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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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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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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9:5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82章 落石下井

  容華默了下去,與她一起過了整整八十劫,如果不是在這兒遇到她,他永遠也不會想到她會是上仙台以外的人。

  風荻斜眸睨來,邪媚中燃著一小撮怒火,猛的將手中轉動著的短笛一把握住,緊得彷彿要將那只短笛捏碎在掌心中,「她是什麼人,你不必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一千歲,我便開始等著她長大,一直等了兩萬年,如果不是你抽瘋去闖什麼上仙台,將她捲了進去,這時我與她也該成親了,她的孩子自不姓容,而該姓風。」

  說完狠狠的瞪了容華一眼,轉身離去。

  容華一愣之後,想起一次與風荻相鬥結束之後,一同躺在雲層裡休息,他問風荻,為何非要與自已爭個高低。

  風荻那時小勝了半局,心情正好,竟歎了口氣,有幾分無奈,「我想等一個小狐狸蛋子長大,然後娶她做妻子,偏那小丫頭聽了碧珠的話,說我與九重天上一個渾蛋斗了很多年,就是沒贏過,於是那狐狸蛋子就拿這事來刁難我,說我贏了你,才肯嫁我。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是張口胡說。不過既然她說了,我就由不得她賴。所以不管說什麼,我也得贏了你。」

  那時的他,從來不把男女之情看成一回事,覺得很是無聊,也就沒再問下去。

  這時想起,渾身一僵,小狐狸蛋子……被捲進上仙台的小狐狸蛋子……

  白筱難道就是那隻小狐狸?

  他看著她那雙毛絨絨的半截小耳朵,不是沒有懷疑過。

  只是親手將她送出上仙台,又親眼看著上仙石門關攏,望向天空,心中更亂得理不出頭緒。

  細想當時回頭看向石門的那一瞬,隱隱感到門邊草叢輕動,那時只道是石門關閉的瞬間起的風,卻沒料到竟是她折了回來……

  「是我一個做小狐狸的朋友叫我來尋你,助你過劫……」她摸著自已的臉,「如果你不嫌棄……」

  容華眼裡慢慢蓄了淚,那是她對自已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對男女之情全不在意,才沒將往心裡去,怎麼也沒想到那麼小的一隻小狐狸,還有那麼重的傷,竟可以化成人形。

  彷彿懷中又抱著那軟軟的,毛絨絨的小身體,嘴裡化開她心尖血那特有的味道。

  腦中一閃,那些日子所飲的水,不管放了什麼鮮花,鮮果,總有一沒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那時還道是那裡的花草或許都有那味道,如今想來方明白,那根本就是她沒能完全掩去的心尖血的味道……

  怪不得她的傷反反覆覆一直不得好……原來竟是那些日子,她沒斷過的取心尖血給他……

  恍恍惚惚已然分不清心裡是作何想法,自已自認能看透世間一切,卻沒看清自已心愛的女人……

  身後屋內燭光輕炸,方深吸了口氣,走出屋外,一股冷風撲面而來,腦中涼了下去,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她不過是念著他不肯棄她的那點情義,明知上仙台內是死路,卻去而復回,一路上用自已的心尖血護著他,與他拖拖拽拽,幾經生死,輾轉陪了他四千多年。

  他竟想這一世,只要保得她和孩兒平安,將自已捨了便捨了。

  她為他所付出的那些,叫她情何以堪?

  夜色越加的緇黑,風吹袍擺,翻翻捲卷,他的瞳眸慢慢沉了下去,不能這麼算了。

  大步朝著鍾大夫的住處而去。

  *   *****************

  白筱抱著孩子在山邊坐了一陣,心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想不了。

  風荻站在她身後看了一陣,「這樣說明白了,不是挺好的?」

  「是嗎?」白筱無意識的隨口而言,她實在看不見『好』從何而來。

  「青兒和鍾大夫過來了,到處尋你,回去吧。」他大步上前,將她徑直打橫抱起,也不理她願不願意,轉身便走,「你初生了孩兒,不能這麼吹風。雖然我說了孩子我養,但得搭上孩子的娘,我才肯當這後爹的事。」

  白筱被他氣得發笑,終於轉過頭,低吼出聲,「表哥。」

  「嗯,還好,還知道我是你表哥。」風荻勾了勾唇,「筱筱,如果實在太辛苦,我們回去吧,隨我回姜水。」

  白筱將懷中容華抱得緊些,皺了眉,「你也覺得他沒希望了,是嗎?」

  風荻斜挑挑的向她睨來,「就算有希望,我也得踩上他兩腳,讓他變得沒希望。」

  白筱訝然抬頭看他,她比生孩子之前瘦了許多,眼睛就顯得很大,這一瞪就更大了,「你就是這麼想,也不該在我傷心的時候,這麼說出來。」

  他低著頭,將她看著,腳下仍是不停,也不管會不會萬一不小心跳采油有一塊小石塊,將大小三人一起跌死在這兒,快到了門口,才慢悠悠的道:「你如果怕我在關鍵的時候踩他兩腳,自會跟得我更緊些,防著我去踩他,說不準還會自已個送到我床上,來換他要挨上的那兩腳。就算我沒能踩上他,你得個安心,而我去借此可以親近喜歡的人。也算不得吃虧,有何不好?」

  神態更是極其的漫不經心,他這話讓人聽著像是說笑,卻又像是真心的,再往深去,卻是漫漫的無奈。

  白筱聽著卻險些吐了血,實在是忍無可忍,死勁閉了眼,再睜開,臉沉了下去,「表哥!」

  「我在呢。」他抱著她,雙手不得空,只得把被震得發麻的耳朵往她頭頂上蹭了兩蹭,「這麼大聲,你也不怕吵了我的寶貝兒子。」

  白筱本還想吼他幾句,懷中容華動了一動,果然有些不滿的睜開迷迷睡眼。

  她怕容若哭,只得作罷,輕拍容若,嘴裡卻仍禁不住低聲嘀咕,「舅舅那麼正經的一個人,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沒皮臉的兒子。」

  風荻也漫聲回她,「姑姑那麼專情的一個人,一輩子就心念了一個姑父,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三心二意的丫頭騙子。」

  白筱一愣,「我幾時三心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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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9:51: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83章 空歡喜

  「當初可是許了我的,只要我贏了九重天上的那傢伙,你就嫁我。」風荻嘴裡說著笑,眼裡卻攏上怒色。

  有說過這話?白筱怔怔的看著他,使勁往深處想,自已什麼時候許過他了,九重天上又是哪個傢伙?

  風荻皺著眉任她瞧,由著她想,鼻子裡哼了一聲,就知道這丫頭當初說那話就沒往心裡去,根本就是青口白牙的胡說一氣,「結果跟人去劫難中滾了一場,便變了心,狐狸一族這般善變的,只怕只得你一人。」

  白筱瞪著眼,想了良久,驀然想起一萬多年前確實說過這句話。

  那時她雖然總和大表哥鬥嘴,但打心眼裡還是很維護他的,覺得他很了不起,見碧珠說起那人,一臉的崇拜,她記得以前碧珠明明是崇拜大表哥的,怎麼憑白就變了,心裡很不舒服,另外便又覺得大表哥確實很貪玩,不用功。

  恰巧這時風荻半真半假的與她說笑,等再過些年,要娶她。

  那時她還不懂男女之事,常聽大人打趣,也認為自已以後真的必須嫁人的話,也只能嫁大表哥。

  便有些生氣他不爭氣,就說了那話。

  一來是氣話,二來也是想激他一激,沒準他就當真用功了。

  「怎麼?想起了?我贏定了他,你有這閒功夫理會這些凡事,不如想想要什麼彩禮。」風荻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說到彩禮,白筱又想到另一個許久以前做下的夢,眼睜得越加的大,胸口砰然亂跳。

