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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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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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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4:56: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49章 交換條件

  「我說我心情好的話,沒準再給你這珠子上鍍上一層。」白筱笑吟吟的在身邊石塊上坐下。

  鬼差將給她扇風的袖子舞得呼呼響,飛昇上仙,資質,本事,運氣,缺一不可,是萬萬人中難有一個的,絕無取巧可言。白筱年紀雖然小,只得十六,卻能與被人傳為天地間第一神人的龍群太子齊齊飛昇上仙,她的能耐是無法想像的。

  她如今是被封了上一世的記憶,但只要這一世完滿了,恢復真身的那日,隨便點化點化,他便終身受用不盡。

  「小姑奶奶,您這話,不誆小老兒嗎?」

  「我誆你做什麼,這珠子,你還要不要回去了?」白筱兩指捏著項間明珠,慢慢轉動。

  「擱您這兒,擱您這兒。」鬼差喜得抓耳撓腮。

  「那你說,我選擇出宮好,還是不出宮好?」白筱笑看著他,出奇不異的問了一句。

  鬼差想也沒想的道了聲,「出宮好……」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漏了嘴,忙又道:「出宮有出宮的好,不出宮有不出宮的好。」

  白筱眼角帶笑,斜瞥著他,好滑頭的老兒,「走吧。」

  一股濃煙化開,煙霧散去,已失了鬼差的蹤影。

  ☆☆☆☆☆☆☆☆☆☆☆☆☆☆☆☆☆☆☆☆

  白筱幽幽醒來,迷迷糊糊的看著頭頂床幔,把剛才夢中的事細細想了遍,實在沒想出身邊有誰是高個子的黃黑面膛,只得暫時丟開。

  一骨碌爬起來,裹了件外衣,踢踏著繡花錦鞋奔出屋子,望著眼前的漁塘。

  漁塘也不算太大,這頭望到那頭,也就幾畝地大小,幽綠幽綠的水裡游著錦鯉,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叫人尋了支竹竿,撐了撐,竟然打不到底,暗吸了口冷氣,普通漁塘哪需這麼深的水,不識水的人,跌下去,怕是要淹個半死。

  蹲在塘邊托著下巴,望著那汪綠水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得出神,身後傳來三梅的聲音,「公主,容公子來了,您要見他嗎?」

  「容公子?」白筱身子一僵,慢慢轉身,仰頭望向身後三梅,「哪個容公子。」

  「南朝的容華……容公子。」

  不見他已有半年,白筱呆了半晌,赫然起身,「他在哪裡?」

  「在筱苑門口等公主回話。」

  「快請。」白筱將手中長竹竿擲到岸邊,轉身飛奔向翠花廳,到了廳前,想到什麼,又急急返身跑回寢室。

  摸了摸頭髮,耳邊髮束凌亂不堪,忙喚了羽兒來為她梳理。

  這半年來,每日除了上課,便呆在這屋裡,平日極少打理自己,更不曾看過鏡子,這時對著銅鏡照了照,才發現不知何時,原本胖呼呼,圓嘟嘟的小臉,已長出尖尖下巴,秀眉大眼,雖不能像她本來的模樣那般清雅靈秀,但好歹算長出了點模樣,只是久不外出,欠了些血色。

  收拾妥當,推開銅鏡,定了定神,站起身,見羽兒手上拿著慕離,搖了搖頭,「不必了。」

  他又不是沒看過她,何必多此一舉。

  進了翠花廳,扶著門框,見三梅眸子裡儘是柔意,正捧了茶送到坐在梨花椅上的白衣少年手邊,「容公子喝茶。」

  容華戴著慕離,看不到神情,朝三梅道了聲謝,聲音依然低柔。

  抬眸間看見扶著門框的白筱,便不再將視線轉向別處,起身靜看著她,她如今的模樣與半年前所見,已有些不同,陽光從門外投在她身上,泛著一層金光,隱在陰影中的小臉似曾相識。

  三梅望了望白筱,向容華拂了拂,行過禮,退了出去。

  他站在那兒,比半年前所見又高了不少,依然如幽山遠水般清寧,悠然。

  白筱望著他臉上的慕離,抬頭摸了摸墜在衣衫下的那顆明珠,微微的失望,垂眸,咬著唇瓣,暗歎了口氣,原來自己想見的不是他,只是那雙眼,那雙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眼。

  將散漫的思緒收回,邁進門檻,走到幾邊,示意他坐下,笑著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容華也不瞞她,聲音淡然,「只是受人之托,來給你把上一脈。」

  白筱唇邊笑意,慢慢轉冷,「我皇姐叫你來的?」

  「是。」他平平靜靜,聲無波瀾。

  白筱冷笑道:「既然你來了,便由不得我拒絕,是嗎?」

  容華側頭輕笑了笑,慕離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顫了顫,「你可以拒絕,容華並不強求。」

  白筱盯著那層慕離半晌,慢慢抬了手,放到他面前几上,「她又許了你們什麼?」

  他雙手捧著青玉茶杯,拇指在杯緣上慢慢滑動,鎖著她的眼,這世間竟還有與那人如此相像的一雙眼,「不是許了我們什麼,只是許了我一個人,如果你不同意,這事也就此作罷。」

  「什麼人?」白筱低頭望著他修長的手指,指甲修得平平整整,透著珍珠般的光芒。

  「只是放個人在你身邊。」他微側了側臉,語調十分的悠閒隨意,就像在說今天晚上晚餐要吃些什麼。

  白筱望了望窗外的天,啞笑一聲,只是放個人在她身邊。他居然可以明目張膽的將眼線安插在她身邊,這人實在囂張放肆。

  容華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既然公主不願意,容華就此告辭。」

  白筱看著他悠然走到門口才深吸了口氣,喚道:「回來。」

  容華站定,轉身,凝看著她,「你要什麼?」

  白筱輕歎著笑了笑,「還有什麼是你猜不到的?」

  「很多,比如你現在想要什麼,我便猜不到。」他慢慢渡回幾邊,柔聲問道:「你要什麼?如果我做得到,定然會去做。」

  白筱望著他,突然心裡生出一些不捨,明天就要離開,怕是後會無期了,「我想見見古越,只能今天。」

  容華微微一愣,慕離遮去他失去笑意的臉容,過了會兒,才問道:「能否告知,你為何要見他?」

  「不能,只要你能做到,別說安插一個人在我府中,就是十個,百個,都可以。」反正明天就要離開,他就是派人把這院子擠滿了也與她無關,雖然以此來做交易有些無賴,但只要能達到目的,無賴些又有何防,再說他不也是在利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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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4:5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0章 達成協議

  白筱等了一陣,見他看向窗外,不作任何表示,也不拒絕,也不說同意,摸不清他是做何想法。

  在等得花黃菜都涼了,準備放棄的時候,他輕飄飄的聲音傳來,「好,我會設法帶你出府。」

  白筱面上平靜,內心卻波濤湧湧,「謝謝你。」

  「不必言謝,不過是個交易。」容華渡出廳堂,擊了擊手掌。

  白筱依在門框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正從拱門外走進來的欣長身影。

  身材高挑,面色黃黑……是他,竟然是他……

  無意識的瞟了眼不遠處的漁塘,尋思著是不是該讓他去弄個什麼臨時集訓,學幾招狗刨,落了水,也不至於淹死。

  想了想,還是算了,如果讓他去學狗刨,明天想推他下水,怕是有難度了。

  風荻雖然扮著容華的下人,進了院子,對他卻沒多少恭敬的樣子,直接望向依在門口的白筱。

  琥珀色的金眸浮動著微妙的神色,她已經在變了,再過兩年,只要再過兩年,她或許便能長回以前的模樣。

  白筱見他直勾勾的望著自己,有幾分不悅,將視線轉開,但那雙金眸天然的媚態,讓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看多兩看,就看出了蹊蹺,伸手指了他,「啊……是你……」

