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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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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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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49: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一章 皇帝

清晨,薪年宮議事殿,

    秦王政高居於王座之上,殿階下分班站立著文武百官,武安君扶蘇,丞相王綰,國尉尉僚,廷尉馮劫,御史大夫馮去疾分別排在最前面。

    由於秦崇尚黑色,儀仗和官員服飾也多為黑色,所以場面顯得濃重而肅穆!

    秦王政此時已經是近四十歲的人了,歷經霸戰和政爭的磨練,此時的他無論心智和外表都已經達到了人生的最高峰!

    他仍然是長身玉立,長目,隆鼻,龍眉修長入鬃,但額上已經出現皺紋,臉上的雅氣完全消失,陰鷙之氣更深,留上五綹短須後,臉形變得更方,下巴顯得更為突出,臉上的神情威嚴而肅殺。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新式樣,新縫製的黑色王袍,上繡彩色金龍,頭戴通天冠,雙手執著玉圭,完全是一副天下共主模樣!

    秦王政威嚴的掃視了一下殿內的群臣,用他響亮而有些尖厲的特殊嗓音道:“如今六國滅絕,天下一統,我大秦先祖數百年希望宇內和平,不動刀兵的願望,終於在祖宗保佑和眾卿家的協助下由寡人完成,這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新時代就要有新氣象!假若不改名號,則顯不出寡人的成功,也無法和前代作區分,更不能讓後代明白:寡人和眾卿家對華夏文明的巨大功勳,所以,今天我們要先議定王號!”

    扶蘇聞言心中暗笑:“這還不簡單,待我說來!”正要起身時,便見老成持重的老丞相王綰已經出班,便又坐下身去。

    便見王綰恭敬的道:“大王,古時三皇五帝名稱上是天下共主,實際上本身佔有的領土不過方圓千里,而自商周稱王,才真正擁有天下,所以‘王’的稱號最好,同時,天下初定,而燕,齊,楚都離中央太遠,不封國立藩,恐怕鞭長莫及,難以治理,周所以能維持八百年,宗法和分封占了很大的功用,臣認為還是依周制比較好!”

    秦王政聞言面色不憂的道:“寡人要的不是商朝七百年或周朝八百年的天下,而是要萬世永傳!而且商周封建是天下兵禍的根源,我們怎麼能重蹈覆轍!這件事以後再說,先討論王號的事情!”

    王綰還想再說,但一見奏王政銳利目光裡的厭惡神色,便不敢再爭下去,這時的他心中在想——怎麼現在的秦王和以前的秦王不一樣呢?原來的秦王總是希望大臣發言,不管對錯,他也總是先聽著,最後再加以結論,但現在,秦王已經根本聽不進去稍稍逆耳的忠言,否則也不會當面眾臣的面指責他這個七旬老臣!他變了!

    忽的,王綰想了起來:“天下定了,四海平了,秦王已經不需要我們這些老臣的逆耳忠言了!”王綰苦笑一聲,心中頓生退隱之念,低首退了回去。

    這時,李斯諂笑著出班道:“大王,昔五帝擁有領土不過方圓千里,而且諸侯是否則臣服,是否來朝,天子都不能制!如今大王復興義兵,誅殘賊平定天下,海內都已成為郡縣,法令由中央繞一,這是自上古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所以據實來說,陛下功業為三皇五帝所不能及,所以臣認為:古時有天皇,地皇,秦皇,而秦皇最尊貴,臣冒死建議王稱‘秦皇’!”

    秦王政聞言想了想,一時未有定論,問群臣道:“李斯欲寡人稱‘泰皇’,眾卿以為如何?”

    扶蘇想道:“該到我出場了!”昂然起身道:“父王,‘泰皇’之稱極為不妥,李斯大人才學有限,此稱根本顯不出父王功蓋千古之業績!”

    此言一出,扶蘇偷眼一看,李斯的面色不禁頓時變得紅的像猴屁股一般!

    奏王政聞言大感興趣道:“那王兒有何建議?”

    扶蘇心情大好的笑道:“父王之功雖三皇五帝合而不及,所以依兒臣看,三皇五帝合稱‘皇帝’才最能符合父王功勳,以示父王功蓋三皇,勳超五帝之偉大!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奏王政大喜道:“王兒所言不錯,從今以後寡人的王號就稱為皇帝!”“大王聖明!”眾臣一看秦王定了論,連忙大拍馬屁!

    扶蘇笑道:“父王,僅改一個王號不足以顯示我浩浩大秦的無比威儀,兒臣想從今日起父王不再稱寡人,而稱‘朕’,其餘人不得擅用,違者死!同時改‘詔命’為‘聖旨’,以示至高無上之意!而諸臣稱也不再稱父王為‘大王’,改稱‘陛下’或‘皇上’,以示父王地位之高遠!兒臣這些謬議,不知父王以為如何?”

    奏王政被扶蘇這一頓馬屁拍的暈暈乎乎的,大喜道:“王兒所言甚善,從今日起就依此言定論!”

    “陛下聖明,見解為臣等所不及!”眾文武都很活絡,現學現用,大拍馬屁!

    這時李斯也不敢再複言,只得紅著臉又退回班去!

    秦王政威嚴的笑了笑,昂然道:“那從今日起,朕便是我大秦的始皇帝!後面自會有二世,三世,直到萬萬世!”

    “陛下聖明,大秦萬載永長!”這時不拍馬屁,更待何時!

    秦王政非常興奮,笑道:“既然王號等已經議定,下面還有幾件事,還需要同諸卿一起商議:就是封建和設郡哪一個好,統一度

    量衡制度,以及車同軌,書同文諸事,各位愛卿可先回去細思一番,來日再議時,可踴躍發言!”“是,陛下!”群臣拜伏!

    ********

    李斯府中密室!

    燈火搖搖,照得李斯原本就有些晦氣的臉色更加的鐵青,而趙高卻仍是一副陰險猥瑣的模樣!

    李斯恨恨的道:“扶蘇小兒真是可惡,竟敢在陛下和群臣面前羞辱於我,不除之怎誚我心頭之恨!”

    趙高聞言“哼”了一聲,尖刻的道:“李大人真是癡人說夢,扶蘇征戰關東,戰功顯赫,不僅武將歸心,文官擁護,就是陛下也倚為臂膀,如何能輕易除之?,”

    李斯一時有些語塞,忽的冷笑道:“雖如此,我李斯也必與扶蘇小兒誓不兩立!趙高人平素足智多謀,不知可有良策?”

    趙高搖了搖頭道:“扶蘇目前聖眷正濃,又是主上長子,非驚天大過,主上絕不會輕易動他,尤其是其手握兵符,‘狼牙,破軍’一萬五千新軍萬一暴起,戰力可抵十萬精兵,就是主上也不得不考慮再三!又談何容易啊!”

    李斯皺了皺眉頭,忽的笑了,陰險的道:“趙大人可曾看見今日王綰被主上駁斥之景?”趙高點了點頭,忽的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李斯笑道:“主上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主上了,再難聽逆耳忠言,而且變得更加好大喜功,沉於享受,這豈不是我等最好的機會來了!”

    趙高頓悟,猥瑣的面孔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李大人說的對,以前的主上睿智,勤勉,儉撲,兼聽,我等沒有什麼抓權的機會,如果主上真變得像你這般所說,那麼我們只要投其所好,就必會得到重用,而且以扶蘇等人自以為是,自命仁義的性格,恐怕也會和主上多有衝突,這時便是我等借刀殺人的機會來了!,”

    “哈哈哈!”二人猶似計謀已經得逞似的,發出一陣陰笑!

    數日後,秦始皇又召集丞相,國尉等重臣召開國事會議,與會眾人都經過了精心準備,在會議上引經據典或是發表自己獨特的看法,盡顯自已才能,最後再由始皇做成決策。

    議事事頂如下:

    第一、有關立國制度:

    根據太史令與陰陽家研究的推論,以周火德,故一切以赤色為尊貴,而秦代周德,是以水克火,從其所不勝,因之秦地德性是水,本來秦始皇欲改一年自冬李十月開始,十月一日為首日,但扶蘇覺得不妥,這樣會搞亂百姓們的時節概念,不利於數百年來形成的生活習慣和耕種傳統,所以勸止之,仍按舊曆!

    秦皇室衣服,旌旗,旄節,皆以黑色為之,數則以六計算,兵符,六符,法冠皆六寸,車駕長六尺,以六尺為一步,皇帝車鸞用六馬。

    改黃河為德水,以為水德之說。

    天下百姓改稱為黔首。

    二、有關國家的行政制度。

    封建諸侯是以往天下戰禍不息的根源,今後不能再蹈覆轍,不再建封自已兒子為諸侯,象徵始皇的公正沒有偏心,這一點扶蘇也沒有因為自已的特殊身份加以反對,反而全力贊成,於是在秦始皇和扶蘇二位當朝最強力人物的決策下,秦國終決定不再封建!

    如今奏國版圖東至海及朝鮮,西到臨洮,羌中,南抵南荒野蠻之地,北據德水為塞,以陰山和遼東為界,所以皇帝治國要能如手之使臂,臂之使指,必需有完美的行政組織。

    中央行政組織以皇帝為首,不受法令限制,可隨時交議立法或自行立法。

    中央政府首腦分為三公及諸卿,三公為——

    丞相:輔佐皇帝處理政務,總領百官奏事,統理地方上計考課,任免中低級官吏,主持朝議。

    御史大夫:掌理監察,輔助丞相,又稱為副丞相,秦王政為加強對眾臣的監管,著重提升了御史大夫的地位和權力,而廷尉則由原本公降為九卿之一!這一點扶蘇倒也沒有反對!

    太尉:主管軍政,在軍令方面為皇帝兼統帥的參謀長,發兵與將軍任命,由皇帝親自以符節行之。

    諸卿為——

    奉常:掌宗廟禮儀。

    郎中令:掌宮殿門禁,並統領在殿中侍衛的諸郎官。

    衛尉:掌宮門屯衛兵及宮殿安全。

    廷尉:掌刑法,並統率金國郡縣亭裡尉,形成嚴密的司法網。

    治粟內史:掌國家糧穀財貨。

    典客:掌安撫及處理歸順蠻夷事務。

    宗正:掌皇家宗室事務。

    太僕:掌皇室輿馬。

    少府:掌皇家私有的山海池澤稅收,以供奉皇室。

    並權設——

    將軍:征伐時任命,平時則鎮撫新佔領地,不需要時召回歸府。

    博士官七十人:掌管圖書文籍,並備皇帝顧問及參與朝議。

    太史:掌史實記載,天文地理報告及其他有關國運吉凶的預測。

    地方行政組織方面,共分天下為三十六郡——三川、河東、南陽、南郡、九江、鄣郡、會稽、穎川、場郡、泗水、薛郡、東郡、琅琊、齊郡、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代郡、钜鹿、邯鄲、上黨、太原、雲中、九原、雁門、上郡、隴西、北地、漢中、巴郡、蜀郡、黔中、長沙與內史(秦國關中本部)。

    地方政府則有

    郡:

    郡守:最高首長,掌一郡政事。

    郡尉:掌兵役,軍訓及刑法緝盜。

    監禦史:由皇帝直接派遣至各郡,監察郡守及郡政。

    2縣:萬戶以上設縣令,不滿萬戶設縣長,為縣最高首長,綜理政務。

    縣丞:主管司法。

    縣尉:主管軍事及緝盜。

    3鄉:

    三老:掌教化。

    嗇夫:司獄訟及徵收賦稅。

    遊徹:巡禁盜賊。

    4亭(每鄉轄十亭)設亭長。

    5裡(一亭十裡)設裡長,轄百家。

    並行互相糾舉連坐之法。

    劃一度量衡,一切以秦制為准。

    統一幣制:金國通用兩種貨幣,黃金為上幣,銅錢為下幣。

    統一文字:命李斯主持這項工作,依據秦文大篆理歸納成更為簡便的‘隸書’,通用於獄政通信和私人民間。

    三、為維持永久和平,應採取的重要措施:

    銷毀兵器:沒收全天下民間兵器,聚集在咸陽,鑄成鐘等實用器具,並鑄成十二個各重二十四萬斤的大‘金’人,放置咸陽宮廷內,作為這項行動的象徵。

    毀棄國內原諸侯所建長城及軍事要塞,只留燕,趙為防禦胡人入侵的長城,以防止亂民據用造反,同時剷除交通障礙。

    掘通各國為軍事需要所築的川防,疏浚以後作為水路交通及農田濯溉水利之用。

    遷移天下豪富十二萬戶至咸陽,一方面加以監視,使他們不再在本土產生分化作用,另一方面也可充實首都的財富及繁榮。

    以上議決,始皇交丞相,督導百官一一執行。

*********

    至此,巍巍大秦,一個華夏大地上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正式誕生,然而,它會否如歷史上一樣燦爛而短命呢,這不禁成為壓在扶蘇心頭一塊沉甸甸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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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50: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二章 順勢

這一日的清晨,天色雖然有些陰沉,但薪年宮議事殿內的議政仍然在進行,如今天下初定,秦始皇卻也並不敢怠於政事!

    眾人正議論處理一些在執行前日諸般一統國策時帶來的問題時,忽然間議事殿下遠遠傳來一聲長長的呐喊聲:“鴻翎急報——!鴻翎急報——!”

    眾朝臣一驚,立時停止話頭,向殿下望去。便見黑沉沉的天色中,一名鴻翎急使正飛步而上,高舉著一個赤紅錦盒!

    鴻翎急使奔到近前,被郎中令蒙毅攔住,蒙毅接過急使的錦盒,大聲道:“陛下,有前線緊急軍倩!”秦始皇點了點頭道:“呈上來!”

    “喏!”蒙毅領命,帶甲上殿,將錦盒遞了上來o

    當蒙毅來到玉階之下時,秦始皇揮了揮手,趙高奔了下去,將錦盒接過,親自打開。驗明無虞,方呈于秦始皇!

    秦國令:鴻翎急使不得近王,近衛甲士無詔不得近王,所呈書簡等物未細察不得近王!這都是秦始皇擔心刺客行刺而頒佈的法令,不過,在扶蘇看來實在是防範過度了,有點小題大作,風聲鶴唳之感,不過也難怪:權力越大的人越怕死!

    便見秦始皇細閱報信竹簡,臉色頓時大變,怒道:“匈奴又寇上谷,漁陽,九原,雲中四郡,殺死,擄走我大秦邊民十余萬!真是豈有此理!”秦始皇臉色鐵青,怒髮衝冠,“嘩啦”一聲大袖一甩將身前王案所有的奏簡等物全部給掃倒在地,長聲而起。咬牙切齒的道:“無恥,卑鄙,強盜!”

    眾人近年來未嘗見過始皇如此暴怒,一時不禁嚇得心驚膽戰,惶恐不已!

    扶蘇聞言大怒,心道:“這也怪不得父王生氣,天下剛剛平定,正在努力進行統合的工作,在這時節,匈奴大舉來犯,豈不是故意往父王臉上抹黑!這讓自詡幹古一帝,威震天下的父王如何不暴怒異常!”

    李信起身昂然道:“陛下,匈奴頭曼單于貪婪成性。以往我大秦忙於征戰六國,不及理會於他,便連連寇邊犯境;實在可惡!如今我七國歸一,他竟又統兵來犯。實在是對我巍巍大秦蔑視已極,徽臣奏請陛下,興大兵滅之,以正國威!”

    眾大臣聞言紛紛起身,大呼小叫:“對,討滅匈奴,割了頭曼的狗頭!”“我大秦天威不容褻瀆!以血還血!”一時間,大殿內紛紛攘攘,文武百官群恃激憤,一致要求對蹬鼻子上臉的匈奴蠻寇與以迎頭痛擊!

    而在眾人紛紛攘攘之時,扶蘇則一言未發,只是靜靜的想著自己的心事o

    始皇面色稍緩,掃視群臣。忽見坐於首位的扶蘇竟然一聲未吭,不禁有些奇怪。始皇揮了揮手,眾文武們立即停了下來,始皇陰沉著臉。冷聲道:“王兒。諸卿都有發言,你為何一言不發?”

    扶蘇聞言起身道:“父王,兒臣在想,匈奴是一定要打的,否則任其連年犯境,豈不等於讓我大秦以身飼虎,會讓其越養越大,後患愈甚!但是如何打,何時打,這卻是值得思量!”

    始皇面色又緩了緩,點頭道:“那你又有何建議?”

    扶蘇恭聲道:“匈奴舉族騎兵不下二十萬人。彪悍血勇,來去如風,可以進行長途遠端奔襲,我大秦防不勝防!所以要打匈奴,必須解決四個問題o

    一、騎兵問題:只有騎兵對騎兵才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但我大秦騎兵目前雖然在技術上領先匈奴。但是在兵器上落後於匈奴,在馬種上落後於匈奴。在機動性和遠程奔襲能力上也弱於匈奴。除了少量精銳騎兵以外,目前我大秦並沒有可以與其直接對抗的騎兵部隊!若不顧此實恃,強自遣大軍出戰。我軍戰力弱於匈奴,再加上不熟草原地形,恐怕要十戰九敗!

    二、防禦問題:遊牧民族對於農耕民族來說具有先天的優越性。匈奴人的財產屈指可數。往往用一兩匹馬便可輕易馱走。可以說草原之大。無處不是匈奴人的家園。所以。匈奴人來去如風,飄忽無蹤。在戰略上他們具有先天的優勢。可以輕鬆的任選地點對我大秦發動先發制人的進攻。

    而我農耕民族,無論是房屋。田地。家俱等等沒有一樣東西是可以卷巴卷巴就能帶走的。所以在戰略上有先天的劣勢,處於被動防守的境地。

    而要想抵消匈奴人的這種先天優勢。只有想辦法限制匈奴人的這種飄忽性,最好的辦法便是築長城。我大秦可以將秦長城。趙長城。燕長城連成一氣,這樣綿延萬里的巨大防線可以輕鬆將匈奴人將在長城之下,匈奴人戰略上的先天優勢也將不復存在,我天秦便可安全的在長城之後積草屯糧。尋機打擊匈奴o

    三、補給與道路問題。要滅匈奴。就必須深入草原,茫茫的草原上往往數十裡乃至上百里不見人煙。在這種情況下,大軍的補給必須完全依靠於後方供應。而不能像征戰關東一樣可以就地徵集。這樣大軍出征所須的補給將是一個極其駭人的數字。所以不解決補給問題妄言出征只能是自取其辱!而要有充足、及時的補給,憑我大秦目前的交通情況根本難以辦到。解決的辦法就是:修路!修築一個連通全國的優良高速道路網,這樣便可以傾舉國之力向北方前線運送補給。我大秦才能有獲勝的可能。

    四、錢財問題。建騎兵要錢。築長城要錢。準備大量的補給也要錢,所以要想擊滅匈奴,所需的花費必將是天文數字,而且也不可能在一兩年內就獲得徹底勝利,必須有做好持久戰的打算,所以必須有非常優秀的經濟人才來統管全國財政,這樣才有可能籌集到足夠的軍費o

    但即便如此。這樣對於我大秦經濟的要求非常高,雖然我大秦富有四海,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兒臣認為:以三年時間先修一個聯通全國的高速道路網。再以三年時間築成一個橫貫大秦北方的萬里長城,而在這六年時間裡。我大秦可以一邊積草屯糧。一邊改良騎兵,這樣六年以後,估計我大秦就可以對匈奴發動連綿不絕的致命打擊,一舉解決北方邊患!

    以上皆是兒臣愚見。請父王聖裁!本書轉載1  6K文學網www.1  6k.cN”

    眾文武聞言啞然,剛才頭腦發熱,紛紛叫打,現在一聽扶蘇這般分析過來。這才發現問題嚴重。以如今大戰之後的國力。根本現在就難以支撐起這樣一場龐大的戰爭。所以一時也不禁有些氣餒!

    但也還是有人對扶蘇的建議有些異議。大將楊端和出言道:“武安君适才所議幾點都頗為精僻,為老成謀國之言,但臣認為築長城不妥。要知道。迢迢萬里之遙,耗資必然極為巨大,雖有我秦,燕。趙以前所築長城為根基,但恐怕也有掏空國力之虞!而且長城處處設防也等於處處不設防。匈奴人若集中兵力攻其一處。也並不是不能攻破,而長城一處若破,其餘全線便都成了擺設!所以臣認為不妥!”

    扶蘇聞言搖頭道:“楊將軍此言謬矣!有了長城。匈奴人即使想攻入中原,也只能集中兵力攻其一處,但是諸卿想過沒有,要是沒有長城,會怎麼樣!”扶蘇提高了聲音,厲聲道:“我告訴你們,若沒了長城:我大秦北方將處處都是漏洞。來去如風的匈奴人將會像進自家院落一樣輕鬆。隨時派個數百上千人的小股部隊都可以輕易殺入中原騷擾和劫掠!有了長城。匈奴人一年可能殺來一兩次,但如果沒有長城,匈奴人只能一年會殺來幾十次,上百次!為了我華夏民族萬世永安,我大秦即便花費再大代價,也必須築成長城!”

    “對,對,君上說的是!”諸文武紛紛贊同,楊端和想了想,也赦然道:“未將考慮不周,讓君上見笑了!”

    秦始皇思考了半晌,欣慰的道:“王兒所言甚善,攻打匈奴這事的確急不得!就讓匈奴再器張幾年吧!王兒,你回去以後,將适才所言擬成具休條陳呈上,朕再仔細思考一下!”以秦始皇之英明和睿智,看問題自然一點即透,但即便如此,始皇面色還是有些不悅,不免有些悻悻然o

    扶蘇忽的靈機一動,出言道:“父王。打仗首先需要的便是金錢,而我大秦目前最缺這方面的人才,兒臣去年遊歷齊楚,發現了一個善於內政和理財的天下奇才,足可為我大秦籌措到足夠的錢財!前日。一直沒有時機薦于父王。如今國家正須用人,父王可否接見此人一下?”

    李斯一聽慌了,治栗內史韓通可是李,趙一黨的人物,扶蘇此言分明是對九卿之一的治票內史之位虎視眈眈啊!

    李斯看了看韓通,韓通這時也正在冒冷汗,心知不妙,但此時也不敢出言,若惹怒了尚在氣頭上的始皇,可不是好玩的,只好偷偷看了一下始皇身邊的趙高,心中暗暗叫苦!