  白筱神色變幻,突然拽了他的衣裳,躍下地面,將容若往他懷裡一塞,「我去去就回。」

  說罷不等風荻問話,如飛的奔著跑走了。

  尋著村落中的人問明容華的住處,逕直而去。

  房門虛掩,並非關實,她伸手扶了門,聽裡面傳出一聲極低的輕歎,心思一定,猛的將門推開,逕直望向轉頭向門口望來的黑眸。

  容華愣了愣,見她耳鬢還帶著霜,一雙鞋更是被露水浸濕。

  眉頭一皺,大步走來,關上房門,將她抱了送上屋上窄床,用被子將好裏了,便去裝了熱水,先給她捂熱了臉和手,才另換了熱水過來。

  脫去她被霜打得半濕的短靴,握了她冰冷的腳浸入熱水中,也不問她為何而來。

  白筱裏在被子裡,喘著粗氣,稍作調息,便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容華微微一愣,抬頭向她看來,眸子沉且黑。

  白筱睨了他一眼,呼吸微窒,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只褪了他一側肩膀的衣裳,露出他手臂上的那條青龍。

  那條龍如活的般在她眼前游動。

  她深吸了口氣,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條龍。

  容華胸口一緊,垂了頭,看著握在掌中那雙纖細盈白的小腳,「給我時間。」

  白筱咬了唇,微微一笑,笑容剛露,便又消失,上天給他們開了個大玩笑,「你父君在九重天給你訂了門親事吧?」

  容華輕揉著她的腳的手,倏地僵住,過了會兒才恢復自然,用乾巾輕拭著她的腳,「你是說那個冥婚?」

  「冥婚?」白筱愣了。

  「嗯。」他手上動作極為輕柔,人家女子生了孩子,還得坐上四十日的月子,她也沒一日停歇,也不知以後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我記得那時母親提過一下,說我父君以為我活不了了,而青丘那位公主怕是也活不了了,所以才訂下的這門婚事。那時我……不大好,母親也沒再提。兩個活不了的人,訂下的婚事,不是冥婚是什麼?」

  白筱眼眶滾燙,原來那個夢並非虛幻……他的不大好,多半是正過雷刑,身子不大好,心中揪痛,伸了手去捂他的臉。

  他抬起頭,見她眼圈發紅,將她的腳放入被中,回身端了水起身,「你不必介意她,就算我有機會回九重天,要娶的也只能是你。」

  白筱望著他的背影,將被子裏緊,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等他上了門柵才問道:「你難道不想娶她?」青丘雖然正而八經的公主只得她白筱一個,只不過當年母親和姨娘同嫁青丘,姨娘嫁的是父親的堂兄,因為這層關係,當年碧珠出生,也是被封作的公主。

  他看了她一陣,眸子微黯,上床將她抱了,依了床柱,不答她的話,手探被中輕撫她的心口,怪不得她這裡較常人要陷下去一些,卻是一次一次穿刺取心尖血弄成的。

  白筱扭了頭,向後微仰,撇開距離能看見他的眼,鼓了鼓氣,「那公主長得還不錯,雖然有些頑皮,時常讓長輩們頭痛,但被家長訓話時,絕不會回嘴,性格還是不錯,你不必擔心與你娘處不好,產生婆媳問題來讓你為難。畫雖然畫的不大好,琴卻彈得不錯,你帶出去見人,絕對丟不了你的臉。呃,你做飯做得這麼好,她做得不好,也不必在意了……所以你還是想辦法,處理了這裡的事,早些回九重天吧。」

  她越說越覺得自已厚臉皮,但想想,如果能讓他多些想頭,沒準就更能堅定些信念,或許能過了這世難關。

  容華以為在離開前,她再不會理睬自已,這時不知她為何突然跑來,說的竟是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哭笑不得,仍緊了手臂,將她攬緊回來,唇貼了她耳鬢,「你說的怎麼與你自已一般?」

  白筱很想點頭,當然就是自已,但那畢竟只是個夢境,有些拿不準,僵著脖子,沒敢亂點,「你說的是誰?」

  他皺著眉頭,看了她好一會兒,「不是碧珠嗎?」

  白筱喉間頓時乾巴巴的,「與你訂下親事的是碧珠?」那……那個夢……夢境可果然信不得,「那你還是別回去了。」

  容華輕笑出聲,「你來就是問我這個?」

  白筱象霜打的茄子,沒了精神,空歡喜一場,還以為他是與自已有婚約的,那樣的話,只要他不再逆天而行,或許可以想辦法讓龍君一家子與青丘聯播,尋著辦法擺平冥王,偏偏自已弄了這麼大個烏龍。

  後悔當初離了上仙台,怎麼只顧著傷心難過,就沒長個耳朵,聽聽身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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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9:52: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84章 容若要長角

  容華見她如此,在她面頰上親了親,「你家鄉在哪裡,要不等這裡的事完了,我們回你的家鄉。」

  白筱忙亂搖了手,「我的家鄉可去不得,去不得。」去了,他還不得把碧珠娶回去?

  如果阿爹知道她搶了碧珠的男人,還搶先生下個孩子,不知會不會打斷她的狐狸腿。

  雖然鬧得兩家大人臉沒處擱,因為孩子的關係,多半也得將自己給了他做侍妾。

  容華對自己這般心思,斷不肯讓自己作妾。

  而碧珠能追著他到了凡間,自是將他愛到骨頭裡的。

  生生被自己給棒打鴛鴦,斷了紅線,怕是要想不開,萬一一頭紮了焚仙河,就真的成了冥婚了……

  容華想的卻又和她不同,只道風荻能說出如果不是他,這時已然可以和白筱成親了,這麼說來,他們兩家自是頗為交好,對他們的婚事早就許下。

  而自己硬擠了去,自是難免叫白筱為難,算來算去,問題還是得從自己家裡解決,解去婚約才能許她個好歸宿。

  不過這些事現在想,實在早了些,也不再糾纏下去。

  白筱等了一陣,不見他再說什麼,做直身,「我要回去了。」

  他抱著她不放,「天黑透了,你的鞋又濕著,要回去哪裡?」

  「我得回去帶著若若。」剛才只顧著來尋他,隨手將小容若往風荻懷裡一塞,他又是帶不來孩子的,一會兒孩子餓起來,他拿什麼餵他。

  「你不必去了,一會兒青兒就會把孩子抱來。」

  白筱輕歎了一聲,「我可以自己帶孩子的。」

  「我知道你能帶得很好,不過你身子實在太弱,又孩子在身邊,晚上很難得睡個好覺,所以我才要青兒暫時把孩子接過來……」

  白筱默著沒出聲,他的心思,她哪能不明白,突然側身過去就,將臉貼了他的臉,「雖然我說我們這一世緣份已儘是帶著氣話,但也是真話。只要你想辦法解決了冥王這擔子事,怎麼樣,我都等著你。」

  他收緊手臂,轉了臉過來,親了親她,「不管我怎麼做法,你說的這話,都做數嗎?」

  「只要你活著,都做數。」

  「我記下了。」

  他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有些淡淡的,白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記下了,但覺得這樣說清楚來,確實比兩個人賭著氣要強些,起碼沒那麼痛苦。

