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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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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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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1: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1章 凡事有代價

  容華清峻俊秀的臉頰沒有表情,火光明晃不定的跳動著,卻讓他漆黑的眼眸更加黑得透徹。

  艾姑娘對他向來只有服從,從來沒有過置疑。

  如果按照『冷劍閣』的規則,這麼直言相問是大不敬。

  他聽了神情仍然沒什麼變化,心平氣定,不慍不燥,「既然你知道香巧是什麼樣的人,對瑜水的心性又是瞭解的,為何指派瑜水負責香巧?一個心不夠狠,看不得女子委曲,一個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心。這二人放一堆,又且能不擦出些事情來?」

  艾姑娘臉色一僵,坐倒下去,直愣愣的看著容華,這從容俊儒的少年,看上去全然無害,卻讓她渾身透著寒意,自心底升起恐懼。

  說來說去確實是自已派人不當,當初香巧的事歸著莫問管著。

  莫問因為白筱的事離開,後來又接連發生事故。

  她為莫問的事,心疲力竭,而她最信得過的人又只得瑜水。

  情急之下便派了瑜水前去。

  在香巧這件事上確實大意了,沒有想得周全。

  造成現在的這局面,又何嘗不是她的責任。

  她一直以為容華對調派人員一事,並不多問,是因為對她信任。

  但這時看容華,對二人出事,絲毫不驚奇,竟像是理所當然,不出事才不正常。

  安排瑜水的事,他是知道的,那麼以他的玲瓏心,一早便該知道不合適。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提出半句異議。

  她越來越不明白,容華到底安的什麼心。

  哆了哆唇,不知該如何接話下去。

  容華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下去?可是……」艾姑娘唇哆嗦得越加厲害,「瑜水……」

  容華視線又重新落在書頁上,目無表情的道:「這件事,你不必再理會,當不知道便好。」

  艾姑娘的臉白了下去。

  如果說不用她理會,那就意味著瑜水的事由容華自已親自處理。

  他親自處理,瑜水哪裡還有活路。

  剎時間竟如萬劍穿心,多少年不曾有過這樣心疼的感覺,這時竟翻江倒海般的湧上,叫她無法應對。

  風從窗口吹入,輕拂著容華耳鬢邊的如墨髮束,將他在燭光下的面容襯得清雅宜人,然這極俊的臉,卻讓艾姑娘心裡冰冷一片,「少主……」

  容華眼簾如羽扇半斂,食指輕拈了耳邊吹開的髮束,淡淡道:「出去吧。」

  語調溫和,卻自帶威嚴,容不得別人有絲毫違逆。

  艾姑娘慢慢深吸了口氣,忍了湧到眼眶的淚,站起身,只覺得腳下浮軟,極艱難才算站穩,慢慢退了出去。

  容華等她離開,才輕歎了口氣,希望剛才那翻話,她能聽得明白才好。

  艾姑娘出了門口,卻見瑜水走過來。

  忍著的淚奪眶而出。

  她多年沒這麼失態過,好在天黑,看不真切。

  瑜水見了她,身子微側,恭敬的立在一邊,微垂了頭,等她過去。

  雖然沒敢正眼看她,眼角餘光卻沒落下她眼角在月光下閃著光芒的淚珠,心裡像生生被人挖了塊肉去,眸色慢慢沉了下去。

  艾姑娘走到他面前,停了停,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如飛的去了。

  瑜水抬頭望著她的背影,眼圈微微泛紅,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才收斂了心思,強行平復內心的紛亂和絞痛,直到台階下,朝著裡面低稟,「瑜水求見公子。」

  「進來。」裡面聲音仍然不起波瀾。

  容華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看著他進來,朝桌案邊瞥了一眼,以眼示意,「坐吧。」

  瑜水徑直走到桌案前,向容華行了禮,便自坐下,也不多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盒,遞給容華,「這是公子要的東西。」

  容華打開玉盒,裡面放著一根只得半寸來長的長絲,仔細看,卻泛著紅,輕點了點頭,「難為你了。」

  瑜水垂眉斂眸,「這是瑜水該做的。」抬眼瞥了眼已換過的床榻,「只是髒了公子的床榻,還有……怕是讓二公主……」

  「不防事。」容華聽一句,便能猜個七七八八苦笑了笑。

  他實在沒算到香巧借這機會誘白筱回來,算她一道。

  眼睫微垂,掩了眼底深處的那抹苦澀,當真凡事都得有代價。

  容華從身邊小竹籠中捉了只小小白兔出來,將那根髮絲刺入小兔子頸部,輕輕一撥,那髮絲竟如長在了它身上。重新將小兔子裝入籠中,交給瑜水,「一會帶去交給婉娘,要她好生餵養。」

  瑜水接過,便要起身告辭。

  容華示意他不忙著走,看了他一陣道:「不過是場交易,何必有意讓艾姑娘誤會你對香巧有心?她方才來想代你受過……」

  瑜水垂了頭,不答,也不知如何答,心疼如絞。

  容華笑了笑,「你雖然是她一手帶出來的,但她橫豎也只比你長三四歲,既非你師傅,也非你母親,又有何顧慮?」

  瑜水眼皮微動,神色黯了下去,「幫規不可違,艾姑娘自是嚴守幫規,屬下也不敢破了規矩。」如果她知道他對她有別心,不知會將他調派去哪裡,倒不如讓她誤會,起碼不會防他,還可以留在她左右,「橫豎這麼些年都過去了,這樣也挺好。」

  容華也是一顆心揣著『情』字的,自然知道『這麼過去了』是何等辛酸,慢呼出口氣,「是啊,幫規也是要改改了。」

  瑜水驀然驚抬起頭,向他看去,「少主……」

  容華不再說什麼,又拾起了方才沒看完的書卷,「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瑜水心間一派翻湧,心裡亂成了麻,不知他方纔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又不敢多問,起身行了個禮,帶了裝著小兔子的竹籠,走向門口。

  沒走出幾步,聽容華聲音又從身後傳來,「有些事,還得要男人主動些,香巧的事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瑜水腳下頓了頓,無法掩飾此時心裡的潮起潮落,回頭朝靜看著他的容華感激一睨,想著艾姑娘此時定然回了後山,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快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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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2章 自家人

  白筱對六子的話,雖不能說全信,卻不敢不信。

  為了捉黃鼠狼,沒在前面尋地方過夜。

  起先見這山並不多大,想著捉上幾隻黃鼠狼,頂多個把兩個時辰便能繞過這座小山,尋人家過夜。

  不想,進了山,才發現,這山竟連綿不絕,像是怎麼走都走不到山口,轉眼已是日落西頭,前方山間小道仍是曲曲拐拐,不見山口,附近也不見有村莊部落可以留宿,暗暗叫苦。

  雖然他們這一隊人不泛好手,但是畢竟對這山中情形不熟悉,又有六子擱了話在前面,難免擔心。

  又行了一陣,派出去的探子回來說,前面有一個丟空的獵戶人家可以留宿,不過前面已有一隊販賣毛雜貨的商人先行住下。

  大多商人販賣東西都往大的城鎮去,而這條路比較荒涼,白筱一眾人今天行來也不見有幾個行走,不禁覺得蹊蹺,「大約多少人?能不能看得出,販的是些什麼東西?」

  「二三十人的樣子,都是練家子,看樣子是跑遠路的商隊,到底有什麼貨看不真,不過看行囊,除了毛皮,好像還有藥材和紙張。」

  一般販賣珍貴貨物的商隊都會尋手上有些功夫的人組隊,可以防身自保,這麼說來,反倒有些像這回事,但白筱聽到紙張時,心裡不由的緊了一下。

  之前便聽說過關外的孩子們讀書寫字用的紙張大多由容華派人提供。

  扭頭看向青兒,青兒也和她想到了一處,抽了口氣,低聲道:「難道是容公子的人?」

  白筱輕點了點頭,又問探子,「可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探子搖了搖頭,「屬下跟了他們許久,他們只是趕路,極少說話,像是訓練有素的商隊。」

