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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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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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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37: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一章 會稽二

    至都的行動倒是很快,連夜起草了通輯文告,並抄錄數百份,次日天色剛剛一明,便派遣大量衙投趕赴會稽所轄各縣、各鄉!

    對這樣的效率,扶蘇不禁感到十分滿意,免不了又是誇獎至都幾句,直讓至都有點誠惶誠恐、受寵若驚的味道!

    既然通告已發,扶蘇就開始坐等好消息了。誰知一日、二日、三日……一連到了第七日,至都連項梁、項羽叔侄的一個汗毛都沒有抓到!更可氣的是,通告發出去七日了,周邊各縣竟然連一個通風報信的都沒有!這樣的結果直讓扶蘇的臉色越來越難堪,禁不住有些懷疑至都這傢伙是不是和項梁等人穿一條褲子的,否則怎會有如此重賞而楚人竟無動於衷!?

    心中焦躁的扶蘇第八日一早便將至都喚來,二話不說,先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再次責令至都嚴捕項梁叔侄。至都嚇得唯唯喏喏,回去後倒是立即將三班衙役們臭駡一頓,撒出全部人手,下鄉海捕!

    只可惜,大隊衙役們又忙活了七八日,還是連項梁叔侄的影子也沒有撈到一個。

    扶蘇這回大大的鬱悶了,心道:“這倒奇了,這至都辦事挺認真的啊,監視的人也沒有發現他和什麼可疑的人物有勾連,但怎麼就是忙活了半月毫無成果呢!難道項梁叔侄真的長了翅膀飛了不成?不對,歷史上記載:項梁叔侄一直都沒有離開老巢會稽,甚至連起事也是在會稽借助八千楚項子弟兵造的反!對於不甘心楚亡的項梁來說,天底下就沒有比會稽更安全、更易東山再起的起點了!他們叔侄肯定在會稽,不過一定隱藏得十分機密,這才讓眾衙役們徒勞無功!但怎麼才能抓到這二人以除後患呢?”扶蘇不禁皺著眉頭,苦苦地思索起來!

    冷酷的無崖見扶蘇整日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有些不忍地道:“君上,既然那些廢物們找不到項梁叔侄的行蹤,那不如由我們親自動手,說不定能有所收穫!”扶蘇聞言一振,大喜道:“對,本君也來個微服私訪,我就不相信訪不出個一二三來!”

    頓悟的扶蘇當即將‘狼牙’武士通通派了出去,化裝成各種身份,潛入各鄉各縣刺探情報,自己也在館驛中讓火鳳四人做了個一直存在的假像,實際上卻和無心五人換了便裝,深入了會稽城中!

    ******

    這一日上午,扶蘇和無心等五人換了便裝出了後門,便來到會稽城中閒逛。

    是時的會稽城,結束戰爭已經有四五個月,不但城池修復完畢,就連在戰火中略有所損的城中屋宇也修葺一新,重新又恢復了往日那種繁華熱鬧的盛況!

    由於歷史的原因,會稽不僅僅是吳、越兩國舊民的聚居場所,還是後來以楚項為代表的楚人移居之處,甚至附近山林裡還住有不少南越的部族——東甌以及閩越!所以,無論是無論是所售商品和來往行人都體現了這一民族融合的特性!

    扶蘇在街道上盡情徜徉,只見路旁店鋪林立,各種珠寶玉器、淩羅綢緞、生活用品應有盡有,店家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店鋪中也是人來人往的霎是熱鬧。扶蘇睜眼細看,店鋪中的商品既有中原各國南來的各種珠寶玉器、淩羅綢緞,也會稽本地出產的各種金銀飾品和無數竹制、木制手工藝品和裝飾品,產品的豐富性竟然遠超過了中土!直看得扶蘇眾人頗有點眼花繚亂之感,禁不住大歎:大開眼界!

    來往穿行的行人,其裝束也是千奇百怪,大異於中土:有長袍大袖的中原來客,有衣衫精緻、細巧的吳越舊民,也有身著獸皮、耳戴銀環的南越族人,甚至還有一些頭紮粗布、身佩銀飾、走起路來叮噹亂響的少數民族。

    不過這都不算特別,最讓扶蘇感到過癮的是,現在會稽郡內的年青女子,穿著都是十分的開放。便是吳越舊民和楚人也都是穿著露胳膊、露腿的小巧打扮,甚至某些少數民族的年青女子更是用些獸皮遮住身上三處要害就行了,直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來。直看得扶蘇大呼過癮,眼中大吃霜淇淋!

    而且,這些會稽郡的年青女子由於民風的彪悍和開放,一點也沒有羞澀之感,看見氣宇軒昂、相貌英俊的扶蘇都頻頻注目長觀,甚至有熱情的姑娘主動上來相邀扶蘇對歌相會。這樣的盛情直把準備不足的扶蘇嚇得大呼吃不消,頻頻落荒而走!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這兩千前區區一隅的奇特人文景觀也不禁讓扶蘇大呼過癮。

    一時間,扶蘇只顧著大飽眼福,甚至連本來的意圖都拋在了腦後!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到了中午,扶蘇感到腹中有些饑餓,一抬頭眼,正好看到面前有一間精緻的酒館。整個酒館竹制而成,店前掛著各種竹片編成的動物形象,如龍、蛇、虎、羊、狗、兔等,活靈活現,十分可愛。酒店門楣上‘龍虎居’三字倒也寫得龍飛鳳舞,頗有幾分功力。店內正傳來香濃誘人的肉味,看來這是一間以經營野味為主的本地菜館了!

    扶蘇沒有猶豫,邁步而入,店內的小二連忙殷勤的迎了上來:“客官,你樓上請?樓上有上好的雅座!”青布包布,眼神靈活的店小二看扶蘇幾人衣衫華貴、氣勢不凡,必是貴人,當即小心翼翼地往樓上請!

    扶蘇卻搖了搖手,傲然而立道:“不用了,本公子喜歡熱鬧,就在大廳得了!去,小二,給本公子上好最的菜,傳最好的酒!我吃得高興了,必有重賞!”“好了,您哪!”小二看這氣勢,心知必是有錢的貴人,連忙安排好了坐位,屁顛屁顛地去傳菜去了!

    無心等也知道扶蘇的意圖,是打算在市井之間熱鬧處探查一下項梁叔侄的下落,所以一坐下後就豎起耳朵四處探聽,同時也嚴加戒備,畢竟會稽剛定,說不定會有什麼事發生。

    不一會兒,小二流水價間將菜肴傳了上來,果然都是山林間的上好野味:真是飛禽走獸、遊魚跳蝦無所不有,那菜肴的精緻程度絲毫不弱于中原,那醉人的香氣更是飄散而四溢,頓時將周圍的酒客所吸引。江南雖然富庶,但像扶蘇這樣豪闊的酒客還是少見的!

    尤其是小二將一壺用碧竹編成的快趕上工藝品的酒壺端上來時,那濃重的酒香頓時讓扶蘇機靈靈打了個心顫。扶蘇詫異地用鼻子聞了聞酒味,贊道:“好酒,清香而脫俗,淡雅而醉人,這是什麼好酒?”

    小二笑眯眯地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那就不奇怪了,這酒叫‘猴兒醉’,可是我們吳越地界的一寶呢!”扶蘇愣了一愣:“何為‘猴兒醉’?”

    小二自豪地道:“這酒啊,說實話,原漿不是我們自家釀的!我們江南多山,山間多野猴,這野猴有個奇怪的脾氣,愛喝酒。這野猴喝的酒呢,又跟我們普通人釀的酒不一樣,這些野猴將很多採集來的野果放到樹洞中發酵,依本能製成這上好的美酒,所以這酒聞起來就有一種果品的清香而淡雅。不過,由於這酒香氣濃郁,酒勁甚大,所以常有猴兒喝了而醉得東倒西倒的,故名‘猴兒醉’!我們酒店啊,時常派人到山林中去,去尋找這上好的‘猴兒醉’,采回來再加以調配!不過即便這樣,這酒我店一年也出不了一百瓶,非常的珍貴,不是貴客我們還不賣呢!”

    扶蘇聞言大喜,笑道:“如此奇特的美酒倒是第一次聽說,看來今天不好好痛飲一番,算是白來會稽一趟了!”說著,扶蘇打開了小巧而精緻的壺塞,那綿遠濃郁的香氣頓時將寬敞的大廳塞得滿滿當當。人人不禁咽了口饞涎,大贊一聲:“好酒啊,好酒。聞這香氣就錯不了!要是我也能喝止一壺,死了也心甘了!”便聽有人笑駡道:“得了吧你,你知道這‘猴兒醉’多少錢一壺嗎,不是按多少大錢,而是以黃金論價:十兩黃金一壺啊。這一壺就夠你全家吃上三五年的!”眾人聞言不禁發出驚歎聲,羡慕的咽了咽口水!

    “公子,我幫你倒上!”無心接過酒壺,為扶蘇斟上一杯,那濃重的酒味頓時更加濃郁起來。扶蘇舉杯放在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整個心肝腸胃都舒服得呻吟起來,大贊道:“好酒,聞一聞就值十兩黃金啊!”說著,輕輕地傾倒在口中,頓覺入口綿香滑軟,香氣襲人,陶醉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無心等見狀,心癢難耐,一人搶著斟上一杯,酒入愁腸,頓時拍案叫好,引得眾人越發得嫉忌了!

    就在此時,有一個慵懶地聲音拖拖拉拉的來了:“好酒啊,好酒!誰的好酒將我老人家勾來的?”扶蘇轉臉一看,便見一個衣衫破爛、發須雜亂的中年人正使勁地嗅著鼻子,跌跌撞撞的往這邊摸來,口中兀自還噴著酒氣,顯然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酒鬼。

    中年人睜著朦朧的醉眼四下尋摸了一下,一看就看見了扶蘇身前這與眾不同的‘猴兒醉’,眼都直了!口中喃喃自語道:“哈哈,‘猴兒醉’!我說怎麼這麼香呢!”說著,竟跌跌撞撞地直奔扶蘇這桌而來。

    扶蘇見狀愣了:這人怎麼這般放肆?小二見狀也急了,這不是來搗亂嗎,連忙迎上前去,扯住中年人:“唉,唉,范先生!不可胡鬧,不可胡鬧!這是貴客,你和小店都得罪不起!你那邊請,那邊也有好酒,白送您老人家!”中年人醉氣醺醺的一撇嘴道:“臭小子,別想蒙我,那酒狗屁都不如,我不喝!我就喝‘猴兒醉’!”

    扶蘇心中納悶:沒喝醉嗎!這不是挺清醒的嗎!

    便見這范先生一伸手便將小二撥拉到一邊,小二身子一歪、險些跌了個跤,然後這范先生竟穿著破破爛爛的布鞋拖拖拉拉的直奔扶蘇身邊而來!

    “碰!”這范先生竟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扶蘇的身旁,伸手就要搶扶蘇身前的酒壺。“倉啷!倉啷!……”幾道驚虹沖天而起,無心等迅速出手,五支長劍立時或抵胸膛,或架脖頸,頓時將個范先生控制得嚴嚴實實。這時,只要有一人劍芒一吐,就會將這個狂妄的酒鬼變成真‘鬼’!

    “哎,小心,小心!這劍可沒長眼睛,碰壞了我老人家,你們可賠不起!”這可惡的酒鬼立時不敢妄動,但面上卻毫無懼色,兀自似瘋似顛、似真似假地胡言亂語!

    扶蘇冷冷地道:“給我滾,否則休怪本公子怒發,割下你的狗頭!”這時小二也趕了過來,連連作揖:“公子息怒,這人是個酒鬼,整日裡沒個正緊,小人這就將他趕走!”

    扶蘇哼了一聲,向無心等點了點頭,五人這才將長劍抽回,但眼睛仍死死地盯住這酒鬼,防止這狂妄之人再有異動!

    小二見狀噓了口氣,連忙伸手來拉這范先生,口中急道:“范先生,您別讓小的為難,快走吧!若捅了簍子,小店也得跟您倒楣!”誰知這范先生竟仍然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任這小二如何拖拉,竟然動都不動,顯然力氣非常之大!

    扶蘇瞳孔有些收縮:小二一個青年男子竟然拖不動一個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看來這酒鬼非是等閒之人!扶蘇微笑著向小二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這酒鬼交由本公子處置!”

    小二聞言,面帶猶豫,只是退到一旁,不敢走遠,生怕這范先生瘋勁發作,捅出什麼大簍子來!

    扶蘇微笑著從無心身前取過碧竹酒壺,打開鼻塞長長的吸了一口酒氣,口中贊道:“好酒啊好酒!”說著眼睛示威性地看了看兀自饞涎欲滴的酒鬼!

    便見這范先生眼睛發紅,頸間的喉頭不禁地上下滾動著,顯然是饞得狠了。但卻也並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有五隻‘猛虎’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扶蘇對這酒鬼笑道:“想喝不?想喝就得拿出些真本事來!以本事換酒喝!”這范先生又大大的咽了口唾沫,嘻笑道:“公子何不早說!行,公子隨便問在下幾個問題,在下若答不出來,掉頭就走,決不喝一口酒!若公子認為在下答得不錯,答一個問題就賞一杯酒喝,如何?”

    看著這酒鬼自信滿滿的模樣,扶蘇愣了愣,心道:“難道還真是個有本事的奇士!?”腦筋轉了一轉,笑道:“好,那你聽清楚了!第一個問題:我是何人?”說著,面孔上浮現出一抹壞笑,準備看這酒鬼如何作答!

    便見這范先生眼珠轉了轉,笑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西方貴胄,何必明言!”扶蘇愣了愣:“是啊,我如今貴為秦國王長子,的確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秦國也的確處於西方!看來,這酒鬼是真知道我的身份!不過,這究竟是偶然還是真才實料,還不一定。待我再試他一試!”

    扶蘇笑道:“好,本公子十分滿意,我為先生斟酒一杯!”說著,扶蘇為這范先生滿上一杯,這酒鬼也毫不客氣,舉起酒杯,放在鼻前,先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陶醉了一番,然後才戀戀不捨的細細品入口中,閉上眼睛回味了半天,方才開眼大贊道:“果然是好酒啊好酒!”這一幕,不禁讓周圍的酒客們嫉忌得眼睛有些發紅。

    扶蘇笑道:“好,酒已品完,本公子問你第二個問題:我所欲何來?”兀自沉醉在‘猴兒醉’驚人香醇中的酒鬼哈哈一笑,隨即低聲道:“大楚余英,斬草除根!奈何奈何,天不相助!”

    扶蘇聞言,哈哈大笑,親手又為這有趣的酒鬼滿上一杯道:“先生果是妙人,既知我身份,又知我來意,那麼你認為本公子心願可否達成?”

    這回這范先生卻笑道:“這是否算是第三個問題?”扶蘇笑了笑道:“當然算!只要先生能相助我解了這個問題,一壺上好‘猴兒醉’全部奉送!”

    范先生聞言大笑:“公子真是好算盤啊,這一壺區區‘猴兒醉’就想換得如此大功!不過可惜的是,范某雖有心,卻也無助于公子達成心願!”

    扶蘇急了,追問道:“為何?”范先生原本一副酒鬼的衰榮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輕輕地搖了搖手中略呈碧綠色的美酒,輕輕地一品,低聲道:“楚項一族在會稽甚得民心,願為項梁叔侄而死者數以萬計,而秦國在會稽根基未固,根本不可能在此捉住項梁叔侄!若我所料不假,這些日子來,雖然張榜無數,但是沒有一人為官府通風報信吧!”

    扶蘇有些難為情地自嘲道:“是啊,毫無所獲!”范先生聞言笑了笑,低聲道:“所以啊,公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除非公子調動大軍屠盡會稽六十萬民眾並周圍各南部民族,否則想捉住項梁叔侄便只是癡人說夢!以公子如此之睿智,想必不難想清楚此中的利害關係!”

    扶蘇聞言一個皺眉,心中苦笑:“調動大軍屠盡六十萬民眾?這簡直想也不要想!若真如此,我可就成了天下第一暴徒了,恐怕父王也不會饒過我!而且為區區二人,喪盡天下民心,這筆買賣划不來啊!”扶蘇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歎息道:“難怪真的無法逆轉天意?”

    范先生笑道:“公子是陷入心魔之中,過於執著了!萬事皆有天意,既然不能逆天而行,何妨順天行事!只要秦國有公子在,再輔以百萬雄兵,天是翻不了的!公子何必對自己沒有信心呢?”

    扶蘇聞言一愣,心道:“是啊!我對項梁叔侄過於看重,的確是過於執著、而對自缺乏信心!但是正如這范先生所說,我可不是昏庸無能的秦二世,而是威鎮天下的武安君!有我在,再輔以大秦百萬雄師,甭說一個項羽,就是六國餘孽齊至,我又有何懼!”

    扶蘇頓時放鬆了下來,起身向范先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道:“多謝先生教誨!天下盡在我手,區區一二跳樑小丑,我又有何懼之有!既然這幾隻螞蟻捉他不住,就由他去吧。日後只要他敢冒頭,本公子一定會毫不留情地踩死他們!”

    便見這范先生也立時一本正經起來,起身恭敬地還了一禮道:“呵呵,公子果然奇才,一點即通!不過,适才範某狂妄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扶蘇笑道:“無礙的,我不是心胸狹小之人!不知先生姓名?願否相助於我,共成大業?”

    范先生笑道:“在下范天石,會稽一狂士也,平日裡仗著有些文墨混口飯吃!日常除了讀書以後,便最喜飲酒,适才見獵心喜,醜態百出,倒讓公子見笑了!不過,在下久尋明主而不得,聞公子至會稽,已在館驛前守侯半月有餘,心意自不必明說!”

    扶蘇聞言大喜,笑道:“范先生願意相助,那是再好不過了!我雖然未得二項,卻得先生相助,也算不枉此行了!無心!”

    “在!”

    “你速陪范先生回居處,收拾一下,至館驛相見!”扶蘇求才若渴,立時便要搶人!

    范天石卻大笑著抖了抖身上的破衣爛衫道:“公子不必了,你看在下這身裝扮就知道我沒有什麼行李可以收拾,我空身相往,足矣!”

    扶蘇愣了愣,大笑道:“先生身無長物,真是灑脫之人!”

    范天石有些大笑道:“哪裡,哪裡!平日稍有些積蓄,便都化成水酒灌下肚了!今日將這一身本領賣給公子,不求其它,只求每日能夠一醉即可!”

    扶蘇撫掌大笑道:“只要先生願意相助,何說一醉,便是每日送先生百壇美酒又有何妨!”范天石聞言一臉陶醉地笑道:“從今以後,在下總算能夠吃飽飯了!”眾人大笑。

    “請!”

    “公子請!”

    這回范天石再不跟扶蘇客氣了,恢復了狂生本色,據案大嚼,杯杯暢飲!扶蘇卻毫不以為意,與之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眾人酒興甚濃,竟連飲三瓶‘猴兒醉’,人人東倒西歪地盡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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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40: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二章 淮陰

當日下午,扶蘇在無心等人攙扶下,東倒西歪的返回了館驛!先讓館中差役安排了范天石的居所,然後才自回內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頭就睡。

    一直睡到日頭西落,天色暈然,扶蘇才迷迷糊糊地醒過神來。剛呻吟了兩聲,便有幾聲腳步聲快速傳來,然後便是幾聲溫柔的關懷聲:“君上醒了!?你可將我們姐妹擔心壞了!”扶蘇囁嚅了兩句,也不知說了什麼,便覺得額頭上濕濕的熱毛巾貼了來,然後頭顱被人抬高,放在柔軟的大腿上,一碗香濃的醒酒參茶也放到了嘴邊!

    扶蘇迷糊中大口大口的猛喝了幾口,那清新解酒的參湯頓時將酒意帶走了不少,扶蘇使勁睜開了尚有些迷糊的眼睛,搖了搖頭,將眼中的人物重影晃去,這才看清了一臉關心的火鳳四人。扶蘇微笑道:“我沒事,別擔心!乖乖龍的東,今天這‘猴兒醉’酒雖好,後勁可真大,連我這樣的酒量都被灌趴下了!無心他們和新來的范先生都醒了沒有?”

    火鳳嗔道:“師兄他們真不像話,竟讓君上喝了這麼許多!現在啊,他們幾個都還在床上睡呢,一個也沒有起來!”扶蘇聞言大笑,扶了扶有些頭痛的腦袋,得意地道:“看來,還是我酒量最好,醒酒最快啊!”

    藍霜笑嗔道:“君上別得意了,快把參湯喝了,洗把臉,該進晚膳了!”扶蘇乖乖地將參湯喝完,笑道:“去看看師兄他們有沒有醒,沒醒也給弄起來,他們還真能睡!”青鸞聞言一下跳起道:“我去,看我怎麼收拾他們!”說著,刮起一陣香風,刷地消失在面前!

    扶蘇笑道:“不知道這小丫頭又要怎麼折磨人呢!”幾女大笑。

    扶蘇洗了洗臉,又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來到餐廳中等了一會,才見無心五人醉眼迷離的跟著青鸞走了進來,臉色是一臉的不悅和憤憤!想必是青鸞這個活潑的小魔頭沒少折磨這五人!

    扶蘇示意眾人先坐下,桌上各有醒酒的參湯,五人一飲而盡,精神頓時好了許多!

    扶蘇見狀笑了笑,忽地想起一事道:“對了,我記得墨門在會稽郡也有一個‘墨足’吧,叫什麼來著?”扶蘇拍著腦袋想了一會,這才想了起來:“對,是在城南紫陽巷,迎風客棧!無心,明日一早,你去一趟,告訴他們:從今日起,調動會稽墨門所有力量,嚴密監控會稽郡一帶楚項宗族的動靜。如果查到項梁叔侄的下落,立即飛報墨腦總部,並且調集會稽一地所有墨門子弟全力將這二人格殺!”無心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

    扶蘇覺得有墨門在這裡代為暗地裡監控,應該更有把握一些,心這才徹底放下。

    看看這范天石還沒有來,扶蘇有些納悶道:“怎麼,青鸞,范先生還沒有醒?”青鸞聞言笑撅著嘴道:“可不是,還在那打呼呢!我怎麼喚也喚不醒!他是新來的客人,我不好用強,要是師兄們啊,我早就一盆冷水澆下去了!”

    扶蘇笑著搖手道:“算了,算了!這范先生平時養得懶了,就讓他多睡一會吧,記住,吩咐館驛,為范先生備好參湯和酒菜,待先生一醒後就送過去!”火鳳笑了笑道:“公子放心吧!”

    扶蘇這才點了點頭,示意眾人一起坐下進餐,便拿起長箸對付起眼前的雞鴨魚肉來,眾人這才圍在身邊也開動起來。秀氣的素雪吃了幾口,隨口問扶蘇道:“君上,既然會稽的事情了了,我們是不是就直上臨淄?”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不!我們渡過江後,隨淮水北上,直奔淮陰而去!”眾人一愣:淮陰?好像是一座淮水邊的古城來著,但君上去那裡幹什麼?

    無心納悶道:“淮上早就平定,君上為何還去淮陰,不直奔臨淄?”扶蘇笑道:“我知道你們多年未回臨淄,有些想念家鄉,但淮上一帶,淮陰和沛縣二地我還有些重要的俗務,絕不敢耽擱,你們就再忍幾天吧!”眾人這才明白,但仍不知道到底何事,仍有些迷糊。

    吃完飯,由於明天就準備離開會稽,所以扶蘇早早地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眾女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會稽太守至都得報也趕來送行,扶蘇認真叮囑他幾句,讓他仍舊嚴密注見項梁叔侄和楚項宗族的動靜,等無心通知墨門一回後,眾人便開始北上淮陰而來!

    一路上,‘狼牙’破軍一百餘人的兇悍部隊,殺氣逼人,眼神冷漠,雖然都是便裝,但數十步內仍然沒有百姓敢於靠近。而那范天石雖然突見‘狼牙’死士,卻絲毫不懼,休息夠了、養足了精神的他一路精神抖擻地為扶蘇講解起周圍的風土人情來,他這賣弄學識之舉倒也讓眾人大長了見識,再加上其人詼諧有趣,倒也給眾人枯燥的旅程增添了很多樂趣!

    ******

    眾人先渡了長江,再沿淮水北上,大約歷時大半月的時候,終於在夏季到來的七月初旬抵達了淮陰城內!

    一進入淮陰城,扶蘇的面孔就變了顏色,雖然回不了前世的家鄉,但淮陰城仍然是扶蘇夢中思念已久的地方。童年的記憶立時點點滴滴的浮現在扶蘇的腦海中,像那大海中的片片浪花一樣不斷地泛起漣漪!

    扶蘇的不對勁之處,眾人立時發覺,細心的火鳳低聲道:“君上,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扶蘇有些動情地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很喜歡這裡的風土人情!對了,秦虎!”

    “在!”

    “你持你的權杖到館驛之中安排住處,記住,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喏!”秦虎率大隊人馬先行離去了。有秦虎的都尉身份,淮陰縣令還不乖乖地安排好住處!

    扶蘇看了看其餘十人道:“你們呢,陪我一起走走吧!”眾人初到淮陰,也對這歷史悠久的古城頗有興趣,點了點頭。

    扶蘇不言不語地緩緩而行,那清清的河水、碧綠的柳枝、熟悉的鄉音,都像扶蘇心中一陣接一陣的泛起一種溫暖的感覺:這是遊子回到母親懷抱中的感覺,安全而溫馨!

    忽地,扶蘇看到一群八九歲模樣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從一個小巷裡鑽子出來,斜刺裡看看就要和眾人的馬匹撞在一起。扶蘇心中一驚,連忙一勒絲韁,白駿輕嘶一聲,停住了腳步。但那高大的戰馬雄風凜凜的模樣還是嚇得幾個闖禍的小孩子嘴巴一撇,就“哇”的哭了起來!尤其是離扶蘇戰馬最近的那個小男孩更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一扁,直哭得眼淚漣漣,鼻涕抽抽!

    扶蘇連忙從馬上躍了下來,焦急地扶起小男孩,蹲在其身前急道:“怎麼樣,大哥哥撞到你沒有?”小男孩原本見扶蘇一行人個個鮮衣怒馬,闖了禍怕罰,所以這才大哭,這時一見扶蘇十分的和顏悅色,倒一時不太怕了,抽泣著道:“沒,沒有。我只是害怕!”

    扶蘇松了口氣,柔和地笑了笑道:“沒事就好,以後千萬小心些,不要亂撞了,剛才險些出事!來,哥哥幫你擦擦臉!”扶蘇從身上掏出錦帕,細心地幫著小男孩擦拭起上的淚水和灰塵,一直到臉上基本乾淨了,這才滿意的笑道:“好了,這下乾淨了!去吧,到別處去玩吧!”“嗯!”小男孩懂事地點了點頭,就要離去。

    扶蘇忽地想起一事,柔聲道:“等等,小弟弟。我問你一個人,你知道韓信此人嗎?”小男孩聞言眨巴眨巴眼,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扶蘇笑道:“不知道就算了,快去吧!哪,這個給你和小夥伴買糖去吃,就算大哥哥給你們的見面禮吧!”小男孩本不敢要,扶蘇硬塞到他手裡,這才歡天喜地的和小夥伴們飛奔而去了。

    扶蘇回過頭來,笑道:“走吧,去城中的酒館看看!”卻見無心眾人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動也不動。扶蘇看了看身上,沒有什麼不妥啊,奇道:“怎麼了,你們這樣看我,難道不認識我了?”