    這時始皇聞言大喜道:“有如此理財能手,此人姓甚名誰?”扶蘇笑道:“此人姓蕭如何,淮上隱士,為兒臣訪得!兒臣可以向父王保證,此人理財之能冠絕天下,若朝中有人能超過他,兒臣甘願輸他萬金!”

    眾人聞言大驚,扶蘇這般看重的人才,看來定非尋常之人!

    始皇也有些意外道:“看來王兒對此人十分有信心嗎。這真讓聯有點迫不及待想要見他了!王兒,就定在今日下午如何?聯在南書房親自接見於他!”

    扶蘇大喜,內心暗樂。心道:“好,治栗內史的位置跑不掉了!又可以狠狠打李斯,趙高一棍子!”忙點頭道:“好,兒臣回去便安排見人見駕!”

    扶蘇回府後,早飯都顧不得吃便立即派人去城外軍中去招蕭何。

    不到一個時辰,蕭何便匆匆而來。甚至嘴唇都還掛有吃飯的痕跡。可見來得十分匆忙。

    “君上急招臣來可有急事?”蕭何一時也不知道何事這麼緊張。

    扶蘇笑道:“蕭何。你的機會來了!我已經向父王舉薦于你。下午父王要見你!”蕭何面色一喜。但有些奇怪道:“君上。陛下怎麼突然想要召見我?難道有大事發生?”

    扶蘇點了點頭,便將今日朝會事宜跟蕭何細說了一遍。隨後叮囑道:“蕭何,治栗內史一職為九卿之一,掌握國家財政命脈,不可謂不重要,這也是李斯,趙高黨人控制朝臣的一個重要手段!所以,你下午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將那個表現平平的韓通給趕下臺去。接替他的職位。這樣一來,不僅有助於我大秦的繁榮昌盛,而且可以打擊奸佞!我知道你的能力。由你掌握國家財政,與國與民都大有好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讓百姓失望!”

    蕭何聞言肅然道:“反擊匈奴。這是護國安邦的大好事情。蕭何一定會力以赴,奪的治栗內史一職!”

    扶蘇點了點頭,又交待了一些蕭何始皇的脾氣,以免其觸怒始皇!蕭何細心之人,一一領受。認真準備起來!

    “

    南書房。

    扶蘇領著蕭何進了南書房。恭敬的下拜道:“父王,兒臣已將蕭何領來!”

    蕭何進來時偷眼看了一下始皇。發現身穿黑色滾龍袍,頭戴通天冠的始皇正上下打舊著他。虎踞龍盤般的王者威嚴的眼神裡散發出強大的壓力。不禁讓一向膽大的蕭何也不禁咽了咽唾沫,感覺有一點緊張!

    “臣蕭何拜見陛下!”蕭何拜伏在地,做出誠惶誠恐之態!

    始皇點了點頭,威嚴的揚了揚袖子。昂然道:“都平身吧。賜坐!”扶蘇示意了一下蕭何。蕭何便在扶蘇的下首坐了下來。

    始皇又用銳利如鷹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蕭何,蕭何清瘦俊爽的容貌。沉著冷靜的神態不禁讓始皇讚賞的點了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就是蕭何?現任何職?”

    蕭何忙低了低聲道:“正是徽臣。現在。狼牙,破軍,任幕僚一職。秩比六百擔!”

    秦軍中的幕僚職權也十分多變。主要是看跟哪位將軍了。高級的位比太守。秩比二千石。低地則只能位比縣史,秩比二三百擔!

    始皇聞言點了點頭。揚了揚袖子。笑道:“今日朝會。王兒向聯推薦於你悅你有在內政和理財方面有不世出之奇才,可是事實?”

    蕭何恭敬的回道“回陛下。蕭何雖有幾分薄才,只是不知能否入得陛下法眼!”

    始皇寬厚的笑了笑。倚在王座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揚了揚手道:“那你說說,你究竟有何辦法可以大幅增加國家稅收?”

    蕭何清了清嗓子道:“古往今來。國家增加稅收無非有兩種方法:

    一、向百姓增稅,但這種辦法無異於飲鴆止渴,不僅有竭澤而渣之嫌。而且無法長久,非長遠之計!

    二、稅率不變,但大力發展工農商業。增加百姓收入。這樣即使稅串不變,國家稅收也會得到大幅增長。這才是一個妥善而長遠的稅收政策。而且也不會有擾民之嫌!”

    蕭何說著,試探性的偷眼看了看始皇,發現其神色正常。並沒有什麼異常的神色,不由得松了口氣,而始皇正聽的興起時,忽然蕭何停止了話頭,不禁有些奇怪道:“嗯。怎麼不說了,繼續說。你剛才說得很好嗎!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措施?”

    蕭何點了點頭道:“而要大力發展工家商業,增加百姓收入。無非有幾個措施;

    一、農業乃國家之根本。打仗消耗最大的也是糧食,所以國家必須首重農業,如今我大秦關中本部和漢中。巴,蜀等地農業生產發達。每年所產糧食以千萬斛計。足可供應本土無虞!但是,新定關東六國。農業廢馳,生產落後。水利也年久而失修,所以當今之計。要增加農業收入,必須在關東各國大力修整水利,推利新而有效的農法。招回流民,以鼓勵耕種!這樣。要不了三年,關東各國的農為生產必會有一個新的氣象!”

    始皇聞言點了點頭。笑道:“嗯。此言不錯,前日朝會時。聯和眾臣們也議論過此事。說要修整水利以利關東六國的農業生產,但沒有說的詳細!很好,你繼續說!”

    蕭何信心大足,繼續道:“二、工業乃強國之基,只要有了強大的工業。便可以製造出先進而實用的農業器械。有利於促進農業生產的發展。增加國力;而且也可以為軍隊生產出大量先進而強悍的作戰兵器,大幅增加國家抵禦外侮,鎮壓內亂的能力!所以。徵臣建議。頒佈新法。鼓勵百姓從事工業生產;而且如果有百姓研製出一些非常有用的技術,對國家大有好處的。可由朝庭與以重獎,這樣便更難促進工業的發展!至於鹽鐵酒類這些有關國計民生的工業生產當然更是應該由國家來掌握。這樣不僅可以大幅增加國家收入,也可有效的控制內亂!”

    始皇稍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這點也不錯。我大奏之所以能掃滅六國,不僅是因為有先進的農業支持。而且強大的兵器工業也是功不可沒!此議甚好,可以實行!”

    蕭何大喜。繼續道:“三、商業乃富國之源。何為商業。其實就是買東西和賣東西!商人們把西邊富餘的稻米買了,運送到東邊缺糧的地方去賣再把東邊富餘的鹽鐵買了運到西邊缺少的去賣在這一買一賣的過程中,原本在當地只值一文的東西到了異地以後就變成了三文四文。無形之中便增了值。而國家也就可以從這增值之中獲取大量的稅收,所以,商業不僅僅可以起到互通有無的重要作用,而且是富國之重要舉措!”

    始皇這時卻搖了遙頭道:“此議不妥,商人奸詐,以盤剝百姓,獲得暴利為念,若國家鼓勵經商,百姓們看到商業的暴利,都跑去經商了,那地誰來種,兵器誰來生產,此議不可行!”

    蕭何聞言苦笑著看了一眼扶蘇,勸言道:“陛下,商人們辛辛苦苦的付出了勞動,他們為天下互通有途以獲得一定的利潤,這也是憑本事吃鐵,根本無可厚非,陛下萬不可厚此而薄彼啊!”

    始皇聞言不悅,聲音頓時提高了:“謬論!常言道,無商不逐利。無利不起早!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所以只要有商存在,獲得最大的利益就是本能!他們只知道從百姓身上賺錢,根本不知道百姓的困苦,而且常有不法商販屯積聚寄,擾亂民生,如此種種。怎能鼓勵經商!”

    蕭何冒了汗了,知道恐怕無法說服秦王政答應這一條,扶蘇這時卻笑了,昂聲道:“父王,兒臣此次卻同意蕭先生的意見,也認為應該鼓勵經商!”

    始皇愣了愣,畢竟以扶蘇目前在朝野的威望和能力,說話還是有相當分量的,不禁笑道:“噢。王兒是怎麼樣的想法,說來看看!”

    扶蘇笑道:“其實國家就像是一個人體一樣,農工商三業都是組成人體的一個部分,農業是國家之根本,就像是人體的骨骼一樣,支撐著國家的生存!而商業是強國之源,就像是人體的肌肉一樣。掌握著國家的力量之源!而商業就像是在人休裡面流動的鮮血一樣,他們將鮮血從心臟裡面不停的運送到身體的各個方面,維護著身體的健康與活力!适才父王所說,要嚴格抑制商業。其實就等於控制人體的血液流通,這並不利於人體的健康,要知道一個人要健康成長。他的血液就必須暢通無阻,在身體內互通有無,否則人就會生病!所以兒臣也贊成蕭先生重商之議。請父王三思!”

    始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生動的比喻,一時覺得天有道理,不禁笑道:“看來。王兒深得韓非先生之真傳,知道借勢以說服帝王!不過。雖然王兒說得很有道理。但聯還是有些猶豫啊。畢竟華夏數千年來一直對商業是有所抑制的!”

    扶蘇心中暗喜:“有戲!”忙笑道:“其實适才父王所說的商業那些弊病硯實中也是有的,而且可能還很嚴重,所以才導致歷朝歷代都對商業存有一定的偏見!但這樣將所有商人一棍子全部打死的作法也的確有欠考慮,有一葉障目之嫌!兒臣思前想後,對發展商業有了一個比較妥善的建議,應該可以將商業的好處發展到極致。而壞處控制到最小!”

    始皇不禁大感興趣。在王座上又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揚手道:“那王兒說說看!”

    扶蘇笑道:“那就是國家頒佈商法,在這商法中,國家不對商人們日常的正常經營活動進行千涉。但是對商人們的售貨價格,以及囤積居奇,惡性競爭,欺騙百姓等行為必須以嚴法加以管束!

    比如說,某地正常大米賣一百文就可以保證商家有一定的利潤。那麼國家就限定某地大米的銷售價格必須在九十五文到一百文之間。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是為指導價。有了這指導價,不僅可以保護百姓們不受商家過度盤剝。而且也可以規範商人的經營行為。使得他們也有一定利潤可賺,不致於無利可圖,打擊他們的經商積極性。

    又比如說:有某商屯積大米。意圖哄抬物價,那麼此人便違反了商法。國家可依利與以重罰。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其餘像惡性競爭。欺騙百姓等行為,同樣如嚴加管束!

    但是,對商人們卻又不能都是嚴法來管束,也必須有一定的獎勵和保護措施,這就好比對商業是一手拿著蘿蔔一手拿著大棒進行控制。比如說,某商經營十分誠信。為百姓所信賴,那麼國家就可以出面頒發光榮匾於他,使其榮譽鄉里!再比如說,某商在某郡、縣向國家所繳稅收數一數二,那麼國家每年可以返還他一部分的的稅款以資鼓勵!還有,商人們只要不犯法。他的正常經營活動就必須受到保護。任何人對其進行敲詐、勒索官府都有責任進行保護!

    這樣的商法一出,在國家強力機器的控制下,商業必然會日趨向規範有序的方向發展,那種敢於挑戰法律的不法商販在領受法律的嚴酷以後,必然會乖乖就範!

    以上都是兒臣謬議,請父王指正!”

    始皇聞聽大為震驚。雖然始皇責為千古一帝,智商極高,但對這些硯代經營常識還是大為驚奇的。思慮了一下,越想越覺得有理。不禁撫掌大笑道:“王兒說的很好。此議不錯!”

    忽的,始皇興奮的站了起來,來回的踱著步,興致勃勃的道:“若真頒佈了這樣的商法,聯還真不怕那些商人們反了天了!”

    始皇高興的轉了幾個圈,忽的笑道:“趙高,傳寡人詔命,任命蕭何為治栗內史!韓通嗎,無能之輩,讓他到騙山去修聯的陰陵!”

    趙高在南書記外聽的真切,內心一陣淒苦,只得硬著頭皮高聲回道:“喏,遵陛下旨!”

    蕭何大喜,連忙下拜道:“謝陛下隆恩!”始皇心倩十分好,笑道:“你是人才,那聯就必當重用,這樣吧,蕭愛卿,你負責將适才所議的工農商三業發展計利寫成具休條陳呈上給聯批准,扶蘇,适才你商法的設想非常好,有空多指導一下蕭卿,務必使其完善!”

    “喏!”二人興奮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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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三章 通途

    南書房。

    “父王!兒臣已經將對匈作戰準備條陳寫好,請父王過目!”扶蘇將四捆竹簡交與了始皇。

    始皇點了點頭,一一展開細看,其中看到興奮處,不僅頻頻點頭,半個時辰以後,始皇終於看完,滿意的笑道:“寫的十分詳盡,而且切實可行!王兒,你舉薦李信訓練騎兵,蒙恬築長城,蕭何任治栗內史籌集錢糧也十分合朕之心意,但何人負責道路呢?你所論的道路包括直道和馳道,比朕以前設想的還要嚴密、廣大一些,但如果選不得人的話,恐怕難以實行啊!”

    扶蘇也皺了皺眉頭道:“其它方面的人選都好辦,唯獨這負責築路之人比較難辦,因為兒臣並不懂築路之學,以前對此也沒有涉及過,所以想不到合適的人選!不如父王宣將作少府史騰大人前來,或許有好的人選!”(將作少府,是負責國家各種工程建設和兵器建造事宜的部門。)

    始皇點了點頭道:“也好,來人,宣將作少府史騰!”“喏!”

    ……

    史騰得令,匆匆趕來,一見始皇父子俱在,連忙恭敬地下拜道:“臣史騰拜見陛下,武安君!”

    “起來吧!”始皇笑著揚了揚手,示意其坐下。

    史騰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問道:“陛下急召臣來,有何要事?”

    始皇笑道:“朕何武安君商議過,打算在全國範圍內修築九條連通全國的高速大道,但是沒有合適的人才,史卿可有合適地人選?”

    史騰想了想道:“臣有二人可當此重任,只是不知該不該說!”始皇有些不悅道:“有人選就說,怎麼吞吞吐吐的像個女人是的。快說!”

    史騰忙道:“第一個人選,周望,此人最善工程之學,曾跟隨鄭國修鄭國渠多年。後來因故下獄,至今未出!這樣通貫全國的工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始皇想了想,沉聲道:“朕還記得此人,因鄭國是韓間而被牽連下獄,並沒有什麼大過!此時正值國家用人之計。一切從寬,便恕其無罪,讓其擔任將作少府左史,負責修築直道和馳道!”

    始皇也真有魄力,一句話就將周望的罪嫌一筆勾消了。

    “陛下聖明!”史騰忙拍了拍馬屁。

    “還有一人呢?”

    “第二人,姓史名實祿,和周望一樣是精通土木工程學的奇才,尤善水利。但此人是微臣內侄,所以臣有些猶豫!”史騰說得小心翼翼!

    始皇笑道:‘常言道:內舉不避親,史卿大可不必如此惶恐!“

    扶蘇猛然想起:“史祿不是那個史上著名的靈渠工程的負責人嗎!“忙道:”父王,史祿此人兒臣倒也聽說過,是工程方面的奇才,應可以重用!“

    始皇愣了愣,笑道:“王兒也認為此人堪用,那看來是沒錯了,這樣吧,就讓他任少府右史。同樣負責築路事宜!“

    “是,陛下!“史騰領命!

    “王兒,以上諸事都出自你的設想,你最為熟悉,就由你統管一下吧,時常倒各地產看一下工程進度!“始皇把重任交給了扶蘇。

    “是,父王!“扶蘇領命。

    自此,秦國便猛然開動起來:蕭何任治栗內史,大力改革秦國工農商業。猶豫新政適應民心,順應時勢。引得國內一片好評之聲;李信任驍騎將軍,在咸陽附近大規模訓練騎兵,並從河西走廊一帶大規模引進西域馬種,增加秦國騎兵軍力;蒙恬統鎮齊地,暫時先行負責調查長城附近地理,繪製地圖,準備直道和馳道完成以後開始大規模修築長城;周望和史祿二人則開始分工合作,由史祿負責最重要的直道,而周望負責天下的馳道建設!

    一時間,整個秦國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氣象!

    ……

    細雨朦朦中,飄飄的雨絲在微風中輕輕地隨風飄蕩,灑落在有些乾涸的大地上。春雨貴如油,潤物細無聲,廣大地關中大地開始從冬季的蒼涼中復蘇!

    此時,甘泉宮以北,雲嶺山脈中,原本孤寂荒涼的山谷此時卻像沸騰的開水一樣人流沸騰:無數秦國民夫正在谷中忙碌著,一塊塊巨大的岩石被鑿了開來,被民夫們車載人拉地運走。整個山谷中,到處都是民夫們喊著號子的豪邁之聲!

    扶蘇站在一處山頂之上,望著腳下的直道工地,一時不禁有些熱血沸騰之感。

    他的身後有一個二十多歲地年青人,清瘦挺拔,英姿俊朗,正手捧著一幅厚重的卷軸陪站。

    直道,南起驪山溫泉宮,北至九原郡,雖是直南值北的設計,全長也達到一千五百里。而且南半段是山嶺重疊的雲嶺山脈,北半段是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區,所以修建難度將是十分巨大。但是其一旦修成,秦國騎兵從咸陽出發,只用三天三夜便可抵達北原前線,糧草輜重七日便可運抵前線,大隊步卒十天可以進抵增援,軍事價值將極為巨大!在秦國目前所修各條高速道路中,直道重要性位居第一,所以扶蘇重點關注這裡!

    扶蘇忽地問道:“史祿,直道開鑿難度相當大吧?”史祿恭聲道:“回君上,按照君上的構想,臣做了設計和測算:直道全程約一千五百里。所過之處,地勢險惡,人跡罕至,不少地方都要劈山填穀。尤其是按照直道筆直北上、路程最近的設想,更要穿過高聳雲霄、幾近八百丈高地子午嶺,難度相當巨大啊!甚至可以說,這是開天闢地以來,人力對自然最大的一次挑戰!其修築難度要遠遠超過馳道,甚至連橫貫巴蜀的棧道也不及其險惡、艱難!”

    扶蘇有些擔心地道:“怎麼樣,這樣大地困難。你有信心完成這一曠世偉業嗎!”

    年輕的史祿傲然道:“君上放心,有史祿在,直道三年內保證完工!再高的山嶺也不能擋住我秦人的去路!”

    扶蘇意氣風發地道:“是啊,我秦國一統天下,開創了千古未有的新氣象!在這樣的功勳之下,又有什麼樣的奇跡不能創造呢!”周圍眾人大笑。

    扶蘇揮了揮手。笑道:“走吧,陪本君下去看看!”“喏!”眾人領命。

    ……

    眾人下了山丘,一路前走,沿途無數民夫正揮汗如雨地在忙碌著:有的在撿揀路邊地碎石,有的拉著裝載沉重地板車在崎嶇的新路上艱難地跋涉著,而大部人則用一根根粗壯地木樁打著號子在夯土……不少人幹得性起,索性將上衣脫了,赤膊上陣。強健的肌肉在勞動中塊塊突起,顯示出強健的體魄!

    秦人強悍,果然名不虛傳!

    見到扶蘇眾人前來,眾民工忙放下手中工作,下拜道,“小人參見君上!”扶蘇連忙笑了笑道:“都起來,都起來,大家都在幹活,就不用拘禮了!你們忙了近一個月了,都辛苦了,本君嗲表秦國感激你們!”

    眾民夫愣了愣。顯然是對扶蘇這樣客氣有些受寵若驚,在秦國這種登記森然的國度裡,扶蘇這樣和藹可親的權貴的確是稀有動物!

    扶蘇見眾人有些拘束,笑道:“怎麼樣,平日裡幹多長時間?還能吃得飽嗎?”一名工頭忙回道:“回君上,我們一天干六個時辰,米麵管夠,能吃得飽!”

    “六個時辰!!”扶蘇看了看累得渾身上下一身塵土的眾民夫們,不禁感到眼眶有些濕潤了。懇切地道:“大家辛苦了,我代表父王和秦國所有百姓感謝你們!你們應該知道。這條直道是修來保護邊關的,希望大家能夠認真一些,只有打跑匈奴人,我們才有好日子過!你們如果有什麼要求,請向史大人報告或者直接來找本君,我們一定會盡力幫你們解決!拜託了!”

    眾民夫十分感動,忙道:“君上放心,我們一定認真修路,爭取早日打跑凶女人!”“對,有君上在,一定可以打得匈奴人滿地找牙!”……眾民夫們士氣十足.

    扶蘇滿意地笑了笑,用腳跺了跺新築地道路,發現十分結實。“倉啷”一聲將腰下的豪曹劍拔了出來,喝了一聲,猛力向下奮力一劈,“碰”一聲悶響驟起,豪曹劍被震得蹦了起來,而地上只被斬出一道一寸多深的小小淺坑!

    扶蘇吃了一驚道:“我這豪曹劍削鐵如泥,便是石頭,這一斬恐怕也要有一寸以上的斬痕,你這道路修得豈不是比石頭還硬?”

    史祿笑道:“君上有所不知,這直道所有路基都是用黃土一層一層疊加在一起的,其中大約以四寸一層,一共十層,而每一層的每一寸路面至少都會有五十次以上的向下重擊夯實,所以雖是黃土路面,卻是堅比鐵石!我可以斷定,這樣修出來的道路,即使千年以後,樹木也是難以存活,便是連野草也難生得幾根,因為他們根本難以穿透堅實的路面存活下來!”史祿不禁說得十分自豪!

    扶蘇贊道:“看來本君和父王用對人了,那我也放心了,這條路一定可以肩負起保家衛國的重任!”隨即對民夫們笑道:“好了,大家幹活吧!本君再到前面看看!”扶蘇辭別眾人,繼續前走。

    這一路上,路旁多地是高達數丈乃至十數丈高的峭壁,這些峭壁呈一種大約七八十度左右的斜面從地面上聳向高處。站在這峭壁中間,不禁給人以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唯恐其會倒塌下來!

    扶蘇問史祿道:“兩面峭壁修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防止山體崩塌?”史祿點了點頭道:“是啊,君上,這樣地設計可以最大限度保證兩側山體的平穩,直道沿途缺雨水,不虞會有大規模的泥石流和洪水,所以只要沒有強烈的地震,直道應該是非常安全地!”

    扶蘇讚歎地點了點頭,放眼望去,正南正北的直道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躁動的人頭,望也望不到邊。扶蘇又問史祿道:“史大人,修直道徵發了多少民工?”史祿回道:“十萬人,以半年為一期,輪班換轉!”