  好的商隊為了不洩露貨品,路上大多保持沉默,極少喧鬧,這點也對上了。

  探子停了停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他們也帶了幾隻黃鼠狼。」

  白筱微微一愣,按遇上六子的方向,確實前面的人可能比他們先遇見六子。

  她又哄又嚇的才逼了六子說了這避災之法,前面的人卻也是知道,可見那隊人不同一般,如果當真有什麼事情,多些人馬,也是好的,微一沉吟,道:「我們也前去那個獵戶人家宿一晚。」

  又走了大約一柱香時間,果然見前面依山腳有一個不算小的獵戶屋子,煙囪正冒著炊煙,門外有人正忙著燒烤野味,下米做飯,手腳都十分麻利,顯然是熟悉四處奔走,隨時夜宿戶外的行家。

  白筱心又定了些。

  那隊人見白筱他們走近,反而有些意外,有人上來搭訕,訊問白筱他們的來路。

  白筱一邊照著容華交待的說法,只說是初次代父親出來跑買賣的。

  一邊偷偷望向他們貨物的標記,竟與容華給他們的牌子上標記一樣,笑道:「原來是一家人。」

  取了身上牌子拋給他們中的一個小頭目。

  小頭目接了看過,神色果然緩和了下來,但仍不許他們靠近,「姑娘你等等,我去向我們頭稟報一聲。」

  白筱笑著應了,他們越是謹慎,她越是安心,做買賣的人手上有貨,貨就是錢,如果不緊張,那這隊人便有問題。

  沒一會兒功夫,小頭目出來,雙手恭敬的將牌子遞回給白筱,「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北斗府上的千金。咱這跑買賣的,一年也就出得來這一趟,如果途中出點啥事,這三年都是白跑的,姑娘別怪罪的好。」

  「這位大哥,客氣了,大家是生意人,還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不知大哥如何稱呼,你們頭又是哪位?」

  「在下姓沈名泰,我們頭的名字,咱不能隨便亂說,姑娘願意就隨著我們叫一聲十哥。」這位叫沈泰的小頭目,一邊說,一邊招呼著自已的人幫著白筱他們卸車。

  他們見了受傷的風荻,也不多問。

  剛進屋,一股熟悉的霸氣向白筱直迫而來,她心裡莫名的一跳,逕直朝著上首方向望去,那兒依牆坐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

  三十來歲的模樣,面色黝黑,是那種長年日曬雨淋的皮膚,濃黑的絡腮鬍遮了半邊臉,眼睛上卻蒙了一塊四指寬的黑色紗帛,雖然看不見那雙眼,卻也英武非凡。

  白筱就算是見慣了古越的俊朗英武的模樣,也不禁心裡暗讚一聲,好威武的漢子。

  上前一步,向他行了一禮,「這位想必就是十哥。」

  漢子微微一笑,「既然都是一家人,姑娘隨意便好。不知姑娘如何稱呼。」聲音啞得不是一般二般。

  白筱緊盯著他那張臉,確實是全然陌生的,只是不知那黑帛之後的眼是什麼樣子,「十哥如果不嫌棄,叫我一聲小竹就好。」

  十哥笑了笑,「小竹姑娘性子豪爽,倒是同道中人。」

  風荻見白筱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男人,心裡極不舒服。

  但現在是人家先來,他們後來,說起來便是人家是主,他們是賓,自不好與人家翻臉。

  一雙媚眸在十哥身上亂轉,突然問道:「先生為何把眼睛蒙住?」

  十微偏了偏頭,朝向風荻所在方向,「在下自小便有眼疾,不能見光。」

  「這麼說,且不是相當於瞎子?」他這話問得相當直白,也十分無禮。

  青兒聽不過去,瞪向他,正要發作。

  見白筱臉上淡淡的不作表示,微微一愣,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沈泰在一旁聽著,臉色頓時變了,如果不是礙著自家規矩,已上前一拳揮向風荻。他們這邊的人個個怒目視向風荻,只需一聲令下,便會揮拳直上。

  風荻這邊的人也立馬握了手中兵器,只要對方一動手,便立即出手。

  雙方氣氛頓時變得緊張。

  十哥倒是不惱,坦然道:「可以這麼說。」

  風荻『哧』的一聲,「這不是笑話嗎?一個瞎子,怎麼認得貨物?」

  他此話一出,對方的人眼中更是噴了火,看向他們大哥,只盼他一點頭,就能上前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出言不遜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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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3章 不情之請

  十哥抽了一邊嘴角,不以為然的道:「識得貨物,靠的是各種各樣的感覺,並非只有眼睛可以。」

  風荻冷笑了笑,抽了身邊一塊上好銀貂皮,向十哥拋了過去,「那請教一下閣下這東西,如何?」

  十哥一把接過,順著毛皮方向摸過,又再反方向摸了上來,「這是上好的銀貂皮,可惜殺得早了些,如果再晚上幾個月,此貂滿了兩歲,毛布長齊,再加上入冬季毛皮最厚,那時再殺,這毛還要厚實許多。這殺貂的人如果不是生手,不識得貂兒,便是為了急著趕上你們這趟走貨,殺雞取卵,真是可惜了些。北斗乃此行好手,難道沒跟你們提及?」

  風荻頓時啞然,這皮貨是他照著容華的吩咐備下的,這皮收回來,便是這般說法,他這麼順手一摸便說得不差一二,「先生果然好本事,確實是為了趕這趟貨物,家翁也是忍疼如此。」頓了頓,接著道:「外出之人,不能不防,先生勿怪。」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便將方纔的不敬說成對對方的試探。

  十哥哈哈一笑,「應該的,出來跑動的人確實應該如此。兄弟第一次出來,便能如此謹慎老練,前途無量啊。」

  風荻也笑,「先生誇獎了。」

  十哥將貂毛拋回給風荻,「兄弟,還有什麼疑問?」

  風荻挑眉懶懶的道:「趕了一日的路,路上只啃了些乾糧,餓得慌,不知能否討餐飯吃?」

  十哥哈哈一笑,不經意間,儘是豪邁之氣,「沈泰,叫兄弟們多備些飯菜,把我們那上好的煙熏驢肉煮了,大家一塊好好吃上一餐。」

  沈泰應著去了。

  雙方間籠罩著的硝煙味剎時間散得灰渣都不剩,收了兵器,各自散開。

  白筱雙眸微斂,這個風荻雖然可惡,但還不是全無用處。

  他這一試探,確實去了她的心病。

  那人這身霸氣和爽朗之氣實在像極了古越,但古越一個莽將軍,自已穿衣來來去去都是那幾身黑衣,如何識得貂皮這些奢侈品。

  吩咐屬下就地隨意休息,她和青兒尋了個遠離風荻的角落依牆而坐。

  屋裡升了火,對方二十來壯漢隨意的在地上鋪了地鋪休息,見白筱他們散開,很自覺的讓出一半屋子,看似閒散,卻都十分規矩。

  白筱看在眼裡,心裡雪亮,這些人就算是正經商人,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絕非烏合之眾,再看和兄弟們玩著骨牌的十哥。

