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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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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14 01:38:39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七章 坐在火魁間的魔王

數百里外的雷鳴山崩塌小半,具體情形還沒有傳到中州城,但引發的地震卻已經使得整個中州城裡積雪簌簌而落,許多屋瓦破碎,屋面出現了裂痕。

在花寂月的視線裡,一名走累了,回到自己家門的老人,正滿含著苦意抬頭看著自己屋面上的一些破損之處。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有一片廢棄的工坊。

那片工坊太過殘破,屋面和牆面四處漏風,看似隨時都有倒塌下來的可能,所以即便是中州城裡的乞丐,都似乎不願意將這片廢棄的工坊作為落腳點。

雲秦軍方應該也有人在這片廢棄工坊附近搜尋過,可以見到許多凌亂的腳印。

只是這片看似平淡無奇的廢棄工坊,此刻落在花寂月的眼中卻是有些莫名的驚心動魄。

因為這片廢棄工坊裡地面上的積雪,要比外面薄一些。

花寂月安靜的看著這片廢棄的工坊,然後她取出一個精巧的黑色小鐵管,用力的擰動,舉起。

一股青黃色的濃煙從她手中的黑色小鐵管中湧出,衝上天空,變成一條凝結不散的煙柱。

……

很多中州城裡的人都看到了這條青黃色的煙柱。

一些雲秦官員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原本接近花寂月的一些軍隊第一時間發出了一聲聲緊張的厲喝,朝著煙柱發出的地方狂奔而去。

在這片廢棄工坊附近的中州百姓看到越來越多的軍隊將這片工坊圍得水洩不通。

很多人發現天空中很快出現了一些艷麗的色彩,看到林夕和一些修行者隨著一朵朵奇異的絢爛花朵降落到那條青黃色的煙柱下。

“這片工坊已經有七年沒有動用過了,但七年前便是屬於容家的工坊。”

看著落在自己面前的林夕和南宮未央、秦惜月等人,和數名雲秦官員正在交談的花寂月沉聲道:“七年前的廢棄原因是失火,但七年下來這廢棄的工坊沒有拆建或者改建,依舊在這裡存在著,本身便很不正常。”

林夕看著那片殘破的工坊,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和那片工坊一樣殘破不堪,他感到了更加的痛苦,但他已經開始能夠承受這種痛苦,他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有什麼發現沒有?”

“這是工司的辛大人,他正在負責處理此事。”在林夕等人趕來之前,花寂月已經完成了一切部署,她點了點身旁一名面容也有些慘淡的微胖中年官員說道。

微胖中年官員微垂下頭,低聲道:“要查有沒有機關、密室,最快就是打釺,用鐵管以尺為間隔打下去,有異常很快就能發現,我的人已經去取器械,半個時辰之內應該就有結果。”

“還是太慢。”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的街巷之中傳出。

這名微胖中年官員忍不住轉身,他雖然依舊不能承受今日之變,但對於機關密道,他卻是整個工司的權威,在這方面他自然有自己的驕傲。然而等到他看清那名走出的白髮老者手中托著的一個烏金色方盤時,他的眼中卻霎時充滿了震驚和惶恐。

“司徒前輩。”這名微胖中年官員馬上深深躬身行禮。

青鸞學院既然早已知道真龍山的雷霆之秘,今日自然也會隨著南宮未央的控制真龍山而有學院的人研究真龍山的陣法符文之秘。這名此刻身穿普通棉袍的白髮老者,便是青鸞學院此道中的權威,同時他也是中州城中關於機關和符文之道的某位傳奇人物,先前許多工司的大家,也都不過是這名老人的弟子。

此刻這名學院老者並沒有拘禮,只是直接托著手中的烏金色方盤走入了工坊。

幾乎沒有任何的停留,他走到了工坊的北角。

工坊的北角,有一個池塘。

池塘的中心,有一座假山。

池塘的水看上去不淺,水面的薄冰上面,還有許多黑枯的殘荷莖葉。

“就在這裡。”