    火鳳忽地笑道:“實在沒有想到,原來公子也這麼有愛心啊!”一向不怎麼說話的無癡也奇道:“是啊,平日裡公子一向威風凜凜的,原來也有這麼柔和的一面!”

    扶蘇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這溫柔細緻的舉動和平日裡剛毅威嚴的形象大大的不符,不禁有些赦然道:“小孩子嗎,有什麼罪過!走吧!”“喏!”眾人應了聲,跟著扶蘇向城中心走去!

    范天石此時卻目中精光閃閃地打量著扶蘇,顯然是對扶蘇今日的連番失態想不明白!扶蘇無法點破,只好裝作糊塗,一路前行!

    不一會兒,眾人進了城中的一家酒館,小二見扶蘇一行人鮮衣怒馬、氣軒不凡,不敢怠慢,勤快備至的加以招呼。

    扶蘇看了看周圍透著家鄉溫情的佈置和酒店,笑道:“記住,不必一定要什麼山珍海味的!只需把拿手的家常菜盡情上來就是,本公子吃得滿意了,必有重賞!”“好呢!”小二最喜歡聽見扶蘇這樣的話了,連忙屁顛屁顛地安排去了。

    不一會兒,一道道家常菜如流水價般的端了上來,雖然遠沒有後世聞名中國的淮揚菜那麼豐盛,但仍然能讓扶蘇看到熟悉的影子、聞到熟悉的香味!

    扶蘇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長箸,對準了平日裡最喜歡吃的紅燒鯽魚,稍稍一嘗:略甜又偏咸,焦脆而滑嫩,的確是最熟悉的家鄉菜的味道,立時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和兄弟,眼眶裡微微一濕,一時竟然呆住了!

    坐在身旁的素雪見扶蘇又失態了,連忙細心的推了推扶蘇,扶蘇猛然回過神來,自嘲似的笑笑道:“不錯,不錯,手藝非常好!無心,賞小二五十錢!”

    無心應了聲,從身旁的錦囊中掏出刀幣來賞了小二。這五十錢足抵小二兩月收入,頓時將小二喜得眼睛都快眯在一起了,連連作揖謝道:“謝公子,謝公子!”

    扶蘇搖了搖手,微笑道:“對了,小二,我問你,你對這城中人物、風俗可否熟悉?”小二哈著腰,陪笑道:“小人自小在淮陰城長大,這家長里短的,上到有頭臉的人物,下到沒名氣的流氓,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公子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扶蘇滿意地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你可否認識一個叫韓信的少年?”小二聞言眨了眨眼睛,苦苦地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公子可否有一點提示?”

    扶蘇想了想道:“這少年現在大概十三四歲吧,父母雙亡,近年他母親死後,他雖然沒錢辦喪事,卻四處尋找又高又寬敞的墳地,說是要為以後作打算,要讓這墳地周圍將來可立起一萬所房子來保護母親亡靈!”

    此言一出,無心等人都愣了:這小孩子好大的口氣,蓋一萬所房子,這簡直是富比王侯啊!一個區區平民之子能有這麼大成就麼?

    卻見這小二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額頭,笑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有這麼個小無賴,平日裡口氣大得驚人,都被城中人稱為‘天瘋’!這真實姓名倒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扶蘇心中一陣悲苦,急問道:“他現在既然父母雙亡,年紀又小,沒有謀生能力,他如何生活?”

    小二聞言也搖了搖頭道:“是啊,很可憐!好在我們這民風淳樸,鄰里鄉親的時常接濟於他,他吃百家飯,卻也沒讓他餓死!不過,這小子不會做人,吃人家飯從不說聲謝謝,好像人家欠他似的,所以現在鄰里也都很討厭他,罵他是無賴,接濟也漸漸少了。但倒也奇怪,這小子窮成這個樣子,竟然還將家中僅存的兩間破屋賣了,換了一柄破劍和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書,整日裡念得神神叨叨的,不瘋也跟瘋子差不多了!”

    扶蘇心中一陣發涼:“可憐啊,堂堂一位蓋世名將的童年雖然如此的悲苦!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韓信竟然仍保持著一身不屈的傲骨,努力讀書,我行我素!實在了不起啊!”急問道:“這韓信既然已經沒了居所,他住在哪裡?”

    小二想了想道:“這小子最近一直住在城中心的破廟中吧,饑一頓飽一頓的實在可憐啊,還經常被附近的地痞流氓們欺負,能活多久還要看天意呢!”

    扶蘇點了點頭,有些黯然道:“好了,你下去吧,我再我再喚你!”小二點了點頭,哈著腰退了下去。

    范天石越發感覺到扶蘇今天有些奇怪了:“這堂堂大秦武安君自偷偷摸摸來到淮陰後,不僅行為怪異,還打探一個不知所謂的小無賴,而且一臉關心的模樣!常言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還真是不假!”可憐范天石雖然聰明無比,但此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此時,便聽扶蘇道:“快點吃吧,吃完去城中破廟!”眾人見扶蘇面色陰鬱,不敢多問,只得埋頭吃飯。

    可憐這一頓對扶蘇來說珍貴備至的家鄉飯,讓扶蘇吃得有點味同嚼蠟,整個心裡都一直在想著韓信的悲苦遭遇!

    ******

    好不容易,眾人吃完了這一頓有些鬱悶的午飯,付了錢,便騎馬向城中心而去!

    無心見扶蘇心情不太好,便自騎馬在前引路,一路打探,很快便來到城中心的破廟面前!

    扶蘇抬頭細看:這是一座也不知道建在什麼時候的城隍廟,古色古色倒是一定了,但卻是破破爛爛的十分寒酸。那破敗的窗櫺,稀落的瓦片,恐怕連最起碼擋風遮雨的要求都達不到!

    韓信竟然就住在這種地方,扶蘇禁不住地就一陣心酸!

    扶蘇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皺著眉頭躍下馬來,抬腿就往裡面行去。無心低聲喚了聲:“公子,這裡面十分污濁,您要見那小子,我們將他領出來便了!”

    扶蘇不願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直顧向前走去。眾人互相看了看,面色十分無奈,只好一起下馬,跟隨扶蘇向廟門走去。

    剛到廟門口,兩扇風燭殘年般的破門忽地在微風的吹拂下吱嘎呻吟了兩聲,門角上的蜘蛛網也隨風輕輕地飄了幾飄,將這廟宇的破敗氣氛簡直渲染得淋漓盡致!

    扶蘇眼中閃過一抹憐惜之色,正準備推門而入時,裡面忽的傳來一陣吵鬧聲。扶蘇略一分辨,聽得分明:這是一群流氓正在裡面欺負人!

    想起小二适才所說的話,扶蘇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忽地憤怒起來,只一腳便將兩扇破敗不堪的門板徹底送回了老家!“碰”的一聲,兩扇門板向內飛撞而出,一時塵土飛揚,伸手不見五指。

    扶蘇毫不在乎的邁步而入:便見破敗的院落中五六個十七八歲、衣衫破爛、面目不善的流氓正呆呆地向著門口呆望。地面上一個瘦小的身軀正倔強的掙扎著爬起,不屈的眼神中燃燒著劇烈的憤怒和深深的痛苦,嘴角正淋淋瀝瀝地滴著鮮血!

    扶蘇雙目中頓時如火在燒,渾身上下散發著劇烈的殺氣,緩慢而又堅定的向瘦小的少年走去!那強大的氣勢頓時讓幾個原本兇神惡煞般的流氓無賴們一陣膽寒,雙腳顫抖著連連後退!

    扶蘇忽地一伸手,將瘦小的少年扶了起來,沉聲道:“你就是韓信?”

    瘦小的少年用髒汙的袖子揩了揩嘴角的鮮血,高聳的鼻樑微微一挺,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永遠壓不垮、打不爛的傲氣,揚起修長的雙目應聲道:“我就是!你找我幹什麼?”

    扶蘇滿意地看了看韓信,覺得這倔強的少年大有成為一代名將的潛質,不禁越看越喜愛,點頭笑道:“很好,很好!我終於找到你了!”忽地,眼角撇到了那幾個愕然呆立的流氓,心情頓時不爽起來!

    扶蘇用手一指這幾個流氓,冷冷地對無心等道:“打斷他們的一條狗腿,不許留情!”說著,柔聲對韓通道:“你跟我來!”韓信見扶蘇對自己十分溫柔,像久別的親人般一樣,已經有多年未感受到親情溫暖的韓信雙眼頓時模糊了,也不知道怎的竟然就被扶蘇牽走了!

    剛出廟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和求饒聲,估計被打得很慘!扶蘇立在門外不到三十秒,無心等也施施然的出來了,衣服上幾乎沒沾上什麼灰塵,以他們的能力對付這幾個小流氓那自然是措措有餘的!

    扶蘇輕聲對韓通道:“現在餓不餓?”韓信猶豫了一下,警覺的眼神漸漸退去,點了點頭。扶蘇微笑道:“我先帶你去醫館治一下傷,然後就帶你去吃飯!來,你和我乘一匹馬,告訴我醫館怎麼走!”

    現在的韓信由於營養不良,所以雖然已經十三四歲了,身高也頂多在一米四五左右,比起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的扶蘇來說真的只能算是一個孩子,扶蘇輕鬆的將韓信舉到馬背上,自己也跨了上去了,依著韓信的指引向醫館行去。

    先將韓信的傷勢處理完以後,扶蘇又帶韓信好好的吃了一頓,然後又給韓信買了幾件新衣服,甚至還在城中的書館為韓信買了一些諸子百家的書簡。在這過程中,韓信一直保持沉默,連一聲謝謝也沒有說,扶蘇雖然沒說什麼,但眾人卻都有些不滿:覺得這小孩子還真是個小無賴,扶蘇對他如此恩重,竟連個‘謝’字都沒有!

    出了醫館,扶蘇想了想,問韓通道:“城東下關有條小河,你知道嗎?”韓信點了點頭,向東指了指,扶蘇會意,仍舊將韓信舉到馬背上,縱馬向東行去。眾人也只好無奈的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向城東行去。

    淮陰古城靠近洪澤湖,亦是個魚米之鄉,所以一出了城池,路邊的河流就多了出來,條條縱橫交錯的河汊又讓扶蘇想起了前世童年的時光:跟著親戚們捉泥鰍、釣龍蝦、粘知了,那時的時光是多麼的無憂無慮啊!

    正行間,眾人看到一處路碑:下關!碑前不遠處就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在綠樹紅花的掩映下正潺潺地流著!溪流著,一群婦女正在洗著衣服,到處都是洗衣棒敲擊衣服的“碰碰”聲,沉悶而悠遠。好一副自然和諧的畫面!

    扶蘇甩鐙下馬,又將韓信抱了下來,邁步走向溪邊。一臉鬱悶和不解的無心等人也只好苦笑著跟在身後,今天的怪事太多了,眾人也有點麻木了!

    扶蘇來到溪邊,這一行鮮衣怒馬、舉止不凡的人群立時引起了溪邊一群婦女的注意。眾女眷們正愕然間,忽地扶蘇躬身施了一禮,恭敬地問道:“請問,哪位老人家是漂母?”

    眾婦女一愣神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媽媽站了起來,驚疑道:“我就是,您是?”扶蘇打量了一下漂母,一身粗布做成的衣衫雖然破舊卻也是洗得乾淨淨,補得嚴嚴實實,身體健壯,慈眉善目,面孔上透露出農村婦女特有的樸實和善良!

    扶蘇微微一笑道:“大娘,您不要擔心,我只是有心想請您幫忙,可否方便到這邊說話?”漂母看扶蘇氣宇軒昂的不像壞人,便放下了手上的衣服,擦了擦濕水,跟著扶蘇來了一邊。

    扶蘇看了看漂母,又看了看身邊的韓信,笑道:“大娘,我知道您是一個非常善良,又懂禮義的人,所以我有一事相托,不知大娘願否幫忙?”

    漂母愣了愣,顯然是很奇怪扶蘇這樣的豪富公子怎會有事相求於她這樣的一個窮夫,不禁納悶道:“這位公子,老身不過一洗衣婦而已,恐怕幫不了公子什麼大忙!”

    扶蘇笑道:“漂母能幫的!我相托的事情就是想請大娘能夠代為照顧韓信這個孩子,一直到他成人!您看行嗎?”漂母看了看扶蘇身旁的韓信,有些為難道:“公子相托,老身本不應拒絕,只是我孤身一人,只靠為富戶洗衣為生,自顧尚且不瑕,恐怕照顧不好這個孩子!”

    扶蘇笑道:“只要漂母答應,自不會讓您老人家破費!無心,去鞍上取百兩黃金來!”“是!”無心應了聲,轉臉到馬上取了個金袋遞于扶蘇。

    扶蘇恭敬地雙手將金袋奉上,遞於漂母。漂母不禁一時手足無措,這百兩黃金在淮陰,足夠一戶小康人家百年生活之用,用來照顧韓信這個小孩子真是太措措有餘了。

    漂母連連推辭道:“太多了,太多了。若公子有心,十兩足矣!”

    扶蘇搖了搖頭道:“想必你也聽說過,城中有個號為‘天瘋’的少年,就是韓信這孩子。我聽說他自小父母雙亡,卻好學不倦,知道他成人以後一定會是一個聞名天下的大才。我原本想將他帶走撫養,只是因為身份不便,不能如此。所以才想請您老人家相助,代為照顧。這百兩黃金不僅僅是將韓信養大的費用,還希望漂母為他請最好的先生來教他學識,所以還是要的!請老人家不要推辭!”

    漂母聞言大為感動道:“我聽說過這孩子,十分可憐!我原以為這孩子是公子親眷,所以才這般關愛,沒想到卻是和公子無親無故。公子有這般仁德心腸,老身若再推脫,就顯得失了厚道了!公子請放心,有老身在一日,韓信就不會餓著,我一定會將他撫養成人!”

    扶蘇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將金袋鄭重地放在漂母的手中,然後又再施了一禮道:“拜託了!”漂母也鄭重的回了一禮:“必不負所托!”

    扶蘇轉頭又會韓信整理了一下剛買的新衣,柔聲道:“韓信,以後要聽漂母的話,好嗎?”一直沒有言語的韓話,倔強的眼眶中忽地流下淚來。

    扶蘇連忙取出錦帕,為韓信擦了擦眼眶,笑道:“不要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倔強的韓信聞言點了點頭,忽地道:“為什麼?”

    扶蘇愣了愣,知道了韓信的疑惑,笑道:“你知道龍嗎?”韓信點了點頭。

    扶蘇肅然地道:“你就是一條龍,一條潛伏在深淵的龍!雖然你現在沒有龍飛九天,但是只要你長大成人,當風雨際會的時刻,就是你笑傲九天之時!記住我的話,一定要有自信,一定要好好讀書!”

    韓信聞言,倔強不屈的眼神中像燒起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那是一種強大的自信和勇氣,更是一種勃勃向上的動力。忽地,韓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沉聲道:“大恩不言謝!公子對韓信有再造之恩,請留下姓名,日後韓信必會銜草結環,碎身以報!”

    扶蘇笑了,搖了搖頭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但當你飛龍在天的那一日,我自會來找你,為你提供一個足可讓你流芳百世的舞臺!屆時希望你能為我效力,為天下蒼生效力!”

    韓信聞言重重磕了三個頭,沉聲道:“韓信對天立誓,日後只要公子召喚,韓信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扶蘇笑了,微一思索,從腰間取出一面精巧的玉佩。“倉啷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豪曹劍出鞘,將玉佩斬成了兩片。

    扶蘇遞過一面玉佩給一臉驚羨之色的韓信,笑道:“這半塊玉佩就做為我們將來相認的信物吧!我有事不能耽擱,你以後就跟著漂母好好生活吧!”韓信一臉激動地點了點頭。

    扶蘇轉過身來,再次向漂母施了一禮:“在下告辭了!”漂母摟住了韓信,慈愛地摸了摸韓信瘦削的臉頰,堅定的點了點頭。

    扶蘇飛身上馬,一記重鞭,戰馬長嘶一聲,吼聲如雷,撒開四蹄向西狂奔而去!無心等也紛紛上馬,隆隆狂奔,急急追上!

    一直到了城門口,扶蘇這才放緩了馬步,無心等趕了上來,簇擁在四周。一直鬱悶不已的范天石實在忍不住了,急問道:“公子,那小韓信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厲害,日後會有一番大作為?”

    扶蘇微微一笑道:“他現在就是一條潛龍,日後龍飛九天之時,成就將會讓你們和天下人刮目相看!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將來用兵之能恐怕連我國的白起和王翦將軍未必能及!我大秦日後要想縱橫四海、橫掃萬邦,首席武將非他莫屬!”眾人聞言愕然,驚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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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41: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三章 群英

青草蔭蔭的河岸邊,傳來陣陣野花的清香和潺潺的流水聲,不時還有一兩聲野蛙的清鳴。

    河岸邊的一條官道上,扶蘇正率著大隊人馬向北進發。在烈日炎炎的驕陽下,眾人都不禁有些汗流浹背,但扶蘇卻沒有任何的熱意,只是仔細地看著家鄉的一草一木,希望盡可能地多看一眼。要知道,這一去,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火鳳看扶蘇好像有些捨不得離開的模樣,用心開導道:“君上,你既然很喜歡那個叫韓信的少年,為什麼不將他帶在身邊照顧呢?這樣豈不是更好!”

    扶蘇笑笑道:“你錯了!太好的環境未必就能培養出最好的人才!常言道:天欲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就是這個道理.我讓韓信留在淮陰,就是希望他在這艱苦的環境中依靠自身的意願而成長!這裡就是最適合於他的生長環境!”

    “噢!”火鳳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卻仍有些奇怪道:“可是我們一直不明白,君上是怎麼知道淮陰這麼個小地方有韓信這個少年的?而且還對他這麼熟悉,這麼看好?”扶蘇一時語塞,只得哈哈大笑道:“這就是本君的秘密了,我說是做夢得來的,你信不信!哈哈!”扶蘇一摧戰馬,如飛的去了。

    眾人互相看了看,一臉的不相信,只好聳聳肩,也打馬跟了上去!

    ******

    這一日,將近午時,扶蘇眾人行在官道上,正熱得不行間,忽然前面轉過一道彎來,現出了一堵高大的城牆:沛縣!

    “沛縣!終於到了!”扶蘇也熱得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噓了口氣道:“快點進城,找個地方好好歇歇!”“喏!”夏天趕路,十分辛苦,眾人也是熱得不行了。

    一行人不禁加快了馬步,向城門奔去。

    蹄聲隆隆中,守侯在城下的十數名沛縣秦兵嚇了一跳,連忙一齊挺起長矛,大喝道:“停步,幹什麼的,這麼多人?”

    扶蘇向秦虎努了努嘴,秦虎會意,從懷中取出權杖向眾秦兵一揮,喝道:“我是大秦都尉,有密事過境,快快閃開!”

    眾官兵聞言嚇了一跳:沛縣現在最高的秦軍長官不過是一個中尉級別的縣令,比都尉差了好幾級呢!連忙陪笑道:“是,是,是!將軍莫怪,將軍莫怪!小的這就去稟告縣令大人!”

    扶蘇忽地笑道:“也好!你們一邊派人去稟報,一邊領我們去館驛歇息吧!”領頭的城門軍侯一看連秦虎都對扶蘇畢恭畢敬的,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去向縣令報訊,一邊親自引路將扶蘇等帶往館驛安歇!

    扶蘇眾人剛剛在館驛坐下,有勤快的管事飛快地奉上清涼的洗臉水和一些涼茶。扶蘇等剛剛受用,消除了一些炎熱之感,就報門外沛縣縣令曹德率屬官拜見!

    扶蘇一邊喝著清茶,一邊點頭道:“叫他們進來!”“喏!”‘狼牙’武士躬身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哈著腰的沛縣縣令曹德帶著幾名官員小心翼翼的邁進門來。曹德抬眼看處,見大廳中間端坐著一位青年:丰姿俊朗、虎背熊腰,說不出的傲氣與威嚴。周圍陪坐眾男男女女也都是氣宇軒昂之輩,以為扶蘇便是兵士口中的都尉,慌得連忙下拜道:“下官沛縣縣令曹德拜見都尉大人!”

    扶蘇聞言,笑道:“曹縣令拜錯人了,秦都尉在右邊呢!”說著,扶蘇一指在自己右首的秦虎。

    曹德聞言一呆,看了看橫眉冷目、一臉陰森的秦虎,禁不住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忽地覺得不對,這堂堂都尉都在一旁陪坐,這中間的這位年青人是何許人也?

    曹德小心翼翼地道:“那敢問公子是何人?”秦虎冷淳一聲道:“這便是我秦王長子武安君大人,還不快快見禮!”

    曹德眾人聞言嚇得一個哆嗦,一時如在雲裡霧裡,滿臉的驚駭之色:不會吧,堂堂武安君大人會來沛縣這麼個小地方!?

    好半晌,曹德才回過神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君上恕罪,恕罪!”渾身上下已經是冷汗淋淋,只不知道扶蘇來意。

    扶蘇見眾官惶恐,微笑著揮了揮手道:“都起來吧,本君只是有事路過,打擾之處,還請多多擔待!不過,本君到此之事,還請曹大人嚴加保密,絕對不能外傳!”

    曹德這才松了口氣,連忙諂著臉笑道:“君上能光臨小縣,簡直是我等三生有幸,何來打擾一說!君上且稍坐,下官這就讓人趕快安排酒宴為君上洗塵!”說著,曹德急急就要退下。

    扶蘇笑著一揮手道:“且慢,且慢,曹大人不要著急!先坐下,我還有事要問你們呢!”曹德眾人連忙在一旁坐下,只是身子前傾,頗有惶恐之感。

    扶蘇看了看曹德,笑道:“曹大人身後四位屬官都是何人?”曹德忙介紹道:“勞君上垂問!這四人是我沛縣縣丞竇虎、縣尉田壯,縣司馬王其,縣司空趙綰!”曹德為扶蘇一一介紹。

    扶蘇點了點頭,笑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啊,沛縣有幾個人你們可曾聽說過?”

    曹德忙道:“君上請問?”

    扶蘇想了想道:“劉邦、曹參、蕭何、樊噲!”

    曹德眾人連忙開動腦筋,苦思起來,忽地曹德笑道:“想起一個。下官只認識曹參,他是下官的本家,十分勇武!”縣丞竇虎也回道:“劉邦我也認識,此人吃喝嫖賭無所不通,乃是本地的一個大流氓,下官主管司法,沒少和他打交道!”縣尉田壯也道:“下官認識蕭何此人,此人文采不錯,辦事老練,現賦閑在家!”

    一轉眼間,劉邦、曹參、蕭何都有人認識,樊噲竟無人識得,扶蘇不禁有些奇怪,仔細回想了歷史,這才想了起來:“相比劉邦等大齡青年來說,樊噲是真正的小字輩,恐怕現在還是小孩子呢!暫且不用管他!”不禁有些好笑地拍了拍額頭,笑道:“對,對!正是這三人,那樊噲可能是本君記錯了!諸位大人,現在這三人都在何處?”

    曹德笑道:“自我大秦平定淮上一帶以後,沛縣也清除了大部分楚國舊史,各縣衙門都在草創之中,正急需大量人才。所以下官的這位本家正想在縣丞麾下謀個獄掾當當,下官正在考慮中!”

    “噢,曹參此人我也聽說過,勇猛過人,在沛縣頗有點名氣,而且極為好學。此人擔任獄掾,真是有點大材小用,太可惜了!如果他願意,本君願意將他招入麾下,委以重用!”扶蘇立馬就來挖牆腳!

    曹德聞言,臉上不禁頗有驚羨之色道:“君上如此看重於他,可真是他的好福氣了!下官這就命人傳喚於他,很快便可趕到!”扶蘇點了點頭,曹德便來到門外,喚過一名侍者,侍者領命,飛也似的去了!

    扶蘇問縣丞竇虎道:“劉邦此人住處,竇大人可知曉?”竇虎有些詫異道:“劉邦此人如此無賴,君上怎麼有興趣見他?”扶蘇笑道:“傳言此人十分有趣,倒可以一見!”竇虎笑道:“也好,下官這就派人去喚他!”便也派從人去喚。

    這時縣尉田壯這時笑道:“看君上的意思,蕭何此人君上也想見見了?”扶蘇笑道:“正是如此,有勞田大人了!”“不敢,不敢!”田壯即派從人去喚。

    扶蘇見劉邦等人一時來不了,便和眾人在一起閒聊。一開始曹德等人還有些惶恐畏懼心理,後來見扶蘇十分好說話,便也漸漸放開了。

    眼見太陽已至正午,扶蘇不禁感到腹中有些饑餓,就在此時,門外武士求報:“報君上,門外有三人求見,說是曹縣令等請來的客人!”扶蘇心道:來了!忙點了點頭道:“不得無禮,好生請入!”“喏!”

    不一會兒,廳外昂然走進來三人,這三人各有奇態,依靠扶蘇對他們三人的瞭解,扶蘇一眼就分辯出來:劉邦,三十許年紀,身材高大,一身青布衣袍穿得有些東倒西歪、拖拖拉拉的,上面兀自還有不少油漬,一看就知道是不講外表之人。但其外貌卻是頗有奇異之處: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一雙濃密的長眉,再配上高聳的鼻樑使其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嚴的感覺;但那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睛卻將這威嚴破壞無疑,使其看上去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匪氣;一對頗為長大的耳朵,使其看起來也真有一點福相。

    曹參,不到三許年紀,身材魁梧、雄壯,一身藍色武士袍穿在身上顯得非常得體,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他的臉龐比起劉邦來,又是大不一樣:同為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但曹參長著一雙鷹目和長眉,再配上遍佈下額的剛硬虯鬃,使得其人看起來完全像是一個縱橫沙場的絕死悍將,散發出凜凜的殺氣!

    蕭何,三十許年紀,身材修長而有力,高冠華服,色彩搭配有度,看上去就顯得非常懂得衣飾,顯得極有修養。他的面孔最為清瘦,三縷長須使得其上去頗有幾分出塵之姿;而一雙修長的眉毛和清澈的鳳目使得蕭何看上去,更多了幾分飽學之士的風彩;但那高聳的鼻樑又給了其人一種堅毅和果斷的感覺。

    這三人一入殿來,連忙拜倒道:“草民拜見君上!”