  他雙眼蒙著黑帛,不能視物,手中骨牌均是手指一撫便過,卻準確無誤。

  那雙手也如容華和古越一般,手指修長,骨節清明,十分漂亮,只是膚色黝黑。

  白筱看了他半晌,越往深看,越覺得這個人高深莫測。

  這一屋子的人,又有外人在,風荻再沒皮沒臉,也不好對白筱糾纏。

  但見白筱一雙眼不離『十哥』,皺了皺眉頭,叫下人將他抬了安置在白筱身側。

  白筱雖然嫌惡,但是有外人在,也不好與他明著抬槓,只好由著他。

  這時她感到有目光朝他們射來,轉臉望去,恰好見『十哥』將臉轉開,雖然他覆著雙眼,但白筱總感到彷彿有寒光從那黑色帛布後射出。

  風荻身體前傾,手肘壓了白筱肩膀,望著十哥的方向,一挑眼角,眼裡閃過一抹不明含意的淺笑,低聲道「妹子,等跑完這趟,我們便把婚事辦了,以後再出來,也方便些。」

  白筱恨得磨牙,肩膀一沉,推開壓在身上的手臂,冷聲道:「這麼多兄弟在,你胡說什麼?」

  風荻轉臉回來,嘟了嘴,在她唇上一吹,「自家兄弟,怕什麼。」

  白筱鐵青著臉,尚未發作,突然那邊有東西重重摔落,發出『啪』的一聲響。

  接著傳來十哥爽朗笑聲,「通殺!」

  接著圍坐在一旁的人,怨聲四起。

  白筱轉頭看去,分明感到他向這邊瞥過一睨。

  風荻眼裡怒色一閃而逝,繼而眉梢輕佻,暗『嗤』了一聲,就知道容華不可能這麼好心。

  十哥攤了手掌,「給錢,給錢。」

  那些人一邊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大把銀子推了出去,一邊哄鬧著不玩了,各自散去。

  十哥也不強迫,只是笑呵呵的摸索著收銀子。

  白筱將他看了一陣,直到他身邊,直視著他眼前蒙著的黑帛,很想看看這黑帛後面的那雙眼,恨不得揭了覆在上面的這塊黑帛。

  不過當著這許多的人的面,她再膽大妄為,也是不敢當真有所行動的。

  「十哥,能不能教我玩這骨牌,無聊之時也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青兒也不願和風荻呆在一處,起身走到白筱身邊坐下,「你一個人學了,也沒有人陪你玩,不如十哥連我一起教了。」

  也不管人家還沒表態肯不肯教白筱,自行便去摸放在他面前的骨牌。

  十哥含笑抬頭,將銀子堆在一邊,「能為美人們效勞。在下求之不得。」

  風荻撐著身子,哼了一聲,「你不是看不見嗎?怎麼知道她們是美人?」

  「在下眼睛不便,聽力就特別的好,聽其聲,便能知其人。二位姑娘一位聲音低柔嫵媚,必是清雅絕秀的絕色;而另一位,聲音嬌憨爽直,定然是人間不可多得的嬌俏人兒,」

  風荻聽完更是重重一哼。

  十哥故作迷惑,「難道在下會聽錯?按理不該,在下聽人無數,未曾錯過。」說完臉色一正,道:「在下這些年在外奔波,靠的就是一雙耳,差之絲毫便可能性命難保。在下斗膽向姑娘提個不情之請。」

  白筱的心也隨著他的神色緊了緊,「十哥請說。」

  「姑娘能否讓我這瞎子摸一摸,看在下是否錯了。」十哥一臉正色,聲音平穩,全無輕浮調戲的味道,這本來很不合情理的荒謬要求,在他口說出來,竟像是理所當然。

  白筱身子微僵,她所識的人之中,也有一個人能將任何荒謬無稽的要求提得理所當然,叫人明明覺得荒謬狂妄,卻生不出反感,又難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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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2: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4章 奸商

  白筱抬眼重新看向身前的男人,能見五官模糊在帛布和鬍子之中,雖然也如那人一般英武非凡,卻無那人的無以淪比的俊逸。

  雖然如此,那雙黑中帶藍的眸子總在眼前晃動。

  看著他朝她伸手過來,竟不知迴避,任那只溫暖的大手撫上她的面頰。

  帶著粗繭的手指在她光滑柔嫩的面龐上輕輕摩挲,這隻手也如那人的手一樣。

  白筱光潤的唇瓣輕輕哆嗦,化出來的口型,竟是『古越』二字。

  覆在她面膛上的手微微一僵,慢慢退了開去。

  爽聲輕笑道:「姑娘果然清雅絕秀,在下這雙手,還算靠譜。」

  一旁的風荻看得氣綠了臉,心頭被萬重怒火重重焚燒,這個白筱……

  他碰她一下,對他就要殺要剮。

  人家要摸她,她居然乖乖坐著讓人家摸。

  被人佔了便宜,還一副花癡模樣。

  而那個該死的居然在他面前這麼肆無忌憚。

  簡直把他氣死了,眼裡的飛刀一刀一刀的往十哥身上飛,恨不得將那人生生剮了。

  然不管他再怎麼惱火,這口氣也得忍。

  先不說他現在腿上有傷,自已這方又人少,寡不敵眾。

  就說白筱與他不能同心,真鬧了起來,白筱這該死的女人能做出將他撇過一邊不加搭理的事。

  氣是忍了下去了,眉心皺著,不掩他的不悅,「你們要學骨牌,何需向他學?我教你不就行了,只需向他們借骨牌一用。」

  白筱低頭看著剛才撫過她面頰的手,不答,思緒慢慢飄遠。

  不知這時容華在做什麼,古越這次去駐守邊界又是否平安,莫問也不知到底能否再次醒來……

  青兒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腳底只得二兩輕,跟你學,掙的不夠賠的。」

  白筱啞然,還沒學會,就想到掙錢,當真跟她哥哥小孤一樣財迷。

  風荻不計較青兒的挖苦,「我就算腳底只得二兩輕,一樣見山移山,過水排水,橫掃南北,不知『賠』字怎麼寫。」

  青兒眼皮一翻,「你家裡有錢,夠你敗上好一陣子,當然不知道『賠』字怎麼寫。不過還是小心些,賠光了可就連街邊乞丐也不如了。」

  白筱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偷偷向青兒豎了個拇指。

  青兒一揚眉,朝她擠了擠眼,氣死那王八。

  風荻瞪了眼抱手看熱鬧的十哥,「哎呀,你這丫頭,是不是想討打?」

  青兒將臉一撇,「打下來,還不知誰打誰。」

  十哥抱臂看了這半天的笑話,再看下去,也沒什麼趣味,輕咳了一聲,「看來這位也是牌中好手,不如過來玩幾把,也就順便讓二位娘娘學了一學,打發打發時間。」

  「好。」風荻的揚手,命人將他抬了過去。

  他剛一落座,白筱和青兒很自覺的往兩邊一讓,一邊一個坐到了十哥兩側,將風荻一個人孤立在了那兒,好不尷尬。

  左右有人忍不住,哧笑出了聲。

  風荻鳳眸半窄,這兩個丫頭分明在落他的面子。

  然總不能伸手將她們拽回來,硬按坐在自已身邊吧。

  他敢動手,那兩個丫頭就敢把他掀個嘴啃泥。

  瞪了左右一眼,再忍,「發牌。」

  風荻捏著牌,手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已經等了半柱香功夫,對方也沒把牌落下來,只是耐心的給身邊兩位美人講解骨牌要理,細到發牌的手法怎麼樣才讓人看著老道都不放過。

  他等得不耐煩,只說了聲,「到底出不出牌?」

  就被白筱一眼瞪了回來,「果然被青兒說中了,指望不得這個教,他只圖著自已快活。」

  風荻無語,發牌一看就明,講那一堆廢話,根本是在有意磨時間,「只說不練,有什麼用?」

  青兒不客氣的搶白回來,「你就是從不練基本功,拿了刀就吹,所以腳底才只得二兩重,上不得檯面。你的牛已經吹在了前面,這牌沒出出來,你還有幾分面子,當真出了牌,你還怕你這臉沒處擱。你又是和我們一道的,連累得我們也好沒意思。」