這名學院老者看著面前的這個池塘,然後對著跟在身後的林夕和南宮未央等人說道。

說完這句,這名學院老者便轉身開始離開。

只是在越過林夕和南宮未央的身旁時,他才說道:“你們的劍應該直接可以破開。”

林夕清楚這名學院前輩的意思便是將這裡交給了他們,他也只是對這名學院老者行了一禮,便伸手招來那名工司的官員,在他的交待之下,所有的雲秦軍人和雲秦官員退出了這片工坊,唯有他們留在了這個池塘前。

南宮未央看著面前的這個平靜而冷的池塘,微微蹙眉。

只在這蹙眉的一瞬間,一道劍光從她的手中飛出,落入了前方的池水中。

這一道劍光落入池中,卻像有一片汪洋大海的海水陡然注入了這個方圓不過十數米的池塘中。

池水冰冷,結滿冰片,然而在這一瞬間卻似乎沸騰起來,有無數的白氣帶著一股煙熏火燎的氣息,從池水中迫不及待的鑽出。

一陣陣水霧從池塘中飄了起來,然而池水卻在頃刻間消失無蹤。

假山的下方,有一個窟窿。

窟窿的下面,有一條鋪滿了無數淤泥的台階。

台階的盡頭,有一扇毀壞了的鐵門。

林夕第一個踩踏著濕滑冰冷的淤泥走了下去,他伸手推開了沉重的鐵門,然後他在心中馬上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這扇鐵門的後方,是一條如同雲秦街道一樣的寬闊甬道。

長達百米的甬道盡頭,是一個地宮似的工坊。

他可以看到有紅彤彤的火焰從有些牆壁裡滲出,他也可以看到有些人影在晃動。

但讓他在心中發出這一聲痛苦呻吟的,是這個地宮的中心,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身穿煉獄山掌教神袍的張平,就坐在這座地宮的中心,他的身前,踞坐著兩頭火魁。

兩頭火魁身上的罩布已然除去,在兩頭火魁恐怖的身軀和身上花紋的映襯下,冷漠的端坐著的張平,就像是地獄裡的魔王。

林夕看著張平冷漠的眼睛,痛苦的問道:“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張平原本都只是垂著眼瞼一動不動的坐著,都沒有看腳步聲無比沉重的林夕,甚至沒有看跟在林夕身後的秦惜月和南宮未央等人。

聽到了林夕的這句話,他卻是緩緩的抬起了頭,冷漠的眼睛裡有了些別樣的色彩。

“我坐在這裡的時候,想過許多你們進來之後的畫面,然而我沒有想到你第一句說出的是這樣的話。”他冰冷的輕聲道:“在這種時刻,你都還在想著是不是因為你們的一些過錯,才造成我這樣,是我該讚美你是個好人,還是該說你不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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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14 01:38:55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八章 你還能不能微笑

在推開鐵門,看到像魔王一樣坐著的張平時,林夕就知道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事情已然發生。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張平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感到非常的痛苦,所以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和秦惜月等人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才導致張平這樣。

“為什麼?”即便是聽到張平那樣冰冷而譏諷的聲音,林夕都想要先弄明白是什麼原因,是什麼導致張平會有這樣的改變。

“我恨你。”

張平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夕,漠然的說道。

林夕的臉色更加的蒼白,這樣簡單的三個字,是他根本無法接受的理由。

“為什麼?”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一些,看著張平,接著問道。

張平冷漠的看著他,面露嘲弄:“因為不公平。”

“不公平?”林夕和南宮未央、秦惜月,甚至是最為心細的花寂月都根本想不通張平這簡單幾個字裡的意思。

“按理說我本應該感激你。”

張平抬起了頭,直到此時,他的目光才平平的落在了林夕和秦惜月、花寂月的身上,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像在述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當年甚至連青鸞學院的大試都通不過,都不可能成為青鸞學院的學生。”

“的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很感激你。”張平自嘲般的輕聲道:“所以我在第一次離開學院時,便特意為了做了一對護臂。”

“然而在千魔窟魔眼花草場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卻莫名的開始厭惡你,甚至開始恨你,而且這樣的憤恨不僅無法消除,反而越來越深,我不明白原因,但後來我自己終於明白了原因。”

花寂月聽出了什麼,她顫聲打斷了張平的話,“在煉獄山裡…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才會讓你這樣?”