  不等他回應,收了手,轉頭瞪向容華,「你們是一路的?」

  容華偏頭看她,道:「算不上一路,只不過不知這人如何與你結上淵源,見我的住處與你甚近,便賴在了我那裡白吃白住,平白糟蹋不少糧食,令我煩不甚煩。既然白宜來尋我,我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打發了這人。他得個想念,我落個清靜,僅此而已。」

  風荻聞言,黃黑的臉瞬間漲得紫紅,橫了他一眼,也不知給人些面子,送了他來,卻要給他抹上些狗屎,損他形象。

  雖然明天就要離開,白筱仍止不住的怒從心起,將她賣給白宜,為的只是落個清靜,這麼陰損的事,他說出來竟然平淡如水,天經地義。

  櫻唇一抿,「你……真的……很好……」

  深吸了口氣,壓下心裡怨憤,喚三梅尋來掃帚,丟在風荻面前,道:「你只能呆在這院中,負責打掃,哪裡也不許去。」

  風荻拾起掃帚,納悶不已,「可否換樣別的做做?」

  白筱正在氣頭上,哪能有心情與他討價還價,東拉西扯,留他不過是為了見見古越,拉下嘴角,「可以,不願掃地,便去打理那汪漁塘。」

  最好自己栽進塘裡,也省了她推他那一遭。

  西越少大河,大江,西越人大多不習水性,風荻長在皇家,更沒學習過游水,別說下水,就是坐船,都會發暈。

  伸長脖子望了望不遠處那汪漁塘,深不見底,後退兩步,拿了掃帚揮了兩揮,揚起地上幾片落葉,「我擅長掃地,還是掃地的好。」

  白筱皺著眉往後讓了讓,避開他揚起的漫天落葉,無語望天,握個掃帚柄,還翹了幾根手指,當是在吹簫嗎?

  站在一邊的容華輕笑出聲,他擅長掃地?當真是擅長得很。見白筱朝他瞪來,忙抬袖輕咳一聲,「可以走了。」

  白筱一肚子的火頓時熄滅,丟下風荻,屁顛屁顛的奔到容華面前,管他算計她,圖的是什麼,只要能讓她見古越就好,「走吧。」

  容華卻不動,看向三梅。

  白筱順著他的眼風望過,挑了挑眉稍,「你該不會是看上了我的丫頭,想討要過去?」

  容華收回目光,看向她,哧笑一聲,「你忘了,我對女色並無興趣。」

  白筱唇角戲笑僵了僵,他對女色不感興趣,那話中之意,古越也如他這般?乾巴巴的咳了聲,「那還有何事?」

  「你可以隨便出府?」容華雖然半年不曾見過她,但南北朝的事情,多少還有所耳聞,白筱被禁足之事,自然也不例外。

  一盆冷水將白筱從頭潑到腳,面上殘存的笑意消逝得無影無蹤,燃著的興奮一點點冷卻,又心有不甘,「你不是說帶我出府。」

  「我雖然答應帶你出府,但容華不過是南朝的一名小人物,怎麼能有這權利干涉北朝中事?北皇不讓你出府,我又怎麼能大張棋鼓的帶你出去?」

  容華把自己比成了小人物,語氣中卻全然聽不出自貶之意,在別人聽來,說他自己是小人物或者是一國之君也沒什麼區別。

  白筱收緊的心頓時一寬,笑道:「你有辦法,對嗎?」

  容華笑了笑,這小丫頭果然精靈,移步重新走向翠花廳,「隨我來。」

  白筱雖不知他要做什麼,但對他這個人的卻從來不加以懷疑,掂著腳尖隨他進了屋,「你有什麼辦法?」

  「坐下。」容華放下藥箱,站在一張黃梨木椅前,取出幾個小瓶小罐,排在桌上,在其中一個小瓶裡倒了些不知什麼液體出來,在手心中揉了揉。

  白筱一臉迷惑,依言坐下,鼻尖擦過他身上錦衣,細細滑滑,微微的涼,不知是什麼質地,熟悉的淡淡梅香陣陣襲來,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雖然對這個人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這股味道,確實喜歡。

  看著眼前寬大的衣裳,被風吹過,隱約勾畫出來的身體輪廓,並不像她想像中那般瘦骨如柴,這感覺……甚怪……似曾相識。

  舔舔唇,眸子閃動,竟有一種想伸手在他腰間抱上一抱的衝動。

  正努力管著自己不大聽話的手,下巴一緊,被他單手扣著抬起。

  「在胡思亂想什麼?」他聲音低柔,溫和,又帶了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他話出了口,自己也是一愣,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十幾年來,從來沒關心過別人想什麼,也沒在意過別人對他想什麼。

  好在有慕離的遮掩,讓她看不見他此時的失態。

  白筱臉紅了紅,抬手搔了搔頭,望著眼前輕輕飄拂的白色慕離,「你怎麼知道我在胡思亂想?」

  他噪子啞了啞,「沒什麼。」在手心裡盞上些液體往她臉上塗抹,動作輕柔,指尖像是觸到了她的臉,又像是完全沒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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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4:5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1章 不同人不同待遇

  白筱斜眼瞥視了眼,桌上的小瓶小罐,翻起他緯帽上的慕離,望著他黑且沉的眸子,打趣道:「你這算不算在勾引我?」

  他垂眸掃過她的眼眸,搖頭一笑,「你才多大點的一個小人兒?」側眸望了望窗外天色,已是不早,加快了手中活計。

  白筱眨眼笑了笑,「你多大?十四?」古越十四,他與古越一般模樣,難道也是十四?探手到他胸前,去摸他是否有發育。

  「別鬧。」他皺皺眉頭,抓住她欲在他胸脯亂摸的小手,單手在她臉上一陣搗鼓,放開她的手,退開一步,收拾著桌上物件,「可以了。」

  白筱望著他放下慕離,摸摸自己的臉,不知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麼模樣。

  隨在他身後,看著他飄飄的衣袂,不管他對她做的一切出於什麼目的,終是助過她的人,過了今天,再也看不見那個人,同樣也看不見他,念頭剛動,剛剛淡去些的落寞再次湧上,「喂……」

  「怎麼?」他腳下不停,只是略轉了轉頭。

  「你不見我的時候,可有想起我的時候?」

  「沒有。」他淡淡而言。

  「當真沒有嗎?」她失望的扁著嘴。

  他默了片刻,道:「再不走,趕不上時辰,你見不著他了。」

  白筱嘴角微微勾起,沉默便是不否認。

  出了門口,見三梅結口結舌的捂著嘴看著她,「公……公主?你……你的臉……」

  「怎麼?」白筱摸著自己的臉,「鏡子!」

  三梅如飛的進屋捧了個小銅鏡出來,舉到她面前。

  白筱看著鏡中的自己,『哈』的一聲笑,再看向鏡子旁邊的三梅,鏡裡鏡外一般的模樣,難辯真假,他居然把自己弄成了三梅的模樣。

  順水推舟的吩咐三梅進屋假扮她,順便盯著風荻,不許他到處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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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馬車在容府門前停下,慕容幼南從車內下來,抬眼看見從門裡出來的容華和三梅,愣了愣,竄到他們面前,不能肯定的問道:「你是容華?南朝的容華?」

  容華不予理睬,走向在面前停下的自己的馬車。

  白筱嘴角輕撇,這個慕容幼南來的真不是時候。

  「等等。」慕容幼南伸手攔在容華身前,大眼裡閃著好奇和興奮。

  容華停了下來,冷眼看著身前少女。

  白筱望向容華馬車上的護衛,那護衛屈著一條腿,背靠馬車箱壁,嘴裡咬著一片樹葉,全然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慕容幼南走前一步,笑道:「今天難得有幸在這裡遇上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相逢不如偶遇,讓我見識見識公子的尊容。」

  白筱眉頭一皺,這個慕容幼南仗著父親是北朝丞相,這兒又是北朝的地盤,無法無天了,敢這樣招惹容華,她記得不錯的話,容華那個護衛可不是吃素的,一個能抵得她那四個膿包護衛。