  「青兒來了。」

  容華側耳聽去,果然有細碎的腳步聲走近,放開她,下床開了門,便見青兒氣喘吁吁的小跑過來,「白筱那丫頭,又不知去了哪裡。」

  白筱臉上微燙,輕咳了聲,「我在這裡。」

  青兒從容華讓開的門戶忘了進去,一時無言,將裹在斗篷裡的容若往容華懷中一塞,轉身就走。

  見她不睬容華,為容華難過,可是見她與容華一起,卻又想著那邊風荻孤零零的著實不是滋味,暗歎了口氣。

  容華關了門,見容若竟是醒著的,一雙眼到處亂看,眼角情不自禁的帶了笑,返回床邊坐下,「明天,我去向青兒解釋。」

  白筱搖了搖頭,將容若從他懷裡接了過去,「青兒什麼都明白。」

  容華點了點頭。

  他看著她打著結的眉心,再看她懷中慢慢睡過去的容若,側著身子,往身邊香爐中加了把香料。

  燭火幢幢,桌案上小香爐中香煙裊裊。

  白筱輕吸一口氣,這味道是再熟悉不過的龍腦香,那是他為了控制自己體內的毒素發作,不惜萬金焚香,雖然她體內的毒已去,但這香卻始終最能讓她安神。

  在她的記憶中,他會給古越焚龍誕香,給她焚龍腦香,而自己卻從來不用香。

  眼前的他被擱在眸子裡的水簾之後,「你一直帶著這香?」

  「嗯。」

  「你就不怕尋不到我,白帶這一程?」

  「能用上就用,用不上也就揣著,並不費事。」

  他說的隨意,她卻是思潮難平。

  「若若怕是要長角。」她怕氣氛被自己弄得沉重,沒話找話。

  他回轉身,在她身邊躺倒,仍將她摟入懷中,笑了,「我到想他長一對絨耳朵,或者九條尾巴。

  白筱喉嚨一哽,過了好一會才出的了聲,「你知道了?」

  「將將才知,你不怪我愚鈍麼?」他修長的手指cha進她的髮鬢,輕撫她過去那對小耳朵尖縮不回去的位置。

  白筱垂了眼,微微的笑了,他終是知道了。

  「為何不告訴我?」她竟瞞了他整整八十劫。

  「那時的我,太醜……而你又那麼好看……再加上又是桃花劫……」白筱想著那一劫,到現在還暗捏了把汗。

  那時,他當真拿著她來當桃花,結果一路過去,他竟沒對任何一個女子動一動心,眼見面前便是焚仙爐,如果過不得那劫,他便會被化在那爐子裡,她心急如焚,不過已是不能回頭。

  那爐子極窄,只能一個人一個人的過去。

  她先進的焚仙爐,身上火苗在跳,可是身上肌膚卻一點也沒被灼傷,輕輕巧巧的便過去了,只是出門的時候要說出自己心動的那個人,如果沒有心動的人,或許胡編,馬上便會被天火焚去。她報了他的名字,眼前天火頓時熄去,化成一片鳥語花香。

  她在外面等了好一陣,也不見他出來。

  只道是他果然沒能過了這劫,又悔又急,早知如此,就不該告訴他這是桃花劫,更不該幫他攔桃花。

  越想越難過,再忍不得哭了起來。

  這時一隻手伸來,拭去她眼角的淚,眼前是他清蕭俊逸的臉龐,「我說不出讓我心動的姑娘的名字,所以他們死活不肯方我出來。」

  她眼裡還有沒拭乾淨的淚,卻盪開了笑顏,耳根瞬間紅下脖子,「那你怎麼出來的?」他是個極少話得人,一直沒問她叫什麼名字。她以為她不想知道,所以也就沒告訴他。

  「我說我喜歡的姑娘就在外面等我,我得趕緊出去,要不然,她怕是要哭了。於是他們就放我出來了,果然被我說中了。」他說完,抬了她下巴起來,令她看著自己的眼,「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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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9:54: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85章 醉

  白筱回想往事,雖然與他已有孩兒,卻仍面紅過耳根。那()劫,自己一直到了過了劫,臉上也沒能長平整。途中所遇各式美貌女子多得無法計,他看上的竟是她這麼個丑姑娘。

  他下顎抵著她的額角,「世間哪裡還能尋到比我的夫人更美麗的女子?」在他看來,世間最美的就是她胸膛的那顆狐狸心。

  這一夜白筱在他懷裡睡得很安穩,身子緊緊的貼著他,不肯有片刻松離,只要稍有分開,她便不安的尋他。

  他側著身將她攬緊,她的身子才重新慢慢放鬆。不過睡夢中將他的手攥得很緊。

  以前她總是說他的手冷,可是現在她的手卻比自己更冷一些,而且在他手掌中整整一夜,也沒轉暖過。

  他的唇輕抵著她的額角,她還是過去的那個小姑娘。

  所有的強硬全是表面上裝出來的,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怯弱深埋在心底深處,只有真正睡著之後,才會不經意的表現出來。

  她只得兩萬來歲,兩萬來歲還是會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年齡,卻遇上了他,跟著他受著這許多的罪。

  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痛,她遇上他,是他的幸,卻是她的不幸。

  ☆☆☆☆☆☆☆☆☆☆☆☆☆☆☆☆☆☆

  風荻靜立在一棵大叔之下,夜風鼓著他的衣袍不住翻捲,鬢邊碎發早被霜水濕透。

  他渾然不覺,只是眼定定的望著前面紙窗明明暗暗透出的光暈,握在手中的短笛幾乎陷入掌心。

  一隻手從後面按住他的肩膀。

  他側臉看去,小孤隨他的視線也望向那扇窗,眸子中也是明明閃閃。

  風荻啞然,半晌才瞥臉一笑,「你心裡也蓄了那丫頭?」

  小孤不答,過了好一會,才慢呼出一口氣,「就是站上一夜,她也不會出來。」

  風荻苦笑了笑,「他哪兒好?」

  「正是什麼都不好,才是最好。」小孤也笑,唇角也帶著澀意。

  風荻將視線從那扇窗上挪開,什麼都不好,才是最好……

  仰了頭,望向頭頂漆黑的夜空,風吹散他的長髮。

  是啊。從白筱很小的時候,他就守著。

  她要什麼,便為她做什麼,雖然在別人看來它離了他,是沒心沒肺,但細想小孤的話,又何嘗不是對的。

  在她看來,他是她最親近的表哥,所以依賴他,習慣他,一切都理所當然……因為他們親近……

  而那個人,生性淡漠,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在別人看來,他就是這樣無情的人。

  一旦有了情,落在別人眼裡,便是天大的變化,天大的情份。

  自己對白筱而言是一種習慣,而他在那些劫難中維護她的同時,卻也需要她,他們是相知,相扶……

  自己明白的實在晚了些,如果在一萬年前明白這個道理,或許便不是如今這副環境……

  「天冷,去喝一杯?」小孤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兒燙了好酒。」

  「也好。」風荻深吸了口氣,收斂心思隨他一同離開。

  青兒見風荻隨哥哥一同回來,暗鬆了口氣,忙轉身去廚房吧溫著的小菜端了出來,為他們倒上酒,才退了出去。

  二人各懷心事,並不多話,只是你來我往的喝著悶酒,酒是喝了不少,筷子卻不曾動過。

  最終兩個人都躺在床上。

  小孤一手枕了後腦,一手提了個小酒壺在眼前晃蕩,「放棄嗎 ?」

  風荻頭暈呼呼,卻越加沒有睡意,閉著眼,伸長了手腳,「不放棄,我會一直等著,你呢?」

  小孤笑了笑,頭也是昏沉的厲害,「我從來不曾有過開始,何來放棄,就這麼著,也挺好。你剛才說,還有一個長得跟她差不多的人?」

  風荻一想到六子,眉頭就皺了皺,「嗯,不過那傢伙麻煩的很。不惹麻煩的時候,倒也有趣,不過那性子,不惹麻煩的時候怕是太難得。」

  「女人?」

  「男人!」

  「哈哈……」小孤笑得出了眼淚。

  風荻想著六子那副臭屁模樣,也是笑著搖頭,「你這裡暴露了,有什麼打算?」

  「入籍,建軍,這附近也該清一清了。」小孤眸子一冷,以前容華雖然不知道活屍一事,卻也料到這裡有被暴露的一天,早就要他將男孩們從小訓練,他們這裡說是百姓,卻可以全民是兵。不過沒得正式的封籍,不可組建軍隊,免得給各國君王尋到借口來剿殺他們。

  現在自己這些人已經日漸強大,再加上這次被俘虜的官兵,有好些早不願為北皇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的,自願留下加入他們,只要設法將他們的家屬移來。

  「你如何打算?」

  風荻啞了下去,過了良久才道:「帶白筱回西越。」

  白筱不能與容華一起,只能隨他回西越。

  小孤提著手中酒壺往風荻握著的酒杯裡斟滿酒,在一碰,「世間怎麼只得一個白筱?」

  風荻也帶了七分醉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醉意又加了一分。眼前的酒杯慢慢模糊,模糊了又再清楚,反反覆覆,越想清楚,卻越看不清,「你說,我那姑姑既然生了一對狐狸蛋子,怎麼就非要弄成一公一母呢,要麼一對公,要麼一對母,也沒這些破事……」

  小孤睡意襲來,朦朧中聽了這話,哈哈一笑,「你醉了……這人只有男女,哪來的公母……」

  風荻勾唇也笑,隨手將手中酒杯拋到一邊,翻身誰去。

  青兒依在門外,望著遠處的天邊,長歎了口氣,一直以為哥哥灑脫,不為情所困,卻也不知他竟也將一顆心丟在了白筱身上……

  古越在京裡只怕也不見得就比這裡這位好過……

  已經過了這許久,想到古越,心裡仍一陣緊抽,長歎了口氣,垂下頭,腳尖輕輕抵著腳下泥地,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過了一會,又是一歎。