張平一直覺得自己不會再想起那些事情,也不願意對著自己憎惡的人提起那些事情,然而今日裡,在他真正再次面對林夕和秦惜月時,他卻莫名有了些想要講述的慾望。

這能夠獲得一些精神上的滿足麼?張平在心中冷冷的問自己,然後他沒有壓制自己的這種慾望,平靜的說道:“我在煉獄山裡被挑選成為修行魔變的弟子,修行魔變唯有十之二三的活命機會,且拒絶修行魔變的話,就會被殺死,或者永遠在最深的礦洞中做奴隷,直至死去。我相當於親手殺死了一名和我發生肉體關係的雲秦女潛隱,然後藉著她的屍體,我得到了一些地位。接下來正是因為我有了那樣的地位,卻被煉獄山掌教下令率眾進入天魔獄原。所有進入天魔獄原的人幾乎都不可能活,跟著我進去的所有煉獄山神官也都死去了,唯有我被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追殺,掉入了一個地底深窟。在那裡我不知道呆了多久,被沉在永遠的黑暗裡,怎麼都爬不上來,每日靠吞食令人嘔吐的東西活著。最終我爬了出來,在裡面獲得了昔日天魔殿的真正傳承。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依舊不知道,我雖然殺死了煉獄山大長老,但為了能夠鎮壓住所有的神官,我甚至親手殺死了那名提前告訴我有關魔變消息,相當於對我有救命之恩的老神官。”

他講述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事情是多麼的可怕,就連南宮未央蹙緊著的眉頭都略鬆了一些,林夕的身體因為難受都有些略弓了起來。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林夕看著張平,用盡自己的力氣一般,說道:“但是你已經回來了,一切苦都已經過去了。”

張平冷漠的搖了搖頭:“我想你依舊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要通過傾述排解我的痛苦,也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同情,而是我剛剛實在很想知道,如果換了是你,換了是你親手殺死你的恩人,殺死一名和你發生第一次關係的女子,發生那麼多事情…你還會不會保持千魔窟見我時的笑容?”

“你的微笑很溫暖,然而在千魔窟卻讓我分外的厭憎。其實在那一刻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只有兩個念頭,一個是我也想將你丟道那種地方,看看你會不會還笑得出來。另外一個念頭,是我想說,我不想呆在大莽,不想呆在煉獄山,我想回家。”張平的聲音更加冷漠了些:“可是當時這兩個想法,一個都無法做到。”

“可是這和林夕又有什麼關係?”秦惜月看著張平,痛苦而憤怒的出聲:“信任你,將你當成真正的朋友,難道也有錯,你知不知道,即便當時我就有對你表示一些疑慮,林夕就對我說一定要信任你,他怕失去你這個朋友,即便等到你成為煉獄山掌教,在東景陵外和你見過之後,他都很堅定的對我們說過,如果當你是真正的朋友,即便你真的有了什麼過錯,都不要第一時間責難你,而是要想辦法把你拉回來。”

張平看著秦惜月,他的眼睛裡有了些異樣的東西。

他很清楚,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讓他在意的東西,那秦惜月絶對是其中之一,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改變自己的想法。他平靜的看著秦惜月,認真的說道:“我一開始便說過,我恨他因為不公平。就如魔變這種東西,像我這樣的人,是不知要用多少的勇氣去承受,去搏,但他卻輕易的就能得到。就像你的喜歡也是一樣…你不用掩飾你喜歡他的事實,如果沒有高亞楠,或許你們早就會走在一起,不管我做什麼,都根本沒有機會。”

