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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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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13 01:04:51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十七章 飛劍對飛劍,光明對居留手

雲秦皇帝沉默的轉身,穿過了宮門,走到了皇城的中軸大道上。

這裡畢竟是中州城,在雲秦立國之前,在張院長出現在中州城之前,這裡就是長孫氏的天下,所以即便林夕單獨出現後到現在的一切,都出乎他的預料,但他依舊不覺得自己會在這裡輸掉這一戰。

他微微的垂下頭,在很多中州城的人眼中,似乎是自責和悔過的姿態,然而他看著腳底金黃色的磚石,卻是在心中冷酷的想著,即便自己終究在這裡死去,那麼也一定要拖著林夕和青鸞學院一起死去。

影子聖師站在宮門外,即便著背後有整個皇城,他卻感覺不到有任何的靠山,看著平淡的望著自己的林夕,他的內心之中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只是他畢竟是聖師,他知道自己在這種決鬥裡絶對不能恐懼,於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了為自己樹立強大信心的述說:“去年冬裡,我敗在你手裡,只是因為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你有整個修行者世界裡最強大的魂兵,另外一個原因,是你隱匿了自己的修為,將自己的修為故意限制在突破點,以至於我看輕了你的修為。”

“然而你現在畢竟還只是大國師階的修行者。”隨著述說,影子聖師的表情也變得冷酷和強大起來:“大國師階和聖階,即便是大國師巔峰,距離聖階的距離,依舊如巨山相隔,所以你不可能像去年冬裡一樣,讓我對你的修為判斷產生錯誤。所以今日,我不可能會敗。”

“如果就把這看成一場中州城裡的尋常決鬥,為了觀眾滿意,的確可以多說些廢話。”

林夕笑了笑,道:“其實相比較中州城裡這麼多年走出的形形色色的聖師,你始終只是其中最不入流的一個,因為你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刺殺,像今日這種像陣前交戰的場面,恐怕你都很不適應。去年冬裡,你沒有死,便應該老老實實的離開中州城,渡過你的餘生,現在你還敢站在我的面前,你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影子聖師已經平靜的心情又開始震顫起來,他可以感覺得出來,林夕的這些話,並不是說給他聽,而是為了緩和一下外面那些中州城百姓的氣氛。

他不想再說話。

他覺得再說下去,自己的信心便又會開始消融。

於是他看著林夕,發出了一聲厲喝。

從他口中發出的勁氣,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條筆直的白線。

一道枯葉般的劍光,由他的袖管中滑落,貼著地面,掃起了無數白雪,頃刻蕩起無數蓬雪霧,隱匿在了這些雪霧裡。

白色雪霧四起,林夕卻是依舊一動不動,處於這些白色雪霧的正中。

一劍起而天下有雪,中州城街巷裡無數觀戰的修行者,都是心中震撼,心想聖階畢竟是聖階,如此超脫世間的力量,似乎即便百名重鎧騎士,也會被瞬間吞噬在這樣的雪霧中,林夕未到聖階,他又憑藉什麼,能夠戰勝這柄他口中鄙夷的聖師?

讓所有這些修行者更加震撼的是,一團團巨大的雪霧中,又好像有無數團白麵被拉長,形成了無數條往外凸起的白色劍影。

這些劍影,都是影子聖師的飛劍在其中快速穿刺形成。

數百上千道白色的劍影,全部對著內裡的林夕,就像是有上千柄的白色飛劍,懸浮在林夕的身外,誰也不知道哪一道才是真正的飛劍。

所有街巷中觀戰的修行者都感覺到了劍意縱橫的恐怖意味。

皇廷供奉畢竟是皇廷供奉,許多平時居住在中州城裡的修行者自有自己的驕傲,但此刻看到這樣的千劍,他們卻都肯定,自己絶對不可能擋得住這樣的一劍。

然而被這不知哪一道是真實的千劍包圍的林夕,卻只是微微的仰起了頭。

在他仰起頭的瞬間,他背後的長劍在很多修行者眼中毫無道理的跳了起來,以極輕靈的姿勢,在他身前空處疾速穿行,他的身前,在頃刻之間,也漂浮出了無數條縱橫交錯的透明小劍。

所不同的是,這些像一條條冰面上絲光一樣的透明小劍,卻都是真實的,都凝聚著真正的力量。

在這些透明劍光在林夕的身前交織而成的一瞬間,他身前雪霧中某一條白色雪霧突然破開,那一道枯葉般色澤的飛劍,便從中射出,刺入了這無數條透明的劍光裡。

一片驚呼聲響起。

在驚呼聲響起之前,影子聖師的面容就已經變得極其蒼白,“嗤”的一聲,他的右臂前再發一聲裂響,體內原本已經急劇噴湧的魂力再強數分,枯葉般的飛劍,再次加速,以更決厲之勢,往林夕的眉心刺去。

就在他的這柄飛劍和第一條水晶般的劍光相觸的瞬間,林夕面前所有這些縱橫交錯的劍光驟然一亮,也驟然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只是數分之一息的時間,便有無數絲的水晶小劍和影子聖師的這柄飛劍切割在一起。

影子聖師想要疾行的飛劍被硬生生的割刺變緩,劍身上爆出無數條明亮的細小火光。

匯聚於劍身的魂力衝撞,使得影子聖師體內的魂力都翻滾起來,使得他的身體都開始劇烈的晃動,然而他和許多觀戰的修行者同時發現,在這樣的衝撞裡,林夕的身體卻是沒有絲毫的震顫。

“天人劍?”

影子聖師在一瞬間反應了過來,腦海中浮現出這三個字,然後他更加清楚和正確的駭然厲喝出聲:“暮光劍!”

林夕微微的一笑。

他的飛劍已然再次在他的面前灑落一片片暮光。

在影子聖師的厲喝聲中,影子聖師枯葉色澤的飛劍帶著無數細微煙花般的火光,從透明絲光的切割中傳出,就像一條游魚硬生生的衝破了漁網的捆縛。

然而這柄飛劍周身的空間裡,卻是又已閃現無數透明的絲光。

他的飛劍劍身上,依舊冒出無數的火光。

在衝破一個劍痕帶起的劍陣之後,他的飛劍又落入一個新的劍陣裡。

始終有無數透明的小劍,切割在他的飛劍上,阻隔在他的飛劍和林夕之間的空間裡。

影子聖師連破林夕的六道暮光,卻始終無法控制飛劍衝出,再體內震盪產生的一口逆血湧到喉舌之間時,他知道自己已然不可能再行控制得住自己的這柄飛劍。

在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之時,他駭然的放棄了自己的飛劍。

他失去了憑依的飛劍,頃刻間在縱橫的劍光裡變成了飄飛的枯葉,被斬得到處飛旋,墜落在地。

叮的一聲,在他的飛劍插入雪中,墜落在地的瞬間,所有中州城裡觀戰的修行者,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人都想到林夕必有把持,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林夕依靠的並不是學院其他的手段,而是純粹以飛劍對飛劍的手段,直接擊落了影子聖師的飛劍。

影子聖師的飛劍落於林夕的身後。

在許多道不可置信的目光裡,林夕握住了自己飛劍的劍柄,然後開始朝著影子聖師前行。

影子聖師下意識的退出一步,然而他無路可退。

於是他再次振作起自己的精神,握住了自己袖中的一件東西。

林夕的身影化成了流影,在數息的時間內,便已距離他不足十步。

他的長劍在他的手中一震,似乎就要再次飛起。

就在此時,影子聖師的右手從自己的袖中伸出,他的手中,緊握著一隻紫砂色的金屬小手!

這只金屬小手只有雲秦人經常用來撓背的“撓手”差不多大小,然而手指卻是分外纖細優美,像是在虛空拈花。

居留手!

這是專鎖天下飛劍,昔日居留氏的最強魂兵居留手!

在將自己的力量湧入這只居留手的瞬間,原本站立在原地不動的影子聖師,雙足也開始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蹬踏在地。

在他看來,只要利用這件雲秦皇帝得自文玄樞的居留手鎖住林夕的飛劍,林夕依舊不可能戰勝得了他。畢竟林夕無論是在感知、反應速度和魂力的力量上,都根本無法和他相比。

然而就在此時,一隻黑色的小爪子,以有些陰險的姿態,從林夕的袖口中伸了出來。

一團更濃厚的冰霧,瞬間出現在他和林夕之間。

影子聖師一聲厲叱,只是將魂力佈滿全身,依舊將居留手往前伸出。

在他的感知裡,林夕的飛劍已經欺近他的左側,藉著這冰霧的掩護,開始縱橫的交織劍痕。

“噗!”

冰霧和密佈於他身外的魂力撞擊,使得他的身外形成了一層白色的冰屑,與此同時,一團奇異的元氣波動,卻在他右手握著的居留手之中爆發,在他的魂力噴湧下,驟然收縮,錚的一聲,就將林夕的飛劍牢牢的鎖在掌心,金鐵摩擦,爆出一團火光!

成功鎖住林夕的劍,在這種近身戰鬥裡,便相當於牢牢鎖定了勝機。

即便林夕想退,以他的速度和力量,也可以死死的貼住,林夕根本不可能和他拉得開距離。

在此刻影子聖師的下意識裡,林夕只憑飛劍,而不帶一柄小黑這樣的弓箭,完全就是致命的失誤!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卻因為寒氣的侵襲和內心湧出的寒意雙重的影響而僵硬。

因為他感覺出居留手就像是鎖到了一件死物。

林夕的力量,在居留手鎖住了這柄劍之前,就已經脫離了這柄劍!

他駭然的不知所以,也就在此刻,兩道明亮純淨且耀眼的光束,從冰霧中透出,準確無誤的刺入了他的眼簾!

他知道這是林夕將力量用在了光明上,然而他的身體還在疾行,按理林夕根本不可能準確無誤的將光明打入他身體最薄弱的部位。

也就在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的認識到,將神是根本不能用道理來理喻。

在比祭司殿更為熾烈的光明的灼燒下,他的兩顆眼珠中所有的液體瞬間乾涸,凝固,甚至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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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十八章 成聖

影子聖師發出了一聲異常淒厲的慘叫。

飛劍被對方破去,就連聖師足以為傲的感知和速度,都毫無道理的輸在對方手中。

他這一聲慘叫裡,包含著太多的意味。

在這一聲慘叫裡,他先將自己的整個身體化成了一柄大劍,狠狠的朝著林夕撞去,與此同時,他的左臂也倏然伸直,並指為小劍,將魂力滾滾由指尖沁出,狠狠刺向林夕。

他的眼睛雖然已經徹底的瞎了,然而他的感知還依舊存在,所以他的反擊,依舊極其的凌厲。

林夕沒有退卻。

在雙瞳中發出兩道光明,準確無誤的穿過冰霧,灼瞎影子聖師的瞬間,他便已經微微團身,上前,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劍柄。

他的長劍卡在了居留手中。

他的身體就好像沒有份量一般,搭在了這柄劍上。

所以在影子聖師發力的瞬間,他的身體連著他手中的這柄劍一起,以和影子聖師相同的速度,飛退出去。

他的手連著劍身的長度,遠比影子聖師的手臂要長,所以影子聖師這並指為劍的一刺,在這一瞬間距離他數尺,依舊沒有能夠刺入他的體內,唯有魂力開始湧出,衝撞到他的身上。

影子聖師在過往的十餘年裡,並沒有什麼近戰的經歷,他甚至已經有些忘記了什麼是近戰。

在這一瞬間,他只是依靠本能,右手用力,想要將林夕連人帶劍,拉到自己的面前。

林夕放手。

在這種和聖師近身作戰的驚人局面之中,他此刻只是異常冷靜的放開了握著自己長劍的手。

因為影子聖師左手指劍魂力的噴湧衝擊,他的身體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倒掠而出,同時,他再次發出了光明。

他的眼中,再次射出兩道純淨而耀眼的光束。

這兩道光明再次狠狠衝入影子聖師的雙目之中。

影子聖師像流星一般往前疾行的身體陡然一頓。

這兩道光明刺透了他乾涸開裂的眼珠,從他的瞳底,刺入了他的腦部。

他的身體在空中猛的一頓之後,依舊往前衝出,然而卻已如同戰場上摺蹄的戰馬一般,在下一息的時間裡,便狠狠的墜倒,衝撞在地!