  京裡那位大人,是不是也在傻傻的盼著,等著?白筱久未回去,不知他是否會因此受到牽連,伸手入懷,輕捻著那方絲滑的髮帶。

  白天聽哥哥說起,之前容華已讓古越暗中告知曲崢,白筱的去處,這兩日怕也要收到他的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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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9:5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86章 煽情點火

  天還沒亮,容華聽見一聲極輕的『嗤』響,心裡一寒,***白筱也正慢慢睜開眼。

  她睡意仍濃,這般半睜著眼,很是辛苦,聲音猶帶著迷糊,「是有什麼事嗎?」

  容華在她面頰上輕輕印了一吻,柔聲道:「沒什麼,軍中有些急務。」

  「要去看看嗎?」白筱不捨得放開攬在他腰間的手。

  容華看過睡在她裡側的小容若,略為猶豫,「不必了,陪你再睡會兒。」

  手掌輕按她的頭,壓進自已肩窩,他一起身,她只怕也不會好好休息了。

  白筱微微一笑,仍環抱了他緊實的腰身,慢慢闔了眼,他從來是公私分明的人,這時卻為了她丟開公事。

  雖然覺得自已不該如此,但仍止不住的開心。

  他衣襟敞開,她將臉貼近,微滾的唇輕貼上他微突鎖骨,張嘴輕咬。

  容華身體微僵,他清情寡慾大半年有多,她這樣簡直就是在煽情點火,偏她才生了孩子,又碰不得。

  無奈一笑,低頭下來尋她的唇。

  外面又是『嗤』的一聲響,他動作微僵,眉心略沉。

  白筱也算是帶過一次兵的,懂得這是軍中急召的信號聲,推了推他,「去吧。」

  他眼眸垂下,仍向她唇上覆落下來,吻住她睡得瀲瀲嬌艷的雙唇,日後世事多變,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有這樣將她擁在懷中的日子。

  白筱呼吸一緊,慢慢閉上眼,唇口間麻麻酥酥,欲退還迎。

  他的吻對她而言,就如同千年的美酒,香醇醉人,再怎麼品,也是不夠,只恨不得能就此醉去。

  探手進他衫內揉捏著他微微發熱的身體,真想得到更多。

  他的呼吸隨著她手上動作,慢慢急促,想壓她的放肆的小手,又想她再深一些,腹中如同熱油澆過般難過。

  第三聲『嗤』響劃過。

  白筱的手在他胸前停下。

  他的舌從她口中退出,閉上眼,手握了輕抵在胸前的小手,靜聽附近,並無異樣,不知何故連放三哨。

  三哨是火急之情,如果不是當真有急情,有誰敢胡亂謊報軍情。

  暗歎了口氣,慢慢睜開眼,歉意一笑。

  白筱微笑著在他唇上輕吻了吻,「快去吧。」

  容華欠身,親了親睡得正香的小容若,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若兒怕是還有一會兒才醒,你再多睡會兒,我去去就回。」

  白筱輕點了點頭,坐起身,為他繫著衣衫束帶。

  他將她按下,自行下床,「別忙了,我自已來。」為她掖好被角,收拾齊整,又回身,迎上她望來的目光,微微一笑,目光柔若陽春之水,屈指在她面頰上輕撫一陣,才不捨的收回,轉身離去。

  木門一合,白筱坐起身,將耳朵湊近窗口,細聽出去,四下裡一片寂靜,並無兵馬來回走動,略略安心。

  但這個時辰,三哨急召,絕不會是小事,眉頭微蹙,暗暗擔心。

  不過軍中之事,何況她與他雖然有兩世之情,但這一世終究是南北二朝,她也不便去探聽他軍中事務,只得靜下心,轉身看著身側小容若,眼眸黯了下去。

  不管如何,總算讓這孩子平安來到這世上。

  ********************

  容華看著屋裡急得來回打轉的六子,視線落在他那張秀美的面頰上,眼裡詫異一閃而過。

  再一細看,果然便是那日所見的那位算命的先生,只是這時

  「你們聊,我去外間看著。」小孤帶了房門,退出臥房。

  風荻屈腿坐在窄榻上,漫不經心的轉著手中短笛,向容華斜眼瞥去,冷哼一聲,「天都要塌了,虧你還睡得著,如果不是三哨急召,還不捨得起來。」

  容華不理會風荻的冷嘲熱諷,淡然看向六子,「這位是……」

  六子雖然一臉焦慮,滿屋子亂晃,但終究是遠古神祇家出來的人,與容華雖然同等身份,但容華年長,站定來,拱著雙手見禮,「青丘白家老六白真,久仰龍君太子大名,幸會,幸會!」

  容華雖然不曾見過白止帝的六子白真,但白真在『賭』字上,說一不二的賭品卻是遠傳九重天。

  那時他聽人說起,便覺得這個人有些意思,只是白真年紀畢竟還幼,並不多上九重天,二來他平日又沉迷於修煉,加上還得日日幫著父君打點事務,空閒之時又得應付風荻的上萬年堅守的比試,所以一直沒得機會見過白真。

  這時聽他報出的名號,再看他那張與白筱極為相似的臉,眼角微跳,也忙回禮,「在下現在不過是個罪人,讓六皇子見笑了。」但神色間卻是閒然,並無居長的清高相,再看他那雙眼,實在與白筱一模一樣,「不知六皇子和白筱是什麼關係?」

  六子本來就是個散漫不羈的人,見容華溫和,沒其他仙長皇族那些架子,心裡歡喜,就沒了規矩,開了折扇,搖了兩搖,微抬高下巴,甚得意,「一胎所生,你得叫我大舅子。」

  容華心裡突的一跳,白筱竟是白止帝唯一的女兒……

  九重天早有傳聞,青丘白家小公主在一萬歲上,便被人奉為天地間第一美,與她美貌並存的還有她的頑皮。

  他性子淡漠,加上對男女之事淡薄,不喜歡無事與別的仙家打堆閒聊,有不得不去的聚會時,雖然常聽人說起青丘白家小公主如何美貌,便覺得不耐煩,總是避開尋個清靜之處,看自已的書,一直坐到散會。

  所以連白家小公主叫什麼也不知道,反倒記下了白真的名字。

  後來與白筱一同過劫,她那張臉紅腫不堪,實在與天地間第一美掛不上邊,後來臉上傷慢慢好轉,越來越美,然他天天看著,到後來雖然也會覺得她美不可言,卻從來不曾往那方面去想。

  白筱那張絕秀的容顏在眼前浮過,背心一麻,不祥之感迅速聚攏。

  六子眼角見風荻臉黑了下去,忙將扇子遮了半邊臉,睨向眼裡噴火的風荻,「你想叫我聲大舅子,我也受得起。」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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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001章 討還賭債

  風荻將短笛一握,臉上陰晴不定,這傢伙簡直就是個牆頭草,身體前傾,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還是不叫的好。」六子知趣的閉了嘴,不敢再招惹這裡的哪一位,身體彈上一邊木椅上坐下,清咳了聲,「我那外甥即將大禍臨頭了,你們二位,卻是抱美人的抱美人,醉酒的醉酒,均是不知醒,好不逍遙。」

  容華和風荻同時臉色一變。

  風荻越加的不自在,冷了臉下去,靠向身後石壁,慢慢把玩手中短笛,珀色的眸子裡卻是陰晴不定,眼角瞥向容華,冷如寒冰。

  容華薄唇輕抿,靜看向六子,「可否請六皇子明言?」

  「今早有祥光直衝了九重天,我一看方向,便想到發這祥光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大外甥,死趕著下來,拉了塊仙障,暫時掩去那祥光,指著過上一會兒,便會散去。偏偏已經一日一夜了,仍不散去。如果再不散去,我這點能耐,怕是頂不了多久。」