“你也不用說你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表和天賦,而是因為他所做的事情,為了朋友和學院所做的事情和犧牲。”張平看著嘴唇都發白得近乎透明的秦惜月,接著說道:“正是因為他的天賦,便使得他在學院時便很輕易的能夠得到你和高亞楠的好感,但像我這樣平凡的,甚至要在他的幫助下才勉強進入學院的人,卻根本不可能引起你的任何注意。”

“這世間難道有絶對的公平麼?”花寂月也開始感到憤怒,這種憤怒甚至沖淡了她對張平經歷的理解和同情,“你至少還能夠進入青鸞學院,你至少還四肢健全,你為什麼不想想,有些人甚至一出生,便伴隨著痛苦的疾病,甚至根本無法看到這個世間的任何畫面。”

“你說的對,這個世上沒有絶對的公平。然而我就是憤恨為什麼他可以擁有這樣的能力,擁有和我完全不同的命運,為什麼那一件件不幸的事,不是降臨在他的頭上,而是要降臨在我的頭上。”張平看著花寂月和林夕,緩緩的說道:“其實在學院裡,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你們,而是李開雲和蒙白,因為他們是我在靈夏湖畔最先認識的,而且他們也和我一樣,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不像你們天生那麼出色。他們也為青鸞學院而戰,但最終的結果呢,蒙白喜歡的姜鈺兒為你擋刀死了,你卻活了下來。李開雲死了,你卻成就將神。我便忍不住想,為什麼不是你死了,而他們還活著?”

“那麼多人的犧牲,才最終成就我成了煉獄山掌教,然而所有人最希望的,卻是煉獄山消失。”張平已經忘記了笑,然而此刻他卻露出了一絲帶著濃濃嘲諷和冷酷強大的笑容,“我一直想要信守自己的諾言,然而老天卻偏偏都要捉弄我,就連我想要在下雪封山前越過千霞山,它都要比往年早很久下一場暴雪封山,讓我完成不了我的諾言。所以在越過千霞山時,我便做出了決定,我不再讓任何人的意願和想法加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會再受命運的欺凌,我會親手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像之前的煉獄山掌教一樣,真正的掌控著世間的一切。”

“如果你在承受了許多像我一樣的不幸之後,你還能保持在千魔窟見我時的微笑,我便承認我的錯誤。”張平看了林夕一眼,冷漠的說道:“而在此之前,你必須接受我為你安排的命運。”

“你也不需要試著再說服我。我相信你知道我在雷霆學院安排的事情之後,你便不會再試圖要說服我。”看著就要開口的林夕,張平冷漠而厭憎的說道。

林夕的身體陡然一震,他用自己都覺得很陌生的聲音,問道:“你在雷霆學院,到底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張平再次冷酷而強大的笑了起來:“雷鳴山已經不復存在…所以雷霆學院的修行者,和青鸞學院去那裡的人,應該都已經被埋葬在崩塌的雷鳴山裡。”

林夕的身體僵硬了很久,然後他緩緩直起身體,看著張平:“你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如果你們不急著動手,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做了更多的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張平抬頭看了南宮未央一眼,道:“因為今後恐怕再也不會有這樣談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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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14 01:39:20
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二十九章 大意思

“你所有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為覺得你沒有我這樣的天賦,覺得不公平,你在煉獄山裡是受了很多苦,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經歷過什麼樣的戰鬥,我受過多少苦?你怎麼能肯定,我的修為就來得容易?”

林夕看著張平,痛苦的說道:“去不去大莽,修行不修行魔變,你所認為的不公,你都可以選擇,雲秦養育了你,青鸞學院教導你,讓你成為修行者…你想想我們先前的戰鬥,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我們很多時候沒有選擇,是因為我們必須為我們的朋友,我們在意的人而戰鬥,但你呢?你毀滅雷霆學院,只是為了要想看看我失去妻子之後還能不能在千魔窟見你時一樣微笑?”