在他的身體和地面接觸的一瞬間,皇宮前堅硬的石板路上,無數碎石激飛而起,他的身上,也同時傳出了無數骨裂的聲音。

所有觀戰的中州城修行者都震撼無語。

只是這無數爆豆般的骨裂聲,便讓他們可以確定,這是影子聖師在墜地時,已經無法控制得住體內魂力的結果…這便只能說明,影子聖師已經完了。

每一名中州城的修行者這一生中都看過很多場決鬥,他們裡面的許多人甚至在皇帝對付江家和鐘家時,偷偷看過一些聖師之間的對決,然而即便是那些對決,也沒有這次讓他們覺得驚心動魄和無語。

因為這不僅是非聖階擊敗聖階的越階之戰,而且最後的勝負,還是非聖階和聖階的近身戰鬥。

就如林夕最後的那一搭劍,一放劍,這一搭一放,看似極其簡單,然而其中的時間,只要和影子聖師的發力有絲毫的相差,此刻敗亡的便應該是林夕,而不是這名影子聖師!

越是高階的修行者,越是覺得林夕這種超越感知的精準時間把握根本不合道理,胸口越是像壓了越來越沉重的大石般難受。

……

在無數震撼無言的目光裡,林夕的雙腳落在雪地裡。

影子聖師的身體在地面上衝出一條深深的溝壑,一直滑行到他身前才緩緩停住。

無數碎骨刺破了他的肌膚和衣衫,露出了他的體外。

他的身體也被無數碎石,割出了無數條血肉模糊的溝壑,看上去無比的悽慘。

修行者的身體和自己的力量相比,都是羸弱的,越是強大的力量,在失去控制時,便有可能對自己造成越大的損傷。

當用聖階的力量將自己整個身體都化成一柄大劍,然而卻又失去控制時,那修行者衝撞在地的血肉之軀,便和被一柄同樣的大劍斬中沒有什麼區別。

在地上衝出深深溝壑,衝到林夕身前的影子聖師體內也已經和一團熱粥沒有任何的分別,他甚至已經發不出什麼完整的聲音,然而嘴裡在發出赫赫的聲音,不停湧出血沫時,他還是睜著已是兩個孔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林夕的方向。

林夕走到了他的身前,俯身想要取回自己的長劍。

然而他發現卡住自己長劍的依舊不只居留手,影子聖師的體內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他血肉模糊的手依舊死死的抓著居留手不放。

林夕明白了影子聖師此刻心中還有什麼不甘,於是他搖了搖頭,有些不忍的說道:“我是將神,世上沒有人能夠比我更精準的把握出手時機。”

一聲長長的出氣聲從影子聖師的喉管中發出。

不知林夕的這一句話能否讓他瞑目,但隨著這一聲聲音的發出,他的呼吸便徹底斷絶。

……

雲秦皇帝冷薄的雙眉緩緩挑起。

雖然林夕再次證明了將神可以越階而戰,甚至是可以在沒有大黑這樣將神專屬的魂兵下,依舊可以越階而戰,但在他看來,林夕也只不過是險勝。

影子聖師在昔日中州城的聖師之中,的確不算特別的強者,所以他只是作為他的一道影子而存在著。

如果今日裡是一名擅長近戰的聖師,在他看來結果便會很大不同。

“雖然你贏得了這場決鬥,但你畢竟不是聖師,你怎麼能夠殺得死我?”

他看著林夕,忍不住微諷的開口說道。

林夕微微蹙眉。

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

隨著他的深深吸氣,一些中州城裡的高階修行者看到林夕肌膚下的血脈好像一條條游動的符文一樣活動了起來。

然後林夕肌膚下的這些血脈便好像變成了真正的符文。

他肌膚上的所有毛細孔似乎張了開來,變成了無數天地元氣流淌的通道。

許多修行者都隱隱感覺到,在這一瞬間,剛剛死去的影子聖師消散在空氣裡的一些力量,被林夕吞噬入體內!

除了雲秦皇帝之外,其餘所有的修行者都距離林夕很遠,在感知無法真正觸及的情況下,這種隱約的感覺原本十分模糊,然而隨著林夕體外氣息的震盪,這種感覺卻是瞬間就變得清晰起來!

因為林夕身上震盪的魂力氣息,在急劇的擴張!

他身周雪地上被風流衝起的雪花,讓這種變化,有著更直觀的觀感。

一圈雪浪從他的身邊捲起,然後轟然震開,變成往外席捲的雪霧,甚至發出了呼嘯的風雪聲!

就好像有一個無比巨大的巨人,陡然在雪地中站立起來,撐開了身外的天地!

只是在一息的時間內,林夕身上泛出的氣息,就以恐怖的速度提升著,強大了數倍,從已經洶湧澎湃的大國師氣息,到徹底超越,變成超凡脫俗的磅礡氣息。

一個無比龐大的氣團包裹在林夕的身外。

雖未刻意動用魂力,然而先前飄飛的飛雪,卻皆不能進。

這是一種躍變!

所有的人在極度的震駭之中,開始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陣陣壓抑不住的驚呼聲,在中州城裡不斷的響起。

這是成聖!

雲秦皇帝的那句話,似乎餘音還在眾人的耳中縈繞,然而林夕卻是已然真正突破到了聖師!

他竟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這樣的戰鬥中,突破到了聖階!

……

雲秦皇帝臉上的冷酷和平靜儘速消散,化成了蒼白和暴戾。

當感知到林夕能夠吞噬空氣裡的那些元氣,化成自己的力量時,他便不再像是人,而像是徹底瘋狂的野獸。

“當你再次打自己的耳光,當你最後的把握都開始失去時,這種滋味怎麼樣?”

林夕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看著已經散發著非人氣息的雲秦皇帝,認真的問道。

雲秦皇帝對林夕一直沒有好的觀感,自碧落陵長孫無疆死去,而林夕還活著之後,他便無時無刻不想殺死林夕,此次再見,在中州城所有百姓的面前,他一直壓抑著心中的這種情緒,然而到了此刻,他卻再也無法壓抑得住。

他發出了一聲震天的瘋狂厲吼!

震得皇宮城牆上的積雪,都沿著城牆的邊緣噗噗的落下。

“這滋味還不夠。”

在他這樣瘋狂的厲吼聲裡,林夕卻是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只有你真正失去最看重的東西時,你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痛徹心扉的感覺,你才能明白我去年走進中州城時的感受。即便長孫無疆,都不是你最看重的…你最看重的,只有你的皇位,以及你想不斷擴張的天下。”

雲秦皇帝的震天厲吼聲再次響起。

他要將積累了一個秋冬的所有暴戾,一次性的釋放出來。

“我有什麼能夠失去的?”

當無比暴戾,令人心寒的厲吼聲消失之後,他變得更加森冷和猙獰,“我就是皇位,你想殺我,今日裡,便會遭受天怒!”

林夕笑了起來,他看著雲秦皇帝,不屑的說道:“有膽量的話,你也和影子聖師一樣,出來和我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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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十九章 雷光裡,誰無敵

“有膽量的話,你也和影子聖師一樣,出來和我決鬥?”

這一句話在這樣凝重肅冷的時候說,似乎有些輕佻。

只是被瘋狂的氣焰所籠罩的雲秦皇帝,卻從林夕的這句話裡聽出了許多更深層的意思。

一開始他將林夕到來逼他退位的消息傳遍全城,引得半城空城,令所有中州城裡的人,都聚集在皇宮前的這半城,然而林夕即便以簡單暴力的方式開場,他都沒有看到他想像中的民意所向,千萬人一齊要上前殺死林夕的場面。

林夕的這句話,已是隱隱的在嘲諷他不用再想裹挾中州城的百姓,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同時,林夕的這句話也已經讓他明白,林夕對於秋祭擊潰文玄樞的天怒,也已經有了自己一定的猜測,且林夕的這個猜測,無限接近真實。

他原本認為自己對於林夕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限。

然而此時林夕這樣一句話裡包含著的輕蔑和挑釁,卻是讓他體內的怒火,更加像春天裡的野草一樣瘋狂的生長起來。

“你很聰明。”雲秦皇帝憤怒無比的看著林夕,冷笑道:“但即便是昔日的張院長,也必須借助我長孫氏的力量,才能完成他想要做的一些事情,你真以為就憑你一個人,就能摧毀長孫氏數百年的基業?”

林夕看著他,平靜的說道:“摧毀你長孫氏數百年基業的,是你自己。”

“這樣的對話毫無意義,你的面目也讓朕由心的厭惡。”

雲秦皇帝轉過了身體,沿著皇城異常寬闊的中軸大道,緩緩的前行,“如果你敢來殺朕,那你便進來。”

“好啊。”

林夕很自然的回答了一聲,然後朝著前方的宮門走去。

即便所有的人都已經徹底清楚了林夕的意思,但是聽到林夕這樣幹脆的回答,看著他走向皇宮的身影,絶大多數人的腦海裡還是根本無法接受。

數十名雲秦官員從皇宮城門裡湧出,攔在了林夕的面前。

“不要攔我。”林夕看著面前這些失魂落魄的官員,認真的說道:“你們攔不住我的。”

這些官員大多都是文官,不是修行者,而此刻皇宮裡的許多修行者聽到林夕的這句話,卻是身體都徹底的僵硬起來,他們知道林夕說的話是事實。

先前林夕在大國師巔峰時,便已殺死了影子聖師,此刻他已然突破到了聖階,而中州城裡再也沒有倪鶴年這樣的存在,根本沒有任何一名修行者,能夠阻擋得住林夕。

“讓他進來。”

雲秦皇帝在此時也發出了聲音。

在他的聲音發出之時,所有這些阻擋在林夕面前的雲秦官員也只覺得眼前一花,再轉身看時,林夕已經穿過宮門,踏上了如純金鋪就的中軸大道。

雲秦皇帝負著手,遠遠的看著真龍山。

他的憤怒漸隱,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開始真正的懷疑,難道將神意味著的真的是無所不能?