    拜倒時,劉邦是點頭哈腰,蕭何是從容不魄,曹參是面無懼色,從這一拜之間,便可看出這三人的真實性格。

    扶蘇笑道:“都免禮吧!來人,賜坐!”當下便有‘狼牙’武士為三人設了坐位。

    蕭何向扶蘇施了一禮,昂然端莊而重,面朝前方,目不斜視。

    曹參也是施了一禮,昂然而坐,面色絲毫不變,但舉止十分得體。

    而劉邦就有些寒磣了,那坐姿讓人看著十分的彆扭,而且動來動去的不斷調整著姿態,眼神也游離不定,尋來尋去,一看就知道是上不了正席之人。

    扶蘇微笑道:“本君今日請你們來,頗有意外吧?”

    蕭何彎了彎腰,答道:“是啊!不知君上平定吳越之後,為何不回咸陽,反而到此小縣駐留?”劉邦、曹參和蕭何都是好友,二人見蕭何答話了,便閉口不言。

    扶蘇笑道:“這很簡單,我聽說沛縣有幾位英雄豪傑,頗為了得,所以專程從吳越折道至此,想一見各位尊顏!”

    蕭何眾人聞言一愣,互相看了一眼,顯是大感奇怪,可能連蕭何自己現在都不一定認為自己是什麼英雄豪傑,不由得苦笑一聲道:“君上過獎了,草民等普通之人,怎敢當得‘英雄豪傑’四字!”

    扶蘇大笑道:“蕭先生過謙了,若蕭先生都當不得這四個字,天下間就沒有多少英才了!如果蕭先生不棄,本君願拜先生為府中管事,日後有合適機會,必向父王推薦,委以重用!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此言一出,曹德等人立時露出羡慕的神色:這可是平步青雲的大好時機啊,不禁都看著蕭何,看他如何作答!

    蕭何顯然也沒有料到扶蘇對他如此禮遇,額頭皺了皺,有些為難道:“君上對蕭何如此禮遇,蕭何本不應推脫,只是古語曰:父母在,不遠遊!如今,家中老母已年過六旬,蕭何不忍離其而去,只願在沛縣隨便謀一差事即可!”

    扶蘇笑道:“唉,蕭先生此言差矣。先生如此人才,豈能如此屈就!至於家中老母,那也好辦,一同接往關中便是,本君必不薄待!先生看這樣如何?”

    蕭何見扶蘇這般熱切,也十分感動,出言道:“君上如此誠意,蕭何若不相從,實是太不識抬舉了。只是有些擔心老母鄉土難離,心中頗為不安!”

    扶蘇喜道:“這也無妨,只要先生願意屈就,若老母不從,本君親往說之,想必他老人家會給本君一點薄面!”蕭何聞言笑道:“那蕭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扶蘇大喜道:“正應如此!”轉頭又對曹參道:“本君也久聞曹壯士不僅勇猛過人,徒手可力敵數十人,更熟通兵法,是為將之才。本君有心為秦國招攬人才,欲推薦壯士進入軍中,不知壯士意下如何?”

    曹參聞言吃了一驚,原本他只想在沛縣謀一個獄掾的差事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現在天下掉下來一塊大大的餡餅,差點砸暈乎了,不禁有點喜出望外道:“在下草莽之人,既蒙君上如此看重,敢不從命!”

    扶蘇見曹參如此爽快,也不禁大喜,撫手大笑道:“今日沛縣一遊,竟為大秦招攬兩位大才,此行無憾也!”眼光忽地看到一旁一臉渴望之意的劉邦,不禁有些挪愉道:“蕭先生能文,曹壯士能武,不知劉邦賢士有何所長?”

    曹德等眾官聞言,不禁一齊失笑,眾人誰不知道劉邦在沛縣的大名!田壯大笑道:“啟稟君上,這位劉賢士精通五術:吃、喝、嫖、賭、噴,為我沛縣五絕人物,威鎮沛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人聞言一齊大笑,直笑得劉邦是面紅耳赤、坐臥不安。

    扶蘇奇道:“吃、喝、嫖、賭這四絕本君都明白,可是‘噴’是何絕藝?”竇虎大笑道:“啟稟君上,這‘噴’嗎就是吐口水,這位劉賢士可是‘噴’技好手啊!”眾人更是大笑,幾乎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劉邦的好友蕭何和曹參也不禁面露難堪之意,顯然是有點不好意思!

    火鳳四女更是笑得花枝亂顫,直覺得天下竟還有這般荒唐人物,真是有趣得很。扶蘇也笑得肚痛,強忍著道:“沒想到劉賢士這般多能,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技藝了嗎?”

    劉邦紅色紅得就跟塊燃燒中的火炭一樣,憤憤不平地看看了曹德等人,出言道:“君上,他們這是看不起人!我劉邦雖然平素荒唐一些,但也不是無用之人。只要君上給草民一個機會,草民必會機會乘長風,破萬里浪!”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顯然是沒有料到平素荒唐無賴的劉邦竟然說得出這般氣勢磅礴話來。

    “此人有野心,好大的野心!”扶蘇眼光中閃過一抹寒意、一絲殺氣,但卻稍縱即逝,笑道:“奇才奇士,必有奇行。看來本君過於小看劉賢士了。這樣吧,江南會稽等地新定,急需大批人才,我向會稽太守至都推薦一下,讓你擔任郡尉一職,統領會稽兩萬秦軍,你看如何?”

    劉邦聞言大喜,幾乎喜得手舞足蹈,連忙起身拜謝道:“多謝君上,多謝君上!”

    扶蘇掩藏起騰騰的殺意,微笑道:“不用謝本君,只希望你到了會稽以後,能夠忠於職守,協助至都大人將會稽治理好!”雖然此時的扶蘇滿面的笑容,但是右手五指不禁急速的微微顫動,這一幕靜靜地落在了蕭何的眼簾中。

    “小人一定盡力,一定盡力!”喜笑顏開的劉邦連連作揖!

    扶蘇看事情已經辦完,笑道:“既然各位賢士已經答應為國效力,那麼今天的事情就做圓滿結束了,曹大人,該擺上酒宴了吧,本君可餓壞了!”

    此時的曹德正在發愣,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原本平平無奇的蕭何和曹參竟然馬上就要發達,甚至連平日裡瞅都不願多瞅一眼的流氓劉邦竟然也獲得了比自己高的職位,不禁有些嫉忌得發狂。聞聽扶蘇呼喚,曹德連忙回過神來,連忙呼喚館驛差人速速奉上酒宴。

    看著一道道流水價般送上來的美味佳餚,扶蘇看了看曹德,頗有滿意之色。曹德心中大喜,又諂笑道:“君上遠來辛苦,沛縣雖是小地方,但也頗出美女!常言道:宴無酒不樂,席無舞不歡,君上可願賞臉一觀淮上歌舞?”

    扶蘇聞言意動:這一月來連連趕路,辛苦非常,放鬆一下倒也不錯,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假正經的衛道之士。不禁笑道:“多謝曹大人美意,那本君就卻之不恭了!”

    曹德大喜,拍了拍手,廳門外忽地出現了一隊嫋嫋婷婷輕步而來的舞女,後面則跟著四名樂師,顯然是早有準備了。

    扶蘇睜眼細看:舞女一共九名,左右各四名,俏面玉脂,巧然嫣然,人人手持彩巾,俱各身穿輕薄白紗,將婀娜多姿的身材盡展無遺。中間一名美豔女子,身穿火紅的薄紗舞裙,性感的紅唇中更是輕銜著一枝火紅的玫瑰,更顯得嬌豔欲滴,美豔不可方物。

    扶蘇心中一動:想不到這沛縣小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美女!

    正目搖神迷間,便聽樂聲一動,悠揚悅耳又略帶些淫彌之音的楚樂在廳堂中輕柔地激蕩開來。舞女們嬌柔的腰肢輕輕隨之擺動,優美悅目的舞姿霎那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開去。尤其是中間那一朵火紅的玫瑰,嬌豔欲滴的俏臉不時的向著扶蘇望來,眼神中充滿了驚人的媚意。

    扶蘇心中有素:大概是曹德安排的吧,不過,找來如此美女也的確難為他了,只可惜本君可不是那色中惡鬼!不過,這女子舞跳得確實不錯,輕快而飛揚,優美而流暢,是不可多得的舞伎!

    扶蘇於是只抱著欣賞的目光注注意著眼前這一場豔舞,邊看邊吃,倒也是十分的愜意!有時眼光微微流轉,發現廳中不少男士都看得神搖目眩,沉迷其中,就不覺有些好笑。

    良久,一曲豔舞終了,扶蘇撫掌大笑道:“不錯,不錯!沛縣這小地方能有這般美麗舞伎,又跳得十分不錯,真是難得了!曹大人真是有心之人!”

    曹德諂笑道:“能得君上誇獎,是她們的福氣,下官何功之有!這些都是下官府中所養得歌舞伎,如果君上喜歡,下官願全部奉送!”

    可憐古代的女子,地位十分低下,被人送來送去只是常事。扶蘇憐惜地搖了搖頭道:“見到美麗的東西並不是一定要佔有,本君從不奪他人之愛,曹大人美意本君心領了!我看曹大人等將沛縣治理得不錯嗎,此次又薦賢有功,待本君回咸陽後,自會安排加以擢用!”扶蘇也十分圓滑,多收些黨羽總歸沒錯的。

    曹德等人大喜,連忙起身拜謝道:“多謝君上厚愛,臣等一定竭誠為大秦效力。日後君上旦有所差遣,臣等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扶蘇揮了揮手,笑道:“放鬆點嗎,不必搞得像個效忠會似的。來來來,本君就借花獻仙,敬曹大人和諸位賢士一杯!”眾人同喜,一齊會飲。

    就這樣,這頓飯吃得十分熱鬧,邊看邊飲,倒也愉快!

    散宴後,扶蘇留住蕭何、曹參、劉邦三人,笑道:“蕭先生、曹壯士回去準備一下,後天就隨本君而行,而家眷本君會讓曹大人派人細心送往咸陽淩煙閣,交由方奇大人好生照顧!劉賢士嗎,準備一下,後天也舉家南下,赴會稽赴任吧!”“喏!”三人聽命!

    三人走後,扶蘇摒退左右,獨留下秦虎,臉色陰沉,殺氣騰騰地低聲道:“調十名好手,留在沛縣!待後天一早我等離開沛縣後,便尾隨劉邦一家南下車輛,至無人處,全部誅絕,不許留下活口,而且要處理得乾淨些,不准留下任何痕跡。明白了沒有!”秦虎愣了一下,若有所悟,點頭道:“屬下明白!”

    看著秦虎匆匆而去的背影,扶蘇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劉邦,休怪我心狠,常言道:無毒不丈夫!為了天下,只好讓你早早歸天了!”

    ******

    後天的一早,扶蘇便率眾向齊國進發,蕭何、曹參也安排好了家事,隨隊而行。曹德等人因保密需要,遵扶蘇命令,未安排人送行。

    軍馬剛離開沛縣縣城不到五裡,背後塵土飛揚處,十騎快馬飛奔而來,踏得地面都隱隱發顫。扶蘇心中一驚,急舉手停住大隊。回頭望處,不禁驚疑不定:“這不是秦虎安排好伏殺劉邦一家的死士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覆命了?”

    領頭的少尉馬胥飛馬來到近前,急躍身下馬,伏倒在塵土中,澀聲道:“啟稟君上,未將死罪!今晨未將帶人趕往獵物住處時,發現獵物已不知所蹤!向鄰里詢問後才知,獵物已於昨夜離開沛縣,不知所蹤!”

    扶蘇猛然吃了一驚,面孔瞬間變色:“該死,昨夜就溜了,這分明是知道我有加害之意了!不可能啊,我掩飾得相當好啊,更何況以劉邦那痞子的智慧,怎麼可能猜知我的真意!”眼光瞬間掃過身邊的蕭何、曹參二人,蕭何面無表情,曹參卻隱有興奮之色,不禁立有所悟。

    扶蘇揮了揮手,對馬胥道:“你下去吧,任務就此結束!”“喏!”馬胥松了口氣。

    扶蘇躍身下馬,對蕭何和曹參道:“你們倆跟本君來一下!”二人互視一眼,躍身下馬,跟隨扶蘇而行。

    扶蘇來到路邊的溪岸旁,遠離了大隊,扶蘇沒有回頭,只是沉聲道:“為什麼?”

    身後二人一陣沉默,蕭何裝糊塗道:“君上何意,屬下不太明白?”

    扶蘇冷笑一聲:“別跟本君打馬虎眼,說吧,你們怎麼知道我想殺劉邦的?又是誰向劉邦通風報信的?”

    蕭、曹二人看了看,面目上都有些驚疑之色,蕭何咬了咬牙,忽地下拜道:“君上恕罪!前日宴席之上,劉邦說到‘乘長風,破萬里浪’時,君上眼光中閃過一抹殺意,而且手指突然劇烈顫動,屬下就知道劉邦鋒芒過露,讓君上起了殺意!後來,又要安排劉邦去會稽任職,更是蹊蹺。君上要擢用劉邦,何處不行,為什麼要讓劉邦跑到千里之外的會稽?所以屬下認為,君上可能是想在途中下手,這樣就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乾淨而無痕跡!屬下既知此點,因和劉邦有兄弟之交、朋友之誼,所以不忍其死於非命,故捨命相告!此皆是屬下一人所為,不關曹參之事,君上若要懲罰,請殺蕭某一人!”

    曹參聞言虯鬃怒張,怒道:“蕭何,你胡說什麼,這分明是我的主意,你怎可和我搶死!君上,要殺就殺曹參,此事和蕭何無關!”

    扶蘇心中雖怒,面上卻笑咪咪地道:“你二人純粹是胡思亂想過了頭,我要殺劉邦,為什麼還要向會稽太守至都大人寫舉薦信呢?”

    蕭何聞言,低頭沉聲道:“君上恕罪,裝信的錦盒屬下早就看過了,竹簡上一個字都沒有!”

    扶蘇一愣,胸中騰起一股怒火,眼神中殺氣頓時洶湧如潮,曹參、蕭何二人跪伏在地,禁不住感到汗毛倒豎,冷汗如漿!

    扶蘇不知不覺間,已然握住了劍柄,只須頓息之間,豪曹劍一出,便可將二人立斬於地。

    忽地,扶蘇想到了這兩人都是傑出的大才,殺之實在可惜,眼神中的怒火這才漸漸消退下去,手也離開了劍柄。突然,扶蘇大笑道:“都起來吧,本君恕你們無罪!”

    曹參、蕭何二人驚魂初定,連忙站了起來。曹參還好些,只是臉色微變,額頭上冷汗卻也直冒;蕭何的面色就顯得十分蒼白,雙腿也微微有些發抖,豆大的汗漿幾乎瞬間就將薄衫濕透!看來,扶蘇适才強大的殺意將二人嚇得不輕!

    扶蘇轉過頭去,看了看清澈的溪水,平靜了一下仍有些澎湃的心田,淡淡地道:“你們二人很聰明,這點我很喜歡!但過於聰明的屬下,往往會自取其禍,這點想必你們也明白!這一次我看在你們還算有點才能的面子上放過你們,如果再有下次,你們想必也知道後果!”

    蕭何、曹參二人聞言,額頭上立時又有冷汗冒出,恭身道:“屬下明白!日後定然小心辦事,不敢有違!”

    “好吧,回去吧!記住了,此事必須守口如瓶,如有洩露,你二人提頭來見!”“喏!”

    扶蘇大步返回隊中,蕭何、曹參二人滿臉虛汗的也緊緊跟隨。這奇怪的一幕,讓隊伍中大部分人感到有些奇怪,除秦虎等知情人外,只有范天石嘴角微微笑出一股笑意,看來他也看明白了此事。

    扶蘇也不點破,只是揮了揮手,命大隊繼續前進。心中卻有些遺憾:“原本天衣無縫的計畫,沒想到卻因為我小小的一個疏漏,以致功敗垂成!蕭何啊,蕭何,你可真是讓我愛,又讓我恨啊!不過也無所謂了,韓信在我手,蕭何、曹參也在我手,劉邦這孤家寡人一個,又能掀得起多大浪花呢!”想到此,扶蘇也不禁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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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42: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四章 齊風

百餘人的隊伍漸漸離開淮上舊楚故地,進入齊國境內。

    眾人行程不急,一路之上一邊欣賞齊國的風光民俗,一邊觀察沿途地形,倒也不覺到無聊。

    這一日,眾人來到沂水盡頭,遠遠地望去:一道巨大的人工長城依山傍嶺拔地而起,猶若蒼然的巨龍般在山領間盤旋蜿轉,時隱時現,顯得氣勢雄偉,威嚴無比。

    扶蘇心中讚歎:好雄偉的齊長城!一邊信馬隨韁向前而行,一邊驚歎的眺目遠望!

    不知不覺間,眾人來到了長城邊上,官道的盡頭,一座雄偉的城關赫然聳立在眾人的面前。

    “站住,幹什麼的!”雄關下守門的數十名齊兵各挺刀槍,攔住了去路!

    扶蘇向無心努了努嘴,無心會意,下了馬,以齊地口音對齊兵道:“諸位兄弟海涵,我家公子從楚地經商而回,正準備返回臨淄,請行個方便!”說著,袖子一籠,重重地拍了拍領頭的一名齊軍卒長的手。

    卒長突然覺得手上一重,低頭一看,一道金光閃入眼簾,不禁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連忙縮手將財物揣入懷中。笑道:“好好,既然都是齊人,那就都過去吧!”

    扶蘇忽地心機一動,笑道:“這位將軍大人,在下久慕長城雄偉,想親自登上一觀,請將軍大人能否行個方便!”趙地口音接近齊音,卒長倒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

    卒長聞言一愣,頓有為難之色道:“這,不太好吧。長城是我齊國軍事重地,不能隨便讓閒人進入的!”扶蘇向無心使了個眼色,無心會意,低聲道:“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家公子一償夙願!”說著,袖子一籠,又重重地拍了拍卒長之手。

    卒長感覺到手上又是一重,迅速地將手又在懷中過了一遍,臉上立時變得熱情了許多:“好好,看看也無妨嗎,大家都是齊國人不是!只是人不要太多,否則被旅大夫發現,可就不好了!”

    扶蘇笑道:“行,我們就四五個人!”說著向蕭何、曹參、范天石三人招了招手,三人會意,一齊下馬。卒長親熱的道:“公子在城上不要亂跑,看看就回吧!”扶蘇笑道:“知道,知道!多謝將軍成全!無心,你帶大隊先過頭去,我隨後就到!”“喏!”

    無心便先帶大隊人馬通過了關隘,扶蘇則和蕭何數人在卒長的默許下登上了巨大的長城。

    眾人來到稍稍遠離城關的一座塔臺前,兩名齊軍兵卒正懶洋洋的躲在一旁城牆的林蔭下納涼。看見扶蘇眾來,也只是毫不在意的打量了兩眼,便眯著眼睛繼續睡覺,簡直連一點警覺之心都沒有!

    扶蘇心中冷笑,和蕭何三人登上了塔臺,縱目遠眺:山嶺重疊間,雲霧繚繞中,巨大的長城像一條臥龍般在雲霧中蜿轉盤旋著,巨大的身姿讓人禁不住有一種驚歎和拜服的欲望!

    扶蘇不禁讚歎道:“好雄偉的長城!真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

    蕭何卻冷笑道:“雄偉是雄偉了,只可惜是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范天石笑道:“是啊,這臨淄南長城,東起琅琊山,西抵濟水,將臨淄城牢牢地護在其中,表面上看起來可謂是雄關百座,牢不可破。只可惜守備鬆懈,將無戰意,兵無鬥志,甚至這樣的軍事重地,我們這些閒人都可以隨便登臨窺探,能起多大防禦作用實在是一個大大的疑問!”

    曹參也點頭道:“是啊,一路行來,所過齊國各城,在我秦國大軍已經壓境之時,仍然毫無警覺之心,防備鬆馳,兵心散亂,看來,我秦軍只需輕輕一擊,齊國就會像鬆軟的沙土一樣迅速倒下!”

    扶蘇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道:“大勢不可卻也,齊國亡定了!走吧,去臨淄!”“喏!”

    眾人下了塔臺,兩名在蔭涼下睡覺的齊兵動都不動,繼續在和周公下棋!

    扶蘇搖了搖頭,心中長歎:“齊地文風長盛,武備竟衰弱至此,真和後世的弱宋有異曲同工之處!”

    ******

    這一日,眾人途經濟北郡北方的泰山,扶蘇對泰山仰幕已久,笑謂眾人道:“泰山為五嶽之首,不可不觀,諸位可願和我上頂一觀?”

    范天石笑道:“過泰山而不臨,千古憾事也!應當登頂一遊!”

    曹參笑道:“聽聞泰山仍是聖山,登前必須淋浴更衣,齋泰一番方可,否則上帝便會震怒!”

    蕭何微笑著搖了搖頭道:“這都是胡說八道之語,泰山不過是沾了古代聖王封禪於此的一點仙氣而已!它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座風景優美的名山罷了!不過,要登泰山必須起早,聽聞早晨日出時的泰山才是最美的!”

    扶蘇笑道:“我也聽說過,這樣吧,今天我們在山下早點歇息,明天三更起床,四更開始登臺,爭取能在峰頂看日出!”眾人稱好,便早早在山下泰安小城歇息下來!

    次日半夜,天空尚且星光燦燦,月光如玉,扶蘇眾人即起了身。而此時,客棧內也早熱鬧起來,顯然其它遊人也都有共識,都準備登泰山而觀日出。

    四更時分,眾人準備完畢,一齊驅馬來到泰山之下,然後留下數人守護馬匹,其餘大隊開始向泰山樊登。

    泰山不愧是東嶽名門,險峻雄偉名垂天下,眾人初時尚不覺疲憊,後來越登越高,便漸漸有些乏了。尤其是火鳳四個女流之輩,漸漸有些攀爬不動,扶蘇為了照顧他們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扶蘇漸有些煩了,便對眾人道:“你們在後慢慢登山,我先行登頂!”秦虎道:“公子,我還頂得住,我陪公子一起上吧!”曹參也笑道:“我也還行,也陪公子一起上吧!”扶蘇點了點頭,當下三個體力最好的人離開大隊,開始飛速各山頂攀爬而來。

    漸漸地,扶蘇因出發前只稍稍進了點稀粥和清水、肚子有些餓,但從山腰開始,被清涼的山風一吹,卻感到頭腦越來越清醒了。

    很快,在東方的夜空中,稍稍露出一抹魚肚白時候,扶蘇和秦虎、曹參一口氣登上了泰山之巔!

    此時的泰山頂上,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扶蘇縱目四望處,只有一個高大的祭壇默默的守侯在泰山之顛。祭壇斑斑駁駁的十分古老,顯然已經很有點年頭了。

    扶蘇繞著祭壇走了幾圈,燦爛星光下,看著腳下的層層君峰,面拂著陣陣強勁的山風,心中忽地興起了一種威臨天下的感覺。這是不是就是孔子所說的‘登泰山而小天的’感覺呢!

    扶蘇笑了,心中忽地對天地起了一種敬服的感覺,不由得整了整衣襟,拜服在祭壇下。想著古代聖王多在此處登頂而封禪,扶蘇心中興起一種強烈的興奮和渴望:“我日後能不能雄鎮天下,也來到這裡封禪呢!泰山啊,泰山!世上常人你有靈性,你能不能給我的未來一點啟示呢!”

    扶蘇跪伏良久,他再睜眼看處,整個心靈為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溶化:朝陽中,雲海濤濤,無邊無涯,被朝陽這麼一照,更是映上了一層金邊,分外壯美。

    “多麼壯美的景致啊!”扶蘇禁不住發出真誠的感歎。

    一時間,扶蘇禁不住有些癡了,觸景感懷之下,又累又困,也不知怎的竟然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忽地,扶蘇感覺到浩翰無限的雲層中有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劃破天際,傳入他的耳簾:“扶蘇,我借你父王的手來統一宇內!你父王即將做到!而你的使命呢,你能夠做到嗎?”

    “我有什麼使命,請上天明示?”扶蘇放聲大呼,但怎樣也蓋不過這個巨大聲音的餘音!

    “安定天下,複整河山,揚威異哉,興我華夏!這十六個字,你做得到嗎?”

    “我能,我一定能!你看著吧,父王是你的驕傲,我也將是你的驕傲!”扶蘇自傲地奮力狂喊!

    “好好好!你是我的選擇,我的愛子!”雲端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漸漸地和雷聲一樣漸行漸遠!突然間,耳邊猛然傳來一個巨大的驚雷聲,扶蘇感到臉上一濕,猛然驚醒。

    “公子,下雨了,趕快下山吧!山上已經沒人了!”不知什麼時候,眾人已經全部登上了山頂,都侍立在扶蘇身後。原本見扶蘇熟睡不敢驚醒,但現在見扶蘇已醒,天色又陰暗下來,雨點紛紛飄落,不禁相勸。

    扶蘇揮了揮手,有些驚疑不定地道:“你們剛才聽到了些什麼?好像有人在跟我說話?”

    蕭何眾人面面相覷,有些毛骨悚然地道:“沒有啊,公子,我們一直守侯在公子身後,不敢打擾!”

    扶蘇不禁驚呆了,仰望著雷電轟鳴的天空,心中一時驚疑不定:“剛才難道只是幻覺,或者只是一個夢!不,不一定!也許這是華夏祖先托夢于我,希望我能夠繼父王一統宇內之後,能夠興我華夏!”

    扶蘇禁不住有些熱血沸騰,仰望著浩翰無際的雲海,迎著轟鳴亂閃的雷電,舉起雙手,懷抱天地,奮聲大呼道:“華夏的祖先,如果你們在天有靈,請保佑我大秦萬載永長!你們放心,今日的囑託,我今後會以最忠誠的態度履行我的諾言!”

    濛濛的細雨中,隨著奮力狂呼的扶蘇,眾人只感覺到扶蘇的背影是那麼的高大,猶若一向巨山像眾人壓來,直壓得眾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蕭何心中一時驚歎道:“難道這就是王者的威嚴!?多麼巨大而又浩然的力量啊!”

    雨漸漸大了,扶蘇慢慢收回雙手,漆黑的雨幕中,扶蘇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像黑暗中的明燈一般散出著奪人心魄的自信和威嚴。無心眾人跟隨扶蘇最久,不禁立時感覺到扶蘇有些變了:變得更加自信,更加強大!

    扶蘇打量了一下四周,山頂之上,除了扶蘇一行人外,其餘遊人早就跑得一乾二淨,不禁哈哈大笑道:“回吧,雨中游泰山,倒也別有一番韻味!”眾人被扶蘇餘威所鎮,一時竟無人說話。

    扶蘇也沒注意,獨自迎著濛濛的細雨,大踏步向山下行去。眾人猛然醒悟,急抬起步履緊隨其後!

