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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麒麟閣上春還早第卅五章風暴之安撫
雨住了,和煦的陽光驅散了細雨帶來的陰霾,普照洛陽城。
鄭大士把裴世矩送上了車,臉上帶著笑容說道:「少兄包涵,也是我疏忽,忘記了通知這邊。沒想到清明到來,世安居然帶著言慶回洛陽祭祖了,實在是抱歉。」
裴世矩如今正奉詔和吏部尚書牛弘重修開皇律,是個大忙人。
他也是趁新年祭祖時,返回家中休養,不想得偃師縣令的書信,得知這世上竟出了一個奇童子,能詠五言詩,更寫出一筆從未有過的好字,不由得生出了好奇。
趁回京之便,他繞道滎陽想要打聽一下。
本來,他也不太確定詠鵝詩出自鄭家,只是偃師縣令的猜測而已。不成想在滎陽正遇到了袁守城,攜帶吳縣張氏家主張季珣的書信前來詢問,這才算確定了鄭言慶的身份。
袁守城雖然沒有官職,但卻是當今世上有數的術士。
南袁北盧,說的是當今兩大神棍。南袁就是袁守城,長年在茅山修煉,名動江左;北盧則是指在朝中效力的章仇太翼。此人本複姓章仇,因長於佔蓍,精通風水,故而在關中極具聲名。隋文帝興修大興城,就是這章仇太翼勘探的風水地勢。
後來隋文帝賜章仇太翼盧姓,改名盧太翼。
如今這位盧太翼是太子楊廣的親信,甚得楊廣倚重。
同時,袁守城還帶有孫思邈的一封書信,也使得鄭言慶的身份,一下子得到確認。
裴世矩和袁守城都要入關中,正好途徑洛陽,於是和鄭大士一道前來。
鄭世安祖孫不在,兩人也不可能專程留下來,等他祖孫,只好抱著遺憾,與鄭大士告辭。
裴世矩笑眯眯道:「年兄,等鵝公子返回,小弟有不情之請,還要年兄成全。」
「少兄請講。」
「再過兩個月,是我那老妻十年忌日,我想請鵝公子書寫一篇祭文,就用那詠鵝體。」
鄭大士怎可能拒絕裴世矩的請求,連忙點頭答應。
裴世矩的妻子,正是當朝太府卿崔弘度的妹妹。而崔弘度又是博陵崔氏族人,乃關東五姓七大家之一。裴世矩夫妻伉儷情深,十年前老妻過世,裴世矩悲痛不已。
鄭大士巴不得能和裴世矩扯上關係,以穩定鄭家的地位。
裴世矩道謝後,登上了車仗,在一聲喝令後,緩緩離去……
鄭大士目送裴世矩袁守城兩人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他凝目蹙眉,在府門前停留片刻後,轉身走進大門。
鄭仁基低著頭,緊跟著鄭大士的後面,兩人一路來到後堂。
「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著裴世矩、袁守城的面,鄭大士不好說什麼。鄭仁基說鄭世安祖孫回滎陽祭祖的謊言,他斷然不會相信。他對鄭世安太瞭解了,那是一個盡忠職守的老傢伙。
沒有鄭大士的吩咐,決不可能擅自回去。
只是他不能揭穿,萬一這裡面有什麼問題,裴世矩等人豈不是在旁邊看笑話嗎?