    扶蘇點了點頭道:“民夫們十分辛苦,儘量照顧好他們生活,監工也不要過於苛刻!”史祿笑道:“君上放心。其他人我不知道怎麼樣,反正在我史某麾下,是不會苛刻民夫的!”

    扶蘇笑道:“這就好!那本君就放心了!”眾人繼續前走,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小山之前。這是秦國十萬修路大軍施工的最前方,多達數千名民工正在用巨錘、鐵錘開鑿山體,一時耳隆中充斥著“叮叮噹當”地敲打聲。

    忙碌的民夫們幾乎沒有人在偷懶,人人揮汗如雨的在忙碌著,不少脫得赤膊的漢子髒兮兮的前胸和後背被汗水沖成了一條條黑白分明的小溝!

    扶蘇有些愕然道:“史祿。眼前這座小山你打算怎麼辦?看你這架勢,是要將山體整個鑿穿嗎?這工程太大了吧,這段路修個棧道或盤山路怎麼樣?”

    史祿搖了搖頭道:“回君上,這樣不行,按照君上地設想:直道要求十丈寬,可並行十輛馬車,棧道和盤山路達不到這樣的要求,會成為直道的一個瓶頸的,只有硬生生地從山腳下硬開一條路過去!”

    扶蘇口中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震驚:“這不是斬山湮穀嗎!了不起啊。以血肉之軀鑿開一座座山體,甚至前方高達一千八百米的子午嶺都要鑿開一條路來,這是多麼驚人的一個挑戰啊!歷史上秦人能完成這個奇跡般的工程,應該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啊!”

    震驚地扶蘇心中長歎了一聲:“民力雖然重要,但國防安全更加重要啊,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原先歷史中秦王朝剛剛建立,始皇老爹也會傾全國之力修築大規模的道路和長城了,這實在是為了保護國家安全啊。只是老爹太過性急了一點,以至於將國力消耗得太快了!好在現在有我。可以一面大力發展工家商業、一邊有節奏的進行著這些國防工程,應該不會給國家造成太過巨大的傷害!”

    扶蘇忽地想起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問史祿道:“對了,史祿,本君構想中,直道是正南正北筆直的一條高速道路,我剛才也看到了,直道的確修得非常筆直,你是怎麼做到的?”

    史祿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君上對這工程方面的學識可能不太瞭解,我秦國目前已經有相當完善的大地測繪技術,繪製出來地地圖也十分精確,君上請看我手中的地圖。”

    史祿打開了手中長長的卷軸,這只是浩浩千里直道正在修建的一小部分。指給扶蘇眾人看道:“君上請看,在這地圖上,地形的起伏高低,河流的曲直,距離的遠近方位等等都有準確的描繪;而且微臣聽說君上曾經在軍中首創了沙盤作戰樣式,非常的感興趣,經過認真研究,從中學會了‘比例尺’這一概念,使得我秦國地大地測繪技術更加的完善!再根據星象等常識,完成正南正北地道路設計,並不是什麼難事!”

    扶蘇聞言咽了扣唾沫,心中暗道:“牛啊!秦人的這些技術都是非常先進的,只是秦以後就失傳了,太可惜了!我到秦國幾近二十年,但仍然不斷發現其中隱藏的偉大秘密!秦,究竟有多少秘密淹滅在歷史中?”

    扶蘇忽地笑了笑道:“史大人難道一點困難都沒有?本君總不能白來一趟吧,總歸要幫忙解決幾個問題呀!”眾人頓時笑了起來。

    少年俊才的史祿也笑了,眨了眨眼睛,說道:“要說這困難嗎。除了民夫們修路比較辛苦以外,就是橋樑技術還有一些問題!像沿途經過的一些小河自然毫無技術問題,用拱橋開些橋洞便可以解決,但是涇水和洛水都是寬數十丈地大河,在這樣寬闊奔流的河面上建橋,技術難度相當大!臣也正在考慮之中,只是時間並不充裕,有些為難啊!”

    扶蘇笑了:“本君還以為史大人一點困難也沒有呢,還好,總算有一點困難需要本君幫忙!那史大人說說看。你現在對於在涇水和洛水上建橋有什麼打算?”

    史祿皺了皺眉頭道:“按理說,最安全的建橋方式便是建石拱橋,只是這拱橋從南到北恐怕要超過一百丈之巨。這樣一來,技術難度委實太過巨大,已經超過了臣所難想像的程度;而且河水湍急,需要的巨型橋墩也非常難以建立。甚至可以說根本連送都沒有辦法送到河中!而要建木橋的話,長度會短一些,大概在六七十丈左右長就可以。但是木橋又不耐河水衝擊,所以不可能建橋墩在河中,這樣就必須要讓橋面自己承受住向下的坐力,而這以目前技術水準來看也難以辦到。臣現在是寢食不安,束手無策啊!”

    扶蘇聞言也不禁為難起來:“歷史上直道是建成的,說明現在的古人還是有辦法完成這一壯舉的。只是具體修建者早已湮滅在歷史中。已經不知道是誰,想問都沒辦法問。目前由史祿修建,卻卡在造橋這一關上,看來要想想辦法了!”

    忽地,扶蘇想了起來,現代地索拉大橋模樣,不禁笑道:“本君有個解決方式,史大人要不要聽一聽?”史祿奇道:“君上並不熟悉工程學,如何能想得出辦法?臣願意一聽君上高見!”

    扶蘇笑道:“辦法是這樣的:在河南河北各建一個結實的高墩,高約數丈或十數丈。高墩上樹立兩個巨型的木樁群,用結實的鐵鍊將堅固的木樁和橋體相連接,使得木橋向下地坐力被鐵鍊傳遞到木樁上而抵消。還可以在橋底也鋪設一群同向的鐵索以進一步支撐和鞏固木橋。這樣一來,不是就可以輕鬆地將大橋建成!?”

    史祿聞言呆了,忽地蹦了起來,大叫道:“好辦法,好辦法!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呵呵,鐵索拉木橋。真是奇思妙想啊!”史祿興奮得手舞足蹈、如瘋如顛!

    扶蘇笑道:“行了,行了。史大人別高興壞了!以史大人的奇才,想必本君一點即透,不用再進一步說明了!對了,我秦國目前新建的兵造已經開始生產鐵質兵器,你所用的鐵鍊可以讓他們進行生產!”

    史祿大喜地一拜倒地道:“臣一向自負工程學方面天下沒有人可以超過我,沒想到今日受君上一番教誨!臣現在真有點奇怪,君上文采武略樣樣精通,連工程學竟然也有如此造詣,莫非真是天上神仙下凡?”眾人聞言一陣大笑。

    扶蘇也微笑著擺了擺手道:“史大人過譽了,本君也是偶發靈感而已,要真論工程水利方面的本領,十個本君捆在一起也比不上史大人一個!”史祿忙道:“慚愧,慚愧!”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只是扶蘇心中卻有些遺憾:“原先歷史中的涇水和洛水大橋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奇跡?太可惜了,現在這只能成為一個永遠地謎了!”

    ……

    不久,史祿派人送信來咸陽,邀請扶蘇前往離咸陽最近的涇水去欣賞涇河大橋的建成!扶蘇聞言大喜,興沖沖地帶人便趕往涇水而來。

    已經修好的直道十分好走,戰馬奔騰如飛,速度極快,百餘裡的直道大半天便跑完了,太陽剛剛有些暮靄的金黃,扶蘇等人便來到了涇水大橋之旁!

    此時,史祿早率大批將作少府官員在橋旁等候,見扶蘇到來,連忙迎了上來。

    扶蘇躍身下馬,大笑道:“怎麼樣,史大人,橋已經建成了?”史祿也興奮得滿臉紅光道:“不辱使命,順利完成!非常的結實耐用,今早測試時,十六輛馬車停在橋上,大橋都沒有任何的不穩!”

    “太好了!”扶蘇興沖沖地便向涇水大橋行去。

    眾人順著一個漸行的緩坡登上橋南的給高大墩台,這座墩台從河面道最頂點估計足有十丈高!而一座長達近六十丈地巨大木橋從浩浩蕩蕩的涇水水面上飛架而過,在連接著粗大木樁的一支支鐵索維繫之下,穩如泰山的傲然屹立著!

    “一橋飛架南北,天塹便通途!”扶蘇大笑一聲,重重地踏在了橋面上,那感覺就兩個字‘穩’和‘爽’:要知道這可是中國人第一次在涇水這樣的大河上成功建造起一座成功的橋樑!

    “一橋飛架南北,天塹便通途!好,好,說得好!”史祿激動道:“君上,請把這句話寫下來,臣要豎碑立在橋邊,讓世人看看我秦人的成就!”

    當下有乖巧的馬上奉上筆墨,扶蘇大筆一揮,在一塊白絹上留了下墨寶!這句原本屬於毛澤東的妙語,被扶蘇盜用後,和這涇河大橋、直道一起,永久地載入了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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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四章 封禪一

西元前221年底,始皇巡視秦國本部隴西,本地兩郡,對直道的修建品質和進度大為讚賞,但對馳道的修建進度並不太滿意。

    始皇通過切身感受,敏銳的感覺到,道路崎嶇難行,對公文傳遞,軍隊調動,運輸不羈,民間貿易確又很大影響,於是下令加快建築全國的馳道。

    扶蘇領命後,為了儘量不影響各國普通民眾的日常生產,生活,第一打主意的勞動力來源便是監獄中的囚徒以及員各國的戰俘和貴族,而對用工民夫來源便是監獄中的囚徒以及原各國的戰俘和貴族,而對用工民夫的徵集則採用就近徵集的原則,各國一視同仁,大大減輕了對民力的浪費!

    扶蘇此舉雖然獲得了百姓們的稱讚,但也讓朝中一些朝臣們頗有不滿之意,但始皇對扶蘇還是比較信任的,所以基本沒有干涉扶蘇的統一部署!

    ……

    西元前220年底,七十博士集體上奏:

    “始皇帝上承天意,下得名望,平定海內,放逐蠻夷,莫不賓服,今既登極,尚望按照古制,行封禪之禮……”

    始皇見到奏章,在南書房召見博士中最資深七人,討論封禪及望祭山川事宜,七人中又三人來自舊周,有四人來自原魯國,兩派人又起了爭論。

    舊周派博士主張在甘泉山封禪之禮,以示秦地為天下之本,原魯派則堅持古代聖王都在泰山舉行封禪,這個傳統不能破壞。

    他們正爭論不休時,始皇只在一旁微笑,不加制止也不加評論,負責招待的皇后,實在看不下去七位老博士爭得口沫橫飛,臉紅耳赤的樣子,也聽不懂他們引經據典的酸溜溜理論,最後她解圍的問:

    “哀家對封禪儀式尚不十分明瞭,哪位博士可試為解說?”

    她這一發問總算是平息了爭論,七人中最資深的博士,八十二歲的原魯派魯青對答說:

    “封者祭天也,禪者祭地也,合為封禪即是聖人君祭告天地的儀式,用意在向天地稟告,人君承天命治理天下民生,並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自古聖君承受天命,都在泰山舉行。”

    可憐魯青人老齒稀,說話都透風,說得幾句便要喘上幾口,真是十分辛苦,皇后看他可憐,不忍心叫他再說下去,便問舊周派領袖姬周道:“哀家小時候經過泰山,雖覺其雄偉壯麗,但為什麼封禪歷來都選在此?”

    滿頭白髮的姬周躬身回答說:

    “據史載及陰陽塚傳說,泰山高四千就擺丈,周圍兩千里,其中蘊藏芝草玉石,長津甘泉及仙人室,又有地獄六處,曰鬼神之府,從西而上,可見下有洞天,周圍三千里,乃鬼神手考謫刑罰之處,傳言泰山近天也同地,所以歷代封禪都選在泰山。

    這是魯青已喘過一口氣來,他又接著說:

    “在泰山築壇以祭天,表示在祭告的泰山再加高,可以接近上帝;在泰山之麓的梁父小山平地為墠,以示地更為寬廣,然後用以祭地,以示與地母更為親密,凡墠皆十二丈見方,壇則高三尺,階三等,祭祀皆用醬色酒和煮熟的魚,不用三牲。”

    久在一旁沒有開口的始皇徐徐言道:“封禪以什麼季節最好?”

    眾博士面面相覷一會,最後由魯青回答非所問道:“這臣等記不清了,尚未見過書上又記載!”

    始皇笑道:“那就是說沒有限制了!素聞暮春初夏,泰山景色最好,如今準備動身,正好趕得上,各位博士有何意見?”

    魯派博士不禁歡聲雷動:“陛下聖明。”

    ……

    西元前219年初,始皇御駕巡遊幸東部地區,威儀及其隆重:皇帝穿黑色進修龍袍,用黑色旌旗旄節,御用輼(車京)車以六匹純黑色拖拉,主禦車外加備用車公六部,隨皇帝高興使用,副車則為六六三十六部,乘隨行近侍及大臣。

    並以郎中六百近皇帝,六千虎賁軍護衛車隊,六萬精銳部隊隨行,以應付新收齊楚之地有所不測。

    扶蘇作為最近兩年秦國各項改革的總負責人,可以說是十分的忙碌,雖然有蕭何,蒙括,李信等人分憂,但每天的事宜仍是十分的繁瑣,而且時常要入宮晉見始皇以求定計,所以也是分外的辛苦!

    此次始皇封禪泰山,雖有擾民之嫌,但扶蘇卻並沒有阻止,因為扶蘇明白:始皇的真實本意可不僅僅是封四野以炫耀自己的蓋世武功這麼簡單:更深層次的意義是瞭解關東六國現在的民生情況,並以威儀震懾宵小,穩定各地,應該說是非常又必要的,所以扶蘇也自請隨行,一起隨駕東去,並順便察看馳道的進度!

    而始皇此次東行所走的道路,便是第一條修建完成的馳道:從咸陽出函谷關通河南,河北,山東的東方道,這是秦國第一條正式完工的馳道,而第二條已完成的馳道便是從咸陽出武關抵達原楚國舊都郢的武關道,其餘各馳道仍在建設當中!

    ……

    新完工的馳道寬五十步,每隔三丈種一棵樹,路基全用碎石,兩旁排水良好,再大的雨也會立即可幹,不會留下泥濘,可見周望之工程學才能也是頗為出色的!

    而始皇預定經過的路段,地方官員更是早一天就派民眾打掃幹革命淨,再鋪上細黃沙,車馬過處,連點飛塵都沒有。

    每經過一個城市,地方官員在十裡長亭前跪迎,進城的城門及街道兩旁,黔首皆夾道跪迎,齊聲高呼萬歲。

    駐驛以後,始皇並著急休息,而是歡宴地方父老及典論領袖人物,徵求他們的興革意見。

    但這些人都是有地方官員刻意選出,他們幾乎是眾口同聲的讚揚始皇聖明,表示改革的有效,痛詆過去君王的昏庸荒淫,歌頌奉法的公正嚴明,大罵以往官員的貪贓枉法。

    他們卻隱藏了民眾一時不慣嚴厲奉法,動輒得咎,觸及法網而不自知,而中央派來的執法官吏,好的以苛察為嚴明,判罪重為公正,不肖的官吏更借此欲財,欺壓剝削百姓,弄得下層民眾個個叫苦連天。

    而且現在雖然戰爭消歇,民眾兵役不再繁重,但是修直道和馳道也徵發了大量的民力,雖扶蘇竭盡全力減輕民眾負擔,但民眾仍覺辛苦,好在又蕭何新政加以保護和鼓勵,所以各地的田園仍能漸漸得以修復,但民眾生活仍是勉強只能溫飽,遠談不上這些地方官員所說的富裕安康!

    扶蘇初時覺得偶爾讓始皇聽點奉承話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每到一個地方,聽到的都是奉承諂媚的論語,就不禁讓扶蘇皺眉了,但但到始皇聽得緊緊又問的模樣,扶蘇覺得還是不要直言相勸為好,最好又個合適的機會。

    ……

    很快的機會來了,這一日,始皇駕車在穎川長社駐陛,下駕在事先備好的一處富裔底邸!

    扶蘇當即安排好了一切,支開趙高,便悄悄的來見始皇,這時始皇正要安歇,聞見近侍喜來報:扶蘇見駕,不禁愣了一愣,便宣扶蘇入內。

    扶蘇入內拜見:“兒臣扶蘇拜見父王、母后!”

    秦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椎,問道:“王兒,天色已晚,你來見朕有何要事?”

    扶蘇琢磨了一下言語,試探的道:“父王今日來巡幸各地,感想如何?”

    始皇聞言不禁神采飛揚道:“官吏清明,百姓安康,朕十分的滿意!”

    扶蘇心中苦笑,搖了搖頭道:“父王被他們騙了,其實目前天下百姓的生活仍然十分困苦,尤其是關東六國!”

    始皇大驚道:“怎麼可能,朕一路之上那些官員和長老難道都在騙寡人?”

    扶蘇不置可否的回答道:“父王請想,各國的百姓享受寬鬆的律法慣了,突然嚴厲的秦律加到他們身上,他們一時怎能受得了,怎能沒有怨言?再則國家修建直道和馳道、修通水利、興建要塞、築極廟宮殿、構父王陰陵哪一項不需要徵調大量民夫,雖說這大都是利國利民之舉,但百姓們也難免有所怨言!請父王明查!”

    始皇被扶蘇一言提點,不禁默然,臉色也有些難堪,看了眼王后,出言道:“王兒所言也頗為有理,但朕還是有點不信,地方官員膽敢欺騙于朕!”

    扶蘇沉聲道:“父王為一國之尊,只有真正瞭解百姓疾苦,才能因情而施教!其實要識破那些官員的騙局也很簡單,只要父王換上便衣和兒臣一同微服私訪一下便行了!”

    始皇看了看皇后,皇后也點了點頭,於是,始皇想了想:“這樣吧,明天朕假裝身體不適,休息一天,暗地裡換了衣服和王兒出去在長社鄉里轉上一轉,看看實情如何!”

    “是,父王!”扶蘇興奮道。

    ……

    次日一早,皇后宣稱始皇身體不適,要休息一天,文武群臣,內侍官一律擋駕,而此時的始皇則已換上了青衣布衫,和扶蘇一樣行進在鄉里的小道上!

    此時的始皇和扶蘇青衣短裝,頭戴毛氈小圓帽,腳穿翹頭長靴,完全是兩個貨郎的模樣,雖然始皇氣度軒昂,舉止之間掩蓋不住他的王者風範,扶蘇俊秀灑脫,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風塵中打滾的行商,但借著這種身份,卻和容易的接近了鄉下的普通民眾。

    為了怕露出馬腳,二人只騎了兩匹劣馬,沒帶任何從人,由於二人根本不懂小貨郎如何賣貨,為了怕引起別人的懷疑,他們沒帶任何的貨物,只托言貨已賣完,他們正趕回穎川去,他們藉口馬要喝水,或是人肚子餓了,問村夫農婦要水買食,乘機進入民家,和這些憨厚的男女老幼閒聊。

    始皇發現,果然正如扶蘇所說:這些舊韓的農民對國事一無所知,而且似乎也不想知道,他們奉行的是千千萬萬年以來的農家信條,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努力耕耘,就有收成,年成好時,他們感謝天地,祖宗庇佑;年成不好時,他們只有收緊褲帶,忍饑受凍,卻得將繳的天賦充公,或是將大部分僅有的收成交給地主,但他們卻很少對此又怨言,他們認為繳賦交租是應該的,不管換了哪個皇帝來管都是這樣,天時不好,一定是他們做錯了得罪了天,神,或者祖先,所以不下雨或漲洪水來懲罰他們!

    但他們卻難以忍受的是:原本平靜祥和的生活規律突然被打破,鄰里之間偶爾發幾句牢騷就有可能被衙役抓入官府,甚至連行止稍有差錯,甚至完全是無心之舉也可能陷入牢獄,秦法的嚴酷讓這些閒靜慣了的百姓們叫苦連天!

    另外,雖然扶蘇已經儘量注意減輕百姓們的徭役壓力,但舊時關東六國並不繁重徭役習慣一時讓這些樸實的弄人們難以承受,每次農中的男人們去服徭役時,總是像去打仗一樣讓家人們牽腸掛肚,淚眼漣漣!

    始皇的臉色隨之越來越顯得陰沉:他沒有想到,關東六國的百姓真實的生活原來是這樣的!再想起沿途所聽到的那些歌功頌德之言,不禁陡生殺氣!

    現在的始皇已經意識到:和早就習慣了嚴酷秦律的秦國本土百姓不一樣,關東六國的百姓們一時根本無法忍受秦律的殘酷!要不是蕭何農,工,業新法的實施給關東六國帶來的一點生氣,恐怕百姓們的生活更不知苦成什麼樣!

    一時間,始皇原本傲然自得的神氣,被一層一層的剝去,面對那些生活淒苦的民眾,始皇越來越感到不自在起來!

    漸進黃昏十分,面色怏怏不樂的始皇來到了一處大村子近前,這緊村子大約又六七百戶人家,應該還算比較富裕的!

    田裡的麥子已經略略顯黃,隨著晚風興起層層麥浪,暮靄中,田野到處都是牧童趕著牛羊的吆喝聲,對照著天邊的晚霞,好一副美麗的原野畫。

    村口大批的兒童們正在嬉戲,不知在做著什麼遊戲,不時的傳出來幾聲吵鬧聲,忽然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孩子們突然打了起來,在地上滾作一團!

    直看得始皇和扶蘇不禁失笑:“真實些孩子!”

    扶蘇看了看天色,突道:“父王,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始皇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陪父王到莊子裡再去看看!”

    扶蘇愣了一愣,立即明白:始皇被前面所見所聞打擊過大,現在看到這個村莊什麼富裕,安寧,就想進去看看,估計是想找回點面子,扶蘇苦笑一聲:“父王的自尊心也太強了一些,不肯就此認輸啊!”

    始皇來到村子裡,尋了家看起來比較富裕的院落,順著敞開的院門下馬而入,扶蘇撇了撇嘴,也跟了進去。

    進到院中,始皇發現一個老人正帶這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在院中拜祭,院中紙錢紛飛,淚灑如雨!

    始皇愣了愣,感覺到有些不妥,低聲道:“老人家,我們兩人為行貨小郎,售貨完畢,想轉回穎川,現在人馬都饑渴了,能否賣點吃的給我們!”

    老人被始皇驚動,忙擦了擦眼淚,憨厚的笑了笑道:“在鄉下,糧食果菜都是自己種的,也不知道怎麼個賣法,兩位遠來是客,不嫌棄的話,就一起用晚飯吧,莫要談錢!”