“你說我面對你這樣的朋友,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林夕慘然的一笑,“你不要忘記,高亞楠不止是我的妻子,她也是你的同窗,你的朋友,和你一起戰鬥過的戰友。還有姜笑依他們,還有徐生沫老師他們,你將友情、恩情全部都踩在腳下,你已經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竟然還告訴我,你做了更多的事情,即便是那名死在你手中的雲秦女潛隱,也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著。但是你看看你,你變成了什麼!”

“不要指責我,你終究不是我,誰也不可能你和我換了一個人生,會不會變成我這樣。而且我沒有覺得我變得不好,只為自己戰鬥的感覺很好。”張平看著林夕分外慘淡的笑容,愉快了些,“乘著我還有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的興趣,你只需要告訴我想不想聽,不用再說毫無意義的廢話。”

“更何況,說再多的廢話,高亞楠和姜笑依他們也不會活過來。”帶著更大的莫名愉悅,張平看著林夕,微諷而惡毒的補充道。

南宮未央的眉頭蹙了起來,深深的形成川形。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不喜已經到達了頂點,她已然按捺不住要出手。

然而林夕卻是對著她搖了搖頭,阻止了她,“我想聽聽他還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張平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宮未央,然後他冷漠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夕的身上,“你現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要對付你,卻還要傳給你更厲害的魔變,傳給你‘成魔’修行之法?”

林夕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不是為了要獲得你的信任。”張平看著林夕,很是平靜的說道:“這裡面有我很多的意思,很多的安排。”

秦惜月的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她此刻很想讓張平閉嘴,然而她又想聽聽張平到底有什麼樣的陰謀。

她得到了青鸞學院某件強大的音震魂兵,又得到了夜鶯的音震之法,她覺得各種聲音都有各自的韻律,她也喜歡靜靜的聆聽各種聲音,然而她卻是第一次連張平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痛恨。

“成魔這種修行之法,是最為簡單也最為強大的修行之法,最為關鍵的一點,就在於殺人吞噬元氣。”張平冷淡道:“但被動殺人和主動找人殺,是完全不同的。我傳你成魔,其中一點重要原因,就是我想看看你為了突破聖師,殺死很多人吞噬元氣之後,會不會迷戀這種感覺,將來或者會不會看見一個修行者,就想殺死他,吞噬他的元氣。到時候你眼中所見任何人,都不是什麼朋友或者親友,而是活動的丹藥,可以讓你提升力量的補品。只是我唯一沒有想到的一點,是你居然有一頭海妖王,你居然沒有殺人就在來中州城前就將近突破聖階。”

這是一個極其隱秘而惡毒的心念,花寂月的手腳都如同泡在冰水裡一樣的冰冷。

“現在你看其他修行者,便都是這樣的目光麼?”林夕看著面容黝黑如鐵的張平,語氣也開始冰冷,“你始終覺得我天賦比你強,你難道就不擔心,我修習了成魔之後,將來修為始終比你強?”

“這便關係到我傳成魔給你的第二點原因,你將來的修為,永遠都不可能比我強。”張平看著林夕的目光之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可憐林夕的神色,“關於古修行者世界的仙魔之爭,即便青鸞學院都沒有確切的記載,只是說青鸞學院有可能得自登天山脈之後古修行之地青鸞宮的傳承,然而我在天魔獄原中得到真正天魔宮的傳承時,我卻也看到了最真實的記載,所以我是這世上,唯一一名真正知道上古修行者仙魔之爭的修行者。”

南宮未央的眉頭猛的跳了跳,她的想法一直簡單而直接,在確認張平是暗中的罪魁禍首之後,她便只有殺死張平的一個想法,在殺死張平之後,她才會考慮其它事情。

然而現在她卻開始認真的聽張平這些話。

因為古修行者世界的毀滅和重生,始終有無數種流傳的故事,但誰也不知道哪種才是真實,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古修行者世界對於魂力和符文的研究和瞭解,要比現在的修行者多得多,所有現在的修行者都公認,古修行者世界裡的修行者,遠比現在更為強大。