鄭大士雖然年過六旬,但自幼在軍旅中長大,這一旦嚴肅起來,自有莫名威嚴。鄭仁基別看人到中年了,可是在鄭大仕面前,連頭也不敢抬,戰戰兢兢,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他沒有隱瞞,從一開始把鄭世安趕去田莊,到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隱瞞,也隱瞞不住。只要安遠堂是鄭大士當家,這洛陽老宅裡發生的點點滴滴,豈能瞞得過他?還不如坦白出來。
「你啊……」
鄭大士聽完之後,輕輕嘆了口氣。
「當初我讓世安來幫你,是因為洛陽情況複雜,希望他能給你一些幫襯。沒想到你……你把他趕去田莊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卻沒有出聲,你知道是何緣故?」
「孩兒不知。」
「安遠堂遲早是你來當家,可鄭家沒落,手中可用之人越來越少,其他幾房對咱們這個堂號,也是虎視眈眈。世安雖說身子不全,但貴在忠心耿耿。他曾和我出生入死,見過不少大場面……這一點,絕非崔道林可比。我原想讓他留下來,哪怕不在你身邊,也能在一旁照拂一二。可沒想到,你卻把他給趕回了滎陽……
仁基啊,你學問比我好,可腦筋卻被那學問給弄的傻了。
世安是身子不全,可他忠心啊……這年月,你想找個忠心耿耿的人,可不容易。他那小孫子,也非池中之物,我想著讓他和宏毅多處處,就好像當年我和世安那樣。等宏毅長大了,身邊也能有個出主意的人。你找徐世績做伴讀,我沒意見。
可徐世績的情況和鄭言慶又不一樣,他本就有家業,將來肯定要繼承他老子的生意。也許以後他可以在外面幫襯宏毅,但若說一心一意為鄭家著想,他又如何能比得上鄭言慶可靠?」
「這個,孩兒當初沒想這麼多。」
「你讀書讀的傻了!」鄭大士白眉一蹙,厲聲喝罵,「整日裡讀書讀書,也沒見你讀出什麼來。」
罵完,他狠狠的一拍桌子,閉上眼睛。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孩兒已請顏師古帶著世績宏毅,去追趕鄭世安祖孫,請他們回來。」
「只是這樣?」
鄭仁基好像鬥敗的公雞,低著頭回道:「我準備請世安回來,重新做回鄭府管家。」
「那崔道林呢?」
「孩兒已安排下去,送崔家父子上路。」
鄭大士臉上的陰霾,總算是淡去了一些。
「這樣也好,咱鄭家的事情,終歸還是用自己人為上。
不過,世安若是回來了,不適合再做管家。你此前那麼對他,就算再忠心的人,也會冷了心思。我擔心他若真的冷了心,未必再會和從前一樣,盡心盡力做事。
這樣吧,讓鄭為善做管家。他是二房的人,也是鄭家子弟,武藝不差,也跟著我歷練了不少。家裡的事情,以後就讓為善來打理。世安和他關係不錯,給我寫信時,沒少誇獎他。如果他真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想必世安也不會袖手旁觀。」
鄭仁基這時候,哪還敢說一個『不』字。
他連忙答應,而後問道:「那世安祖孫,又當如何安排?難不成讓他們留在滎陽?」
鄭世安連連搖頭,「滎陽太小,他祖孫留在滎陽的話,作用不大。
沒想到鄭言慶那小子竟然有此才華,當初我還是小看了小傢伙……他如今自創詠鵝體,又以詠鵝詩而名揚天下,若不好生利用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鵝公子』之名?
仁基啊,鄭家不比從前,需要有人能站出來,為鄭家撐起臉面。
我要你用盡一切手段,為鄭言慶打響名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身於安遠堂。他名號越響亮,其他各房對付咱們,就越是要小心謹慎……就讓他做個逍遙名士,但切記不要讓他做官。讓他在士林中給咱們撐起門面,將來宏毅做起事來,也方便不少。只是,他這出身卻要做些變化,我準備給他一個中上出身,如何?」
鄭世安連連搖頭,「滎陽太小,他祖孫留在滎陽的話,作用不大。
沒想到鄭言慶那小子竟然有此才華,當初我還是小看了小傢伙……他如今自創詠鵝體,又以詠鵝詩而名揚天下,若不好生利用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鵝公子』之名?