    始皇愣了愣,他現在已經知道,雖然關東六國實行了施政,但由於律法的殘酷和徭役的繁重,百姓們也只能糊口而已,一時不禁對純樸的民風十分感動,連忙謝倒:“多謝老丈人了!”

    老人笑了笑,讓兩個小孩去牽二人的馬,自領始皇和扶蘇入了內室。

    室內又一個老婦和一個中年婦人都在紅著眼睛放著飯桌,看樣子也是剛哭過,始皇有些忍不住道:“老丈,現在又不是清明,您拜祭何人?”

    老者聞言面色一變,歎了口氣道:“唉,在拜祭三個兒子!”始皇面色一驚:“怎麼,老丈的三個兒子都不在了?”

    老者好像被勾起了傷心事,不禁眼睛又通紅起來,歎息道:“長子舊年在韓軍中當兵,在秦軍入侵時戰死!二子後來在韓國亡後,被征入秦軍,在滅楚時戰死!三子年前被征修什麼馳道,開山時被亂石砸死!可憐老朽三個兒子都先我而去,只留下這兩個孤苦的孩子!”

    始皇頓時啞然,這看起來十分平靜祥和的村莊原來也隱藏著樁樁血淚啊!一時間只感到面如火燒,坐立不安!始皇見老人有二子是為秦國而死,心生愧疚,歎聲道:“老人家,你第二子和第三子為國家而死,那國家可有補貼維護你等生活?”

    老者聞言苦笑一聲:“補貼個屁!韓的新定,官員嚴酷,貪婪,雖然聽說國家有補貼,但幾乎沒幾戶人家看到一文錢!”始皇聞言大怒道:“豈有此理,這些狗官竟敢如此大膽!”

    粗茶淡飯本就食而無味,心情複雜的始皇更是覺得像是在吃一團火炭相似,好容易才塞了一碗進肚!

    始皇住箸下來,看了看扶蘇,示意扶蘇問問老人家需要什麼説明!扶蘇知道始皇無顏相問,於是懇切地道:“老人家,您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老者聞言有些茫然道:“最需要什麼?我只需要一個兒子!”老人聲音忽的大了起來,飽含著悲憤:“我老了,老伴也老了,身體的都不好,裡裡外外,田裡屋裡,都又媳婦一個人在支撐,要是一個兒子多好啊!”

    始皇和扶蘇啞然:這怎麼幫的上忙!

    扶蘇有些郝然的道:“老丈,千萬不要太過傷心,您看您的兩個孫兒孫女都十分可愛,等他們長大以後就有福了!”

    老人苦笑著看了看唯一的孫兒,歎息著道:“我可以不希望享什麼福,我現在只希望唯一的孫兒能夠平平安安就好了,他是我們平氏最後一點香火了!甚至我希望他永遠不要長大,這樣他就不用去服什麼兵役,徭役,就可以永遠陪在老夫的身邊!”

    始皇看著老人臉上的皺紋和滿頭的白髮,一時只感到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強笑著道:“老人家,今晚打擾太多,該告辭了!”始皇現在只想快快離去!

    “不要客氣,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老人又恢復了先前的謙和與冷靜:“下次經過的時候記得再來坐坐!”

    “會的,會的!”始皇連連點頭,向扶蘇示意了一眼。

    扶蘇會意,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放在桌子上,說道:“打擾老丈了,這點心意不成敬意,老丈務必收下!”

    老丈低頭一看,黃澄澄的竟是金子,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推辭道:“不可,不可!這一頓粗茶淡飯怎麼值得這麼多錢!”

    扶蘇忙阻止道:“老人家,不要推辭,我等家中還算富裕,您就留下吧,您比我們更需要錢!”

    老人忽然省悟道:“你們不是真的貨郎吧,貨郎賣幾年也賺不了那麼多錢?”

    始皇有些歉然的笑笑道:“老人家不要管我們到底是什麼人,只要知道我們不是壞人就行了!告辭了!”

    始皇和扶蘇不再多說,唯恐老丈再推辭,便急急出門,牽上馬便落荒而走!

    走了許久,始皇突的停下馬來,有些黯然的道:“王兒,朕原本以為天下大定,百姓就可以過上好日子,朕也可以享幾天清福了,沒想到百姓們的生活還是這樣苦,看來朕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扶蘇旁敲側擊的道:“是啊,父王!百姓徭役本就繁重,一些無關緊要的工程能不能先停下來?”

    始皇忽的笑了:“朕越看王兒越像朕了,有些地方比朕還要懂得權謀,父王這次算是被你擺了一道!”二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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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53: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五章 封禪二

次日一早,如狼似虎的虎賁軍就將長社縣主要官員全部捕獲,老練的廷尉馮劫稍一偵訊,就讓一眾貪官污吏們竹筒倒豆子般抖了個乾淨,得到了大量的貪污罪證。報知始皇后,始皇震怒,下令盡數斬首,家財充公,家屬全部貶往邊疆守邊。

    從即日起,始皇雖然行程不變,但至此再不接見地方官員和鄉里長老!摸不清其中虛安的各級官員自然是一陣惶恐,但後來一見並沒有什麼驚雷落下來,便也慢慢釋然了!

    始皇一行抵達鄒城,召集當地儒生上峰山立石,刻下頌贊秦德的石碑,然後下山討論封禪及望祭河川的儀式。

    這時候,始皇帶來的六位博士和當地十多位儒生又起了爭議。

    身穿寬大儒服,頭帶高聳儒冠的魯儒生共有十二人與會,帶頭的儒生鄔成五十來歲,頭髮早白,臉色紅潤,稱得上是鶴髮童顏,說話時中氣十足,聲如洪鐘,言詞犀利,處處逼人。他斬釘截鐵地說:“按照古制,天子行封禪之禮必須步行上山頂,所以經過這麼多年,儘管有這麼多天子來行封禪之禮,泰山仍然沒有車道。”

    這次始皇帶來的六位博士,乃是以舊周派姬周領頭,他雖然已七鬥多歲,仍舊是長身玉立,風度翩翩。遠看上去如五十多歲的人,只是滿臉皺紋甚深,白髮更為稀巰,挽髻都嫌勉強。他慢條斯理地爭辮說:“老朽翻遍《周禮》、《儀禮》和其它古籍,也沒見著這項規定。再說,從泰山腳下至山頂共一百四十八裡零三百步,要是走路,像我們這裡的人有幾個能走上山頂?”

    其實這兩派人所爭地並不完全是儀式問題,裡面還含帶著誰來主持這項儀式的問題。    鄒成的這班當地儒生,年齡都不趨過五十歲。自從秦滅六國後,法家抬頭,儒家式微,專門為別人主持生喪婚嫁、祭祀天地祖先大典的儒生,收入大為減少,社會地位也一落千丈。不得不靠農耕漁樵作為副業維持溫飽,因此個個鍛煉得身強力壯,上泰山如同履平地。

    反觀這些隨始皇來的博士,年紀最輕的也超過六十,幾年來在咸陽養尊處優,除了白首窮經,為皇帝解答一些典故儀式上的問題外,儒家六藝詩、書、禮、樂、射、禦中的禦車、射箭運動。早就碰也沒碰過了!當然一個個年老體衰,如何能步行上一百四十八裡零三百步的泰山頂?

    他們上不去,當然會由魯儒生司儀。

    同時,泰山為天下聖山,尤其在齊魯人眼中更是天下群山之主,所以魯國孔子就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豪語。始皇要是帶領群臣驅車輕易而上,泰山如何顯得尊貴和偉大?只有經過千年萬苦才能接近地東西,才顯得出它的神聖和神秘,也才會受到人們的尊崇。

    因此,他們一定要堅持秦始皇一步步地走上山頂。齊魯雖已亡國,受秦統治,但這唯一留下的聖地,必須要他尊敬膜拜。

    當然,對這種爭議,扶蘇只看做是兩群腐儒在狗咬狗,睜著眼睛睡覺,只當沒聽見!

    於是,這兩群儒士開始引經據典的開始辨論。那‘之於者也’、令人酸掉牙齒的韶語聽得扶蘇暈暈欲睡,上下眼皮直打架!

    初時。姑皇還有心情聽這兩群閒人在辯論,後來吵得煩了,一拍手道:“都別吵了!朕意已決!聯是天之子,是上帝地兒子,不是奴隸!兒子拜見父親,自當乘車自抵殿堂,然後拜見!來人,傳朕之詔命:命地方官召集民夫,二十日內將道路拓寬、拓平,聯要乘車去!”這是始皇一貫的脾氣:做事喜歡大手筆!

    此言一出,眾博士們頓時面有得色,而鄒成等儒生還要做最後掙扎:“陛下,這樣做是對天帝的不敬,萬萬不可啊!”

    扶蘇這時咳嗽了一聲道:“行了,行了!你們還不累啊!父王,兒臣對登泰山之事,另有看法!”始皇也聽煩了儒生們的吵鬧,點頭道:“王兒有何看法?說來聽聽!”

    扶蘇笑道:“兒臣聽說泰山之美在於壯麗,既有累疊的山勢,厚重的形體,也有挺拔的蒼瓊、能言的巨石、有聲地清泉,更奇特的便是泰山清晨雲煙嵐光的變化,那簡直是可比神光般的壯麗多彩。兒臣以前曾經登過泰山,對此深有體會,但這些風光奇景坐車是看不到多少的,所以兒臣建議父王還是不要坐車的好,否則錯過了如此美景,豈不空來泰山一場!”

    始皇聞言有些猶豫,想了半晌後還是改了主意,笑道:“不錯,朕險些錯過了泰山美景,那這樣吧,路不用再修了!明日起,朕和諸位愛卿一起步行登山,登不上的就算了,留在此地歇息吧!鄒成擔任司儀!”

    “喏!”

    眨眼變換的形勢讓魯地儒生們不禁喜形於色,而一眾士們則有些垂頭喪氣!

    次日清晨,始皇帶了扶蘇、馮劫及十餘位身高力強的魯地儒生、六百郎中、六千名虎賁軍上山,在山道中途將六千虎賁軍陸續留下擔任警戒,只由六百郎中相護上山!

    眾人在登山途中,放眼望去:晚春的泰山上下‘松拱一天翠,草生萬壑青’,紅地桃花、白的杏花、金黃的迎春柳和連翹花綴滿枝頭。山溪兩岸的刺槐自下而上次第開放,花白如絮,花香襲人。山頂大片的湖北海棠綻開蓓蕾。整座泰山像是成了花地海洋!

    始皇見狀大恍道:“幸虧王兒提醒,否則如此美景朕豈不是要錯過!”扶蘇笑道:“父王現在看到的還只是泰山之一景,繼續向前,美景多的還會讓父王讚歎不已的!”始皇興奮,又加之正處壯年,不禁健步如飛,大步向山頂登去!趙高一跑小跑著跟在始皇身後!

    扶蘇心中暗笑,和始皇保持了一段距離,不想過度打擾。這時,跟在後面地十幾名儒生卻湊了上來。首領鄒成向扶蘇施了一禮,低聲道:“昨日多謝君上相助,保全我泰山威儀,我等十分感激!”

    扶蘇聞言悠熬道:“本君想鄒先生是誤會了,我並非有心幫助你們。只是本君心念萬民,唯恐開拓山道又要浪費民力。所以才向父王建議的!你們倒也不必感謝!”扶蘇對這些儒生也沒有什么好感,所以言辭也並非鬥分客氣!

    鄒成愣了愣,仍然笑了笑道:“君上仁德之心今鄒成欽佩!不管怎樣,君上還是間接助了我等,還是要謝謝地!”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扶蘇也只好笑了笑道:“不用客氣!有話以後再說,還是看風景吧!”

    “是,是!”鄔成看出扶蘇對他們不感興趣。也不敢自討沒趣,便告退了!

    眾人慚往上走,便漸漸看到一塊塊驚天巨石的縫隙裡,一株蒼然巨松正向眾人微笑著致意,不少樹下竟然還有一兩汪清泉在突突地冒著泉水,真是頗有點‘巨石能言,清泉有聲’的奇特境界!

    再往山上行,天空便越發得湛藍而高遠了,遠遠地甚至看見了一匹千尺銀練在泰山西溪百丈崖直飛流直下,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在這裡,藍天高遠,大山空曠,松濤陣陣,白雲悠悠,讓人充分領略到了山林野趣地真諦!

    始皇看的大悅,面色越發的喜悅,腳步歡快地後面的眾人們似乎都要帶著小跑才能跟得上!

    由於始皇是離泰山山脈很遠的地方便開始登山的,離用於祭祀地泰山主峰足有百餘裡之遙,自然一個白天是難以登上峰頂的,這不,看著太陽漸漸西下,眾人只在中午簡單地進行了一些乾糧。禁不住個個感到有些腹鼓如鳴,腰膝酸軟。而始皇畢竟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也感到有些酸痛難耐!

    扶蘇見始皇有些挺不住了,忙勸道:“父王,反正離山頂也不遠了,就在此地尋個地方歇息吧!明日清晨早起登山,正好可以看一看壯麗的日出奇景!”始皇忙點了點頭,苦笑道:“老了,不像年青時候那樣體力充沛了,行了,就命郎中尋個方便地段野營,打些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扶蘇聞言踴躍道:“兒臣親自去吧,好多年都沒有打獵了,還是小時候父王常帶兒臣去上林苑遊獵呢!”

    始皇是沒那個勁頭了,笑道:“朕是走不動了,你自己小心些!”

    “是,父王!”

    不一會兒,扶蘇興沖沖地回來了,於裡提著幾隻時運不佳撞到箭口上的野雞和兔子,身後無心等人也都是各有所獲。上百名隨行打獵的郎中們也都是弓馬嫺熟的精銳之士,一出於自然也是滿載而歸,什麼鹿、狼、野豬、山雞等壓得眾人腰都彎了!

    扶蘇樂哈哈地對始皇笑道:“父王,你看兒臣射中了好幾隻肥兔,還有一些野雞,還在山腰一座水譚裡捕到幾條肥嫩的野魚,都是父王最愛吃地!兒臣親自為父王烤熟吧!”

    始皇聞言一躍而起,興沖沖地道:“不用,不用,我親自來!”

    扶蘇愣了一愣,忙道:“不可,不可,怎么能要父王親自動手呢!”

    始皇卻有些不悅道:“怎麼,看不起父王的手藝!朕告訴你們,當年朕未親政之前,上林苑可是經常去的!尤其是朕烤這些野味的手藝你們誰都比不上!”

    扶蘇見始皇耍開了脾氣,愣了愣,只好笑道:“既然父王有此雅興,那兒臣就只好吃個現成的了!無心,你們將野味收拾乾淨交由父王!”

    “喏!”

    不一會兒,無心等將收拾好的野味呈於始皇。始皇興奮地脫了寬長龍袍,換了件貼身短裝,興致勃勃地將野味串起,放在篝火上開始燒烤起來。

    看著始皇一臉笑容的翻動著野味在火焰上均勻地炙烤,那認真和興奮的表情讓眾人都不禁有些發呆:這分明是一個非常頑皮的大孩子嗎,哪裡像是一個動輒讓天下流血千里地鐵血帝王!

    一時間,眾人都靜靜地看著始皇在認真地燒烤,不忍破壞始皇多年來難得一見的好心情。    不一會兒,幾個烤架上的野兔、野雞和魚都被烤得焦黃焦黃的、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始皇越發的忙碌了。在幾個烤架間不知疲倦地來回奔忙著,看得眾人在流口水地同時也不禁傻了眼!

    終於,始皇大呼一聲:“好了,好了,可以吃了!”始皇從一個烤架上拿起來一隻烤得焦黃的野兔,用黑糊糊的雙手扯下一隻兔腿來。用力一咬,不禁笑道:“還好,還好,多年未烤,手藝也沒有退步。”

    這時始皇才想起來看了看扶蘇、馮劫、眾魯生、趙高等人,卻發現眾人都是一臉呆像,不禁大笑道:“怎麼,沒想到朕還有這一手吧!唉。還傻愣著幹什麼,快吃啊,否則再烤就糊了!”

    眾人如夢初醒,見得始皇興致甚高,也沒了畏懼之心,一擁而上,你爭我奪,對著野味便下起手來。

    扶蘇年輕力壯,身手快,又離始皇最近。一伸手便將一隻烤好地野兔搶了過來,撕下一條大大的後腿,然後將其餘地兔肉扔給了無心等人。

    聞著手中地兔肉散發出的醉人香氣和酥黃的外表,扶蘇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了下去,頓時滿嘴流油,只覺得口中的兔肉鮮香酥軟、焦脆嫩滑,大叫道:“好吃,好吃,沒想到父王的手藝這樣出色!禦廚也不過如此啊!”

    這時眾人也各搶了一份。坐在山地上滿嘴大嚼,聞言頻頻點頭道:“好吃,好吃,陛下的手藝真是非同凡響!”

    始皇開心地大笑:“好,那就多吃一些!”巳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放鬆的始皇這時候更像是一個好玩的凡人!

    夜漸漸地深了,篝火旁的始皇很快的便進入了夢鄉,開始打起呼呼來!而近年來從無野營經驗的扶蘇倒躲在臥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看著熟睡的始皇,扶蘇不禁暗生敬意。老爹千古一帝,從來都沒有畏懾過任何敵人、任何困難,他的胸懷之寬大、意志之堅強、行事之灑脫、才略之高遠。即使是我這現代人也頗為不及啊!

    扶蘇笑道:“不要著急,待會太陽大起以後還會有美景呈現,更會讓父王歎為觀止的!”  “噢!”始皇高興了,興致勃勃的看著遠方,等待著美景的再一次出現。

    天空忽地飄起了一件細滑的雨絲,淋淋瀝瀝的頗有些清涼之感。

    漸漸地,太陽升了起來,越來越高,開始散發出熾熱地光芒。細雨很快也停了,山頂上靜而無風。

    漸漸地,新一輪奇景出現了:遠方一朵朵白雲彙集在一起,平鋪萬里,猶如一個巨大的玉盤懸浮在天地之間。遠處的群山全被雲霧所吞沒,只有幾座山頭露出雲端;近處遊人踏雲駕霧,仿佛來到了天外。微風吹來,雲海浮波,諸峰時隱時現,像不可捉摸的仙島,風大了,玉盤便化為巨龍,上下飛騰,翻江倒海!

    在這壯觀的天地奇景面前,眾人一時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甚至連一向胸襟廣闊的始皇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一臉的虔誠和敬畏!

    良久,始皇才吐出了一口氣:“天地之奇,竟至如此!”眾人也是如夢初醒的醒了過來,一臉地讚歎之色。

    始皇定了定神,來到了祭壇之下,郎中趕快鋪上了柔軟的坐墊。

    始皇雙膝跪倒,仰望蒼天,雙掌合十,靜靜地向著天地祈禱,希望上天能夠給他一點啟示!

    但等了良久,也沒有聽說過博士們所說的什麼天人感應。他們說,所有從泰山封禪回去的君王都告訴別人說,他們聽到上帝對他們說話,告訴了他們治國之道。為什麼自己到現在卻沒有有點感應!

    始皇再度跪到壇前,閉上眼睛,凝聚意識,喃喃祈禱道:“上市,假若我真的是你的兒子,我是承你的命代你治理天下萬民,那求你指示我,對我說話!”

    然而遺憾的是,始皇又等了一會兒,卻仍然沒有聽到上帝對他要說什麼!面色迷感的始皇忽的想起了‘中隱老人’所說地話語:“鬼神是種信其有就有,信其無就無的東西!於是,真正相信地人有福了!因為他在活著的時候,會感到有種巨大的力量在幫助他,支持他,而面對死亡的時候,他會認為死亡後面展開的是另一個無窮無量地生命!但據我所知,沒有幾個人是真心相信而毫無一點懷疑的。因此鬼神之說。只有增加人對生命的恐懼而不可知,你無法肯定這生以後是否有來生,也不能確定自己的努力是否能決定自己的命運!所以,贏政,你必須有一個清醒的頭腦,不要被鬼神之說所迷惑!”當然。當時尚是鬼神論忠實信徒地贏政對老人這番話重心腸的話只是一笑置之!

    但始皇現在詫異了:難道鬼神真的只是天下的智者用來欺騙恐嚇愚者的手段!?下者用免神來斂財,上者用鬼神來使他們的統治權力合理化?

    始皇想的頭都快痛了,幾乎就要相信了‘中隱老人’所說的話語,認為這個世界上真地根本沒有什麼上帝和鬼神!

    堅定的信仰漸漸崩潰,有些絕望的始皇抬起了頭,遙看遠方!

    風漸漸大了,太陽漸漸地高了,原本波瀾壯闊的雲海漸浙地消逝!

    “生命多美。但又是多麼的短暫啊!”始皇喃喃自話道:“也許我不久以後也會像這雲海一樣消失!”

    迷茫的贏政心中狂呼:“再多的努力,再大的成就,過不久就會和這片壯麗的雲海一樣,飄散得無影無蹤!但是,太陽明天會再升起,雲海又會有此凝聚出現,而我贏政呢?難道就要永遠長埋地下!?我不甘心啊!上帝啊,請對我說話,指示我一條長生之路吧!您的兒子虔誠的向您乞求!”

    心中傷感的始皇漸漸感到有些暈眩,畢竟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連趕了一百多裡山地,又在野外露營受了些風寒,竟熬就趴在身前的祭壇上睡著了!

    扶蘇見狀,有些擔心,悄悄地解下身後的披風蓋在了始皇的身上,但沒有叫醒始皇,打算讓始皇歇息一會!

    而這時的始皇朦朦朧朧中,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清楚他是否真的醒來。他神情恍惚地眺望四周——天上烏雲密佈,見不到一點星光。四周也是一團黑,仿佛這些重山峻嶺只是一幅山水畫,在他睡著的時候被人偷走了。

    突然,天空閃起雷電,閃電像一條奪銀蛇,扭曲著沖上天,雷跟著轟隆隆地響。

    他終於身心都有了感應——一種充滿驕傲卻又自卑的感覺。他自卑,因為和周圍宏偉巍峨地群山相比,他顯得多孤獨,多渺小無力;他驕傲,是由於他知道,眼前和看不到的無限山川大地都是在他的統治之下!”

    又突然,他仿佛聽到雲端有聲音說:“我將天下兆民都交給你,托你牧養,你要盡心盡力地照頓他們!”