  果然……

  仙胎落地,如果有祥光沖天,那孩子必定是極有靈根的,換在任何一家,都燒高香,拜天地的好事,可是容華心裡卻是一沉,薄唇抿緊,一雙漆黑的眼,越加的黑了下去。

  對白真卻不能不另眼相看,抬眼將他重新打量一番,他與白筱一胎所生,也就只得二萬來歲。可以掩去祥光的仙障,就是一些百萬年修為的老神仙,也做不到,他小小年紀,竟可以做到,這份能耐實在不能容人小看。

  「上頭可是有什麼動靜?」

  「當然是大動靜,關鍵是這孩子沒入仙籍,也沒人去稟報,上頭不知是誰家孩子,正派了人去查。」他每說一句,容華的眼眸就暗上一分,風荻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他頓了一頓,將手中折扇一合,飄飄然的看向容華,「你可知派了誰去查?」

  容華眸子慢慢冷了下去,隱隱閃過一抹冰冷殺氣,「難道是命宿星?」

  六子裂了裂嘴角,手中扇子『啪』的一聲打開,「龍君太子果然不凡,正是他……」

  容華驀然嘴角輕勾,唇邊浮起一絲淺笑,眼中的譏誚慢慢轉冷,如凝了千層寒冰。

  六子本想打趣他一句,話到了喉間,卻哽了回去,「我覺得這事有些棘手,所以先問過二位意思,再告訴我妹妹。」

  「不可。」容華淡定的神色裂開一條縫隙,「不可以讓她知道。」

  「你想自已一個人處理?」六子眉頭微凝,「這件事,可不是小事。」

  「是。」容華毫不猶豫點了點頭,默了下去。

  「若若出生時都沒有祥光沖頂,為何今天早上卻突然沖了頂?」風荻終於將一直用飛刀刺著容華的目光收了回來。

  六子翻了個白眼,「你問容若去。」

  風荻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六子,轉向容華,「養下孩子的時候,可想到有今天?你逆天而行,身上的污水還沒洗去,卻弄個孩子出來,你認為這孩子還保得住?」

  容華微微一笑,坦然向他看去,「未必保不住。」

  風荻重哼了一聲,「你自身難保,如何保這孩子?」照著白筱的性子,必不會肯將孩子交出去,鬧將起來,還得賠上白筱的性命。

  容華又是一笑,聲音仍是從容,「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六皇子能幫在下一個忙。」

  六子為這事也焦頭爛額,要不然也不會貿然來見容華,「你說。」

  「在九重天時,聽桃花仙翁說過,他釀的桃子酒已成,六皇子能否去向他討上一壺?」

  六子眉頭一皺,「那老頭什麼都好說,就是酒這東西小氣得很,那桃子酒又是他花了大心思,整整十七萬年才釀出一罈子,怎麼肯給我?」

  「我曾經幫他解過一局玲瓏棋珍,而且桃花仙翁與令尊素來交好。這二重關係,你去尋他,就說是受我之托,拿去孝敬令尊,他定會給你。」

  「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先想辦法保兒子,卻去討好我老子,再說我那爹就算知道了這事,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已的外孫被處決後,把自個活活氣死。」六子急得搔頭。

  要知道上頭給容華定的是絕親緣的命宿,豈能有兒子?

  說直白些就是他在凡間就只能是孤家寡人一個。

  按理白筱是進不了容華的命格的,但這裡面存著冥王的一片私心,再加上冥王與命宿星的深厚交情,白筱才被生生的插進了容華的命格。

  現在容華有了兒子,還不等於打上頭的臉?

  要維護容華原判的寡親緣的命格,容若就得死……

  就算白止帝和龍君也保不下這孩子。

  容華不答,偏頭看向風荻,「七千年前,你輸我的那局棋,是否也該還了?」

  風荻冷哼一聲之下,覺得唇齒間殘留的那些酒味,不再醇香,盡數轉成苦液化開,直苦進了內心最深處,再由那處燃起鬼火,四處亂竄,將牙咬了又咬,恨不得將對方盯出兩個窟窿來。

  「你想明白了?」

  容華輕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玄冰小瓶,拋給他。

  風荻捏碎小瓶,任瓶中玄冰在掌心中化去,攤開手掌看去,身子一僵,驚愕的向容華看去,「你……」

  容華神色間仍淡淡的,看不出喜樂,「你為我做了這件事,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風荻閉上眼,臉色一陣白過一國,半晌,才慢慢睜眼,眼中怒氣已蕩然無存,「命宿星酒量過人,就算是桃子酒也只醉得他一日。」

  容華眼角終於醞開一絲笑意,「謝了,一日足夠。」

  六子不知他們二人打什麼啞迷,看得一頭霧水。

  聽到這裡,手中折扇『啪』的一聲跌落在地,不敢相信的睜大眼,「你……你是想……」

  容華上前一步,拾起地上的折扇,遞還給他,「若兒拜託了。」

  六子懵懵的接了扇子,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個字。

  容華又望了風荻一眼,轉身離去。

  六子直到門關合一聲輕響,才醒過神,勉強抽了抽嘴角,「原來龍君太子也是風趣的人?」

  風荻眼眸慢慢垂了下去,愣看著手中短笛,「他不是識得風趣的人。」

  六子手中扇子又跌落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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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002章 承諾

  雖然容華的品貌在九重天上是被眾仙娥追捧著的,但一直認定容華是那種十八歲能端出八十歲的架子的人,自已和白筱又是那種只怕是到了八十歲,還只得十八歲心態的人。

  所以像他們這樣的人和容華那一類的絕對是八桿子打不到一處。

  不理解白筱為什麼會看上容華,這時看著新合攏的木門,突然覺得白筱一門心思放在他身上,是有些道理的。

  再看風荻的臉色竟比方才更加難看,奇怪道:「他這個決定,再無人與你相爭,你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倒失了魂似的?」

  風荻看著手掌,眉頭緊皺,「他不是認命的人……他打的什麼主意?」

  「他給你看的是什麼東西?」六子湊上前,往他手掌上看過去。

  風荻將手掌攤開來,上面什麼也沒有,「他用千年玄冰記錄了一幅地圖。」

  「什麼地圖?」

  「他居然把龍珠卡在了上仙台內,怪不得上頭再怎麼折騰他,卻不容他死去。」

  「難道他給你的龍珠所在的位置?」六子倒抽了口冷氣。

  風荻輕點了點頭,卻是無語。

  六子臉色一變,「他將龍珠給你,圖的是什麼?」

  「洗我的逆天之罪,保筱筱母子平安……」風荻望向窗外,將手握緊,掌心裡還有一絲玄冰留下的涼意。

  助他洗逆天之罪,報他的救命之恩是他所為。

  將筱筱這麼讓給他,不是容華所為。

  容華到底要做什麼?

  ***************************

  容華去廚房,自行熬煮了些肉粥,才返回房中,帶著些涼風推門而入。

  白筱正將容若抱在懷中,拉攏衣襟。

  容華清冷的眸子瞬間轉暖,走到床邊坐下,將托盤放到身邊角凳,拭去她額頭上滲出的細汗,「辛苦了。」

  白筱微微一笑,將容若遞到他懷中,回轉身去盛粥,這味道再熟悉不過,彷彿又回到從京城出來前在他那時混吃的日子。

  小容若到了容華懷中,便睜著一雙烏黑大眼,將他看著,『咯咯』一笑。

  容華心間越加暖成了一片。

  白筱端著碗,直接將粥勺往容華嘴裡送。

  容華抬眼起來,絲毫不掩眼裡的柔情,「你先乘熱吃了,我一會兒再吃。」

  白筱徑直將粥勺送到他口中,堵了他的嘴,等他嚥了口中肉粥,又取了帕子拭去他嘴角,「出了什麼事嗎?」

  她現在也想得明白了,既然這一世再難一起,在一起的時候便好好珍惜,沒必要非要鬧得兩個人如同仇人一般。

  「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我明天就要離開。」容華看著她慢慢攪動碗中肉粥,長睫輕顫,心裡狠狠的一抽痛,「你……隨我一起回京嗎?」

  白筱知道要分開,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笑了笑,垂著的濃密長睫掩去眼裡的落寞,「不了,我們還是暫時分一分的好。」