仁基啊,鄭家不比從前,需要有人能站出來,為鄭家撐起臉面。
我要你用盡一切手段,為鄭言慶打響名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出身於安遠堂。他名號越響亮,其他各房對付咱們,就越是要小心謹慎……就讓他做個逍遙名士,但切記不要讓他做官。讓他在士林中給咱們撐起門面,將來宏毅做起事來,也方便不少。只是,他這出身卻要做些變化,我準備給他一個中上出身,如何?」
鄭大士的意圖非常清楚,一方面要捧鄭言慶,一方面要壓制鄭言慶,令其永遠成為安遠堂的附庸。只要能控制住鄭言慶的前程,即便他名聲再響亮,也都是為安遠堂增色。等鄭宏毅長大了,有這樣一個名士輔佐,將來就能讓安遠堂穩定。
相比之下,鄭大士讀書沒有鄭仁基多,可這權謀之術,卻非鄭仁基可比。
直接給了鄭言慶一個四品的出身,足以讓他在文壇中立足。但想要在官場上有出息,他就必須依靠鄭家。
因為依照舊制,出身的品第,叫做鄉品,與被評者的仕途,關係密切。
出任官吏,其官品要和鄉品相適應。鄉品高的,做官起點就高,又稱起家官,被人們視為『清官』,陞遷快,也受人尊重。開皇以來,隋文帝雖試圖打破這種規矩,但朝中擔任要職的人,卻大都是出身清白,門第高貴之人,依舊被世族掌控。
即便隋文帝開科舉,選進士。
可入選者,多以官宦子弟為主,平民想要進入官場,困難重重。
而鄉品卑微的人,做官的起點往往是『濁官』,陞遷慢,也被人所輕視。
鄭大士看似給言慶一個四等出身,非常大方。可實際上言慶要做官,依舊是以濁官來起家。
沒有安遠堂的支持,即便他在文壇名聲響亮,也會步履維艱。
這就是謀略!
讓你從一個九等出身,一下子變成四等出身,何等恩寵?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只怕都會感激涕零,恨不得以死相報。而這,也正是鄭大士的目的。
鄭仁基哪怕是再不痛快,聽完鄭大士的話以後,也忍不住連連點頭。
薑是老的辣……鄭大士的手段,比之鄭仁基高明一百倍。
「父親,給鄭世安中上出身倒沒什麼,可終究還要給他做個安排啊。」
「這有何難?」鄭大士笑了笑,「從田莊裡化出六十畝永業田給他,再給他四十畝露田,權作鄭言慶求學之用,他祖孫豈不感激涕零?一百畝田地,為安遠堂換一個人才……呵呵呵,仁基啊,這筆帳怎麼算,都是咱們安遠堂賺了個大頭。」
是啊,還能得個資助賢士的好名聲!
鄭仁基亦忍不住連連讚嘆:「父親這一著,果然妙棋……高,實在是高。」
鄭大士捻著鬍鬚,臉上笑容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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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情似乎並沒有似鄭仁基想的那樣發展。
由於鄭言慶一行人在中途改道,去萬安山避雨,使得顏師古等人恰好和他們錯過。
鄭言慶等人去萬安山的時候,顏師古沿著官道追了下去。
追出六十里卻沒有發現鄭言慶等人的蹤跡,顏師古只好又帶著人返回洛陽。等他們回去之後,雨也停了。鄭言慶等人從萬安山再次啟程,又一次和顏師古擦肩而過。
一場小雨,使得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不過好在鄭大士坐鎮洛陽,立刻命鄭仁基把鄭言慶就是鵝公子的消息放出去,同時還將言慶那沒有寫完的半篇《八法論》發出。而後,鄭大士馬不停蹄,當天就帶著隨從離開洛陽,日夜兼程趕回滎陽。反正,鄭言慶祖孫一定會回滎陽的。
到時候鄭大士還能落個『千里求八法』的名聲,何樂而不為?
自言慶在偃師詠鵝,鵝公子之名傳揚開後,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鵝公子再也沒有出什麼新篇。古代雖然沒有炒作這個名詞,但卻已有了炒作的行為。你總不出新,慢慢的就會被人們遺忘。如今,這半篇《八法論》一出,頓時令河洛震動。
經過月餘學習,言慶的書體越發成熟,筆力也日漸精進。
與後世顏體相比,或許還有差距,但其風骨已初具神韻……與月前的詠鵝體相比,當時只不過才出雛形,而神韻尚無。而這一次的《八法論》,不僅僅是筆力精進,更重要的是在於,自永字八法出現以來,第一次有人對八法以專門的評述。
詩詞雖流傳甚廣,但在士林當中,只能算作小道。
可八法論的性質卻不同,屬於論文,比之詩詞又高出一等。
如果說,此前的詠鵝詩,人們還可以當成孩童嬉戲之作,那八法論就成了言慶被士林所接受的敲門磚。雖然八法論尚不完整,可跳出來探討之人,卻不計其數。
短短兩三日的光景,就有許多人來鄭府登門拜訪,求見鄭言慶。
竇氏祖宅中,竇威拿著下人們從市井中尋來的八法搨本,看著在他對面,手捧搨本的李基,臉上笑容非常古怪。
「九郎,沒想到你這弟子,竟也不簡單啊。」
李基抬頭,苦澀一笑,「老叔,這件事我也不清楚啊……我哪知道,言慶就是鵝公子?