然而他想到了自己完成過的某件事情,他的眼睛便微微的眯了起來。

“將神也會死。”

他微眯著眼睛轉過身來,呼吸著皇宮裡冰冷的空氣,看著如同站立在一汪金色海洋中的林夕,在心中緩緩的說了這一句。

然後他抬首望天。

在他抬頭的這一瞬間,一股磅礡的氣息,從他的體內湧出,飛散在四周,沁入他腳下的金色地面。

所有中州城裡的人呼吸都已徹底停頓。

無數細小的金色閃電,在他的身外雀躍而生,匯聚成一道粗大的金色閃電柱,以他為中心,衝上高空。

在這一瞬間,雲秦皇帝保持著絶對的警惕。

他認為林夕會在這一瞬間出手。

以林夕此時聖階的修為,再發動魔變,即便只是用飛劍,也對他有著致命的威脅,甚至林夕的身上,或許還有學院其它厲害的東西存在。

然而林夕依舊平靜的站著,他那柄長劍,也依舊好好的停留在他的手中。

巨大的金色閃電柱衝向高空,破開上空的雲層,照耀得皇城的上空一片金黃,林夕的渾身也被染得一片金黃,在異常寬闊宏大,可以容納九輛馬車並駕齊驅的皇城中軸大道上,面對著這條閃電巨柱的他也驟然顯得十分渺小。

然而他依然平靜面對,一動都沒有動。

中州城上方的天空,好像有一個神國在降臨。

所有中州城裡的人們,都懷著和那年秋祭時一樣震恐的心情,抬頭看著天空。

無數金色的雷雲就像神將的金甲,也像天龍的龍鱗一樣在空中泛出,然後烏沉沉的像一座座小山一樣壓下來。

雷雲的邊緣,開始流淌出金黃色的雷光。

一條金色的閃電,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一條之後是無數條。

無數條如柱般的金色閃電,如同暴雨一般傾瀉而下。

信心和威嚴再次充斥在雲秦皇帝的面上。

在這樣的雷光裡,他感覺到了整個中州城的驚恐和臣服。

他覺得在這樣的雷光裡,至少在他和林夕之間,這些再次感受天怒的中州百姓,自然會做出選擇。

一道金色的閃電柱落在了他的身上,如水一般的散開。

無敵麼?

在這樣的雷光裡,我才是無敵的。

他略帶著快意的想著,望向林夕。

林夕依舊站在大道的正中一動都沒有動。

就在他渾身流淌著如水般的金色閃電,望向林夕時,一條粗大的金色閃電,也正從空砸落,砸向林夕。

林夕依舊沒有動。

只是他的身上,也開始散發出金色的光彩,不是被外面的雷光閃耀的金黃,而是他的身體,在往外散發著金色的雷光。

粗大的金色閃電落在了他的身上。

如同一股金色的水流,澆遍了他的全身,沿著他的身體,衝擊到地面,流淌開來。

雲秦皇帝等待著林夕被這一道閃電轟飛。

然而這一瞬間的畫面,卻是連他做夢的時候都不會出現。

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停頓。

他的身體緩緩的開始顫抖,然後開始抽搐。

“怎麼可能!”

在這樣的雷光裡,這名本應該到了最強大之時的帝王,像個被奪了糖果,又被人欺騙和毆打的小孩子一樣,尖叫和哭喊了起來。

……

天空裡的金色閃電還在不停的落下。

巨大的轟鳴聲遮住了雲秦皇帝的尖叫聲和哭喊聲。

然而因為林夕凝立在皇宮中軸大道上的位置,從一開始到現在根本沒有變過,所以在無數道金色閃電的交錯間,越來越多的人們看到,林夕依舊平靜的站立在那裡。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林夕的身上也在閃耀著金色的閃電。

大腦最為空白的,是看到這一幕的許多雲秦官員,似乎他們所熟知的世界,在這一刻完全傾覆在了他們的眼前。

很多人都徹底失去了站立的力氣,跌倒在地。

很多人都不明情緒的開始嘶叫,開始哭喊。

雷光裡,林夕平靜的看著抽搐和哭喊著的雲秦皇帝。

他很能理解雲秦皇帝此刻的心情。

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和自己認定的東西,徹底的崩毀之後,誰的心理都會承受不了,就如他在鹿林鎮醒來,發現原本屬於自己的世界完全不見,發現自己完全被遺棄在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時,他也曾這麼歇斯底里的發瘋哭喊過。

而且打破雲秦皇帝他的世界的,還是自己這個他最痛恨的人。

雲秦皇帝自認為最強大的武器就是他自己,就在於無數年下來,深植於這個世界人心中的觀念。

然而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同樣也是林夕最後用於對付他的武器。

林夕在先前最艱難的戰鬥裡,都一直隱匿著的東西。

“我要殺了你!”

雲秦皇帝在哭喊中看到了平靜的林夕,他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嚎叫,雙手往前拍出,數條金色的閃電在他的身前凝成一股,撞向林夕。

他的身體,也隨著這條閃電,朝著林夕瘋狂的飛撲而去。

林夕平靜的等待著數條金色閃電衝擊在他的身上,流瀑般散開。

然後他往前跨出一步,出劍。

雲秦皇帝的右掌,直接被鋒鋭的劍尖刺穿。

在凜冽的劍氣沿著手臂穿行,鋒利的劍身繼續切削著血肉,往前穿行,狠狠的刺向他心脈之時,徹底喪失了理智的雲秦皇帝才在痛楚和直覺反應的雙重刺激下略微的清醒過來。

他體內的魂力不顧一切的從足底噴湧而出,將他的整個身體變成了投石車投出的石頭,往後飛出。

林夕的眼睛微眯,他的手脫離了長劍。

但他體內的魂力卻是洶湧的貫入這柄長劍的符文之中。

他已經是真正的御劍聖師。

所以他的劍反而比在他的手中更快!

在真正的死亡威脅面前,雲秦皇帝終於徹底的清醒過來,在劍光已經刺破他胸口的肌膚的瞬間,他的左手不顧一切的敲擊在了從他右掌中穿過的飛劍劍身上。

“咚”的一聲悶響。

林夕的飛劍被他這一擊震飛出去。

與此同時,他右手的半隻手掌,也被旋轉的飛劍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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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13 01:05:50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章 祭劍

正是因為修行者的身體相對於自身力量而言十分脆弱,所以每個修行者對於自己的身體都是格外的珍惜。

雲秦皇帝不只是一名普通的修行者,他的身體髮膚,比起中州皇城裡任何一名修行者都要尊貴,平時便是身上被割裂一道傷口,那已是震動雲秦的大事,更何況今日直接被林夕一劍削去半隻手掌。

也直到他這半隻手掌脫離他的身體,鮮血伴隨著魂力噴灑而出,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曾有過的肉體痛楚真實的衝擊在他的腦海裡時,這名擁有著無窮野心的帝王,才真正痛切的意識到,他之前所擁有,可以依賴的一切已經都沒有了。

在真龍山降落的雷光裡,他反而被徹底的打落成了凡人,只能和平時在他眼裡,如同螻蟻一樣在中州城裡生活著的修行者一樣戰鬥。

“這難道就是我最後的結局?”

在他的半隻手掌脫離他的身體飛出的時候,他反而停止了哭喊,帶著真正的瘋意笑了起來。

“徹底毀滅一個人的人生,很快樂麼?我不知你們這些青鸞學院的人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青鸞學院,這世間或許反而變得更好?”

林夕聽清楚了雲秦皇帝的這句話。

他不想回答雲秦皇帝這麼文藝,且在此時已經根本沒有意義的話。

而云秦皇帝也並不想聽他的回答。

他的目光穿過一些飛散的金色閃電,落在了林夕的那柄震顫不停的飛劍上。

“你成功了,你成功毀掉了一個可能建立更強大帝國的帝王,徹底毀掉了我的一切。”

“所以我現在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毀掉你。”

“所幸你那吞噬別人元氣的功法,也不是毫無限制,你在這裡突破成聖,也讓你的身體遭受了一些損傷,所以我依舊有可能毀掉你。”

聽著雲秦皇帝這一聲聲瘋狂而淒厲的聲音,林夕的面色依舊平靜,心情卻是變得有些異樣。

那篇至高的“成魔”修行之法,畢竟不能無止盡的吞噬別人的力量來轉化成自己的魂力和修為,在強行吞噬了海妖王的一些力量,突破到大國師巔峰之後,又在很短的時間裡吞噬影子聖師的部分力量,一舉破聖,的確也讓他的身體有些超過負荷。

而且在雲秦皇帝剛剛拍飛他飛劍的一掌裡,林夕也可以感知出來,長孫氏血脈的修行者,不僅是擁有金色雷霆的力量,他們肉體和魂力本身的力量,也要比同等修為的修行者強出許多。

“你不要忘記,雷霆學院是我一手創立的。長孫氏畢竟擁有真龍山。”

看著林夕那柄在空中再次穩定的飛劍,雲秦皇帝再次出聲,他的左手從他頸後的龍袍中,就像抽出自己的脊骨一般,抽出了一柄金色的長劍。

林夕既已斬斷雲秦皇帝的半隻手掌,此刻面對雲秦皇帝自然不會客氣,然而此刻雲秦皇帝抽出的這柄金色長劍上的氣息,卻是讓他陷入了微微的凝滯之中。

這是一柄帶著奇異彎曲的長劍,上面有骨節一樣的深痕,表面閃爍著骨質和最堅硬的寶石般的雙重光澤,第一時間給林夕的感覺,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指骨。

然而當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像指關節一樣的深痕中,發現這深痕只是一條條環狀紋理,而且這件東西上,似乎原本就沒有任何血肉依附的感覺時,一個清晰的意識衝入了他的腦海。

這不是什麼指骨,而是一隻角製成的長劍!

這就是真龍山裡的那具龍骸的龍角製成的劍?

就在林夕的這微微凝滯之間,一股極為鮮活的生命氣息,從雲秦皇帝的右手流淌而出,沁入這柄死寂而滄桑的長劍裡。

鮮血從雲秦皇帝的右手斷掌中以驚人的速度湧出,沁入這柄長劍的劍身裡。

大量的失血使得雲秦皇帝的臉頰都似乎微微下陷,而且隨著血液流淌而出的,似乎還有雲秦皇帝體內的其它元氣,就連他的頭髮,都開始變得蒼白。

金色的長劍非但沒有發亮,卻是反而變成了暗金色,讓人很奇異的自然想起,這就像是這柄劍在九天上急劇的穿行時,積蓄了無盡的光和熱,但本體卻又沒有絲毫損毀和燃燒時應有的色澤。

“青鸞學院最強大的魂兵是大黑…而這柄劍,才是雷霆學院最強大的魂兵,即便是倪鶴年,都是從這柄劍上得到了一些重要感悟,才成為中州城最強的修行者。”

雲秦皇帝冷厲的目光死死的鎖定著林夕,不徐不緩的說道:“這柄劍還未有過名字,今日以將神祭劍之後,便可命名為斬神。”

任何未知的東西對於修行者而言都要報以絶對的警惕,林夕的戰鬥經驗恐怕要比雲秦皇帝多出許多,所以面對此刻的這柄劍,他只是將飛劍召回了身前,採取了守勢。

……

籠罩整個中州城上方的雷雲開始緩緩變得黯淡。

從空中擊落下來的閃電巨柱在連通天地時,依舊顯得十分的恐怖,但卻也已經開始變得稀疏。

就連中州城裡的尋常百姓,也開始可以看到皇宮中軸線上的真實場景。

看到在閃電巨柱裡和皇帝一樣安然無恙,且身上也散發著金色閃電的林夕,這些雲秦百姓全部瘋了,他們徹底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他們無法將無數年來融化在骨子裡的思想剔除,所以很多人的腦海中都充斥同樣的想法:難道就連上蒼都認為皇帝罪不可恕?林夕這麼做,本身就是秉承了天意?

