這次向西越悔約,以後就難再有這樣機會。」

  賀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風荻要的是我的女兒,只要我女兒一日還在,與西越便不至於沒有機會。」

  「可是二公主不知所蹤………再說近些日子聽說風荻風流成性…………二公主嫁了他,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又且能…………」左相剛鬆開的眉頭,又再斂緊,後面想說只怕也是風荻幾天的新鮮,新鮮勁一過,又且還能為她出兵出力,看了看賀蘭,生生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賀蘭果然有些不悅,「放心,我這女兒心眼雖然多,不會不管我這娘的,她如果沒在風荻手上,自會回來。」想到白筱,眼裡閃過一抹愧疚,然僅一瞬,便又?消逝,「何況,西越富強,而風荻又將是一國之君,筱筱能嫁了他,對她也是好事。男人有幾個不風流,就是左相你算不得好色之流,不也三妻四妾。」

  左相聽了,面色微僵。

  賀蘭暼了他一眼,暗歎了口氣,她明白左相的那些妻妾都與她長得有幾分相似,左相的什麼心思,再明白不過,不過她被囚禁多年,早磨去了這些身外的風情,這幾年非人的生活讓她感到,這世上最重要的是權,地位,絕不能因為感情阻了弄權的大道,「你也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人,你說說,論姿色,世間還能找出比我的筱筱更美的女子嗎?」

  「確實不曾見過,比二公主更美貌的女子。」這點左相無需恭維。

  「所以說,風荻身邊美女如雲,也放不開筱筱,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擔心的?」賀蘭坐了這一陣,也有些困乏,再加上北皇的事讓她十分傷神,精神有些不佳,「你照我的話去做便好。」

  左相正要告退,又有人來報,「娘娘,有一個叫珠兒的女子求見娘娘。」

  賀蘭實在想不出這叫珠兒的是何許人,眉頭一皺。

  左相臉一沉,「胡鬧,皇后娘娘是誰都能見的嗎?轟走。」

  內侍臉色微變,將手中一封信函遞上,「小人本不敢往上報的,不過她在小的耳邊道,說是有關先皇的事向娘娘稟報,如果不聽,娘娘定然後悔,小的怕誤了事,才斗膽代她傳了話。」

  賀蘭和左相臉色均是一變,又是北皇,面面相覷。

  左相從他手中接下信函,呈給賀蘭。

  「小的這就去把人打發了。」內侍弓著身子往後退。

  賀蘭抽出信函,掃了眼,臉色大變,叫住已退到門口的內侍,「引她進來。」順手將信函遞給左相。

  左相看過面色也是一變,「那神秘的太平村殺手營,果然是………」

  賀蘭身子向後靠去,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痛,「看來古越的話,果然屬實。剛才我所說的,你照做,另外設法查那狗賊的餘黨,暗中設法控制,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我們也將計就計,給他來個斬草除根。」

  「是,臣遵命。」

  二人不再說話,等了沒一會兒功夫,內侍官領了個一身紅衣的女子進來,面貌冷艷與那身紅衣形成鮮明的對比。

  珠兒進了殿,向座上微微一拂,但直接抬眼看向座上賀蘭。

  賀蘭見她對自已並無多少敬意,頓時不快,不知她來的目的,忍著不發作,臉上也不露出表示。

  左相見她這般,知是草莽女子,並不懂規矩,也是皺了皺眉。

  珠兒掃了眼左相,向賀蘭道:『皇后娘娘好忍性,明明對我不舒服到了極點,卻也能忍著全不表示。「

  賀蘭微微一愣,道:「你到是會察顏觀色的人。」

  珠兒笑了笑,「珠兒倒不會什麼察顏觀色,只是會觀心,我能知道皇后娘娘心裡所想。」

  賀蘭陡然一驚,坐直身,重新看向座下女子。

  珠兒又道:「皇后別怕,我雖然能知道娘娘的心思,同樣就能知道別的人。」說完又掃了眼左相,「這位大人,是娘娘至信之人,看來不用迴避。」

  左相見多識廣,在書中也曾看到過能讀人心術的人,但也只是在書中見過,真人中還沒曾見過,聽了她的話,眉頭皺眉,難不成是些江湖術丁前來誆騙錢財?

  珠兒嘴角下拉,冷聲道:「小女子的確是有求而來,但絕不是這位大人所想,誆幾個錢財,如果為了幾個錢財,小女子無需冒險前來這樣的地方。」宮深似海,看似金碧輝煌,實際也是最險惡的地方,她說『冒險』二字,實在沒有誇張。

  左相抽了口冷氣,將珠兒從上看到下,難道世上真有這樣的人。

  賀蘭一直看著二人的表情,料到是左相的心思被人說中,凝神不想其他,免和漏了自已的心思,只靜看珠兒。

  珠兒不再理會左相,朝賀蘭道:「珠兒能看透娘娘和這位大人的心思,自然能看透別人的心思,我的用處,想必娘娘也能想到。」

  賀蘭鬆口一笑,「很好,既然你是北皇的人,那為何要到我這兒來?」

  珠兒泰然道:「因為北皇給不了我,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來尋娘娘,我想念娘娘能給。」

  賀蘭半瞇了眼,「這麼說,北皇現在活著?」

  「活著,前一陣子,曾經受了一次重任,差點死了,不過命大,被屬下救了回來,治了些日子,居然好了,不過武功卻失得七七八八,凡事不能親自動手了。因為他自已失了武功,怕冒然回來,會被娘娘的人所傷,所以才暫時沒有回來,不過回來是早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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