  白筱微微一笑,只看十哥手中骨牌,由著青兒胡鬧。

  風荻手中握了一把好牌,卻遲遲出不出去,對方嘴上又全不給面子,生生給憋得漲紅了臉,「這牌都沒出,你怎麼就能一口咬定我要輸?」

  青兒將頭一偏,正要再拿話刺他一刺,見他眸子瞬間轉冷,簡直要把她凍成冰棍。

  打了個哆嗦,也不敢把他當真惹急了,抱了胳膊搓了搓,「這山裡還挺涼快的。」

  風荻冷哼了一聲,轉向十哥,「到底出不出牌。」

  「自然要出。」十哥抽了塊牌正要丟出。

  外面傳話進來,「開飯了。」

  十哥將牌一握,扣了,起身,拍了拍風荻肩膀,「兄弟不是餓了嗎,走,嘗嘗我們的手藝。兩位姑娘請。」

  「好啊。」白筱和青兒笑嘻嘻的,也不客氣,隨十哥起身,走向屋外。

  風荻順手翻了對面骨牌,卻是一手的爛牌,再看自已手中那一手的好牌,望了一回天花板,將臉一撇,氣得發笑。

  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奸商,」

  在這荒山野外,雖然不飲酒,飯菜也是簡陋,但大家都是出門在外,加上十哥那邊的人,大多豪爽,不大一會兒功夫,兩邊人便混得熟絡,到得後來,有說有笑,極是暢意。

  而且十哥的人看似規矩,但熟悉了就發現,他這隊人裡,說笑話的,唱曲的,不乏人才,遠非白筱這隊專來的護衛比得,倒是有趣得很。

  就連擰著的氣的風荻也看得起勁,將方纔的不快揮之腦後,還湊興拿了短笛吹上一曲。

  風荻笛子吹的極好,這一吹,大伙對他竟親近起來,起著哄要他再吹多兩曲。

  白筱也是愛曲之人,雖然憎惡風荻,但對他吹的曲子,卻是不能不讚,不禁向他看去。

  風荻以往也是帶兵打仗慣了的,對這種群體生活自是再熟悉不過,在軍裡無聊之時也會和將士們嘻笑玩樂。

  再看白筱靜看著他,心情大好,更不會拒絕,曲音一轉,曲音低婉柔和,如歌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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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3: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5章 腳印

  曲音飄出,風荻自已也是微微一怔,這個曲子在他能有的記憶中不曾吹過,卻熟悉的如行雲流水一般……這感覺如此熟悉……

  遠處像是有個嬌糯的女童聲音道:「六哥,那只禿尾巴雞竟會吹笛子,而且吹的好像很好聽。」

  另一個清脆的男童聲音埋怨道:「娘要我們叫他大表哥。」

  「可是我們為什麼會有個禿尾巴雞的表哥,好丟人啊。」

  「娘說他是鳳凰。」

  「天啊,這怎麼可能,天下哪有這麼醜的鳳凰……」

  另一個男孩聲音傳來,嚇唬道:「喂,還掛著奶瓶子的小丫頭,懂什麼美醜,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娶了你,讓你天天看著我。」

  女童不以為然的『嘖嘖』兩聲道:「你娶我六哥好了。」

  男童『咦』了一聲,「你不要的怎麼能丟給我,我才不要這禿毛雞。」

  男孩啐了一口,「我才不斷袖。」

  男童頂了他一句,「你想斷袖,我也不要你呢。」

  女童和男童的聲音慢慢遠去,隱約還能聽見男童道:「筱筱,碧珠姐姐說以後想嫁龍君太子,不知那龍君太子會是什麼樣子?」

  男孩『哧』了一聲,「那冰塊,也能有人想嫁他。」

  女童道:「我雖然不知他是貓是狗,不過怎麼想都強過禿毛雞,要不然碧珠姐姐為什麼巴巴的想嫁他。」

  男孩重哼了一聲,發了狠話,「小丫頭,你聽好了,我還非要你求著嫁我不可。」

  風荻腦子糊成了一團,一陣陣的跳痛,雖然不知這些是什麼,心臟卻隨之緊緊收縮。

  白筱聽過他幾次吹笛,聽一次,心裡波動一次,這時四下裡早是漆黑一片,這麼靜靜聽著,竟像在記憶深處,也隱約有這麼一縷笛聲,隨著耳邊笛聲悠悠婉轉。

  白筱視線落在他輕勸交替按在笛孔上的細長手指上,神情有些恍惚。

  一片樹葉飄落在臉上,猛然驚醒,環視左右,不見了十哥的身影。

  探頭望去,見不遠處樹陰下立著一個欣長筆挺的人影,樹蔭下光線極暗,只得透過樹梢的微弱月光撒在他身上,看不清身上穿著,這麼遠遠看著,倒像是一身黑衣。

  白筱身體一僵,那身影……如此熟悉……

  呼吸頓時頻住,過了許久才慢慢呼出,心跳失了頻率,胸口赫然點了把怒火。毅然起身,向那背影走去。

  風荻恍惚間,眼角見白筱離開,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只有一片衣角從手心拂過,「筱筱……」

  驀然想到方才腦海中男童喚那女童『筱筱』。

  胸口驟然緊縮,方纔那些難道就是他們的過去?那他們……難道自已竟是她的表哥?

  雖然將擄到的敵國女戰俘賞給屬下玩樂解氣,是歷來的各代各國的慣例,而白筱又是殺他父王的罪魁禍首,以當時情景確實得那麼做。

  一來可以解民恨,二來也可恢復喪國君而消沉的士軍。

  在前些日子,他憶起一些明宮時的殘缺記憶,知道在這之前愛的女人便是白筱,對將她送給屬下軍士糟蹋一事,已然心痛如割,後悔未及。

  如果她真是自已的表妹,而且還是自已要娶之人,更是如晴天霹靂。

  他們這層關係,叫她如何看他,而他又如何再面對她?

  他掌心盡濕,不住的抖。

  耳邊嘻笑聲越來越遠,只剩下耳邊『嗡嗡』的鳴聲,久久不絕。

  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慢慢變黑,所有景致在眼前消失。

  使勁搖了搖頭,方才略為清醒了一些,不可能……絕不可能……

  從來不曾聽見父皇和母后說過與有任何親緣關係,她又怎麼可能是自已的表妹。

  再說她是北朝的二公主,又哪來什麼六哥?

  北朝中,她只有一個叫白宜的姐姐,又哪來什麼碧珠。

  幻覺,那些都是幻覺。

  然,不管他怎麼否認,心裡的悶痛久久不去,像儲了把利刃在裡面,不住的絞動,微張了嘴,吸進的氣息,卻如冷刀般一直劃進他胸腔深處,直痛入心間最深處,痛得幾乎直不起腰。

  心底聲嘶力竭的吼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強行將附在腦海中的那些念頭生生剝去。

  深吸了幾口氣,山中清涼的夜風讓他神智一清,再看白筱,卻是走向還遠處樹蔭下的那個人影。

  臉上陰晴不定,容華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白筱懵懵懂懂的走到眼前,才醒起男人一般往這種地方鑽大多是解決一些問題。

  臉上一紅,忙要轉身走開,見十哥微抬了臉朝著天上月亮的方向。

  他一個瞎子,如何能知道月亮的方向,不由的又轉身過來,多看了兩眼。

  「小竹姑娘,今天的月亮亮嗎?」

  白筱微微一愣,原來不是解決三急啊。

  望了望天上明月,「很亮,十哥是在看月亮?」說完又有些後悔,瞎子怎麼能看?大多瞎子是忌看字。

  「嗯,是不是覺得我一個瞎子看月亮,很奇怪?」

  「啊,沒,沒有。」白筱臉上微微一燙,走到他身邊,他覆著眼仍然輪廓分明的側臉,自嘲一笑,方才竟以為他是古越,「十哥是要去哪裡?」

  「去關外。」他收回視線,面對向她。

  「十哥是帶這些東西去關外賣嗎?」

  「這是我們買回去的。」他也不瞞她。

  白筱唇瓣微抿,果然是容華或者小孤的人啊,低頭微微一笑,不知這是巧遇,還是容華有意安排。

  唇邊笑意剛現,瞬間僵住,兩眼緊緊盯著斑斕樹影中的一串整齊的腳印。

  那串腳印,每一步都是同步的距離,十分齊整。

  瞟眼一看,像是一個人的腳步,但再一細看,卻是每個腳印卻又套著腳印,或大或小,重重疊疊。

  一個人走路,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踏出許多大小不同的腳印。

  而一隊人行走,就算走成一排,腳步就會有大有小,不會每個人每一步都落在前面的人踏過的地方。

  白筱緊盯著腳邊的那串腳印,指尖止不住微微的抖動,額頭上滲出冷汗。

  「姑娘,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十哥關切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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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76章 想到一處