……

雲秦皇帝先前所說的林夕的“毀”,也便是說林夕毀去了這些人心中某些固有的東西,毀去了他最後賴以和青鸞學院爭的東西。

所以他不惜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為引,祭出一劍,來殺林夕。

當手中長劍徹底變成暗金的色澤時,他一聲厲喝,朝著林夕遞出了這一劍。

這柄劍的劍身上流淌出了真實的劍芒,然後以這柄劍為中心,凝成了一柄大了數十倍的長劍!

劍芒凝聚而成的巨劍,並不是暗金色的,而是金黃和鮮紅混雜在一起的那種色澤,鮮艷無比,金黃無比。

在雲秦皇帝這一劍刺出的瞬間,林夕的飛劍便已經在身前疾速的穿行,形成了一片無數透明小劍形成的光幕。

然而這一劍擊出,巨大的劍芒竟是瞬間將這一片光幕全部刺透,震碎!

林夕一聲輕哼,整個身體像只墮鳥般往後疾掠,在這頃刻之間連退數十步的距離,才徹底避開了這一劍之威。

這顯然很大部分是這柄劍本身的力量。

他想到了聞人蒼月得到的李苦的那柄舍利劍。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柄劍也就像是一柄龍舍利劍。

雲秦皇帝感到了一絲快意,他沒有絲毫的停留,整個身體往林夕所退的地方飄飛而出,再次朝著林夕遞出一劍。

按道理,被迫將大量魂力由腳底噴湧而出飛退的林夕,應該來不及應付雲秦皇帝這種連續的攻擊。

然而林夕從來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修行者。

即便是拋開他將神的獨特能力不論,他的魂力噴湧速度,在這世上也唯有谷心音能夠相提並論。尤其在他正式突破到聖師階的修為之後,他的感知和反應,也已經帶著他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在血紅和金黃混雜的巨劍劍尖距離他還有三步之遙時,又一道透明劍光組成的光幕阻擋在了他的面前。

一聲清晰的碎裂聲和無數強勁的氣流噴濺聲中,林夕的身體再度閃退數十步。

連刺兩劍的雲秦皇帝身影依舊往前飄飛,卻沒有馬上刺出第三劍。

他的臉頰和中州城裡的白雪一般蒼白,他的眼瞳卻似乎要燃燒起來,他看著後退著的林夕,冷笑了起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將神天賦擁有比一般修行者多出一倍的魂力,所以你根本不要想用這種方式,來消耗掉我的魂力,以贏得最後的勝利。”

磅礡至極的魂力,在他的冷笑聲裡,從他的雙手中狂噴而出,他持劍,不再平平刺出,而是斬出了一劍。

血紅和金黃色的劍芒再次從劍身上湧出,這些劍芒依舊凝成了一柄數十倍大的大劍,然而卻沒有和前兩劍一樣凝聚在劍身上,而是脫離了暗金色的長劍,飛了出去!

這一柄比尋常長劍大出數十倍的大劍,隨著雲秦皇帝手中長劍的揮動,竟似化成了一柄真正的飛劍,在空中飛旋,朝著林夕轟然斬落!

一片光幕已經在這柄巨劍的前方形成。

林夕自然能夠準確的把握這一柄大劍斬落的真正方位,然而此時他可以感知出來,雲秦皇帝手中暗金色的長劍上,又有劍芒開始噴湧。

也就是說,在雲秦皇帝的施為下,他手中的那柄劍,就像變成了一台可以連發的旋刃飛車,而且他可以控制每一柄巨劍的飛行軌跡。

這樣數道巨劍同時襲來的速度,林夕是不可能來得及抵擋的。

所以林夕此次沒有退卻,兩股轟鳴般的聲音在他腳下響起,在狂風吹起的浮雪中,他的身體頃刻和迎面而來的雲秦皇帝不到十步!

在這種時候,林夕認為自己依舊唯有依靠近戰,才有可能殺死雲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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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一章 最後的秘密

早於林夕到達雲秦皇帝面前的,是林夕的飛劍。

林夕的暮光劍得自文昌劍閣的傳人解還真,解還真是先前整個中州城飛劍速度最快的御劍聖師,在修行暮光劍時,林夕自然也從解還真的身上獲得了許多劍道的感悟。

再加上他的魂力調用速度比一般聖師快出許多,所以他此刻的飛劍雖然不如解還真的飛劍那麼細小輕薄,但在速度上,比起解還真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面對這在感知裡都已經有些模糊的,刺向自己眉心的一劍,雲秦皇帝沒有絲毫有關林夕剛過聖師,就已經比許多御劍聖師御劍還要厲害的感慨,他只是簡單至極的揮出了手中的長劍。

還未徹底凝成巨劍的劍芒在他的身前飛散,形成了比暮光劍更為華麗的屏障。

林夕的飛劍被無數劍芒衝擊,驟然以極高的頻率在空中震顫著,一時無法寸進。

就在這一刻裡,雲秦皇帝手中真實的長劍準確的落在了林夕的劍上,劍刃斬擊在林夕的劍身上。

這一擊和先前的巨劍和飛散的劍芒相比,顯得分外的樸實無華,然而卻在這一刻震盪出開山裂湖的氣息,林夕的飛劍猛的往下一沉,劍身上散發出一陣令人心寒的金屬震鳴聲,竟給人一種要徹底散開解體的感覺。

“恩?”

然而在這一刻略有些驚疑的反而是雲秦皇帝。

林夕最開始的直覺並沒有錯誤,他手中的這一柄劍,便是由真龍山龍骨中的龍角所制。

這根龍角不僅蘊含著強大的元氣力量,且本身也是最為堅硬的存在,這世上絶大多數飛劍,都要被這柄劍一擊而碎,他沒有想到林夕的這柄飛劍,竟也能夠承受住他這柄劍的一擊。

林夕體內的魂力震盪不息,許多控制不住的魂力在他體內撕扯出了傷口,但他從青鸞學院開始,便一直在經歷著以弱戰強的戰鬥,所以他似乎根本沒有受任何的影響,雙目之中再次發出純淨而耀眼至極的光束,射向雲秦皇帝抬起的頭顱,射向他的雙目!

雲秦皇帝來不及躲閃林夕的光明。

在這麼急促的時間裡,他甚至已經來不及轉頭。

然而就在純淨的光明撲到他面上的瞬間,他的雙眸裡也散發出了純淨的光絲。

他的嘴角流淌出冷酷和更加快意的意味。

“祭司院畢竟是屬於雲秦的,憑什麼你認為我不會光明呢?”

“難道你覺得就你能夠代表光明?”

他就要忍不住說出這句話。

他的魂力畢竟比林夕更為強大,所以他的光明將會驅散林夕的光明,反而衝入林夕的雙目。

然而他的這一句話,卻是化成了一聲厲聲痛呼!

他的光明並沒有能夠沖潰林夕的光明,只是將林夕的光明沖淡了少許,依舊有許多光絲,如同細針一般扎入了他的眼瞳裡!

這些光絲不足以讓他的眼睛像影子聖師一樣瞎掉,所以他這一聲厲聲痛呼裡包含著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林夕知道為什麼。

在雲秦皇帝的這一聲痛呼裡,他冷峻的面容沒有絲毫改變,他的身體略微往上拔起,伸手抓住了他那柄正往下墜落,失去控制的飛劍,以完美的出劍勢,一劍朝著雲秦皇帝的心脈刺去。

雲秦皇帝側身,右臂一陣爆響,整條手臂竟然不可思議的伸長,在林夕這一劍的劍尖還未接觸到他的衣衫時,他的斷掌已經按在了林夕的腹部!

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雲秦皇帝這一掌的速度。

從一開始他祭出的劍,到他此刻的這一掌,徹底提醒了很多中州城修行者,在雲秦立國前十年,長孫氏本身便是中州城裡最強大的修行者,長孫氏和居留氏的半壁江山,本身便是因為他們本身的力量打下的。

更讓許多修行者震驚和不解的是,雲秦皇帝的這一掌落在林夕的身上,卻是連任何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就好像一團極黏的東西,粘附在了林夕的腹上!

此刻唯有親身戰鬥的兩人才真正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夕的身體微微的一顫。

“噗!”

他身後的衣衫陡然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孔洞,無數細小而帶著恐怖的磅礡氣息的氣流,以及無數細小純淨的光絲從這些孔洞裡激射而出,就像是他的身體陡然被打穿了無數細小的通道。

然而他長劍上的力量卻並沒有消減。

在雲秦皇帝更為不可置信的一聲厲喝裡,他的劍尖刺破了雲秦皇帝肌膚上護體的魂力,刺入了雲秦皇帝的胸口!

雲秦皇帝厲喝著倒退。

一股血浪從他的胸口飆射出來,在他的雙腳落地的時候,這一條鮮血都還沒有落地。

直到此時,許多中州城裡的高階修行者才開始反應過來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皇廷大供奉倪鶴年之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在中州城無敵,那是因為他有一門獨特的手段,可以將自己的魂力強行貫入敵方的體內。

雲秦皇帝的那一掌,顯然便是和倪鶴年一樣的手段。

那一掌看似無聲,然而卻將恐怖數量的魂力,一舉灌入了林夕的體內。

沒有任何聖師的身體能夠承受住如此數量的截然不同的魂力,雲秦皇帝便是想憑藉這一掌,便讓林夕瞬間死亡。

然而他這本應該致命的一擊,卻是不知被林夕用了什麼手段,盡數排出了體外!

……

雲秦皇帝的體內已經沒有多少的鮮血。

然而他摀住了自己的胸口,指縫間卻依舊在流淌著鮮血。

“你的身上,到底還隱藏著多少這樣的手段!”

他竭力用魂力壓迫著自己的血肉,阻止自己體內的傷口因為林夕的劍意激盪而流出更多的鮮血,同時忍不住瘋癲般嘶聲厲吼了起來。

“長孫氏再強也只不過是一個數百年積累的氏族。”

林夕輕輕的咳嗽著,看著龍袍處處染血的皇帝,說道:“你再強,也不可能勝得過天下所有的修行者。”

雲秦皇帝此刻莫名的聽明白了林夕這句話的意思。

然而他卻依舊沒有任何後悔之意。

“既然如此,就讓一切美好的故事都毀滅吧。”

他說了一句林夕一時無法理解的話。

一道甚至幾乎和煉獄山掌教的火焰同樣炙熱的氣息,從他蒼白的肌膚上析出,就連遠處的積雪都因為這股恐怖的熱力而融化,往外蕩出,形成一片片的水紋。

林夕也陷入了強烈的震驚之中。

這股氣息,甚至比雲秦皇帝先前未曾受傷之前的氣息還要龐大,而且完全不像是雲秦皇帝自身的力量。

就在這數分之一的時間裡,所有觀戰的人看到一幅奇異的畫面。

雲秦皇帝受創的身體依舊看上去十分悽慘、虛弱。

然而一團龐大的紅色元氣,卻是從他的體內升騰而出,在他的身外形成了一頭龐大異獸的虛影。

磅礡的元氣衝擊著皇城中軸大道上方的雲彩,使得這些剛剛才金黃色褪去的雲彩變成了耀眼的紅色。

這頭紅色的異獸,身上佈滿了許多紅色螺旋狀的斑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頭很大的癩皮狗,也像是林夕那個世界的故事裡,才有的一種異獸…麒麟!

