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小尹~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末果] 與君aa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1
發表於 2012-8-12 10:37:19 |只看該作者
109無憂布局

王妃滿意的看向女兒,后者一臉茫然,心下略安,果然是無意而為之,再看向夫君,“王爺,真正鬧開了,對憂兒并無好處,就這么算了吧,以后讓他督緊些。

靖王低頭看著安靜的縮在臂彎下的小女,實在不愿讓她攪和到這些皇家的狗屁事件中,終是點了點頭,“也罷。”

無憂到這時才抬起頭,迷惑道:“那我還要向皇姨休書嗎?”

“不用了,再過些日子,你皇姨會到婉城,這事到時再說吧。”王妃眼眸斜向提督,“你也起來吧,這么跪著怪難看的。”

提督大松了口氣,又重新道過謝,才起了身,看看沙漏,已近午時,“王爺,王妃,這午時三刻的……”

無憂心中冷笑,剛才說了以后聽姨娘的,立馬執刑的事,也要問上一句,午時三刻的開斬,是鐵板釘釘,這么問句,不過是動動嘴皮,就得個好,果然是個極圓滑的。

果然王妃臉色又緩和些,“我和王爺也還有要事在身,也不耽擱你辦公務。不過誤了這許多時辰,大刑場那邊怕早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滿了。人多就容易出事,那些過場別走了,時間到了,再將犯人押上去,立刻執刑。”

提督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面露喜色,“多謝王妃體恤。”

王妃點了點頭,回頭對無憂道:“死囚終是死囚,你固然可憐她,但是上頭判下來的,飯菜你送了,她也吃了,無需在黃泉路上餓這一回,已經是幫了她大忙,別再為難人家辦公。我和你爹還得回軍中,你跟管家和千千先回府,也別到處亂逛了,今天煞氣太重,可別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沖了。”

無憂神色微黯,答應下來,送王妃上車,又看著靖王上了馬,才帶了千千上了自己的馬車。

提督等兩隊人馬離開,才抹了額頭汗水,狠狠瞪了守衛一眼,“以后辦事把眼睛瞪大些,老子這條命都險些搭在你身上。

守衛死里逃生,早軟了氣,只是一味哈腰點頭。

提督又將眾人招到一處,放著重話,吩咐一番,將今天的事徹底封了口,才將死囚們提了出來,看著那女囚上車的時候,手扶了囚車木欄,果然手腕上露出一塊胎記,后腦發麻,真恨不得把她的手給砍了去。

照著規矩,死囚還得在刑臺上跪上一陣,讓臺下百姓看得明白些。

按之前女皇的意思,這時間能拖長就拖長,引人上鉤,可是照現在這情形來看,等下面的人看明白了,他的頭也該看丟了,暗慶方才王妃想的周到。

無憂等靖王夫婦走遠,便不肯再回‘靖王府’,死活纏著管家陪了她去刑場看熱鬧。

王妃唯恐無憂沾上些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管家哪里敢讓她去,死活不依。

無憂見怎么都說不通,將千千一拖,棄了車,“那我們自己去。”

管家知道自己家的這位郡主有多任性,決定的事,除非有不凡相勸,否則絕難更改,如果不跟著她,當真出了什么事,更加難以向王爺交待,只得陪了她前往。

※※※※※※※※※※※※

不凡后腰的傷雖然不致命,但傷口極深,昨夜在馬上顛簸一整夜,痛得他整個后背都麻木了。

回來后,只來得及洗了個臉,便開始積雪的清理工作,直到近了晌午前面道路才清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殘余積雪的清除,已經不必要他再盯著,這里的工事也算完工,可以打道回府,算松了口氣。

交待完后續工作,返回車中,后腰已經僵痛得幾乎坐不下去。

正要吩咐車夫回婉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揭簾從窗口看出去,竟是他分派出去暗中調查女囚的親信,靴子和馬蹄半濕,顯然是撐船從水路急趕而來。

微微動容,手握著車簾,不再放下,等他到了窗前,“出了什么事?”

親信從背后的小包裹里取出一疊畫像,遞了過來,“今早突然放出布告,處決一批死囚,我叫他們偷偷多畫了一幅。發現同上次所判的那批人有點出入,所以趕著給公子送來看看。”

“什么時候處決?”

“今日午時三刻。”

不凡點了點頭,揭著畫像一張張的看,這些人都是前些日子就判下的,只是日子沒定,所以突然放布告,當日執刑雖然有些急促,但也算不上詭異。

前面幾個男囚已是之前看過,并無不妥,直到揭到最后一張女囚的畫像,腦中‘嗡’地一聲響,整個人完全僵住。

牢獄中的畫師,畫人也就是畫個大概,與真人并不能完全一樣,也只是個形似,饒是如此,仍能看出那女囚丹鳳眼,瑤鼻,嘴唇,隱透著高貴冷傲之氣。

神智模糊,仿佛回到多年以前,奄奄一息的他,被母親緊緊抱在懷,氣喘吁吁的在黑夜中急跑,闊大的宮裝下擺絆著她的腳,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多少次跌倒,每次跌倒,母親都用自己的手肘將他護著,不管摔得再重,都馬上咬牙爬起,不作絲毫停留,直到心腹的宮門守衛將她領著出了宮門,看見牽著馬等候在宮門外的忠奴,才松了口氣,將他緊緊一抱,然后咬牙將他遞放到忠奴懷中,含淚道:“快走。”

白紙上所畫的這張臉猶如扶著宮門漸漸遠去的母親……

等再見母親,已是掛在白綾中被風吹冷的尸體,刺心的痛從胸口化開,親信在旁邊說了些什么,恍然未聞,直到親信不安的連喚了幾聲,“公子,你沒事嗎?”

才驟然回神,“沒事,有點累,你說什么?”

“上次判下來的,確實有個女囚,但屬下記得并非這模樣……”

不凡輕點了點頭,“她多少歲?”

“二十四。”

二十四么……一張高燒不醒的少女面龐在不凡腦海中浮過,雖然只是匆匆一眼,卻深深刻入他內心深處,那張還稚嫩的臉龐與這畫像也是有幾分相似,她也該二十四了……心臟又是撕心裂肺的一痛。

暗吸了口氣,強壓下突來的痛楚,面色微白,神色間卻淡得看不出異樣,“這些囚犯從里提出來的?”

“城西大牢。”

“確定?”

“確定。”

不凡默了下去,開心去鬧的正是城西大牢,如果今天要處決的當真是這個女子,開心不可能沒看過畫像,既然看過,為何沒能尋到?

打燃火折子將畫像燒去,看著熟悉的臉龐在火光中化去,久久不言。

“公子,現在要怎么做?”

不凡苦笑,此時離午時三刻,不過半個時辰,還能做什么,“暗中盯著這女子的尸體,看如何安置。”

等親信離去,落下窗簾,頹然的靠向身后車壁,愣看著前方車簾,腦中亂轟轟的理不出個頭緒。

這里面有詐,到底王妃話中有詐,還是這個女子有詐?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夫見車里許久不見動,貼近車簾,小心問道:“公子,現在是回婉城嗎?”

不凡收回怔看著前方的視線,垂下眼,慢慢閉上,突然間覺得好累,累得無法支撐,半晌才輕吐出三個字,“常樂府。”

※※※※※※※※※※※

開心遠遠望見前方婉城城門,在馬屁股上急加了一鞭,他萬萬沒想到送了惜了了回‘常樂府’會收到突然處決死囚的通知。

雖然據說死囚是城西大牢提出來的,那日在大牢中并沒發現異樣,但以防萬一,終是要親自去看一看。

然不管他如何急趕,終是錯過了游街的時辰,正想前往死囚用最后一餐飯的死囚小牢。遠遠見靖王的親兵隊開路而來。

忙下馬閃身人群,沒一會兒功夫,靖王護著王妃的輦車從身前而過,所去的方向竟是死囚小牢。

他在‘常樂府’多年,深知靖王和王妃的習慣,他們所到之處,眼線必在三條街以外,也就是說如果誰想遠遠吊著他們,而不被發現,是癡人說夢。

四下打聽,確認王妃和靖王果然是去了死囚小牢。微感詫異,不知靖王夫婦這時候去那里做什么,同時又略感欣慰。

王妃雖然也正也邪,但靖王卻是極為正直,如果是死囚中有什么不妥之事,他必不會袖手旁觀。

他只是萬萬沒料到,靖王夫婦并非充著死囚而去,而是無憂借著這些日子打探出來的關于靖王夫婦的戒備情況,而設下的局,令他無法靠近死囚小牢和死囚押往刑場的路線范圍。

開心不能再出現在死囚小牢附近,只好繞道去尋市集尋了間小飯館,借解決肚子問題的空閑,順便打聽午后處決之事。

聽來聽去,話題盡是圍著前些日子,被判了絞刑的那個女囚,說那女囚如何美貌,話中大有惋惜之意。

又有人說起,那女囚是與人通奸被丈夫發現,于是殺了丈夫云云,惋惜聲變成唾罵。

那日在牢房中也只得那一個女子,開心是認真看過的,雖然并非這些人口中的國色天香,卻也端莊,并非兇惡之相。

搖了搖頭,如果當真是與人通奸,殺了丈夫,那便得與奸夫一同置辦,然那女子審判之時卻哪有什么奸夫的影子。

然這些是非,不是他所能管得了的,草草就著小菜,吃完手中饅頭,見已近午時,丟了幾個銅錢在桌上,便朝著刑場而去。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2
發表於 2012-8-12 10:38:40 |只看該作者
110不經意的懦弱

午時,太陽白晃晃的掛天頭頂,陽光懶懶的撒下來,也給這寒冬去了些寒意。

照婉城以往的常規,午時囚車方會押送前來,并繞場轉上一圈,再送上刑臺,跪在臺上暴曬示眾。

開心查了這些天,毫無他不愿看到的人的痕跡,因為沒有查到任何情況,也就沒能做任何劫囚,營救的安排。

但終是有些忐忑,然靖王和王妃前往死囚小牢那事后,將他心里的憂慮打散七七八八。

前去刑場也不過要將這件事,完全結束,不再給自己存下任何一點疑問和迷惑。

在場外逛蕩了一圈,遠遠望著空蕩蕩的囚車,微微意外。

以往怕人劫囚鬧事,死囚絕不會提前押來,這時剛到午時,死囚竟已經盡數下了車。

場中官兵已將刑臺牢牢圍住,押著死囚的后臺更是被官兵圍得水泄不通,完全看不見里面情形。

開心只得繞到前面,試圖尋找最合適的位置,不料回頭間卻見靖王府管家的馬車停在場外,旁邊停著無憂的馬車。

微微一驚,埋頭混入人群。

剛尋了最前排的一個角落站定,便見將處以斬刑的男囚被押上刑臺,而絞刑的女囚卻仍留在臺下后方。

眾男囚雖然也如往常一樣,頭上罩著麻布袋上臺,跪下后才揭去頭上麻布袋。

但這些人麻布袋還沒去,緊接著便被按在了斷頭臺上,并不令他們抬頭面對百姓示眾。

開心看著臺上一個個正在抹拭斬刀的執刀手,感到詫異,這次決刑,處處出人意料,實在叫他匪夷所思,心中微感不安。

※※※※※※※※※※

無憂站在車轅上,遠遠開心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刑場上,眉角輕挑,掠過一絲不安,“果然還是來了。”

將千千留在車上,跳下車轅,“我到前面看看去。”

管家怕她有閃失,也忙下了車。

千千一把將他拽住,“郡主去捉白公子,人家小兩口親親我我的,一起看熱鬧,您在后面盯著,多礙眼啊。”

管家朝刑臺上望了眼,對千千的話實在無法認同,這血淋淋的地方,又不是花前月下,怎么親親我我得起來。

但見無憂果然是奔著開心去的,有開心護著,尋常人也傷不到她。

他在后面杵著,也實在不是回事,再說他對斬頭這種血腥場面,也委實厭惡,能避就避,依了千千,返回車上。

無憂混在人群里將開心不遠不近的吊著,直到見他望著臺上男囚,眼里閃過疑惑,怕他看出蹊蹺,探視后臺女囚。

那女囚仍戴著人皮面具,無憂無法確定,如果這張臉被開心看見,他會做出什么舉動,禍福難料。

既然不能確定,那就只有阻止他看見那張臉。

拿定主意,不著聲色的摸到他面前,背著手,仰頭笑盈盈的將他看著。

開心正想挪步換到可以看見后臺的位置,眼前一花,略低了頭,入眼便是一張嬌柔明媚的小臉,微微一怔,“你來這兒做什么?”