當初他在學堂的時候,我並未留意他的字,只是發現他的書法較之其他孩子,顯然出色不少。我還送他一本《筆論》,看著八法論,想必就是他為完成課業所作。」
竇威的臉上,快笑出了一朵花。
說起來,紇豆陵竇家是以武勳起家,到竇威這一代,兄弟之中除了他,全都是武將出身。小時候,竇威時常被兄弟恥笑,但卻始終不改其好文的秉性。所以,他不同於其他竇姓人,最好文法。對鄭言慶的詠鵝體,他也極為推崇,甚至臨摹。
「沒想到,前日我去了一趟鄭家,居然救下了一個奇童子。」
竇威笑眯眯的說:「九郎啊,你可收了個了不得的弟子。等回頭,你說什麼也要為我討要來一本詠鵝真跡才行……你看看,這詠鵝體比之早先,更見風骨嶙峋。」
李基輕聲道:「老叔,言慶這一出名,日後怕是不容易見了。你以為鄭家會答應一個聲明全無的人,做他的老師嗎?且不說他能不能回洛陽,就算回來了,卻未必是我的學生。」
是啊,鄭家本就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如今好不容易出來這麼一個奇童子,怎可能再讓鄭言慶去學舍讀書?李基說的有道理,回洛陽的鄭言慶,恐怕不再是他那個弟子鄭言慶。
竇威一怔,輕輕點頭,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竇威和李基長吁短嘆的時候,鄭言慶正和鄭世安,跪坐與安遠堂的後堂之上。
鄭大士手捧言慶那副在萬安山酒肆中寫下的清明,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即便是在他得知鄭言慶是鵝公子的時候,鄭大士也沒有去考究太多。他更多的,是在想言慶這個『鵝公子』的名聲,能給安遠堂帶來多少好處?至於鄭言慶的才華究竟如何,亦或者他的詠鵝體有多麼出色,鄭大士反而沒有太過於去留意。
憑鄭家的門第,想要把言慶炒成外焦裡嫩的當紅炸子雞,不費吹灰之力。
只需要一個好的切入點,哪怕是平庸之輩,也能名揚天下。可這個切入點,並不好找。
否則關東士族那麼多,卻偏偏只出來了一個鄭言慶?
素材,沒有素材,想捧起來也困難。
而鄭言慶的身上,素材足夠:他年紀小,才不過八歲,可以冠以神童之名;他獨創詠鵝體,乃古往今來從未出現過的一種書體,風骨嶙峋,已自成一派;詠鵝詩、八法論,已足以讓他立足文壇。這許多因素加起來,若不能捧火了鄭言慶,那鄭家這三百年關東門閥世族的名聲,就白叫了。
「人乞祭余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侯。」
鄭大士表情複雜的看著言慶,久久說不出話來。
如果鄭言慶不是名聲已享譽在外的話,只憑這兩句詩詞,鄭大士絕對會把言慶殺死。
能寫出這等文字,又是何等剛直暴烈的秉性。
這種人是發自骨子裡的驕傲,想要令他臣服,絕非一樁易事。
如果沒有唐猊玉帶這樁子事情的話,言慶寫出這等詞句,鄭大士會毫不猶豫的拍案叫絕,更高看他一等。可是現在,士甘焚死不公侯,卻讓鄭大士的心裡很不舒服。
鄭言慶跪坐在鄭世安的身後,低著頭不說話。
但鄭大士卻從他身上,隱約看到了一種不羈,一種令他難以控制的不羈。
「世安啊,仁基已知道錯了,你也莫要再怪他。」
鄭大士決定,還是從鄭世安下手,放下手中的詩篇,輕聲道:「你隨我出生入死,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仁基受那潑婦的挑唆,以至於委屈了你,我這裡向你賠禮。」
說著話,鄭大士向鄭世安拱手一揖。
哪怕鄭世安的心已經涼了,可這尊卑觀念,卻是刻在骨子裡。
他哪敢受鄭大士的禮,連忙側身,惶恐道:「老爺,老奴生是鄭家的人,死是鄭家的鬼,受這點委屈又算什麼?您可千萬別這樣,您這樣……老奴非得羞愧死。」