許多中州城裡老人的呼吸在這一刻真正的停頓了。

這個世上,只出現過一頭這樣的“麒麟”。

這樣的一頭“麒麟”在很多前,跟著一隻昂首挺胸的“鴨子”和一名中年修行者進入了中州城,然後和當時中州城裡的許多強大修行者發生了戰鬥,留下了無數精采的故事。

誰都記得這頭“麒麟”的強大力量,記得它身上的元氣爆發時,可以在天空中形成艷麗的晚霞。

……

這只可能是張院長的“麒麟”!

張院長的“麒麟”是和張院長一起離開青鸞學院的,之後便和張院長一起消失在了這個世間,就連青鸞學院的人,都再也不知道張院長和它的具體蹤跡。

然而現在,它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形勢出現!

融魂!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這一副畫面所代表著的含義。

越來越多的人口中都不可遏制的發出了嘶嘶的聲音,不知道是呼氣還是吸氣。

既然這頭“麒麟”被融魂…那它便不可能還活著。

既然它已經死了…那和它一起消失的張院長呢?

雲秦皇帝,到底和這之間,有什麼樣的聯繫!

林夕的心在這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想到了南宮未央所說的沒有手指的真龍衛。

心中的某個猜測,越來越接近殘酷的真實。

他只是見過明哥,從未見過這頭“麒麟”,還有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的昔日那名中年大叔。

然而在他見到青鸞學院那塊碑文時開始,他的命運已經和青鸞學院,以及和這一名中年大叔,和這一頭“鴛鴦”和“麒麟”密不可分,它們是他的師友,是夏副院長一樣的親人。

看著從瘋狂的雲秦皇帝體內沁出的這些元氣,凝聚成的這一頭虛影,他深深的吸著氣,然而卻根本無法阻止他的心臟如同撕裂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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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二章 雲秦之殤

“你該死!”林夕看著渾身包裹著燃燒一般的紅色元氣,顯得更加瘋狂的雲秦皇帝,一字一頓的說道。

“如果毀滅這個美好故事的決定者不是我,你還會選擇繼續將皇位交給長孫氏麼?”雲秦皇帝帶著瘋狂的快意,看著林夕,輕聲的說道。

從這句話裡,林夕聽出了更多的意味。

他陷入了沉默裡,渾身流淌的血液,卻似乎也隨著紅色元氣的震盪而開始燃燒起來。

比平時更為強大的雲秦皇帝開始大笑,開始動步,碾壓著空氣,發出絶大的火焰燃燒聲和轟鳴聲,朝著林夕逼近。

林夕微微仰起了頭。

他沒有出手。

到現在為止,只有他單獨刺殺雲秦皇帝,只是因為真龍山的威脅,只是因為他要破掉雲秦皇帝最可以依賴的力量,但不代表其餘的人沒有在中州城。

有很多人和這頭麒麟的感情更深,他們此刻必定更為心痛。

就在他沉默的微微仰頭的瞬間,天空裡響起了一聲爆鳴。

這一聲爆鳴比閃電擊落時的雷聲更巨大,更憤怒!

一道比正午的烈日還要熾烈的箭光擊碎了讓很多人心痛得難以呼吸的霞光雲彩,落向皇帝的身體。

皇帝瘋狂的笑著,磅礡的紅色元氣如小山般往上噴出,那一道箭光在紅色的元氣裡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了一枝巨大的金屬長箭,在紅色的元氣裡開始融化成一滴滴的鐵汁。

連這樣的一箭都被雲秦皇帝一擊瓦解,作為一名修行者,雲秦皇帝從來沒有如此強大過。

然而這樣的強大,卻是越加喚囘醒了許多中州人塵封的記憶。

“張院長呢!”

“張院長的失蹤,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張院長在哪裡!”

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了這一箭裡的憤怒,無數憤怒的聲音在皇宮囘內外響起。

十餘道蒼老的身影從官員群中以及皇城衛軍中掠出,沒有朝著林夕逼去,而是悲憤莫名的朝著分外強大的雲秦皇帝逼去。

皇宮外,原本停留在廣場外的人們,也已經越過了平日裡按照雲秦律法不允許進入的區域,如潮水一般,洶湧的朝著皇宮湧來。

在這一刻,雲秦皇帝沒有繼續出手,反而是看著林夕,用瘋狂而戲謔的語氣,輕聲道:“這個雲秦…在所有人的想像中這麼美好。你們青鸞學院,也讓每個雲秦人覺得這個帝國充滿榮光,如此美好。現在我讓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再美好而殘酷,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失望和痛苦?”

“你讓真龍衛在登天山脈之後伏擊了張院長?”林夕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皇帝的眼睛,問道:“張院長現在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雲秦皇帝笑了起來,他殘忍的看著林夕,用唯有他和林夕才能聽得清楚的聲音,道:“所有這些秘密,注定隨著我的死去而埋葬。”

無數人在朝著雲秦皇帝湧來。

林夕在此刻也不可能阻止住被無比強烈的情感充斥的無數人。

“你如果殺不了我,我便能殺死很多人。”雲秦皇帝對著林夕狂笑了起來,“你應該明白我此刻不會有什麼留手。”

林夕知道雲秦皇帝說的是真的。

他從一開始突破聖階,身體就不足以承受他施展魔變,所以此刻,他唯有盡自己的全力,放出了自己的飛劍。

無數的破空聲朝著雲秦皇帝落至。

所有這一波次的箭矢、魂兵,包括林夕的飛劍在內,全部被雲秦皇帝身上湧囘出的紅色元氣震飛而出。

然而又有更多、更密集的破空聲不斷的響起。

……

人群潮水一般湧到皇城的中軸大道上。

無數東西砸向雲秦皇帝的身體。

除了許多的魂兵之外,更多的反而是無數的雜物…磚石、銀兩、甚至玉石、鞋子,許多人把可以砸出的東西,都砸了出來。

所有這些被莫名情緒左右著的人們只想將雲秦皇帝擊倒,問他有關張院長的事情,在所有人的下意識裡,如此強大的雲秦皇帝,不可能被自己的東西殺死。

然而所有人都未曾真正面對過無數的東西擊向自己的場景。

即便是一名身體和魂力同時處於巔峰的聖師,都未必能夠應付如此的場景,更何況他們所面對的,已經是一心求死的雲秦皇帝。

看上去包裹著翻滾的紅色元氣,看上去無比強大的雲秦皇帝,驟然身上所有的光華消隱。

他的身體在無數東西的砸擊下,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物事,然後在頃刻間,就被各種各樣的雜物堆砌起來。

很多人終於衝到了雲秦皇帝的面前。

等他們終於意識到雲秦皇帝已經變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之後,許多人開始哭喊了起來。

林夕握著自己在地上撿起的劍,站在洶湧的人潮之中。

張院長在所有雲秦人的心中,是無敵的存在,他和所有雲秦人敬愛的雲秦先皇一起建立了雲秦帝國…這是個異常美好的故事,然而如果這個故事的背後,隱匿著巨大的陰謀,那所有這些雲秦人,就會懷疑許多他們認為真摯的情感和事情,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建立在許多故事的榮光之上的帝國。

張囘平在皇宮外的某條街巷裡,看著這個失控的城。

在雲秦皇帝最後動用他從未動用過的力量,使得這個城失控的瞬間,他臉上冷漠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卻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

“張院長呢,張院長到底在哪裡?”

有人拉住了林夕的衣袖,問道。

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問道。

林夕也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而且他不能肯定,即便他進入登天山脈,會不會能夠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他知道事態必須有些控制,他必須說一些話,否則毀掉的不只是這個皇宮,而會是整個雲秦帝國。

“長孫錦瑟指使真龍衛,在登天山脈之後設伏,想要殺死張院長,但沒有成功。”

“張院長在登天山脈之後的不可知之地裡遊歷。”

他開始出聲,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最好結果。

“那張院長怎麼這麼多年沒有出現?”

“他不想親手殺死故人的兒子,想給長孫錦瑟悔過的機會。”

林夕知道自己只要回答,便會有更多的問題,便會帶來更多的疑惑或者破綻,所以他只是抬起了頭,看著周圍洶湧的人群,異常堅定的說道:“相信我,相信青鸞學院,我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在說完這一句之後,林夕走到了宮門側一些面色極其蒼白,但還能保持些冷靜的雲秦官員面前,沉聲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

然後他便緩緩走出宮門。

人潮無意識的隨著他移動。

許多還未聽到他的話的人,也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湧囘入皇宮的人們,也開始隨著他的移動而走到皇城之外。

那些雲秦官員開始咬牙行駛自己的職責,皇城的侍衛和守衛軍開始緩慢的調動起來,維持著秩序。

林夕繼續往前走著,他知道時間可以讓這些雲秦人重新平靜下來。

有人擠到了他的身邊。

在他繼續行走的過程裡,有許多人擠到他的身邊,然而這人擠到他的身邊時,林夕卻感覺到了手裡多了一卷薄薄的紙卷。

他看清了這個低著頭,似乎和平常的中州百姓沒有任何區別的人。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微胖的中年男子。

林夕也是在這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消失在他眼睛的餘光裡很久之後,才開始恍惚的記起,這名男子是叫甄快,曾經是聞人蒼月的部下,曾經是一個瘦子。

……

真龍山裡,南宮未央站在一根巨大的金屬柱的前方。

這根金屬柱的最中心陣盤上,盤坐著昔日那名曾將她迫出真龍山的沒有手指的真龍衛。

此刻她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這名無比蒼老的真龍衛。

然而即便是此刻,她也無法殺死這名真龍衛。

因為這根伸出地面數米的金屬巨柱頂端鑲嵌著的無數真龍寶石,在這名真龍衛的魂力貫注下,散發著無數重聖階的力量,在這名蒼老的真龍衛身外形成了數道金黃色的閃電光罩。

她是按照林夕的意思,在天怒般的閃電雷暴開始消隱之後,才進入了真龍山裡。

但是真龍山很高,可以依稀看到中州城裡發生的一切。

所以她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反而只是看著這名真龍衛,認真的行了一禮,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和張院長的一戰,到底是什麼結果?”