方才看見她的馬車,便想到她必在附近,但這樣的場面,她一個小姑娘,按理應該縮在車里,這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面前,頓感頭疼。

“找你啊。”無憂笑嘻嘻的瞪著他。

開心默了一默,摸著鼻子,裂嘴‘呵呵’一笑,“才一天不見,就迫不及待的想我了?”

他話一出口,周圍的看熱鬧的人,都把視線挪到了他們兩身上。

開心掛記著后臺女囚,想著無憂雖然無賴刁蠻,但終是個姑娘家,當著這么多的人說她想男人,多半會羞得跺腳跑開,那么他也就能該干嘛,就干嘛。

無憂一雙極漂亮的大眼睛,很慢很慢的轉了半圈,瞟了一眼在她身上打量的圍觀者,“呃”了一聲,“人家跟我說,執刀手都是不穿衣裳的,一個比一個長得健壯,好身板。”

“喔。”開心瞟了眼臺上正以酒洗刀的執刀手,確實是沒穿衣裳,不管高矮,也確實是身上肌肉一塊一塊的,個個精壯,只是不知她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么意思。

無憂眸子又慢慢轉了回來,落在他身上,“所以我來看看,他們有沒有……你脫光光時好看。”

開心微微一愕,摸著鼻子的手即時僵住。

圍觀者‘哄’的一聲笑了出來,一笑之后,視線全轉到了開心身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眼神在他身上亂看,簡直象是要將他的衣裳剝掉,與臺上那些個執刀手比上一比。

無憂仍穿著平常百姓的衣裳,去了頭上的首飾,小臉越加顯得稚嫩,明明一肚子壞水,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純真無邪。

而開心高大英俊,卻又處處透著放蕩不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利用自己男性好身板,哄騙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又充滿好奇的純真少女,并對人家做出了越軌之事。

開心摸著鼻子的手握成拳,放在唇邊,瞄了左右兩眼,尷尬的咳了一聲,“哪有……”

他本來想說“哪有姑娘這么說話的。”被無憂及時打斷。

無憂俏臉板了起來,甚委屈地道:“怎么沒有,你對我還……還……”

她后面的話,象是在羞澀中再難說出口,叫人越加浮想翩翩。

開心‘騰’地一下,俊臉通紅,這丫頭簡直就是瘋的,眼角余光,周圍看熱鬧的目光已經轉成指責,并有人開始指指點點。

再呆不下去,一把握了無憂手臂,將她提了過來,便往人群外擠。

拽著她走出兩步,怕人群擠到她,停了停,將她圈進臂彎,回頭過來,卻見她笑嘻嘻的沖著他一眨眼。

他嘴角輕抽,好氣又好笑,簡直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好在離午時三刻尚有時間,望了望人群外的馬車,唯有將她盡快丟上馬車。

臺上‘咚’的一聲鼓響。

有人喊了聲‘開始了。’哄鬧著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開心的胸口一緊,停了下來,往刑臺上看去。

執刑手扯了罩在死囚頭上的麻布袋,高舉了明晃晃的闊背斬刀。

無憂不怕看殺人,但過去殺人,都是一箭中,或者近身暗殺,總是個全尸,斬頭還只是在電視上見過。

加上他們又站在人群最前面,從斬刀上晃來的陰寒冷光,仍讓她生出懼意。

又是一聲‘咚’的鼓響,身子一緊,被開心扳過一轉,身體被他的手臂緊緊箍進懷中,手掌按了她的頭,壓進他的胸膛,不容她面對刑臺。

她臉龐緊貼著他的胸口,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就在這時緊隨著一聲鼓響,緊接著近乎齊整的骨骼斷裂聲傳來,‘噗’地一聲,眼角余光,一串鮮紅血液潑濺在腳邊不遠處,在冰冷的泥地中冒著熱氣。

身體禁不住輕輕一抖,長睫一顫。

他忙將她抱得更緊,可惡的聲音卻在她耳邊低聲謔戲:“這么膽小,還來湊這熱鬧。”

無憂輕輕一掙,掙扎著從他胸前抬起頭,小臉蒼白,“誰……誰膽小了……”感到有東西滾到腳邊,低頭一看,卻是顆血淋淋的人頭,亂發中突著無神的一雙滲血的眼瞪著她,嘴唇仍在翕動,甚是恐怖。

她過去死人也見過好一些,但此時全無防備,冷不丁的看見,又只是一個頭顱,嚇得臉色一變。過去訓練有素,并未出聲尖叫,手臂卻不自覺的纏上他的頸項,往上一縱,吊到他身上,唯恐那人頭再滾過來碰觸到她的腳。

他將她打橫抱起,避開地上人頭,往旁邊讓開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緊繃著的小臉,眼角帶笑,“還敢說不怕?”

“我……我當然不怕……”

無憂話沒說完,突然感到抱著她的手臂一松,身子就要往下沉,大驚之下忙死死抱住他,唯恐此時落下地,踩到那顆還會動的人頭。

在這瞬間,松開的手臂,又一緊,將她牢牢接住,他在她耳邊低聲悶笑,溫熱氣息隨著他的笑,吹拂著她的耳,又熱又癢,酥麻了她半邊身子。

羞惱之下,想也沒想,轉頭便向他咬下,胡亂間也沒留意咬到他臉上什么地方。

只覺托著她的手臂剎時僵住,齒間柔軟又極有彈性,垂了眼,才發現自己正咬在他下唇上,自己的唇含著他的唇,即時怔住,抬眼對上他帶了熱意的眼。

官兵伸了長矛柄過來收取人頭,避讓腳下人頭的人群一擠,無憂的唇磕上他的齒,痛得忙松開他的唇,抬手去拭微痛的唇瓣。

眼眸微轉,見旁邊半捂著眼的姑娘正直怔怔的看著他們。

臉‘嗖’的一下直紅下耳根,緊張轉臉回來,再不敢看去別處,老實的窩進他懷中,地是不肯下的。

她學醫時便接觸過尸體,后來殺過人。

做這些時,她異常鎮定,在別人看來,她膽大包天。

其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從記事起,便生活在無人問津的冷落后宮,最早學會的,便是忍,后來又受著子言的影響,從小便比常人能堅韌,更能壓抑和控制自己的情緒。

※※※※※※※※

很多親親想看到別的男方的戲份,比如寧墨,但人物不能想上誰就上誰的,必須跟著情節走,否則會很亂,而且會導致任何一個人的感情都在原地踏步。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3
發表於 2012-8-12 10:39:01 |只看該作者
111不同的開心

看到所有一切不愿看的,她內心是怕的,怕殺人,也怕看到死人。

只是全憑著強于常人的毅力強忍著。

如果是她一個人,面對身前的斷頭臺,她一定會面色蒼白,但心緒不會有任何波動的看完整個過程。

但執刑的一開始,她冷不妨的被他護住,這樣發自內心的維護,在她很遙遠的記憶中才有殘存。

往后的十八年,不管她面對什么,都是獨自面對,沒有人會想到她也會害怕,更沒有人會蒙上她的眼,將她與恐怖的景象隔離。

不經意中,偽裝的堅硬外殼被敲裂,內心的柔軟悄悄滲出,也在她未料之中顯示了自己一直隱藏得很好的懦弱。

他看著她受窘安分下來的乖巧模樣,微微一笑,神色間卻是坦坦然,只要她在他懷中,便全然不在意別人向他投來的異樣眼神。

隨著一陣鐵鏈拖動聲,無憂的心頓時跳得又急又快,轉頭望向刑臺。

臺上無頭的尸體已經拖開,只剩下滿地流淌的鮮血。

穿著囚服的女子被押上刑臺,也是用麻布袋套著頭,看不見面容。

無憂偷看向開心,后者也正眼定定的望著臺上,心里越加不安,仿佛怕他看穿那層麻布,環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不自覺的收緊,頭向他偎近,小聲喚道:“開心。”

開心微微一怔,她以前叫他,慣來是連名在姓,兇聲惡氣的叫,這么親昵柔弱的聲調還是第一次。

只覺得一股暖意涌上,心里軟軟綿綿,漾著說不出的歡悅,轉頭過去,望進她小心翼翼的眼,柔聲低問,“怎么?”

“我……我害怕。”無憂也不知這時能尋到什么借口,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們回去吧。”

開心“嗯”了一聲,回頭望著正被套上繩索的女人,面頰輕蹭了蹭她的面龐,她的臉極冷,不由收回視線,擔心道:“很冷?”

“嗯。”無憂并不冷,只想他快些離開,將交叉著的手臂,緊緊握住,打定主意,不管發生什么,絕不放開,他拖著她,自然做不了什么。

“走吧。”開心從不曾見過她如此安靜,反而擔心她當真有什么不舒服,不再多加耽擱,將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轉身向人群外擠去,眼角余光見執刑手已踢去女囚腳下木樁,而頭上麻布袋卻始終沒揭去,覺得蹊蹺。

無憂看著女囚懸在半空中,雙手死死攥著頸間繩索,衣袖滑下,腕間的胎記在身體不住扭動掙扎中,由暗紅漲成紫黑色。

想著那女人前幾日還在向她討水喝,而不久前還吃著她送去的飯菜,這一會兒功夫,卻生生的看著她死去。

偎在開心懷中的身體不由的微微顫抖。

開心收回視線,見無憂臉色發白,忙加快步子,擠出人群。

到了人群外,又回頭望了一眼,臺上女囚已停止掙扎,執刑手從她頭上摘下麻布,女囚的頭順著拉扯的力道抬起,亂發中露出那張無色的冷艷臉龐。

開心的臉色剎時間全無血色,抱著無憂的手臂驀然一松。

無憂死死將他抱住,“別去。”

開心聽而不聞,怔怔看著,耷拉了頭,已然斷氣的女囚,雙目赤紅,半張了嘴,透不上一口氣,胸口憋閉的要窒過氣去,再看死死摟著他的無憂,赫然明白過來,“你……你知道要絞死的是她?”

無憂面色蒼白,仰頭望進他的眼,冷不妨被他眼底深處的內疚和絞痛驚得呼吸一頓,“我給她送的斷頭飯。”

開心深吸了口氣,“那王爺和王妃……方才去死囚小牢……”

“是我派人叫爹娘去的。”無憂咬了咬唇,“開心,這是我皇姨下的套……你不能去……”

開心腳下一個趔趄,他哪能不知是個套,是套也得鉆……然……他瞪著眼前的小女人白如蘭花瓣的小臉,象有千萬把利刃絞著他的心臟,再回頭望著懸吊在那兒的削瘦身影,慢慢蓄上淚,拽著她的手臂,“放手。”

無憂將手臂絞得越加的緊,咬著他的耳朵,低聲問道:“那女人是你什么人?”

那張臉的主人對她而言,也是極為重要,只要他告訴她,那女人是誰,與他什么關系,她就會告訴他,那女人不過是戴了張面具。

然話剛問出口,便見負責這件事的提督向他們走來,心里突的一跳,突然哭了起來,“你到底是誰的夫君?三姑娘叫你去,你就去嗎?我不許你去……”

開心正心煩意亂,突然見她如此,仍是一怔。

尚沒回神,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身后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怎么這么難受,是因為臺上那女人嗎?”