  雖然急著去見古越,卻也想看看容華如何應對。

  不料容華只是繞開她的手,繼續前行。

  在與慕容幼南擦身而過之時,慕容幼南突然伸手去揪他的慕離。

  突然寒光一閃,慕容幼南哎喲一聲縮回手,翻過手心,驚出了一身冷汗。

  手心一片黑紫,那片黑紫大有往上蔓延之勢,厲聲尖叫,「你對我做了什麼?」

  容華冷冷道:「難道你不知道,揭我面罩者死?」說完將手中素針擲於地下,抬步上了馬車,問愣杵在那兒的白筱,「你不走?」

  白筱扭頭看著慕容幼南,再看向容華,「她……」她並沒將他的慕離掀起,他便要了她的命的話,實在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了些。

  再想自己不止一次的揭開他的慕離,額頭滲出冷汗。

  慕容幼南到了這時才回過神,知道害怕,抖著聲音,「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誰?」

  「不過是北朝右丞之女。」容華冰冷的聲音從車內傳來。

  「既然知道,你還不趕快給我解藥。」慕容幼南幾時吃過這虧,手上已麻木全無知覺,又怒又怕。

  容華冷笑一聲,「別說你,我就是毒殺了你爹,也無人能拿我怎麼樣。」

  語調平靜,說出的話卻是何等狂妄,但在別人聽來,絲毫不覺得他說這話,有何不該。

  白筱心裡砰然亂跳,朝車內道:「她也只是一時好奇,饒了她吧。」他這麼神神秘秘,對他好奇的人何其多,個個都殺,他還不成了魔頭了。

  他不答,只是淡淡的問白筱,「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白筱多少也聽過些關於他的事,所聽之事都是對他尊重的同時,又有些畏懼,慕容幼南今日之舉實在是有些過了,想起曲崢說起過的一樁,有人曾經冒犯他的事,後來是請了一位極有名望的老人登門謝罪,才算將那事圓過,「你這毒,毒發要多長時間?」

  「六個時辰之後。」

  白筱暗鬆了口氣,沒馬上要她的命,便是有回轉的機會,推推懵在那兒的慕容幼南,「快回去尋你爹。」

  坐上容華的馬車,看著身側他放在身前半攏在袖中,只露出幾根修長手指的手,「你到底有多少絕活?」

  醫術,易容,殺人,都是出自他這雙無暇的手。

  「不多。」他面前慕離隨著馬車晃動輕顫。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慢慢伸手將他的慕離捲起,等了等,不見他有什麼反應,乾脆將整個緯帽取了下來,「當真沒有人揭過你的面罩?」

  「有。」他窄長的眸子悠然的看著她,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剛才他用毒針扎人家的那慕。

  她有些澀然,抬手去摸他的眼,「我是說,除了我。」

  「沒有。」他回答的乾脆,按下她的手。

  「那你為什麼不拿針扎我?因為我是北朝的公主?」

  他眼眸微斂,再慢慢打開,嘴角含笑,看向她的眼眸幽深黑沉,「你是不是公主,對我而言,並無差別。」

  「那到底是為什麼?」白筱不會忘記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份冷漠,對她的轉變怕就是因為看到了那碗湯藥開始。

  他靜看著她不語,良久才轉開臉,「不知為何。」他自己也想知道這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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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4:5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2章 摸摸臉,表表白

  白筱無語,他對她連找借口的精神都省了,就一句『不知……』打發她也著實容易了些。

  也好,彼此多些距離,以後不再見,也不會有什麼留念。

  「你打算怎麼回我皇姐?」

  「實話,實說。」容華招呼馬伕在前方路旁停下。

  「就說我的腿根本沒事,一直是欺瞞她和我父皇?」這麼告訴白宜,她不知道北皇會不會算她一個欺君之罪,明天進了宮,還有沒有機會出來。

  華容微微一笑,抬手撩起窗簾,看著馬車緩緩慢下來,「我今日不曾給你把到脈,如何知道你的病情?」

  白筱愣了愣,看著他俊美的側臉融入窗外撒入的陽光是,似影似幻,美得有些不真實。他今天到容府,的確沒給她把過脈,小臉上慢慢漾開笑意。

  「你……」

  他轉臉看向她,眼角含著融融暖意,讓她如沐春光,「難道我有說錯?難道這不是實話?」

  白筱撇臉一笑,「實話,的確是實話。那你和她的交易且不是失敗了?今日你不是白走了這一趟?」

  他放下手,窗簾在他耳邊垂下,掩去強光,五官柔和下來,漆黑的眸子更加澄清明亮,斜靠在車窗上,「與她的交易是敗了,與你的交易卻成了,橫豎是一樁買賣,有何不同?」

  「你這麼做,當真只是為了打發掉風荻?」白筱笑著看他,不知該怎麼看眼前這個少年。

  「嗯,走一趟,得個清靜,甚好。」他望著她的眼,她的笑,不知她長大後是什麼模樣,會不會和那人一樣?

  「你真是怪人,你不願他煩你,儘管打發他出門便是,何必這麼麻煩?」

  「他輕功極好,我那幾道竹蘺牆攔不住他。」他突然也想像她那般,伸手去摸摸她那雙眼,抿了抿唇,眸子微微一黯,手在袖中握緊。

  白筱『哈』的笑出了聲,風荻的輕功的確不錯,半夜摸進她的房間,皇宮裡的護衛折騰了一夜也沒能摸到他半點影子。

  能讓這麼個靜得如一汪止水的人頭痛,風荻也委實是個人才。

  看著他此時閒然安靜的模樣,再看他一直看著她的眼,莫名的心慌,忙撇開臉,去掀他身邊窗簾,探頭望向窗外,馬車正靠向容府出來,與去他的宅子分路的地方,「我們為什麼停下?」

  她趴在他身邊窗上,半邊身子幾乎壓伏在他身上。

  試問天下還不曾有人靠他這麼近過,頓時有些不自在,又不便強行將她推開,只得往後縮了縮,然座椅只得這麼寬,一邊是窗壁,一邊是她的身子,他又能縮到哪兒去,只得僵在那兒,不敢動彈,免得觸碰到她的身子。

  「他今日會過來,一會兒,會從這裡路過。」

  她回頭望見他拘謹的模樣,覺得有趣,挑眉笑了,「你為何不住在宮裡?」

  「你為何不住在宮裡?」他不答,反問。

  「哈。」白筱心間一動,同道中人啊,都是受不得宮裡約束的人,除開他那一肚子的心眼,這人其實還不錯,甚有意思,「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隨風飄開的幾縷秀髮拂在他臉上,癢不可奈,她的話入耳,禁不住皺了皺眉,轉臉避開,入眼卻是她陽光般的笑,輕咳了聲,不自在的又要將臉轉過另一邊。

  白筱正看得有趣,馬車停下,她的身體帶碰上慣性往後一晃,壓向他胸前。

  他眉頭擰得更緊,呼吸瞬間屏住,身體也崩得更緊。

  白筱想著他有斷袖之好,難道是碰不得女人?好奇心起,見他這番模樣,頓時起了促狹之心。

  裝作扶著他肩膀借力坐直之際,突然飛快的湊上前,在他眼睛上親了親,咬唇一笑,「我喜歡你的眼睛,和他一樣的眼。」低頭見他愣忡著,幽眸由驚轉怒。

  勾唇一笑,原來他是會生氣的。

  他握了她的雙臂,將她推開些,俊逸的面頰含著冰霜,「你太過放肆,難道不知招惹我的人,沒有人能有好下場?」

  白筱並不怕他,迎視著他的眼,和那戰場上所見,烙入她心裡的那雙一模一樣的眼,微微一笑,「因為他嗎?是愛他,還是怕他?」

  他凝視著她的眼,方才升起的怒意,慢慢消褪,這才多大的小人兒,哪能知道什麼是愛,「都不是。」

  都不是?白筱不解的看著他的眼,這片刻間,他眼裡已恢復了以往的從容寧靜。

  一陣馬蹄聲傳來,白筱心猛的一跳,推開他,撲到他身後窗前,掀了窗簾向外張望。

  三人三騎向這邊急馳而來,帶頭的一身黑衣裹著矯捷身驅隨著馬匹奔跑起伏,黑色的緯帽掩去他絕世的容顏,帽下黑髮在風中飛揚。

  白筱望著他迅速奔近的身影,恍如那一身黑色鎧甲的將軍迎面奔來,呼吸一窒,眸子暗沉了下去。

  眨眼間,古越已奔到近前,側臉看了看停在路邊的馬車,以及趴在車窗上的她,並不停留,逕直往前。

  她心緒湧動,全身的熱血騰上頭頂。

  今天是她最後的機會,她要問問他,他是否是她所看見的那個人。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明日,或許便不會離開……