她問的很認真,就像一名恭恭敬敬請教老師的學生。

然而她這一句出口,原本只是在木然的貫注魂力,以防自己被南宮未央殺死的這名真龍衛,卻是慘然的一笑。

“噗”的一聲。

他體內剩餘的魂力爆炸了開來,他的身影,隨著南宮未央的這一問,在金屬陣盤的中心徹底消失。

……

在距離真龍山已然不遠的一輛馬車裡,長公主的臉上早已佈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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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三章 榮工坊

林夕的步伐看似緩慢,然而他的每一步跨出,實則要比尋常人跨得更遠。

隨著他在中州城的穿行,跟在他身後的人群變得越來越分散,也不再像先前那麼密集。

在他看來,自己為這個帝國的人們所做的事情自然還無法和張院長相比,而且自己所做的事情,自然也無法取代張院長在這個世間的人們心中的地位,所以他的心裡沒有因為自己的言語一時無法撫平這些雲秦人心情的絲毫挫敗感,他只是在一處轉角,悄然的展開了甄快塞進他手裡的紙捲。

雲秦皇帝最後釋放出來的融魂力量,已經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他知道云秦皇帝為了讓雲秦人開始懷疑一些美好的故事之外,最大的用意,還是想要讓自己進入登天山脈之後去尋求答案。

而現在甄快在這種時候特地塞入他手中的紙捲,也讓他覺得必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

紙捲上唯有五個字:“城西榮工坊。”

林夕將這張紙捲在手心中悄無聲息的震成粉塵,然後直接朝著城西行去。

  中州城西有許多處工坊。

林夕先前並沒有到過這裡,他並不知道榮工坊到底位於何處,然而在距離這些工坊很遠的街道上,林夕卻依稀已經能夠確定榮工坊是哪一家。

因為此刻城西那些沿河的工坊中,唯有一家工坊中,還有濃厚的煙柱在冒出。

此刻依舊有​​很多人跟著林夕,隨著林夕和那些工坊的越來越為接近,很多人,尤其是一些中州城裡的修行者,也發現了在靜寂的天空裡顯得異常突兀的煙柱。

他們比林夕更能確定,那處便是榮工坊的所在。

城西這片工坊一共有十三處,其中十二處都是屬於朝堂的工坊,專門為朝堂製造各種的軍械。

榮工坊在這些工坊裡並不算最大,然而卻是擁有最多大匠師的工坊,且不產製式軍械,只製一些特殊的軍械和魂兵。

此刻最讓人生疑的是,榮工坊和中州城裡另外幾家高級工坊,平素全部都是由容家管轄。

容家和冷家,在秋祭之後,已然是中州城裡最舉足輕重的力量,今日這樣的大事,和容家休戚相關,別的工坊都已經沒有正常開工,容家這間工坊,怎麼還會有條不紊的維持著運轉?

  林夕的腳步依舊不算特別的快。

此刻絕大多數中州城裡的人還沒有回到他們平時所在的地方,他的身後是熙攘,前面卻是空寂。

在這片空寂的城區裡,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恐怕逃不出他此刻的感知。

讓他的心情越來越為凝重的是,此刻工坊裡的人也應該已經知道他的到來,然而那些沖天的煙柱似乎根本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如果這個工坊裡隱藏著什麼秘密的話,那隱藏這個秘密的人,等到發現這個秘密已然被他發現的時候,也已經根本毫不在意。

  ……

工坊外依舊有身穿銀甲的中州衛軍士在巡邏著。

這些依舊在嚴格執守著軍令的雲秦軍人還不知道云秦皇宮的劇變,但是他們也都看到了籠罩皇宮上方的雷雲,也都看到了天怒般的閃電,此刻看到出現在視線中的林夕,這些在極度緊張不安的情緒中度過了很久的雲秦軍人身體全部都僵硬了起來。

“雲秦皇帝已經死去,將由長公主繼任皇位。”

走到工坊門口這些雲秦軍人面前的林夕很簡單直接的說了一句,然後問道:“誰是你們中的校官?”

一名年輕的銀甲軍士嘴唇顫抖了很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在我來這里之前,有沒有什麼東西運送出去?”林夕看著這名一時發不出聲音的中州衛校官,問道。

這名年輕的銀甲軍士用力的吞嚥了一口唾沫,這才下意識的搖頭;“沒有。”

林夕點了點頭,他沒有多說什麼,便越過了這些雲秦軍人,推開了工坊沉重的黑色鐵門,走了進去。

只是憑藉感知,他便直直的走向了最靠近河邊的一間工坊。

在他走進這間矗立著數個熔爐的工坊內時,他看到內里數十個人都停著,面色都有些蒼白的看著他。

在數個怪獸一般的熔爐的後方,有幾個用金屬板隔離,顯得異常乾淨和整潔的工裝區。

有無數細小的金屬和晶石製成的零件,分列在鋪著各種絨布的擺架上。

然而此刻林夕的目光裡沒有這個工坊內的怪獸般的熔爐,也沒有所有知道他的到來而停下來的那些匠師們的身影,他的腦海之中,都甚至沒有這間工坊內部的具體印象。

他沒有注意這間工坊的內部到底有多少奇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樣的佈置,他的目光在越過這些匠師的一瞬間,便已經停留在那幾個工裝區的其中一件東西上。

那是一個極其獨特的厚重金屬轉輪。

轉輪的上面,有許多古樸的紋理,轉輪中心的一個轉軸裡,有著許多細小的環狀金屬和擺輪。

林夕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他將這些匠師當成空氣一樣穿過,來到了這個厚重金屬轉輪的面前。

他希望自己看到的是錯的,然而當他的腳尖都觸碰到這個厚重的金屬轉輪時,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呼吸都有些停頓的轉過身來,看著方才被他當成空氣的匠師們,問道:“你們是在製造這個東西?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所有這些匠師都不能理解林夕此刻的情緒和話語。

他們也都沒有出聲,只是為首的數名年邁的大匠師都點了點頭。

“是誰讓你們製造這種東西的?”林夕看著這幾名大匠師,艱澀的問道。

“是容大人。”一名大匠師斂容靜氣道。

林夕看著這名身穿著工司官服的大匠師,問道:“哪個容大人?”

“容宗生大人。”這名大匠師說道。

容宗生並不是昔日那名端坐在重重帷幕之後的老人,然而卻是秋祭之後,容家在中州城裡的主事人。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問道:“煉製這些東西的方法和材料,從哪裡來?是什麼時候運來的?”

“我們只是在負責煉製其中幾件零件。”

這名大匠師聽出林夕只是要追查這些東西的來歷,愈加鎮定了些,清晰的解釋道:“其中有兩件東西的主要合金,本來便只有我們此處工坊出產,另外一些材料和已經製造完成的零件,都是從外面運來。我們知道這是一件極其厲害的魂兵,但具體如何裝配,我們卻不知道,因為我們只被告知了讓我們煉製的其中幾件東西的工序。”

微微一頓之後,這名大匠師補充道:“這些東西,都是七天前送來。”

林夕看著自己腳尖前的厚重金屬轉輪,站在他此刻的位置,他看到這樣的金屬轉輪一共有三個,於是他有些吃力的輕聲說道:“如果你們一切按部就班下去…是不是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三件這樣東西的零件?”

“應該會在五天之內完成。”這名大匠師看著林夕說道。

林夕點了點頭,他也不再和這些匠師說什麼,他甚至連這些東西如何處理都沒有提及。

他走出了這個工坊,在這個工坊的門口停了下來。

在明晃晃的陽光下,他覺得有些眼花。

南宮未央的身影,就在此刻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長公主沒有到真龍山。”南宮未央在還未走近他的時候,便已經說道。

林夕的雙手顫動了一下,他看著南宮未央,問道:“即便是你,也沒有追蹤出是誰將她帶走了?”

南宮未央點了點頭,看著林夕問道:“這個工坊裡有什麼?”

“獨輪金屬傀儡,聖階獨輪金屬傀儡!”

林夕看著南宮未央,說道:“現在張平在哪裡?”

南宮未央的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她想了想,看著林夕,道:“張平在中州城裡,即便他躲著,要找他肯定也找得出來,但你確定不先去雷霆學院?”

“我希望這件事與他無關,或者他有另外的想法。”林夕看著南宮未央,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第二句話:“而且如果他真是有著你所想的安排,那即便我們現在趕去雷霆學院,恐怕也根本來不及了。”

  “我們應該去南郊。”

南宮未央再次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她抬頭看著林夕,說道:“我們可以先看看秦惜月還在不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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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四章 莫測的城

中州衛的大部,此刻便在中州城外南郊駐地。

在去年冬天,狄愁飛被林夕刺殺之後,中州衛的實際控制權,便已經移交到了許箴言的手裡。

只要這近十萬中州衛不亂,不湧入中州城裡,那今日林夕殺死雲秦皇帝,不管引起中州城裡多少的震盪,這種震盪也大多只存在於人心之中,整個中州城便不可能真正的亂起來,不會陷入無數的血腥衝突之中。

許箴言並不是學院可控的人物,所以在林夕單獨出現在皇宮門前時,秦惜月和池雨音等追隨林夕的妖族修行者,以及一些學院的重要人物,便都已經去了南郊中州衛軍中。

中州衛已經沒有聖師的存在,池雨音這些妖族的修行者對付成建制的軍隊又自有手段,所以即便許箴言和那些中州衛的將領有什麼想法,那些中州軍也絶不可能在林夕到達中州城之後進入中州城。

高亞楠和姜笑依等人與包括徐生沫在內的另外一些學院重要人物卻是去了雷霆學院。

雷霆學院的某個山谷,便是雲秦皇帝暗中培植私軍的所在,控制住雷霆學院,即便今日雲秦皇帝沒有選擇和林夕玉石俱焚,而是選擇了逃離,那他在修行者世界裡的絶大部分力量也被斬斷,即便最終能夠逃出中州城,也不可能再擁有多少的力量。

對於種種的變局,學院哀牢後山的講師們和林夕自有計算,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雲秦皇帝在最後竟然會展露出那樣的秘密,選擇以那樣的方式玉石俱焚。

誰也沒有想到,容家的高階工坊裡,竟然在製造著在千葉關的大戰裡出現過的聖階金屬傀儡!

這絶對不是青鸞學院的某個疏漏,如果沒有中州城裡權勢極高的人物的配合,沒有外界某個強大的隱藏勢力的安排和謀劃,即便青鸞學院這六七天的時間裡,都將絶大多數的注意力放在殺死雲秦皇帝這件事上,容家工坊在製造獨輪金屬傀儡一些配件的事情,也絶對會被青鸞學院發現。

在中州城裡,能有力量配合,將消息封鎖得這麼死,且將青鸞學院的眼線全部剔除出去而不被青鸞學院發現的,便只有三個人可以做到。

冷秋語的父親冷鎮南、容家的主事人容宗生,以及先前在外界的傳言裡,又已經卑躬屈膝的投靠了容家的許箴言。

而外界的強大勢力呢?

即便此刻林夕發現的不是獨輪金屬傀儡,而是別的什麼東西…在千葉關那場盛會之後,在張平御使著從天魔獄原中走出的火魁,一舉殺死那名煉獄山大長老,而成為新任的煉獄山掌教之後,還能夠對青鸞學院造成一些潛在威脅的,便似乎只有張平。

所以邊凌涵等人,才對張平有些顧慮。

……

“去南郊麼?”

林夕艱澀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他的嘴裡充斥著說不出的苦意,似乎身體裡一切令人難受的味道,全部湧入到了他的嘴裡。

不管他願不願意相信,此刻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指向張平,且不存在第二人選。

原本在計劃裡,在他殺死雲秦皇帝,在南宮未央徹底控制真龍山之後,便要直接進入雲秦皇宮,主持大局,穩定朝堂局面的長公主消失在了距離真龍山已經不遠的馬車裡。長公主在他和南宮未央的眼皮底下都出了事情,那他便不可能不擔心去雷霆學院的高亞楠等人的安危。

而且更讓他難以承受的是…如果真是張平,那張平此刻能夠擁有的力量,有很多還是因為林夕給予他的信任。

“千萬千萬不要是你…”

林夕用力的嚥下了泛到嘴裡的各種難受的味道,在心裡如同求救般的說了這一句,他竭力讓自己能夠像平時一樣的思考,不去想更多可怕的後果。

“不。”

他隨即用力的搖了搖頭,看著南宮未央:“如果真是他…我們現在更應該留在中州城找他出來,而不是去南郊。”

“為什麼?”南宮未央緊蹙著眉頭,看著林夕。

即便她完全信任林夕,但所有事情,她也有著自己的看法和主見。在張平成為新任煉獄山掌教的這件事上,她在過往的時日裡也並沒有顧及林夕的一些想法,她還是動用著自己的力量,甚至湛台淺唐在大莽的一些力量,在不停的查著、審視著張平,直到她覺得張平足夠信任,她才會放棄對張平的觀察。林夕平時不去管她的事情,而且即便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改變她的想法和做事方式。然而即便她在動用著力量查著張平的一舉一動,今日還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而且此刻她還是失去了張平的蹤跡,所以她認為這很大程度都是因為她的責任。所以她此刻的心情,也分外的糟糕,她此刻認真的聲音,甚至也帶上了幾分平時絶對沒有的粗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張平最為在意的是秦惜月。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對於他而言最為重要的東西,便只可能是秦惜月。”林夕看著顯得有些粗暴的她,有些痛苦的說道:“但越是在意一個人,便越是會在意一個人的看法。如果真的是他…他都甚至已經不在意秦惜月的看法,不害怕失去她…那他怎麼會第一時間去南郊?”