    “我不是己盡心盡力了嗎?”他放大聲音喊,但怎樣也蓋不過這個聲音的餘音。

    “你是我的愛子!我的驕子!我借你的手統一宇內!”

    “我己經稟承你的旨意做到了!”他自傲地狂喊。

    “你是我的愛子!我的驕子!”

    雲端不斷重複這句話,他提出很多問題,天上響著的仍然是這句話,仿佛不是在和他對話,而僅僅限於單方的宣示。最後,聲音和雷的餘響一樣漸行漸遠,始皇想把握住機會問他最想問的兩個問題,他竭盡全身的力氣吼著:“請明示我能代你牧民多久?秦是否能萬世不替的傳下去?”

    “你是我的愛子!我的驕子!”仍舊是這個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最後完全消失。

    更突然的,一道眩目的閃電亮起,震耳欲聾的雷聲似乎就響在他身邊,始皇猛然驚醒!

    他不知是昏倒還是又睡著了,也不清楚他自己是否珍珠醒過,他更不請楚到底剛才是夢,還是現在是夢。但他從此相信,他是天之驕子,他不但要管人,而且要管宇內—切生物,甚至是鬼神。

    自此,始皇的心態和追求便有所變化,終被奸臣所趁,這一點倒是扶蘇沒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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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六章 徐福

祭完泰山之後,始皇離開魯境,繼續東巡,來到了琅琊山。

    琅琊山是齊長城的東起點,面對東海,風景起麗,和泰山的巍峨雄偉又有所不同。

    始皇登上山頂的琅琊台,此台為越王勾踐二十五年徙都琅琊時所建,西望群山層疊,青翠欲滴,東觀東海,波浪洶湧,浪頭如雪。這次站在山頂,他不再是孤獨的,而有萬千臣屬擁戴著,護衛他。盡眼看去,一片錦繡衣袍、鮮明盔甲、旌旗節放,形成了另一處波浪濤濤的旗海。

    迎著陣陣帶著鹽濕氣息的海風,他有著君臨宇內的意氣風發,也有著我欲乘風歸去的飄飄欲仙之感。

    他轉向侍立一旁的琅琊郡守齊魯說:

    “這麼好的風景,可是窮目之下,看不到一絲人煙,這真是有點美中不足。”

    “原來山下有少數人家,但此處不適耕種,也不合漁撈,所以逐漸遷往營城和即墨去了。”齊魯躬身回答:“但在越王與踐時,琅琊為越首都,人口稠密,琅琊山下,住戶人家也多。”

    始皇想了想道:“琅彌山景致絕美,土地肥沃,怎麼能說不適於居家耕種!?只是人性都喜歡熱鬧,所以才遷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吧!但此地不利用,也的確可惜了。齊魯,朕命令一年內遷三萬戶於此,這樣借此山之靈氣,日後想必能形成一個繁華的都市!”

    齊魯聞聽吃了一驚:這不是大大的擾民嗎!一時有些猶豫。始皇見齊魯不應,頓時面有怒氣,便要發作。

    扶蘇頭腦一暈,心知老爹好大喜功,做事喜歡大手筆的毛病又發作了,忙道:“父王,琅琊山之美在於景色蒼翠、自然,這和原始的美最能打動人的心魄,可是說是天下難得的美景!但是,若遷澆大量人口於此的話,百姓要生活。必然要開拓山地、毀草滅林、琅琊之關也許就將不復存在,如此豈不可惜!之所以以首那些越民會離開琅琊山,想必也是不忍破壞山之美景!所以,兒臣肯請父王,為讓大恭後世子孫可以繼續欣賞此等美景,民眾遷治之事還是隨其自然吧!不僅如此,父王還要命令齊大人對琅琊美景大力予以保護,這樣千年之後父王的子民們看到如此美景時一定會感念父王的恩德!”扶蘇聰明得很,知道若直言相勸始皇定然不允,但拐個彎再戴上一頂高帽就會容易多了!

    始皇聞言果然愕了愣,想了想,笑道:“王兒所言頗為有理!也罷,人太多的確會破壞了如此美好的景致,那點順其自然吧!”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扶蘇一眼,扶蘇心裡那點小九九以始皇如此聰明怎會看不出來,只是覺得扶蘇說得有理,表面土又比較光彩,便順坡下驢了!

    眾人松了口氣,扶蘇也一臉恭敬的笑了笑:“父王聖明!”

    始皇遠眺大海神情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始皇忽然道:“朕幼時居於邯鄲,就常聽到傳言,東海之中有仙島,上住長生不老的仙人,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馮劫聞言道:“陛下,這仙島之事雖在琅琊附近廣為流傳,但是遺憾的是從無一人真正見過仙島。陛下身系大秦國運,實不應對此虛妄之事過於認真!”

    齊魯聞言卻笑道:“馮大人說的是,只是世間卻從無空穴來風之事,從少總有點根據!現琅琊郡便有一人,姓徐名福,他自說他曾經到過仙島!甚至前些日子還上臣上書,要求臣派船派人給他再去尋仙!臣卻認為此事太過荒誕,所以未曾答應!”

    “噢,竟有如此奇人!朕倒想見他一見?齊魯,明日傳徐福來見朕!”始皇雙眼發出熱切的光芒!

    扶蘇大吃一驚,心中暗駭:“難道父王仍像原先歷史中的那樣對修仙成道之事癡迷不悟!這可糟了,這樣便會為奸人所趁,那我多年來的努力豈非會功虧一簣!”扶蘇目光中不禁現出一抹殺意!

    始皇在琅琊行宮召見術士徐福,扶蘇、馮劫、齊魯作陪。

    徐福此人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面目清奇,膚色白皙,留著五綹長須,飄忽胸首,倒也有一副仙風道骨氣派。

    徐福突見始皇,例行大禮,但面色卻竟然鎮定自若,不禁讓扶蘇暗暗稱奇:“這個歷史上著名的大騙子想不到心理素質這樣好,不過,也難怪,一般人怎敢騙始皇,恐怕看到始皇都會嚇得瑟瑟發抖!”

    始皇心情甚好的對徐福道:“朕聽郡守說,先生曾經到過東海仙島,不知能否將所見所聞說與朕聽一聽,以增長朕的見聞!”

    “這是臣的榮幸!”徐福恭恭敬敬的說道。

    始皇向徐福示意落座,徐福又拱了拱手,方才坐了下來。

    徐福撫了撫額下的五綹涓須,說了一段似幻的神奇遭遇,他能言善道,臉上表怪豐富,始皇聽了不禁神往。徐福說:“那個島上四季如春,花草樹木長綠,唯一能分辨季節的是島中央的一座高山?春天冰雪開始溶化,山滲水澗淙淙而流;夏季山頂的火山口會冒出火焰,高沖雲宵,火光煙霧蔽空,甚是壯觀,所冒出的石漿,冷卻後即是耕和田地最好的肥料;秋季則北方諸鳥紛紛至島上避寒,一時島上充滿了各式各樣的鳥類,有羽毛顏色特別鮮豔的,也有囀鳴尤其關妙的,站在住處門前就欣賞不完;到了冬季,氣溫仍舊沒多大變化,只是那座高山開始為冰雪所封,山溪也皆乾涸,人們就知道冬季已經到了。

    島上所住居民,模樣與中原沒有多大分別,但男女個個俊秀明麗,隨便挑一個最平凡的男或女,到了中原都會是彌子瑕和西施再世。他們雖也有老幼之分,但是到了某種年齡,只娶到那座高山上吸飲一種名為‘青春之泉’的山泉,就能恢復到十八歲一樣,所以有很多祖父看起來比孫子還年輕。為了控制島上的人數,他們已多年都不再生育。所以那裡見到處都是十八歲以上模樣的人。”

    始皇聽了悠然而神往道:“如此朕也能得到這‘青春之泉’。豈不是永遠像十八歲的年青人一樣可以永保青春!對了,先生還有什麼奇聞,再說與朕聽聽!”

    “其實東海中還不止這一處仙島,據島上人說,相互有往來的即有三處,一曰蓬萊,二曰方丈,三曰瀛洲,三島相去數千里,島上有特製快船不用船帆也不用槳,燃燒島上洞底一種石頭化成的油,巨大的車輪在水底轉動,推船前進,一日可往返千里。”徐市說得口沫橫飛,連自己也有點神往。

    “啊!那要是用這和船組成棱船艦隊,豈不是天下無敵了嗎?”始皇三句話離不開帝王的想法。

    “那和快船構造複雜,不容易仿造,而且那和石油只有三處仙島才有,拿到中原來也沒多大用處。”徐福帶點遺憾的說。

    “朕是怕仙島人用這種船入侵中國,縱橫江海之上,將無法可制!”始皇面露憂色的說。

    “那絕對不會,島上人個個樂天知命?又是長生不老,哪還有侵略別人的野心?他們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島上處理公共事務的官員全由百姓選出,最高統治者名曰島長,全乏每十年一選。”

    “噢,仙島中人竟然如此的安逸享受,真是羨煞旁人!徐福,不知你能否還能再找到如此仙境,朕不求其它,只求能夠取得一些‘青春之泉’便足矣!”

    徐福聞言欣喜,笑道:“其實這也不難,只要姓下能夠撥付臣一些船隻和人手,再帶上一些禮物,臣必定會為陛下赴湯蹈火,再赴東海尋求仙島,為陛下求取‘青春之泉’!”

    始皇聞言大喜道:“太好了,難得愛卿有這般忠義之心,那朕就允你所願!徐先生需要什麼儘管說來!”

    “臣需要大棱船百艘,水手、甲士五千人,童男童女各三千人!”

    始皇愣了:“先生要童男童女幹什麼?”

    徐福神色不變的道:“童男童女未沾染人間汙燭之氣,不會污染仙島之氣,否則凡人太多地話,汙氣太燭,恐怕仙島就不會出現了!”

    始皇頻頻點頭,忙道:“齊魯!”

    “微臣在!”

    “徐先生所要一切,朕限你三月之內備齊,不得有誤!”

    “臣遵旨!”齊魯心中不禁大悔,為什麼將徐福此人引見始皇,如今又要擾民,罪過啊罪過!

    扶蘇一直冷眼旁觀,聽這扶福大言不慚的在這裡說著不著邊際的謊話,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忽的起身道:“父王且慢,徐福此人乃江湖騙子,矇騙父王,請父王將其斬首,以正天下!”

    始皇聞言不悅道:“王兒怎能這樣說先生,若非先生到過仙島,豈能說得如此活靈活現?”

    扶蘇聞言冷笑道:“這些花言巧語,父王若要聽,兒臣可以說得漂亮十倍於其!這徐福要梭船和甲士尚沒有露出破綻,但他要三千童男和童女就分明有詐,兒臣看此人分明有據此在東海小島稱王之野心!請父王誅此邪士!”

    始皇半信半疑的道:“王兒也知這仙島之事?為何朕從沒有聽你說過?且說來與朕聽聽!”

    扶蘇點了點頭道:“其實這仙島之事純粹憑想像,父王若要聽,王兒現編幾個,保證活靈活現!”

    扶蘇昂了昂首,將手背在身後,看了看強作鎮定的徐福,心中冷笑:“讓你看看現代人的知識面!”

    扶蘇微微一笑道:“秘傳這世間應分為三界:天界,冥界和人界一人間自不必多說,兒臣要說的便是這天界和冥界!

    天界是諸天神仙聚集之所,位於三十三重天之外,共有三十三重天宮,每一處天宮都是瓊棱玉宇,華麗非常。人間珍貴無比的黃金珠玉在仙界位比糞土,就連仙界的地板都是用整塊整塊的美玉所鋪成。整個宮殿更是黃金飾成,奢華無比。其間的仙人多達百萬,仙兵更是數以十萬計!

    這天界之首為玉皇大帝,歷經一千三百三十三劫,每劫達十萬年,方才得此大道。其麾下知名天神有:托塔李天王、為商末陳塘關李靖成仙;其子哪叱現也為天界大神,三頭六臂,法寶無數,為天界少有的三海五會之大神;太上尊者,為道教始祖李耳所化,地位尊崇,為玉皇大帝冶煉仙丹;四大天王:魔禮秀、魔禮紅、魔禮海、魔禮獸,這四人便之曾經在商末封神大戰時出現的人物,所用青龍劍、混元傘、震魂琵琶、和神貂,也都是人界知名的神物;其餘諸如二郎神楊戩、木叱、金叱等下界知名人物成仙成神者也是不可計數。

    這些仙人個個仙法高深,騰雲駕霧、移山填海、鬥轉星移,乃是家常便飯。甚至還有福、祿、壽三星專管人界之福事!當然,這些仙人們個個都是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之人,根本用不著喝什麼‘青春之泉’。因為他們都早就是不生不滅的仙體!

    而這冥界則比較詭異,位於地底三十三重天關之下,人死後所有魂魄都會被地獄派來的黑白無常所拘走,送入冥界。

    進入冥界以後,鬼魂要先過奈何橋,以示和陽間徹底決裂,然後便進入地府陰陽殿,接受審判!

    陰間的最高統治者為地藏王,他是冥界的教主。為玉皇大帝所派的統治者。地藏王之下有十殿冥王,也就是世人常說的閻羅王,這些冥王專門負責審理鬼魂,對鬼魂中的善者加以褒獎,而惡人加以懲處!

    善人們一般的獎勵便是再次托生成人,進入大富大貴之家,享受來生。當然,進入輪回之首,必須喝過讓人忘卻一切前世的孟婆湯,以便來世可以重新開始。

    至於那些惡人就慘了,因為地府有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十八層地獄招待他們,酷刑也是多和多樣的。

    比如說:騙人者拔其舌,然後置於烈火地獄中炙燒,由於鬼魂不死,所以將永世受此酷刑;殺人者將被滾油烹炸,鎖於油鍋中永世不得輪回;奸人妻女者,將會被鬼差用長鋸慢慢鋸斷人體,然後重新合上,再鋸斷,讓其永生受此慘烈酷刑;其餘像錄皮、去骨、抽筋、挖眼數十和酷刑也是為人那些人間惡人所準備,不求其它,就是要讓那些在人間犯下罪惡的人在陰間將一切前罪贖得乾乾淨淨!任何罪人都沒想逃脫,因為世人的一切舉動都有天眼在看著,有執筆判官一一記錄在案,所以奉勸某些騙人之士小心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受那拔舌、烈焰之苦!

    父王,兒臣說完了,您看兒臣所說的和徐先生所說哪個更形象些,更神奇一些?”扶蘇笑咪咪的問。

    自然身為現代人的扶蘇遠比徐福能吹,直把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講到十八層地獄之時,更是讓眾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後背發涼,傷佛冥冥中真的有一雙鬼眼在盯著他們。

    繞是膽大包天的始皇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澀聲道:“王、王兒适才所言可是真的?”畢竟扶蘇說的活靈活現,而且又有一點歷史和傳說做為依據,尤其是地獄一節不禁讓始皇聽得心驚膽戰,他一生殺人無數,怎能不害怕死後會遭此酷刑!

    扶蘇卻搖了搖頭,笑道:“假的,當然全是假的!這鬼神之說只要你有才學,懂得一些歷史,那就可以編得更加鮮活!父王大可不必擔心!”

    始皇松了口氣,一向冷靜的他額頭上竟然冒出汗來,此時看徐福的眼光也變了,帶了點陰森,冷冷地道:“徐福,你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徐福面色有些慌了,忙道:“陛下,臣的確是見過仙島,決不敢哄騙陛下!”說到底,始皇還是很相信這鬼神之說的,不禁又有些猶豫!

    扶蘇心想:還得再加一把火,忙道:“父王,這徐福分明胡說八道,如果世上真有仙人,這仙人也一定是歷經多少劫難方才得尋大道,豈會輕易將仙所透露於凡人!更何況兒臣可以肯定徐福所說的全是謊言!”

    始皇奇道:“王兒有何憑據?”

    扶蘇冷笑道:“東海之中,的確有四島,不過也不是叫什麼蓬萊、方丈、瀛州什麼的。而是應稱為九州、四國、本州、北海道!這四個大島和上千的小島組成了一個鬆散的部落聯盟,稱為扶桑或是東瀛。島上的民族稱為大和民族,基本上都是一些刀耕火和、居巢挖穴的蠻荒之民,哪有什麼‘青春之泉’的狗屁玩意!

    而且到這扶桑之國也並不太難,當然從琅琊之裡去還是比較遠的,這不太現實!父王可還記得我過遼東向南還有一塊蠻荒之地,那裡現在有兩個國家,一個是商禾運算元的後人逃去所建立的馬韓國,另一個就是當世土著所建的牟韓國。那裡離這扶桑之國便十分的近了,只要從這兩個國家乘船向東南方向航行,大船也就是三五天的航程便可以抵達扶桑了!”

    始皇聞言驚道:“王兒何以知道這許多?這的確是直的?”始皇見扶蘇說的有根有據的,不禁信了扶蘇多些。

    扶蘇笑道:“這一部分是兒臣多研讀史書、古籍得知的;另一部是兒臣舊年遊歷齊楚之時,曾經遇到一個馬韓國來的運算元後人,他向兒臣具體介紹過這扶桑四島的情況。這些都是真實可信之事實,比那些鬼神虛妄之言可信得多。

    父王若不相信兒臣,要想證實也很簡單,只要父王命令遼東郡派人南下馬韓和牟韓二國,向其沿海邊民詢問一番,他們就會給父王一個答覆。當然,那些蠻荒之民多不識中原文字,自不會知道扶桑四島具體叫什麼,不過他們一定可以證明在他們東南的確有一個很大的四島之國。不過那些島民比他們還要窮困罷了,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仙島!”

    始皇聞言默然,眼中凶光浮現,注視徐福。始皇之威豈是徐福之輩所能抵擋,心虛的他不禁面色陡變,雙腿也禁不住發起抖來!

    扶蘇繼續道:“兒臣可以以性命立誓,父王可以派臣去二韓之國查詢,若兒臣有半句虛言,請誅兒臣之命!這徐福分明是一個騙子,他仗著自己有幾分口才,再偶爾知道了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便想來父王處騙取錢財牟利,想仗此在扶桑蠻荒之地稱王。卻不知道兒臣對天下諸國地理情況瞭若指掌,實在是自尋滅路!”

    始皇此時已經徹慶信了扶蘇,大袖一揮,怒聲道:“不用調查了!來人,將徐福拖下去用一等死刑,淩遲處死!”“喏!”如狼似虎的虎賁軍一擁而上,將鬼哭狼嚎般的徐福拖了下去。

    始皇面色鐵青,怒聲道:“竟敢騙到朕的頭上來了,真是可惡。齊魯,傳令下去,滅徐福九族!”“喏!”齊魯領命。

    始皇說著,怒氣衝衝的一擺手退回後堂去了。

    扶蘇不禁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徐福你個死騙子,你不死誰死!”

    齊魯這時湊過來道謝道:“多謝君上仗義執言,揭穿此人賞面目!若真被此人得逞,齊某真是愧對社稷和黎民!”

    扶蘇笑道:“齊大人愛民如子,本君也是欽佩得很,不過以後要千萬記住這次教訓。你這沿海之地,想借鬼神之謬言騙人者眾多,以後大人遇到了,可盡斬之以護國家社稷!”齊魯忙道:“謹遵君上教誨!那下官就告辭了,這就去誅除徐賊九族!”

    “去吧!”扶蘇揮了揮手。

    看著齊魯遠去的背影,扶蘇忽的想起正在遭受剮刑的徐福,冷笑一聲:“你們這些騙只,想禍亂國家,那就得先過本君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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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七章 悲情

自此以後,始皇曆沒有了繼續遊歷下去的興致,數日以後便打道回府,繞道南郡從竣關返回咸陽!

    南書房。

    只有三人在座,始皇,皇后,蒙武。

    始皇手中拿著蒙武的辭職書,面色有些不悅道:“蒙武,你真的要走?”

    蒙武點了點頭道:“臣征戰烈十年,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請陛下懇請微臣告老還鄉,歸隱鄉里!”

    始皇站了起來,在室裡來回的踱著步,那沉重的腳步聲聽得讓人心慌。皇后終於忍不住了,嬌嗔道:“陛下,還是坐下來吧,你走來走去得,像是在千軍萬馬在調動一般讓人心慌!”

    始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坐了下來,傑蒙武道:“蒙武,我們兩家已是多年的親眷,我對你們一家也頗為不薄!是也不是?”

    蒙武聞言感激的點了點頭道:“陛下和先王待臣和祖輩都十分恩厚,此恩不敢忘!“

    始皇點了點:“既然這樣,如今天下方定,百廢待興,正當用人之時,那蒙卿為何要離朕而去?“

    蒙武又拜了一拜道:“一來是臣年事已高,二來臣早就答應了拙荊,天下一定便陪她隱居鄉里!如今天下已定三年,形勢穩固,臣想應當是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始皇將信爺疑的道:“蒙卿,你不會認為朕是那種狡兔死、走狗烹的人才想離世而避禍的吧?”蒙武忙道:“不敢,不敢,臣決不敢如此想,陛下也不是如此寡恩之人!這些年采陛下一向善待我等武將便是明證!”

    始皇聞言問皇后道:“玉姐,你跟蒙卿的大人趙致是表姐妹,你知道真有此事嗎?“

    皇后點了點頭道:“這倒是真的?我那表姐當年答應嫁給蒙武將軍的時候的確有過此願!而且現在蒙恬、蒙毅二人已經長大了,都能獨當一面,就讓蒙武將軍走吧!”

    始皇聞言歎了口氣:“蒙恬能成,為一代名將之才,蒙毅偏文,他日也之一代名相之才。朕要感謝蒙卿為朕留下這兩個好幫手啊!也罷,既然蒙卿去意已定,朕也不便強留,朕便賜你黃金萬兩以做歸隱之資吧!“

    蒙武聞言忙道:“不,不!陛下,臣只想和拙荊過一種恬靜無為、清心寡欲的山林生活,根本用不著多少錢財,而且如今國家也急需用錢,陛下能省就省省吧!”

    始皇見蒙武去意已定,不禁有些羨策的道:“朕真有些羡慕你們,可以這麼快便放下包襖,笑傲山林!朕呢,不知道還要辛苦多長時間!蒙武,朕一向視你為知已,你走後,朕再有困難,要誰來幫忙啊!”

    蒙武聞言忙道:“臣雖歸隱,但萬一國家有難,只要陛下一紙詔命令,臣必然重回陛下身邊,為大秦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始皇聞言歎了一聲道:“你別來哄朕了!只怕你到時候過慣了安逸的生活,到時朕要詔你,你便逃之夭夭了!”說著,說著,始皇卻笑了起來。

    蒙武和皇后也笑了!