  白筱緊盯著地上那兩排整齊的腳印,心裡七上八下,一隊人要完全一模一樣的步伐才可能反覆的踏在相同的地方。

  正常人趕路,斷然不會這麼麻煩,去踩前面的的腳印,如果是不經意間造成的腳印,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屍體留下的。

  六子的話在耳邊飄過,不出三日,就有禍事。

  白筱心臟越加的飛速跳動,緊張的抬頭四處張望。

  微風輕送,樹影婆挲,原本幽靜的山野夜景在白筱看來,剎時間變得陰森可怖。

  微微猶豫,活屍之事不能外揚,但十哥他們很可能是容華的人,又是同路,又且能全然不理。

  如實道:「我們腳邊有一排腳印,應該是有不少人留下的,但所有人的腳步都落在同樣的地方,所以看起來像是一個人走過的。

  「呃?還有這種怪事,就在我們腳邊?「

  「是,十哥腳邊就有。「

  十哥蹲身下去,伸手向前言摸去,每摸過一個地方,便將手指放到鼻下聞了聞。

  白筱一旁看著,若有所悟,也蹲下身,伸了手指在腳印上沾上一點泥土,放到鼻邊一聞,果然有殘留的很淡的屍臭味道。

  十哥眼不能視物,摸了幾摸也沒觸到腳印。

  白筱握的手,引到腳印的地方,「這裡。「

  「姑娘真是好心。」十哥呼吸微窒,僵了片刻,也沾了些泥土放到鼻冀下聞了聞,「這是屍體走過的,奇怪,這裡怎麼會有趕屍隊,難道有什麼邪物?」

  白筱轉眼將他看著,這人果然見多識廣。

  十哥等了一陣,不見白筱有什麼動靜,「姑娘知道趕屍隊?」

  「略有所聞,也曾親眼見過。」

  「哦?不怕嗎?」

  白筱神色微黯,垂首看著地上腳印,過了一會兒才道:「初初是怕的,不過有一個人一直護著我,所以深得有他在身邊,什麼也不必再害怕。」

  心下黯然,可惜以後再也見不著他了。

  默了一陣,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抬頭向他看去,見他一直面向著她,靜靜的一言不發,「讓十哥見笑了。」

  十哥裂嘴笑了笑,「他聽了你這句話,一定會很幸福。」

  白筱愣了愣,「呃?」

  「我也是男人,心愛的女人,所以能有這種體會。」

  「原來十哥也有心愛的女人。」

  十哥一挑眉梢,「怎麼?我這樣的人就不能有愛人?」

  「不是,小女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十哥性子豪邁,乃真漢子,能被十哥愛著的女人,也一定很幸福。」

  十哥粗獷的臉龐上露出笑意,「是嗎?你這麼認為?」

  「是。」白筱微仰頭看著他,這個男人不經意間與古越真的很是相似。

  十哥的聲音突然低柔下來,「希望她也能如你這般想法。」

  白筱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忙收斂心思。

  回頭望了望正向他們這邊望來的風荻,心裡已有了想法,以她們現在的這隊人的能力,再加上拖著腿上有傷的風荻,去查探活屍,實在是過於勉強,查不到也就不必說了,萬一查到了,稍有不慎,便打草驚蛇,引起無謂有犧牲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會給容華日後的安排帶來麻煩。

  而去埋珠子一事,也將成泡影、

  如今之計只能一邊派人向容華稟報發現的情況,一邊多加小心,遇不上那些東西也就萬幸,如果遇上了,也只能想辦法,能避就避。

  她雖然已經做好打算,但從十哥的言行舉止來看,也是個有頭有面的人物。

  如果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打算,指劃他們,倒顯得輕狂。

  「十哥,你就這趕屍隊………」

  十哥沉吟了一陣,抬頭道:「遇上這樣的怪事,按理做為江湖中人,不該袖手旁觀。」

  白筱心頭微緊,聽他話中帶尾,知是還有後話,便沒有接話,安靜的等他的下文。「

  十哥抹去指上泥土,「但是我們身上還有要事在身,而僅憑這麼一排腳印,並不能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再加上我們識得的也僅僅是這麼一條道路,於附近地勢全然陌生,冒然查探,只怕是不但無功,反而是禍。「

  白筱打算的也是避,但是聽他這麼說,仍有些微微捻,如果是古越,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剛抿嘴,勉強的笑意還沒扯出來,又聽他道:「這件事,我們雖然不能去冒然理會,但也不能全然無視,在下會即刻派人向上頭匯報,上頭必然不會坐視不理,自會派人前來查個水落石出。「

  白筱暗鬆了口氣,和她想到了一處,對他更加另眼相看,」十哥說的上頭是……「

  十哥顧做驚訝,「姑娘是北斗府中人,既然能放出來跑貨,不是北斗子侄,也必是親信,難道不知上頭是誰?」

  白筱微微一驚,這人好敏感,笑笑道:「小子子也正想著派人回去,聽十哥和小女子想到了一處,所以才想確認一下,如果想到的是同一個人,那麼就無需多派人手。」

  「也是,姑娘津是心細如牛毛。我上頭有兩位,不過其中一位有要務外出,留守京中的只得一位,姑娘想的是哪位?「

  白筱笑了笑,這人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如果當真是同道中人自然明白,唱歌的聽不明白的,一下就漏了底,」這麼看來,十哥是要派人回京了。「

  十哥笑而不答,算是默認。」

  「那這件事就有勞十哥了。」白筱打心底裡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微微的捻。自見了他,但總有些揮不去的迷惑,懷疑他是古越所扮,現在看來,這份猜想,也可以拋掉了。

  十哥輕點了點頭,轉向走向人群,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今晚我的人會守夜,你們的人好好休息,明白怕是要打起精神了。「

  」十哥認為,那些東西今晚不會出現?「

  十哥輕搖了搖頭,」這山中風大,這腳印尚留有氣味,未能散盡,可見從這裡路過的時間,並不多長,如果這麼短時間再有二批,倒不如一起,所以今晚應該不會再有。「

  他此話一說,白筱剛剛淡去的疑心又自爬了上來,」十哥為何這麼肯定還有二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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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4: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7章 他是什麼樣的人

  十哥停了停,等白筱走到身邊,才道:「方纔的腳印,乾濕土相混,可見並非同一日踩出來的,說明這趕屍隊並非偶然路過,不是偶然路過,自然會再有二批,三批。所以這往後幾日,還是謹慎些好。「

  「十哥說的在理,不知十哥帶著幾隻黃鼠狼有何作用?「白筱回頭睨了眼身後陰暗處的腳印,方才只注意了腳印的排列,加上光線又暗,當真沒留意到土質的問題。

  而十哥長相粗獷,其實心細如髮,怪不得能當得此重任。

  十哥朝著她微偏頭過來。

  白筱像是感覺他朝自已望來,轉臉過去,只是那方黑色帛布,但方纔那種幻覺卻揮之不去。

  「說實在,我也不知有何用處,只是得一個高人指點,要我們帶著,雖然不知什麼用處,不過幾隻黃鼠狼也不礙什麼事,便帶上了。不知姑娘為何也帶著黃鼠狼?」

  白筱差點噗笑出聲,那個巴掌大的九尾小白狐倒成了高人了,「說實在,小女子也不知做何用處,也是一位……」她頓了頓,接著道:「也是一位高人指點……」

  她雖然忍著,但低微輕笑,已從朱唇邊滑出。

  十哥微低著頭,倒像是能看見她燦爛笑容一般,背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克制著伸出去輕撫她笑顏如花的面頰的慾望。