南宮未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在這種時刻,她的思緒反而比林夕更快,更為清晰,她幾乎馬上看著林夕,說道:“所以他要去南陵,應該早就去了,他在今日還在中州城裡,便說明他在中州城裡,還要做其它重要的事情。”

在南宮未央依舊有些粗暴的眼神和目光裡,林夕緩緩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林夕,你這個白痴,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到底在猶豫和遲什麼,你快醒醒啊!你再不清醒的話,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會害死很多人的!”

他突然發出了一聲叫喊,叫喊得很多人都聽見了。

他的眼神更加痛苦,但唇角卻開始變得冷硬。

“要判斷到底是不是他很簡單,如果他依舊是我的朋友的話,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來見我。自然能夠理解我此時的行為。”

他又輕聲自語了這一句,然後直接朝著面前的街巷,鼓蕩魂力,發出了一聲大喊:“張平,我要見你!”

城西的很多人都聽到了他的這句話,他的這句話,自然在口口聲聲裡,在中州城中開始飛快的傳遞。

“我們同時找他!”

林夕的確不再有任何的猶豫,他輕輕的咳嗽著,對著南宮未央道:“在中州城裡,動用朝堂的力量最快。讓一切可以聽命的各司力量和軍隊,挨家挨戶的搜查,找出他來!找出長公主!”

“用一切手段,儘可能快的將消息傳遞到南郊和雷霆學院!”

……

中州城從來沒有像這一天這麼動盪過,中州城裡的人心,從來沒有像這一天這麼慌亂過。

原本在大部分雲秦人心目中還算賢明,已有悔改之意的雲秦皇帝被代表著青鸞學院的林夕殺死,而在他死去之前,所有的人赫然發現,他曾經暗算過所有雲秦人最為敬仰的張院長。

而在中州城裡的百萬雲秦民眾還在思索著自己要怎麼做,還在思索著長公主是否徹底清白時,卻又有消息傳出,在林夕的安排之下,已經在前往皇宮準備主持大局的長公主,卻又不知被什麼人劫走,生死未卜。

絶大多數人不知道張平是什麼人,只是林夕在恢復平時的思考能力之後,放出的長公主被劫的消息是極其有效的。

更多的雲秦官員從巨大的悲慟、茫然以及難以抉擇之中清醒過來,開始第一時間搜索長公主的下落。

許多從清晨開始,便沒有歸家,沒有吃任何東西的雲秦百姓,也開始四處尋找有沒有可疑的蹤跡。

“轟!”…

一座座城門樓的大門不斷墜落,衝擊著大地,發出如閃電巨柱衝擊大地一般沉悶而巨大的聲響。

整個中州城都在顫抖著。

林夕和南宮未央站在其中一座城門關上的城樓上。

所有的城門都已關閉。

中州城已經徹底變成一座隔絶的城。

內裡的人再要想出城,便只有越過城牆,衝破城門守軍的封鎖。

全城百姓搜索的力量比起任何修行者的搜索要更為驚人,然而林夕此刻的面容,卻變得更為冷硬。

因為直到此時,張平都沒有在他的面前出現,也依舊沒有張平傳遞來的消息。

不僅是張平。

長公主、許箴言、冷鎮南、容家的數名重要人物,這些本應該在中州城裡的人,卻都似乎從中州城裡徹底的消失了。

這些人還在中州城裡麼?

林夕看著這座人世間最宏偉的城池,看著那無數條街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然後他就在這座城門樓上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修行,補充魂力。

因為他明白,此時他所能做的事情,便唯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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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五章 雷霆滅

長長向上的山道石階似乎永無盡頭,伸入漂浮的山霧裡。

高亞楠、姜笑依、邊凌涵、冷秋語便站在被雲霧遮掩的山門後的廣場上,他們身前,除了永遠是一副不爽表情的徐生沫之外,還有他們已經許久未見的秦瘋子等數名身穿學院黑袍的教授和講師。

雷霆學院一開始便是雲秦皇帝為了壓制青鸞學院而設立,包括外在的一切,雷霆學院自然看上去都不會比青鸞學院差。

此刻高亞楠等人所在的這個廣場都是用金色的磚石鋪就,在廣場的周圍,都是金色的宮殿林立,將這個廣場圍繞得如同一個山谷。

而在這個廣場的盡頭,依舊是一個山門,這個山門就像是一個通天的通道,穿過一個山體自然形成的天門,通往雷鳴山的最高峰。

從廣場的盡頭到雷鳴山的最高峰,也依舊是各種建築物林立,就像一個超脫世外的大城,或者就像一個依山而建的皇城。

金碧輝煌,氣勢恢宏,這是雷霆學院的主韻律。

如果沒有遍地的鮮血和破碎的魂兵和屍首的話,所有站在這廣場上,看著眼前漂浮過去的雲霧,在忽有忽無的山風裡,看著那層層疊疊的瓊樓玉宇的人,恐怕都會覺得自己是行走在人間之上的天宮裡。

就和當年倪鶴年和一些皇帝座下的修行者想要接手仙一學院一樣,雖然雷霆學院在秋祭裡損失了不少高手,青鸞學院的人在實力上佔據著絶對的優勢,但有壓迫,自然還是會有反抗。

在這個廣場上,已經爆發了一次大的戰鬥,在高亞楠等人和徐生沫、秦瘋子這些青鸞學院強者的身周,有數十名雷霆學院修行者屍體內流出的鮮血正在漸漸乾涸。

有上百名的雷霆學院修行者聚集在這個廣場的一角。

身穿淡金色衣衫的他們和身穿青鸞學院黑袍的這些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們這些人因為不想、不敢或者更多複雜的原因,沒有選擇以戰鬥的方式來阻止青鸞學院的人進入和接管雷霆學院,但其中大部分人的心裡還是感到深深的屈辱。

在這批人裡面,徐生沫看到了昔日某個因學院之間的事而和自己有過爭端的雷霆學院強者,看著這名雷霆學院強者充滿屈辱的目光,他忍不住對著這人冷哼道:“夏副院長忍了這麼多年,你們雷霆學院也壓了我們青鸞學院這麼多年了,我們青鸞學院本來就不應該被你們壓著,現在被我們壓一下,你們有什麼不服氣的?”

徐生沫說的是事實,只是這些雷霆學院的人在沉默中思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這和以前一些比賽、學術爭端上的勝負根本不同,今日的青鸞學院入主了雷霆學院之後,今後的雷霆學院,還會存在下去麼?

雖還未登頂,進入雷霆學院建在山巔的一些機密所在,但忠於雲秦皇帝的雷霆學院人心已潰,今日青鸞學院進入雷霆學院的目的也已經完成。

高亞楠和邊凌涵等人腦海裡面所擔心的也只是此刻中州城的形勢。

她們也還不知道雲秦皇帝最後竟然施展出了那樣的融魂,已經死在了中州城百姓的暴|亂裡。

徐生沫的聲音漸漸在廣場上消失。

一名身穿尋常雲秦士兵的黑甲,面上卻是罩著黑色金屬面罩的人,卻是陡然從上方的山門後石階上走出。

……

雲秦皇帝始終對雷霆學院報以最深切的期望,且一手建立一個強大的學院,又足以證明他很強,或者當雷霆學院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又能讓他證明雲秦可以沒有青鸞學院,所以在昔日挑選雷霆學院所在的時候,他也是選擇了中州城方圓近七百里之內,最雄偉的一座山峰,雷鳴山。

雷鳴山主峰很高,很雄偉,而周圍的山峰卻是連雷鳴山主峰半山的高度都沒有,就像是俯首屈膝的臣子,跪伏在地。

在青鸞學院的人正式進入雷霆學院,爆發數場戰鬥之時,雷鳴山主峰東首的一座低矮山峰的山林間,卻是悄然出現了上千名身穿雲秦制式黑甲的身影。

看上去這就像是一支普通的雲秦軍隊,然而這些身穿雲秦制式黑甲的人,卻全部都用黑色金屬面罩遮掩了面目。

為首的兩人沉默的看著雄偉的雷鳴山,然後似乎他們等待的某個時刻來臨,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取下了金屬面罩。

所有的雲秦朝官都應該認識這兩個人。

容宗生和冷鎮南,此刻林夕和青鸞學院已經在尋找著的這兩人,不在中州城裡,卻是在這裡仰望著雷鳴山。

此刻真正掌握容家的容宗生面容十分儒雅,他看著眼前的雷鳴山,看著一些依稀可見的輝煌建築,想到這座雷鳴山和雷霆學院,竟然就要永遠消失在雲秦,他的心中便不免有些感慨和震撼。

冷鎮南沒有容宗生那麼多感慨,他知道冷秋語此刻也正在雷鳴山裡,所以他此刻在心中冰冷的想著,這樣或許比起將來他和自己的女兒對敵,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殺死,或者自己被女兒殺死要好得多。

“應該開始了。”

容宗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說了這一句。

只是隨著他這一句的出口,平靜的山林之間,突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震動。

天地之間的空氣,似乎往外輕輕的鼓脹了一下。

這輕輕的鼓脹,便馬上化成了一記難以想像的重鎚。

所有這片山林裡,身穿雲秦制式黑甲的人,包括容宗生和冷鎮南在內,都根本無法站穩。

無數股白色的氣柱,從雷鳴山中升起,如無數朵白色的蘑菇,朝著青天飄去。

矗立在天地間的整座雷鳴山,都在無比巨大,令人難以想像的轟鳴聲中,像一個西瓜一樣裂開,崩塌。

無數沉重的山岩石塊在崩塌滾落,無數巍峨輝煌的殿宇,在一瞬間倒塌。

崩塌形成的煙塵,將整座雷鳴山和上方的天空遮掩,一圈巨大的塵浪,在山腰形成,越聚越大,變成一個不斷擴大巨環。

狂風將冷鎮南的面孔都吹得有些扭曲。

……

不知道過了多久,巨大的轟鳴聲和崩塌聲才開始停歇,跳動著的地面才開始恢復平靜。

容宗生和冷鎮南的臉色都不可遏制的十分蒼白,雙手微微的顫抖。

他們身後所有人都坐倒在地,眼中都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整座雷鳴山還包裹在塵焰裡,但誰都可以想像,這座雷鳴山已經變成什麼樣子。

這些身穿黑甲的人都不斷的咳嗽著,有些人因為情緒波動太過劇烈,導致腸胃都在劇烈的抽搐,開始嘔吐。

他們看到自己的身上和腳下都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就連山林都看不到一絲綠色。

他們還看到如房屋大小的石頭,竟然滾落到了他們所在的這座小山的山腳下。

誰都不可能在這樣的雷鳴山裡活著。

就算是強大的聖師,在這樣整座山峰的崩塌裡,都恐怕沒有任何存活的機會。

他們知道雷霆學院裡先前有許多青鸞學院的強者,然而為了要滅殺這些青鸞學院的強者,竟然是用整座雷鳴山,整個雷霆學院來陪葬?