    忽然間,漸漸濃重的雨幕中傳來一陣慷慨雄壯的高歌聲: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有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初時,只是扶蘇一個人唱,漸漸無心等人、‘狼牙’武士奮力相和,慢慢地,連范天石、蕭何、曹參三人都會了、也熱血沸騰的隨後相和。一時間,轟隆隆的雷電中,陰沉沉的雨幕裡,高亢的歌聲和豪邁的笑聲不屈不撓地泰山上奮力回蕩著,留下一斷不朽的回憶!

    ******

    遊歷完泰山以後,次日一早,眾人就趕往臨淄而來。

    這一日中午,驕陽如火,熱浪灼人,連路邊的花草都被曬得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而扶蘇眾人在饑渴難耐間,也終於抵達了臨淄城。

    照例賄賂了一下守城的齊兵,眾人便施施然入了臨淄城。

    扶蘇四下打量著臨淄,發現臨淄城果然不負盛名:寬闊整齊的街道筆直的通向遠方,足可並行四輛豪華馬車;街道旁遍佈著無數的商鋪和酒樓,每一處建築都是不一樣的風采,雕樑畫棟、飛簷碧瓦,建築的精緻和多采甲於天下;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真不愧是號稱人口百萬的雄偉大城!

    扶蘇眾人讚歎間,漸漸轉過一處拐角,向秋水武館方向前進。忽然間,街道兩旁傳來一陣巨大的呐喊聲,緊接著就是巨大的腳步聲震動著大地,隆隆而來。

    扶蘇面色一變:“怎麼回事?難道洩露了身份,被識破了不成?”急問無心道:“怎麼回事?”無心側耳仔細聽了聽,笑道:“公子放心,是兩幫閒人遊行來著!”

    “什麼,遊行!?”扶蘇不禁愣了:“在兩千多年的古代還有遊行?真是稀奇稀奇真稀奇!非好好看看熱鬧不成!”於是,笑道:“這般熱鬧不可不觀,我們找個地方,一邊吃飯一邊看個熱鬧!”眾人大笑,紛紛同意!

    當即眾人避入一家大酒館內,一起到二樓點了酒菜,居高臨下邊看邊飲!

    很快地,街道兩旁各走來一群儒生,都舉著無數白布做成的條幅,氣勢洶洶的急奔而來。很快,兩群人對峙在了一起,開始互相喝罵。

    一幫人大呼:“非齊豬滾回魯國去!”

    “齊國不歡迎非齊豬!”

    “擁護主上和後相國的和平政策!”

    “惹怒強秦是惹火燒身!”

    ……

    另一幫人則回應:“非齊人、齊人都是齊國人!”

    “非齊人完糧納稅,為何不算齊人!”

    “打倒後勝的縮頭烏龜政策!”

    “只有拼命才能保命!”

    ……

    這明顯是兩個意見不一的陣營在互相喝罵。扶蘇聽著眾人的喝罵,看著條幅上寫得與罵語一般無二的口號,不禁啞然失笑,對無心低聲道:“如今我大秦重兵壓境,隨時可能來犯,這時齊人竟還有心思在這裡鬥嘴,搞內部分裂!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無心苦笑道:“這些人已經鬧了幾十年了,齊國本地人看不起後來併入齊國的魯人等新齊人,兩幫人時常爭吵,後來漸漸發展成兩個學派,互相爭吵,甚至械鬥!這要求驅逐非齊人、保持與秦友好關係的是齊國本土人;要求齊人待遇、要求對秦作戰的是魯國等外來人口!”

    扶蘇驚訝道:“難道齊國政府不管?要是在秦國,剛發生打鬥,人早就被抓走了,那會造成如此野火燎原之勢。”

    無心苦笑道:“齊國文風最盛,講究給老百姓說話的權利,所以政府很少管這閒事。更何況城卒們平日裡專事包娼包賭,吃喝玩樂,有事還要臨時湊人,常常半天都集合不攏。城尉大夫卻也振振有辭地道:這些閒人吃飽飯沒事幹,用打架來做消遣,那就讓他們打個痛快。”

    扶蘇愕然:“天下還有這等荒唐事,這齊人還真是閑得大發了!”忽地想起‘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句話,扶蘇心中對儒生的看法便更加惡劣了,心中不禁陡起殺機!

    就在此時,兩幫閒人吵嘴吵得乏了,一擁而上,開始廝打!雙方你來我往,什麼磚頭石塊,木棒條帆,劈頭蓋臉一陣亂毆。街道兩旁店鋪和酒館都早早關上了門,以免遭受池魚之殃,裡面的人都從窗戶或樓上一起伸出腦袋來,看著熱鬧!

    慢慢地打鬥越發激烈了,似乎臨淄全城都在暴動一樣,連遠處也發現了怒吼打門聲。

    就在此時,忽聽四面八方車輪滾滾、馬蹄隆隆。身著紅色和黃色盔甲的齊兵們飛馳而來。他們盔甲鮮明,旌旗飄揚,看起來是威風八面,但是手中使用的兵器卻是幾十年前的舊青銅兵器。這不禁讓扶蘇暗暗好笑:要知道這可是在鹽鐵之利甲天下的齊國啊!

    雖然如此,這些齊兵卻似乎對些這些街頭的暴動很有一手。他們將戰馬和戰車並排著,不留一點空隙,然向密密的向中間推進。

    那些儒生們見狀大駭,逃無可逃處,漸漸地被齊兵們逼到市中心。雖然有不少人意圖用手中的‘武器’脫圍,但是卻被齊兵們劈頭蓋臉一陣暴打。在閃亮的青銅兵器威逼下,大批的儒生們被驅趕到了包圍中,又驚又怕之下,不禁鬼哭狼嚎地亂叫著求饒!

    “哈哈……!”樓上的齊人們看得大樂,笑成一團,完全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樣!

    扶蘇也苦笑不已,問無心道:“最後這些人一般什麼結果?”

    “投降吧,全抓回去!”

    “投降後怎麼處理?”

    “看病的看病,放回的放回,有少數帶頭的可能會被判處輕微的徒刑!”

    “難怪下次還會鬧事,秦國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齊國仍然這樣麻木不仁的亂下去,覆滅就太容易了!”扶蘇感歎地道。

    無心等對齊國也頗有感情,一時也不禁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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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五章 地下城

    看完了齊國人吃飽了沒事幹上演的一幕鬧劇後,扶蘇眾人這才離開了酒館,在無心的帶領下向秋水武館行去。

    一出了酒館大門,大街上狼籍不堪的狀況就不禁讓眾人大皺眉頭:遍地都是折斷的條幅,以及木棒、磚頭、衣衫碎片等諸般雜物,亂得讓行人幾乎沒有乾淨下腳的地方!更向前走時,甚至還發現了被暴眾燒毀的車輛以及門板殘骸!看來,這次兩股立場不同的儒生暴發的衝突可不小啊!

    不過,漸漸恢復了生氣的街道上,行人們都見怪不怪的匆匆而行,看來齊國人早就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了!

    扶蘇看夠了齊人一路的笑話,很快來到了秋水武館之前!

    雖然聽無心講過,秋水武官在臨淄城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存在,規模龐大,聲威赫赫,但當扶蘇真正看見秋水武館之前仍然不禁為之震撼:一條清澈的河流從武館前潺潺的流過,河面上一座漂亮的拱橋將兩岸巧妙地聯繫在了一起;跨過溪流,一座非常龐大,足可容納上千人同時練武的外演武場在這繁華擁擠的臨淄城裡顯得非常的特別;外演武場的後面,一座巨大的院落像一條巨龍般盤臥在大地上,門楣上四個鬥大的金字‘秋水武館’顯示了這座建築的身份!

    “好龐大的建築!”扶蘇不禁驚歎的叫出聲來!

    “當然!武館裡面的弟子足有上千人呢!”無心頗為驕傲的說道!

    扶蘇笑了笑,對無心道:“你去通報吧,就說我來了!”“喏!”無心多年未回臨淄,不禁心癢難耐,飛也似的縱馬奔過石橋,馳向武館大門!

    遠遠地,便看見無心興沖沖地來到武館之前,出示了一面權杖,守門的幾個武士連忙打開大門,將無心引入。無心一進去以後,大門又迅速閉合了起來。

    不一會兒,原本緊閉的館門忽然間大開,一隊人匆匆而來,迎向扶蘇。

    扶蘇催了催馬,率眾人緩緩過了石橋。

    遠遠地,一眼便看到了走在最前的長老墨風,看來他就是墨門無‘钜子’時的首席長老了!扶蘇連忙躍身下馬,剛要問好,墨風卻搶先一步,拱了拱手,笑道:“貴客,貴客,沒想到公子這時候能來臨淄!”

    扶蘇大笑道:“長老客氣了,幾年未見,您雄風依舊,絲毫未見老啊!”

    墨風笑道:“過獎,過獎!”隨即低聲道:“外面說話不方便,請裡面敘話!”“好,長老請!”“公子請!”

    眾人互相謙讓著便進了武館。

    一進武館之內,便發現館內和館外相比真是別有洞天:放眼看去,綠樹掩映之下,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演武場,不少武館子弟正在林蔭下的演武場內練劍;而林蔭內的一座座館舍之中,同樣有著眾多的室內演武場,裡面同樣劍風呼嘯,苦練正酣!整個武館看起來顯得生氣勃勃,熱鬧非常!

    一路走來,扶蘇時常駐足觀看武士們或用木劍,或用竹劍在場內練習或是對戰,那精巧的劍招,熟練的動作,不禁讓扶蘇暗暗感歎:不愧為墨家的總部,高手雲集啊!

    墨風知道扶蘇此來必有要事,將眾人引到一處高大的館舍之前便笑道:“公子這麼多從人恐怕難以都在此處招待,便由老朽安排如何?”扶蘇點了點頭,會意地笑道:“都由長老安排!秦虎,范先生、蕭先生、曹壯士,你們和大部一起聽長老安排,不許生亂!”“喏!”眾人聽令。

    墨風便喚了位年青的武士帶路,將一眾閒雜人等引走了!

    當即,墨風將眾人引入館舍,眾人一進門,兩扇拉門便迅速地合了起來!

    墨風當即向眾墨門人士使了個眼色,眾人一起下拜道:“屬下參見‘钜子’!”扶蘇忙道:“都起來說話吧,不用太過拘禮!”

    轉向墨風道:“長老為扶蘇引薦一下?”

    墨風點了點頭,指了指向前一位紅臉長須長者道:“這位是墨雨長老!”又指了指一位白麵清瘦長者道:“這位是墨塵長老!”

    然後又指著身後三條威猛壯漢道:“這三位分別是墨足首領墨虎,墨劍首領墨雄,墨匠首領墨班!當然,這些墨門姓名都是我們內部稱呼,實際上對外都各有名諱以掩護!”

    扶蘇向諸人點了點頭,以示禮貌,然後有些赫然道:“扶蘇掌控墨門七年,都未到墨腦一趟,實在是有愧於心。此次平楚後抽空來訪,就是想對墨門多瞭解一下,以便日後加以重用!還請諸位長老和首領多加指教!”

    眾人忙道:“不敢,不敢!‘钜子’有問,屬下無所不答!”

    扶蘇有些忍不住心中疑惑地問道:“剛才扶蘇所見實在有些奇怪,墨腦的規模為何如此龐大,而且收錄這麼多弟子,這樣恐怕很難保證墨腦的隱秘吧?”

    “呵呵,公子有所不知!”墨風笑道:“其實外面這些弟子多不能算是墨門弟子,他們只能算是秋水武館的弟子!這些人多只是武館招來掩飾身份之用,並為墨腦提供部分運轉資金,並不知道秋水武館真正的身份,而且他們所學的劍法也並不是真正的墨門劍法,只能算是變種而已!其中真正知道墨腦實情的只有武館裡二三百精英分子!”

    “噢!原來這樣!”扶蘇想想也對:“那麼大的一個墨腦要隱藏身份,武館確實是最好的掩護,否則大批墨門劍士進進出出豈不令齊人懷疑!而開了武館,就肯定是要收徒的!”

    扶蘇問道:“那這麼多年來,武館就沒被齊人懷疑過?”墨風笑道:“館中真正知道內情的人並不多,而且各要害重地都有重重機關保護,建館近百年來不僅從無洩露,而且齊國朝中貴族子弟還多到館中學藝,因此和齊國朝野關係都非常好,更是沒有多少人敢來打擾!”

    “噢!常言道: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墨腦有些介乎這兩者之間,的確是掩飾得非常好了!不過,我聽方仲前輩說,墨門還有很多奇特的秘密,不知諸位長老和首領能否介紹一下?”

    墨風笑著點了點了頭道:“也好,就讓公子看看我們墨門真正的實力!公子請!”墨風等人一起站了起來,扶蘇也連忙站起。

    便見墨風來到空蕩蕩客廳的右首,那裡是一隻銅制的鎮獸靜靜在矗立在那裡。便見墨風右手一按鎮獸的頭顱,頭顱便猛地向下一低,然後墨風雙手輪轉將鎮獸頭顱用力一轉。見“咯咯”一陣輕響,原本根本沒有門戶的牆壁突然裂開,兩道牆板左右一分,現出一個寬敞的通道來。

    “公子請!”墨風做了個手勢。

    扶蘇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點了點頭,先行而入。

    眾人剛一入通道,也不知何人踏動了機關,“呼呼呼……”通道的兩壁霎時光亮一片,無數盞油燈陸續自動亮起,將通道亮得亮如白晝!扶蘇贊道:“墨門機關甲於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墨雨笑道:“‘钜子’初來乍到,自然感到稀奇!其實這只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後面的才是我墨門的真正絕技!”“噢!”扶蘇一時眼睛放光,直想立時看個眼飽。

    便見眾人很快走過這數十米長的通道,來到一處大廳之中,大廳內空空蕩蕩的毫無一物,只有正中有一個巨大的方形柱子!

    扶蘇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便見墨風走到柱子前,雙手按住柱子上一個太極的圖案,也不知怎的一按一扭,便聽“轟隆隆”一陣巨響,方柱突形開裂,依太極八卦陰陽形狀現出一道圓門。

    “公子請!”“長老請!”眾人一起進了方柱後,墨風用手一按一個小巧的太極八卦圖案,圓門突然閉合。緊接著手下一陣晃動,地面開始迅速下沉,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後向地下迅速降去!

    扶蘇大吃一驚,眼珠都瞪得溜圓了:上帝啊,這墨門的祖師們都是什麼人啊,竟然連簡易電梯都造得出來!

    扶蘇正吃驚間,腳下突然一震,平靜了下來,看來是到站了。便見墨風再次一按太極圖案,前方圓門再次打開,現出一條長長的通道來。寥寥幾盞燈火將通道照得十分幽靜,頗有幾分詭異的感覺。

    扶蘇這回不再客氣,邁步向前走去,果然和剛才一樣,方走不了兩步,通道兩側便“呼呼……”一陣亂響,大片燈盞隨即亮起,將通道照得大亮。

    扶蘇沒走幾步,實在忍不住道:“各位長老、各位首領,這些機關雖然造得巧妙,但是如果有賊人潛入,豈不也是暢通無阻?”

    眾人大笑,墨風也笑著回道:“公子有所不知,其實公子看這通道平凡無奇,但每一步都暗藏殺機!如果不是由我等帶路,恐怕天下間沒有人能夠輕易潛入其中!我為公子示範一下,大家暫且退後!”扶蘇和眾人連忙退後數步!

    便見墨風伸手握住牆壁右邊的一處燈盞,微微用力一扭,便聽見不知何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咯咯”輕響!

    扶蘇一時驚疑不定:這就算開動機關了!?

    便聽墨風笑道:“公子請看!”墨風從懷中突出一塊權杖,隨便向前方一丟,權杖剛一落地,“叮”地發出了一絲清脆的聲音,奇變由此便生:兩旁原先光滑的通道兩壁突然裂開無數小孔,“嗖嗖嗖……”一陣急嘯,射出無數小巧的弩箭,“奪奪奪……”地射在兩側的木壁上,密密麻麻,毫無空隙。如果有敵人潛入,多少也射成刺猥了!

    箭雨剛一停歇,便聽又一陣機關聲響,兩旁的木制牆壁突然翻轉,將有箭雨的一面轉入牆體,現出光滑如新的一面來。通道迅速回復平靜,好像剛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扶蘇見狀,暗暗點頭道:“厲害,區區一點聲音便引發如此暴力的機關,墨門奇技果然不凡!”便聽墨風笑道:“公子剛才看見了,如果機關開動,只要有一點聲音,便會萬弩齊發,將侵入者射成刺猥。其實這通道的機關遠不止這些,比如這看似平靜的地板下,暗藏著著‘陷坑’、‘刺網’、‘刀板’、‘刀輪’等諸般機關,不知破解之法者,百死而無一生!”

    扶蘇倒吸一口冷氣,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絲冷汗:“的確,要是不知破解之法,恐怕武藝再高,僥倖躲過一個機關,也難逃下一道機關的屠戮!”不禁欽佩道:“果然了得,扶蘇真是心服口福了!”墨風得意地笑了笑,用手將燈盞一扭,撤去了機關。

    取回地上的權杖後,墨風笑了笑道:“公子請!”扶蘇點了點頭,邁步跟在墨風身後。

    很快,眾人便來到一處牆壁前,這回牆壁上既無燈盞,也無太極,扶蘇心道:“這回看你怎麼開!”便見墨風來到壁前右方,那裡鑲嵌著九塊色彩和牆壁略有不同的石頭。

    墨風輕輕地按了下第三和第九兩塊,便聽石壁一陣轟響,再次現出一條通道來!墨風笑道:“這是進入地下城的最後一道門戶,公子別看只有九塊石頭控制,但是其開啟方法卻是千變萬化的,可以隨時調整!端得是巧妙異常!公子請!”

    扶蘇暗暗稱讚,便和眾人入內。剛一進門,立時便進入了另一重天!門內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數以百計的奇裝異服的人士正在大廳內來往的忙碌著;大廳的四壁還建有不少內置的房間,不少人也正進進出出的研究著什麼。

    扶蘇大吃一驚:“這就是墨門真正的首腦機關、核心要地!?不知裡面隱藏著多少秘密!”扶蘇正驚疑不定間,墨風笑道:“公子請下樓!”“好好!”

    扶蘇跟著墨風沿臺階走了下去,來到了正忙碌的眾人身旁。

    墨風低聲道:“公子請恕罪,他們正忙於研究,不能隨便分身,請恕屬下不能讓他向公子見禮!”扶蘇忙道:“無妨,無妨!我們看看即可,儘量不打擾他們!”

    墨風點了點頭,帶著扶蘇從右首看起,第一間房上寫著兩個古篆‘弩房’,扶蘇心道:“看來是研製弩的,不知比大秦的弩機如何!”

    眾人入了弩房,墨風指著室內眾多弩機道:“公子請看,秦國弩弓雖然巧妙,但還是比不上我墨家弩!我墨家連弩有單人使用的三發弩、也有雙人使用的十發弩,還有放在戰車上使用的百發連弩!墨家單弩則有個人使用的輕便弩、供騎兵使用的騎兵弩,以及遠端大威力床弩!可謂品種齊全,應有盡有!至於威力,更是驚人,我墨家弩使用的都是精鋼箭頭,洞穿甲胄的能力比相似的秦弩要強上一半以上,可謂甲於天下!”

    扶蘇不禁大喜道:“太好了,墨門已經研製出可以實用的精鋼了嗎?”墨風笑道:“是啊,這項技術實際來自西域!是烏孫、大月氏等國的技術!我墨家十數前派數十好手遠赴異域,歷經三年,以重金求得,帶回中土!然後苦經研究,終有大成!現在研製出來的精鋼兵器,威力遠超最精良的青銅兵器,甚至遠遠超過了西域的技術水準,已經非常成熟,完全可以用於軍隊征戰!”

    扶蘇驚喜道:“是嗎,那我們就去兵器房看一看!”“公子請!”墨風領眾人繞過幾個房間,來到了劍房。

    剛一進門處,便覺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室內爐火熊熊,人影晃晃,正在煉製兵器。扶蘇略一掃視,便看見右首牆邊立著一排劍架,上面數十柄造型各異的長劍正默默的閃著清冷的寒光。

    扶蘇大喜,連忙搶上幾步,取過一支精鋼長劍細看起來:劍面光滑剔透,亮如秋水;鋒刃閃閃發光,寒芒森森;扶蘇用手指輕輕一彈劍身,頓時發出一聲清脆悠遠的龍吟。

    扶蘇大贊道:“好劍!”隨即“倉啷”一聲抽出腰下的豪曹神劍,用力斫了下去。

    “叮——!”一陣劍風激蕩處,兩劍相擊。扶蘇急睜眼細看:豪曹劍自然毫無損傷,但精鋼長劍竟然也只是劍刃上被稍稍斫出了一個米粒大的缺口,整體竟然絲毫未損!

    扶蘇大喜道:“不錯,豪曹劍削鐵如泥,以往征戰時,當者立斷。現在竟然削不斷這精鋼長劍,果然厲害!”墨門眾人聞言不禁面有得色。

    忽地扶蘇想了起來,縱目四觀,不禁面有惑色道:“怎麼,墨門只研製長劍嗎,為什麼不研製刀呢?”

    墨班笑道:“我中土一直用的是劍,只有塞外一些蠻族才用刀,所以未加研製!”

    扶蘇搖了搖頭道:“這就是墨門的誤區了!現在大秦北方草原上,匈奴蠻族漸漸崛起,時常開始侵擾邊境,為患甚大!他們用的就是彎刀!你們別小看他們的彎刀,彎刀利於劈斬,殺傷力奇大,中者創口流血不止,未中敵人要害,也可讓流人因救治不及流血而死!這彎刀最适才騎兵之用,殺傷力實要超過長劍!我原本打算讓大秦兵器傾全力研製彎刀的,現在既然墨門已經有成熟的精鋼技術,便由你們來研製如何!日後,保家衛國,實在用得上!”

    墨風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既然公子認為彎刀比劍有更適合騎兵之用,那我們立即便著手研製,並派人進入塞北,取得一些樣品,估計有一年時間就可以有成熟的樣品完成了!”

    扶蘇喜道:“太好了,只要有大秦騎兵有了精鋼彎刀,便不會再畏懼匈奴人的鋼制彎刀了,屆時必會打得匈奴人抱頭鼠竄,不敢多窺我華夏一眼!天下百姓也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了!”眾人大喜,想想華夏揚威於異域的雄壯,不禁悠然而神往。

    墨風笑道:“公子還要看嗎?我墨門還有很多奇技!”扶蘇笑道:“當然,當然!”

    墨風便看扶蘇繼續四面看看,發現地下城內除了‘弩房’和‘劍房’以外,還有:‘丹房’——研製各種丹藥:有益年益善的補藥,也有治病救人的中藥,甚至還有不少奇奇怪怪的藥理研究!可以說,墨門開創了中國古代大規模醫藥與化學研究的先河!

    ‘機房’——研製各種奇巧工具:有水力推動的碾米車,有自己會走的假人,甚至可以滑翔很遠的木制飛雀,其餘東西,林林總總,不計其數。可以說,這裡很可能便是中國古代對物理和機械研究最發達的地方!

    ……

    一圈看完,扶蘇心中對墨門不禁充滿了敬佩之意:“這是一個對科學無比敬仰的團體,雖然並不被世人所重視,但他們數百年來一直孜孜不倦追求著先進的科學技術並致力於世界和平,了不起啊!”

    扶蘇對墨風等道:“墨門的確是非常了不起,扶蘇來到此處一觀實在是甚有心得,請回客廳敘話!”眾人點頭,便依舊道返回客廳!

    ******

    眾人重新入座後,扶蘇沉思了一會,忽地睜開了精光四射的眼眸,沉聲道:“諸位長老,各位首領,依扶蘇現在對墨門的瞭解:墨門既有偉大之處,也有偏狹之處。必須於以改革,並由當政者大力支持,否則恐怕很難持久,具體原因請聽扶蘇為諸公分析一下!”

    扶蘇親了親嗓子,品了品身前的香苟,款款而談:“墨門長久以來一直苦心研製各種奇巧的兵器、機械、醫藥等物,這種研究可以統稱為‘科技’!雖然這些‘科技’為很多所謂正大學派所看不起,但是這些‘科技’可以推動社會的發展,比如說增加糧食的產量,增強國家的國防實力,治癒百姓們的疾病等等。可以說說到對國家、對民族的實際好處,什麼儒家、道家、法家都根本不能和墨門相提並論!這是墨門的偉大之處!”

    眾人聞言不禁面有得意,顯然是對自己所從事的事業非常的自豪!

    扶蘇繼續道:“但是墨門也有自己的局限性:那就是虛枉的和平!可以說,這世界上只要有人類存在,戰爭就不可能停止!而墨門雖然一心致心於違護天下的和平,但是數百年來的結果可以清楚地看到:分裂就意味著戰爭,只有統一才意味著和平!墨門為了毫無可能的天下和平,和各強國為敵,這十分不明智!

    因為引起了各強國嫉恨以後,各國的君主對墨門的印像就會很差,就會無視墨門對國家和民族在實際上的好處而打壓墨門。這樣墨門在世上的生存空間就會越壓越小,逐漸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現在可以說無論是儒家學說、還是法家、道家,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都遠超過墨家,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這些學說不得罪各國的君主,而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這些君主治理國家,增強國家的實力,維護百姓的安康,所以被各國君主所推崇,大力在各國推行。

    可以說,現在墨門的生存環境已經相當惡劣,墨門若不改變的話,遲早會被其它學說完全取代!我想,這個時間最多不會超過百年!”

    眾人聞言愕然,一時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墨虎聞言皺著眉頭道:“那‘钜子’的意思是?”

    扶蘇沉聲道:“墨門現在可以說是一個擁有自已武裝力量的‘科研’學派!但是天下又有哪個國家會容忍這樣一支強大力量的獨自存在呢!所以,墨門要想生存下去,並發展壯大,必須放棄武裝,不再追求虛妄的和平!也就是說‘墨門’從今以後,只專心從事‘科研’,不再過問俗事!”

    眾人大吃一驚,這樣的驚天之言一時讓眾人無法接受,墨塵唬著臉道:“‘钜子’所言差矣,現在不少門派都和‘墨門’為敵,若墨門放棄武裝,恐怕覆滅得更快,萬萬不行!”

    扶蘇笑道:“其實還不止各門派吧,現在我父王對墨門也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這也是墨門以前惹下的禍根!

    但我不是要墨門現在解除武裝,現在墨門一旦解除了武裝,雖有我疵護,也會淪為待宰的羔羊!只有在我繼承秦國的王位後,墨門再解除武裝,才能保證安全。

    我日前思考了很久:墨門要想真正發展壯大,離不開國家力量的支持。只有動用國家力量相扶持,墨門才有可能在諸子百家中脫穎而出,得到世人的認可!

    我目前的想法是這樣的:日後治理國,法家學說是一個基本的框架,它負責治定各種律法,維持天下一種運轉的秩序!但是現在我大秦實行的律法實在太過嚴酷了,所以日後一些過於擾民的律法要逐步廢除,但當然不能像齊國這樣的鬆馳,否則國家就會廢了!