「世安,告訴過你,別再老奴老奴。
你祖上幾代人都是在鄭家,你爹、你爺爺的屍骨,也葬在我父親、我祖父的墳旁,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外人……說起來,你母親還是我姑母,咱們應該以兄弟相稱才是。
你若再老奴老奴的說話,那可就是不把我當成一家人了。」
鄭世安的母親,是鄭氏族人不假。
不過論血緣關係,不曉得和鄭大士隔了多少彎兒,八竿子都未必能打得到。而且地位也不會特別高,否則也不可能嫁給鄭世安的父親。可不管怎麼說,終究還是親戚。
鄭大士既然把這層關係挑開,鄭世安也不能再說什麼。
不過稱呼可以改變,尊卑之禮卻不能少。
鄭大士說:「我已向縣府呈現文書,將你祖孫定為四品出身。
你這次回來也好,過兩天清明,我和各房說好了,趁著祭祖,你也該歸宗認祖了。」
鄭世安聞聽,喜出望外。
回來時,他還想著怎麼賺錢,給鄭言慶買個好出身。現在好了,出身解決了,還能加入鄭家。有了鄭家在後面支持,言慶日後也好過許多。鄭世安連忙拉著言慶,上前拜謝鄭大士。
多年願望得以實現,之前雖有怨恨,卻已煙消雲散。
只是鄭言慶表面上去,非常高興。
可心裡面卻把鄭大士操翻了天:本來想著趁此機會,讓爺爺和鄭家劃清楚界限。
沒想到鄭大士翻手為雲,輕鬆的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雖然還不能猜出鄭大士的真實用意,但言慶隱隱約約的覺察到:自己祖孫被鄭大士利用了。
想到這裡,鄭言慶就恨得牙關緊咬。
「言慶啊,你老叔這次做的有些不對,你也別往心裡去。
也是那崔家婦人在一旁挑唆,我回頭派人去洛陽,讓你老叔將那婦人休了。內宅不靖,終究是個麻煩。」
鄭言慶連忙道:「大老爺萬萬不可,也是言慶不對,不該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語。
老爺對我祖孫恩重如山,我祖孫萬死不能報答。夫人的事情,還是別再計較了,小小姐不能沒有娘親,大公子若因為此事而怪罪我祖孫,我祖孫日後又如何立足?」
見好就收吧!
即便鄭大士真的想這麼做,鄭言慶也要阻止一下。
畢竟,鄭仁基夫婦的感情不差,若因為這件事情而休了崔夫人,鄭仁基嘴上不說,心裡不曉得會多麼的怨恨。既然無法擺脫鄭家,那平白再豎立一個敵人,得不償失。
鄭大士果然大士,怪不得能執掌安遠堂。
「既然言慶這麼說,那就這樣吧。」
鄭大士心裡也在暗自感嘆:這小子年紀不大,卻是個知道輕重,識得利害的傢伙。
如果鄭言慶不阻止,那崔夫人被休回家中,得罪的可就不止是鄭仁基。
畢竟崔夫人身後,還有一股勢力……
這小子若是能真心幫助宏毅,日後連山一房把持安遠堂,當不在話下。說不定,還能問鼎著經堂?只是如何能讓這小子收心,還是一個問題。先前的考慮似乎有些不足,應該再好生拉攏一下。小小年紀就有此風骨和胸懷,日後必能成大器。
鄭大士想到這裡,笑道:「世安,這一路勞頓,你先帶著言慶下去休息吧。等祭祖結束,你和言慶還是回洛陽。仁基雖說能當事,但我還是不太放心。我已命他在田莊給你祖孫劃撥了百畝良田,權作你歸宗認祖的賀禮,還望你萬莫推辭。
洛陽繁華,言慶在那裡也能開闊眼界,結交名士,對他做學問,大有好處。」
鄭世安感激萬分,又連連向鄭大士道謝,帶著鄭言慶下去了。
走出後堂時,鄭言慶忍不住扭頭向後看了一眼,只看見鄭大士一臉溫和的笑意。
心中不由得暗罵一句:這老傢伙,老謀深算,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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