  「古越!」她急喚出聲。

  古越只是回頭望了望,並不作絲毫停留。

  白筱急情之下,猛的站起身,拋開車窗,就要往下跳,說什麼也要將他喚回來,無論如何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突然腰間一緊,一條有力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將她生生拉了回去。

  她一個趔趄,坐倒在身後少年懷中,慢慢垂下的車簾縫中望見古越已然遠去。

  回身抓住容華的手臂,急道:「快,去追他。」

  他漠然的看著她臉上的焦慮之色,心裡深處,掠過一抹不悅,溫和的道:「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白筱驚疑的看向他,他眸色沉然,看不出什麼想法。

  他輕點了點頭,對外道了聲,「走,容府。」

  馬車緩緩啟動。

  白筱直到這時方知他並非戲言,慌了神,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束縛,然看似文弱的他,臂間的力道竟大到讓她掙脫不得絲毫,馬蹄聲已遠,急道:「我們有協議的,你得送我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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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發表於 2012-2-2 14:59: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3章 可氣的男人

  「你已經見過他。」容華箍緊她小小的身子,不讓她跳車。

  白筱身體瞬間僵硬,一種被欺騙的感覺緊緊包裹著她,慢慢轉身,見他清雅俊秀的臉容淡然從容,澄澈的眼眸深處蕩漾著波瀾,「你說什麼?」

  「我說,你已經見過了他,我得送你回去。」他將她放到身邊座椅上,並不鬆開箍在她腰間的手。

  白筱的臉黑了又黑,沉了又沉,氣急敗壞,使勁推開他,「這就叫見過?一句話都沒說上就叫見過?」

  他看著她,微一偏頭,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慢慢的道:「我答應你見他,並沒答應你,一定要跟他說話。」

  白筱怒極,瞪著眼前墨石般的眸子,明明與那人一樣的模樣,這麼張臉卻讓她恨不得搧他一巴掌。

  憤怒,委屈,懊惱,諸多情愫纏繞在一起,翻江倒海的湧了上來,忙吸了吸鼻子,強壓下湧上雙眼的熱流,冷冷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什麼?」

  「知道。」他淡淡而言。

  「那可你知道,這對於我而言,將失去什麼?」

  「不知道。」他聲音柔和。

  白筱不管再怎麼忍,鼻子終是一酸,淚湧上眼眶,倔強的瞪視著他,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果然是個任性的性子。」他抬手,用指尖拭她眼角的淚,動作輕柔。

  白筱突然雙手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兩眼仍一眨不眨的緊瞪著他。

  他一動不動的凝看著她的眼,眉頭都不曾動一動,好像她咬著的並不是他。

  她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含著他的手臂,瞪了他半晌,仍不見他有所反應,才鬆了口,垂眸見他雪白的衣袖被一圈慢慢滲出的血珠染紅。

  「解氣了?」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仍然溫和,淡然。

  白筱將眼淚蹭在他袖子上,抬眼看他,在他臉上看不到慍意,又扯了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你真是登徒子。」

  他掃了眼被她擦花的袖子,微微一笑,「隨你怎麼說。」

  「我有話要問他,帶我見他一見。」她任不肯放棄。

  「不行。」他也不讓退,將窗簾揭了條縫,望了望,離容府已經不遠,放下窗簾,單手扣著她的手腕,閉目養神。

  白筱將視線從扣著她手腕的手看上,滑下的袖子,被血滲得花花斑斑,再順著他的手臂看上,看著他完美的側臉,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何種滋味,「你不問我為什麼非要見他嗎?」

  他不睜眼,薄唇輕嗑,「不問。」

  「你對你相好的事,就這麼沒有好奇心?就不想知道我與他有什麼前緣往事?」他越是淡定,白筱越覺得自己快被胸腔內的火燒成灰燼,只想說些什麼來激怒他,讓他難受。

  「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他的眼,瞇開一條窄縫,斜睨著她,「想讓我吃味,可打錯了算盤,你還不到能讓人吃味的年紀。」

  白筱啞然,這該死的縮小版宿體,如果換作她的真身,看他還能不能如此淡定。

  被他握緊的手腕,掙也掙不脫,就算掙脫了,只要他攔著,也見不了古越,將頭扭過一邊不看他,生著悶氣,眼不見為淨。

  隨著車搖晃了一陣,白筱冷靜了下來,剛才一時衝動問了他,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都不見得撈到個『好』字。

  如果不是他,她不知會如何失望;如果是他,當真不離開,一直這麼被禁要這裡,又有什麼用處?

  再看向身邊的俊容時,已不再那麼厭煩。

  低頭,輕輕揭起他寬大蓋到手背上的闊袖,意外的發現,他的手臂並不像她所想的纖細如柴,肌紋清晰,十分結實,月白的肌膚上留著一圈仍滲著血珠的牙印。

  呃!剛才氣頭上,那一口還當真沒有留情。長了些愧疚出來,「不痛嗎?」

  「一點點。」他仍閉著眼,長睫翹成好看的弧線。

  「不用上點藥嗎?」

  「你那小毒牙,還毒不死我。」

  白筱乾咳一聲,提著他的繡著暗竹紋的袖邊,「這衣裳上的血跡怕是洗不掉了。」

  「嗯,下次記得賠我一件。」

  白筱無語,「小氣。」嘟啷著嘴,「先不說你那位的相好是一國太子的事,就說你做大夫,難道給人治病,收取的疹費,還買不起一件衣裳?巴巴的要我賠給你。」

  他眼眸半斂,唇邊含笑,輕睨向她,「我給人看病,不曾收過銀兩,兩袖清風,哪來閒錢買衣裳。」

  白筱嘴角一撇,「在我手腕上搭了三根手指就得了半座城池,還說不收人銀兩,騙誰?」

  「城池雖然收過,銀兩確實不曾收過,再說那三根手指換來的城池,還倒貼不少銀兩,我做的可是賠本買賣。」

  「誰信?」白筱失笑,他這人真真是得了好,還賣乖,方纔的愁雲淡了不少,挨近他,趴在他肩膀上,神色曖昧,「你跟他……咳咳……到什麼地步了?」

  他眨了眨眼睛,奇道:「你的愛好當真廣泛得很,不久前還聽說,你只對百合之好感興趣,這才沒幾個月功夫,便又多了些興趣了,你難不成還想到我榻邊一觀?」

  白筱一陣咳,漲紅了小臉,「好奇,好奇而已,至於到你榻邊一觀之事,如果你盛情邀請,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觀上一觀。」

  容華面色陰晴不定,他不過是隨口說來嚇她一嚇,她竟打蛇隨棍纏了上來,盯了她好一會兒,才抬手,搓搓鼻子笑了,此女當真……臉上笑意瞬間僵住,當真……

  為何突然有種熟悉之感,擰頭看她,搖了搖頭,他的舊識中,如何能有她這年紀的小丫頭。

  車停了下來,他放開她的手,低聲道:「下去吧。」

  白筱撩簾往外一望,已到容府門前,點了點頭,躍下馬車,回頭望著慢慢合攏的車簾,掩去那襲白色的身影,竟有些不捨。

  等他馬車離開,才返身進了容府。

  容華側臉看著身邊,她坐過之處。

  平時坐習慣的馬車,突然顯得空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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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4:59: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4章 幽幽笛聲