開心一個伶仃,定下神,抬起手掌,搓了搓臉,垂下手時,眼里已沒了淚。

轉過身,認得是女皇安插在婉城的眼線,裂了嘴角,吊兒郎當的道,“沒見過夫妻吵架?”

提督冷笑,“夫妻吵架嗎?”向將臉死死埋在他胸前的女子看去。

他到婉城不久,開心暗中見過他,他卻不認得開心,方才在臺上恰好見到他看向臺上的神色不對,忙躍下臺向他趕來,并沒留意到被他身體攔住的女子。

開心不以為然的哧笑一聲,“怎么,現在官兵還管男人找女人風流快活的事?”

說完,使勁拽開緊抱著他的無憂,不往臺上看一眼,揚長而去。

無憂跺著腳哭罵道:“你有種,去了別再回來。”

提督這時才看清無憂的相貌,即時一怔,又見靖王府的管家朝這邊跑來,頓時慌了神。

無憂見開心離了刑場,暗松口氣,臉上仍帶怒容,轉臉過來,一揚手重重的一巴掌摑在提督臉上。

提督捂著臉又是一怔。

無憂豎著眉對到了面前的管家怒道:“我好不容易捉到開心,他給我放走了,趕緊給我找人去。”

管家瞪了提督一眼,也是頭痛,開心前幾日因花樓女子,進了大牢,被郡主弄回府,二人在府里吵吵鬧鬧就沒清靜過,只道無憂當真是與開心鬧著別扭,朝怔著的提督重重一嘆氣,“大人,你跟我們郡主有仇不成?大牢里難為她,現在又放跑了她好不容易抓到的夫,這下叫我們去哪兒尋人去。”

提督眼眸一亮,“是紇不凡?”

“呸,是紇公子,我們到不頭痛了,是白公子。”管家又瞪了他一眼,回頭吩咐家人道:“還不快分頭找人去。”

提督摸不到魂頭的看著無憂和管家一前一后的上車離開,臉上火辣辣的痛,這巴掌挨得真是莫名其妙。

也是窩著一肚子火,轉身一巴掌扣在一邊看熱鬧的屬下臉上,怒斥道:“還不收尸去。”

※※※※※※※※※※

無憂聽家人稟報開心去了婉城最大的那家賭場,將一個護衛從馬上拽了下來,自己翻身上馬,獨自向賭場而去。

剛到門口,便聽見賭場里傳來打斗聲。

忙躍下馬,見賭場里被砸得亂七八糟,開心正與十幾個賭場打成一團,地上已經東倒西歪躺了五六個打手,捂腰抱腿的呼痛。

開心雖然與人廝打,但全無招式,完全象全不會武功的尋常男子與人斗毆。

他一身黑衣,也看不出身上有沒有傷,但圍著他的打手的拳腳不時的重重落在他身上,照他蹣跚的步子來看,只怕也是受傷不輕。

她看過開心出手,雖然不知他功夫到底去到哪里,但絕不會如此膿包,他此番打法,根本是在找虐。

心里又急又痛,急邁進門檻,叫道:“住手。”

在一邊守著的象是掌柜的人向她看來,上下打量一番,見她雖然穿著布衣,便相貌極美,半瞇了眼,露出一絲色笑,“姑娘是他相好?”

無憂冷睨了他一眼,“你是掌柜?”

“不錯。”

“叫他們住手。”

“叫他們住手不難,可是被你的相好打爛的東西,打傷的人,還有我這一堂子的生意全被他攪了,這賬怎么算?”

賭場掌柜向無憂走來,到了近前,見雖然清雅絕秀,雖然年紀小了些,卻另有一番稚嫩的味道,笑得越加有眉沒眼,伸了手去摸無憂的臉蛋。

無憂正想還手,已橫了一只手臂過來,抓住掌柜手腕,接著一拳擊在掌柜胸口,將他重重的摔了出去,極快的拽了無憂手臂,將她丟出門口。

他與那些打手是亂打一氣,丟她卻將力道拿捏得極好,絲毫不傷到她,不理向他后背踢打來的拳腳,對她怒道:“你來做什么?走。”

無憂見他如此也是又惱又急,“你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與你無關,滾。”他摔開撲來的一個打手。

賭場掌柜被他一拳擊斷了兩根肋骨,痛得半天才出得了聲,“給我打,往死里打,把那丫頭給我抓住。”

一個打手立馬向無憂撲去,身形剛動,開心棄了向他擊來的木棒,腿上被拳頭粗細的木棒重重擊在腿上。

他只是略一皺眉,一把揪住撲向門口的打手,猛的拽回,手肘壓下,只聽骨骼輕響,打手殺豬般叫開。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火影鳴人 + 50 感謝八月對小說區的支持與更新~鳴人.

總評分: SOGO幣 + 50   查看全部評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4
發表於 2012-11-3 16:36:53 |只看該作者
112開心求挨打

“你要打,就好好打,這算什么?”無憂已看清情形,對方雖然人多,不過手上都只得些三腳貓功夫,他如果不是自己找虐,這些人哪里是他的對手,何需挨這許多的打?

他雖然對落在他自己身上的拳棒渾不在意,卻處處護著她,不容那些人靠近她。

察覺到這點,無憂打消自己出手的主意,只是不時的移動腳步,將自己挪到能引來對方打手襲擊的地方。

只要有人向她出手,他必然會搶先一步阻止,而且對向她出手的打手,斷然不會手下留情。

他對她的舉動固然惱火,卻無可奈何,又做不到對她不理不顧。

雖然她破壞了救人之事,令他惱怒不堪,其實心里卻是明白,就算無憂不插手此事,他也未必能將人救出,結果只不過是他無需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絞死去。

拜無憂所賜,沒一會兒功夫,地上已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地,余下三兩人縮手縮腳已然不敢上前。

開心平時雖然常出入賭場,但從不將常樂郡主夫郎的身體抖出來。

而這家賭場,常有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前來,所以他自是禁足前來此處,因而這家賭場掌柜也認不得他。

旦凡開得起賭場的人,身后都不會沒有后臺,被人這么砸場子帶是頭一回。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賭場掌柜看及左右,憑剩下的二三人實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只盼拖得一時半會兒,官家收到風聲,派人前來,便可拿下這二人。

無憂瞅了開心一眼,如果把常樂的身份搬出來,砸場子的事,自然會有人去收拾……

正想上前說話,開心已攔在她身前,攤開手掌,掌心上擺著兩顆骰子,冷睨著掌柜,驀然將手一合,又是一松,掌心中零零落落的骰子碎片夾雜著兩粒銀黑色的東西一同跌落地上。

“如果那些權貴商賈知道婉城第一賭場詐賭,會如何?”他的聲音如同眸子一樣冰冷。

賭場掌柜眼里閃過一抹驚詫和心虛交結在一起的神色,然只是一眨眼,便換上一副惱怒至極的樣子,“這骰子不是我們的,你想以此來誣陷,打錯了主意。”

無憂將賭場掌柜的神色看在眼中,暗暗冷笑,果然是老千行的魁首,被人當面揭穿也能如此淡定的反咬人一口,而且表演的也十分逼真。

十賭九詐,無憂雖然沒有接觸過賭,但沒少聽說,來來去去,不過是看詐騙的手段高不高明,會不會被人發現。

對開心的話,自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而開心既然發現了對方使詐,砸場子還故意挨打,越加說明他是來尋找發泄。

一般人發泄是打別人,而他求挨打,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他心存愧疚,為救不了那個女人而愧疚。

所以他求挨打,是想讓自己受痛來抑制這份內疚。

心下不由黯然,對開心與那個女人之間的關系,越加想弄個明白。

開心常混在賭場,對賭場掌柜這樣的人,并不少見,臉上全無表情,手腕一轉,指間又捏了一顆骰子,“掌柜的為了顯得氣派,所有骰子都用象牙雕成,而且全刻上了標記,是不是你們家的骰子,明眼人一看便知,如果掌柜的有興趣,不妨讓官家來親自鑒定鑒定。”

賭場掌柜之前打算,如果官方來人,這小子敢胡亂說話,他正好可以借機叫人親自鑒定,當然到時拿出來的骰子肯定是不會有問題的。

到時就好將這小子罪加一等,沒想到對方手上還留有一顆,對方剛才捏碎的兩顆都是有問題的,光看外表,實在不敢肯定,他手上這顆是不是做過手腳的,如果是做過手腳的,被官家知道詐賭一事,他再是有后臺,也硬不過全婉城的權貴。

肥胖的臉立刻漲紅如注雞血。

“你那些騙人的玩意,盡數換去,如果讓我發現你們還在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顆骰子就會落到曹大人手中。”

曹大人是婉城的行政最高官員,為人極為正直,深受靖王信任,如果做過手腳的骰子落到他手中,這間賭場也別指望再開下去。

賭場掌柜的氣焰剎時滅去,方才還指望官兵快些來救援,這時卻唯恐官兵在這少年離開前到達,忙道:“多謝少俠高抬貴手,賈某馬上吩咐他們盡數換去,以后再不會用這骰子。請問少俠尊姓大名。”

無憂嘴角輕抽,還指望著秋后算賬啊。如果這丫的知道開心的身份,不知還敢不敢想報復的事。

想到這兒不由的又瞅了開心一眼,他平時到處廝混,卻從來不用借常樂的勢。眼里浮起一抹奇異的神采,對他好感又多了幾分。

開心感覺到無憂的投在他臉上的目光,轉眼迎了上來,眸子里的怒意不掩。

無憂將嘴一扁,他皺了皺眉頭,把視線轉開。

開心也不理睬賭場掌柜,將骰子收入袖中,拽了無憂的手腕,朝門外走去,一動間,身上無處不痛得象要散架一般,尤其是被木棒擊中的大腿處更是痛入骨骼。

無憂見他腳下微微一跛,知他傷得不輕,掙出手,反抱了他的手臂,將他扶著。

他睨了她一眼,眸子微黯,輕抿了唇,卻將她的手甩開。

無憂知他惱她是必然的,癟了嘴,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里?”

他只是眼角略斜,瞥了她一眼,便又將視線轉開,此時實在不想見到她,招來無憂騎來的馬匹,突然拽了她過來,帶著她翻身上馬。

極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令他身體痛得瞬間繃緊,行動上卻全不頓滯,催馬朝著靖王府的方向而去。

無憂見是回靖王府,暗松了口氣,到了無人處,才回頭向他問道:“那女人到底與你是什么關系?”

她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他心里更是如沸油澆滾,痛得整顆心都要縮緊。

低頭,輕飄飄的睨了她一眼,“我與一個女囚能有什么關系,不過是王妃給我的任務。”既然她去了死囚小牢,便不會不知王妃的事,他也不必瞞著。

無憂沒指望,他能輕易說出實情,“不會這么簡單,如果只是任務,敗了就敗了,再說我娘也知道那死囚之事,她并沒說什么,說明也算不上你任務失敗,何需如此難受?”

他靜看著定定望著他的那雙明亮大眼睛,嘴角抽出一絲冷意,她并非常樂,但要在常樂府站住腳,就得攏絡王妃,得王妃信任,“女皇設下這個套,是想套出她想要的人,王妃交不出,又不想因此與女皇生出間隙,影響自己在女皇心目中的地位,便將我交出去討女皇歡心,你說我該不該難受?”

無憂微愕,她做過許多猜想,萬萬沒往這方便想,難道之前當真想錯了,他與那女人確實沒有任何關系?“怎么可能,我娘……”

娘……叫得真是親昵,開心嘴角笑意越冷,“可不可能,你去問你母親,不就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你為什么還要去?”

“我爹在王妃手上,我如何能不去?”

“你……你一定想錯了……我娘與你爹關系非淺,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向你爹交待?”