    而墨門在法家的框架內,放棄武裝,由國家統一拔款,只負責全力進行‘科技’研究,全力推動國家實力全方位發展。

    而關於百姓思想方面的控制以及國政的治理方略,我現在有一個想法:就是將道、儒兩家的精華部分合二為一,將其中的糟粕統統去掉,形成一門新的學說,用於指導國家的運轉和教育百姓!

    其實說了這麼多,我的真實用意只有一個:那就是天下任何的門派只有有利於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才能生存!適者生存,優勝劣汰,這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公理!

    改革後的墨門,依附于國家,成為國家的一個分枝,這樣你們一可以獲得勃勃生機,迅速發展壯大,二來也再不用擔心國家會再迫害墨門,因為墨門就是國家,國家就是墨門!諸位長老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一時默然,扶蘇的這個建議對墨門自然有極大的誘惑:變成了國家的一部分以後,墨門自然會一躍成為當世數一數二的巨大門派;但是也付出了失去武裝、以及拋棄墨子‘天下和平’的思想的代價!

    這得與失都是如此的明顯,一時讓眾人苦著臉,拿不定主意!

    扶蘇笑道:“諸位長老,各位首領,這歷史是在不斷變化的,只有順應歷史,不斷求變,才能適者生存!魏國經李悝、吳起變法而由弱變強,秦國經商殃變法而雄霸天下,可見墨守成規是要不得的,必會被歷史所淘汰!墨子他老人家為了‘天下和平’的理想,建立自已的武裝,這本意是好的,但是方法是錯誤的!畢竟墨家本質上做為一個‘科技’研究學派,擁有自己的武裝,到處和各國君主做對,這不僅十分不合自己的身份,而且更給自己惹來了巨大的禍端,這就是這麼多年來,法、儒、道各家發展越來越強,而墨家一直式微的根本原因!

    其實放棄維護‘天下和平’的虛妄理想,解除武裝,專心致力於為國家進行‘科技’研究,這也是另一種程度維護天下和平的方式,而且這對於墨門來說是既有益於自身發展、又秉承墨子先師仁德之心的唯一方式!諸位請想:‘科技’發強了,百姓就會富裕,富裕了自然會生活安定;而‘科技’的發展自然就會給予國家極為強大的軍事力量,而國家有了強大的實力就會可以掃平一切敢於來犯之敵,讓百姓們的安定生活能夠長久地維持下去;另外‘科技’的發展必須會推動世人學識水準的提高,讓百姓們知道更多的東西,讓世人不再腐昧,這樣國君治理國家時,就會更加小心,因為他騙不了百姓,如果他不仁,百姓們就會反對他,將他推翻,另選明君!

    各位請想:墨門如果這樣專心於‘科技’的發展,是不是既有利於將優秀的墨家學說傳揚下去,又能真正有效的維護‘天下和平’呢!我想墨子先師當年之所以創建自己的武裝以維護‘天下和平’,而且在晚年對這樣做的效果也頗有迷茫之意,就是因為他也認為這樣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如今,有了兩全其美的辦法,我想既使墨子先師在世,他也一定會欣然贊同的!”

    墨風等人聞言大悟,忽然哈哈大笑,抱作一團,痛哭失聲道:“先師的理想現在終於有辦法實現了!先師,您在天之靈聽見了嗎!”

    看著眾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扶蘇也不禁松了口氣:“總算將這些老頑固說服了!這樣就好了,千古流傳的‘墨門’科技終於可以安全的流傳下去!如不出意外,中國將會是歷史上最先發展出現代科技的國度!我這一生總算又為華夏子民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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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六章 英雄殿

看著墨風等人老大不小的抱頭痛哭,扶蘇心中沒有好笑之感,反而感到一種由衷的敬佩:“這是一群為了理想,甘願拋頭顱,灑熱血之人!他們意志堅強,無所畏懼,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崇高理想奮鬥了一生,實在是令人欽佩啊!”

    扶蘇出言開導道:“諸位長老,各位首領,墨子先師的理想有實現的一天,你們應該高興才是!”

    墨風抹了抹眼淚,有些赫然的強笑道:“老朽等失態了,讓公子見笑!公子對墨門有再生之恩,我墨門謝過公子了!”扶蘇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客氣!我很欽佩你們,又因緣際會成為你們的‘钜子’,就有責任為你們找到一條最好的發展道路!既然你們同意了,我給你們一些建議,希望長老們能夠加以考慮!”

    墨雨忙道:“請‘钜子’吩咐,屬下無敢不從!”

    扶蘇想了想,說道:“主要有以下四點:

    第一、墨門分出一部分人員,全力研製馬戰用彎刀,長槍和弩弓,以利於實戰為第一要務。

    第二、墨門停止一切所謂長生不老這類不切實際的醫藥研究,這些都是虛無縹緲之事,不值得浪費時間和力量。

    第三、墨門加強對機械的研究,主要應分成兩大系繞:一、民用機械:像是可以用水力或畜力進行驅動的排水或給水車,碾米車等,還有各種生產用的簡易機械,以用來造福百姓;二、軍用機械,就是各種攻城攻械,進攻或防禦兵器等,以用來增強國家的軍事實力。

    第四、為免遭受意外的損失,從即日起墨門本部向各分支發出召喚,一切行動必須更加隱蔽,停止一切不必要的暴力行動!

    這四點,請各位長老和首領能夠加以安排!”

    墨風想了想,點頭道:“公子所言有理,我們馬上安排!”

    扶蘇想了想,忽的有些赦然的向墨風拜了一拜道:“另有一事,也是扶蘇來此的重要原因,請長老成全!”墨風慌的連忙回了一禮,急道:“公子折殺老朽,有事但請吩咐,何必如此多禮!”

    扶蘇看了看身後的火鳳四女,笑道:“火鳳,青鸞,藍霜,素雪,跟了我大概有七年的時間了,都已年過二十,卻尚未許親!我十分喜歡他們,她們也並不討厭我,所以,想清長老成全,將她們的終生交托於我,扶蘇對天發誓,日後一定善持她們,儘量給她們幸福!”

    此言一出,火鳳四女羞澀的低下頭去,不敢言語,墨風等人則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墨風有點老懷欣慰的笑道:“公子能夠看得上這幾個丫頭,算是她們的福氣,只要她們自己願意,老朽絕不反對!”說著,墨風有些傷感的對四女笑道:“你們這個丫頭都長大了,也該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公子向本長老求親,你們幾個的意見呢,答不答應?”

    火鳳四人羞的頭垂的越發緊了,粉嫩的脖頸幾乎紅的滴出水來,吭吭哧哧了半天也說沒出一個字來,眾人看的好笑,墨塵笑道:“墨風,你這個老頭子真不解風情,就別為難這幾個丫頭了,她們不說話,分明是答應了!那這件婚事就這樣定了吧!”

    墨風笑道:“好,你們幾個丫頭不說話,我就當你們答應了,那從此我就將你們徹底交托給公子了!你們馬上就要為人妻,為人母了,切記要端正大方,不能再明鬧了!”說著,說著,墨風似也有些不舍,眼眶也禁不住有些濕潤起來!

    火鳳四人也哭了,火鳳拜伏在地,抽泣道:“是,師父!徒兒等都是孤兒,若無師父收養,早就不知遺屍何處!如今將要出嫁,不能再在恩師身邊侍奉,您老人家自已保重!”

    墨風強笑道:“看你們說的那麼傷感,讓我老人家都快流淚了!快起身吧,我身休好著呢,用不著你們擔心!”

    扶蘇笑了笑道:“另外,無心他們五人也跟隨我多年,天下馬上就要大定,他們的責任也基本可以告一段落,我想在軍中為他們安排一些職務,順便幫他們解決一下終身大事,不知諸位長老意下如何?”

    墨雨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反正我墨門以後也將要解除武裝,無心他們再留在墨門也是浪費了人才,就由公子安排吧!”

    扶蘇點了點頭,回過頭去,看了看無心五人,笑道:“你們呢,長老們同意了,你們自已的意見呢?”無心幾人看了看,面露喜色,齊聲道:“願聽公子安排!”

    扶蘇開心的拍了拍手,大笑道:“好,大功告成,一切圓滿解決!今夜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喝個痛快!”眾人大笑,連稱:“應當,應當!”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有人“咚咚”的敲門,墨虎站起身來,喝問道:“是誰?”來人回答:“首領,是我,墨真!有急事相告!”墨虎急忙按動機關,將房門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幹年青人閃入房中,房門瞬間自動合上!

    墨真急忙墨風芋人下拜道:“屬下拜見各位長老和首領,剛才後勝府中傳來消息,昨夜又有三人死于英雄殿外,機關仍舊無人能破!”

    “噢!知道啦,你下去吧!”“是!”墨真施了一禮,退出門去!

    扶蘇有些奇道:“怎麼回事?後勝府中的英雄殿是什麼所在?什麼機關的?”

    本作品1   6k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www.16   k.cn!墨風皺了皺眉頭道:“公子剛來,可能不知道,最近後勝得到兩件稀世寶物,都十分珍貴,所以請得魯班後人魯雄建造了英雄殿以便收藏,消息傳出後,引的天下豪傑聞風而動,時常有人乘夜潛入後勝府中準備盜取,只可惜寶物雖好,機關無情,基本都死在英雄殿的機關之下,很少有人能夠倖存!”

    扶蘇吃了一驚道:“什麼樣的寶物這麼讓天下豪傑垂涎三尺?”

    墨風臉色有些陰沉道:“這兩件寶物都和公子有關!”扶蘇更奇怪了,和自己有關,急道:“和我有關?到底是什麼東西?”

    墨風有些怖然道:“第一件,英雄劍!這是秦國前任武安君白起的佩劍!白起身前轉戰六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數十年間殲敵一百余萬,獲得了舉世無匹的顯赫戰功,又因其殺性過重,天下人送他一個稱號‘戰麾’!這柄英雄劍跟隨白起征戰一生,染血無數,威名卓著!後來白起得罪秦王,被賜死後,英雄劍也隨之消失無蹤,沒想到最近卻被後勝所得!後勝視為至寶,持造英雄殿加以收藏!”

    扶蘇聞言眼睛放光,心動道:“這是我秦國之物,竟然落入後勝之手,太可惜了!以後勝這猥瑣無能的鼠輩,怎配得到英雄劍這種聞名天下的神器,持本君前往取來!”

    墨風搖了搖頭道:“公子且慢高興!英雄殿中還有一樣寶物:《墨氏奇錄》!是昔年墨子先師所著的一些心得,有不少奇門機關和精巧機械,為天下至寶!原本這部書是由當年方仲先生保存的!後來,方仲先生因要在狼孟縣狙擊秦軍,怕萬一有失,所以讓一名弟子攜《墨氏奇錄》準備交還墨腦!但可惜的是,這名弟子中途遭人截殺,《墨氏奇錄》也就此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了!沒想到,最近也為後勝所得!所以我墨門最近才十分關切後勝府中之事,正準備調集力量破除英雄殿的種種機關!英雄劍我們是無所謂的,但《墨氏奇錄》是先師親筆所著之物,萬不能讓他流落在外!”

    扶蘇笑道:“怪不得呢,這《墨氏奇錄》也和我也關的!這正好,你們派人和我前往破了這英雄殿的機關,將這兩樣寶物全部收歸囊中,讓他們完璧歸趙,不就得了!”

    墨風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啊!這魯雄不愧為魯班後人,所設的機關和我們墨門有得一比!再加上英雄殿附近齊軍戒備森嚴,閒人難近,所以到現在我們都沒有得到英雄殿詳細的機關圖紙,要破這機關談何容易啊!”

    “噢,原來是這樣!你們有沒有派人試過?”扶蘇有些鬱悶的問。

    墨班苦笑道:“試過了!當時是由墨門最精通機關雜學的我和墨塵長老二人前往的,我二人雖然一路破除了英雄殿外的諸般機關,但是英雄殿本身卻根本沒能進的去!”

    扶蘇奇道:“那為什麼?”墨班有些難堪的道:“齊兵巡防很快,大概一刻鐘左右就會有一班兵士在英雄殿四周巡查一番,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就只有一刻鐘!但我們破除英雄殿外一百零八步臺階的機關就最少需要一刻鐘時間,所以根本沒有摸到英雄殿的牆壁,就被齊兵發現,不得不退了回來!更難纏的是,英雄殿四周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的門戶,顯然是靠機關來控制的!但我們在暗處觀察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可能的機關所在!所以,要在一刻鐘之內破解英雄殿外的一百零八步臺階再打開英雄殿之門,恐怕當今天下只有魯雄本人親自前來才行了,這就是我們遲遲未能得手的原因!”

    扶蘇皺了皺眉頭道:“原來這樣啊!事急從權,我們立即派人將魯雄請來,不管他答不答應,逼他交出英雄殿的機關圖紙不就行了!何必搞的這麼費事呢!”

    墨風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魯雄造好英雄殿以後,就被後勝一杯毒酒,送回地府了!”扶蘇頓時作聲不得,罵道:“這奸賊好狠的心腸!”心道:“這下可麻煩了!難道要將英雄劍和《墨氏奇錄》拱手讓人?或者等我秦國大軍攻破臨淄後再來取?不好,夜長夢多,萬一臨淄破了,這兩樣寶物又失蹤了怎麼辦!還是親自握在手裡比較放心!但怎樣破英雄殿的機關呢!”

    扶蘇想了想道:“這樣吧,今夜由我和墨班首領前往後勝府中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什麼好主意!這兩樣東西我都志在必得,絕不能放棄的!”

    無心急道:“我們也和公子一起去吧!”扶蘇搖了搖頭道:“今夜我又不準備去破英雄殿的機關,只是去看一看,人多了反而礙事!”無心等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墨風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公子智勇雙全,比我們這些老傢伙強的多了,也許公子能夠能我等所不能!”

    是夜,二更時分,扶蘇和墨班換上夜行衣,從秋水武館秘道潛將出去,趕往後勝相國府!

    路程並不遠,二人腳程又快,不過一刻鐘時間,二人便來到後勝府宅後院院牆之下。

    扶蘇睜眼打量一看,院牆高達近二丈,非常人可以攀越!電影裡所說的靠個人輕功飛簷走壁的全都是吹牛,扶蘇自問沒這個本事,於是向墨班做了個手勢,墨班會意,來到牆邊,雙手按住牆,俯下身來。

    扶蘇緊跑幾步,身形躍起,腳尖在墨班肩頭用力一點,雙手便抓住了牆頭,雙腿稍一用勁,已然躍身在牆頭之上!

    扶蘇向牆下的墨班點了點頭,墨班退後幾步,一個助跑,向上一躍,扶蘇手疾眼快,一手扶牆,一手抓住墨班的胳膊,一使勁便把墨班也擒上牆頭。

    二人站在牆頭上向宅內窺探:*夜色*(禁書請刪除)朦朧中,龐大的府宅像一群臥在黑暗中的巨獸一樣散發出威嚴而神秘的氣息,燈火星星點點的遍佈其間,可比天上繁星!不遠處,一隊隊齊兵正在府中往來巡邏,不時可以聽見幾聲狗吠之聲!

    扶蘇吃了一驚,低聲道:“這後勝好大的排場!這府宅簡直堪比王宮了!”墨班一臉鄙夷道:“後勝貪婪,天下聞名!還不是吸食民脂民膏得來的!”

    扶蘇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走吧,你路熟,前頭帶路!”“是!”

    二人先後躍下牆頭,輕手輕腳的向內宅行去,一路避開了十數處明兵暗哨,一刻鐘過後,二人來到了一處小小的樹林邊!

    墨班和扶蘇二人伏在林蔭裡,靜靜的向前窺望:

    前方約有一百余步,一座長寬幾達百米的巨大殿宇威然聳立著,這便是英雄殿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座殿宇竟然真和墨門所說的一樣,沒有任何供人進門的門窗,整個牆體渾然一色,沒有任何的縫隙!

    而英雄殿的周圍,是多達一百零八級的寬大石階,將英雄殿如眾星拱星般高高保護在中間,更顯得傲然而不可一世!

    大殿四周的走廊上和臺階下,則遍佈著數十個高大的火炬,熊熊的火光將英雄殿附近照得亮如白晝!

    扶蘇低聲道:“英雄殿果然沒有任何門窗,看來一定有機關控制的通道!那周圍的一百零八級臺階全是機關?”墨班輕聲道:“是!這一百零八級臺階隱藏的機關種類最少有十餘種:什麼陷坑,刺網,刀輪,毒針,毒水,弩箭……應有盡有,不明機關者,貿然闖關,必死無疑!”

    扶蘇心中暗罵:“靠,魯雄這個王八蛋,沒事幹,你弄那麼多機關幹嗎,把你老祖宗的手藝都用在害人方面了!真為你感到羞恥!這回遭報應了吧,一杯毒酒送你回了老家!”

    扶蘇又靜靜的窺探了一會,不禁感到有些納悶:英雄殿附近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明哨,只有每隔一刻鐘功夫會有兩三隊巡邏的齊兵從附近經過,並巡視一番!

    扶蘇低聲道:“英雄殿附近為什麼什麼明哨,只有每隔半個時辰經過的巡兵?那後勝就對英雄殿的機關這麼有信心?”

    墨班低笑道:“以前周圍臺階下是有幾個明哨的,不過,那些齊兵本領低微,根本不是想盜寶的那些江湖豪客的對手,只有送死的份!明哨死的多了,後勝也就煩了,乾脆將明哨撤去,只留巡兵!不過,魯雄所設計的機關的確令人欽佩,至今為此,除了我和長老二人雖未成功仍能全身而退外,其餘之人進一個死一個!英雄殿至今未損分毫!”

    扶蘇喇了喇嘴:“靠,原來是有恃無恐啊!後勝這王八蛋還真是毒辣!”正皺著眉頭正苦苦思索間,忽然間附近輕風一陣拂動,三條黑影從右邊潛了過來。

    扶蘇心中一動:“看來,也是一拔想盜寶的!”向墨班輕輕的噓了一聲,墨班會意,伏而不動。

    三條黑影來到樹林邊,小心翼翼的向周圍窺探了一下,等到巡哨的齊兵剛一通過,這三條黑影便迅速潛出樹林,潛向英雄殿而去。

    扶蘇心中暗笑:“又是三個不知死的,我看你們怎麼死法,正好為我探探路!”

    便見這三個黑影來到臺階之下,互視一眼,小心翼翼的輕輕邁上了臺階:一級,二級,三級……一連大概邁了十級,竟然沒有觸動機關,三個黑影好像大受鼓舞,立即加快了步伐,向臺階頂小心翼翼的摸去!

    扶蘇奇怪道:“怎麼回事,墨班,你不是說臺階步步機關嗎?怎麼到現在連個毛都沒有看見?”墨班低笑道:“公子不要急,且看他們怎樣死法!”

    扶蘇一愣,便屏住呼吸,繼續向前觀看:這時這三人已經邁了大概有二十級臺階,正欣喜間,忽然間“喀嚓”一聲輕響,也不知何人觸動了機關,霎那間奇變頓生:“嗖嗖嗖……”夜空中一陣怪嘯,四周臺階內陡然奪射而出鋪天蓋地的‘飛蝗石’,‘毒針’,‘細弩’等物撲頭蓋臉的罩向三個黑影!

    “撲撲撲……”前兩個黑影一陣慘叫,霎時間便被射成了刺蝟,最後一個黑影見狀不妙,淩空一個倒翻,劍光如芒,便向後急退而去。

    “叮叮叮……”一陣清脆的清響,好在前兩個黑影幫最後一個黑影擋了大部分的暗器,一時間最後一個黑影手忙腳亂的狂舞一番,竟然將剩餘暗器盡皆擋落!

    正在最後一個黑影嚇出一身冷汗、以為僥倖可以逃生時,忽然間,第一級臺階突然開裂,“嗖嗖嗖”一陣怪叫,彈出三個黑糊糊的黑球來,“碰——!”黑球瞬間崩裂,霎那間迸射出無數呼呼急嘯的鐵釘!

    最後一個黑影措不及防,雖然電光火石般劍光一陣狂飆,便仍然慘叫一聲,像地滾葫蘆一般滾落在臺階之下,一時掙扎不起!

    “呵——,呼——!”扶蘇嚇的倒抽一口寒氣:“好毒辣的機關,竟是這般算無遺策!靠,這樣的機關估計就算本君親自上,恐怕也夠嗆,夠嗆啊!”

    正在扶蘇毛骨悚然間,忽的,那跌落在臺階下的黑影掙扎著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樹林這邊奔來!看來,剛才的一群鐵釘竟沒有傷到他的要害!

    扶蘇看了看墨班,二人一時未敢妄動,看著那最後一個黑影跌跌撞撞的迅速接近樹林,扶蘇不免有些敬佩之意:能在這樣縝密的機關設計下逃生,也可以算是當世一條好漢了!

    忽然間,就在這黑影離樹林還有十數步時,突的黑影“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雙手扼住喉嚨,“咯咯”一陣痛苦的呻吟!

    扶蘇心中一驚:“暗器有毒!?”扶蘇急看了看墨班,墨班知道扶蘇的意思,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扶蘇大驚:“所有暗器都淬了毒,這不是趕盡殺絕嗎!”心中狂怒,將魯雄和後勝所有女性先輩都‘問候’了一遍!

    就在此時,那黑影在痛苦中,一手卡住咽喉痛苦的呼吸著,一邊掙扎著繼續向樹林前奔來,剛剛進入樹林,黑影便再次“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連續掙了幾掙都沒有站起身來,顯然是毒性已經發作,離死不遠了!

    扶蘇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好厲害的巨毒!百十步間便發作,致人於死地!恐怕鶴頂紅,孔雀膽也不過如此!”

    扶蘇忽的站起身來,向黑影奔了過去,墨班嚇了一跳,也急忙跟上!

    扶蘇來到黑影身前,將其扶起,揭下了他的面紗,卻是一個三旬左右的青年男子,此人此時已經面色蒼白,渾身抽搐,四肢不停的往一塊捲曲著!

    扶蘇低聲道:“墨班,我墨門不是極擅解毒嗎,你看看他中的是什麼毒,能不能救?”

    墨班看了看,搖了搖頭,低聲道:“公子,是牽機巨毒,和鶴頂紅一樣中者無救!鶴頂紅是用鶴頂那顆紅丹提煉而成,因鶴喜食毒蛇,所有劇毒全逼聚在頭頂紅丹裡,所以鶴頂紅乃天下最毒的毒藥,牽機藥亦至毒,凡人中這二毒以後,立即身亡,但不像一般毒藥毒死會七孔流血那種慘狀,只是心臟麻痹致死,外表看來就像急病身亡,只不過牽機中毒,人會抽筋,死後四肢捲縮在一起,就像現在這人模樣!”

    扶蘇歎息了一聲:“又一條好漢完了!”低聲道:“兄台,兄台!還能聽見我說話嗎!你有何遺言需要轉告,在下一定盡力!”

    青年人是時渾身抽搐已到極點,眼睛裡浮現出一抹感激的神色,蒼白的嘴唇動了幾動,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只是用顫抖的右手努力的指了指胸前,突然猛然一個直挺,身軀頓時變得僵硬起來,縮成了一團!

    扶蘇搖了搖頭:“死了!”伸手在這年青人的懷中尋摸了一下,發現了一塊權杖和一個錦盒,黑夜中不敢細看,遠處又傳來了齊兵巡邏隊奔來的聲音,扶蘇低聲道:“走,回去再說!”墨班點頭,二人迅速往回奔去!

    剛來到牆角下,忽的便聽見身後呼喊聲陣陣,燈火驚天價般輝煌起來,二人心知剛才闖關的三個死人已經被齊兵發現,當下不敢停留,像進來般如法炮製,溜出了後勝府宅!

    二人不敢停留,一陣午夜狂奔,直到身後的呐減聲漸漸遠去,才敢停下來歇了口氣!

    當下,二人悄悄來到武館後門,從秘道潛回武館內!當二人打開秘道之門時,發現廳內竟然滿滿當當的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無心和火鳳等九人外,其餘長老和首領竟然都在!

    眾人看到扶蘇和墨班安然返轉,身上除了一些灰塵外,毫無傷痕,不禁一齊松了口氣!

    扶蘇愣了一愣:“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墨風苦笑道:“公子深入虎穴,我等怎能安心去睡!”

    火鳳有些焦急的起身道:“公子沒事吧?”扶蘇笑了笑:“沒事,你看!除了一些灰塵以外,一根頭髮都沒有掉!”然後有些惋惜的道:“不過,今夜又碰到三人硬闖英雄殿,全部死於劇毒暗器之下!其中有一人武藝非常好,也死於非命,真是可惜了!不過,在他身上找到兩樣東西,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用處!”

    說著,扶蘇從懷中將權杖和錦盒取了出來,遞給了墨風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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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七章 破陣一

墨風接過權杖和錦盒,先看了看巴掌大小的權杖,正面周邊是一圈奇特的花紋,中間是一個古篆‘韓’字,而背後則是一個漂亮的虎紋徽章,徽章下面是一個古篆‘張’字!

    墨風點了點頭,笑道:“知道是誰了,這些人是韓國人,而且是一戶姓張的貴族!”扶蘇聞言愣了一愣,心道:“韓國張姓貴族!?韓國姓張的貴族並不太多啊,只有張良一系最為有名!難道這些人是張良派來的?”想到張良,扶蘇不禁雙眼放光,急道:“是嗎,我答應過權杖的主人,把這些東西送回給他的家人!不過,他沒說清楚就死了!長老能不能幫我找一下?”

    墨風笑著搖了搖頭道:“公子別廢力氣了,這些人既然敢來後勝府中盜取寶物,肯定行蹤一定十分隱密,難以尋找!再加上今夜行動失敗,聰明的話一定會立即離城!我想沒有明確目標的話,不可能找到他們的!”

    扶蘇聞言不禁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道:“那沒辦法了,也不能算是我不守諾言了!長老再看看錦盒裡面是什麼東西?說不定還能有些線索!”

    墨風點了點頭,輕輕的彈了彈錦盒,聽了聽回聲,確定裡面沒有什麼傷人的機關,這才將錦盒的盒蓋抽開,裡面則是一塊白絹!

    墨風打開白絹,愣了愣,發現上面寫著一些紅字,便認真的讀了出來:“左三右七,北一南四,逢災踏五,遇難成祥。”

    眾人愣了:“這是什麼東西?”扶蘇也奇怪道:“是啊,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既然這些韓國人當做寶貝似的收著,肯定不會是平常東西!”

    墨風看了看,忽的靈光一閃道:“咦,不對!看這幾句話,好像可能是某種機關的開啟方式!墨班,你最通機關,你看一看!”墨班急忙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點頭道:“不錯,這些話很符合機關密語,應該不錯了!”

    扶蘇奇道:“這些韓國人帶著這機關秘語去後勝府中幹嗎?難道……”眾人靈光一閃,一起面現喜色,急道:“不錯,莫非這就是英雄殿的開啟方式?”