  白筱跟容華出去了一趟,只看了古越擦身而過的身影,連張臉都沒能看到,得了個空歡喜。

  和容華鬧了一場,好些心情,隨著他的馬車的離開,重新跌落下來。

  她不解為什麼在他面前情緒會失控起伏至此,幾欲失控。

  悶悶不樂的進了容府,一路上沒人懷疑她現在這三梅的扮相,順利回到筱苑。

  剛到門口便聽到一陣低沉,憂傷的塤的樂聲。

  吹曲之人竟是箇中高手,將那曲子吹得婉轉悠揚,催人淚下。

  那憂鬱的聲音與她此時的心境極為吻合,她扶門聽著,眼圈微微泛紅,深吸了口氣,穩了心神,暗暗奇怪,自己院子之中幾時有這麼個塤笛高手。

  邁進院子,見風荻高挑的身影,依在她的房門口,面目不知被塗了什麼,黃黑難辯真容,那雙眼卻仍然明媚動人,此時卻帶著一股難言的傷感及寞落,目視著前方。

  手中拿著曲崢給她的那只紫玉短笛,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短笛上慢慢滑動,那幽幽的曲音從他唇邊漫揚開來。

  聽到身側腳步聲,收回視線,微側了臉,眼角見她進來,停下吹奏,垂下手,將頭轉過一邊,深吸口氣,再回頭間,已是以往的不羈,仍靠著門框,抱著雙臂,「你回來了?」

  白筱點了點頭,看向他手中紫玉短笛。

  這只短笛好生奇怪,明明是玉笛,吹出的聲音不同於普通短玉笛,居然是塤的聲音。

  他順著她的眼波看了看自己手中握著的短笛,平攤開手,「在你的枕頭下看見的,一時無聊,拿來用了用。」

  白筱倒不稀罕這支笛子,不過這支笛子是西越小王子的信物,不敢亂丟,皺了皺眉頭,「你翻我的東西?」

  風荻揚了揚眉稍,尚沒來得及回答,三梅從裡面出來,對風荻罵道:「叫你掃個院子,你越掃越髒。叫你去收拾房間,你居然在這兒偷懶。」

  抬頭看見立在台階下的白筱,奔下台階,「公主,這個人簡直……」

  白筱撇臉笑了,原來三梅當真拿他當奴才使喚,難得他居然聽話。

  抬手阻止三梅說下去,「去給我打些水來。」

  如果有人進來看到兩個三梅可就不妙了。

  風荻也不避忌,跟著她進了屋,「喂,這笛子。」

  白筱轉過身,接了他手中紫玉短笛,「你吹得很好,可惜這笛子是別人的,得還給人家,否則便送了你也是無防。」

  風荻眉稍挑得更高,眸子閃過一抹難辯之色,燃著一小撮喜色,「這笛子對你來說,很重要?」

  「不重要,不過是曲崢無意中得到,說是怕我對他誤會,所以暫時保存在我這裡。」白筱坐到桌邊,看著銅鏡中與三梅一般無二的那張臉,容華的易容之術當真了得。

  風荻眼裡的那一小撮喜色瞬間滅得渣都不剩,「曲崢又是認誰,為何要怕你誤會,難道你與她……」他只道是哪個與她荒唐的宮女。

  白筱厭惡的扁了扁嘴,「我父皇派來的狗腿子,我的陪讀先生。」

  「原來是老頭啊!」風荻鬆了口氣,歪歪哉哉的靠著她身邊桌緣。

  「老頭?」白筱失笑出聲,十來歲的老頭,不過那人的言行舉動,的確沒什麼年輕人的朝氣,「嗯,是老頭。」

  風荻殘存的那點擔心也拋出九宵雲外,等白筱走到三梅放下的銅盆邊,又斜斜的靠在了她的洗瀨架旁,「你為什麼非要見古越那小子?」

  「哈?」白筱笑看向他,他居然叫古越是小子,「你多大?」

  「三萬……咳……十五歲。」他不自然的彎著食指搔了搔臉,黑黃的臉上被搔出一條花痕,露出裡面麥色膚色,望著指尖上的黃黑塗料,「南朝的東西果然水得厲害。」

  白筱無語望天,長人家一歲,便叫人家小子。

  將他從頭看到腳,十五便長了這副好身板,也著實難得。

  隨手將手中軟巾擲在水中,水花濺了他一臉,睜不開眼,只得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滴,一張臉更花得看不得。

  他就著她洗過的水,洗了手,見她坐在軟榻上把玩那支紫玉短笛,腳尖一點,躍過她的頭頂,單手撐著頭,斜靠向她身後軟榻,望著她的側臉,「你為何非要去尋古越小子?」

  白筱回頭見他,那張象從煤窩子裡爬出來的大花臉上,眼角陡陡上挑,眼波斜飛,偏偏作出一派慵懶風流態,打了個乾嘔,忙將視線移開,省得一會兒還得尋人清理這軟榻以及他的身子。

  「想他便去見他。」

  風荻瞬間變色,收起與那張花臉不登對的媚態,身體向她伏近些,「你看上了古越小子?」

  白筱微微一愣,難道自己當真是看上了他?眉頭慢慢擰緊,又再放開,看上了又能怎麼樣?過了明日便是天地之隔,笑看著身側花臉,「我就看上他了,難道不行?」

  「當然不行。」他雙手枕在腦後,靠躺下去,看向頭頂雕花梁,低聲喃喃自語,「居然看上的不是容華。」

  「難道你想我看上容華?」白筱忍不住又轉頭看他。

  「當然不想,你如果再看上他,我……」他想也不想,即時回答,才發現自己失言,忙閉了嘴。

  白筱心底深處像是有根弦被輕輕觸了下,容華那雙黑不見底的眼慢慢浮過,他為什麼會認為她要看上的是容華?

  歪著頭奇了,她幾時看上過他?「我再看上他?我如果看上他,你又要怎麼?」

  風荻被她一疊聲的問,弄得有些慌亂,清了清噪子,才道:「容華的身份和本事,眾所周知,多少皇家人想得到他,難道你不想?」

  白筱捏著手中紫玉短笛,在指間轉了一圈,冷不丁問道:「這笛子為何會是塤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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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發表於 2012-2-2 15:01: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5章 順風一腳

  風荻見問,也沒多想,很順溜的道:「此紫玉不同其他玉質,其性質與陶極為相似,所以做出的笛子聲音與塤極為相似,但終歸是玉,所以音質越加的純實些,只是這種紫玉十分難求,製作時十分工藝十分考究,能做成這等效果便難上加難,如今世上也只得這一支。」

  話落,才發現白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小手玩捏著紫玉短笛下面墜著的那塊雕著『獲』字的玉珮。

  風荻恍然有悟,握拳掩著嘴,輕『咳』了聲,「過去對這支笛子沒少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名不虛傳,呃?」白筱勾著嘴角,兩根手指拈了笛子下的吊穗,倒提著在他眼前晃了晃。

  「咳,名不虛傳,好笛……好笛……」眼珠跟著眼前來回擺動的笛身轉動,捏了把冷汗,「拿穩些,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摔了甚可惜……啊……」隨著白筱手指一鬆,發出一聲驚叫。

  忙伸手去接跌落下去的紫玉短笛,偏偏白筱身子一斜擋在他身前,阻去他伸出的手。

  「完了。」他一聲哀鳴,心疼的心尖一顫,閉上眼,不忍看那只短笛摔向地面。

  等了半晌,沒聽見有玉碎的聲音,睜了一隻眼瞅了瞅,白筱正笑顏如花的歪頭看著他。

  眼角瞥下,她另一隻手中好好的握著那只紫玉短笛,又再閉上眼,長吐了口氣,幸好,幸好……

  「風荻小皇子。」白筱軟軟糯糯的聲音,在他身邊輕喚。

  他即時打開一雙狐狸媚眼,「什麼,什麼風荻小皇子?」

  白筱抿嘴輕笑,還裝,也不再叫破,將手中短笛一轉,「既然你這麼喜歡這東西,送你了。」

  他臉色一變,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為何送我?」

  「我不會吹笛子,這笛子在我這兒,沒有半分用處。你的笛子吹的這麼好,又難得這麼喜歡這笛子,也不糟蹋了這支好笛子。」她將笛子塞到他手中,在走之前,物歸原主,也算是圓滿了。