  重抬起頭,臉上已是燦爛笑臉,「再說若若太小,實在不好來回折騰,我留在這裡等若若大些再回。」

  容華哪能猜不到她心思,但此時此境,卻也不去捅穿,就算這份歡悅是彼此裝出來的,也好過冷眉相對,「也好。」

  白筱輕攪手中熱粥,粥也不多盛,就著一個碗,一個勺,將那小鍋粥,盡數吃盡,「吃來吃去,還是你做的東西最好吃。」

  容華眼角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握了她的手,「你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做給你吃。」

  白筱依到他身邊,靠了他的肩膀,當真盤思起來,「我想吃的可就多了……泡椒鳳爪,酢香炸藕條,乾鍋牛蹄筋……」

  容華聽她一一報著菜譜,偏頭笑了,心中潮湧卻更難平復,旦凡他做過給她吃的東西,她竟一樣不漏的記著。

  故作為難的皺了眉,「做這些東西不難,可是這一餐做下來,我們可得餓到後日方有得飯吃。」

  白筱哈哈一笑,才覺得自已太貪心了些,「那我們就挑上個三兩樣先做著,其它的欠著。」

  「好。」容華空出一條手臂,環過她的肩膀,「只要你說得出來,我便做得出來。」

  白筱強忍著淚,強做歡笑,容華不是愛說話的人,他說的越多,越裝得沒事一般,便說明二人再聚的可能性越小,吸了吸鼻子,挑挑撿撿,卻是樣樣都想吃,最後歎了口氣,一捏容若的小臉,「兒子,幫娘挑幾樣。」

  容華低笑出聲,睨眼過來,恰見她眼角剛剛掩去的晶瑩淚光,心裡像刀刮一般的痛,收緊手臂將她攬緊,唇在她額角壓了壓,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強隱去眼裡的刺痛,柔聲道:「你也別挑了,那些東西你都吃不得,這些小事,還是交給為夫去辦便是,可好?」

  白筱伸著舌頭做了個怪相,「就知道你是讓我白開心一場的,到頭來,還是由不得我。」

  他聽她低啐,微微一笑,尋了她的唇吻了下去,「你說那些,都欠著,等你身子好了,我補。」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白筱與他鼻尖抵著鼻尖,就算這一世補不上,下一世,也要補上。

  「嗯。」

  白筱眼眸亮了亮,緊縮著的心,頓時一鬆,他如果沒有辦法,不會答的這麼爽快。

  他看著她髮絲如烏雲堆雪一般,眉目絕秀,眉眼間卻是數不盡的嫵媚嬌柔,天上地下,哪裡還見過更好的,這等容顏,竟沒想到她便就是青丘的白筱。

  怪不得她的心尖血能有那等靈力,三番五次將他從死亡邊緣拽了回來。

  想著心尖血,心裡便是一痛,刺心取血,該有多痛,他可以想得出來,可是她竟一直瞞著他取了足足五千多年的心尖血偷偷餵服給他。

  視線下移,落在她胸口上,再不挪開。

  白筱被他這麼定定的看著,反倒有些難為情,身上又沒多穿衣裳,只得褻衣褲。

  她雖然瘦了許多,但胸脯卻比以前豐滿許多,加上剛剛餵過容若,也沒穿裡衣,胸前豐潤若隱若現。

  見他盯著自已胸前,臉上一紅。

  退了開去,用被子將自已裏了,團成一個球,將他看著。

  容華本沒想到別處,被她這麼一避,再看她臉紅過耳,嬌艷欲滴,反而胸口一蕩,眼裡燃起一團火。

  腦海裡儘是過往與她的纏綿,腹間更是熱騰騰一片,卻故意蹙了眉,「想什麼呢?這時候,你認為我還能怎麼?」

  白筱窘得滿面通紅,只恨不得在這被子裡化去,「我……我哪裡有想什麼?」

  話沒完,他已壓身過來,毫不留情的將她的唇壓住,深吻下去,氣息也再不平穩,哪能不想,想得要瘋了……

  懷中容若突然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

  雖然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嬰兒,卻仍讓白筱更無地自容,推開他些,「若若看著呢。」

  他垂眼睨著正烏眼溜溜望著他們笑個沒完的嬰兒,勾唇一笑,「我們繼續。」又向白筱吻去。

  白筱撐著不讓,「若若……」

  「早晚要學,晚學不如早學。」他說罷將她攬了過來,當真向她慢慢壓覆下去,噙了她的嘴,一手仍抱著小嬰孩,一手卻探進了拽散了她身上裏著的被子,探進她衣襟,握了她胸前柔潤,指腹輕撫頂端敏感,渾身熱血如同沸了一般翻滾。

  隨著白筱漸促的呼吸,他的身體,上上下下如油煎一般難受,小嬰孩卻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鬧得更歡。

  白筱聞著他身上淡淡梅香,感到壓覆在身上的身體越來越燙。她愛極他對她毫不掩飾的渴望,也抵不得他的誘惑。

  以前常聽青丘的姑娘們說對哪家的小伙子一見鍾情,那時總覺得很可笑,兩個全然不認得的人見上一見,便能生出情。

  但打第一次,他將又殘又髒的她抱在懷裡,問她怕不怕的時候,她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眼,聞著他身上的梅香,便喜歡上了他。

  後來為他攔桃花不過是個借口,她就是想擠到他的床榻上,讓他抱著,雖然並沒想過要做男女之間的事。

  他的動作隨著將臨無法忍受的極限時突然打住,將臉埋在她耳邊秀髮中,深深淺淺的粗喘,再下去便忍不得了。

  白筱死死抱了他結實的後背,側了臉輕咬他的耳墜,「一定要活下去。」

  他偏臉過來吻她,「記住昨晚許我的。」

  白筱心臟猛的一跳,隱隱不安,如果他沒有什麼大動作,不會再三提起,然只要他能活站,還有什麼不能許他的?

  將唇抿了一抿,點了點頭,「如果你敢說話不算數,我死也要將你囚在我身邊,再不放你離開。」

  他眼角一鬆,「我也記下了。」將容若抱到她懷中,將她和嬰孩一同環抱住,下顎緊抵著她的頭頂,狹長的眼越加的窄了下去,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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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003章 娶白筱

  白筱坐在青石上,望著京城的方向,許久也不動一動,容華離開已有一周,這時應該走得遠了……

  「不是叫你不要出來吹風?」一件披風自她肩膀上垂下,風荻將她抱起,逕直朝屋裡走。

  「若若才睡下,有些悶,所以出來坐坐。」白筱順服的在床上依坐下去,「你不回西越嗎?」

  「我過幾日,還有事要辦,還回不去。」風荻想著還得去尋命宿星灌酒就心煩,天上一日,地上就是一年,誰能料到一年這凡間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西越有母后撐著,倒也不必他過於擔憂。

  「在我回來前,你千萬別亂來,北皇的事,我們到時一起合計。」

  白筱點了點頭,現在一來容若還小,二來確實沒想到萬全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過些日子,我得回北朝。」

  遠水救不了近火,萬一容華和古越需要求援,她在這裡可是半分力也使不上。

  風荻眉頭一皺,就知道她捨不得容華,但這時還能與容華計較什麼。

  房門被猛的推開,青兒捏著一封信函,青白著臉,信函在她掌中已經捏得起皺,「曲大人出事了。」

  白筱的心往下一沉,一把奪過青兒手中信函,快速看過,唇慢慢抿緊,從信中字跡潦草,可以看出,是曲崢出事前已然知曉自已將有大禍,所以倉促休書,可惜信沒寫完,便東窗事發,於是急著將這封未完的信函發了出來,信雖然不完整,卻能看出信中意思。