    自此,繼王翦歸隱山林後,秦軍另一名元老重臣蒙武也歸隱山林,朝中再元老老宿將!以後,朝中武將中再沒有人的威望能和扶蘇比肩!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當始皇為唯一的摯友蒙武離他而去而恩到傷感時,又傳來中隱老人病危的消息!

    聞訊大驚的始皇和扶蘇火急趕往老人獨居的小院,去見老人。

    近年來,老人已經不再和始皇和扶蘇照面,要說話也只是隔著一塊屏風。所以,始皇和扶蘇隔著屏風聽著老人一聲接一聲的咳嗽聲,雖然心痛如絞,但卻不敢冒然移開屏風,唯恐慈老人生氣。

    始皇和扶蘇恭敬的跪坐在坐墊上,隔著屏風,焦急的問候老人:“老爹,您的病情怎麼樣,要不要請御醫來看看吧!”

    老人澀聲道:“不用了,老大精通養生之道,知道自己的身體非常瞭解,恐怕大限就在這幾天了。但老夫還有一些事忙放心不下,所以要跟你們父子二人說說!“

    扶蘇忙磕了頭,帶些哭音道:“祖師爺爺不要擔心,您會好起來的!”

    老人灑脫的笑了笑,慨然道:“癡兒,人生自古誰無死!老夫已經百歲高齡,再不死便真成了妖怪了!”

    始皇也傷感的道:“老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點份咐政兒,政兒一定照辦!“

    老人又咳嗽了幾聲,喘了口氣,斷斷續經道:“你很喜歡殺人?你是否對殺人有一和說不出的快感?”

    始皇遲疑半晌才回答:

    “是的,但我所殺的都是惡人,罪有應得的人!”

    “在你眼中如此,在別人亂眼中不見得都如此!也許他們認為這些人是好人,是親人。無論你殺什麼樣的人,你都會遭到一些人的怨恨,殺的人越多,恨你的人點越多。所以君王嗜殺人遭致民恨,國家就會難以治理,你不能逞一時之快。”

    “……”始皇沉思不語。

    “尤其六過新滅,背叛作亂之事必多,這是人之常情。你要行新政,讓他們覺得比原來的舊政權強,讓他們過的日子比原來好,他們自然而然就會順服,用武力只能征服一時,你應該明白。”

    “難道說……”始皇想辯駁,一時找不到理由。

    “苛政猛於虎,以往天下沒統一,一國行苛政,還有別國可逃。現在四海歸一,無地方可逃,苛政會逼著天下人反抗。嬴政,你想像得出天下人都反抗你時,會是個什麼樣子嗎?各地舊王室貴族帶頭,各地民眾雖然沒有了武器,卻紛紛拿了農具,削尖了樹枝竹杆而起……嬴政,你試著在腦子裡描繪這幅景象!”老人說話有點像夢囈,也有點像鬼神附體的巫者。

    “有那麼嚴重嗎?”始皇想用笑的口吻來緩和一下氣氛。

    “孟軻說的話中,有一句是我平生最欣賞、最佩服的。”

    “哪句話?“

    但老人仍舊自言自語的說下去:

    “其實什麼忠君愛國都是假的,百姓要忠要愛的,是能夠讓他們活。”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是為民設的,百姓並不是為君而生而活,但近代的君王想法正好相反。嬴政,你認為天下人民都應該為你而活,為你而死嗎?”

    始皇默然。

    老人又喘了幾口氣,說道:“算了,我說了那麼多你能聽進去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好在還有扶蘇可以幫我日後時常規勸於你,希望你能多聽聽他的建議。他雖然才略或許不如你,但要比你仁厚得多!”

    “是,老爹!”始皇這時也不好違拗老人意思,滿口答應!

    老人好似放下了一件心事的長長的噓了口氣,應聲道:“我死後,你將我火化,散入大海,我要看著你治理這個家園!”

    始皇吃了一驚道:“不,老爹,我要將您的遺體葬入我的陰陵。政兒要一輩子陪在老爹身邊!”

    “癡兒,不要如此迷於表像!記住我的遺願,我去了--!”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無聲息了。

    始皇和扶蘇二人伏地大哭,心痛不已!

    最終,始皇終於遵照老人的遺願將其火化,骨灰灑入黃河之中!

    自此,始皇唯一的恩師也撒手歸去。

    沒有了唯一的摯友和唯一的恩師,嬴政似一頭脫去了枷鎖的恕龍,扶蘇的心中不禁暗暗擔心,不知以後大秦會朝什麼樣的方向發展!

    這一日,扶蘇正在南書房中向始皇彙報直道的工作進度,直道現在己經進入施工的尾期,進度十分的順利,所以始皇和扶蘇神態都是十分的放鬆。

    就在此時,趙高在外面大聲道:“啟稟陛下,廷尉馮劫緊急求見!”“噢!”始皇吃了一驚,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忙道:“宣!”

    馮劫急匆匆的步入室內,下拜道:“臣馮劫見過陛下!”

    “馮卿,有何要事急來見朕?”

    “啟稟陛下,還記得預謀刺秦的荊軻嗎,他的好友高漸離也是同謀者之一,燕亡後逃脫無蹤!但臣剛剛接到巨鹿郡宋子縣縣令的緊急奏報。高漸離在宋子縣漏了行蹤,被衙役捕獲,正押向咸陽而來,現在囚隊已經過潼關,很快便可到咸陽!“

    “噢,太好了,朕早就聽說此人才名,正想一飽耳福呢!對了,王兒,你可能不知道吧,你母后也非常言歡築樂,早就想聽一聽這天下第一擊築奇人的妙技呢!“

    扶蘇心中一顫,想起在薊城的日子,不禁暗暗叫苦:“哎,高漸離啊,高漸離,你要逃就逃到遠一些。如此被捕獲,恐怕凶多吉少啊!”

    扶蘇忙道:“父王,太子丹刺秦之事,高漸離只是知情卻並沒有參與同謀,而且首犯太子丹和荊軒皆已身死,就請父王開恩赦免高漸離,一可以宣示父王的寬大胸懷,二也可以高漸離之曠世築藝可以流傳下去!”

    始皇聞言笑道:“王兒不必擔心,朕知道你和高先生有一段深厚友情,但朕並不打算殺他,反而願意留他在宮中厚加款待!”

    抗蘇吃了一驚,他知道高漸離的脾氣:高漸離和屠狗者二人都是荊軻的死友,荊軻一死,屠狗者甘願含身入秦行刺。這高漸離也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歷史上高漸離被捕後不是也曾想用築擊殺始皇嗎!

    技蘇忙道:“父王不可,父王若想赦免高漸離,就請立即下旨特赦,但不許其進入咸陽!”始皇奇道:“王兒這之何意?這豈不讓朕和皇后都聽不到美妙的築樂了嗎?”

    扶蘇歎了口氣道:“父王,高漸離和荊軻是生死至交,我知道他的脾氣,他是不會放棄報仇之念的。父王和母后若想呼其築樂,豈不是以身冒險,給其為荊軻報仇的機會?所以,兒臣請父王在咸陽以外便特赦了此人,再穆其趕出關外。這樣一可不致讓曠世築樂荒廢,二也可以保父王之萬全!”扶蘇知道,以高漸離那書呆子身體要想用一隻築擊中始皇簡直是癡人說夢,讓其入宮也只能白白送死!

    始皇聞言一愣,面有猶豫之色、忽的沉聲道:“馮劫,傳朕令去,將高漸離雙目刺瞎,割去雙膝,養好傷後再帶入宮來!”馮劫領命。

    扶蘇大吃一驚,忙道:“父王不可,這樣豈不讓高漸離生不如死!”始皇笑道:“這才是萬全之法,他就不能行刺於朕,又可以讓朕安心中他的築樂,而且盲人心思會更加靈巧,他也可以順利的將築藝流傳下去!”

    “父王,可是……”扶蘇還想再勸。

    “不要再說了,就此議定,馮劫,你去辦吧!”始皇面色不悅,大袖一揮,退回內室去了。

    扶蘇一時呆了,突的猛然甩了自己一個巴掌,心中暗悔:“唉,自己本想救高漸離,沒想到卻反而害了他!讓這呆子入宮,就算將他雙手也剁了,他用嘴也會想辦法行刺的!這豈不是讓高漸離在臨死前還要再遭受一番殘酷的活罪嗎!”

    只是現在已經無可挽回,扶蘇只好叫住馮劫,澀聲道:“馮大人,看在本君的面子上,下手輕一些,而且請最好的大夫給他治傷,飲食、住宿都要最好的,”馮劫也知道扶蘇和高漸離的關係,不禁長歎一聲,愛其能助的點至點頭。

    呆呆的扶蘇失現落魄般的回到淩煙閣,那面無人色的摸樣嚇壞了王瑕諸女。眾女擔心的追問扶蘇原因,但扶蘇只是呆呆的不說話,無可奈何的諸女再問護衛的無心等人,無心等更是不知道詳情。一時間,直弄得淩煙閣眾人個個都愁眉不展的!

    一月後,廷尉府大牢中,仍然是那般的陰森、潮濕和腥臭!

    喬裝了的扶蘇用黑袍遮住頭臉,在已經升官了的原典獄、現廷懇侍郎楊奉的陪問下再次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身後則跟著幾名心腹衙役!

    站在特別囚室的門口,扶蘇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長相依然清奇,但一雙無神的眼眸就好像在一塊潔白的白玉上有一塊巨大的黑斑一樣突兀且令人感到痛心,那身軀依然高瘦和挺拔。但是現在的他只能靜靜的坐在地板上,他行動的自曲已經被殘酷的剝奪!

    扶蘇的內心忽的一抽,淚火頓時奪眶而出,模糊了眼簾。扶蘇身子微微一顫,青筋暴漲的雙手死死的握住了粗厚的囚欄,面色更是一時青得有些怕人!不過好在有黑袍的遮住,身邊的楊奉倒是沒能看出什麼不對!

    扶蘇強自定了定神,揮了揮手,楊奉會意,示意身邊的衙役打開牢門。

    “吱嘎”一聲,特別囚室沉重的木門打了開來,散出了一股淡淡的輕香。原來高漸離的身前竟還點著一爐清香,看來眾衙役們應得過馮劫的關照,並沒有苛待高漸離!

    扶蘇揮了揮手,低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楊奉知道輕重,點了點頭,帶著衙役輕輕的退了下去。

    扶蘇長歎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邁進了牢門,艱難的向著高漸離行去。常言道:盲人眼瞎耳更靈,正在聚菲會神的撫摸著身前樂築的高漸離立即覺察出來。

    “是陛下召我入宮了嗎?”高漸離側著頭顱、興奮的問道。

    “看來他還是沒有放棄行刺的想法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樣!”心中苦楚的扶蘇輕歎了一聲:“高兄,是我!”

    高漸離身子猛然一震,面上忽的現出一抹怒色,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淡淡的道:“噢,原采是嘖嘖有名的大秦武安君啊!不知今日來訪,有何見教?”

    扶蘇澀聲道:“高兄,還在怪我嗎!?荊軻的死,我也是無可奈何啊!其它的事忙都好辦,難道要我幫助荊軒刺殺我的父親嗎!?何況我早就勸過荊軻一走了之,但他執意不聽,如之奈何!”

    高漸離面無表情的淡淡道:“武安君只是來跟罪人說這個的嗎,荊斬的死我早就忘了!”

    扶蘇長歎一聲道:“高兄,何必自欺欺人呢!就說你此次被捕吧,究竟是你自己不小心漏了行蹤,還是故意的呢!?”

    高漸離身軀拙微一振,忽的大笑道:“武安君大人什麼意思,是看到高某被捕故意來嘲笑我的嗎!?”

    扶蘇傷感的道:“高兄的意圖根本瞞不過我,收手吧,這樣你或許能夠保住一條性命!”高漸離冷笑一聲道:“武安君的話真是高深莫測,讓高某聽不明白!”

    扶蘇苦笑道:“高只,為何如此執迷不悟呢!我看你此次分明是故意落網,好準備借助父王愛藝的美名奮力一搏、意圖行刺吧?”

    高漸離面色大變,冷聲道:“武安君無憑無據為何如此汙陷於我,難道是看高某受瞎眼斷膝之苦還不夠,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嗎!?”

    扶蘇歎息道:“高兄,不必瞞我了。我知道你落網的消息以後,就知道你的真實意圖了!如果我料得沒有錯,高兄的築應該就是準備行刺用的兇器吧!”

    扶蘇伸手掂了掂高漸離身前的樂築,果然非常沉重,歎聲道:“果然讓我猜中了,你的築如此沉重,根本和你以前用的築不一樣,裡面應該灌的是鉛吧。這樣砸起來,以高兄的大力真是可以開金裂石啊!”

    高漸離雙手微微顫抖,似乎想擋扶蘇道:“扶蘇,你修要血口噴人!這築灌了鉛以後自然沉重,可音也會清脆響亮,有利於將我的曲藝發積到極致。哼,你害死荊軻還不夠,難道就一點不顧昔年的舊誼,非要致我于死地方肯干休嗎!?”

    扶蘇長歎一聲道:“高兄,我再勸你一次,承認吧,收手吧!你雖然力大,但現在眼也瞎了,腿也折了,而父王武藝高超,你根本沒有成亦的可能,反而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五馬分屍、三六千百刀剮刑可不之人受的!就讓我為高兄換一隻築,來日入宮時安安心心的彈琴吧,這樣我心裡也好受一些!”

    高漸離此時兀自不肯承認,怒聲道:“我不懂你說些什麼,請你出去!”

    扶蘇的神色一下黯然下來,澀聲道:“既然高兄不接受我的好意,那我只好吉辭了!”

    “不送!”

    扶蘇艱難的站起身來,緩緩的向牢門行去。走到牢門口時,扶蘇又轉頭看了君高漸離一眼,搖了搖頭!然後,向遠處的楊奉和幾個衙役招了招手,眾人連忙行了過來:“君上,有何吩咐?”

    扶蘇示意到遠處說,揚奉會意,將幾個衙役撇開,跟扶蘇來到牆角。

    陰暗的燭火下,燈光一閃閃的映得扶蘇的臉色青得分外嚇人,楊奉看著一時不語的抗蘇也不禁從心裡冒出一縷寒氣!

    扶蘇閉上眼睛,咬了咬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低聲道:“這裡面之牽機劇毒,元色無味,中者似正常死亡,只是屍體會有此抽搐!你安排人今晚下到高漸離的飲食中。務必要做得乾淨俐落,不許留下一點痕跡,明白嗎!”

    楊奉吃驚道:“君上,這高先生不是君上的擎友嗎,而且聽說陛下不久就要召見他,他若突然死了,恐怕不妥吧?”

    扶蘇長歎一聲,低聲道:“其中原由你無需知道,你只管安排下手便是,然後便報個因刺眼引發腦疾而死的死因便罷了!馮大人處和仵作處分已徑安排好了,你只管安心!。”

    楊奉知道扶蘇既然說出口了,是不做也得做,否則恐怕會死得很慘。忙低聲道:“既然君上已有妥善安排,那臣點放心了。請君上安心,今夜必定辦妥,以臣的經驗保證毫無痕跡!”

    扶蘇拍了拍揚奉的肩頭,罩上黑袍,便離開了天牢!後門處,一輛黑色的馬車正左門外靜靜的侯著。

    扶蘇一上馬車,原本強忍著的淚水忍不住便嘩嘩流了下來,喃喃自語道:“高雄,對不起了!你行刺是不會成功的,反而會連累不少無辜的人,而且會讓自己慘遭極刑!為了父王的安全無憂,為了大秦的安定,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讓你先解脫。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高兄,你在天之靈千萬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已啊!”

    扶蘇的額頭一時緊緊的糾在了一起,淚水悄然而下!

    也許,這就是扶蘇身為高位者的悲哀,當國家利益和個人感情相衝突的時候,必須要做出的痛苦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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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58: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八章 博浪沙(上)

    高漸離在獄中突發暴疾身亡,始皇不甚遺憾,下旨厚葬!而原本近年來身體一直不適的皇后聽聞高漸離身死的消息以後,猛然想起了不幸早天的英才韓非,內心痛楚,病情急劇加重,不過半月竟然已到彌留之機!

    一時間,秦國恐慌,朝野紛亂,內廷更是惶惶!

    ##########

    咸陽宮趙室裡,燈光輝煌,室處亭台樓榭,遠處甘泉山和整個咸陽城,全蓋滿了皚皚白雪,冰雪封住了整個大的。

    宮中每個近待和宮女臉上都籠上愁雲,因為他們打從內心敬愛的皇后病重,看來會不久人世。

    皇后待下寬厚,始皇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只才皇后說話他是百依百順,她為他們排解了不少危難。皇后去後,要是換上鄭妃立後,她懦弱恭順,在始皇面前一句拂逆的話都不敢講,以始皇暴躁而又喜怒無常的個性,加上趙高喜歡撥弄是非,點火煽風,他們的日子會很難過。

    寢室裡,為了沖淡悲傷氣氛,始皇命令點上每一盞燈和燭臺,兩具麒麟送子形的火盆裡,也燒著紅紅的炭火,為四周白色的牆壁和裝飾染上一層粉紅。

    胡亥剛由奶媽帶來見過母親後退出,如今室內只有始皇和皇后兩人。

    皇后斜靠在床上。始皇就坐在床沿上緊握住她的手。她臉色蒼白,不時咳嗽,說話呼吸都感到困難。

    “你不要說話了,休息一下!”始皇輕輕幫她槌著背,無限憐惜的看著她。

    “趁能說話的時候。我得將事情交代完,否則就沒有機會了!”皇后搖搖頭。

    “看你總是這樣固執不聽話,”始皇輕輕拍著她瘦削的臉頰:“不要那樣胡思亂想,太醫說你只是受了驚嚇,再加上點風寒。”

    “這麼老了,還那麼孩子氣。人家說什麼就相信什麼!他們是找不出病因,不敢下藥。秦法嚴,判斷了病因,連下三劑藥不見效就要治罪,他們當然要說我沒有病了,你明白嗎?”皇后搖頭笑了。

    皇后都四十五、六歲的人了,笑起來仍然有那個邯鄲小女孩的嬌媚,始皇不禁心內更酸。他呆呆的望著她,一時說不出話。

    “現在我有兩件事想問你。”皇后嚴肅的說。

    “請講。”

    “一旦我去後,立誰為皇后?”

    “一旦你丟下我不管,今後只要我在位,大秦就沒有皇后!”始皇毫不考慮的說。

    “這怎麼成!大王不可一日無母,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不立皇后,誰來母儀天下。管理後宮?我的皇帝,後宮幾千女人,有時候比大下兆民都難治理,你明白嗎?”皇后噗哧一聲笑了。

    “也許可以要扶蘇的母親鄭妃治理後宮,但我絕不再立後!”始皇堅決的說。

    “贏政,多年如一日,你始終對我如此好,這恐怕是歷代帝王中的異數了!”皇后將始皇的手放在臉上輕擦,哽咽著說不下去。

    兩人就這樣滿懷悲痛的溫存了很久。

    最後。皇后擦乾眼淚說:“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到現在還未立太子,這關係以後大秦的國運。我想在走以前知道。”皇后沉吟了下又說:“我知道你忌諱言死,但哪個國家不預先立儲?這與死不死沒有完全的關係。譬如說,你常出外巡狩,總要才個名正言順的留守者。早立太子,兄弟們也早心定,不會勾心鬥角,手足骨肉猜忌相殘,一旦不諱……”

    “這你根本就用不著問,當然是胡亥。”始皇阻止她再說下去:“他是唯一嫡出,也是我們唯一的愛子!”

    始皇看著皇后,預期看到她臉上的欣慰,誰知她卻是連連搖頭。

    “怎麼?立他不好?”始皇大出意料。

    “依我的私心,當然立他最好,但為了大秦的國運,千萬不能立

    他!”皇后正色的說。

    “為什麼?”

    “你生了公子二十多人,同母者多的高達七、八個,少的最少有兩、三個,胡亥一旦即位,就會發生兩種情形,一是他刑殺所才成群結黨反對他的兄弟,再不然就是他受別人的壓制甚至是推翻。”

    “這是你多慮了,”始皇笑著說:“如今不比從前,公子都不分封,大權完全在皇帝一個人手上,諸候勾結謀反的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我不贊成胡亥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胡亥本性太壞,暴虐無知,又不肯學習,將來不會是個好皇帝!”皇后歎口氣說:“讓他做個黔首平民,也許在兄長的照顧下,他會活得平凡快樂,終其一生;要是當皇帝,會誤盡天下蒼生。”

    “他才幾歲?不過十一歲而己!大了,懂事了,就會改的,他的脾氣很像我,但你敢說我不是個好皇帝嗎?”始皇自信的說。

    “他怎麼能和你比!”皇后歎口氣:“你勤勞、英明、果斷、睿智,他正好相反,俗語說,八歲看到老,他今年都十歲多了。”

    “這件事讓我再考慮考慮,本來我不打算這麼早立儲,也就是因為對胡亥眼下的樣子擔心。”始皇想借機下臺。

    “不,我真的想知道你要立誰,我才會走得安心。”皇后語氣非常堅決。

    “你心目中的人選是誰?”始皇不得已反問一句。

    “扶蘇!”皇后毫不遲疑的說。

    “理由呢?”

    “鄭妃人雖然懦弱了點。但賢德寬厚是當太后的好材料。她生子女六人,四子二女,立扶蘇,同母兄弟多。可以互相扶持,其他異母兄弟不敢結党欺壓他。同時扶蘇是你的長子,為人賢孝,智勇雙全,無論軍中、朝庭還是民間威望都非常高,這不止你我知道。也為天下臣民所共同承認。這麼好條件的人你不立,卻只以對賤妾之愛的一己私心,就想立胡亥。殊不知,你這樣愛他的方法,不但是害了大秦,也是害了他!”

    皇后掙扎著起身,危顫顫的跪在床頭,淚流滿面的懇求:“陛下,承蒙恩寵殊遇,多年如一日,臣妾感激不盡。假若你還憐惜臣妾,讓臣妾走得安心,請放過胡亥,讓他做一黔首平民,無災無禍終老吧”

    始皇連忙將皇后緊緊抱入懷裡,淚如泉湧的說:“玉姊,為什麼要這個樣子?胡亥是你地兒子,但也是我的,我答應你,我會為他地好處著想。”

    始皇始終未放棄立胡亥的想法。

    三天后,皇后去世了。

    咸陽舉行了盛大喪禮,靈柩暫厝蘭池,等待始皇陵寢建築竣工後,再行安葬。

    天下服喪三月。

    至此,繼蒙武歸隱,中隱老人辭世。連最後一個可對贏政產生強大影響力的人--皇后也撒手歸去!扶蘇的心情越發的有些沉重起來!