無憂心亂如麻,皇家中人雖然復雜,姨娘也不例外,但她絕不愿將姨娘歸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王妃交得我出去,自然弄得我回來,但弄我回來,就得有條件,我答應則生,拒絕則死。”開心審視著她的眼,在提到王妃時,她眼中流露出來的糾結和痛楚,并非偽裝,既然并非常樂,對王妃為何會有如此深的感情,然既然不是常樂,早晚得離開常樂府,對皇家中人,就不該有任何情感,否則以后……

他緊抿了唇,傷痕累累的心口上,又再撒上了一把鹽,直痛入心扉。

無憂心中絞痛,她不想相信,卻又尋不到開心詆毀姨娘的理由,搖了搖頭,“不會,一定不會是這樣。”

開心看著她嘴唇翕動,聲音卻越來越遠,浮浮蕩湯,到后來全然不知她在說些什么,只覺得四周全是冷風,一下一下的拂在身上,說不出的冷,也說不出的痛,到底是身上的傷痛,還是心痛,他分不清。

握著韁繩的手,緊了又緊,抬眼不再看她,長呼出口氣,今日之事她是為他,然她豈能知道,這讓他失去什么,比死更叫他痛苦。

對身前白玉蘭般的小女人,痛入四肢百骸,卻無法埋怨與她。

前方再轉過一條街道,便是靖王府,將馬韁往她手中一塞,身體離了馬背,飄身上了身側屋頂。

無憂驚覺,順著耳邊風響,望向屋頂,開心黑色的身影在屋頂一晃,已失去蹤影,真真快如鬼魅。

忙勒住馬,調轉方向,繞道向開心離開的方向尋去,連過幾條街巷也不見她的行蹤。

回想著賭場那一暮,隱隱覺得他方才所說雖然或許并不假,但絕不會僅此而已。

略一沉思,朝著城外而去。

※※※※※※※※※

昨天晚上感冒,今天坐車回婆家一來一回暈車,差點沒死了過去,現在也是頭痛,鼻子痛,胸口悶,55555,明天如果好些了,就會把加更補上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5
發表於 2012-11-3 16:37:30 |只看該作者
113不孝子

開心躍下屋頂,穿街走巷,直到出了城門,才屈著手指放到唇邊,吹了個口哨,喚來馬匹,翻身上馬朝著‘寧安鎮’方向而去。

天空如鉛云壓頂,沒一會兒功夫便綿綿續續的飄起雪花,官道上行人稀少。

開心一路狂奔,細小冰珠拍在臉上,如刀刃刮過,卻感不到一絲痛意。

活著就是為了尋找殘存在世間的親人,十三年,日思夜盼,苦苦的尋找……得來的卻是親眼目睹她被絞死在刑臺上。

十三年前,倒在血泊中,完全不能動彈的看著母親一條白綾吊死在面前的絕望,再次卷襲而來。

雖然已有十三年,不曾見過姐姐,但那張酷似母親的臉,他不會認錯,絕不會錯……

纏在手掌中的韁繩,擰絞著深陷進手掌,錐心刺骨的痛楚從心尖上迸開,烙得他無法呼吸……

皇權……奪去他的兄長,逼死母親,現在又是……姐姐……

“姐姐”,十三年,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敢呼出的二字,如今仍哽在喉間,無法喚出,自己如此無能,有何資格喚出‘姐姐’二字。

淚光模糊了眼前景致,淚珠隨著拍在臉上的化去的雪珠,一同隨風朝面頰兩側滑落。

在看見刑臺上已然斷氣的姐姐,真想沖上臺,將那些人殺個干凈,再隨著姐姐一起去,但殺幾個小蝦小蟹,那些用皇權玩弄人命的畜牲依然逍遙快活,他如何能甘心?

不甘心……身體劇烈的抽搐激著渾身的傷痛,這份痛卻讓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還會痛,胸中氣血掀起九重巨,翻翻滾滾。

狹長幽深的眸子,帶著凌厲凄楚的恨意,如幽閃著寒光的毒刃,望向前方,唇邊卻慢慢牽起一絲淺笑,一笑即收。

他們想趕盡殺絕,他偏要活著,絕不能這么屈辱無謂的死去。

既然還知道痛,那就好好的感受這份痛,總有一天要將這些痛加倍的還給那些人。

“開心,回來了?”

開心赫然一驚,一頓間,拉住馬,臉上已換上陽光般的燦笑,好象之前什么事也不曾發生過,看著身邊趕著小驢車的中年男子,“更叔,馬上要下大雪了,還要進山啊?”

“就是怕要下大雪,一時半會兒的再進不得山,趕著去看看有沒有野豬被夾住。你也有好些天沒回來了,趕緊回去看看你母親吧。”

“好咧,更叔,您慢著點趕車,山口路不好走,別陷了輪子。”

“知道了,這小子。”更叔笑呵呵的一聲吆喝,趕車前行,開心這小子雖然頑皮,卻總讓人心暖,鎮子里家家戶戶,無人不喜歡他。

開心進了鎮子,不走鎮中,繞著小道,回到家門口,隔著籬巴墻見母親悶坐在屋檐下,不住嘆氣。

神色微黯,輕舔了舔被風吹干的唇,躍下馬背,抬手搓了搓臉,搓去臉上混在一起的淚水雪水,一吸鼻子,已然是平日的吊兒郎當。

搖晃著進了院門,大大咧咧的沖著母親笑嚷道:“你的寶貝兒子回來了,也不來接著。”

婦人抬臉起來,眼中有淚光閃過,瞥了他一眼,將臉轉開,不搭理他。

“吆喝……難道是爹把胭脂送了小情人?”開心笑嘻嘻的站在臺階下,歪了頭打量母親,仍是一副放蕩模樣,挨母親身邊坐下,手臂搭到母親肩膀上,嬉皮笑臉的道:“氣啥呢,大不了咱也找個小情郎。你兒子要餓死了,有啥吃的沒有?”

婦人終于轉臉過來,看著兒子嘴角破損,額頭也有些淤青,美目里含著的淚終于滾了下來,猛的將他的手摔開,起身,往屋里走,“我沒你這個兒子。”

開心抬頭,屈著食指,輕擦過鼻冀,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望著母親的僵直著的背影,“又怎么了?不就幾天沒回來嗎?”

婦人身形在門口頓住,“我沒你這么個只會到處打架,惹事生非的混賬兒子。”

開心干咳了一聲,歪頭,搔了搔后脖子,一撇嘴角,不以為然的站起身,“我還是出去找吃的。”拖拉著腳,往門口蹭。

婦人看著開心搖搖晃晃的高大背影,當真又有離開的意思,氣得牙關咬了又咬,再忍不住,抄起廚房門口的掃帚,奔下臺階,照著他后背,沒輕沒重的打了下去。

邊打邊哭,邊哭邊罵:

“你這渾小子,去賭場跟人打架,總有一天被人打死,被人打死在外面,倒不如我把你打死算了,就當我白養你這場。”

開心彎著身子,護著頭,也不避,由著母親打,苦了臉,轉頭望向母親,“誰說我去賭場打架了?”

“你還敢不認,方才三叔家的兒子才從婉城回來,說看見你在砸人家賭場,跟人家二十幾個人打架,趕緊著去尋了王府的管家,要不然,你還不死在那里?”

婦人越想越氣,哭得更兇,手上也越加不留情。

“哎呀,真是多嘴。”開心這時方知,為什么無憂會尋去賭場,想起無憂,心里越加難受。

婦人見他不知認錯,還嫌人家多嘴,更加氣惱,手中掃帚更是披頭蓋臉的一陣亂打。

“他們出老千,我不說,白白讓人騙銀子啊?”開心被打得急了,婦人打哪兒,手護哪兒,冷不丁手上也挨上幾掃帚,疼得邊叫邊跳。

“人家出老千,關你什么事,誰要你去那種地方,辛辛苦苦養你這么大,難道就是要你去那種地方鬼混的嗎?你就這點出息嗎?”婦人越打越氣,越氣越打,眼里的淚就沒斷過。

“哎呀,你兒子從小到大幾時有過出息,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天白日的,突然談什么出息。”

“我后悔沒把你教好,早知道你長大,成這模樣,自打小時候,就該把你掐死,也不用天天為你提心吊膽。”婦人越加氣得咬牙。

“我就是這么沒出息了,以前沒掐死我,現在打死我也是一樣。”開心抱著胳膊,轉過臉,眼里卻也閃著淚光,深吸了口氣,喉間滑動,再回頭,對著母親,仍是方才的那痞子的無賴模樣。

“好……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子。”他越是頂嘴,婦人越是咽不下氣。

“打吧,打吧,反正你們動不動就知道打……打死算了……”開心抱了頭,蹲下身,背對母親,任由掃帚輕輕重重的落在背上,頭埋在膝間,淚珠滾落,滲入膝上布料,不留痕跡。

他不知,無憂已早他一步到達此地,此時正隱身院外一株樹上,靜看著院中一暮。

無憂看著開心忍著滿腔的痛楚,強顏歡笑,想討逗母親開心。

被母親誤會,又無法解釋,只是獨自忍著,默默承受母親的打罵,責備。

雖然嘴上不老實,卻任母親怎么打,怎么罵,都不還手閃避,或者奪門離開,就這么受著。

這樣的開心,讓她心中澀痛,眼里慢慢蓄了淚,雖然不知開心到底為什么如此,心里卻堵得難受。

很想躍下樹去,奪去婦人手中掃帚,然她除了將身邊樹枝握得更緊,什么也沒做。

她明白開心既然回到這里,就是想暫時遠離與皇權有關的一切,不管他如何打罵,這里終是他的家,他終是關愛著他的。

他現在最需要的便是家人的溫暖,和安靜的場所可以舔拭傷口。

無憂聽見有車輪聲漸近,回頭望去,見阿福趕著小車回來,怕被發現,深吸了口氣,平復結痛的心緒,滑下大樹,如鬼魅一般離開。

她答應了了的事,還沒有辦完,還得去做些準備,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再容她耽擱。

阿福聽見打罵聲,慌忙躍下小車,竄進門,看清院中情形,忙上前從側面抱住妻子,連她的手臂一并箍住,阻止她的行動,“別打,別打了。”

婦人看著蹲俯在地上的兒子,頸側已有被掃帚抽出來的血痕,剛才氣頭上,下手沒顧輕重,這時看著,卻是心疼,手一松,掃帚跌落腳邊,俯在丈夫單薄的肩膀上低泣。

阿福輕拍妻子后背,對開心道:“還不進屋去,真要氣死你母親嗎?”

開心不敢抬頭,起身從爹娘身邊繞過去,推開一扇低矮的木門,彎身進去,順手關了門,咬著唇,緊閉了眼,臉龐因痛楚而扭曲,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赤紅的眸子里滲滿了淚,看著小桌上用小爐子溫著的麥米餅,輕咬了微微哆嗦著的下唇,慢透出口氣,心中默念,“娘,對不起,孩兒總這么惹您生氣,確實不孝,但孩兒沒辦法,我只能如此,別無選擇。”

拖著蹣跚的步子,走到小木床邊,一頭栽進干爽的粗棉被中,將臉埋進裝著枯草的枕頭,四周靜了下來,再沒有他人,只有臉下枕頭中枯草的沙沙聲。

開心再壓不下內心撕痛,淚止不住的涌出,咬了被子,堵住喉間發出的哽咽,不容一點聲音傳出。

屋外阿福瞅了一眼開心緊閉的房門,眼中心疼難掩,輕拍著妻子,用僅妻子能聽見的聲音,柔聲道:“別怪孩子,他心里難受。”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6
發表於 2012-11-3 16:38:16 |只看該作者
114偷雞摸狗

(60粉紅票加更)

婦人抬起頭,眼中還有沒拭去的淚,看見丈夫眼中的痛,猛的一驚,“是出了什么事嗎?”