    墨班想了想道:“有可能,但也不太像!不過如果這些韓國人知道破陣的方式,為什麼還全部死在英雄殿的機關之下呢?”眾人啞然:“是啊,如果是機關破解方式的話,這些韓國人早就盜走了寶物,遠走高飛了,而不是全部伏屍慘死了!”

    扶蘇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些奇怪的密語肯定不尋常,如果不是英雄殿機關破解方式的話幹嗎巴巴的帶著去!但為什麼卻都死於機關之下呢?莫非……”

    扶蘇急忙從墨班手中拿過白絹,一看之下,不禁大笑:“我知道了,這的確是英雄殿機關的破解方式,不過這並不是全部!你們看,這白絹的右面非常的平滑,而左面的卻分明是被利器割過的模樣,說明這白絹還有另外一部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英雄殿機關破解方式分成上下兩個部分,被後勝分成兩處隱藏!而這些韓國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盜來了下部分,或者可能已經打草驚蛇,再沒有辦法取得上部分,所以才冒然相試!照現實來看,這些韓國人缺少的上部分就是英雄殿外一百零八極臺階機關的破解方式,而他們拿到的這部分,則很可能是英雄殿的開啟方式!大家想想,有沒有這個可能?”

    眾人對照一想,越想越有道理,不禁頻頻點頭,墨班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公子這樣一分析,我看最少有八九成的把握!真是天助我墨門!”

    扶蘇喜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夜不妨冒險一試,反正墨班首領也能夠破解英雄殿外一百零八極臺階的機關,而我們手中又有了英雄殿的開啟方式,成功把握應該很大!”

    眾人頓時大喜,忽的墨班搖了搖頭道:“還是不行!”扶蘇一愣:“為什麼?”

    墨班苦笑道:“公子難道忘了,英雄殿外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就會有齊兵兩三支巡邏隊在周圍巡視一番,而我要破解英雄殿外一百零八級臺階的機關就最少需要一刻鐘時間,根本沒有留給我們開啟英雄殿的機會!”

    這一番話猶若一盆冷水一樣當頭澆在眾人的頭上,眾人頓時焉了,那心情就好比煮熟的鴨子放在面前而卻發現自己牙疼吃不動那樣痛苦!

    扶蘇摸了摸腦袋,發現真的有點痛,心道:“這老天爺不是耍我嗎,既然給了我這樣好的機會,卻又無力實施,這不是折磨人嗎!時間啊,時間,沒時間啊!要是能飛過這一百零八級臺階就好了,就有時間研究開啟英雄殿的方式了!”忽的,扶蘇腦袋中靈光一閃:“對呀,飛,飛過去不就得了!靠,你機關再厲害,我不碰到你,你總歸不能把我怎麼樣吧!但怎樣才能飛過去呢?,”

    突的扶蘇站了起來,在室內開始來回踱步起來!眾人嚇了一跳,剛要出言,看見扶蘇的臉色在急速變化著: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沮喪,立時知道扶蘇正在想辦法,一時沒敢打擾,靜靜的在一旁守侯!

    忽的,扶蘇撫掌大笑道:“有了,有了!看來寶物終屬有緣人啊,我有辦法不費吹灰之力就通過一百零八級臺階了!這樣我們不就有時間去研究開啟英雄殿了!”

    眾人聞言大喜,墨班奇道:“公子並不通奇門機關,怎會有辦法?”扶蘇笑道:“只要腦袋聰明,什麼辦法想不出來呢!那臺階上的機關再厲害,我們飛過去不就行了,一不用花時間去忙,二不是也有時間去研究開啟英雄殿了!?”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飛過去!!??人又不是鳥,怎麼能飛呢!?

    墨班苦笑道:“公子說笑了,人怎麼會飛呢!”扶蘇傲然道:“人為什麼不能飛!?只要借助一些東西不就行了!我說一下構思,你們看看可不可行!”

    扶蘇又細想了一下,出言道:“英雄殿以東有一片村林,非常高大,大約離英雄殿正中有百余步左右,而第一級臺階離英雄殿也有近百步,按常理的確人是不可能輕易飛渡這麼遠的距離的!但是只要一把穿透力極強的弩弓這一切就變得很簡單了!我們可以躍到高大的樹上,用強力弩弓將系有一支長索的箭矢牢牢的釘射在英雄殿的大樑上,而長索的另一頭則牢牢的系在村上,由於樹比殿高,我們只須用一個鋼制的吊環套在長索上便可以輕而易舉地飛渡這百餘級臺階,不費吹灰之力的到達英雄殿牆壁附近!你們看這個主意怎麼樣?”

    眾人聞言頓時愣了,隨即撫掌大笑,墨風喜道:“公子真是睿智過人,這樣的確可行,看來真是天助我也!”

    墨班也喜道:“公子真是神人,這樣的奇謀也能想得出來,屬下才是佩服得五休投地!不過,那長索和箭矢要注意一下,最好都傣成黑色,這樣一來,即使後面有齊兵經過,也很難發硯架在夜空中的長索!這就叫‘燈下黑’!”

    墨塵笑道:“太好了,這強力的弩弓我墨門多的是,要用時取最好的一把就可以了,不過公子要的什麼吊環是什麼模樣,這要早些安排下去,讓地下城的工匠們迅速打造!”

    扶蘇點了點頭,便又和眾人商討了一下細節,這才回到內宅去安歇!

    第二天下午,養足了精神的扶蘇召集墨門眾人,說道:“今夜我和墨班前往破陣,如果成功的話,後勝必然會暴跳如雷,派出大批齊兵四處緝捕,所以必須預作準備,早作脫身之計!我料到,以後勝那種蠢材一定只會派兵往北,西,南三方面追捕,東面是大海,他一定不會料到我們得手後會走那一邊!所以,無心,你立即帶‘狼牙’本部出城趕往即墨海港,備好船隻,我得手後會將《墨氏奇錄》交由墨班帶回墨腦保管,而只帶英雄劍潛出臨淄城!明白了沒有?”

    無心點了點頭道:“是,公子!不過,我們還是留下一人在臨淄城外接應公子吧,這樣公子趕往臨淄也方便一些!”“噢,這樣也好!”扶蘇點了點頭。

    “長老,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墨風點了點頭道:“準備好了,最強的弩弓,最結實的繩索和按公子所說尺寸打造的吊環!只是……”墨風猶豫了一下道:“公子萬金之軀,實在不必親自冒險,不如由我們中再遣一人代勞如何?”

    扶蘇搖了搖頭,傲然道:“不可,這主意是我出的,自然由我來實行成功可能性最大!何況本公子也不是那種要屬下在前拼命,而自己躲在安全地方的無能之輩!你們不用再說了,我意已定!”

    眾人其實早知道扶蘇果決的脾氣,只好點了點頭!

    扶蘇想了想,又和眾人商議了一下細節,思考了兩三遍,覺得萬無一失以後,方才將方案具休確定下來!

    約摸在二更多時分,扶蘇和墨班告別墨腦眾人,照例由秘道潛出秋水武館,奔往後勝府宅而來!

    二人此次輕車熟路,很快便通過各道明關暗哨,來到英雄殿以東的小樹林裡!二人伏在草叢中,放目細看了一番:英雄殿四周一切正常,毫無異狀,看來後勝還是對英雄殿的機關充滿信心,並沒有加強什麼戒備!

    不過,英雄殿機關破解方法下卷的丟失,一定是出自張良之手,否則以一般人的謀略,恐怕很難從狡猾的後勝手裡盜取這份至關重要的秘密,只是不知道張良有沒有驚動後勝!不過,從現在情況看來,英雄殿的戒備仍是一如往常:要麼是後勝不知道,要麼就是他太過自信,覺得即使丟了下卷,有一百零八道臺階布成的機關,天下也無人能破!

    扶蘇不禁暗笑:“後勝,不管你知不知道,但你遇上了我,寶物就得改姓了!”

    扶蘇向墨班做了個手勢,墨班會意,二人一前一後選擇了一棵最合適的大樹,迅速爬了上去!

    扶蘇站在一處樹杈之上,感覺了一下風向和風速,目測了一下和英雄殿的距離,低聲對墨班道:“你射,還是我射?”墨班有些赦然道:“公子射吧,我只對機關精通些,射技實在差強人意,萬一不中,豈不誤事!”

    扶蘇點了點頭,靜靜的伏在樹杈間,等兩隊巡邏的齊兵剛剛轉過,便從村杈上站起身來,扶蘇一腳踩住樹樁,一腳踏住村枝立穩了身影,然後迅速將弩弓上弦,對準了英雄殿的木梁!

    扶蘇長吸了一口氣,閉起了一隻眼睛,靜靜的感受著風速的變化!忽的,扶蘇嘴裡發出一聲“去——!”的輕響,弩弦一顫,一支精鋼箭矢奪射而出,帶著長長的細索,瞬間越過百十步的虛空,“奪”的一聲重重的釘射在木梁之上,真可謂是入木三尺!

    扶蘇噓了口氣:“成功!”便將箭尾的細索牢牢的栓在一處粗大的樹枝之上!

    扶蘇看了看墨班,低聲道:“你先來,我先來!”墨班急道:“大殿旁不知是否還有機關,還是屬下先下去吧!,”扶蘇點了點頭。

    當即墨班取出吊環,套在繩索上,試了試牢度,然後長吸了一口氣,牙關一咬,雙腳一蹬,“嗖”的一聲便飛速滑向英雄殿而去。夜空中,墨班的身影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一樣,衣衫獵獵作響,急速撲向目標!

    看看就要撞上大樑時,墨班急忙鬆手,身休急速下落,在大地上巧妙的打了一個滾,卸去了向前的巨大衝力!墨班迅速在周圍查看了一下,發現沒有機關的痕跡,便向扶蘇招了招手。

    扶蘇噓了口氣,也立即架上吊環,穩了穩心神,心道:“得,今夜我也當一回空中飛人!”一咬牙,雙腳一蹬,身形霎那間騰空而起,滑向英雄殿!

    一時間,扶蘇只感到耳旁呼呼風響,眼睛都被風刮得有點睜不開,身上的衣服更是在急速滑行中獵獵的作響,那感覺簡直猶如騰雲騰霧般的爽快!直弄得扶蘇真有點想放聲狂嘯的衝動!

    看看將要撞上英雄殿,扶蘇猛一鬆手,勁腰一扭,半空中迅速旋轉了七百二十度,將前沖的勁力卸去,輕鬆的降落在英雄殿牆邊!扶蘇心中大呼一聲:“耶,成功!”

    墨班見扶蘇這樣輕鬆,顯然身手比自己要高明許多,不禁目現敬意,低聲道:“公子,現在根據下卷的口決,我們趕快找通道吧,時間並不充裕!”

    扶蘇點了點頭,看了看在夜空中的繩索,幾乎被黑暗的夜空完全遮蔽,不細看根本難以發現,不禁松了口氣!

    墨班低聲道:“根據左三右七,北一南四的密語推斷,很可能在英雄殿四周的牆壁或者地扳上有相同的啟動機紐,要一起啟動方才能打開通道!我們四處找找看!”

    扶蘇點了點頭,和墨班開始在牆壁和地扳上尋找起來!

    還是墨班有經驗,扶蘇還在稀裡糊塗的亂找時,墨班低呼一聲:“公子,這邊來!”扶蘇大喜:“有發現了?”急忙奔了過去。

    墨班興奮的低聲道:“公子清看,這東邊牆體都是由青磚徹成,但是中間這一段有七塊是紅磚,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應該就是這個東西了!”扶蘇也大喜道:“那我們再到其它三面看看,如果都有,那就肯定無疑了!”

    二人點了點頭,一北一南疾奔而去,很快二人在英雄殿西邊門廊簷下聚首了。

    “北面有!”

    “南面也有!”

    二人再一起打量西牆,果然西牆之上也有!

    扶蘇強忍住欣喜若狂的心情,急道:“事不宜遲,齊兵馬上就要巡邏回來,我們馬上依次開始吧!”墨班點了點頭道:“左三右七,按方位就是西三東七,我來按!”

    說著,墨班對準代表北斗七星第三顆的紅磚用力按了下去,勁到聲動,紅磚陡然間迅速內陷,英雄殿內發出了一陣機簧啟動的“咯咯”聲響!

    二人又急速奔到東方,用力按下了第七塊紅磚,緊接著是北面的第一塊,最後則是南方的第四塊!

    當南方第四塊紅磚剛剛陷進牆休的時候,突然間牆內“咯咯”一陣悶響,緊接著地面輕輕一陣顫動,原本天衣無鍵的南牆突然顫抖起來,迅速向兩面分開,裂開了一個約有一丈寬闊的方門來!

    口決果然是真的!二人互視一眼,大喜過望!

    當下不敢遲誤,迅速進入方門,剛剛踏進英雄殿內,便聽身後“咯咯”一陣機簧聲動,“轟隆隆”一陣悶響,身後的方門重又合了起來!

    扶蘇頓時只感到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禁有些緊張的道:“墨班,下麵怎麼辦?”不管是英雄還是狗熊,人類對未知的黑暗還是有本能的恐懼的!

    墨班低聲道:“公子不要亂動,等我來!”

    “呼”黑暗中忽的閃過一點火星,一道火摺子亮了起來,將身前的一兩丈方圓照亮!

    見光就好,扶蘇噓了口氣,和墨班抬眼四觀,周下是一塊塊方磚鋪成的堅實地面,稍遠些就只感覺到黑暗一片,一點也看不清楚了,畢竟英雄殿可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所在,一個火摺子根本照不了多遠!

    墨班俯下身去,敲了敲地面,“咚咚”兩聲略顯有些中空的聲音傳來,在這靜得有些詭異的英雄殿內頓時如同驚雷般讓扶蘇心中一顫!

    忽的,隨著聲音的擴散,“呼呼呼……”四周猛然一陣怪響!墨班一驚,用力一拉扶蘇,飛速向後一退,立時緊貼住了牆壁!

    然而,根本沒有任何殺人機關出現,反而隨著這一陣“呼呼”的怪響,整個英雄殿內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四周的牆壁上一盞盞燈火陸續亮起,猶如漫天星光一樣照得扶蘇眼都花了;英雄殿的中間一個個高大的燈座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將整個大廳照得更是亮如白晝!

    扶蘇看了一眼墨班,發現墨班也是面有驚訝之色,不禁輕笑道:“看來,魯班的傳人畢竟是師出名門,機關之術絲毫不次於墨門啊!”

    墨班有些欽佩的點了點頭道:“是啊,只可惜竟為名利被後勝所用,最終還落了個死於非命的淒慘下場!”

    扶蘇笑道:“不說了,下面跟怎麼做?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裕啊!”

    墨班看了看四周,發現大廳中,除了數十個巨大的石制燈盞以外,靠近大廳的正中,還有大約數十個拉刮石人正圍繞著一個高大的方台,而這方台應該就是存放寶物的所在了,只可惜離得太遠,燈光又十分閃爍,根本看不清楚!

    墨班面色凝重道:“從這裡到方台大概有四五十步,不可能沒有機關,我在前面探路,公子小心跟隨!”扶蘇點了點頭。

    當即,墨洪當先領路,幾乎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先試探一下行腳的地方,以免觸動機關後可以迅速退回!而並不精通機關學的扶蘇自然更不敢大意,亦步亦趨的跟在墨班身後,向方台正中摸去!

    現在本就是夏日,再加上英雄殿內油火熊熊,比較悶熱,所以墨班和扶蘇方前進了七八步,渾身就已經一身臭汗!當然,這並僅僅是天氣的因素,還有一半是緊張催的!

    漸漸的,墨班走完了離方台大約一半的路——二十余步,正欣喜平安無事間,忽然間,二人幾乎同感腳下猛的一沉。

    魂飛魄散間,非常警覺的二人電光火石般急速躍身而起,向後急退!在半空中,二人駭然的發現:地板已經猛然下落,現出一個巨大的陷坑來!

    二人暗自噓了口氣,自以為脫險,然而,天不遂人願,正騰飛在空中的二人忽然間感到天空一暗,一個巨大的黑網鋪頭蓋臉的罩了下來,頓時將扶蘇和墨班裹了個結結實實!

    “呼!”被黑網罩住、動彈不得的二人像一塊沉重的巨石一樣在地心引力的吸引下迅速下落,“撲通!”一聲重重的跌落在陷坑之中,直跌的扶蘇‘嗝’了一聲,險些背過氣去!好在陷坑裡面沒有安排利刃,尖樁侍候,否則這一下就能要了二人的命!

    “叭嗒”一聲悶響,頭頂上的陷坑頂扳迅速合到了一起,陷坑內陡然一暗,隨即“呼呼”幾聲悶響以後,陷坑四周石壁內陷處亮起四盞油燈,將陷坑照得明亮非常!

    扶蘇噓了一口氣,開始奮力掙扎,想掙脫出黑網,但沒想到到越掙越緊,一時反而勒得十分難受!墨洪十分有經驗,忙道:“公子不要亂動,這是牛筋所制,越掙越緊,待我救公子出來!”

    說著,墨風右手向身上輕輕一磕,“錚”的一聲彈出一柄鋼制小巧短刃來!“碰碰碰……”鋼刀畢竟是鋼刀,割牛筋簡直像是割豆腐一樣,三下五除二便將黑網割開了一條大口子!墨風離得近,率先掙脫出來,然後迅速幫助扶蘇也掙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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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七章 破陣二

    扶蘇活動了一下手腳,噓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苦笑道:“這機關奇技果然厲害,要不是有你在,恐怕今日難以脫身了!好在陷坑下沒有什麼尖刃之類的玩意,否則就慘了!,”

    墨班笑道:“這我倒並不擔心!因為機關學分為兩種:一曰“生”就是設計一些對人無害的機關,比如說自動開啟的秘道啊,自動點燃的燭火啊等等;這些機關都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傷害;二曰“死”就是設計一些殺人的機關,就像英雄殿外臺階上的那些殺人機關一樣,沒有別的作用,就是以殺人、傷人為目的。

    而一般的機關名家,設計第二種‘死’機關時,都不會完全斷絕破陣者的生路,至少會留有一線生機讓陷陣者掙扎,這一來是因為‘死’機關之學有傷天和,留有一線餘地也是為設計機關者積一些陰德;二者也是為了防止日後自已也陷入陣中,無法逃生!

    所以,像魯雄這樣的機關大師設計‘死’機關時,不可能不留有一點餘地,所以我被黑網罩住,跌落下去時,就知道一時不會有事,所以根本沒有太過緊張!”

    “噢,原來是這樣!”扶蘇心中苦笑道:“看來,自已以後要狠狠惡補一下機關學了,否則自已堂堂墨家‘钜子’要是死在機關之下,豈不丟臉得很!”

    墨班看了看四周,開始在牆壁上四處敲打、尋找出去的道路,扶蘇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也積極的在室內轉悠,轉轉油燈、敲敲地扳什麼的,幫幫忙!但一時忙活了半天,卻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過了一會兒,正當扶蘇伏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地扳上,一邊敲打,一邊聽音時,忽的感到地下傳來一陣“咯咯”的機關啟動之聲,緊接著腳下便微微顫抖起來!扶蘇心中一驚,連忙跳起:“怎麼回事?,”

    墨班也感覺到了,連忙示意道:“公子不要亂動,等一等再說!”

    扶蘇點了點頭,站在起上,一時不敢亂動!但心跳卻驟然加速,冷汗也刷刷直冒,人面對未知的危險時,緊張是自然反應!

    漸漸的,“咯咯”聲越來越響亮了,大地的顫抖程度也似乎越加明顯了!扶蘇和墨班二人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眼睛不停的四下打量,唯恐不知什麼地方會冒出來一堆恐怖的暗器!

    忽的,二人突然聽見一聲“叭嗒”的輕響,聲響過後,兩面牆壁陡然開始移動起來,發出隆隆的聲響向二人擠壓過來!原來,這套機關的真正殺人方式現在才真正啟動!

    墨班額頭上陡然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急道:“公子,情況不妙,趕快尋找脫身的機關!”但二人很快又將越來越小的空間尋視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看看房間已經縮水了一半,扶蘇心中有些慌了,心道:“慘,難道我今日要壯志未酬,死於此處!危險了,危險!”忽的,扶蘇想起了英雄殿機關破解方式下卷上的一句話:逢災踏五,遇難成祥!腦袋中靈光一閃,大叫道:“我知道破解方式了!”

    眼睛往地上一看,果然也有七星連成的紅磚,剛才只顧敲地扳了,根本沒太注意!扶蘇手疾眼快,瞄準第五塊,一腳重重地踩了上去!“碰”的一聲,紅磚應聲下陷,隨後便聽見“喀嚓”一陣輕響,好像卡住了什麼東西,兩面越逼越緊的牆壁晃了晃,迅速停止了下來,而這時室內已經縮水了四分之三!寬不足兩米了!

    扶蘇和墨班二人互視了一眼,抹了林額頭的冷汗,長噓了一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二人大笑。

    忽的二人聽見頭頂叭嗒一聲輕響,現出一個大洞來!

    扶蘇大喜道:“看來魯雄設計這‘死機關’時,果然留有一線餘地!還算他有職業道德,否則我們可死翹翹了!”墨班聞言一愣,問道:“公子,何為‘職業道德’?又何為‘死翹翹’?”

    扶蘇愣了一愣,心中不太注意,把前世說話的語氣帶了出來,乾笑道:“呵呵,說了你也不明白,還是想辦法出去吧!”

    墨班點了點頭,看了看頭頂,地面離頭頂大約有三丈距離,憑人力根本無法攀越!

    墨班隨即從腰下解出一道飛抓,向上一扔,抓牢了地面,然後拉了拉,說道:“我先上去看看情況,公子隨後!”扶蘇點了點頭。

    墨班當即攀援而上,先上了英雄殿,不一會兒,便見墨班在上面招了括手,扶蘇松了口氣,也飛快地攀了上去,重新回到英雄殿裡。

    墨班收起飛抓,再次小心翼翼的向前面探路,剛走了不過兩三步,忽的又是一聲“叭嗒”的輕響,二人頭髮頓時根根倒豎,急忙縮回前腳,神情緊張地四下打量到底是何機關發動。

    誰知眼睛轉到身後,卻是剛才地扳上的通道口應聲合了起來,二人看了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虛驚一場!

    當下二人又向前走了幾步,沒發現有任何的機關,漸漸的,二人便接近了方台下的一群拄劍石人,共有四對八個!

    扶蘇睜看細看:這些石人高約一丈,面色嚴峻,身形魈梧,再加上穿著古代的甲胄,倒也顯得威風凜凜,傲氣逼人!但奇怪的是,這些石人手中所掛的長劍竟然是真正的鐵制巨劍,鋒利的劍身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奪目的寒芒,顯得殺氣騰騰!

    扶蘇低聲道:“這些石人有些古怪,我們小心些!”墨班點了點頭:“很可能也是機關,他們手中的劍可是真劍,公子小心!”

    二人會意,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前探去,看看將要接近石人時,扶蘇忽的道:“墨班,我們從石人背後繞過去,用飛抓登上方台,你看這樣行不行?”

    墨班停住腳,搖了搖頭道:“不可!這些石人擺成通道,護衛著登上方台的石階,這分明是魯雄希望破陣者從這裡登臺!我想如果我們不遵此意,想繞道的話,石人背後的機關只會更加恐怖,殺傷力更大,這是機關學的常識,公子不可莽撞!”

    扶蘇苦笑一聲:“好吧,硬闖!”“倉啷”一聲將豪曹劍拔出,亮如秋水般的劍身頓時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出奪目的光彩。

    墨班一眼就看出了此劍的身份,贊道:“豪曹神刮,果然非同凡響!”也“錚”的一聲撥出了背後的精鋼長劍,率先在前探路!

    二人摒住呼吸,繼續前探,迅速越過了第一對石人,緊接著是第二對,剛到達第三對石人時,便聽腳下再次發出“叭嗒”一聲輕響!墨班大叫一聲:“公子小心!”

    話音未落,方台石階下的八個巨大石人發起怒來:

    “呼”“呼”正處在第一對與第二對石人中間的扶蘇驚訝的發現:身前第二對石人竟然動了,它們奮力舉起手中的長劍,呼嘯直下,左邊石人長劍直奔扶蘇頭顱,右邊石人長劍直奔扶蘇下半身!由於石人都是機關驅動,力大無窮,鋒利的鐵制巨劍竟然在急速破空中發出了詭異的尖嘯聲!

    扶蘇大驚,措不及防之下奮力向後一個急仰,急使了一個鐵扳橋,“嗖,嗖”兩道閃著寒芒的尖嘯從扶蘇頭上劃過,尤其是奔扶蘇胸膛的那柄長劍幾乎是從扶蘇鼻尖上方不到半尺高度急嘯而過,那凜冽的劍風吹得扶蘇的鼻毛都幾乎在劇烈的顫動!

    “嗖、嗖”第二對石人兩劍落空,長劍迅速回擺,當空舉起,一前一後攔腰剁向扶蘇,竟是似乎料到扶蘇先前會做何反應似的,扶蘇心中狂叫:“媽媽咪呀,這魯雄真他媽的變態,設計得這石人這簡直比武林高手還武林高手嗎!”當下身休急速向右一翻,手中豪曹劍惡根根的斬向右首石人地腳脖子!

    “喀嚓”一聲巨響後,豪曹劍發威,頓時將石人攔腰斬斷,“轟隆”一聲,巨大的石人上半身晃了晃,直直的向下倒了下來,呼嘯著砸向扶蘇,扶蘇魂飛魄散,雙手急速一撐地面,向後卷地一個倒翻。避開了倒下的石人!

    便見這倒下的石人“撲通”一聲一頭撞到了第二對左首的那個石人的胸膛,“喀嚓”一聲,巨大的動能頓時將左首的石人也撞了個腸穿肚爛,晃了晃,也“轟隆”一聲上半身斷裂,倒了下來!

    扶蘇剛噓了口氣,頭頂劍風再次呼嘯而來,第一對石人竟也如法炮製,對扶蘇發動了進攻,原來扶蘇剛才一個倒翻,已經退到了第一對石人的中間,觸動了機關!

    扶蘇這回有底了,急速一個後仰後向右一個急滾,一劍將右首石人連腳斬斷,然後電光火石般向後再次一個倒翻!

    “轟隆”一聲右首倒下的石人頓時也將左首石人撞了個稀爛!

    扶蘇落地後,舉劍戒備了半天,再沒有發現任何動靜,看來機關到此為止了!

    忽的,扶蘇想了起來:墨班呢?連忙大叫道:“墨班?你怎麼樣?”縱目前望,便見墨班身前的四個石人同樣已經一團稀爛了,但是卻看不見墨班的人影!

    扶蘇看了看身前的石人,發現石人只是外殼是石制的,內裡卻是一堆雞零狗碎似的零件在運轉著,怪不得能傷人呢!