  風荻明媚的金色眸子沉了下去,「如果是古越的東西,你是否也會這般隨便送人?」

  白筱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才道:「他沒東西給我。」

  風荻臉色越加的難看,帶著些怒氣,將笛子塞回她手中,「還是你自己留著的好。」單手一撐,離了軟榻,緊崩著身子,走向門口。

  「你去哪裡?」白筱坐直身子,笑看著他筆挺的背脊。

  「掃地。」風荻鼻子裡哼出一個帶著怨氣的聲音。

  「哈。」白筱失笑出聲,不久便見門外風砂亂揚,樹葉漫天。

  白筱笑著從身邊桌案上,拿了個蘋果,躺倒下去,一手枕了頭,翹起二郎腿,悠然的咬了一口,甚是愜意,北皇想方設法想尋找的西越小皇子,如今在給她當下人,掃院子。

  「你……你……你這是做什麼,這院子……這院子……這些花……這些花全被你糟蹋了,快停下。」三梅急切的聲音傳來。

  白筱撇頭望向門外,看著三梅在風荻揮舞的掃帚上不住蹦跳,大大的咬了口蘋果,眼角笑意更濃。

  將手中蘋果核用力從窗戶擲到院中,風荻掃帚一揮,將蘋果核狠狠砸飛,果碎渣濺了不止一兩粒在三梅臉上。

  白筱掩嘴悶笑,舒服的翻了個身。

  三梅拭著臉上果碎,跺著腳,「你……你……我尋公主去。」這人終是容華帶來的,她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風荻將手中掃帚用力往地上一擲,躍上身後樹稍,橫臥枝頭,瞇著眼,呆望著天上雲彩,古越……該死的古越小子!

  ☆☆☆☆☆☆☆☆☆☆☆☆☆☆☆☆☆☆☆

  次日,白筱一身盛裝步下台階,睨了眼,緊跟在她身後的風荻,望了望不遠處的漁塘,以及昨晚暗中吩咐下的,候在塘邊負責打撈落水的風荻,不令他淹死的護衛,雖然挑出的護衛都是一等一的水下好手,一而再,再二而三向她保證,絕不會出任何差錯,但她仍心存顧慮。

  萬一打撈不及時,先不說他是西越的皇子,就算是個平常的人,也是一條命。

  再看向向她望來的護衛,神色淡定,心安了下來。

  渡到塘邊坐下,抱了魚食喂河中成群的錦鯉。

  風荻怕水,不肯靠近水邊,站在原處望著她嬌小的背影,想著容華所說的那番話,雖然容華那廝的話,不能盡聽,但也不能不聽。

  看看那汪漁塘,視線轉向候在塘邊的一身短打的護衛,心念一動,如果把她推下塘中,被人撈起,一身透濕,便得重新沐浴,更衣,如此這般一折騰,不就誤了去宮中的時辰?

  衝著白筱問道:「聽說南北朝的人,大多熟悉水性,可是當真?」

  白筱也不回頭,「嗯。」了一聲,指指身邊護衛,「他們均是水中好手,在水中撈個把人,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好歹要推他落水的,提前給他提個醒,免得他落了水,沒等人去撈他,已先嚇死在水中。

  風荻金眸一閃,既然如此,不必擔心她落了水會被淹死,還有何可客氣的。

  又望了望那汪在陽光下明晃晃的水,腦袋暈了暈,定了定神,壓下砰然亂跳的心,慢慢挨近白筱。

  白筱豎耳聽著身後動靜,嘴角慢慢勾起,靜看水中,見他投在水中的影子慢慢靠近,最終在她身後停下。

  正欲反身將他拽下水,卻見水中投影,他突然猛的向她推來。

  忙將身子往旁邊一躲。

  風荻不料突然變故,手上推了個空,身子慣性向前撲出,腳下踉蹌,頓時一驚,眼前水光一晃,更是慌了神,正欲強行穩住身形,一隻腳絆上白筱橫在塘邊的腿。

  身體越加沒了平衡,白筱抬腿順著風在他屁股上補上一腳。

  他一個倒栽蔥,手舞足蹈的栽進魚塘,在水中撲騰。

  白筱『噗』的一聲笑,見護衛已相繼躍下水,不再擔憂,爬起身飛奔出筱苑,聽身後風荻斷斷續續的灌水聲伴著喊聲,「白……白筱,你……咕咕……你現在……咕……不能進宮……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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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發表於 2012-2-2 15:0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6章 難辯雌雄

  風荻栽入水中,驚慌失措,撲騰著手腳,暫時沒沒入水中,見白筱奔出筱苑,驚恐萬分,朝她喊叫,不想一張口,塘水便湧入口中,幾口水下肚,頓時沒入水中,更慌得魂都飛了。

  折騰幾下,浮出水面,卻見白筱已出了院子,又急又怕,手腳更不聽使喚,只想拚命掙出這水塘,將她截下,越掙,越沉。

  終於往下沉去,他雖然不會水,卻也聽說過落入水中要屏住呼吸,忙雙手摀住鼻子,拚死憋著氣。

  於水中見白筱的護衛向他游來,心緊縮成一團,巴望著他們快些將自己弄上岸。

  轉眼他們已到近前,暗鬆口氣。

  突然身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向他吸來,將他的身體翻了個,只見前面不遠水底處有一個極大的漩渦,他的身體正飛快朝漩渦捲進。

  心下一片冰涼,這下好了,沒能阻止白筱,他倒要先成了溺水鬼,這一世著實短了些。

  轉念一想,也好,反正白筱命也不長了,他正好可以在下面等她一等,等她來了,便一同回去。

  只是在下面等她時,不能恢復真身,溺死的尊容實在難看些,不知她見了會做何感想,等他即便是恢復了真身會不會仍留下陰影。

  或許可以先行回去,不過萬一她不肯回去,又去了別處,那該如何是好……還是等她一等的好……

  正胡思亂想,眼前一黑,身體被捲進一股急流,神智慢慢迷糊。

  在要昏不昏之際,迷迷糊糊的覺得手腕被什麼扣住,身體突然上浮,一聲水響,被提出水面,總算免了溺水之苦,腰間一緊,被牢牢箍住,大量的新鮮空氣湧來,嗆得一陣猛咳,耳邊傳來『咦』的一聲,下巴被人捏住抬起。

  一個暗啞的聲音奇道:「世間竟有這般絕色的妞,好在沒事,淹死了著實可惜。」

  風荻陡然一驚,感情自己被人當成女人了,而且遇上還是個色狼,眼睛被水糊著,一時間沒能睜開,揮掌向身前拍去。

  但被水泡了這一陣,手上軟得使不出一點力氣,揮出去的手掌,軟綿綿的撐在一個赤著的胸脯上,不像打人,反象去摸人家的胸。

  又聽對方悶聲笑道:「居然還是個風騷的妞,可惜……可惜……」

  風荻怒氣衝天,「風騷個頭,可惜個鬼……放手……」回手抹眼前糊著的水珠。

  「呃,原來還是個潑辣的妞,聲音實在粗了些。」那人接著點評,手上卻絲毫沒放鬆。

  「去你-娘-的妞……」風荻睜開眼,眼前是一張絕世的俊顏,如墨的濃眉,窄長的幽眸,筆挺的鼻樑,刀削的薄唇,漆黑的長髮隨意的綁在腦後,耳鬢兩縷碎發濕濕的貼在消瘦的面頰上,眉眼間儘是不羈的笑意。