“今天絞死了一個女人,長相好象當年的芷蘭娘娘……”

婦人的臉漸漸白了下去,“難道是……”

“只怕是……”阿福神色黯然,輕嘆了口氣。

“執刑的時候,開心……”

阿福輕點了點頭,“他在刑場。”

婦人望著開心的房門,捂了嘴,慢慢垂下眼瞼,落下淚來,“我去拿藥酒。”

阿福點頭,指指她臉上的淚痕,“不要讓孩子看出來,這孩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心里比誰都明白。”

婦人點了點頭,拭去臉上淚痕。

拿了藥酒出來,卻見臺階下立了個極為秀美清麗的小姑娘,微微一愣。

跟在婦人身后的阿福,探頭出來,也怔了怔,“郡……”

原來無憂離開后,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又重新折了回來。

無憂伸手去接過婦人手中藥酒,低聲道:“我來吧。”

阿福在刑場,在人群中看見無憂緊緊抱著開心,與他爭執,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么,卻能隱隱猜到些。

雖然開心與郡主慣來不合,但終究是年輕男女,又常在一處,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如果開心對他這個小妻子,當真沒有感覺,如何能在刑場上一直將她護在懷中。

朝妻子點了點頭,指了指開心的房門。

無憂會意,點頭謝過,向矮門走去。

※※※※※※※※※※※

開心聽見門響,忙將臉埋入枕中裝睡。

無憂探了半邊身,見開心趴在床上,已然睡著,也不蓋被,再看桌上麥餅,沒有動過的痕跡,暗嘆口氣,輕手輕腳在床邊坐下。

開心以為是母親,故意放沉呼吸,令母親當真以為他已經熟睡過去。

無憂輕輕解了他腰間束帶,見并沒吵醒他,才揭起他的衣裳,見他后背上滿滿的青紅淤紫,心里一酸,越加覺得那女子與他絕非他口中所說那么簡單,但見他對自己母親也是如此,并不多言,此時也不再強求從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倒了藥酒在掌心,搓得熱了,捂上他腰間一處青腫,不再管會不會痛醒他,按揉下去。

開心一呲牙,臉仍埋在枕頭中,含糊道:“娘,好痛,輕些。”

他這聲娘讓無憂生出些羨慕,他再疼,還有個舔傷口的地方,還有個真心疼著他的娘,而自己卻什么也沒有。

翻了個白眼,他也知道疼。

想著他惡劣行徑,痛死他才好,想是這么想,手上力道卻是小了些,然他腰背上已無完膚,只要她的手碰觸到他的肌膚。

他雖然不再呼痛,結實的窄緊腰肢仍在她手下繃緊。

無憂學的中醫,雖然對推拿按摩并沒過多學習,但也是懂些,手勢和力道均能拿捏得極好。

片刻間,他腰間已滾燙一片。

開心習慣了她施加在他身上的痛,方察覺在他腰背上擦拭藥酒的手勢不同于母親……而且手掌細膩,與母親略為粗糙的掌心全然不同。

將臉從枕頭中抬起,扭身看去,整個人頓時僵住,下一瞬極快的翻身坐起,退靠向床里土壁,眸色冷了下來,“你怎么在這兒?”

無憂搓著手上藥酒,“將將這娘還叫得挺親熱,轉眼就翻眼不認人了?”

開心嘴角輕抽,臉上微微一紅,別開臉,“你走。”

無憂臉色也是一冷,“我確實是要走了,跟著你這么個蠢笨不堪的傻蛋,我也覺得沒趣。”將藥酒往他懷中一塞,走到門口,拉開房門,才又回頭,冷聲道:“那女人從城西大牢提出來的,你是間間牢房換遍了,不可能沒見過,刑臺上不過是貼了張臉,魚目混珠,恰好便能哄過你這自以為聰明的蠢材。”

說完頭也不回的去了。

開心心頭‘砰’的一跳,猛的向她看去,“你這話……”

他話沒說完,門已經‘砰’的一聲摔上。渾身熱血在體內滾了一圈,身上無處不熱燙燙的,腦中更是一片空白,躍下床,飛撲到門口,拉開房門,追了出去,見無憂已翻身上馬。

急叫出聲,“別走……丫頭,你回來。”

無憂哪能理他,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如飛而去。

開心急躍過去,她連人帶馬已轉過前面的松樹林。

想要喚馬追去,然腳下傳來寒意,才發現尚未穿鞋,身上也是衣裳不整,急得‘哎呀’一聲,匆匆返回屋中,穿上靴子,拽了床頭腰帶,邊系邊往外急走。

到了院中打著口哨招喚馬兒。

阿福從屋中出來,見他正要翻身上馬,問道:“臭小子,你又惹了郡主?”

開心急著追趕無憂,也不解釋,“我今晚不回來了。”

“不吃點東西嗎?”他娘也忙追了出來。

“不吃了。”開心一夾馬腹,向院外急奔而去。

開心娘看著開心的身影轉過松林,“這孩子是怎么回事?”

“怕是臭小子開了竅,對常樂郡主動心了。”阿福想著刑場上所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常樂郡主不是名聲不好嗎?”開心娘不無擔憂,回想方才俏生生立在門前的常樂,確實是從未見過的絕色,這樣的姑娘,叫男兒哪能不愛。

“這孩子向來有主張,這事,我們就別管了。”阿福上前關了院門。

※※※※※※※※※※※※※

無憂出了小鎮,也不走官路,抄著小路急馳回婉城,天色已黑。

隨便尋了個小面攤吃了碗面,便朝著一處小巷走去。

她得了三百金珠后,便在這里租下了間小院,便于有行動時易裝換服。

換上一身黑衣,黑色慕離帽,過膝的黑色青紗,掩去面容,騎馬朝著去賭場前打聽到的停尸之處而去。

犯人處死后,會停放七日,以便家人前來收尸,如果七日內沒有人來收尸的,便會收官兵草草埋在亂葬崗。

無憂相信那個女囚絕不會有人來收尸,不立刻葬去,一是規矩在這里,二是報著最后的希望,指望能引來與那女子有關系的人前來盜尸。

所以如果她這么直接去的話,定會被人堵著正著。

到了附近,將馬放走,借著夜色,爬上事先看好的屋頂,如貓兒般向停尸處潛去,到距那間屋子尚隔著兩間房頂處,便不再前行,趴伏下來,一動不動的靜看著院外動靜。

沒一會兒功夫,千千果然按著她的吩咐帶人前來。

提督認得千千是常樂郡主的那個丫頭,頓時頭痛,這郡主還真跟他耗上了。

雖然心頭鬼火亂竄,卻也不敢得罪,帶著親兵迎了出去,“不知姑娘,這么晚了,前來這種地方何事?”

“我家郡主說,今天絞死的那姑娘,在牢里連口水都沒得喝,必是沒有家人收尸的,她好歹吃了我們郡主送來的斷頭飯,所以郡主好人做到底,幫她把尸收去,好好的埋了,讓她早些安身投胎。”

千千口齒本來就伶俐,照著無憂吩咐,一翻話說出來全不打結。

“這不合規矩,再說郡主怎么就能肯定人家沒有家人呢?萬一來了,尸體你們又帶走了,到時我們怎么向人家家人交待?”

提督哪肯就這么讓她把尸體帶走。

他不同意,千千也不走。

提督見識過靖王夫婦對這個寶貝女兒有多寵愛,憋著一肚子氣,又不也拿官架子壓對方,各持各的理,互不肯讓,糾纏不清。

看守尸體,本是極無聊又晦氣的事,眾官兵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為了妨尸體被偷,停尸房后面和兩側的窗已經釘死,只有正前方門口兩側有一溜的窗戶。

要想在這眾多官兵的眼皮下,從正面將尸體抬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

所以大門口鬧了起來,看管尸身的官兵紛紛圍上前去看熱鬧,并不擔心后面能出什么岔子。

無憂在屋頂上看得明白,閃身停尸房屋頂,于屋側無光處,翻身下來,后背貼著石壁,探頭,見前面的官兵盡數被千千的胡扳吸引住,無人向后張望。

飄飄零零的雪更好的掩去她的身影。

拔開手邊窗戶,一個翻滾,進入停尸房。

貓著身子,貼在窗下,見室內還停著五具尸體,頓時頭疼。

除了女囚,均是斬頭,這些尸布下蓋著的,也定是尸首分家的,光想想便不寒而戰。

心臟突突直跳,也不敢多加耽擱,摸了過去,撿著蓋了尸布最苗條的一個,揭了頭上白布,一眼望去,忙重新蓋回,心跳越加的失了頻率。

屏著呼吸,彎腰又朝另一具摸過。

手觸著尸布一角,略為猶豫,閉上眼,猛的拋開,睜開一只眼,瞄了過去,暗松了口氣。

借著外面的火把亮光,勉強能看清女囚的面容,依然如同在小牢時所見那般絕色,面色蒼白,卻不似絞死的人那般紫黑。

越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伸手摸向她耳后,細摸過去,果然從她耳朵處揭起一層,壓下心頭狂喜,小心的將覆在她臉上的那層面具揭下。

去了人皮面具,果然是那日向她討水喝的女子。

暗嘆了口氣,重新蓋好尸皮布,仍從那扇窗躍了出去,影子一般翻上屋頂。

在她翻出窗戶的同時,另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從對面窗口躍入。

※※※※※※※※※※

果子昨天感冒熬夜暈車,睡到早晨就頭痛欲裂,渾身酸痛無力。

果子踢了踢還睡得死沉的果子夫,“我太難受了,快去挖個坑,我好把自己埋了。”

果子夫翻了個身,屁股朝天,不理。

果子郁悶拉著踢,誘惑道:“快去,埋好了,明年就能給你長出兩個老婆。”

果子夫痛苦的呻吟,“那更服侍不過來了。”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7
發表於 2012-11-3 16:38:43 |只看該作者
115 雨過天晴
雪停了,泛著淡淡的光芒的白雪覆壓著墨色的梅花,仍是幽香難掩。

不凡靜立梅前,一手提了酒壺垂于身側,一手從半攏著的雪白闊袖中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與雪光融于一體,輕拭一朵初開的梅花上的積雪,他動作很輕,很小心,唯恐

傷了那些花瓣。

待那朵嬌小的幼嫩的墨黑梅花從雪中展露,在寒風中傲然輕顫。

他斟了一杯酒,撒在梅前,唇邊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你看見她,代我迎一迎,算代我還個情。除了你,我誰也不愿欠。”

喉間微哽,“我現在真想……再多欠你一些,欠你越多,你越不甘,越會等我。”

說完,又是一笑,又連斟了兩杯酒,撒在梅下。

轉身出了院子,朝著‘墨隱’而去。

寧墨手指輕壓絲弦,琴音頓時停止。

抬眼起來,冷蕭的眸子掃過輕放在案上的酒壺,目光上揚落在不凡布著血絲的眼上,微露惑色。

不凡回視著他,“不必多疑,只覺得今夜該喝兩杯。”

寧墨轉動輪椅,離開琴幾,滑到方桌邊,抬了抬手,“坐吧。”

不凡見他不拒,于方桌另一側坐下,矮身之際,身形微見僵直。落座后,便擺開自帶來的酒杯,斟酒。

寧墨冷眼看著,突然道:“你身上有傷。”

不凡略抬眼皮,望了他一眼,微微笑了,推了一杯酒到他面前,“小傷。”

手還沒縮回,寧墨半攏在袖中的手指輕動,金絲射出,準確無誤的纏上了他的手腕,只是一瞬,金絲便又自縮回,來如疾電,去如流光,隱在了寧墨袖中。

不凡眼風拂過被金絲纏過的手腕,從容收回手,又斟著自己的那杯酒,好象什么也沒發生過。

“換作別人,這傷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傷,養個三幾個月,也可全愈。”寧墨冷冷冰冰的眸子中不帶任何喜怒,“看來,你當真是沒打算久活。”

不凡不以為然的淺淺一笑,放下酒壺,“世間之事,哪能說得準,又不是我故意所傷。”

上次為靖王攔了一箭,箭上染有劇毒,無人可解,不想竟被寧墨解去,但拖的時間太長,終不能完全清除,尚存下一絲,只有再服用上幾個月的藥物,慢慢化去。

那時寧墨說過,余毒未清之前,萬萬不可再過劇運動,加促血液流動,更不可令血液大量再生,將壓在一角的毒素重新化開。

他這一傷,失血不少,血液再生已是難免,受傷后又奔波不斷,殘毒重新漫開。

寧墨鎖看著不凡那雙與自己酷似的眼,終是暗嘆了口氣,“下不為例。”

不凡也看他,神色微黯,“我今夜并非為傷而來。”

寧墨轉眸望向窗外的雪,燭光下,純黑的眸子,較那雪更冷上三分,面前這人,人和心冷。對他自己更是無謂,從來就沒珍惜過自己的身體,自不會為身上的傷來尋他。

如果不是不凡有一雙與自己酷似的眼,他又如何會去理會他的這些閑事。

不凡垂了眼,唇邊牽出一抹極淺的笑,雖然寧墨冰冷得不盡人情,但卻只有在他這里,能得到暫時的清寧。

“先治傷。”良久,寧墨打破這片沉默。

不凡略為遲疑,背轉身,除下上身衣裳。

寧墨滑動輪椅向他靠近,細看之后,取了裹覆著各式小刀的小包裹,攤在桌上。將軟巾卷成軸遞給不凡。

“不必了。”不凡眼角掃過那些小刀,這些東西,他不陌生。

寧墨也不堅持,將軟巾卷擲到一邊。

后背的劇痛讓不凡身體瞬間繃緊,赫然低笑道:“你與沙華的醫術,誰更好些?”