  「你還當真不怕呢。」

  白筱微微一愣,緘默了,按理遇上這事,就算不怕,也該緊張,但不知為什麼,自從聽了十哥的那番話,當真就整個人放鬆下來。

  這感覺就像當初與古越一起一般。

  「我相信和十哥一道,不會有事,因為十哥像極了我說的那個人。」

  十哥微撇臉笑了笑,「能讓姑娘這麼依賴的人,讓在下十分好奇,你說說他是怎麼樣的一個。」

  白筱望向天上的明月,眼睛忽閃,像聚了許多碎星,「他很霸道,也很不講道理,狂妄自大。」

  十哥微微一愕,「竟是這麼樣的一個人,那你……」

  白筱唇角微勾,神色在明月光華的照射下柔和下來,「雖然他霸道,無理,但是和他在一起,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用擔心會受傷。」

  她長睫慢慢滲上濕意,越加黑亮,因為他會用自已的身體為你擋去所有的刀鋒,這樣的他叫人好心疼……

  十哥呼吸頓窒,「你……」

  白筱自嘲的笑了笑,想這些做什麼,「讓十哥笑話了,兄弟們都朝這邊看呢,回去吧。」

  說罷他他微微一拂,向人群走去,在他面前就止不住的要想起古越,再呆下去,還不知要失禮成什麼樣子。

  回到青兒身邊坐下,只覺得臉上象針扎一樣難受,轉臉過去,卻見風荻神色古怪的將她看著。

  眉頭一皺,將臉轉開。

  風荻居然難得的沒尋她麻煩,將手中烤著的肉塊遞給她,「你今晚沒吃什麼,再吃些吧。」聲調也是難得的正經。

  他將樹枝塞到她手中,便轉開臉,望著前面火堆發呆。

  白筱掃了眼他手中樹枝串著的肉串,再看向他,懷疑他被人調了個包。

  眼角餘光,見十哥正對一個屬下吩咐著什麼,那個屬下連連點頭向腳印方向望了望,離開人群,翻身上馬,如飛而去,馬蹄聲在黑夜中異常的清晰。

  均不想又做了一番吩咐,等飯畢,便有幾人躍上附近各處樹梢,餘下眾人回到屋人,仍點了火,各自休息。

  雖然十哥交待白筱和她的人安心休息,但她又哪裡睡得著。

  但一來怕吵著青兒,二來見風荻總眼睜睜的將她看著,好不心煩,索性閉眼裝睡,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真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到半夜,感覺放在被外的手被握住,猛的驚醒,正要揮手甩開,聽見風荻幽幽的一聲輕歎,「一定很恨我吧。」那聲音竟一掃平時的浪蕩。

  她冷笑,迅速抽回手,他在羞侮她時,她確實恨他。

  特別是面對容華時,更恨得他入骨。

  或許是因為時間的推移,也或許是與容華之間的那些微妙的變化,對他的恨已淡去不少,但厭惡之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

  他沒料到她這麼容易驚醒,聲調暖意恢復慣有的不羈,「這麼碰不得,以後成親,該怎麼享受夫妻之樂?」

  他的聲音低得只得他二人聽見,卻足以讓白筱怒不可遏,氣極反笑,湊到他耳邊,狠聲道:「如果你不想我閹了你,就規矩些。」

  「你閹了我,誰給你放珠子?」

  她湊在他耳邊,與他靠的極近,他不以為然的伸了舌頭出來,在她耳垂上輕輕一舔。

  白筱沒料到他大膽到這地步,竟被他舔了個正著,渾身怒火瞬間騰起,不理會還睡了這一屋子的人,揮手要打。

  突然聽見遠處有輕微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陡然一驚,顧不上風荻,躍身而起。

  不遠處另有一條身影比她更快,如閃電般飛跑出屋。

  青兒翻身坐起,「出了什麼事?」

  白筱心裡砰然亂跳,丟下一句,「看好風荻。」人已經飄然躍向門口,追著先前出去的黑影而去。

  身後猶自傳來風荻不滿的聲音,「喂,為夫還沒死呢,你就急著去偷漢子。」

  周圍即時傳來竊笑聲。

  白筱腳下一個踉蹌,氣得咬牙,順手在身邊不知摸了個什麼東西朝風荻方向砸了過去。

  也不理砸沒砸到,閃身出屋。

  屋內傳來風荻一聲悶哼,「這個黑心的女人。」

  青兒笑道:「砸的好,砸斷了,世間少些女子被你禍害。」

  白筱微微一愣,方反應過來砸了他哪兒,臉上微微一燙。

  屋外守夜的人發現動靜,低聲喝問,「誰。」

  「是我,你們守好,我到前面看看。」十哥的賣已經到了前頭。

  白筱忙尋聲追了上去,心裡暗暗驚詫,他眼不能視物,身手竟敏捷到這地步。

  幾個起落,不見了十哥的身影,那腳步聲卻漸漸靠近,環視左右,正要尋地方躲避,驀然一個黑影飛快的貼近,腰間一緊,已被一條強健有力的手臂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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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8章 虛驚一場

  白筱功夫也是不弱,那人手腳卻快得叫她避無可避,微頓間,身體已然離地被帶著躍上身側上風處的一株大樹。

  抬臉看去,入眼便是那方四指寬的黑色帛布。

  一抹淡淡的熟悉的龍涎香飄來,白筱美眸不為覺察的一暗,再一吸氣,那熟悉的龍涎香中又自帶著別樣的味道,與那人終是不大相同。

  用得起這香的人,家中必然非同一般,非大貴便是大富,不知這位十哥屬於哪一種。

  十哥朝白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白筱見他微低了頭向著她,一時間忘了他眼盲一事,自然的一點頭。

  頭剛點落,他已腳尖輕點,帶了她,在樹梢上輕踏,朝著遠處腳步聲傳來處飛躍,身輕如燕,全然不發出一點聲響,這身功夫當真太過匪夷所思。

  月色中,白筱茫然凝視著那方黑帛,這個到底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到了前方山路突轉,看不見山後情景,腳步聲卻已到近前。

  他們在就近的樹梢上潛伏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見一隊山鹿從山後繞了出來。

  那些山鹿並不奔跑,悠閒的慢慢踱步,步伐居然也算得上整齊,正因為這樣,那才誤以為會是那些邪物。

  白筱無語望天,自已當真是被上次的活屍弄得神經緊張了,見點風聲就怕下雨。

  不過神經緊張的好像不止自已一個,若有所思的睨向身邊樹蔭下光影斑斕的俊朗側臉。

  他輕抿著唇,一言不發,也不動彈,不知是否聽出他們方向慢慢靠近的是一些山鹿。

  白筱放鬆下來,才發覺他的手臂一直環在她腰間,就是二人擠在這樹杈上也不見他有放開的意思,不著痕跡的輕動了動,「是山鹿。」

  十哥『哧』的一聲笑,並沒因她的動彈而放開手臂,偏頭下來,「我多心了,害你也沒能好睡。」

  他坦蕩蕩,全無輕浮浪蕩之意,反倒讓白筱覺得有那樣的想法,貶低了人家,「白天在車裡睡了不少,這時也沒什麼睡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在這兒吹吹風。」他放開在她腰間的手,雙手合十扣了後腦,往後隨意一躺,恰好半依在身後樹枝上,這角度,略垂眸便是她明媚的臉龐。

  這麼靜靜凝看著她,這夜晚也十分愜意。

  白筱抬頭望著天上懸著的明月,隨手摘了片樹葉在手中把玩,「十哥以前可見過趕屍的?」

  「見過。」他漫聲而答,視線落在她微鎖著的眉心,真想伸手撫去她眉間的輕褶。

  「在哪裡見過?」

  「在京城附近。」

  白筱微微一愕,向他直望過去。

  不等她回答,他接著道:「想必姑娘也是見過,才會如此緊張。」

  白筱默然,這個人到底該信,還是不該信?