  竟是北皇暗中回朝,與賀蘭達成同識。

  北皇將皇位拱手讓給賀蘭,條件是賀蘭交出白筱,否則便公然出現在眾臣面前,廢後除根。

  「我明日便回京。」

  風荻接過白筱手中信函看過,眉頭一擰,「賀蘭當真糊塗,北皇的話也信得?北皇指望從他口中得到你的下落,只要他咬死不說,雖然會遭些罪,性命卻是保得住的。」

  「話雖然這麼說,便也事不宜遲。」白筱苦笑,賀蘭家散人亡,自已又受了這許多年的罪,在她看來,一切都是『權』,只要有『權』就有一切。

  北皇是她心頭鋼刺,北皇一日不除,她心裡一日不得安穩。

  偏偏她又除不了北皇,現在自動上門,許她江山,只求白筱。

  賀蘭不管是真想將白筱交給北皇,還是緩兵之計,在這過程中設法除了北皇,都勢必對曲崢下手。

  曲崢的處境可想而知了。

  她回去也得好幾個月時間,一來不知北皇有沒有這個耐心,二來不知曲崢承受得了將面對的那一系列酷刑。

  「古越那邊可有消息?」這麼大的事,古越不會不知。

  「古越會暗中設法保曲崢不死,卻不會將他救出,而讓自已現在就與北皇正面衝突。」風荻也是頭痛,「明日上路,你的身體……」

  「我沒事。」白筱輕歎了口氣,古越是國君,凡事都是以大局為重,什麼人都可以捨,何況曲崢還只是北朝的人,而不是他們南朝的臣子,保曲崢不死也是為拖延時間,尋找對付北皇的時機,絕無私情而言。

  青兒咬了咬唇,手背在身後扭?衣角,「我跟你一起去。」

  **************************

  古越慢慢轉醒,醉酒的一額頭痛得像是要裂開。

  昨晚容華獨自回宮,雖然得知白筱母子平安,卻仍是喜憂各半。

  雖然他與容華可以同娶白筱,但自從那次知道白筱心裡所想,自已在她心目中終究只是一個影子,一個與容華酷似的影子,便再沒能釋懷。

  他酒量原本極好,但情緒低落,酒量就大不如從前,這幾個月獨守宮中,也沒少醉。

  既然白筱心裡容不下他,就指望白筱與容華能有個好結果。

  沒想到容華也是獨回,由此可見,與白筱也是無果。

  他生性豁達,也不由的升出些絕望。

  容華酒量也很好,卻並不好酒,昨夜竟難得的拉了他放開的喝了一夜。

  至於是什麼時候醉的,他不記得,只隱隱記得從小到大,容華第一次說那麼多話,第一次跟他說,覺得很累……

  也是第一次看見自已兄長眼角含了淚,喝到最後,他分不清到底是誰先醉,但他知道容華也是醉了的。

  抬手去揉漲痛的額角,方發現手腕被束縛著,一動不能動。

  費勁的睜眼看去,兩隻手腕竟用牛皮筋牢牢綁在兩邊椅子扶手上,陡然一驚,完全醒過神來,抬眼見對面容華正捧了個茶盅悠然的將他看著,迎向他迷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醒了?」

  「你這是做什麼?」古越濃眉皺緊,背心爬上一陣寒意。

  容華放下茶盅,端了身邊備著醒酒湯過來,「喝了吧。」

  古越雖然過去極少醉,但每次多喝了,只要容華在的時候,總免不了幫他備上一些醒酒湯,所以他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

  換成過去,定是想也不想的一口氣喝下,這時卻將臉避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白筱……」

  容華也不迫他,將碗放開他身邊茶几上,「她沒事。」

  古越掙了掙手腕,然牛皮筋從他手腕,一直纏到手肘,他就是一身的功夫,一時間也無法掙脫出來。

  恐懼瞬間襲來,額頭上慢慢滲出冷汗,「你到底要做什麼?」

  「幫我保容若。」

  「你的兒子,我就是搭上一條命也會保,你何需如此?」古越愣了愣,怒氣上湧,不安分的暗運內力,試著想震斷牛筋。

  容華笑了笑,「別費力了,這是精煉過的上好蹄筋。」

  古越停止掙扎,慢慢冷靜下來,「要我怎麼保?」如果不是超出常理之事,他斷然不會對自已做出這事。

  「娶白筱,做真夫妻,容若是你與她所出。」容華目如止水,沒有一絲波瀾。

  古越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撇臉笑出了聲,一笑之後,笑容在唇角即時逝去,「你以為我不想?我做夢都想,但她心裡沒有我,她看著我,想的卻是你,僅因為我們長著一樣的臉。」

  容華靜看著他,仍然面不改色,「曲崢下獄,她很快就會回來,既然你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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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004章 鐵石心腸

  古越的臉瞬間扭曲,怒吼出聲,「你瘋了?你還嫌她活得不夠辛苦?」扭動著手臂,拚命掙扎。

  任他掙得額角青筋突起,也掙不出絲毫。

  容華輕抿了抿唇,心頭又何嘗不痛,眼裡閃過一抹刺痛,平靜道:「容若出世,祥光沖了九重天,一直不得散,他們很快會查下來,如果知道我的兒子,容若必死無疑。以筱筱的性子,如何能由著他們殺死自已的親生兒子?定會與上頭鬧個魚死網破,他母子二人終無一能活。」

  古越僵著身子停下掙扎,雙眼怒意慢慢褪去,默了下去。

  「此事因我而起,本該由我一人承擔,但是實屬無奈。」容華微垂了眼瞼,可以想像得出白筱將會如何憤怒,憶起她的模樣時眼底深處的似海深情化成錐心的痛。

  容華落寞的聲音落在古越耳中,一聲聲敲得他的心也跟著在痛,與兄長相依為命,二十餘載,幾時見過他失落成這般。

  「就說容若是我的兒子,又有何難,又何必勉強白筱?任何難事,我們兄弟二人極力應對便是,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難道這個坎還能過不去?」

  容華苦笑,抬眼起來,「你雖然帶著我記憶,終不是在九重天上活過的人,有些事並不知情。嬰孩出世如果有祥光沖頂,那是祥光,如果大限已到,死去時也會有光華再次沖天,卻是散光,等這個仙魂散去,光華便會收去。容若仙胎是龍魂,與我的祥光自會相似。」

  古越腳底升起寒意,冷汗濕了一背,「你……你是想……」

  容華輕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如果上頭查下來,那光華並非祥光,而是散光,就算前後光色不能全然一樣,但無人見過我散光是什麼樣子,自無從再查。就算懷疑上容若,然他是你與白筱所出,有白家家世抵著,他們也不敢動容若和筱筱。

  我從來不認命,就算逆天也不懼,但心裡唯一的一點想念,便是她和現在的這個孩兒。

  只要你與她有血脈之親,你體內有著我的魂魄,他們自無法查出容若不是你所出。此生我再無他求,只求你助我保住這孩兒。只要容若在,她也會活下去。」

  他每說一句,古越心就沉下一分,聽到最後,整個人如墜冰窟,整個人冷得僵了去,「你要散魂?你瘋了嗎?」

  「別無他法。」容華轉頭望向窗外碧綠的一枝新長的嫩芽,有古越照顧白筱,他可以放心,「昨夜我已經收回母親體內的那一魂,葬下母親,讓她入土為安。那一魂,我將留下,餘下魂魄,將蓄到你體內,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切記,我散魂之光,只能支持七日,所以一定要在我散魂七日內與她結為夫妻,否則我這魂也算是白散了。」

  古越愣了良久,難以言喻的痛楚瞬間襲捲了整個胸膛,手冷如冰塊,臉扭曲著,怒聲咆哮,「白筱,我不會娶。如果當真逆不了天,要死一塊死,你這算什麼?」

  容華側看著窗外的眼,微微濕熱,這是唯一可以保住白筱和容若的辦法,「如果我有別的辦法,我何需走這一步,等我魂散後,你將我送進我備下的石墓,幫我點著燈,我不願太黑。」

  說罷,在離古越不遠處燃上焚香。

  古越看著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青煙,十年前的情境在眼前化開,清冷不羈的眼眸瞬間大睜,凝滿恐懼,「不要,我不要……你不能這麼做。」

  容華睨視向他,神色溫和,「這是最後一次。」

  「不,我不要……」古越嘶聲怒吼,越加拚命掙扎,然任他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是陡然無功。