是誰採用了這樣絶厲和狠辣的手段?

到底又是誰,能夠做到令一座這樣的大山都崩塌下來?

容宗生和冷鎮南知道是用什麼手段令雷鳴山和雷霆學院變成滅殺那些青鸞學院年輕強者和聖師的武器,也正是因為他們提前知道了,所以此刻他們面對如此的景象,還能夠勉強控制得住心神,勉強站立著。

“搜索所有的山林!不要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蹤跡!”

冷鎮南有些變異的聲音,在這片林地裡開始響起。

……

……

中州城的城牆上,林夕陡然睜開了眼睛。

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南宮未央已經在看著雷鳴山所在的方位。

整個中州城突然開始震動。

所有城牆,房屋上的積雪都開始噗噗掉落。

所有中州城裡的人都聽到屋瓦和屋裡的東西在發出各種響聲。

然後所有的人都聽到,有隱隱約約的巨大聲音,從遠處傳來。

所有中州城裡的百姓都再次震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夕的雙手微微的顫抖。

就連南宮未央的臉色都開始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

雷鳴山距離中州城太遠,即便他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設法朝著雷鳴山傳遞消息,但此刻中州城裡的消息卻未必能夠到達雷鳴山。他們也不可能知道現在雷鳴山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但距離這麼遠,他們卻依舊能夠感覺到這樣的震動,聽到這樣的聲音…即便不去想,都可以知道雷鳴山一定發生了十分恐怖的事情。

......

天空中,出現了數道艷麗的光彩。

林夕抬頭看著這幾道艷麗的光彩。

來的是秦惜月和池雨音等妖族修行者,這便說明南郊的軍隊沒有出什麼問題。

只是越是如此,就越是讓那個猜測變得更加真實和殘酷,讓事情越是朝著他不想看到和難以掌控的方向發展。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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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14 01:38:21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六章 失望但不能絕望

  秦惜月和池雨音等人落了下來。
  
遠處雷鳴般的聲音還在不停傳來,中州城裡依舊有無數簌簌雪落聲。
  
城樓上林夕和秦惜月的面容都很淒清慘淡。
  
“那應該是雷霆學院傳來的聲音。”
  
秦惜月看著林夕的雙眼很長時間,然後打破了沉默,緩聲說道:“只有可能是他。”
  
林夕看著她,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這點,你心裡還想著其它可能,比如他已經被人殺死,或者他被人控制。可是你要明白,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本身就是他在煉獄山安身立命的東西,獨輪金屬傀儡的煉製方法,本身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七天之前容家就已經開始製造獨輪金屬傀儡的一些東西,但七天前他還和我們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存在他被人控制的事實。還有你不要忘記,他既然能夠殺死那名煉獄山大長老,那能夠殺死他的,恐怕也只有南宮未央這樣的聖師。而且即便是南宮未央,也不可能在中州城裡毫無聲息的殺死他。只要有那種級別的戰斗在中州城裡爆發,就不可能不被發現。”秦惜月的臉色越來越為清冷,就好像有冰晶的光澤在閃動,“我知道你很失望…我對他也很失望。但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事情都已經發生,我只希望你能夠徹底的冷靜下來,能夠和平時一樣做出應對。”
  
林夕沉默了許久,緩緩的點了點頭,問道:“安老師她們離開南郊中州衛軍營了麼?”
  
秦惜月很了解林夕,她和林夕也是同樣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支撐不住可以,但是必須要讓林夕恢復平時的統御能力和應變能力,否則將會發生更多令她和林夕失望甚至絕望的事情。
  
所以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林夕的問題,而是看著他,引導般的反問道:“你希望她們離開南郊中州衛軍營還是留在中州衛軍營控制中州衛?”
  
林夕看著她,說道:“越是力量分散,就越是有可能出問題。所以她們不能留在中州衛軍營。”
  
“你的想法和我們的想法一樣。”秦惜月看著林夕點了點頭:“安老師她們已經離開了南郊,只是因為神木飛鶴已然再次不保險,池雨音她們又沒辦法控制更多的仙蝶花,所以她們還在趕來的途中。”
  
“要讓所有人都不要暴露自己的蹤跡,不要用青鸞學院最常用的聯絡手段。”林夕緊了緊讓他覺得有些寒冷的衣衫,輕聲說道:“因為他熟悉我們的聯絡方式,還有我們不一定能夠戰勝他。”
  
  ……
  
高亞楠等人從鋪滿山谷的亂石中爬起來。
  
她們的身上也滿是碎石,身上的黑袍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許多血跡,即便是徐生沫這樣的存在,眼神裡也全部是恐懼和不可置信,說不出的狼狽。
  
他們身後高處的雷鳴山,就像是一個被棍棒硬生生的從中間捅爛了的南瓜,所有那些雄偉壯觀的殿宇、山道都已經根本不見任何的蹤跡。
  
  “你到底是什麼人?”
  
高亞楠克服著魂力消耗過劇的虛弱和內心的震駭,看著那名同樣艱難的從沙礫中爬起來的修行者,問道。
  
身穿雲秦黑甲的修行者從黑色的金屬面罩裡咳出了些混雜著灰塵的血沫,說道:“凰火笑。”
  
高亞楠想起了林夕和自己說過的昔日大荒澤會戰裡的真實發生的故事,然後她記起了這個人是誰:“黑龍軍大統領凰火笑…你沒有死在磁澤里?”
  
這名呼吸困難的修行者扯下了自己的金屬面罩,雖然臉上佈滿了灰塵和鮮血的混合物,然而卻依稀可以看到他的面容極美。
  
“他在大磁澤裡留了我一命,讓我能夠回到大莽,我今日便必須也幫他一次。”這名容顏很美的昔日龍蛇山脈黑龍軍大統領輕咳著說道。
  
高亞楠依舊無法完全從雷霆學院的完全毀滅中徹底恢復過來,她看著凰火笑,想著那麼多被徹底埋葬的雷霆學院的修行者,下意識的顫聲道:“既然你決定要幫…為什麼不早些出現,讓這些雷霆學院的人也來得及逃命?”
  
“因為來不及。”凰火笑看著她,苦澀的說道:“等我受命來到這裡時,我才發現要對付的是你們,而等到我終於發現這裡準備的竟然是這樣的手段時,便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微微一頓之後,他又看著因為太過劇烈奔逃而魂力全部消耗得極其厲害的所有人,凝重的說道:“而且現在即便如此,對於我們能夠活著逃離,我也沒有絲毫的把握。”
  
聽到這樣的話語,高亞楠才開始慢慢的恢復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她開始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她沾染著灰塵、沙礫和鮮血的面容,變得更加的蒼白:“你先前是煉獄山的潛隱?”
  
“是。”凰火笑深吸了一口氣,咳出更多的血沫,接著說道:“早在那次大荒澤會戰,那名申屠氏聖師進入大荒澤,任務便是和我一起設法擒住那名妖族修行者,或者得到一些有關妖族修行者的更多訊息。”
  
“所以今天這裡的事情,是張平做的?”邊凌涵看著凰火笑,因為憤怒,渾身都開始不停的發抖。
  
“我不知道是否一定是新任掌教,但我可以肯定,這命令是煉獄山下達的。”凰火笑看著她說道。
  
徐生沫從恐懼和不安中也開始回過神來。
  
他臉上那副不可一世和不爽的神情在此刻也不見了。
  
他這一輩子都很少佩服人,就連林夕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依舊看林夕不爽,然而此刻看到這樣瞬間毀滅整個雷霆學院的手段,他都不可能不服氣。
  
“怎麼可能直接令這樣一座山都崩塌下來?這是什麼手段?”他忍不住對著凰火笑問道,他覺得這根本不是修行者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煉獄山許多年來一直在研究毀滅雲秦三大學院的方法。其中毀滅雷霆學院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凰火笑轉頭看著徐生沫,說道:“雷鳴山里有很多條金屬礦脈,其中有一種金屬礦脈中的礦石,遇到沸水之後更會發熱,產生大量的蒸汽和氣體。所以只要開鑿出不少深入礦脈的孔洞,並同時在山體的很多合適的地方也同時開鑿出許多通道。當陡然貫入大量的沸水之後,那些急劇膨脹的蒸汽和氣體,將會震塌那些通道,然後引起山體的崩塌。要讓煉獄山匠師計算如何貫入沸水,以及在山體哪些部位開鑿通道並不困難,因為煉獄山這百年來一直便在和地熱、岩漿、山體、礦脈打著交道。利用礦脈本身的特性弄塌一個山頭的方法最為簡單,然而這個方法在平時卻是又根本不可能實現。因為以前的煉獄山,根本不可能做到公然的在雷鳴山裡挖掘各種通道。”
  
高亞楠從凰火笑的這句話裡聽出了更多的東西,她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所以不只是煉獄山,而是雲秦有著強大的勢力在配合…這就是你說我們現在還未必能夠安全逃離的原因?”
  
“如果我判斷的不錯,應該是容家的人。”凰火笑看著她點了點頭,“而且我至少還發現一名很強大,給我的感覺不會比煉獄山大長老弱的聖師。”
  
高亞楠咬著嘴唇,她艱難的輕聲說道:“不管是不是張平,既然對方都能夠在這裡採用這樣的手段…這便說明對方在中州城裡一定也有安排。”
  
“是的。”姜笑依看著她,點了點頭:“所以我們一定要逃出去,或者便戰死在這裡,至少不能落在對方的手裡。”
  
“我想死。”徐生沫對著身旁的秦瘋子說道:“秦瘋子,你說我的眼光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就連張平那樣的黑小子竟然也能夠走到這樣的一步?”
  
  徐生沫此刻的這句話很搞笑。
  
  但秦瘋子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
  
花寂月緩步行走在中州城的街巷裡。
  
從大莽回到雲秦之後,青鸞學院外部的一些情報工作便已經都由她接手,因為她的一些獨特天賦,她實則已經開始成為青鸞學院在世間最大的密探頭目。
  
所以此刻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都沒有事先能夠發現端倪,且此刻雖然沒有任何張平已經離開中州城的跡象,然而卻依舊找不出張平隱匿在中州城何處,她內心的憤怒和自責便比一般人更多。
  
只是她依舊克制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她的目光比平時更加冷靜和細緻。
  
曾經作為一名極其成功,令聞人蒼月都十分驚嘆的潛隱,她很自然的拋開平時的感情因素,做出最大可能性的假設。
  
假設張平在謀劃著這一切,且雷霆學院方面已經發動,但他此刻卻還沒有露面,這便說明提前發現他獨輪傀儡的事情也是打亂了他的一些部署,他恐怕在等待著其它的力量,才敢正式露面。
  
所以如果能夠盡快將他找出來,便有著更大獲勝的機會。
  
她緩慢的行走著,尋找著,突然之間,她發現了一些不同的地方,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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