  這一看之下,驚詫的睜大眼,媚眸間全是不解,「容……容華……」

  「容華?」那人眼角的笑意更濃,繞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風荻愣過之後,只覺腰間貼著他肌膚的手,滾燙似火,猛的向眼前的人推去,「你瘋了嗎?」

  這一掌,他是用盡的全身氣力,雖然欠些力氣,去勢卻也有些勁頭,被對方單手壓下。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顧不得回頭查看,另一隻手,又是一掌揮出。

  那人只得放開攬在他腰間的手,輕輕巧巧的握了他的手腕,抬眸睨了眼前方,勾唇一笑,問道:「你的相好?」

  身後傳來容華『哧』的一聲淺笑,「我哪來的什麼相好,當是你麼?他就是西越的小皇子風荻。」

  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南朝太子古越。

  風荻懵懵的扭頭看向身後岸邊一身白衣飄飄正欲脫衣裳的容華,再轉頭看向眼前扣著他手的人,一般的模樣,不同的氣質,這時才醒起,他們的聲音不同,而身前之人的聲音正是在『大明寺』所聽過的,愣仲的盯著眼前的俊逸面頰,「你是古越?你們……你們長得……」轉頭又看脫了外衫,穿著雪白中衣,正步下溪水的容華。

  後者只是懶懶的在水中靠坐下去,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二人。

  「風荻?原來你就是賴在他這兒不肯走的風荻,這麼說你是男人?」古越濃眉一揚,面露喜色,手上用力,將他身體拖出水面些,視線掃向他露出水面的胸脯。

  見他的衣裳盡濕,緊貼在他平坦的胸部,果然沒有女子的波瀾起伏,眉眼間儘是戲笑,「男人長成這般模樣,當真難得。甚好,我喜歡。」

  雞皮從風荻腳尖爬起,瞬間爬過頭頂,打了個哆嗦,狠狠的摔掉被他扣著手腕的手,「喂,別亂來,我……我可沒有斷袖之好。」

  古越『哈哈』一笑,也不追他,隨意的將兩條結實的手臂搭在岸邊,窄眸半瞇,黑瞳在水光中反著光,笑意盈然的看著他,像看著一頭獵物。

  風荻忙後退幾步,離他遠些,狼狽的爬上岸,身上實在酸軟的沒一絲氣力,濕漉漉的坐倒在岸邊,離了水,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不再害怕,以他的輕功,打不過,還跑不掉嗎?

  也不走了,盤膝坐著,視線在水中兩個一般無二的兩個人身上來回穿梭,看來看去,竟看出意思,嘻嘻笑道:「你們該不會是才……咳咳,那什麼過,所以才雙雙沐浴……大白天的。」

  古越眉頭揚的更高,將他重新打量一番,這人體態欣長,身段極好,模樣更是艷麗過女子,談笑間儘是媚意,世間竟有如此妖孽的一個人,揶揄道:「你說呢?你有沒有興趣一起?」

  風荻聞言,臉色一變,雙手撐地,打算爬起溜號,「咳,我就不打擾你們的雅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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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2: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7章 心存他念

  轉頭見容華淡然一笑,睨向他,「洗個澡而已,你和那丫頭還當真是一路貨色,滿腦子儘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風荻聽他說起那丫頭,想來他口中的丫頭便是白筱,笑意慢慢收斂,金眸黯了下去。

  容華見他神色有異,問道:「你不是跟著那丫頭,怎麼會在這兒?那丫頭呢?」

  風荻全身失了氣力,軟坐下來,「我被她推落水,沒能拖住她進宮。」

  容華並不意外,慢慢呼出口氣,轉臉看著身前的水波,人算不如天算,再怎麼折騰也避不過天命。

  風荻視線一直沒從他臉上移開,看不出他有更多的表情,挨到他身邊,順勢坐在他身旁岸邊,「她當真會死?」

  「或許。」容華微仰了頭,枕著身後岸壁,慢慢合上眼,她嘻笑的臉在眼前飄過,可惜了一個如此靈氣的丫頭,不過如此也好。

  「你為何說她會……」風荻頭痛不已,現在自己沒死成,自沒辦法下去等她,難不成還得自己動手死上一次?

  「不過是些風吹草動的捕風捉影。」容華長睫輕顫了顫,不想對這件事再多說什麼。

  一直在一邊看戲的古越聽到這兒,濃眉蹙了蹙,「白筱那小姑娘這般夭折了,當真可惜了些。」

  風荻這時才想起,白筱看上的是對面那個對他輕薄的古越,怒氣暗生,禁不住瞪了他幾眼,只見他慵慵懶懶的笑看著他,渾身上下卻處處透著一股讓人不能忽視的霸氣,怪不得白筱會為他所迷,剎時間,處處漫開酸味,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可惜什麼?難不成,你對她還有什麼想法不成?」

  古越聳了聳肩,爽聲一笑,「在下可沒小皇子的那份閒情。」

  「那你可惜個什麼鬼?」風荻斜眼望著他,雖然白筱這輩子也到頭了,跟這人不能再怎麼著,還是滿腹的不是滋味。

  「可惜以後少了個對手。」古越調頭看向對面閉目養神的容華,問道:「是麼?」

  容華慢慢睜了眼,淡淡道:「你該高興才對。」慢慢從水中站起,在出水之際,手臂一伸,捲起岸邊乾衣,隨著身體離開水面,乾衣披覆在肩膀上,轉身離開。

  古越望著容華離開的背影,薄唇慢慢抿緊,若有所思,片刻後,躍出水面,身子落地之前,身上已裹了黑袍,追向容華。

  風荻看著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才想起自己身上衣裳盡濕,無衣更換,叫道:「喂,借身衣裳給我。」

  話沒完,二人已然沒了身影,殃殃的在原地脫了上衣擰水。

  不時不放心的回頭望向古越離開的方向,那個人實在有些危險。

  一個小廝捧著一套白衫過來,對他道:「我家公子要小的給小皇子送來的,說不大合您的身段,先湊合著穿穿,等小的給您洗淨衣裳,烤乾了,再換回來。」

  風荻望著小廝手中衣裳,嘴角輕撇,果然心思細密,好在白筱這世命短,要不然的話,這麼一個古越,一個容華,這日是後還不知什麼環境。

  想到這兒,反覺得今天被淹這一遭是萬幸。

  換了衣裳,自行去了容華前院,也不離開,在這兒靜候白筱的消息。

  ☆☆☆☆☆☆☆☆☆☆☆☆☆☆☆☆☆☆☆☆☆☆☆☆

  古越依在容華寢室內的珠簾門框上,望著他換過衣裳從屏風後轉出,「你想救白筱?」

  容華攏著一頭墨發,用一條白色帛帶,隨意一束,「並沒多想。」

  「如非如此,你為何要風荻接近白筱?」古越視線追著他的身影。

  容華唇張了張,又再合上,當真沒救她的心?走到書案後坐下,順手拿了本書卷,「不過是一時之念。」

  「你以前從來不會有一時之念。」古越細細審視著他的臉上神情,終什麼也沒看出來,「你該知道,她死了對我們有利。」

  容華「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書卷上的字,一個沒看進去,再過個把時辰,她也該進宮了。

  「昨天在車上那小姑娘,是她喬裝的麼?」古越握玩著身邊珠簾上的佩玉。

  「嗯。」容華幽靜似潭的眸子暗了暗,將書卷擲回桌案,抬眸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古越嘴角上勾,抱著手臂笑了,「果然,我們一起十幾年,從不見你讓誰靠近過,但她居然出現在你的車裡。

  你知道白宜貪戀男色,不成氣候。白筱年紀雖小,但心思細密,以後怕是她手攬北朝大權,如果她一旦發生意外,北朝後繼無人,於南朝百利無一害,而你卻支風荻前往,難道你不是存有他心?」

  容華面不改色與他對視,「你認為我能對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有什麼心思?」

  「如今沒有,難保以後沒有。」不管容華再沉靜如水,他終是與他一同生活了十幾年的,對他不可能沒有一點瞭解。

  容華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側眸一笑,「昨天她來尋的是你,被我壓下了而已。」

  古越微微一愣,嗤笑出聲,「尋我?笑話。」普天下,有誰不知道他不好女色,尋他?難不成又如那白宜?