    ########

    西元前218年初,始皇繼皇后死後,日夜精神恍惚,神不守舍的竟然連議政時也會走神。同時,始皇脾氣大壞,大臣、宮侍動輒得綹,一時間,下獄、斬首者不計其數,朝野一時人人自危!

    在這樣的情況下,扶蘇曾經勸過始皇數次,非但沒有效果,反而被始皇斥責一頓。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扶蘇明白必須轉移始皇的視線,讓他從一年失去三個平生最重要親人的悲痛中走出來!

    就這樣,扶蘇暗中指使諸臣上表再次奏請始皇巡撫東方,這一表正合姑皇心情;留在宮中常常睹物傷情的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散心的機會,又想起了琅琊的美景,便立即下詔準備東巡事宜!

    眾臣聞聽都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氣,總算有段安生日子了!

    二月份,車駕準備完畢,始皇在數萬虎賁軍的護衛下出馳道--東方道巡遊東方。

    扶蘇原本以為國中失去了蒙武、中隱老人和皇后三位重量級人物的坐鎮,在始皇東巡時會讓自己坐鎮秦國本部,但沒有料到的是始皇竟然下詔令扶蘇一起隨行!這不禁讓扶蘇心生警覺:“在現在的情況下,秦國本部應該留有一個足夠鎮得住形勢的人才行啊,我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但是,為什麼父王要讓我隨行,反而讓王館.尉僚二人監國?難道父王對我不太放心?還是心中仍然想讓胡亥即位為太子,所以不想讓我有機會掌握朝野重權?”一時有些心寒的扶蘇不禁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儘管想歸想,但扶蘇卻不敢有絲毫地表露。因為憑藉始皇的雄才大略,雖然扶蘇手中握有一萬五千精銳甲天下的‘狼牙,破軍’,但是如果觸怒天顏、引得始皇要除去他的話,咸陽附近立時可以調劫的軍隊便達二十萬眾,十日左右可以調動的軍隊也不下此數,扶蘇的勝算實在太

    小!所以,沒有掌握兵權虎符的扶蘇還是得小心翼翼的行事,不敢有絲毫造次,畢竟始皇千古一帝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

    四月初,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始皇的大隊車駕又來到了穎川郡附近。上次始皇的車駕只經過了穎川北的長社、未入穎川,這次始皇大概是想著看穎川舊韓之地民眾的生活情況究竟如何,在到達長社時突然下令改道穎川,直弄得屬下眾官們有點措手不及!

    好在,前年長社眾貪官被斬首示眾的教訓鮮血猶為未幹。穎川太守等官員倒也盡心盡職,民生比之去年確大有起色,始皇滿意之餘也賞賜了穎川諸官,使得諸官員大大地松了口氣!

    當晚,有虎賁軍官將來日將要途經的路線圖交由扶蘇審核。無意中的扶蘇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地地名:陽武縣博浪沙!

    心中一驚的扶蘇陡然想起了原史中張浪博浪沙行刺的一幕,正要下令改道,急然心中一動:“是不是真要改道呢?如果此時父王老爹被行刺身亡的話,那麼父王的兵符和印璽就都會落在我的手中,而虎賁軍都尉現在是王賁、咸陽駐屯軍將領是李信、衛尉是楊端和、郎中令是蒙毅,可以說都是我的人馬。這大秦天下亦會輕輕鬆松的落入我的口袋,沒有人可以與我爭搶!但明知道如此,卻坐看自己的親生父親身入險境,這是否有傷天理,而且太過毒辣了呢?”

    一時間,扶蘇的內心在進行著激烈地鬥爭:對權力的渴望和對親情的尊重像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樣在扶蘇的內心裡展開了奮力的撕殺!扶蘇沉默良久,終於還是狠不下心來,畢竟扶蘇還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對始皇除了父子之情以外還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偶像崇拜,讓他對始皇下黑手實在辦不到,就算是坐看始皇受到行刺也依然辦不到,否則他就不會預先下手毒殺高漸離了!

    扶蘇又想了想,覺得不必改道,否則以張良的執著,還是會另找機會的,還不如將計就計將其擒獲。收為已用!

    於是,扶蘇自去見始皇道:“父王,兒臣接獲地方密報,稱穎川之地舊韓貴族活劫猖獗,可能會有不利於父王之行止發生!所以兒臣奏請父王,來日出行,不再乘主車,而是乘三十六輛副車中的一輛,請父王允准!”

    始皇這些天心情漸漸好轉。但因中隱老人和皇后的先後逝去對死亡不禁產生了深深的恐懼感,對自身安全也更加重視。所以一聽可能有行刺之事發生,立即便同意了扶蘇的建議!

    ##########

    陽武縣城外三十裡處的博浪沙。

    此處彤勢險惡,起伏延綿的丘陵蔓草叢生,長滿參天古木,間雜著人高地灌木叢,通往平地的直道必須從兩邊削壁的山谷中通過,這也是穎川郡通往東方道的必經之路!

    張良帶著一名大力士,在山邊的一塊突出部等候著始皇車駕。

    這處突出部滿布蔓草和灌木,山壁如刀削,山谷中人馬無法上來,而突出部向後則是森林密佈,再多的人隱進去,就像群魚逃入大海,再也難以追蹤。

    這裡的確是一處埋伏狙擊的好地形,居高臨下,視界廣闊,一擊得手,從容而退,始皇人馬即使要上山搜索追捕,也要繞上一大圈路,何況兩個人一逃進原始森林,就像丟進草叢的兩根針,想找也無從找起。

    張良二十多歲,生得白暫娟秀,身材修長,眉清目秀,唇若塗丹,經過初春的太陽一曬,兩頰像抹上胭脂般發紅,他不像一個準備刺殺天下之王的刺客,倒象一位女扮男裝的美人。

    張良為原韓國人,祖父張開地曾在韓昭王、曹惠王及襄哀王三朝為宰相,父張平亦曾相韓厘王和悼惠王兩朝,韓國滅亡時,張良尚幼,等到長大以後,深感國仇家恨之痛,立志效法荊軻刺殺秦王。

    他解散了家童達三百人的大家,弟弟死了也不埋葬,為的是節省費用,全力重金改買能刺贏政的。

    在中原多年求尋不得,於是遠到東海之濱,見到了倉海君,他為他介紹了這位大力士帶回來。

    他經由韓平地的反秦組織,得到始皇東巡的消息和路線,並偵察到始皇昨夜宿在陽武縣城,今天早晨出發,中午會經過此地。

    東海力士看不出實際年齡,生就一副魁梧身材,高達九尺有餘,虎背熊腰,豹頭環眼,滿臉虯髯與胸毛連接。他不會說中原話,好在張良粗通他們的語言,倒也能較好的溝通。

    他們都穿著綠黃勁裝。為的是與背景顏色吻合。

    為了這次刺贏行動,力士特製了一具重一百二十斤的大軼錐,由上而下投擲車駕,必可砸得四分五裂,車內乘員則必死無疑。

    為了試驗鐵錐地威力。張良和他在這裡連砸碎了好幾部車。東海力士的投錐越試越准,張良也越來越有信心。

    此刻,張良望瞭望日將當中的天空,擔心的向東海力士說:

    “快到正午了,贏政的車隊應該快到了,怎麼還不見張福回報?”

    他正說完話。只見穀口遠處揚起一道灰塵,一匹黃膘快馬向這個方向急馳而來。

    “看,那不是張福回來了嗎?”東海力士學著說中原語,有點大舌頭。

    再看那匹黃馬忽然不見,原來是由穀口小路繞到山后來了。

    果然不久,一個十三、四歲書童模樣的人從後面草叢鑽了出來,他氣喘喘的向張良說:

    “公子,贏政的車隊已離此不遠。預計半個時辰後會到了。”

    雖然初春朔風仍帶著寒意,但三個人額上流著熱汗,這是因為勞動,也是因為緊張。

    “張福,你先走,到下邳去等我,該躲在什麼地方,你記住沒有?”

    ”圯上橋左項伯住處。”張福回答,但他立即又懇求說:“要張福單獨走,我不放心公子,求公子讓我留下。”

    “你留下無益,等會事畢,無論成與不成,我和力士都要分頭逃離,力士自行回倉海,我會到下邳與你會合。”張良柔聲的說。

    “我不願回倉海。願長隨張君。”東海力士前半句是中原話,後半句卻是東夷語。

    “那事畢以後。我們撤走時,你要緊跟著我!”張良叮囑他說。

    正說話間,只見山谷直道那頭灰塵揚起,高而擴散,乃是有大隊車馬來了。

    ##########

    扶蘇看著前面陡峭的山勢,心中一驚,心道:“這倒真是行刺的好地方!”,喝令道:“停車!”大隊兵馬迅速停了下來。

    扶蘇喝令道:“來人,此處地勢險峻,為防不測,派出三千兵馬沿兩倒崖壁搜索!”“嗟!”虎賁副將王熙領命。

    一時間,三千如狼似虎的虎賁衛士從兩側登上崖壁,向前搜索而去。只可惜張良和東海力士藏得非常嚴密,又事先挖好了偽裝洞,所以雖然虎賁衛士搜查得分外仔細,竟然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痕跡!

    半個時辰以後,王熙回報:“君上,搜索完成,沒有發現敵蹤!”扶蘇皺了皺眉,心道:“張良這個小混蛋躲得倒是嚴實嗎!不過不要緊,我早就布好了羅網,不怕你跑嘍!”喝令道:“好,繼續前進,大家都精神一些!”

    大隊車馬又繼續前進,漸漸的進入了博浪沙穀道!

    而埋伏在右側山崖上的張良和東海力士此時也不禁額頭冒汗,那是緊張和興奮造成的汗水!

    遠遠地,二人看到了六百郎中緊緊護衛著六輛豪華威嚴的黑色禦車,不禁心中一喜。東海力士輕聲道:“張君,我投哪一部?”

    張良想了想,輕聲道:“聽說秦國的王旗是白虎彩鳳,待會你看到哪一輛車上有白虎彩鳳,你就投哪一部”。“好!”

    漸漸的,大隊御林軍馬全部進入了穀道,而張良和東海力士卻也不禁有些傻了眼;只見車隊中,不僅僅有黑色的主禦車六輛,更有相似的副車多達三十六輛,更令二人傻眼的是六輛主車竟然都掛的是白龍彩鳳的王旗!

    東海力士撓了頭,無助的看了看張君:“張君,都差不多,投哪一輛?”

    張良一時也傻了眼,沒想到始皇防備得這麼嚴密,這麼多車到底哪一輛才是始皇乘座的啊!看看禦車漸近,張良知道必須立須決斷,於是咬了咬牙道:“始皇身份尊貴,一定在主車之中,但不會是第一輛,第一輛容易為刺客所乘。所以應該是第二輛!咱們投第二輛!”

    “好!”東海力士挽起了袖子,虎視眈眈地盯視著第二輛主車。

    看著第二輛主車接近二人藏身的崖壁,東海力士運起全身力氣,雖然穿著勁裝,也看得出他渾身的肌肉隆起。

    他揮動軼錐。在空中劃了幾個圓圈,在日正當中的陽光下劃動了幾道光圈,他對準第二部主車鬆手投擲,軼錐在半空中發出呼呼聲響,顯示軼錐去勢之疾和他力道之大。

    鐵錐不豈不倚砸中第二輛主車,整個車廂砸得四分五裂。駕車的六匹黑色駿馬受到驚嚇,人立長嘶。

    眾郎中高呼:“有刺客!”忽啦啦,眾衛士們一邊將各輛禦豐團團護住,一邊派出大隊兵馬奔向崖上而來。

    張良和東海力士剛開始看著命中目標,不禁十分興奮,但車廂裂了以後,卻根本沒有任何人類的蹤跡,二人立時知道投錯目標了!

    這時,崖下的虎賁衛士們萬弩齊發,而右側的崖壁進行威力搜索。一時間,箭雨如蝗,咻咻作響,所以有可能藏有刺客地地方都被箭雨一遍一遍地過濾著!

    張良和東海力士雖然藏在洞內,卻也被箭雨密密地招呼著,險些被射中。二人一看不好行刺失敗。趕快閃人吧。二人連忙順著洞後挖好的壕溝離開崖邊,向著身後的大片原始森林狂奔而去。

    遠遠地,登上崖壁的虎賁軍們看見了這兩個狂奔的人影,立時大呼:“在這裡,刺客在這裡!”奮力狂追,但沒等追到一半路途,張良和東海君二人已經一頭紮進了浩翰的原始森林,眾虎賁軍們卻也契而不舍,追入了原始森林。開始密密搜索起來!

    而這時,一臉鐵青的始皇正在副車上無言地坐著。眾侍從們都小心翼翼的一語不發,唯恐觸怒龍顏,便是一向乖巧地趙高此時也不敢吭聲!

    不一會兒,虎責軍回報:“啟稟陛下,刺客有二人,已經逃入森林。森林陰森,雜草茂密,無法追蹤,被其逃脫!請陛下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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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八章 博浪沙(下)

    始皇這時的心像烈火在燒,心中狂怒:  “為什麼朕日夜辛勞工作,冒著寒暑在外奔忙,清除戰爭,為天下黔首興辦民利,還是有人這樣恨朕?

    為什麼你們恨朕而不感激朕?古時多少君王躲在深宮享樂,不問民間疾苦,百姓還稱頌他們是無為而治的聖王賢君?不興辦水利,天時不好,百姓就得吃草根樹皮;河水史道或暴而成災,無數的農田家園只好被淹沒?不開闢道路,糧食無法轉運,河東豐收,河西卻會餓死人;貨物不能暢其流,日用物品就會昂貴;軍隊不能快速調動轉用,就得養更多地邊防部隊……

    這些黔首為什麼不體念朕的苦心,只喊叫著徭役太重,反而懷念那些尸位素餐?將國家弄的貧窮落後的庸君?

    狂怒的始皇心中的那一抹自信被這一錐砸得粉碎,面色鐵青的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令,方圓十裡內雞犬不留,這是他們隱藏刺客的代價!  “諾!”王熙領命?

    扶蘇心中大驚,本想勸阻,但一看始皇那鐵青的面色?猙獰的容顏,心中一顫,將要出口的勸阻之言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禦豐繼續前進,不到二個時辰台,王熙回報:  “陛下,方圓十裡內共有黔首一萬二千人,全部屠盡!”

    這時扶蘇突然驚駭地發現,始皇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絲快意的笑容,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繼續前進!”

    “喏!”

    扶蘇忽然想起了‘中隱老人’臨死前所說的話:“嬴政,你很喜歡殺人?你是否對殺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這使他心中暗駭:“難道父王真的是一個嗜殺的人,以前有人抑制著還不至於太過分,現在失去了控制,終於暴發了本性了麼!?”一時間,扶蘇的內心裡不由得極為不安!

    扶蘇在內心裡長歎了一口氣:“也罷,只要能得到張良,這一萬多百姓的死還是有價值的,畢竟他們是為了天下蒼生的長治久安做出了有價值地犧牲!”

    原始森林之中,雖是中午。卻也是暗無天日,只有從高聳的樹冠縫隙中灑落的幾縷陽光使得張良和東海力士二人能夠勉強看得清身前的景象。依靠日前所做的記號,二人向東一路選奔,準備逃出樹林,那裡有兩個僕人已經準備好了快馬。在接應他們逃向下邳!

    看著將要接近森林的邊緣,光線也漸漸明亮起來,兩人不禁都有一種死裡逃生之感,張良喘了口氣道:“東海君,雖然此次行刺未能成功,但我們的壯舉必然為各國所流傳。也一定讓贏政嚇得亡魂喪膽,也算大快人心了!”

    東海力士豪放地笑了笑:“是啊,只可惜表演練了那麼多次,只砸中一輛副車!”二人大笑。

    就在此時,忽然二人身邊也不如從何處方向突然悠悠傳來一聲冷笑:“好膽色,好氣魄!但你們二人行刺完了,拍拍手就想溜麼?”

    二人臉色大變,忽地各自拔出長劍。背靠背似的倚在一起。張良大喝道:“何方鼠輩,藏頭露尾,有膽子現身一見!”

    便見又有一個被諧的聲音笑道:“呵呵,只怕你見了,會嚇破你的苦膽!”

    張良冷聲道:“大言不慚,我連秦王都敢行刺,還能怕你們不成!”

    “那好我們就出來!”話音落處。樹冠上撲下四個身影,占住四方,將張良和東海力士困在當中。

    張良打量了一下四人,四人大概都在三旬左右,黑色勁裝,相貌英武,後背長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殺氣,竟使得張良有一種難以呼吸的感寬。

    張良暗暗心驚。冷聲道:“你們是何人,為何和我二人過不去?”

    為首一人笑道:“我叫無虛。他們是無傷、無涯、元欲!我們是大秦武安君座下五大護法中的四人,這次為了抓你們,我們出動了四人,你們應該感到榮幸之至!”

    張良也聽說過大秦武安君座下有五個身手卓絕的一流劍士,此時一見竟然到了四個,不禁瞳孔猛一收縮,手心裡猛然出了一塵冷汗!

    張良厲聲道:“我二人做事十分隱密,只一擊不中撤退得又十分及時,你們怎麼可能追得上我們?”張良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安排得天衣無縫的撤退計畫會功虧一簣!

    無傷樂了,齧著一口白牙笑道:“我說兄弟,聽說你叫張良是吧!我家君上說你是個人才,所以要我們將你二人活捉!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會被我們追上嗎?哈哈,這天底下又有什麼事情難免難得住我家君上!君上早就探知會有人在此地行刺,而且為首者是君上的老朋友張良君,所以早就派我們潛在森林裡專候你們到來!我五人平生最擅追蹤,你們兩個嫩手又怎能逃得出我們的手掌!”

    張良大驚:難道有人告密?又不禁奇道:“既然你們早知道有人會行刺,又做了部署,為何不事先阻止我們?又或者在森林外便將我們截住?”張良對此十分想不明白!

    無崖冷聲道:“哼,阻止了你們,你們還會出現麼?這是將計就計,引蛇出洞之招!另外,君上愛惜你是個人才,不想讓你落入始皇的手中,想將你收為已用才未在森林外便將你等截殺!不但如此,反而讓我等尾隨你二人身後,替你二人掩藏蹤跡,躲避追兵,否則你以為你們這麼輕鬆地便能毫髮無損地脫身麼?”

    張良這才明白過來,冷聲道:“哼,我與秦國有天國之恨,此恨不共戴天,你想別白費心思了,我是不會投靠你們秦國的!”

    無虛聳了聳肩,笑道:“這恐怕就由不得張先生了,我們奉命行事,本書轉載16  K文學網www.16k.cN對不起了!”

    “倉啷……”四人拔出長劍,從四角圍了上來!張良和東海力士一時不禁緊張的握住了手中地長劍,準備撕殺。

    “疾!”無傷四人大喝一聲,二人席地卷上,二人騰空而起,形成漫天綿密的劍網撲向張良和東海力士。

    張良主要是個丈臣,雖然智謀出眾,但劍術實在非其所長,也只是一般般的水準而已;而東海力士只是力大無窮。劍術更是一般般,只比張良高那麼一雨點而已,所以這二人一看漫天都是劍光,一時不禁慌了手腳!

    “叮叮叮叮……”一陣劍刃交響,漫天綿密的劍光散去。張良和東海力士靠背迎敵地有利形勢只一擊間便被無心四人輕鬆迫去。無傷、無虛盯住張良,這二人比較精細,捉張良最為合適;而無崖和無欲武藝最高,對付這看來非常危險的東海力士也最合適不過!

    張良和東海力士二人對望一眼,眼中現出一抹厲色,忽地一齊大吼。揮動著手中的長劍,氣勢洶洶地撲向無心四人,看來,二人明知不敵,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打算拼命了!

    無傷四人冷笑一聲,絲毫不懼,揮劍迎上。一時間,林中劍光縱橫。白練飄飄,無數落葉在淩厲的劍風中飄飄落下,將六人的身前身後悠哉遊哉地飄浮著。

    無傷、無虛圍住張良,戰不三合,無傷大喝一聲,長劍斜刺裡一挑,閃過張良長劍,奪斬其手腕。那姿勢的美妙、劍招的怪異。令張良措手不及。無可奈何之下為了保證右手的安全,只好奮力棄劍,向後急退!

    但無虛此時劍光已到,追刺其前胸,張良大驚,淩空一個騰翻繼續急退。誰知當張良落地起身,還未來得及看清眼前的形勢時,忽地便看見了眼前有一隻拳頭,好大的拳頭!

    “碰!”的一聲,張良腦門上頓時與無傷地拳頭‘親密接觸’起來!張良慘叫一聲處。頓時鼻血長流,眼前也立刻模糊起來。還想繼續掙扎時,無虛又用劍柄在張良後腦勺用力一敲,  “撲通”一聲,張良便十分不情願的倒了下去!

    以張良那三腳貓地功夫,要不是無傷和無虛二人想捉摸他,估計一兩招之內就能夠讓他屍橫就地了!

    無傷和無需放倒了張良,卻沒有上前幫助無崖和無欲,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詼諧的無傷此時還不禁在一旁煽風點火:“呵呵,剛才哪個和我們賭賽來著,還說會比我們先結束戰鬥,還是我們快吧!”無崖合無欲兩人平日雖然沉默寡言,但都是自尊心非常強的人,聞聽無傷‘無良’的在一旁煽風點火,一時不禁怒髮衝冠,雙目倒豎!一人手上加緊,劍光霍霍,將東海力士罩在漫天劍網之中。

    但東海力士劍術要略強于張良,而且身大力不虧,雖然劍招笨拙,但用力狂舞起來,卻也是風聲隆隆,守得十分嚴密,直氣得無崖和無欲二人乾瞪眼卻一時無可奈何!

    忽地,無崖怒喝一聲,向後一個倒翻,右腳一點背後一顆參天大樹,躍升到東海力士的正上方。

    “破邪!”無崖大喝一聲,黑鐵長劍在半空中奪射出七點銀芒,“咻咻”怪叫著當頭刺向東海力士。與此同時,無欲也默契的打喝一聲,手腕用劍,三招並成一招,前後形成一條筆直地白色匹練,撞向東海力士的胸膛!