寧墨對他的話不理不睬,只是忙著手中活計。

不凡痛得額頭上滲著虛汗,自斟自飲,“你為什么不想我死?”

“你又為何不想我死?”寧墨聲調冷清得如同雪上光華。

不凡把玩著酒杯,笑了,“其實,我們很象。”

寧墨動作微頓,眼角略抬,看過他微側的臉,收回視線,不再分心。

他當然明白不凡口中的象,不僅僅是這雙眼。

“紇公子在嗎?”院外傳來不凡親信的聲音。

“在。”平兒認得來人。

“公子。”親信到了臺階下,并不貿然進屋。

“進來。”不凡看向門口。

親信到了他面前,看了寧墨一眼,不馬上稟報。

不凡道:“不妨。”

“郡主的丫頭千千帶了人去給那女囚收尸,官方本不同意,鬧了一陣,千千也沒堅持,帶人回府,沒走多遠,守尸的官兵追了上去,說允她們收了。”

“呃?”不凡放下酒杯,凝了神,轉眼間的功夫,官家改變主意,定有原因為。

“千千也沒刁難,也就叫人回去收了,屬下看見女尸容貌和之前不同。”

“有沒有被人換了尸體?”

“說從游丵街到執刑,到停尸不曾被換過,他也想不明白這里面的道理。”親信搖頭,守尸的官兵中有他們的人,自然錯不了。

“郡主為什么要派人去收尸?”

“據說上次郡主去大牢接白公子,與那女囚有一碗水的緣份,郡主見她可憐,給她送的斷頭飯,所以好人做到底,將她好生葬了,讓她好早些投胎。”

不凡微微沉吟,眸子一亮,閃過一抹喜色,原來如此,雖然其中細節無法明白,但為何會突然變個模樣卻是想通了,攏在心里的烏云赫然散去,“你辛苦了,去休息吧,這件

事,到此為止。”

寧墨為他裹好傷口,凈了手,收去桌上刀剪,便坐到琴后,自行彈琴。

不凡看過桌上寧墨未動過的酒杯,“這酒……”

“雨過天晴,何需再借酒澆愁?”寧墨撥了幾個音,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沒有別的事,回吧。”

不凡微微一笑,寧墨雖然不理閑事,卻心細如發。

見慣他如此,也不在意,起身離去。

寧墨垂著的眼瞼,流出一抹落寂。

※※※※※※※※※※※※※※※

千千繞過屏風,水霧繚繞中見無憂仰靠在浴桶緣上閉目養神。

上前取了玉梳為她梳理一頭墨黑長發,“已經照著郡主的吩咐,將那女人葬了,只是出了點怪事。”

“嗯?”無憂眼瞼微睜。

“那女囚不知故,相貌和上絞刑時不同。”千千壓低聲音,“會不會是被他們換過了尸體?”可是他們換尸體做什么?千千想不明白。

無憂暗笑,臉上卻不露出任何表示,仍閉了眼,“我也不過是想盡個人事,好人做到底,收斂了就行了,其他的不知道好過知道,省得惹禍上身。”

千千臉色微變,好奇害死貓,幸好路上雖然覺得奇怪,卻沒跟任何人說起,將無憂瞅了一眼,又一眼,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卻心有千竅,暗慶這世跟了她,要不真不知死了

幾回,“今天白公子來過,不見郡主又匆匆走了。”

無憂赫然睜眼,坐直身子,看向千千,“他什么時候來過?”

“我們動身前大約半個來時辰。”

無憂默了下去,原來他尾隨著她回了婉城的,這樣看,她對他說的話,他聽進去了。

千千偷看她的臉色,見她欲起身,拿過大浴巾,抖開來裹了她從水中出來的身體,著實流了一灘的口水,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體態卻已經妙曼成這般。

“今天我們院子里的小紅問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起的時候,被人群毆,那男人會如何做?”

“那得看那男人是怎么樣的人,如果是膽小怕事,又沒責任心的,多半自己先跑掉。如果是正常男人,會帶著女人一起跑。”

無憂過去總是獨來獨往,對男人實在了解不多。刑場上他驀然阻止她看見斬頭的血腥場面,以及賭場他自己怎么挨打,全然無所謂,卻死死將她護著的一暮暮,在腦海中揮之

不去,想來應該如此。

“跑不掉呢?”千千雖然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真正男女之間的感情,卻全然無知。

“只有挨打,初初多半是男人挨打,到后來肯定是兩個人一起挨打。”

無憂回想賭場當時的情景,如果開心打不過,自己又不能打的話,到后來自然是兩個人一起挨打,和以前看電視情節差不多,禁不住笑了,其實那小子也不是那么壞,對他的

怨氣不由的消了些。

“如果說那男人喜歡那女人,會怎么樣?”

“如果喜歡,那男人就會被打得更慘些。”無憂想著在賭場時,開心不管是不是去找虐的,但為了護她,確實多挨了許多打,心里一動,難道開心……

念頭一動,忙強行打住,怎么可能,那渾蛋小子……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夫妻’關系,開心不能不維護她。

“小紅傷得很慘?”

千千搖頭,“沒受一點傷,那男人被對方抓了去,將她放回來了。”

“那你可以恭喜她找了個好男人。”

“小紅說,那男人躲在她身后對對方說:她爹是大戶人家管糧米采辦的,如果打了他,就別想拿到一兩銀子。”

“……”無憂望天。

“小紅正在苦惱,要不要尋她爹拿銀子去幫那男人還賭債,救他出來。”

“你告訴小紅,叫她好好睡一覺,明天一覺醒來,當認不得那男人。”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8
發表於 2012-11-3 16:39:31 |只看該作者
116郡主未回府

不凡出了‘墨隱’,睨了眼手中酒壺,自嘲一笑,還是不夠淡定。

眼前人影一晃,洪凌靜立在他面前,神色間有些閃避,不敢直視不凡的眼。

不凡心里微凜,“回去再說。”

洪凌輕點了點頭,隨在不凡身后,進了他的藏書石室,閉了石門。

這間藏書石室,雖然算不上是秘室,但因為不凡掌管府中要事,難免有許多重要文案存儲,所以無他允許,任誰也不能進,而且在修建時,他又特別留心,石門一關,外面再聽不見這里面的談話。

不凡才轉身看向洪凌。

“正如公子所料,宋太傅入山,以給神醫送上好人參為名,其實是暗替王妃查府中常樂郡主真偽。”

“他可查到什么?”

“什么也沒查到,神醫說郡主性情變化,是因為去年神巫給她施用秘術時,郡主發生排斥,藥物反噬所致,對往事有些似是而非。”

“宋太傅相信了?”

“信了。”

不凡眉頭微蹙。

“公子不信?”

不凡神色淡然,“你有事瞞我。”

洪凌面露愧色,“我被老主人發現了。”

不凡倒抽了口冷氣,在世人眼中義父是神醫,卻不知他便是當年名滿天下的鬼醫,只是多年前便傳聞已經入了土。

他的妻子寧漫的絕世醫術和毒術也是由他親授,他由愛妻親自埋葬,所以世人無人會認為他還活著,更無人會將神醫與鬼醫并為一人。

世間只得他的師弟神巫知道他的鬼醫身份。

當年忠奴帶著奄奄一息的他和母親的信物前往山中,請求神醫出手相救,他不知醫神為何會買母親的賬,留下了他和忠奴。

也不知為何本該暈迷不知事的自己,神智卻是清醒的,也正因為這樣,才在一次神醫與師弟神巫爭吵中得知神醫便是鬼醫。

就連神醫本人也不知他無意中竊知了這個天大的秘密,否則他也活不到今天。

之所以被稱為鬼醫,是因為他救人無數,也殺人無數。

正因為神醫不肯泄露身份,這些年只授他武功,卻不教他醫和毒。

義父不教,他也絕不私竊。

也是他這樣的性子,才深得神醫喜愛,又不曾懷疑過他知道鬼醫一事。

這次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會暗查興寧下落,他吩咐洪凌緊跟宋太傅,只暗觀臉色,不可妄動,仍是被義父察覺。

腳底升起寒意,一時的執著,險些失去洪凌這條手臂,“義父為何放你回來?”

洪凌搖頭。

不凡微微愕然,“義父可有說什么?”

“下不為例。”洪凌緊皺眉頭,有些憤憤的一屁股在身側矮柜上坐下。

不凡斜睨著他,不由一笑,看樣子是吃了些苦頭回來的。

洪凌伸手入懷,取出一物,向他攤開手掌,掌心躺了朵小小的珠花,“另外,神巫叫我把這個給你。”

不凡拈起珠花,認得是無憂三年前進山時所戴,這珠花還是他陪興寧進京時,路過一家首飾鋪,想起兒時,有一次正在烤兔子,小人兒竄出來,趴到他背上說,看見哪個臣使帶了女兒前,頭上戴了朵珠花,如何的好看。

那時她還極小,費著九牛二虎之力,向他描繪那朵珠花是什么樣子。

照著他的意會,或許便是這模樣。

當時興寧見他看那朵珠花,便死活纏著他給她買了下來。

在指尖把玩一陣,神色微黯,“神巫給珠花你時,我義父可在身邊?”

“在的,神巫叫我給公子帶句話。”

“什么話?”

“善待無憂。”洪凌面色微沉,憤憤不平道:“我就不明白,那小魔頭,品質差成這般,神巫為什么要這般維護,老主人和神巫不是萬事反著來嗎?為何到了小魔頭這里,就和神巫成了一條線上的。再說這些年,難道公子對小魔頭還不夠好?還巴巴的趕著要你善待……如果不是老主人的吩咐,我真想……”

“神巫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凡倒是一臉平和,將珠花放進架子上的一個小錦盒,轉念又將珠花取出,放入袖中。

出了石室,聽小廝在門外道:“公子,郡主院子里的李媽媽說有急事求見。”

不凡自回來便沒過問郡主的事,這時已過三更,卻聽那邊院子的人求見,暗道了聲不好,急走向門口。

李媽媽在門口急得搓手,見了他,如見了救命稻草,“紇公子,郡主……這時辰還沒回府。”

不凡睨向跟在李媽媽身邊的大丫頭小紅,眸子微冷,“你不是說郡主回府了嗎?”