  容華靜看著屋角砂漏,時辰差不多了,不理會古越如何嚎叫,怒罵,轉身離去。

  「你回來……你給我回來……我不會娶白筱,我不要你該死的魂魄……你回來……」

  古越望著他清蕭的背影慢慢遠去,吼破了喉嚨,他也不回一回頭,心下無限哀涼,十年前的絕望再次湧上來,雙眸赤紅,握緊雙拳,一聲一聲的大聲嘶喊。

  任他怎麼喊也不能讓心裡的絕痛減退半分。

  隨著青煙陣陣飄來,神智慢慢模糊,身上越來越軟若無力,在失去知覺前一刻,將拳頭攥緊,咬牙狠聲道:「姓白的,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昏睡中,身體一時間像在冰水中浸泡,一時間又像在油鍋裡煎滾,幾番死去活來,神智明明是清醒的,卻怎麼也醒不來,這感覺已隔十年,卻記憶猶新,如今在體內重溫,更是痛楚萬分。

  然身體之痛又哪及心裡痛楚萬分之一。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恢復平靜,他才重新完全失去知覺。

  再次醒來時,渾身上下象被刮去了皮肉一般的痛。

  猛的睜開眼,入眼便是那張慘白無色的俊儒面頰,絕望的重新閉上眼,他終是這麼做了。

  「感覺可還好?」容華虛弱無力的聲音傳來。

  古越躺著一動不動,也不答他,天下再尋不到比容華更心狠的人。

  容華一身衣衫被冷汗濕透,墨黑的髮束緊貼在面頰上,在他身邊一平躺下來,「給她時間,好好待她。」

  古越猛的翻身坐起,一把攥了他胸前衣襟,眼眸裡噴著怒火,緊握著拳恨不得狠狠砸向這張與自已一模一樣的臉,瞪了他良久。

  容華只是淡淡的與他對視,「我現在再沒辦法與你過招。」他體內只得一脈殘魂,與廢人沒有區別。

  古越眼裡怒意更盛,將拳頭握了又握,「你真是個渾蛋。」

  容華微微一笑,「如果不這樣,你豈能依我。」

  古越終是將手一鬆,任自已的身體重重的倒了下去,瞪著頭頂天花,十年前,他求死,容華便這麼迫他活。

  現在又這般迫他看著他去死,眼裡慢慢蓄了淚,他心如鐵石,簡直不是人,「還有多少時間?」

  「我會撐到她回來。」他轉臉過來,「謝謝了。」

  古越深吸了口氣,將臉轉開,不肯看他,「你不會就這麼認命,一定是另有打算,是嗎?」

  容華嘴角輕勾,漆黑的眸子深處有一抹莫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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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9:5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005章 一箭三雕

  七月初七,夜風輕拂,月明星稀,本該是一個極好的天氣,一處幽靜的梅林上空籠著一抹詭異的血紅。

  一個黑袍骷髏面人望了望不遠處一株梅樹下身穿白袍的清蕭背影,眼裡恨意一閃而過,大步向前走去,離那人只得五步之遙才停下。

  容華收回凝望著天空的視線,慢慢轉過身來,看向來人,目光清冷不帶絲毫喜怒,也不見禮,只是淡然道:「北皇別來無恙。」

  來人正是一直縮身暗處的北皇,他見容華連禮都不見一個,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見長輩的態度嗎?」

  容華看了一陣,突然一掩譏誚的一笑,「習慣還真是可怕,看來北皇真是習慣了藏頭縮腳,就連約見我,也不忘戴著面具。連臉都不敢露的人,何來長輩的樣子?既然沒有長輩的樣子,叫在下如何當閣下是長輩?」

  「我好歹也是你的父親。」北皇眼眸陰沉。

  容華淺淺一笑,「冥王心繫的只怕是明珠裡的那縷殘魂,與我卻是殺子之仇,只恨不得飲我的之血,食我的肉,何來父子之言?」

  「看來你知道的確實不少。」北皇緩緩揭開臉上的骷髏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的面頰,然容貌雖然美,卻被那雙陰惻的眼眸映得黯然無華。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用跟你繞圈子,叫白筱把那珠子給我,我也不為難你們一家三口,你們大可以恩恩愛愛的過完這一世。」

  容華冷眼睨視著他,到這時候還指望著助長地靈之氣,這人簡直喪心病狂。

  「如果你不肯交出來,我便將你和她育有一子之事,告之上天,後果如何,自不用我告訴你。」

  「你認為上頭會信你的話嗎?」容華面不改色,就像聽見一件與自已並不相干的事。

  北皇一愣,「孩子都生出來了,怎麼可能不信?只要上頭一查便知。」

  容華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更加蔑視,「如果我死了,上頭去哪裡查?再說你做這一切,不就是想我魂飛魄散?我依你便是。」

  北皇臉色一變,他做夢都想容華死,可是活屍未成之前,他不能死,盯著容華,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才噶然而止,「你能捨得死?再說你就不怕,你一死,我對白筱怎麼樣?還有你的兒子。」

  既然身份揭穿,他也不再遮掩。

  容華不以為然,「就算我死了,白筱也不是你可以隨意動得了的,再說你想我暫時活著,圖的只是地靈之氣,等活屍復活,用那邪氣助你恢復散去的修為。到了功成,你一樣不會放過我,早晚是死,我為何在如你所願?

  另外,我一死,能助地靈之氣漲得快些的只有我兒子。

  你想在上頭發現你這惡行之前將自已的修為恢復,你不但不敢動我兒子,還會千方百計的讓他好好的活著。「

  他每說一句,北皇的臉就陰沉一分,到最後北皇眼裡的煞氣如同要噴發出來的山洪。

  以為容華被封去記憶,沒料到他卻什麼都知道。

  數月前,他發現地靈之氣突然猛漲,查過發現,竟是因為白筱生下的孩子引起。

  如果容華和白筱能在一起,再加上這孩子,不出數月便可以大功告成。

  驚喜之餘,卻發現自已兒子的魂脈越來越弱,最近竟有大勢要去的跡象,偏偏尋不到白筱的下落。

  至於曲崢看似文弱,卻是硬骨頭,他連八大酷刑都用上了,硬是不肯吐出半個字。

  如果不是想引白筱上勾,他只恨不得將他的脖子捏碎。

  無可奈何之下才出此下策,約見容華。

  雖然明知在容華這時得不到自已想要的,但求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料得到的竟是容華存了死意,這樣一來,不但兒子沒尋到,之前的如意算盤卻也要落空。

  又急又氣,突然欺身上前,想在容華不備之下,將他拿下,一來可以阻止他自殺,二伙可以用他來迫白筱出頭。

  眼前白影一晃,容華輕飄飄的避開,站在五步之外,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你當真是無可救藥了。」

  手腕反轉,手中多了把短刀,冷然道:「你我雖然並無父子之情,但此世我確實是你所生,雖然我就此化去,卻也不願過往命格中再與你有絲毫瓜葛。你做下這許多天大的惡事,早晚會受到懲治。我現在將性命還於你,你我也就兩清。到時你再不能從我以往的功績中得到一絲一毫減免,你好自為之。」

  這一世容華為他所生,就算這一世完了,那他也對容華有一脈生育之恩。萬一他惡行敗露,被上天提審,這脈生育之恩對他或多或少能起些作用,最起碼能保得他的性命。

  「你是想一箭三雕!」北皇陡然驚覺。

  他這一死,降了地靈之氣,又保了孩子,更生生的斷了他和自已兒子的後路,再不能回到仙界。

  北皇又急又恨,他心狠手辣,卻也被容華眼中的狠然絕情震住,這少年看似無害,卻心狠絕情之此,就是死去,也要斷了他的後路。

  容華一笑,並不否認,冷睨著他,刀刃抵著胸口,直刺而下。

  他接到北皇的請柬也不是一天兩天,一直拖著不給答覆。

  直到接到消息,白筱明早便能回到京城,才答應來赴這個約,圖的就是了結此事,斷他的後路。

  「不要。」一聲聲嘶力竭的淒叫聲劃破夜空。

  容華身體一僵,冷下去的面頰一陣滾熱。

  冰冷的眸子浮上一抹暖意,鮮血自胸口溢出,染紅胸前雪白的衣襟。

  雙腿軟得無法支撐身體,依著樹桿滑坐下去,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兩匹駿馬急奔而來,他定定的望著其中一匹馬背上的嬌小身影,唇邊勾起溫柔的淺笑,笑容剛露又化成澀意。

  他並不想她看見自已此時的模樣,算準她明日方回,才在今晚會事,事後古越自會將他送入石墓。

  等她回來,能看見的不過是冰冷石棺中的他安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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