  「不回答,也是默認。「十哥勾唇一笑,他明明眼覆帛布,卻像是能看穿人心,叫人無法對他撒謊。

  白筱笑了笑,「看樣子,十哥這次出來,不光光是走貨這麼簡單。」

  「走貨商人,除了走貨,還是走貨,不過來回奔波,見的東西多些,順便向上頭報個信,掙些表現,上頭一高興,給家族走貨的機會也多些,就能掙更多的錢,何樂而不為?」

  白筱搖了搖頭,儘是敷衍之話,然萍水相逢,又且能要求人家剝心相對。

  將手中樹葉,遞了給他,「會吹嗎?」

  他微微一愣,接了過去,「會點。」明知不該接,卻不忍心拒絕。

  「可惜我的琴在車上,否則倒可以合奏一曲。」白筱縈繞在耳邊的卻是那縷蕭聲,月光撒下,透過樹梢,朦朦朧朧,令她臉上黯然神色掩了下去。

  他薄唇輕抿,不知是不是半夜沒能休息的原因,聲音更顯和沙啞,在這黑夜中透出一複雜的意味,「既然姑娘想聽,在下就獻醜吹了一曲,解解這悶氣。」

  明知能避就避,仍看不得她這般失落模樣。

  罷了,她能開心便好……

  隔了帛布緊鎖著她望著明月的側臉,輕含葉片,婉揚的曲間自唇邊傳開。

  白筱慢慢垂了眼皮,靜靜的聽著,雙手攥緊了身邊裙袂,長睫輕顫,呼吸一緊一鬆,竟有想哭的感覺。

  離開之前信誓旦旦,當真離開了,才知道心裡這份痛楚有多難熬。

  良久,直到曲畢,才舔唇笑了笑,「十哥真像極了那個人,連吹的曲都像。」

  雖然是不同的曲子,但那種韻味,卻是像極了。

  他沉默下去,沒有說話。

  二人就這麼靜了下來,過了許久,他喉間才滑動一下,「你當真這麼想他,為何不要他與你一同跑這一趟?」

  「他忙。」白筱苦笑了笑,不知這算不算是撒謊。

  「是嗎?」他慢呼了口氣,「既然如此,跑一趟貨來去也就幾個月時間……」幾個月時間對相愛的人來說,是個漫長的煎熬。

  白筱垂著頭,勾著唇角淺淺一笑,眼裡卻迷離無光。

  他視線落在她小腹上,暗歎了口氣,她的心如果像她外表這麼嬌弱,或許倒好了。

  又坐了一陣,夜風見涼,她不經意的輕捂了捂手臂。

  他坐直身,「回去吧,不多時便會天亮了,明天還有趕路。再說出來久了,你那女伴怕也會擔心。」

  白筱輕點了點頭,方才只給青兒丟了句話就出來了,這時還不知她急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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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5: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79章 他是誰

  白筱正想躍身下樹,他手臂已經環了過來,仍攬了她的腰,「樹高,小心閃了腰。」

  話落,不等她反應,已是躍身閃上另一枝樹梢。

  不管說話還是舉動都乾脆利落。

  她自是不怕這點高度,與他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這躍上躍下,對腹中孩子確實不利,索性散了力,由著他帶了仍從樹梢上向來路躍回。

  直到靠近獵戶小屋,他才輕飄飄的躍下樹梢,放開攬在她腰間的手,「你先進去吧。」

  白筱現在是未婚女子的裝扮,出來這許久時間,裡面又是一屋子的人。

  此時與他一起進去,難免被人想去別處,表面或許無人敢說,但私下裡難免被人議論看輕。

  再說還有個風荻盯著,萬一抽了他哪條筋,更不知要生出什麼事端。

  白筱暗自吁噓,他果然是長相粗獷,卻心細如髮,連這些細微的地方也面面周全。

  這一點與古越也像。

  朝他感激的一睨,轉身向獵戶小屋走去。

  他靜靜凝視著她走向光亮的火堆的背影,解下覆在眼上的黑色帛布,明亮的月亮照不亮他幽黑的眸子,在眼底深處無盡的黑中卻泛著一抹似有非有藍,如寶石般爍爍生光。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才垂了眼眸,今晚在她眼中看見就算她落入困境也從沒有過的迷茫,低聲呢喃,「筱筱,你到底在顧慮什麼?如果僅僅因為孩子,我和他之力,又且能保不得這麼一個孩子。」

  抬手望著手中帛布。

  就算在過去他們的兒時,容華的魂魄還沒儲在他的體內,他和容華的容貌在舅父看來,都難以分辨。

  後來,他體內儲了容華的魂魄,二人更是長得如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只有這雙眼和聲音是他們不同的地方。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對對方太過熟悉,隨時可以將對方的聲音模仿得入木三分,絕對叫人聽不出異樣。

  而這雙眼的不同就更是僅僅限於他和容華知道,就算有人湊到他們面前,也絕不會看出蹊蹺,所以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們不時互換的身份。

  但偏偏這個小女人不知為何,就憑著他們的眼睛,輕輕一睨便能看出他們的不同,無一出錯。

  他撇臉皺眉淺然一笑,這丫頭當真與眾不同了些。

  為了給他鎮神,不時會用些龍涎香,但身上的味道可以用別的東西掩蓋。而相貌更是也可以任意改變。

  獨這雙眼無法變。

  歎了口氣,真不願隔著這塊帛而看她,但這一路上怕是只能隔著這塊帛看她了。

  然而沒有這次的喬裝,又且能知道她心裡也是念著他的。

  歎息中,唇邊又浮開一抹連他自已都不知道的笑意,心被塞的滿滿的,暖暖融融。

  抬頭看向那道掩著的木門,這樣也是不錯。

  如果不是風荻礙眼,這一趟是很不錯的旅程。

  想著風荻對白筱的那些糾纏和胡言亂語,眼中閃著耀眼的寒光,如果不是要他相助放那粒珠子,真想一腳將他踹回老家。

  白筱進了門,見青兒仍眼巴巴的望著門口,神色緊張,歉意的朝她笑了笑,「讓你擔心了。」

  青兒一把將她拉住,「出了什麼事?」

  白筱搖了搖頭,「有群山鹿路過,我以為有生人靠近,所以出去看看。」

  自她進門,視線一直粘在她身上,不曾移開的風荻,聽到這裡突然側著身,手撐了頭,斜著眸子,輕飄飄的將她看來,「看一看,就看了這許久,該不會是去與人私會。」

  白筱裂了裂唇,挑眉一笑,向他湊近些,低聲道:「那又如何?十哥英武豪爽,乃真漢子,是女人都容易生出愛慕之情。」

  風荻見她並沒有和十哥一起回來,崩緊的心已然鬆開,這麼說法,只不過是方才余醋未消,半開玩笑,半當真的激她一激。

  以為她會著惱發火,如果那樣的話,她多少還有些在意他的想法,不料她居然如此不在意。

  原本少血色的臉,更白了下去,隨即眼角生媚的低笑了一聲,伸手來勾她下巴,「在西越戀著莫問,回了北朝又想著容華和古越,這將將出來,又看上了人家一個做買賣的,你可當真風流得緊。」