小紅‘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千千說郡主去尋白公子了,叫我們先回來不要聲張,幫她瞞著些。晚些自會和白公子一起回來。可是方才白公子過來尋郡主,奴婢才知道郡主并沒和白公子一起。”

“開心現在何處?”不凡眉頭微蹙。

“奴婢見白公子人一回來,就知道郡主沒有尋到白公子,白公子臉色很不好,怕是他們二人又吵了架,就沒敢跟白公子說郡主沒回來,只說睡下了,白公子才松了氣,回自己院子去了。”

“他們今天吵了架?”

“今天郡主非要去看決刑,在刑場上遇到白公子,二人本來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鬧起來了,白公子丟下郡主沖著走了,郡主怒火沖天,還把提督給打了,回府不久,有人回稟管家說白公子在鬧賭場,郡主就出去了。”

“之后就沒再回靖王府?”

“不曾回,奴婢左等右等,不見郡主回來,才問的千千,千千便要奴婢帶人先回常樂府。千千和郡主慣來是稱不離砣,千千都沒跟著郡主,奴婢也就以為郡主當真是和白公子一起。”

小紅雙眼紅腫,嚇得直哆嗦。

陸管事匆匆從院外進來,“公子,管家飛鴿傳信。”

不凡接過小竹筒,取出里面紙箋,略松了口氣,“她回了王府。”

小紅聽了,長松了口氣,整個人都險些癱了下去。

李媽媽犯了愁,急得臉色煞白,“明早宋太傅過來查勤,該如此是好?”

“我去接她,你們先回去,此事不要張揚。”不凡回頭吩咐小廝,“備車。”

洪凌急往外走,不凡叫住他,“你路上辛苦這幾許多日,去休息吧,不必隨我一道,如果我和郡主沒在宋太傅過來之前回來,你便說郡主與我一起。”

洪凌應了,飄身離去。

※※※※※※※※※※※

無憂沐完浴,正想往床上爬,千千突然一把將她擰了起來,“糟糕了。”

“什么事一驚一詐的?”無憂被千千嚇得一跳。

“小紅說常樂郡主每月初七必須有夫郎們相陪增加陽氣,辰時一定要服沙華之血。在山中三年,不知是如何解決的這個問題。但沒進山前,每隔三個月的初七一定要回‘常樂府’,王妃怕郡主誤了初七,令宋太傅每月初六辰時,查勤常樂郡主是否在府中,十幾年來,常樂只有九歲那年發脾氣摔了沙華之血,沒有服用,其他時候再沒錯過。”

無憂心里突的一跳,怎么會這么巧,她在二十一世紀時,每隔三個月,初七的早晨七點,冥王必會迫她喝下一小瓶不知什么血液。

她曾問過冥王,是什么血,又有什么作用,冥王說是沙華之血,因為她是已死之人,如果不服用沙華之血,肌膚便會潰爛。

回來以后,把這事早忘得干干凈凈,這時突然聽千千提起,心頭一緊,扳著指頭一算,現在正是第三個月的初六,不禁抱著胳膊搓了搓手臂。

“小紅有沒有說,她不服沙華之血,會如何?”

“如果不服沙華之血,就會發疹,九歲那年便是發脾氣摔了沙華之血,結果臉爛得不成樣子。

大半天不見你回來,險些把這事給忘了。

如果趕不上明天宋太傅查勤,或者不喝那沙華之血,臉上又不爛的話,你這假貨可就穿幫了。”

無憂真想將她摁到被子里捂死,啐了她一口,“你怎么不早說?”

“我知道的時候,你還沒回來呢,辦好了你吩咐的事回來,你已經在洗澡了。”

無憂一個頭三個大,只得匆匆收拾,吩咐人備車,摸黑往‘常樂府’趕。

管家看著無憂的車走遠,湊到親信耳邊道:“去回王妃的話,郡主回‘常樂府’了。”

※※※※※※※※※※※

無憂抱著軟枕,發了半天的呆,又扳著指頭算了一陣,越算越迷糊,將身邊睡得東倒西歪的千千拽了過來。

千千已累了一天,這才睡著,被無憂弄醒,哭喪著臉,“你不會困嗎?”

無憂直接無視她的哀怨,“你在另一個世界,多少歲?”

“二千來歲吧。”千千打了個哈欠。

無憂一怔,“二千來歲?”不成了老妖精了。

“嗯,相當于你們的十四。”千千又闔了眼。

“這么說,不同的世界,人其實一樣大,但年齡不同,是嗎?”無憂頓時來了精神。

“凡世輪回怎么能與我們那里相提并論。”千千被她纏得沒了辦法,只得又睜開眼,打個哈欠,拿指頭在身下墊子上畫了兩條同樣長的線,其實一條上點了八個點,另一條上點了十來個點。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19
發表於 2012-11-3 16:39:55 |只看該作者
117 不經意的情懷
“比方說這是凡塵兩世,一點就是一年,這兩條線是一樣長的,在這一世上便是八年,這一世是……十三,十四……”

千千抓著頭,完全不記得自己點了幾個點,努力撐著眼皮想數一數,只見那些點在眼前晃,怎么也數不清,最終身子一歪,又睡了過去。

無憂望著千千用手指劃出來的痕跡已然明白,就比方說這一世是過了八年,而她在二十一世紀是十八年,其實是過了同樣長的時間,所以回來仍是以后未滿十五,只是有不同的閱歷,并非自己多活了八年。

呼出口氣,仰身躺下,沙華之血,到底是什么血,那味道應該是人血,然又會是誰的血?冥王?

搖了搖頭,如果是他的血,又何需用小瓶裝著,直接讓她在手指上咬一口,吮兩吮就算完事,而且興寧也需要沙華之血……

沙華……曼珠沙華……難道……

不可能,不可能,曼珠沙華的沙華又怎么能在二十一世紀給血她?或許沙華之血,只是象她們所說的A、B、AB、O型血中的一種特殊血型。

馬車一頓,停了下來,無憂揭簾看去,對面停了一輛馬車,那車樸實無華,一點也不陌生,暗自奇怪,不凡的車,怎么會在這里。

未等她多想,已從對面奔來一個小廝,正是不凡的跟前小廝清兒。

清兒到了車前,給無憂行過禮,才恭敬道:“我家公子來接郡主。”

“不凡回來了?”無憂有些意外,傾身將車簾一拋,向對面車廂望去,雖然對他總有些心結,但對他腰上的傷,一直擔心著。

“今晚將將回來,小紅說郡主沒回府,公子放心不下,所以就出來接接。”

清兒說的輕松,無憂又哪里不明白,他連日奔波,已極是辛苦,身上還帶有傷,如果不是宋太傅早晨查勤,怕她誤了時辰,他何需巴巴的跑這一趟。

他的處處維護,讓她心里泛開不知是何種滋味,突然有些嫉妒興寧,同時也可以理解,興寧為什么會一心愛這個對她無心的男人。

躍下馬車,到了他的馬車前,明知他就在里面,反而遲疑了,抬不起手去揭與他之間僅隔著的一道車簾。

躊躇間,車簾從里面被幾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握住,撩了開去,露出那張溫潤如玉的俊儒面頰,無憂直接落進那雙如幽潭般的眼中,再挪不去別處。

他凝望著她的眼,微微一笑,伸出手,“上來。”聲音溫柔不容人抗拒。

無憂懵懂的將手放入他掌心中。

他合指,握了她纖細的幾根手指,手臂回縮,將她拽入車中。

無憂跪伏在厚軟的褥墊上,車簾自身后垂落,才發現他的車廂里鋪滿錦褥,堆放著靠枕、絲被,不象平時那樣,只能端端正正的坐著。

望向前面車壁,才知道這車廂內的坐凳是可以活動收起,再看車廂一側矮幾,堆放著許多書籍,卷冊。

由此可見,他常常都是宿在車上,工作也在車上,其辛苦可想而知。

再看他,眸子仍是純凈的黑,亮如星辰,但眼瞼下卻有一抹淺淺的黑暈。

總令他為自己操勞,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不認得我?”他見她直怔怔的看著自己,笑了笑,神色間全無為她勞累奔走的怨意。

“你不必來接我的。”無憂將視線從他眼上挪開,移落在被他握著的手上。

“以為你在山中三年,將將下山,忘了回府。”他放開握著的手。

“還真險些忘了。”無憂轉身坐下,借脫鞋子,避開他的目光,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千千從小紅那兒得知,這時還在靖王府蒙頭大睡。

不凡靠著靠枕,坐了回去,靜看著她的背影,淺淺一笑,“開心又惹你生氣了?”

“呃,那渾蛋啊……三姑娘都踢上門了,我不該惱啊?”她撿著他知道的事來說。

“你以前并不在意。”不凡搖頭,刑場與三姑娘何關。

“他在外面如何鬼混,我自是不在意,但人家姑娘踹到我臉上來了,我還能不在意?”無憂甚無語,他明明猜到自己是假貨,還口口聲聲以前,丟下鹿皮小靴,滾到他面前,去拋他的衣裳,“你的傷怎么了?”

他捉住她的手,阻止她進一步動作,“寧墨處理過了,不會有事。”

“寧墨……”無憂微微一怔,寧墨懂醫?那夜的夢境浮了上來,神色間不自然起來,“是嗎?”

他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目光鎖在她的臉上一點點審視,說起開心,她能坦坦然,一提起寧墨,她便是另一番模樣,她和寧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無憂被他看得越加不自在,干脆抱了個軟枕,挨著車壁,離他遠些,滑躺下去,閉上眼,翻身背對著他,“困了,睡吧。”

“不蓋被子嗎?”不凡能感到她對自己的排斥和不自覺中流露出來的距離。

“我不冷。”無憂躺下前就看過,車中只得一床被子,實在不愿與他裹一個被子卷。

不凡傾身,撩了車簾,對外面說了句什么,吹熄燈燭,抖開絲被,蓋在她身上,自己則在她身邊躺下,并不碰觸到她,閉眼小睡。

無憂對身后的男人,總會生出一些說不清的熟悉和依賴感,這種感覺象強力的磁鐵,總拉扯著她向他靠近,尋求更多的親近感。

同時又清楚的知道,他是興寧的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興寧,她絕對不能把心丟在人家的夫君身上。

彼此保持距離倒還好過,然只要他為她做點什么,便隱忍的很是辛苦,見他如此,反而安了心,慢慢的放松下來。

月夜星高,難得的一個晴朗夜。

花蔭垂柳中,石子鋪路,繞著荷塘,盡頭是一個精致別院。

馬車避開正門,直到西門才停下,車沒停穩,門已經由里打開。

不凡抱著已熟睡的無憂下了馬車。

夜風襲來,無憂睡夢中不由自主的向他懷中偎緊。

不凡淡然的眉目間,攏上溫柔暖笑,那抹溫柔一閃即逝,暗嘆了口氣。

雖然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但直覺懷中人,并非他所承諾要守候的人。

按理他與她全無關系,然不經意中,她的一舉一動,一個神態卻牽引著他。

有片刻間的恍惚,守候著她,到底是為了那個承諾,還是為了她這張臉……

如果是后者,他背脊繃緊……以后如何面對地下的她……

回頭吩咐關門的媽子,“輕手些。”

老媽子盡量放輕手腳,門關攏之際,仍是‘哐當’一聲。

無憂驀然驚醒,心里撲撲亂跳。

不凡眉頭微蹙,低頭便見無憂一雙小手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襟,睜著一雙烏黑睡眼,如受驚的小鹿,迷迷糊糊的看著他。

守著興寧八年,從來沒見過她有過這副神情,眸色暗黯,生出憐惜,“沒事,睡吧。”

風吹過無憂耳邊發絲,拂著臉絲絲的癢,習慣性的別臉在他頸側蹭了蹭。

他身體即時僵住,腳下步子微微一頓,低聲輕喚,“憂憂。”聲音低軟柔糯。

很久以前,帶著那小人兒到后山打了野兔、山雞,往往就地燒烤,供二人裹腹。

小人兒吃飽后便會犯困,他也只能或抱,或背的帶她回去。

她也是極易驚醒,受驚之時,就會緊緊拽著他的衣裳,也是這般將他看著,臉上哪里不舒服,也不肯松開緊攥著他的手,直接將臉往他身上蹭。

無憂神智未清,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臉貼著他的頸側,重新合了眼。

額角輕貼他溫熱的下顎,聞著他身上清清爽爽的味道,睡意反而慢慢遠去,越來越清醒,才醒起自己被他抱在懷中。

忙將頭抬起,額頭離了他的面頰肌膚。

他轉臉過來,“怎么?”