  「信不信,隨你。」容華起身,行至屏風前,取了濕衣,冷冷道:「不管我想救她也好,有另外的心思也罷,反正如今並沒如願,她怕是過不了今夜,此事到此為止。」

  睨了依在門邊的古越一眼,「到是你,少招惹風荻,一旦與西越結仇,對我們十分不利。」

  古越揉著鼻子笑了笑,「你認為我對像個女人的男人感興趣?尋他不如尋個女人。」

  「如此甚好。」容華拿著濕衫撩了簾珠出去。

  古越眉頭皺了皺,也回屋更換濕衫,出門抬頭見風荻橫臥在院裡樹稍上,搖頭一笑,看他,到不如看那邊那位,視線移向山谷對面一處窗口。

  那邊那位雖然不拘言笑,卻學識淵博,哪能如這個繡花枕頭。

  風荻轉頭見古越立在屋簷下定定的看著他,抖了一地雞皮,將臉轉過一邊。

  古越哈哈一笑,去馬棚牽了馬,翻身上馬,噓了一聲。

  他的護衛從偏房出來,各自上馬隨著他縱馬離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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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 15:03: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058章 幻境

  容華重新回到寢屋內,坐到桌案後,拿起方才欲看,沒看的書卷。

  然不管他怎麼看,都看不進一個字,心裡莫名的慌亂,他自小穩沉,這般煩燥不安還是第一回。

  手裡握著書卷,視線卻落在了一旁未點燈蕊上,愣愣發呆,但腦海中又不知到底想了些什麼,像是什麼都在想,又什麼都沒想,一片雜亂。

  閉上眼,過了會兒,才重新睜開,看向書卷,沒看得兩行,視線又再飄開,看向那個燈蕊。

  遠空曠野,一個聲音,隱約飄來,容華君……

  隨聲望去,遠處一個嬌小白色的身影倦伏在繚繞的雲霧中,白色的衣袂在風中翻飛飄揚。

  隔得太近,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只聽到斷斷續續的飄渺聲音。

  容華君,沒有時間了,別管我,你快走……

  快走,我們不能一起死在這兒……快走……

  ……

  ……

  一定能出去……

  ……

  ……

  容華君,你不能死……

  ……

  ……

  容華君,告訴我,你對我可有一點真心……

  ……

  ……

  不管你對我有心,還是沒心,再見了,容華君……

  ……

  ……

  那聲音飄飄乎乎,無法聽清,一聲聲,緊揪著他的心,撕心裂肺的痛。

  這聲音從何而來,他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他也不知道,想聽清些,聲音卻越加的遠。

  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弱,他心跳,一陣快過一陣,聚神傾聽。

  一陣劇痛從額頭傳開,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丟下書卷,摀住欲裂的頭額。

  人影,聲音瞬間消失,額頭上的痛慢慢消逝。

  從他記事起,不時便會有這樣的幻覺,說是幻覺,卻真實得讓他難辯真偽,但只要費心思去想,頭便疼痛難耐。

  深吸了口氣,拭去額頭的汗滴,窄眸微沉,赫然起身,順手拿了幃帽,行出門外,「備馬。」

  白衣黑馬在官道上急馳,揚起數丈煙塵。

  一路快馬加鞭,直到北朝宮外一住宅子前方停下,翻身下馬。

  門自裡而開,一個老人驚詫的望著他,「公子……」愣過之後,忙讓開門,放他進去,朝外張了張,不見有什麼異樣,飛快的掩了門。

  容華將馬韁遞給他,低聲問道:「可有什麼消息?」

  「沒有消息。」老人接了馬韁,跟在他身後。

  容華點了點頭,進了屋。

  ☆☆☆☆☆☆☆☆☆☆☆☆☆☆☆☆☆☆☆☆☆☆

  白筱隨著宮人踏上大紅羊絨地毯,款款進到前殿。

  一些進貢來的使臣,正帶著奴僕捧著各樣物品候在門口等待傳宣。

  眾大臣已分左右兩邊就坐,正中上坐,北皇滿面笑容的坐在龍椅之上,見白筱進來,向她伸出手,「來。」

  白筱自腿疾的事敗露之後,極少見北皇,也不知他對這事到底做何想法。

  依言走上前,向他行過禮,順著他的意思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眼坐在下首的白宜,也不見她有多的表情,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鬼差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機緣。

  北皇握著她的小手,對下面道:「宣吧。」

  候在門外的使臣一個個進來,奉上各種珍奇異寶,白筱心思不在下面,下面報些什麼名字,也沒多留意,只是知道,這些人都是礙著北皇的面子,來給她這個小壽星送禮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北皇道:「既然這些都是珍貴藥材,不如轉送你母親,也顯得你一片孝心。」

  白筱游離的思緒瞬間飛了回來,自己這麼一走,那賀蘭皇后怎麼辦?那個畜生道的所托怎麼辦?打了個嚀叮,微笑道:「謝謝父皇。」

  北皇揚揚手,那個使臣帶著捧著各種藥品的下人隨著宮女出了大殿。

  白筱低頭間見那使臣腳上所穿的鞋子像是北朝京中最貴的衣坊-秀衣坊做的東西,心裡頓時一涼,面上不露聲色,對北皇道:「父皇,女兒也想先去見過母后。」

  北皇點了點頭,「也好,今天你的確是該去拜拜她,去吧。」

  白筱起身朝著北皇拂了拂,出了殿門,奔向『緒寧宮』。

  站在賀蘭寢宮門前,見賀蘭仍然坐在窗邊,望著窗外花枝,單薄的身體像是被人一捏便能碎掉,心裡一陣難過,半年了,什麼也沒能為她做點什麼。

  一個宮人立在賀蘭面前指著身邊的下人捧著的托盤上的各種藥物道:「娘娘,這些都是才進貢來的,對治腿疾很有效,皇上特意賞給娘娘的。」

  賀蘭慢慢轉過臉,全無血色的臉,較半年前所見更為消瘦,尚沒回答,抬眼見立在門口的白筱,一絲驚詫和喜悅在眼底深處一閃而過,視線掃過面前的藥物,一抹難以察覺的恐懼浮過,轉眼間又換成平常的呆滯。

  白筱微斂了斂眉,走到宮人旁邊,將視線從他的鞋上移到那些藥物上。

  一一看過那些瓶瓶罐罐,拿起其中一個玉瓶,問道:「這是什麼?」

  「稟公主,這是玉骨散,有助化血生肌。」宮人一幅恭敬模樣。

  白筱對藥物一竅不通,也只是做個樣子,撥了上面木塞,裝模作樣的聞了聞,眼角不離宮人面目表情。

  不見有什麼表示,才放下手中玉瓶,拿起另一個,「這個呢?」

  「稟公主,這是芙蓉膏,可以令乾裂的肌膚回春,細膩。」宮人低眉垂眸,不正視白筱迫視的目光。

  白筱斜視著他,又去拿另一個藥瓶,將那些藥瓶盡數問過,宮人一一作答,唯有一樣吱唔答不出來。

  宮人臉色一變,「這個,小人,不記得了……」

  「當真不記得了?」白筱轉了半個身,面對著他,冷冷相問。

  「當真不知。」宮人抬手,扯著袖子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白筱還待要問,一直在一旁靜聽著的賀蘭突然伸了只手過來,隨手拿了一個玉瓶,撥了木塞,撩開蓋在腿上的薄毯,拉起長裙,露出萎縮了的腿。

  想也不想的,將玉瓶裡的藥物往腿上倒。

  「別……」白筱想制止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瓶中液體沾上她的腿上肌膚。

  不安的睨視了一眼身邊宮人,後者眼角正偷偷斜向門口,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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