    南海力士大驚,一時顧頭顧不了胸,剛將頭頂上的七點銀芒奮力蕩開,立足未穩處,無欲已經乘虛而入,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東海力士的小腹之上。

    “碰!”這是拳頭撞擊皮肉的聲音!

    “噢!”這是東海力士痛得大叫的聲音!

    無欲力大,這一拳直痛得東海力士如此彪壯大漢也禁不住疼得像受熱的蝦米一樣彎下腰來。沒等東海力士從疼痛中恢復過來,淩空撲下的無崖收起長劍,用劍柄“碰”地一聲便在東海力士的後腦門重重地來了一下!

    “撲通!”東海力士二百多斤的龐大身軀像一座小山似的重重倒在地上,砸得地面隱隱發顫,連一地的落葉都被震得飄飛起來!

    總算解決了!無傷四人松了口氣!

    忽地,無傷猛然醒悟,向無虛一使眼色,二人會意,連忙挽起張良,笑道:“我二人帶張良走,這大塊頭就交給你們了!”說著,二人不由分說,將昏迷的張良拖了就走。

    剛剛歇下來的無崖和無欲猛然醒悟:“靠,這兩個混蛋,真是卑鄙!這個大塊頭一個人頂兩個張良。把他弄回去不是要累死我兩人了!”

    正憤憤不平間,無傷和無虛兩人卻轉眼不見,走得遠了,無崖和無欲二人只好悻悻然的挽著東海力士吃力的向來路走去!

    當然,無崖和無欲如何辛苦,這暫且就不必說了!想不通地可以去找個兩百多斤的人拖個一二十裡試試看!

    博沙浪以東三十裡。始皇夜宿營地!

    扶蘇地寢帳中燈火通明,急得像頭拉磨驢似的扶蘇正在帳中焦急地等待著,來回不停地踱著碎步,差點將無心地眼神都踱花了。無心實在忍不住地勸道:“君上,不用擔心,有無傷他們四人出手。張良和那個刺客是跑不掉的!”

    扶蘇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擔心捉不住張良和那個刺客,我只是擔心刀劍無眼,可千萬別把張良弄個缺胳膊少腿,那可就慘了!”無心笑道:“放心,無傷和無虛二人都是細心謹慎之人,君上交代不能傷張良一根毫毛的,他們應該會注意的!”

    正說著,帳外傳來一陣馬車響動。然後便聽見了無傷的聲音:“兄弟們,來幾個幫忙,把車上的兩個人弄下來!”嘩啦啦,便聽到一群腳步聲迎了上來,這是扶蘇的中軍衛隊,都是心腹!

    扶蘇大喜,心知成了。忽地,帳門掀了開來。四名健壯的罕卒將仍舊處在暈迷之中的張良和東海之士拖進帳來!

    “輕點,輕點,別摔壞了!”扶蘇像心疼珍貴的瓷器一樣小心。

    衛士們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將張良和東海力士放到帳內的地毯上,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帳簾剛閉合馬上又開了起來,走路都有點一插三晃的無傷四人滿臉疲憊的走了進來。

    “君上,不辱使命!”四人行了個禮,便再也支援不住了。

    “撲通!”無傷和無虛一屁股坐了下來:“累死了,累死了!”

    “唉喲,舒服!”無崖和無欲二人乾脆躺在了地上。無崖還冷聲道:“無傷、無虛,虧你們還好意思叫苦。我這大塊頭抵得上你那張良兩個,我們才累死了呢!”

    無傷和無虛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扶蘇也笑了:“你們兩個最是狡猾了!行了,都去歇息吧!這裡交給本君和無心就成了!”

    “喏!”四人爬了起來,一步三搖似地回去了!

    扶蘇向無心示意了一下,無心奈意,喝道:“去四個人,拎兩桶水聽用!”

    “喏!”帳外應了一聲。

    不一會兒,四個衛士拎著兩桶冷水進來了,用兩隻勺各勺地滿滿便向著張良和東海力士淋去!

    “撲!”“撲!”冰涼的春水立時冷得張良和東海力士二人打了個寒顫,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張良一看到身前那白龍彩風的地毯模樣,立時想起自己落入了秦人之手,猛然一躍而起警惕地打量看四周!東海力士此時也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只是腦門一時顯得有些模糊!

    “張先生”醒了!?請坐吧,本君已經備下薄酒等候多時了!”扶蘇笑道。只過笑得看起來像只笑面虎!

    張良此時基本上清醒了,口中說道:“你就是威震天下的武安君扶蘇?”眼睛卻滴溜溜地打量著四周,尋找可以脫逃的時機!

    扶蘇樂了:“張先生,不必費心了!帳內呈然只有我和一名屬下,但要對付你二人筒直是措措有餘,何況外面還有數萬虎賁軍,你能逃得到哪去!?還是安心坐下來喝兩杯吧!”

    張良見確已不脫,索性向東海力士點了點頭,兩個膽大包天的人大搖大擺地便一屁股坐在了席上。張良也不客氣,伸手便擒過酒壺,倒過一杯,一口咽下。東海力士更是不客氣,扯過一隻羊腿便大嚼起來,他反正是聽張良的,天塌下來也先由張良頂著!

    “怎麼樣,張先生,酒菜還和胃口?”扶蘇笑咪咪地問!

    “還行!”張良大口吃著酒菜,毫不客氣。至於東海力士,理都沒理扶蘇,只管張口大嚼!

    “那先生可願為本君效力否?”扶蘇繼續發問!

    “吃酒可以商量。投降就免談!”張良毫不含糊!

    “為什麼?”扶蘇也不動怒,和張良慢慢談。

    “我是韓國人,秦目滅了韓國,我與秦國不共戴天,當然不會降!何況我犯了刺王大罪。也不會允許我降!”張良腦子清醒得很,並沒有喝了兩杯便糊塗了!

    扶蘇笑道:“先生此言謬矣!一、只要本君不說,何人知道是是先生謀刺了父王,當然前提是先生答應投效本君;二、韓國君暈臣庸,當然先生例外,不過也是獨木難支大廈。這樣的國家怎不亡!?何況如今七國歸一,天下已經沒有什麼戰爭,百姓們再不用擔心突然有一天會被亂兵所殺,這難道不是好事!?以先生如此膽大之人,豈會看不出此點!?”

    張良冷聲道:“哼,天下雖然沒有戰爭了,可如今百姓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繁重地徭役其得天下臣民苦不堪言。苛刻的秦法更是讓善良的百姓們動輒得咎,這樣的暴政又有何可輔之處!?對了,聽說現在直道修完了,又要修長城了吧!哼,天下百姓又要受苦了,不反更待何時?”

    扶蘇笑了,心道:“看來,此時張良雖然聰慧,但是還沒有原史中那樣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的學識和見解,因為他還沒有遇到他的老師黃石公!”便笑了笑道:“這點本君不得不說先生錯了,如今天下工農商新法正在依次推行,百姓們的生話逐漸得到改善,雖有部分不法官員,但是天下大勢還是處在改善中的!而修建直道、馳道、長城等工程雖然龐大勞民,但是建成以後對於國家的安危和經濟地發展都有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難道先生著不出來這些工程地重大意義!?而且本君也一直在注意節約民力,一些並不重要的工程如極廟和驪山陰陵都已經在本君的勸阻下停建了!先生可千萬不能光看表像而看不到事物內部的實質啊!”

    張良聞言愣了一愣。若有所思,畢竟以張良的聰慧。_一些事情略加點拔便會想清楚的。只是以前張良被國仇家恨所塞滿了頭腦,根本沒有認真去想而己!

    張良考慮良久,卻仍然搖了搖頭道:“君上說得也有點道理,但張良仍然放不下國仇家恨,請恕我不能從命!”

    扶蘇笑遏:“行,既然張君不願意投效,那麼就請自便吧!”

    張良一愣:“放我走!?”

    扶蘇樂了:“怎麼,先生不想走,難道想讓本君將你們交由父王淩遲處死不成?”

    張良愣了,奇道:“你就這樣輕易將我們放了,那你辛辛苦苦地將我們抓回來幹嗎?”

    扶蘇淡淡地笑了笑:“今天請先生來,就是想跟先生說一說話,講一講道理的!先生願降則好,不願降就請自便!”

    張良哭笑不得地道:“你是說,你今天將我們這麼辛苦的抓來就是想讓我們聽你這一番言論的!?”

    扶蘇眨了眨眼晴,一臉無辜的道:“是啊!我想要先生歸順來著,只是先生是倔脾氣,只是不肯,我又捨不得罪先生,只好巴巴地再將先生放走了!”

    張良有些傻了眼,有些不敢相信道:“你可想好了,我走了以後可不會再回來了!”

    扶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你會回來的!”

    張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扶蘇,忽地大笑道:“要不是知道你是堂堂的大秦武安君,又适才和你說過一番話,我真以為你是傻子!”

    扶蘇也樂了,卻毫不生氣:“本君是不是傻子以後你就知道了,我相信你要不了幾年就會巴巴地跑來找我的!對了,你想到下邳去是吧?帳外已經備好了兩匹駿馬和足夠的盤纏,有人引路,就請先生去下邳吧,本君絕不會玩什麼中途截殺的把戲的!”

    張良愣了愣,今天的驚鄂夠多了,笑道:“好,那張某就不客氣了,告辭!”向東海力士一揮手,便要出帳!

    “且慢!”

    “怎麼,君上這就後悔了!?”張良停住了腳步!

    “不,不是,本君只是提醒一下先生,到了下邳以後莫要忘記時常去橋上逛逛,聽說下邳的石轎建得都挺別致的!”扶蘇笑嘻嘻地道。

    張良呆了一呆,顯然沒想到扶蘇臨走前來了這麼一句不知所謂的話,拱了拱手道:“會的,告辭!”便和東海力士出帳去了!

    聽著二人遠去的馬蹄聲,無心奇怪道:“君上,你不會真的放這二人走吧!?那我們不是白忙一場了!?”

    扶蘇笑道:“白忙?怎麼可能!我這叫感情投資,放長線釣大魚懂不懂!?張良是天下奇才,只是尚缺磨練,所以我放他走,就是想讓他在磨練中成長。至於以後嘛,我能捉住他一次,就能捉住他第二次,甚至我想,他真正看通天下以後,會自已跑來找我的,根本不用我再去費心找他!”

    無心聞言,一臉的茫然,他哪裡明白扶蘇的深意啊!

    扶蘇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伸了個懶腰道:“啊——!困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便施施然地回內帳去了!

    始皇在繼續巡遊了琅琊等地以後,由於天氣漸新炎熱,便由魯地返回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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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4 10:59: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卷 南海怒濤—東甌卷 第一章 邊訊

第二次東巡迴來的始皇,漸漸忘卻了失去皇后的傷痛,行事又漸漸變得正常起來。

    這一日朝會,眾臣正在議政間,忽然有鴻翎急便飛報:“報,邊關急報——!”

    這一長長的大吼頓時讓始皇,扶蘇和眾朝臣們愣了一下,心中頓有不祥的預感。

    信使急奔到近前,單膝跪地,將火漆錦盒遞于蒙毅,蒙毅接過錦盒,急衝衝的走上殿來,叫道:“陛下,會稽軍報!”

    便見始皇面色不悅的急接過趙高轉送上來的錦盒,打開一看,面頓時變得憤怒異常,始皇冷聲道:“諸位愛卿,會稽南方的東甌國興兵北犯,正攻打會稽郡,太守至都緊急求援!”

    眾臣頓時大嘩:東甌蠻荒小國,竟敢犯天朝邊境!一時間眾朝臣都似遭到極大羞辱似的鼓噪起來,紛紛叫嚷:“陛下,應出兵平叛,讓這小國知道我天朝的厲害!”“對,豈有此理,區區一郡之地也敢忤逆我大秦,滅了他!”……

    始皇掃視了一眼群臣,點了點頭,昂然道:“好,諸位愛卿都沒有異議!那麼,朕就讓東甌蠻夷知道一下,什麼才是大國之怒!”

    扶蘇覺得有些不妥,忙起身道:“父王且慢,兒臣有話要講!”

    始皇道:“王兒有何話要說?”

    扶蘇道:“父王,我軍攻佔會稽已有數年,一直倒也與南方的東甌國平安無事,為什麼東甌突然犯境?難道事先沒有一點徵兆嗎?”

    始皇頓悟,沉聲道:“丞相王綰,秦風主管李斯何在?”

    王綰,李斯應聲出列:“臣在!”

    始皇冷聲道:“說,為什麼東甌會突然犯境,事先有沒有什麼痕跡可尋?”

    王綰面色變了變,有些惶恐道:“陛下在東巡時,至都曾經報上來,說因為實行了新的農稅,會稽一帶邊民大力拓墾荒地,漸和南方的東甌國發生衝突,因為兩國並沒有什麼明確的邊界!只是規模一直不大,只是民眾們的小衝突,所以沒有當回事,實不知為什麼會突然爆發戰爭!”

    李斯也惶恐道:“臣也是所料未及,只是這種消息在邊境地帶時常都有,並不稀奇,所以臣也並沒有注意,請陛下恕罪!”

    始皇冷哼一聲:“你們也太疏忽這些山野之徒,別人打上門來才知道,要你們何用!”

    王綰、李斯兩人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低頭不敢言。

    扶蘇出聲道:“父王,現在不是在追究責任的時候,還是想想如何善後吧!兒臣估計還是由邊民之間的小衝突引發的戰爭,這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應不難解決!只須派一員重將與東甌協商一下,各方各做一點讓步,應可以和平解決,不需發兵征討!”

    始皇聞言卻怒聲道:“不行,我堂堂大秦豈可隨便冒犯的嗎!?跟哪個國家稍有點矛盾,便敢興兵動武的,這將我大秦的尊嚴置於何地?朕一向認為,國家的尊嚴是要靠打出來的!所以,朕意已決,即日派遣大軍掃滅東甌國,順便南下將南方各蠻夷國一舉蕩平,徹底解決南方邊患!”

    扶蘇聞言大吃一驚忙道:“父王,不可!如今天下方定,不可再擅動干戈,何況北方心腹之患未除,又何必再浪費力氣大舉南征以空耗國力呢!”原史大秦滅亡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就是徭役太繁重,修直道、馳道、長城、阿房宮、驪山秦陵等等,耗費了大量的國力;二就是同時進行兩場大規模的戰爭,五十萬人征南越,三十萬人定匈奴,這樣毫無節制的大規模使用國力和民力,國家怎能不亂,怎能不亡!?要直道當時全國的總人口才兩千萬人啊!

    扶蘇苦笑一聲道:“可是,父王,您算過沒有,平定南方要花費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嗎?”

    始皇不以為然道:“平滅幾個蠻夷小國,要費多大的勁,十萬人三年足矣。”

    扶蘇搖了搖頭道:“兒臣最近這幾年也一直在搜索南方的情報,南方的越族統稱為百越,主要有三國五支,其中東甌國是一支,民十萬,兵三萬;閩越國是一支,民三十萬,兵六萬;南越國分三支,主體南越族,西甌族,駱越族,合計居民近百萬眾,有兵近二十萬!這三國領土也十分廣大,足抵得上是個會稽郡,再加上山勢險峻,叢林茂密,要想政府這一片廣大的地區,兒臣估計至少得動用五十萬大軍,費時五到十年的功夫,這前提還要領兵的將領足堪一代帥才才行!”

    扶蘇這時定了定神,看了看朝中的諸臣,果然眾臣都不禁驚呆了,他們都沒有想到,區區蠻夷之地竟擁有多達近三十萬的大軍。一時間,眾人也不禁有些猶豫了,心想這一旦大舉開戰,可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恐怕沒有一方徹底倒下是不會結束的!

    扶蘇繼續說道:“而要供給這五十萬大軍長達五到十年的南征,耗費將是一個無法預測的結果,恐怕不僅會將巴蜀聚集多年的糧食全部耗光,而要動用相當部分的中原國力,這會給剛剛有所復蘇的國家經濟再來毀滅性的打擊!請父王三思呀!”

    始皇也吃了一驚道:“原來朕的南方竟然還有如此廣闊的領土和龐大的人口,那就更要儘早蕩平了!否則日後我秦軍大舉北上和匈奴決戰時,匈奴單于派使臣南下約定越人同時起兵北犯,恐怕會讓我大秦陷入兩面作戰的不利境地!有道是攘夷必先安內,南方之患必除不可!不是要動用五十萬大軍嗎,那就調動五十萬,朕就不相信對付區區幾國南蠻還能費多少勁不可!”

    扶蘇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始皇從來沒有失敗過,他的信心太足了!忙道:“可是,父王,這樣做原本國家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財力就會消耗在南征之戰上!這樣至少十年內國家不會有充足的實力來應付北方的匈奴,說不定連修長城的經費也捉襟見肘,父王不能因小失大啊!兒臣之見是對南方諸國還是先安撫為上,待集中力量剿滅匈奴之後再慢慢收拾,這樣才不至於有損國力~!”

    蕭何這時出言道:“陛下,可是現在國家的錢糧都用在修馳道和修長城上了,另外蒙恬將軍的三十萬大軍也需要大量的軍費,以目前的財力,國家沒有能力支付五十萬大軍南征的費用啊!”

    始皇冷聲道:“那就加賦,朕這是在為天下百姓萬民打下一片江山,是在辛辛苦苦的為他們的安全著想,是維護他們做人的尊嚴,他們也理應為國家做出點犧牲!”

    自張良博浪沙奮力一錐以後,始皇對天下百姓的心態就變了:他恨百姓們不理解他為國家為民族所做的努力,所費的心血!於是,一向堅強的始皇下定決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理會任何人的想法,他相信即使自己現在得不到百姓們的諒解,但日後一定會被萬代所稱頌!

    只可惜,目前的扶蘇對始皇的認知比不上始皇自己轉換的快,而且沒有人中隱老人、皇后、蒙武的開導,單憑扶蘇一己之力已難逆天!

    卻說扶蘇對始皇加賦之言一時有些愕然,澀聲道:“父王,難道真的要加賦攻越嗎?這樣不僅會破壞已經漸有好轉的民生,而且現在也一時沒有合適的將領啊!”

    始皇不以為然道:“王兒不用多說了,南征之事已定,朕為國家操勞,百姓們也理應為國分憂,至於將領,諸位愛卿看看何人堪當重任?”

    眾文武大臣們相互看了看,尉僚出言道:“陛下,現在蒙恬將軍移鎮北線,防禦匈奴,不可輕動;楊端和將軍掌管衛尉,臨戰經驗豐富,但是年老體衰,也不適宜長途遠征,所以只能從虎賁、屯兵將軍李信二人中選擇其一統兵南征!”

    “臣舉薦李信將軍!”

    “臣舉薦王賁將軍”

    ……一時間,眾人紛紛攘攘。

    始皇想了想,看了看扶蘇,問道:“王兒,你看這王將軍和李將軍二人誰更合適?”

    扶蘇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父王,王賁將軍善於攻城,李信將軍善於騎兵作戰,而平定百越諸國最主要的是擅長山地戰、叢林戰、遊擊戰,而這三種模式,王賁將軍和李信將軍一樣都不擅長,所以這二人都不是最好的人選,去則必敗!”

    李信和王賁二人正信心滿滿的等著拜將立功時,被扶蘇這盆冷水一澆,立時清醒了許多。

    始皇聞言皺了皺眉頭道:“那王兒認為何人最合適統兵?”

    扶蘇苦笑一聲回道:“山地戰、叢林戰、遊擊戰兒臣都有些研究,自問天下沒有人能夠在這些方面勝得過兒臣,所以這最好的人選只有兒臣自己,別無他人!”

    眾人想想也對,王翦、蒙武退隱以後,論統兵作戰之能的確沒有人能夠勝過扶蘇了。

    始皇卻不禁愣了愣道:“适才王兒反對朕南征百越嗎?為何現在反而主動請纓?”

    扶蘇心中暗歎:“還不是你逼的!如果任你意南征百越的話,恐怕非要耗盡大秦一半以上的財富不可,而後再去打個匈奴,國家的財力就耗光了,大秦不完蛋才見鬼了呢!只有我親自出動,依靠現代的知識和用人才能,才有可能用最短的時間,最少的損耗完成這次南征,儘量為國家節省一點元氣!你以為我想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啊!”

    但話不能這麼實說,否則扶蘇的腦袋非要搬家不可,只好冠冕堂皇道:“父王,前番的勸誡之言是在盡臣子之責,表示自己的不同政見,但現在父王已經做出了決定,兒臣身為臣子就得依照執行,所以兒臣自認為最適合南征將軍一職,所以主動請纓!”

    始皇聞言喜道:“王兒如此熟悉南方情況,願意不辭勞苦親自南征,自然事半功倍,太好了,王兒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扶蘇心中暗道:“當然好了,為你去開闊疆土,讓你成就千古一帝的美名!”想了想,道:“兒臣要三個人協助,作為兒臣的左膀右臂。第一,李信將軍,李將軍和兒臣並肩作戰多年,是兒臣最得力的肩膀,有他在兒臣身邊,可以減輕兒臣的不少負擔!第二,將作少府右史史祿,此人祖輩都是越人,後來才遷到秦地為官,有他在兒臣身邊,不僅僅可以為兒臣遇山開路,遇水架橋,而且相當於有了一個百越各國的活地圖,做起事來有事倍功半之效。第三,九泉郡守任囂,他是楚越邊境之人,熟悉越人地理和習性,為人聰明果斷且善用兵,是不可多得的謀士之選!只要有這三人相助,兒臣相信平定百越各國並非難事,只是到底要花多長時間兒臣心裡有些沒底!”

    扶蘇也說的是實話,南方之地山高林密,剿滅困難,可能會有相當長時間的拉鋸戰,所以平定之期確實難以確定!

    始皇聞言有些愣了:“王兒,聽你說的這麼乾脆,好像早有腹稿了?”

    扶蘇苦笑一聲道:“回父王,兒臣早就在秘密關注南方局勢,一邊搜集資料,一邊注意可能用得到的人才,原只等匈奴已定後,便向父王進策用來平定南蠻的!只是現在時間大大的提前罷了,還好平時兒臣有所準備,倒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始皇聞言大悅道:“王兒如此操心國事,真是國之棟樑!好,朕立即將李信、史祿、任囂三人撥付於你,並命你徵集五十萬大軍,二月之內南征百越!”

    “是,父王!”扶蘇無可奈何的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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