“沒事。”無憂身體繃緊,不自在的輕掙著想下地。

“別動。”隨著她瞳眸漸漸清晰明亮,他感到她的疏遠,一絲失望自心頭掠過,陡然一驚,過去一直希望興寧獨立,最不愿意的就是她對他依賴。

而方才,他竟想留住,懷中人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抹依賴,“你沒穿鞋。”

無憂繃著身子,向抬起的腳看去,果然只有雪白的襪子,踩在地上實在不雅,眼角微轉,見一側的下人不住的偷偷瞄她的腳底,神色古怪。

驀然想起,自己的每雙襪子底都畫著開心的卡通頭像,也有些尷尬,撇了嘴角,向那下人瞪去。

“怎么?”不凡見她神色有異,隨她視線看去。

“沒事。”無憂忙將繃著的腳垂下,縮入裙中,望向四周,不知現在身在何處,枯葉從頭頂飄下,落在不凡的肩膀上。

無憂信手拈去枯葉,“為什么來這里?”

他深望了她一眼,將臉伏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是愿意自自在在的,在這里睡到自然醒,還是回去,趕著溫功課應付宋太傅的考核?”

“當然是睡到自然醒。”無憂想也不想,話脫口而出,又忙打止,大睛睛轉了一圈,苦了臉,原來不光光是查勤這么簡單啊,“可是宋太傅……”

Rank: 12Rank: 12Rank: 12

狀態︰ 離線
120
發表於 2012-11-3 16:40:28 |只看該作者
118溫情

“有我。”不凡抱著她,邁進清兒推開的門扉。

無憂安下了心,喜笑顏開。

雖然不凡只是興寧的二夫,但卻是‘常樂府’的管事人,宋太傅就算是姨娘的人,也不能不給他面子,有他擔保著,自是再無后顧之憂。

他看著她的笑顏,眉目也舒展開來。

他們到來這前,已有下人趕在前面收拾房間。

屋內已攏了地龍,暖暖融融。

無憂不知這個宅院是誰的府邸,也不敢多問。

轉進里間,里面設著一床一榻,床和榻之間隔著百折屏風。

他們只比前來報信的下人晚一步到達,之前又有吩咐前來報信的人,不要驚動前院。

別院下人平時本就不多,后院就越加的少,不凡見榻上未備被褥,知道他們攏了地火,還沒來得及過來鋪墊干凈被褥。

想著在車上時,無意中碰到她的腳,冰冰涼涼,而屋中攏著的地火已經極暖,怕她一冷一暖的,凍了腳。

抱了她徑直坐到窗下的矮幾后,順手將她放坐上面前矮幾,伸手握了她的腳,入手纖細小巧,冰一般的冷。

無憂突然被他握住腳,吃了一驚,忙要回縮。

“別動。”他手掌握緊,不容她縮開,看見她腳底頭像,不禁莞爾,“你就這么惱他?”

“他實在太過可惡。”無憂大窘,尷尬的干咳一聲。

“看來,我得小心些,千萬別惹了你。”他微笑著打趣,脫去她腳上白襪,置于一邊。

無憂更窘得滿臉通紅,“不許告訴他。”

他笑著搖頭,反手解了腰帶,敝開衣襟。

無憂一怔,隨即戲笑道:“難不成,你打算今夜就這么睡我腳底?”

不凡眼風向她飄來,“如果你想如此,也不是不可。”揭了衣袍,只隔著薄薄的一層中衣,將她的腳心抵在自己溫熱的小腹上。

隔了層衣裳仍能感到她腳心的柔軟,而掌心中的腳背肌膚更是如握凝脂,心中不禁微微一蕩,隨即拉攏衣襟,手復握了她的腳背,不容她縮開。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源源傳來,無憂呼吸頓時一窒,雙手緊握了身體兩側桌緣,身體繃得緊緊的,“我……我不冷。”

不凡向后靠了身后靠墊,微抬了眼,靜靜的看著她姣好的容顏,漆黑的眸子如寧靜的夜,一點點的將她看過。

她大半夜的出來,身上穿著的袍服還是她初初下山時所穿,這時天氣,已是太薄。除此外,別說皮裘披風不披一件,就連圍領也不配一條。

眉頭微蹙,那個千千終是新了些,“你下山前,我便吩咐人為你新備了冬衣,為何不穿?”

無憂輕咬了唇,“我不冷。”其實是不愿穿興寧的那些衣裳。

“不喜歡?”他抬手,將她的唇解救出來,指尖停留在被她咬出的齒痕上輕輕摩挲,讓無憂感覺自己象他養著的貓兒。

“不是,真不覺得冷。”無憂本來就比常人耐冷,加上以前一直沒疏于鍛煉,體質也好,再加上年輕,穿得薄,雖然并不是完全不冷,倒也能抗得過去。

他手指從她的唇,滑上她的面龐,進來這一陣,入手仍是微涼,漫呼了口氣,不冷……才怪,也不說破,收手回來。

從懷中取了洪凌帶回來的珠花,遞給她。

無憂懵懵接過,手中珠花小巧精致,竟是她所喜愛的類型。

從包鑲著的金絲成色可以看出,已有些年份。

大戶人家首飾,大多過些日子便會有專人清洗,重新拋光,不知何故,這朵珠花竟會由著它舊去,但珠花上極細微的點珠雕花,都保存得完好無損,可見這珠花的主人對此物極為珍惜。

直覺這珠花是興寧之物,只是不知是她送給不凡的,還是遺失在哪兒的。

不由感嘆,這個興寧與自己竟連喜好都差不多。

她細看珠花,不凡也靜靜關注著她臉上神情。

直到她抬頭向他望來,才道:“神巫托洪凌給你帶回來的。”

無憂眼底閃過一絲迷惑,興寧在神醫那里三年,如果說是遺失在山里還說得過去,如何會在鳳止那神棍的師傅那里。

不凡一直凝視著無憂,見狀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突然伸手握了無憂的腰,將她從矮幾上拉了下來,坐在自己腿上。

無憂本能的身體后縮,然后背被幾沿擋住,無處可退,想要起身,他手臂一環,已將她箍在懷中。

雖然早就料到他看出自己是假貨,但咬著他無憑無證這點,并不多怕他,這時手中仍握著那朵珠花,心里卻有些發虛,難不成因為這朵珠花讓他又看出什么?

他凝看著她如寶石般清亮的眸子,瞳眸在燭光下忽明忽暗。

她被他抱得極緊,他俊雅的臉龐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可聞,輕拂著她臉膛肌膚,鼻息間盡是他常伴墨梅所留下的似有似無的薄香,他墨黑的鬢邊發束與她的混在一起,隨著他的緩和的呼吸輕輕顫抖,發顫,她的心也在顫。

對他的眼,不敢多看,怕自己迷失進去,慌亂中微側臉,垂眸避開。

他垂下眼瞼,只見她頸部優美的曲線柔和的漫延進繡著冬梅的素色衣領,白若細瓷,柔膩如凝脂美玉。

伸指將她耳邊墨黑長發纏在指間,露出耳根處那粒赤紅小痣。

他視線落在小痣上,不再挪開,深眸一點點黯了下去。

放開指間發縷,手指輕撫上微微突起的小小紅痣,輾轉半晌,方慢慢順著她繃緊的頸側肌膚輕輕撫下,留連不去。

她不知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也不知他為什么突然如此,僵著的身子緊張得瑟瑟輕抖,落在他眼中,竟如寒風中的欲墜花瓣,心生憐惜。

他的唇情不自禁的向她一點點靠近,落在她耳根處,吻上那顆血紅小痣。

那一剎,繃緊的心竟莫名的一松,閉上眼,長舒了口氣,象是一直壓抑在心底深處許久的渴望,突然得到釋放。

明知懷中人不會是他心中所想,卻不愿放開,騙自己一回,又有何妨?

在她耳邊低喚了聲,“憂憂。”

無憂被那一聲‘憂憂’,抽去了所有思想,恍然如夢,夢中無數次聽子言喚自己‘憂憂’,雖然耳邊的聲音與子言的聲音全然不同,那時的子言還沒到變聲的年齡,她不知他如果活著,現在會是什么樣的聲音,但這聲‘憂憂’卻讓她覺得仿佛是子言在喚她。

只覺得輕貼在自己耳根處的唇滾燙灼人,濕潤的舌尖輕舔著她耳根紅痣,酥酥麻麻自那點傳開,片刻間,半邊身子都麻了過去。

手中緊攥著那珠花,掌心沁出微汗,身上忽冷忽熱,一陣一陣的絞緊了她的呼吸。

想躲,卻又無處可躲。

半晌,頸邊滾燙的唇,順著頸側曲線慢慢吻下,她越加呼吸不得,想叫他停下,將她放開,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一個音符。

直至他熱燙的手,滑入衣袍,微微粗糙的手掌貼上她腰側肌膚,才陡然驚醒回神,抬手撐了他的肩膀,將他推開了些。

微喘中看見他眼中跳著從來不曾見過的。而他的手仍留在自己衣裳之內,隨著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的輕壓著自己的身體,越加的慌了神。

忙將紛亂的情緒收斂,露出以往的賴皮笑意,“難不成,你想今晚與我不明不白的把房圓了?”

不凡啞然失笑,他與她名分在此,還能有不明不白一說?

驀然傾身,握了她的腰,將她壓在矮幾上,近距離的凝看著她分明心虛,卻強作鎮定的眼,兀然一笑,“你想如何?”

無憂一愕,“我想睡覺。”

他偏頭一笑,轉臉過來,臉向她俯進,直到唇幾乎貼了她的唇,才停下,“不慌睡。”

無憂將臉別開,輕咳了聲,“我尚未大婚。”此時此境,想打破這份實在過于的曖昧,或許只能拿這些破得不能再破的借口。

他胸脯緊貼著她的胸脯,能感到她失了規率的心跳,低笑出聲,留在她衣裳內的手掌摩挲著她細膩如脂的肌膚,眸色幽暗,低聲道:“不進去便好。”

無憂眼珠子轉了半圈,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不進去是什么意思,臉騰地一下如同煮熟的大蝦。

正想用力將他推開,他的手突然滑到她后背,穿入里面小衣,滾熱的唇貼了她的耳,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流淌,“你以前不是喜歡這樣嗎?”

無憂身體頓時僵住,撐著他肩膀的手,反不敢用力,難道興寧以前跟他玩的是這種游戲?

這樣的話,太過抗拒,便向他再次表明,自己不是興寧,這樣反復的在他面前露出形跡,根本無需證據,他也能指證她這個假貨,到那時這身份怕是扮不下去了。

然如果不抗拒,真要這么跟他纏綿到只差那一線?

一想到他是興寧的男人,心里就打了千百個結。

躊躇間,他的唇已再次落下,吻上她的的唇角,輕輕吮吻,正要順著她的唇移上,他的動作突然停住,將她抱起,離了矮幾,手掌從她裳內褪出,靠向身后靠墊,只是仍將她攬在懷中不放。

※※※※※※※

不知大家喜歡這樣溫情的情節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1-4 17:0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