  白筱拿眼吊著他,不以為然的推開他的手,「那又如何。」

  他伏身上前,湊到她耳邊低笑一聲,「既然你這麼風流,要不我們尋個地方,快活一番?」

  白筱心下著惱,又不能當著這眾人之面與他渾鬧,突然眼角也帶了笑,聲音卻透著刺骨的冷,「你想保住你的命根子,就老實些。」

  說罷捲了被子連頭帶身子的一起捂了躺倒下去,實在不願再與他浪費口舌。

  青兒狠狠瞪了風荻一眼,低罵了聲,「不要臉。」也背對風荻躺了下去。

  風荻看著裏得嚴嚴的白筱,臉上嘻皮笑臉慢慢斂去,眼裡神色複雜,透著揪心的痛。

  手掌慢慢攥緊,現在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領他的情,倒不如這麼渾下去,與她還能親近些。

  木門推開,風荻抬眼看去。

  眼裡痛楚與溫柔瞬間抹去,冷眼看著立在門口的欣長人影。

  巍然的身形在門外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無比挺拔,投下長長的影子將他的臉罩在陰暗中,看不真切。

  他隔著黑色帛布與他對視,彼此都能感到刺骨的寒意,無聲的硝煙暖意瀰漫開來。

  屋內火堆『啪』的一聲爆起一串火星。

  他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已地鋪之上,翻身睡去,就像什麼也沒過發生過。

  風荻視線隨著他轉動,盯了他良久,才慢慢收回,再看身邊不遠處的仍裏得連頭髮絲不露一點的白筱,面色微沉,也躺身下去。

  垂了眼,卻再難入睡。

  那個人到底是誰,容華有莫問絆著,絕不可能離開京城。

  他派人查過,在他離開的頭一晚,古越還見過他們自已的鎮國將軍和丞相,絕無趕在自已前面到達這獵戶小屋。

  既非容華,又非古越,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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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 19:4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080章 扮豬吃老虎

  天剛明,兩邊人馬各自捲了被捲,煮了早飯,草草用過,便收拾著上路。

  清涼的晨風撲面,全然沒有夏季的熱意,清新宜人。

  白筱站在門前,看著屬下裝駕車轅,抬頭望向已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十哥,他披著晨光,挺拔俊毅,臉也是朝著她這邊的。

  明明看不見他的眼,卻總覺得他是看得見她的。

  不顧不理的朝了他微微一笑,算是與他打過招呼。

  風荻被人抬了出來,在她身後冷笑,「你認為他看得見你?這麼燦爛的笑容給一個瞎子,當真可惜了些,不如……」

  白筱唇邊笑意頓收,冷眼睨向他,「出了這山,如果有村鎮,我會設法給你招個美人。」

  弄個女人到他車中,最好讓他天天累得趴在車裡,沒力氣說這些風涼話。

  風荻唇角笑意微微一僵,很快又自笑了開去,「當真?」

  「當真。」白筱語氣肯定,全無戲笑之意。

  風荻臉上笑容瞬間消減,到了後來眼裡的笑意也凍住了,「你以為隨便塞個女人給我,我也能要嗎?我的眼光可高得很。」

  白筱皺了皺眉,懶得再與他磨嘴皮子,將臉轉了開去,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是否能尋到合適的人,當真難說得很。

  昨夜沒對風荻和青兒說明發現活屍腳印的事,怕這一路上出現什麼異狀,而風荻有傷在身,難以自保,便叫人將他暫時移到自已車上,由她和青兒親自看護。

  青兒雖然不明白白筱為什麼會突然對風荻突然親近,但隱約猜到昨晚有所發現,只是不肯說出來,在風荻上車之時低聲警告,「老實些,如果敢亂來,不用她動手,我先廢了你。」

  風荻對她這個安排也是意外,念頭一轉,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寒意,白筱對他絕對是能有多遠避多遠,除非昨天晚上她發現了什麼不好的事。

  他明白自已在這次任務中扮的是什麼角色,這個角色何等重要。

  也正因為自已的重要,白筱才會如此。

  心裡涼嗖嗖的,眼中卻是波光蕩漾,春光無限,明媚得很,「青兒姑娘如果看不得本王,本王不介意將自已的馬車讓你,你落得清靜,我也得了與美人親近快活的機會。」

  青兒雖然性子爽直,但終是沒出嫁的姑娘,聽他說的露骨,臉上微微一紅,呸了他一口,「小心她閹了你。」

  風荻嘴角一抽,見一旁的白筱已拉下臉,打了個哈哈,收了聲。

  言多必失,他可不想這時候惹惱了白筱,讓她改變主意。

  不管是她出於什麼目的,能與她近些便近些。

  心裡暗歎了口氣,抬手捂著自已的心口,她們到底是怎麼樣的過去,會讓他失了她後會空虛至此。

  只有在她身邊,這空落冰冷的心房,才像是個活人的心房。

  白筱回頭又再睨了眼十哥,他一直面朝著她所在的方向。

  風荻在白筱身後看著,冷不防的道:「他為何要蒙眼。」

  白筱渾身一顫,輕瞟向風荻。

  風荻眼角回轉,輕佻挑的斜了白筱一眼,靠向車廂一側,「行事詭異,非真英雄之行。」

  白筱抬眼一拋,他自已不是東西,卻說人家不是真英雄。

  風荻不避她憎惡的目光,半瞇著眼,笑看著她,「自古英雄受美人,我自也好美人,並無不妥,正因為此,那時對你也是情不自禁。」

  白筱攥著車簾的手緊得差點將車簾拽了下來,這人當真無恥到極點。

  再忍不得,抽了匕首,猛的回身,向他揮去。

  他順著刀來方向仰身躺倒,一派慵懶,「在你面前,當真說不得真心話。」

  白筱更是氣惱,匕首壓下,抵了他的頸,變窄的眸子裡燃著怒火,真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

  青兒見白筱雙目赤紅,怕她當真一時沒壓下火氣,殺了風荻。

  推了推白筱,「你弄這麼個人來,也不知是噁心你自已,還是噁心我。算了,別理他。」

  風荻目光轉向青兒,眉眼間儘是誘惑之色,「青兒姑娘,你這般不解風情,以後如何嫁男人。」

  青兒冷笑,煩他口無遮攔,再說下去不知他能倒出什麼渾話,呸了他一口。

  向白筱道:「丫頭,你到底圖個什麼,要將他弄上來。」

  「我以後再給你解釋。」白筱寒著臉瞪了風荻一眼,強壓下怒火,收了匕首,落了車簾,卻將窗簾捲起,能看清外面情景。

  不管再怎麼做足了思想準備,仍是隨時能被他氣死。

  馬車啟動,白筱抱著抱枕依坐在車廂一角,目光巡視在車外地面,不漏下一點蛛絲馬跡。

  無意中回頭,見車廂另一角的風荻視線緊鎖在她的臉上,雙瞳晦澀暗淡,夾雜著太多叫人搞不懂的情愫。

  他見她望來,眼裡神色瞬間變幻,又一如既往的放蕩不羈,突然換了方位,擠到白筱和青兒中間,去聞白筱鬢邊的髮香,「既然想我,為何還要留了青兒在這兒礙眼。」

  青兒對這人的沒皮沒臉實在懶得搭理,『哧』了一聲,逕直將臉別開。

  白筱眉頭微蹙,就知道弄他上車,便不得清靜,「你再煩我,我不介意踹你下車。」

  風荻半邊身子向她肩膀壓靠過去,「你不捨得。」

  白筱心頭是鬼火亂竄,握了手,揚手要打,殺不得,難道還打不得?

  他握了她的手腕,手指不經意的輕撫她腕上肌膚,低笑道:「小心我的傷,動得大了,到了地方,傷好不了,可下不了火山底。」

  白筱恨得咬牙,偏被他捏著軟肋,暗自發狠,等處理好那珠子,總要給他些苦頭吃才行,但面上卻冷冷淡淡的,一副不受他威脅的模樣。

  輕輕扭了扭手腕,欲將自已的手從他的手掌中脫出來,不料動之下,全然不能動彈,驚看向他,當真不能讓這個人近身,他拿捏血脈的本事當真是出神入化,隨便一個部位也能將人在不覺中制住。

  輕咬了唇,還是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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