    扶蘇當下收起長刮,便向前奔去,去尋墨班,他現在並不怕這些石人再起來報復,畢竟這魯雄再厲害,也不能設計出一種機關瞬間將這些稀爛的石人粘起來再進攻吧!

    扶蘇剛走到第三對石人中間地亂石堆中時,忽的聽見一聲呻吟聲:“公子,我在這裡!”扶蘇一看,果是墨班,原來墨班雖然比扶蘇精通機關學,但身手比不了扶蘇,被倒塌的石人壓住了左腿,動彈不得!

    扶蘇急忙用勁抬起石人殘缺的軀休,起出一條縫來,痛得額頭滿是大汗的墨班急忙抽出右腿,掙扎著站了起來。

    扶蘇急道:“墨班,你怎麼樣?”墨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了看鮮血淋漓的左腿,搖了搖頭道:“還好,死不了,只是皮肉之傷!”

    墨班連忙掏出墨門獨門金創藥撒在傷口上,然後撕下一條衣襟包紮好,動了動,發現沒什麼太大的障礙,忙道:“時刻不早了,現在應該沒什麼機關了,我們快上臺吧!”

    扶蘇點頭,急忙小心翼翼的從臺階上了方台,果然沒有任何的機關,墨班也一拐一拐的隨後跟了上來!

    一到方臺上,扶蘇一眼便看見方台正中有著一個劍架,劍架上一柄古撲的長劍正赫然靜靜的躺在劍架之上!而劍架之下,則是一個錦盒!

    扶蘇大喜,剛要搶上前去!墨班忙道:“公子且慢,這劍架和錦盒下必有機關!”扶蘇頓時不敢妄動!

    墨班在方臺上四處巡視了一下,忽的笑了:“一般來說,一個機關群的陣眼應該在最正中的位置,這個劍架想必就是陣眼了,只要陣眼一關,所有的機關便不再自行發動!,”

    當下,墨班來到劍架之前,伸出雙手握緊劍架,用力向左一扭,絲毫未動,再用力向右一扭,劍架瞬間自行轉動,轉了一個圈後再次恢復了原位,墨班擦了擦額頭因疼痛冒出來的冷汗,說道:“好了,全陣機關已被鎖死,不會再自行發動了!公子可以拿劍了!”

    扶蘇當下走上前去,用雙手從劍架上捧起了英雄劍。

    劍鞘十分的古撲,也不知是何物製成,但那怒龍騰雲的精細花紋使得劍未出鞘,就已經顯得帶了三分殺氣,二分威嚴!

    “倉啷——”英雄劍出鞘,半空中陡地響起一陣清亮的龍吟之聲,緊接著一道奪目的光華從劍鞘中脫身而出,展現在二人的目前!

    只見劍身長約四尺,為精鋼殞鐵所制;清亮的劍身在燈光下猶若一泓秋水在流動,閃爍著奪目的光彩;那冰冷的劍鋒寒光閃閃,發射著巨大的殺氣!

    “好劍!”扶蘇和墨班二人禁不住一起喝彩!

    扶蘇單手舉劍,手指輕輕一彈劍身,霎那間英雄殿中龍吟大起,隱有風雲際會,怒龍騰空的感覺!扶蘇禁不住感到熱血沸騰,豪情澎湃,奮力將手中長劍斜指向天!霎那間扶蘇只覺得英雄劍上傳來一種巨大的殺氣和無窮的威嚴,那是強者的力量,那是英雄的靈魂,更是千古名將不敗的尊嚴!

    扶蘇仰天大呼:“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墨班立時只覺得扶蘇身上散發出強大的自信和無窮的威嚴,禁不住雙腿一軟,立時跪倒在地,以頭杵地,惶恐而不敢言!

    扶蘇長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中真氣澎湃,顯然拜英雄劍強大的劍魂所賜,武藝又有大進!扶蘇沉聲道:“白起將軍,你執此劍,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從今日起,扶蘇亦將執掌此劍,也必將為秦國橫掃萬邦,拓土萬里!”

    說著,扶蘇長吸了一口氣,將英雄劍歸鞘!那強大的壓迫感頓時消失,令墨班輕鬆了不少。

    扶蘇這時才發現墨班拜伏在地,忙將墨班扶起,問道:“怎麼樣,墨班,《墨氏奇錄》到手了嗎?”

    墨班連忙打開了身前的錦盒,發現其中有一個卷軸,連忙打開看了看,點了點頭道:“果真是《墨氏奇錄》!如今大功告成,天很快就會亮,我們快走吧!”

    扶蘇點了點頭,攙著墨班向南面走去,這回沒有機關,四五十步遠眨眼就到了!二人到得南牆邊時,墨班用手將內陷的第四塊紅磚又按了回去,頓時南牆打開。

    二人出得南牆,牆壁瞬間閉合起來!

    二人看了看,正好不是齊兵巡邏時間,趕快悄悄下了一百零八級臺階,悄悄依原路潛將回去!

    當二人翻過圍牆時,隱隱聽到城內已經響起了一聲雞鳴,不禁長噓了一聲。

    扶蘇道:“我馬上就要潛出城去,不然就來不及了,墨班,你能自已回去嗎?”墨班點了點頭道:“一點路,忍一忍,沒問題的!公子千萬小心!”

    扶蘇點了點頭:“再會!”

    “再會!”

    二人一拱手,消失在黎明前最最黑暗時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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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八章 即墨

漆黑的樹林裡,等了大半夜的無傷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一屁股坐了下來,背靠著一棵參天的大樹,靜靜的仰望著天空發呆,他的身前,一白一黃兩匹健壯的駿馬也在無聊的甩著蹄子,打著響鼻,啃著地上的青草打發時間!

    看看天色已近五更,馬上就要天亮了,卻還沒有等到扶蘇,無傷不禁有點焦急,隨手從身邊的大地上折下一段青草嚼在嘴裡,無聊的咀嚼著,繼續耐心的等待。

    遠方,漸漸出現了一抹魚肚白,漆黑的夜幕漸漸退去,大地上朦朦朧朧的開始明亮起來,正等得焦急無比的無傷忽的聽見西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忙警覺的一躍而起,一手握住背後的劍柄,低喝道:“是誰?”

    “是我!”扶蘇淡淡的道。

    “君上,你可來了!可別我急死了!怎麼樣,得手了嗎?”無心噓了口氣。

    扶蘇拍了拍身後的英雄劍,笑笑道:“英雄劍已經改姓贏了,估計後勝這回可要氣死了!”“哈哈哈……”二人一陣大笑。

    無心急道:“事不宜遲,估計後勝很快就會發覺,我們快走吧!”

    扶蘇點了點頭,牽過自己的白駿,飛身上馬。

    “駕——!”二人一聲猛喝,兩匹戰馬踏破清晨的寧靜,震落無數的露珠,從朦朧的晨曦中馳出,奔向遠方!

    二人一路銜尾急追,終於在傍晚時分趕上了無心,秦虎等統領的大隊,於是,匯合成一路,迅速趕向即墨!

    ********

    即墨城,位於臨淄以東約三百里的一個著名港口城市,與燕,楚等多個港口保持著貿易往來,再加上臨近大海,有鹽鐵之利,所以十分的富庶和繁榮,成為僅次於臨淄的繁華之地!而且民風開放,百姓樂觀和善,再加上齊國的鬆馳法律,即墨便成為了不少無政府主義者最為嚮往的人間天堂!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是即墨城一天最為熱鬧的時刻: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往來不斷,道旁無數的小販們也正在賣力的吆喝著,推銷著身前來自異邦的稀奇商品;而路兩旁林立的酒樓也正飄散著醉人的肉香和酒香,引得不少行人垂誕欲滴!

    扶蘇一行人走在路上,那威嚴的軍姿自然引人注目,但齊國人早被幾十年的和平養得懶了,根本沒有願意多看扶蘇等人一眼,只顧忙著自己的事情!

    扶蘇還從未到過古代的海港城市,於是不禁稀奇的看個不停,一路愜意的向港區部分行去!

    看看將要來到港口之時,忽然又聽見前面街道上傳來驚天動地的呼喊之聲,隱隱聽聞,竟又是什麼‘非齊人’,‘齊人’在互相叫駡!扶蘇有些愕然的問無心道:“怎麼除了臨淄,即墨也有這般混亂的遊行麼?”

    無心笑道:“即墨民風比臨淄還要開放,所以城池雖然小些,但也是這些吃飽飯沒事幹的儒生們對抗的上好場所!”

    扶蘇搖了搖頭:“儒生,亂國之源,垃圾!”

    無心笑了笑:“看來,又打得熱鬧了,為免麻煩,公子,我們繞道如何?”

    扶蘇想了想道:“秦虎!”“屬下在!”

    “你先帶本部前往港口,聯繫一下南下的船隻,我和無心和范先生他們待會便到!”“喏!”奏虎答應著,招了招手,率‘狼牙’武士先往港口去了。

    無心愣了愣,低聲道:“公子要去哪裡?”扶蘇笑道:“去看個熱鬧,我要看看即墨的守將比臨淄如何!”

    無心等人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這即墨守將有什麼好看的!互相狐疑的看了兩眼,回見扶蘇已經縱馬向前去了,十余人只好巴巴的趕了上去!

    來到一個巷口,遠遠的望去,前面大街上兩幫儒生正戰的如火如荼,‘非齊人’儒生們人數雖少,卻精於劍術,與人數眾多,卻是烏合之眾的‘齊人’們一時戰了個旗鼓相當,半空中鮮血橫飛,棍棒亂舞,大有現代黑社會群毆時的盛況!

    扶蘇不禁有些奇怪:“這情景怎麼就那麼眼熟,莫非現代黑社會群毆的傳統就是這些儒生傳下來的!要真是這樣,可就滑稽了,誰又能想到現代黑社會的祖先們竟是這般一群‘文明人’呢!”

    扶蘇皺了皺眉頭,問無心道:“這麼亂,沒地方看啊!”無心笑道:“有的,公子請隨我來!齊國的商家們早就習慣了這些儒生們的騷亂,都開有後門的,平時這些後門不開,一旦鬧了起來,就閉了前門,只開後門迎客!”

    扶蘇不禁笑了,心道:“中國人的適應力真的是非常恐怖,這或許叫‘危機頭腦’,還是‘戰時經濟’。

    果然,無心帶著眾人拐了幾個彎,果然臨街的一些大酒館都開了後門,小二正在門邊殷勤的迎結著客人。

    扶蘇等催馬迎了上去,來到一家最大的酒館旁邊,酒館的小二一看見來了一群衣衫鮮亮的豪客,連忙堆滿了笑容:“喲,幾位客官,吃飯了您哪?”

    扶蘇點了點頭道:“有二樓靠窗的坐位沒有,要三張!”向無心努了努嘴!無心會意,取出一小塊金子塞到小二手裡,小二的眼睛都是眯得很小了,連忙道:“有,有!前面那些讀書人吃飽了撐的打架,弄得酒館門可羅雀,樓上空位有的是,各位客官請!”

    無心等上了酒館,果然連分之一的人都沒有,便來到臨窗前的幾張條案前坐下,吩咐道:“聽說即墨是個海港。海鮮千奇百怪,應有盡有!本公子從趙國來,沒吃過這玩意,有上好的菜肴,儘管上來!”

    “好嘞!”小二滿臉堆笑,飛快的向廚房跑去。

    不一會兒,無數海鮮流水價般的呈了上來,其實和現代一樣,無非也就是些海參,鮑魚,鮮貝,鮮魚,鮮蝦等等,不過,那口感十分純正、鮮嫩,比起現代遭受汙梁甚重的海鮮不可同日而語!直吃的扶蘇也不禁暗暗點頭,暗歎現代污染之重!

    范天石,蕭何,曹參三人久居內地,也沒有吃過海鮮,不禁都吃的津津有味,埋頭苦幹,無心等人雖在臨淄多年,靠近即墨,卻一向清苦,很少有幸大嚼海鮮,這回沾了扶蘇的光,不禁也放開肚皮,一頓大嚼。只有扶蘇聊勝於無的邊吃邊看,打量著樓下的亂景!

    街上,是時戰況仍然非常激烈,地面上雖然已經躺倒了一地的傷者,血流得滿地都是,但仍能站立的儒生們仍然不依不饒的接碴死鬥!

    扶蘇搖了搖,低歎道:“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根煎何太急!這些齊人,大敵當前,不思一心對外,反而對自己人痛下狠手,真是沒救了!”

    無心低聲笑道:“公子放心,這些人打架其實也是有些分寸的,就是儘量不打死人,所以,公子看他們打的熱火朝天的,其實打倒在地就算了,每次除了偶爾幾個倒楣鬼以外,傷的人很多,死得人卻很少!”

    “噢!”扶蘇點了點頭,越看越看這些儒生們像黑社會的祖先,因為現代黑社會打架不也是這樣的麼,打倒就行,一般情況下也不敢隨便殺人,畢竟這社會還是有王法的: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就在這時,大街兩旁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顯然是有大批馬隊趕來了,扶蘇暗笑道:“齊兵現在才來,這反應可真夠慢的!估計跟臨淄的齊兵們也是一路貨色,整日裡只知包娼包賭,遇到緊急情況,一時連人都湊不齊!”

    果然,隨著蹄聲的臨近,從四面八方擁來一群群的齊兵馬隊和戰車兵,這些齊兵人人人盔鮮甲亮,旌旗飄飛,但手中的兵器和臨淄一樣,仍然是落後的青銅兵器!真不知道齊國有很先進的冶鐵工業,為什麼就不為齊兵換裝較為先進的鐵制兵器!

    扶蘇眼睛裡寒芒一閃,心道:“有了,滅齊的計畫有了!真是天助我也!”

    就見這些齊兵們呐喊著,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隆隆的馬蹄聲踏得大地都不停的顫抖!

    事件看來已經達到了最高潮部分!

    一時間,樓上的酒客們也無心再吃酒了,都擁到窗邊,樓道邊向下面張望,準備看出好戲。

    便見這些齊兵們沖到這些騷亂儒生的近前,二話不說,一手舉盾,一手持粗大的棍棒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暴打,齊兵畢竟是正規軍,再加上身披重甲且有盾牌護衛,騎在馬上簡直是如狼似虎,直打得儒生們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初時,儒生們還勇氣大發的抵抗了一陣,結果轉瞬間就被齊兵們打倒數百人以後,見得情勢不好,忽啦啦四時一散,逃入小巷者,穿房越戶者不計其數,只剩下數百腿腳慢的或腦袋遲鈍的被齊兵們圍在正中!

    扶蘇以為這些齊兵們還會像臨淄一樣用鐵絲網做個牢籠一個個將這些儒生們活捉,誰知隨著一名齊兵將官的一聲令下,齊兵們一擁而上,劈頭蓋臉的掄棒對著圈內的儒生們就是一頓暴打,轉瞬間就將這些儒生們全都打倒在地。

    一時間大街上血流成河,躺倒傷者無數,巨大的呻吟聲充斥了大街上空。

    這時,便聽領頭的齊兵將官大呼一聲道:“弟兄們,收隊,再去樂呵樂呵!”“噢——!”齊兵們一陣歡呼,像來時一樣迅速的如風散去了!

    眾酒客們一看:沒有熱鬧了,紛紛回到原位,繼續飲起酒來!言談裡則繼續將這兩方鬥毆的事情當做笑柄,一時間酒樓裡笑聲一片!

    扶蘇愣了一愣,揮手招過了一旁無所事事的小二,問道:“怎麼,你們即墨的長官打了這些儒生們一頓就算了,臨淄不還是要抓一部分的嗎?”

    小二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即墨的這位長官啊,整日裡只知道吃喝玩樂,溜雞鬥狗,要不是怕這些儒生鬧的太凶,難以收拾,他才不願管這閒事呢!你說如果將這些儒生抓回去,一個個包紮過來,審訊過來,再安排家屬領人,那有多麻煩,我們這位長官老爺他才不會幹呢!打這些儒生一頓,控制了形勢,他認為就已經做的不錯了!”

    扶蘇不禁有些呆了:“世界上還有這樣當官的?齊國還真是出‘人才’啊!”不禁問道:“你們這位即墨的長官是不是叫齊准?”

    小二點了點頭,低聲道:“對啊!聽說啊,這位長官嘛本事都沒事,除了吃喝玩樂,溜雞鬥狗以外,就是搜刮民財,拍馬奉承最拿手了!他能當這即墨一城的城守,肥的流油,還不是因為抱住了國相後勝的粗腿,拍馬奉承加上大筆錢財開路!所以,百姓們都看不起他,背地裡叫他‘齊剝皮’、‘馬屁齊’,公子,我可看你不是齊人跟你說的,你可不能亂說啊!”

    扶蘇笑了笑,向無心示意了一下,無心會意,又給了小二一小塊金子,小二大喜,連連作揖相謝,扶蘇揮手道:“你去吧,有事自會喚你?”小二點頭哈腰的去了。

    無心低聲道:“公子這麼關心即墨的守將幹什麼?”扶蘇笑道:“你不知道吧,這齊准還是我的親戚呢?”“嗝——”無心、無傷幾人聽得一愣,險些被嘴裡的海鮮噎死,不禁連忙喝了幾口酒才將食道理暢!

    無傷奇道:“親戚?不會啊,我什麼時候聽公子說過在齊國還有親戚啊?”眾人也是一臉霧沙沙的看著扶蘇!

    扶蘇笑道:“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齊准是齊虹的遠房表哥,齊虹是我要過門的夫人,齊准不就是我親戚了!”

    “噢!”眾人恍然大悟,心道:“原本是這麼回事,看來這傢伙真好狗運,跟公子沾上了親戚,至少齊國亡後,不會倒大黴,說不定還能重用呢!”

    蕭何在一旁聽得真切,笑道:“公子關心此人,不會單單沾了點親戚吧?”扶蘇撫掌而笑道:“知我者蕭何也!”隨即低聲道:“滅齊的關鍵就在此人身上!”

    眾人一時茫然,范天石也沒有想明白,低聲道:“公子此言何解?”扶蘇笑道:“天機不可洩露,日後你們自當明白。好啦,快點用餐,吃完趕往港口!”眾人只好一肚狐疑的吃起飯來。

    眾人心情都十分不錯,一頓飯吃了近一個時辰,這才結束,付了酒帳之後,眾人便備馬趕往港口而來!

    ********

    很快,扶蘇眾人便趕到了港口附近,遠遠的望去,港口附近人山人海,無數身著各色奇裝異服的水手和漁民們在港口附近往來穿梭,抬著一筐又一筐的新鮮海貨正陸續裝車、準備發運,離得很遠很遠,扶蘇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魚腥氣,有點刺鼻、有點生腥!

    十餘人漸往前走,便漸漸進入了港口,一路上沿途叫賣新鮮海產的漁民越來越多,那無數活蹦亂跳、千奇百怪的海中奇珍不禁讓扶蘇大大開了眼界,有些只能在現代教科書中才能見到的海產在這裡的魚市上竟比比皆是,十分的大路貨,這不禁讓扶蘇十分羡慕古人最少有一樣是遠遠勝過現代的,那就是自然環境好過現代一百倍!

    聞著刺鼻的魚腥,扶蘇眾人邊走邊看,路旁的漁民們雖然看扶蘇眾人鮮衣怒馬,是個有錢人的樣子,但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過路的,所以根本不搭理扶蘇,只顧向著周邊的行人喝賣。

    扶蘇看得有趣,倒也興致勃勃的縱馬多轉了兩圈,漸漸便來到了碼頭邊上。

    眾人抬頭遠望,尋找著秦虎等一干人的蹤跡,沒看幾眼,便看到幾名“狼牙”武士正站在右側一個碼頭上正向這邊擺手大呼:“公子,在這裡!”

    扶蘇眾人連忙縱馬趕了過去,眾“狼牙”武士接著,秦虎聞訊也迎了出來,扶蘇問道:“怎麼樣,海船備妥的嗎?”秦虎恭敬的點了點頭道:“都備妥了!由於人馬眾多,所以租用了三條大海船,付足了訂金,對了,公子,我們要抵達的港口是哪裡了”

    扶蘇笑道:“楚國淮河口吧,我們從那裡沿淮水回咸陽!”“喏!”

    可以回家了,眾人也不禁一臉的喜氣!

    忽地,扶蘇想了起來,笑道:“海程大概有一星期吧,你途中的糧食準備好了沒有?”泰虎笑道:“公子放心,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已經派人到岸上去採購糧食了,馬上便回,另外還要買不少鮮菜,而不少鮮魚蝦已經買好,存放在底艙的水櫃中!”

    扶蘇點了點頭,心道:“秦虎現在也越來越細心了,漸漸脫去了魯莽,日後也是可以重用之人!”

    由於要等買糧食和菜蔬的‘狼牙’武士,眾人一時到也不急著上船,只先讓馬匹登船,眾人則站在碼頭上望著熱鬧的海港鬧聊!

    不一會兒,太陽剛剛從天空偏西,十數名‘狼牙’武士就帶著數十名挑夫連推再擔的將大量的糧食和蔬菜送來了,秦虎忙安排人手疏導,將這些糧食和菜蔬分別存放到三條大海船裡面。

    一時間,扶蘇身後這邊碼頭上熱鬧非常,數十名挑夫在搭扳上一顫一顫的在來回運送著。

    正在這時,忽的身前忙碌亂走的人群中一陣騷動,就聽見一陣呼喝之聲,扶蘇正奇怪間,便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小乞丐正向這邊飛奔而來後面有幾個彪形大漢正大聲咆哮著緊緊相隨。

    扶蘇一愣,一看就知道這兩個小乞丐是慌不擇路了,碼頭這邊是死路啊!就見這兩小乞丐見到扶蘇等人,忽的眼睛一亮,大一點的男孩拖著年幼的女孩便向這邊急奔而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扶蘇身邊,連忙磕頭道:“公子,您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扶蘇心中暗道:“這男孩還算有點眼色,看出我們都不是普通人,算了,可憐的孩子,就救他們一次吧!”笑笑道:“不要怕,站在我們身後!”

    這是當然,碼頭這裡都是些苦哈哈的漁民,只有扶蘇這一行人無論衣著、氣質都與眾不同,遠遠的一看就能看出差異來!

    男乞丐大喜,磕了頭,拖著小女孩便躲到扶蘇等人身後去了。

    這時,幾個彪形大漢追到近前。見到扶蘇竟然包庇這兩個小乞丐,不禁大怒,領頭的一個大漢喝道:“呔,你是何人,趕快把身後那兩個小要飯的交出來,否則休怪大爺不客氣!”幾個大漢也不傻,見到扶蘇這一行人個個氣宇軒昂,連女子都有佩劍,一時也不敢胡亂得罪!

    扶蘇和氣的笑了笑道:“這位兄台,他們二人怎麼得罪你了,由我來擺平如何,小孩子嗎,不要太過計較!”

    大漢怒道:“他們這兩個小要飯的,竟然敢偷我的錢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把人交出來還則罷了,要不然,哼,你知道我是誰嗎。這即墨碼頭誰不認識我虎威!”

    無心低聲道:“他是即墨碼頭的一霸,在港口很有些勢力!”扶蘇也不想惹麻煩,笑道:“這樣吧,我讓他們將錢包交出來,再由我奉上十兩黃金便為賠償,就請虎威大俠放過他們如何?”

    虎威聞言,眼睛一亮,估算了一下雙方的實力,覺得還是見好就收比較好,於是一副悻悻然模樣道:“好,就給公子面子!”

    扶蘇回過頭,看了看兩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小乞丐,愛憐的笑了笑,將手伸了出來,小男孩會意,連忙將一個錢袋交了出來。

    扶蘇將錢袋交給無心,無心又從懷中掏出十兩黃金,一起送到虎威的手中,虎威滿意的看掂了掂,惡狠狠的又瞪視了兩個小乞丐一眼,“呸”地一聲向地面吐了口痰,大喝道:“走!”幾條大漢便揚長而去了!

    扶蘇松了口氣,轉身看了看兩個小乞兒,笑道:“好了,沒事了!無心,你給他們一些零散錢幣,讓他們去吧!”“是,公子!”,無心點了點頭,正欲掏錢,忽見男乞兒陡的一拉女乞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公子,您大發善心,收留我們吧,我們從泗水郡逃難來此,饑苦無依,又無意得罪了這即墨一霸,公子若抬腳一走,那惡霸不會放過我們的!”男乞兒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扶蘇有些憐惜道:“怎麼,你們的父母呢?”男乞兒悲苦的道:“家鄉近年來連遇大旱,人們都活不下去了,聽說齊國還算富庶,父親和母親就帶著我們來齊國逃荒,一路在齊國要飯,一個多月前,父親和母親都得病死了,就只剩我和妹妹四處流浪了,公子,您收留我們吧,只要給口飯吃,我們什麼事情都可以幹的!”

    扶蘇皺了皺眉頭,覺得不太合適,眾人都以扶蘇馬首是瞻,自然也不敢隨便插話,要知道現在這年頭,乞丐太多了,哪能全照顧得過來!

    那小男孩十分機靈,見到扶蘇面有猶豫之色,連忙又“碰碰”磕頭道:“公子行行好吧,小人英布給您磕頭了,英娘,快給公子磕頭。求公子行行好收留我們!”小女孩也十分乖巧,連連磕頭。

    “英布!”扶蘇猛然一愣:“你是英布?你是泗水郡六安縣人?”

    英布愕然的點了點頭道:“是啊,公子,小人正是英布,這是小人的妹妹英娘!”

    扶蘇心情一時大好,心道:“他奶奶的,老天爺要照顧我,運氣來了真沒法擋,你看,一員未來的大將自動送上門來!”眯眼一笑,點了點頭道:“行了,起來吧,英布,以後你們就跟著我吧!”

    英布大喜,連忙磕了個頭:“謝謝公子!”喜孜孜的拉著妹妹起了身。

    他們這回可找到一顆大樹了!

    扶蘇向火鳳等道:“火鳳,你帶他們上船,好好洗個澡,素雪,你去給這幾個買幾身乾淨的衣服,要快,馬上就要開船了!”“是,公子!”

    當即,眾人便開始登船,火鳳和青鸞自帶二個小泥猴去洗澡!

    沒多久,素雪便回來了,碼頭附近十分繁榮,衣衫鋪有的是,只是大多都是些窮人的衣服,不一會兒,當火鳳將英布和英娘乾乾淨淨的領出來時,眾人都不禁一愣。

    英布大約十歲,濃眉大眼得十分討人喜歡,高高的鼻樑顯得有些內斂的傲氣,只是,因長期營養不良,身體顯得十分瘦削!

    英娘大約七八歲,披散著一頭黑髮,略有些菜色的臉上大大的眼睛烏亮烏亮的。十分的可愛,此時正悄悄的躲在哥哥的身後怯生生的看著扶蘇。

    扶蘇點了點頭,和氣的笑了笑道:“你們不要怕,以後就跟著我吧,也不要你們做什麼報答,叫我公子就行了!”

    英布“撲通”又跪倒了,重重的又給扶蘇磕了三個頭,小臉上滿是堅毅:“公子大恩,英布沒齒難忘,以後但有所用,定當萬死以報!”

    扶蘇聽英布說話頗有條理,有些意外道:“英布,你讀過書嗎?”英布恭敬的低頭道:“嗯,讀過兩年,是跟隔壁一個老爺爺學的!”

    扶蘇笑道:“很好,回到家後,我幫你請幾個好的老師,教你學問和武藝,你將來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英布聞言呆了,只覺幸福來得太快覺得有欠真實,一時感到如在雲裡霧裡!

    扶蘇愛憐的摸了摸英布和英娘的頭,笑道:“去吧,去玩吧,餓了就去找火鳳姐姐他們!”英布重重的點了點頭,眼淚刹那間流了出來。

    扶蘇回頭大喝道:“傳令,開船!”

    “開船嘍——!”隨著一聲長長的號子響,三般大海船迅速的揚起了風帆,借著海風和漿,向東南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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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48: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遊歷齊楚 第九章 統一

七日後,扶蘇率部在淮河入海口登陸,策馬向咸陽進發。由於英布和英娘太小,不會騎馬,所以扶蘇特地在入海口邊的小鎮上買了一輛馬車給二人乘坐,不禁讓兩個小孩子更加的感動。

    古時的道路十分的崎嶇和坎坷,所以對於長途行軍的人來說,遠征是一件非常痛苦的差事,從淮河邊到咸陽路途不下六千餘裡,扶蘇等人雖全是馬隊,但也足足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進入咸陽境內。

    此時的秦國已經帶有明顯的秋意,十月初的原野,到處都是一片金黃,無數秦國農人們正在田中欣喜的忙碌著,今年的關中平原又是大收,這都是拜鄭國渠之賜!

    扶蘇是悄悄進入咸陽的,然而秦國本土無孔不入的間諜體系和嚴密的聯防體系仍然在扶蘇剛一回到底邸,資訊就被送到了秦王的手中,兩年多時間未見到扶蘇的泰王政聞訊十分欣喜,迫不及待的立時召見扶蘇。

    扶蘇於是只好風塵僕僕的顧不上歇息,便趕往南書房而去。

    “父王,母后,兒臣扶蘇給你們請安了!”扶蘇仍然是那麼的恭敬!

    王后見到扶蘇十分的高興,搶先道:“王兒快起來吧,不用拘禮!”扶蘇應了聲,笑著站了起來。

    王后仔細看了看,點頭笑道:“兩年多未見,你有些瘦了,但也真正長大了!看起來,真和你父王有點像呢!”

    毒王政不以為忤的笑了笑道:“是啊,那高大的身材、銳利的眼睛、挺拔的鼻樑都和寡人一樣,只是眉毛秀氣了一些,不如寡人這般威嚴!”

    王后瞪了秦王政一眼,笑道:“你就會自誇!”

    泰王政討好似的笑了笑,轉向扶蘇道:“對了,王兒,王老將軍統軍回京後,說你要留到楚地遊歷,你這幾個月時間都到哪裡去了?”

    扶蘇笑道:“兒臣這幾個月將會稽和淮上一帶的楚地好好遊歷了一番,查看了一下楚地民情和民風,又到齊國境內轉了一圈!”

    秦王政吃了一驚道:“你到齊國去了?那不是很危險?”扶蘇笑道:“齊人雖有大軍百萬,兒臣也視入無人之境,何懼之有!”

    秦王政聞言愣了愣,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齊人懦弱,雖有大軍百萬,又何懼之有!吾兒真是大有寡人之風啊!”

    王后又瞪了秦王政一眼,笑對扶蘇道:“你這幾個月遊歷了這麼多地方,有什麼收穫嗎?”秦王政這時面色也嚴肅起來,也想聽聽扶蘇這幾個月來的見聞!

    扶蘇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說道:“楚地民風淳樸、性格悍勇,尤以會稽為最,若以重壓,不久必反,所以兒臣建議父王可以考慮一下,我秦國一些比較嚴厲的律法可以暫緩在楚國實行,以免激起民變!”

    秦王政聞言一愣,面色從嚴肅變成了嚴峻,皺著眉頭一時沒有說話,王后看了一眼扶蘇,似乎在怪他不懂說話。

    扶蘇也一時有些擔心,剛才說得順口了,竟將什麼話都說了出來!

    便見秦王政搖了搖頭道:“寡人覺得不妥,所謂‘治亂世用重典’,如刑法從寬,必會縱容楚人為惡,到時局面恐怕更難收拾!不過,你說楚地民風悍勇難治,倒也是個問題,寡人會儘量挑選一些賢臣良將赴楚地鎮守,應可保無虞!”

    扶蘇知秦王老爹性格堅定,說一不二,不敢再勸,忙道:“父王聖明,兒臣有所不及!”

    忽地,秦政看見扶蘇腰上佩著豪曹劍,背上竟還背著一柄長劍,不禁有些奇怪道:“扶蘇,你身上帶著兩柄劍幹什麼?”

    秦王政自從荊柯刺泰未遂以來,嚴禁朝臣見駕時帶劍,甚至持兵侍衛等無令都不許靠近秦王、只能在殿下執守,可謂防備森嚴,但因扶蘇和王剪功勞甚大,滅楚後特賜二人著劍上殿的殊榮,所以扶蘇並未解劍入殿!

    扶蘇笑道:“兒臣的豪曹劍父王自是認得,但兒臣背後這柄劍恐怕父王就不認得了,但說起來可也是我秦國舊物,而且是威名赫赫!”

    秦王政一愣”笑道:“是何神劍,得你如此推崇?拿來寡人看看!”扶蘇面色有些猶豫,心道:“殿前解劍,是否有些不敬?以後不會有麻煩吧?”

    秦王政看扶蘇臉色,他如此聰明,怎會不知道扶蘇想什麼,大度的笑了笑道:“你不必擔心,你我父子,骨肉情深,不應有這般疑忌!呈上來吧!”“是,父王!”

    扶蘇松了口氣,將英雄劍解下,雙手捧著呈與泰王!

    奏王政接過英雄劍,打量了一下劍鞘,“倉啷”一下拔劍出鞘,霎那間,室內如同打了一道厲閃,閃起一聲龍吟,頓時寒氣森森,劍光流動!

    秦王政長噓了一口氣:“好劍!”忽的看見了劍身上三個古樸的篆字‘英雅劍’,不禁失聲道:“‘英雄劍’,這不是我秦國大將白起的佩劍嗎,怎麼會在你手中?”

    扶蘇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了,兒臣遊歷齊國時,聽說齊相後勝得到了這柄英雄劍還有另一件寶物《墨氏奇錄》,所以心癢難耐,就潛入後勝府中去盜這兩件寶物!只是不料,後勝藏這兩件寶物的英雄殿機關十分犀利,累得兒臣險些喪命,幸得一黑衣人所救,二人聯手破了英雄殿機關,奪了這兩件寶物!最後,兒臣方才得知,這黑衣人是墨門中人,特為取《墨氏奇錄》而來,所以兒臣便只拿了英雄劍,而將《墨氏奇錄》還給了墨門!”

    扶蘇知道這件事情遲早會洩露出來,所以乾脆自己先招了,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自己不說,墨門不說,秦王政根本不知道具休詳情如何!

    果然秦王政面色嚴峻起來,面上有些殺氣:“墨門!哼,他們跟我大秦作對上百年,找了不少麻煩,遲早寡人我會收拾他們!”

    扶蘇見秦王政對墨門猜忌甚深,有些擔心齊國滅後,可能大規模搜捕墨門弟子,於是試探性的相勸道:“父王,此次墨門畢竟有相救兒臣之舉,還請父王日後能夠手下留情!而且雖然墨門以前屢屢派人阻止我秦國攻打各國,但最近這些年來墨門可以說是一件也沒有干擾我秦滅韓、趙、魏、燕、楚五國的戰役!我和那個墨門中人曾經有過短暫的交談,知道他們已經放棄了墨子‘天下和平’的理念,認識到只有統一才能夠給華夏帶來和平,所以他們不會再阻止我大秦國平定天下了!”

    秦王政聞言愣了愣,顯然是有些意外,畢竟跟秦國作對了上百年的對手突然間‘棄惡從善’了,這巨大的變化不能不讓秦王政有些錯愕!

    泰王政忽的站起了身。面色嚴峻的在室內來回的踱著步,忽的道:“細想起來,這些年墨門的確再未派兵阻止我大秦攻滅各國,看來墨門還算識得時務,不敢再跟我秦國做對!但是寡人最恨民間遊俠這類私人武裝團體,所占各國無不以重兵剿除這類害群之馬,就是因為常言道‘俠以武犯禁’,而墨門是當今天下最大的私人武裝團體,不管他會不會為害我大秦,留著就是一個禍胎,所以還是必須剷除的,但可以適當考慮從輕發落!”

    扶蘇心中苦笑,知道秦王政對墨門成見甚深,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墨門的,只得暗道:“看來不可能在秦王老爹生前完成墨門的改革任務了,只好留待自已登位以後再說了!”於是出聲道:“父王英明!”

    秦王政看了看案幾上的英雄劍,笑道:“這劍寡人是用不著了,寡人有定秦劍足矣,你辛苦得來,還是由你保管著吧!”“是,父王!”扶蘇也十分喜歡英雄劍,不過,要是秦王老爹強要,扶蘇也真沒有辦法!

    秦王政忽的坐了下來,面色有些為難的道:“王兒,你可知道,父王前日已策封王剪老將軍為平陽侯,食邑平陽!”扶蘇心中一動,恭聲道:“兒臣知道,但王老將軍已年近八旬,不能再為國家效力,已經告老還鄉了!”

    秦王政笑道:“是啊,王老將軍好安排,只是滅楚戰爭,你同樣身先士卒,剿滅楚項精兵和景騏大部,並攻克楚都新郢,這等大功不可不賞,但你權位已極矣,父王好像已經無物可賞,所以十分為難!”

    扶蘇想道:“是啊,目前大秦除了秦王老爹以外,權位最高的二人,一是王剪,第二便是我了,只是王剪目前已經退隱山林,不再與人爭鋒,那麼當今天下我已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除了太子之位便再無可封之賞,但秦王老爹又不願早立太子,所以看起來十分為難啊!”

    扶蘇想了想,笑道:“父王多慮了!這樣吧,兒臣有兩個請求,請求父王允准便可以了!”秦王政聞言笑道:“好,王兒盡可說來!”

    扶蘇笑道:“第一件事,就是兒臣與王瑕等已訂婚數年,如今天下基本大勢已定,該是大婚的時候了!所以兒臣想請父王賜婚,隆重其事,就當做是第一件賞賜吧!”

    泰王政大笑,看了看王后,便見王后也正眉開眼笑的望著他,忙點頭道:“這是當然,王兒大婚,父王怎可不表示一下心意,好,父王允了!”

    扶蘇笑道:“第二件事,就是‘狼牙、破軍’精兵在滅楚大戰中,折損過半,急需補充!而且兒臣想過,天下即將平定,那麼我大秦就將會面對北方的草原強敵匈奴,匈奴來去無蹤,彪悍如風,沒有強大的鐵騎無法戰勝之,所以兒臣想擴建‘狼牙、破軍’部隊至萬餘人左右,這樣將來在對付匈奴時可以有一隻順手的部隊!”

    秦王政聞言愣了愣,但今天心情十分好,想了想也覺得有理,再加上扶蘇有大功總不能不有所表示,便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可以到各軍中挑選精銳士卒,加以訓練,希望日後這支精兵能夠為我大秦開疆拓土、揚威異域!”“是,父王!”

    這時,王后笑道:“大王,既然扶蘇都等得急了,那不如早點定了婚期,讓他們完婚吧!”秦王政點了點頭,想道:“這樣吧,就定在立冬吧,立冬時會舉行大儺慶典,以驅趕惡鬼,是喜慶的日子!不錯,就是它了!”秦王政大柚一揮,一錘定音!

    扶蘇大喜:“謝父王,母后!”秦王政和王后大笑!

    冬至的日子裡,扶蘇做為秦王政第一個舉行大婚的王子,婚禮相當的隆重,不僅秦王政下令舉國歡慶三日,而且幾乎遍邀國家所有元老重臣出席了扶蘇的宴會。

    在冬至這一天,龐大的秦國王宮幾乎都被喜慶的紅色所覆蓋,萬丈紅調迎風飄揚,將原本莊嚴壯麗的秦王宮幾乎變成了紅色的海洋,秦王政也實現了他的諾言,動用了幾乎高達一萬餘名虎賁軍護衛扶蘇的婚慶大典,將婚禮辦得喜慶而隆重!直讓扶蘇心中大呼,此生無憾!

    而照宗正府和秦王政的意思,冊立王瑕為正室,齊虹、笑春風、火鳳四女則同為側室,雖然在日常的日子裡,老練的齊虹才是眾女之首,但是由於王瑕的顯赫身世以及秦王對王剪家族的寵倖,所以最終的正室身份還是落在了王瑕的身上,好在王瑕和扶蘇相識最早,又和眾姐妹一向交好,倒也沒人不服!

    婚後的日子,是愜意和忙碌的,雖然扶蘇體力超群,但要擺平七個老婆,任務還是蠻繁重的!所以,在婚後的一段時間裡,扶蘇幾乎將‘狼牙、破軍’的軍務都交給了蕭何、曹參、范天石等人處理,自己則好好的‘腐敗’了一段時間!

    這一日,府中後花園裡碧波亭中,水波粼粼,秋風陣陣,優美悅耳的築聲在園中輕揚的回蕩著,扶蘇在七女的陪伴下,正在亭中愜意的忱在王瑕的腿上,看著齊虹的玉手在築弦上輕柔的撫動著!

    忽的,有一真輕快的腳步聲飛快的從竹橋上傳了過來,在亭外恭身道:“君上,宮外蒙恬、蒙毅。王賁三位將軍求見,不知君上見是不見?”扶蘇愣了愣:“王賁和蒙恬回來了?”連忙道:“快請!”

    亭外報信的無涯匆匆而去,自扶蘇大婚後。不僅立即也從宮中選出幾位美貌的宮女配與了無心等五人,而且依據無心等人平日累積的功勞,奏與秦王,舉薦五人在九卿之郎中令蒙毅麾下任中郎一職,秩比兩個擔,相當於一郡太守之位,執掌漬煙閣護衛事宜,也就是讓五人功成名就了!而蕭何和范天石則被扶蘇聘為軍中幕僚,曹參薦為少尉,方奇仍為淩煙閣主事!

    不一會兒,果有三員將領,各穿甲胄,闊步走向竹橋,正是蒙恬兄弟和王賁!

    扶蘇站起身來,低聲對王瑕等道:“你們都暫且退下!”“是,夫君!”七女躬了躬身,一起退了下去。

    “君上!”三將一齊見禮!

    扶蘇笑道:“三位兄長請起,現在四下無人,用不著如此拘禮!快請坐!”

    三將笑了笑,在亭中坐下。

    扶蘇有些奇怪道:“大哥,二哥,你們不是在燕南和楚北麼?怎麼都回了京城?”

    王賁笑道:“我們二人都接到了大王詔命,要我們一則回京述職受賞,二則準備對齊作戰!”

    扶蘇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怎麼,已經決定對齊開戰了麼?”

    蒙恬點了點頭道:“是啊,大王已經向齊國送去了勸降詔命,齊人拒而不受,反而開始在調集軍隊在邊境佈防,所以大王特召我二人回京,商議如何對齊作戰!”

    扶蘇笑了笑,眼睛裡精光一閃,悠然道:“那父王已經跟你們談過了作戰方針了嗎?”

    王賁笑道:“是啊,大王說了,由我從燕南進攻臨淄,蒙恬由楚北進攻臨淄,誰先到到臨淄誰日後就留大王鎮守齊地!我和蒙恬賢弟已經在大王面前立了軍令狀了!”

    扶蘇一愣。便見王賁神色興奮,而蒙恬卻面有憂色,笑道:“這樣算來,還是大哥占了便宜啊,燕南往臨淄,一路地形易攻難守,而且據間報,齊國大軍是平均分佈于四方邊境,更易攻滅,而二哥就有些難了,楚北向臨淄,除了地形浙高、漸陡不利攻擊,還有一道巨大的人工長城一直由琅琊山直通泰山北邊濟水上,齊人已駐有重兵,將臨淄保護得非常嚴密,難破啊!”

    王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啊,為兄是占些便宜,只是地利使然,沒有辦法相讓!”聽王賁言下之意,好似勝卷已然在握口

    扶蘇心中暗想:“王賁此人打仗可以,但治理地方卻是蠢材一個!我打下魏國後,讓他暫時治理,結果他作風簡單粗暴,只會照搬秦國舊例,直將魏國治理得民怨沸騰、災荒連連!唉,若又讓他先到了臨淄,齊地的百姓豈不是又要受苦了!不行,待我拉他一下後腿,助蒙恬一把!”

    扶蘇笑笑道:“依我之意,犬哥最好還是收斂些的好,最好不要先下臨淄!”

    “為什麼?”王賁有些不高興!

    扶蘇面色嚴肅,低聲道:“已滅韓、趙、魏、燕、楚五國,除韓國以外,趙、楚兩大強國是王老將軍所滅,魏國是我和大哥共同所滅,燕國則是王老將軍和大哥先後剪滅,若大哥再先下臨淄,關東六國中就可以說是以你王氏為主導滅了關東六國中的五國,難免沒有功高震主之嫌啊!古時血腥舊例,一一仿佛就在眼前,王老將軍正是因此主動要求歸隱,大哥想必還沒有來得及回平陽老家吧,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啊!”

    王賁聞言不由使勁的咽了口唾沫,額頭上也冒了冷汗,他這個人並不笨,否則也不會是一名用兵的名將,只是他平素裡一心只管打仗,對政治並不像父親王剪那樣擅長,所以有時候顯得缺一根筋!此時聽扶蘇這麼一說,王賁不由得有些緊張道:“那依君上之意,我是不是要行緩兵之計?”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可,那樣更糟!大哥在父王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卻不用命向前,若父王知道了會怎麼想,他一定會認為大哥怠慢君命、倚功而自傲,難以管束,說不定日後更有大禍!”

    王賁臉色不由得漸趨蒼白,這攻也不行,不攻也不行,這讓缺乏政治頭腦的王賁顯得左右為難:“那依君上之意,我當如何?”

    扶蘇笑道:”“這件事情的關鍵不在大哥身上,在二哥身上!大哥此次只管放心一路向臨淄狂攻,而我向二哥出一計謀,保管讓二哥出其不意先下臨淄!這樣一來。大哥既盡了力,又不會引起父王猜忌,可謂一舉數得!”

    王賁拍了拍頭,忽地想了起來,疑惑道:“我回京後聽大王說,君上前日曾到齊國遊歷過一番,難道已經想出滅齊之計!那不妨說出來,也讓為兄釋疑一番!”

    扶蘇笑道:“天計不可泄也,大哥若知道了,以大哥耿直的脾氣,恐怕會有洩露之虞,反而不美,大哥還是只當什麼都不知道,一路由燕南向臨淄進攻吧!”

    王賁只要是軍事上的奇計,他一向是趨之若驁的,見扶蘇只是賣關之不說,一時是得有些心癢難耐,不由得苦笑道:“君上又來捉弄我了,也罷,前番未趕上君上大婚慶典,實在遺憾!今晚我們兄弟四人,一定要喝得盡興!”

    一直沒有說話的蒙毅點了點頭道:“是啊,大哥、二哥大概三天以後就要動身赴齊,應該好好聚聚!”

    扶蘇點了點頭,笑道:“應該,應該!今晚三位兄長就留在淩煙閣,我等不醉不歸!”“好!”三人大笑!

    三日後,王賁、蒙恬離京返燕南和楚北,扶蘇密付一錦囊于蒙恬,囑其到楚北再拆開並依計行事!

    蒙恬一到達楚北,已經是寒風呼嘯,天寒地凍,他卻迫不及待的便打開了扶蘇的錦囊,便見一副白絹上寫道:“兄可令稗將領主力秦兵由正面進攻,吸引齊軍注意,而自率兩萬精銳由水路進逼即墨!即墨位於海口,緊鄰臨淄,守將齊准是本君夫人齊虹的族親,也是齊相後勝的心腹,為人膽小怕事,貪黷後貨,我秦兵突至,他必會投降,然後由他說服後勝勸齊王降,定可先于大哥從燕南一路強攻而下臨淄!囊中另有齊虹對齊准勸降書信一封,望兄妥善保存之!”

    蒙恬見計大喜,火速下令秦軍一邊備戰,一邊秘密打造大型海舟,歷時二月乃成!

    西元前222年,秦王玫二十五年,早春!

    天色剛一放晴,蒙恬便一聲令下,由稗將羌隗領主力大軍八萬由楚北一路氣勢洶洶的直逼臨淄而來,而自己則乘夜率兩萬精銳由淮河悄悄入海,繞過琅琊山偷襲即墨而來!

    而此時,王賁已經先行發兵從燕南向齊境進攻幾乎半月之久!**********

    七日後,蒙恬率精兵兩萬乘船沿著海邊,繞過琅琊山在即墨港口登陸。

    即墨人有幾十年未經戰爭,幾乎忘記了軍隊是何物,而且處於海邊最後方,感覺不到一點戰爭的威脅,防衛極其鬆懈!

    秦軍靠才登陸,很多人還到港口上看熱鬧,當作是本國軍隊來此佈防,全都拍手歡迎,等秦軍全部上岸,整好隊形,展開黑底白字的‘秦’字和白底黑宇的‘蒙’字旗時,民眾才發覺是秦軍來了。

    “不得了,秦軍來了!快逃!”港口原來圍觀的民眾四散奔逃喊叫,街上店鋪也紛紛關門上門扳,突然之間,港口街市空寂不剩一人,只有秦軍的皮靴和馬蹄聲在空氣中回蕩。

    蒙恬深知兵貴神速之理,為免夜長夢多,一下船就率領了三千騎兵,直奔即墨城,在即墨門監還未來得及反應前,就控制住了四處城門,他則親率一千騎兵馳向即墨守城大夫衙門。

    在路上,他們還遠遠看見拉著白布條的兩群人在打架,蒙恬立時想起扶蘇跟他談起過的齊國見聞,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國家都快亡了,還有心情打架,齊人可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些扭打的人聽見有人喊秦軍來了,也都停止打鬥,一窩蜂的散去,只留下一些白布條散留在地上任人踐踏,蒙恬隨便看了看,只見有的白布條寫著:

    “非齊豬滾回魯國去!”

    “不抗秦就會亡國!”

    “非齊人、齊人都是齊國人!”

    “秦軍壓境還要內部鬥爭,真是沒良心!”

    “非齊人完糧納稅,為何不算齊人!”…………

    秦兵一路大笑著奔向大夫衙門而來!

    大夫衙門有數百名齊軍守衛,倒也盔鮮甲明,而兵器配備精良,但一見來勢洶洶的秦軍悍卒,眾齊兵們就嚇得矮了三分,再經過秦騎兵一沖,斬殺了幾人,其餘的便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蒙恬的兵卒搜尋良久,方才在臥房床底下找到全身發抖的齊准,他一見到蒙恬,連忙諂笑著求饒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只要饒小人一命,小人什麼事情都可以做!,”

    蒙恬強忍住心中的噁心,微笑著道:“我們公事公辦,你為我們帶封信去說服後勝投降,你現在有的,將來都能保有,要是玩花樣,殺你全家一百多口!可能你還不知道吧,你的族親齊虹現在已是我大秦武安君的妻室,此處有她給你的一封勸降書信,望你為我大秦效力!你可願意?”

    齊准一聽大喜,接過書信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心道:“這回可攀上高枝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忙頻頻點頭道:“願意,願意!”於是,蒙恬即放齊准前往臨淄說降!

    齊准沒過幾天就從臨淄帶信回來,齊王建聽從後勝的建議,願意投降,他討好的對蒙恬說:

    “我告訴後勝,秦軍二十萬佔領即墨,正向臨淄推進中,他們不敢不降!”

    其實他是隱瞞了真實狀況,齊王建和丞相後勝接到戰報,北方王賁軍及南方蒙恬稗將所率軍隊,雙雙入侵齊境,他們立即召開御前作戰會議,第一次御前會議,該到的大臣只到了百分之八十,其他百分之二十的人全部棄職逃亡,等到召開第二次作戰會議時,只剩下一半不到。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泰軍已佔領即墨,當然趕快投降,齊准只不過加了一點最後一根稻草的力量。

    蒙恬率領兩萬奏軍浩浩蕩蕩開進臨淄,舉行了盛大的獻俘和入城儀式,將齊王和後勝都軟禁在住處,聽候秦王發落。

    過沒多久,接到秦王政的回示,齊王建徙居於河內共地,後勝以不忠罪名斬首,而懦弱無能的齊准秦王政則看在扶蘇的面子上封了個膠東郡太守一職!

    而王賁領著十萬大軍,輕易渡過河水、濟水兩道天險,但在燕國境內遭到燕趙人聯合組成的遊擊隊地騷擾,浪費了大量時間,人言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真是不錯,國雖亡了,民間仍有反秦武力組織。

    但一進入齊國地境,情形就完金不一樣,齊軍將領一看秦軍到來,下令部下死守,他要到上級去開會,就此一去不回,軍大夫如此,旅大夫跟著學樣,最後連管一百人的卒長也跑得精光,只留下一些全不知情的伍長和兵卒,秦軍一到,沒人指揮佈陣殺敵,也就紛紛逃散,逃不掉的就投降當俘虜。

    王賁軍在齊境未遇任何抵抗,像平日行軍一樣直達臨淄,真是想慢一些都不行,想放水都沒機會,王賁鬱悶的算算日程,即使蒙恬軍和他一樣未遭任何抵抗,如今也應該只在齊西長城外面,一時不禁有些擔心,不知蒙恬是否已先下臨淄!這時的王賁仍然不相信扶蘇有計謀能讓蒙恬輕易得勝!

    在離臨淄十裡外,王賁下令紮營,並派出探馬打聽敵情,誰知道探馬帶回來的不是敵情而是蒙恬本人。

    “王兄你辛苦了!”蒙恬笑嘻嘻的行禮。

    “蒙兄你真是用兵神速!”王賁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晴,他心裡在想——這小子是否有翅膀飛過了泰山?這君上到底給了他什麼樣的奇謀?

    蒙恬大笑。便將扶蘇的計謀悄悄告訴了王賁,王賁聞言大悟,佩服道:“論用兵,吾等實不如君上多矣!”

    “後日舉行入城式,選派五萬精兵即可,其餘在此紮營,齊國已完全平定,讓士卒好好休息,王兄請在今晚帶高級將領入城,小弟要在原齊王宮設宴為王兄洗塵。”蒙恬志得意滿,十分的興奮!

    王賁點了點頭道:“遵命!”齊地現在由蒙恬掌握,王賁也不得不聽他的號令!

    至此,六國畢,四海一,秦王政就此統一了天下。


                                           《鐵血大秦》上部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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