“一唸成仙,一唸成魔,在已經消亡的古修行者世界裡,這是兩種不同的修行理念。”張平注意到了南宮未央的神色變化,面對這個時代修行界已然公認最強的女聖師,他的心中也莫名的產生了一些愉悅之感,“簡單而言,修行者的世界曾有兩種不同的強大修行方式。一種是在戰鬥的時候調用天地元氣,而另外一種,卻是不斷加強自己的體魄,不斷煉體,吸納更多的力量存儲在自己的體內。”

“對於修行手段、符文的摸索和認識,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所以這兩種方式和諧並存了很久,那時的修行者,想要決定走哪一條路,就走哪一條路。”

“然而隨著修行者對於天地元氣和自身力量的理解越來越深刻,這兩種修行手段,也慢慢的走到了極致。”

“終於在修行者世界的巔峰時期,在戰鬥的時候調用天地元氣的修行者,被稱為仙。他們之中的強者,能夠以自己的身體為媒介,源源不斷的吸取天地元氣,再迸發強大的力量。”張平微諷的看著南宮未央的眼睛,接著說道:“你可以想像,一名修行者在戰鬥之中,身體就像是無數個窟窿,無數天地元氣滾滾的注入他的身體,然後通過他的雙手或者魂兵打出,甚至幾乎不會耗竭,相當於永遠都有異常強大的魂力調動,這是什麼樣的景象,這會如何的強大?”

南宮未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張平的目光自然讓她更加不喜,然而張平描述的那個畫面,那種修行者,卻依然讓她感到震撼。

“另外一種是魔?”所以她不帶絲毫感情的,認真的問道:“那是如何?”

“修魔的最強者,身體便是這世上最堅硬的東西,難得摧毀,而且他們可以利用成魔這樣的手段,不停的吞噬對方修行者的元氣,化成自己的力量。”張平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你也可以想像,在許多修行者交戰的戰場上,這些修魔的強者,不停的殺死對方的修行者,不停的化為自己的力量,那是什麼樣的景象?而且每殺死一名對方的修行者,便能獲取強大的力量,甚至力量還會取得爆發性的增長,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戰鬥不停止,修魔的修行者的元氣也永遠不會耗竭。”

南宮未央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微微閃動,“所以在修行者世界的最巔峰時刻,最後爆發了這樣走兩種不同道路的修行者之間的大戰?”

‘如果將現在整個世界分成兩半的話,最後走所謂仙道,隨手調集天地元氣戰鬥的修行者,佔據了北邊。而修魔的修行者,便佔據了南邊,便是設立在天魔獄原中的一些宗門。”張平點了點頭,說道:“修魔的修行者自然要靠殺死修仙的修行者獲取元氣,修仙的自然不想被殺,這樣的碰撞到了極致,無數的修行者戰死,依附修行者的國家毀滅,走到巔峰的修行者世界便開始消亡,最終反而那些沒有修行者的小部落,甚至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普通凡人,才繁衍生息了下來,成為這片世界的主宰。”

“最後的大戰便是沒有勝者?”林夕終於再次出聲,他看著張平,道:“或者說修魔的修行者最終還是失敗了,否則天魔獄原裡那麼多的修行之地,也不會消亡,變成殘骸遺蹟。”

“也可以這麼說,我也明白你說這些的意思,你是想說,即便當時修魔的修行者那麼強大,最終還是失敗,就像今日的我,即便再強,還是會敗。”張平看著林夕,平靜道:“真正的大戰進程時,修魔的修行者在很長的時間裡佔據了絶對的上風,因為吞噬奪取比起緩慢積累要快得多。修魔的修行者身體本身也是佔據絶對的優勢,然而最後隨著修仙道的修行者越來越少,修魔的修行者得不到足夠的元氣補充,反而出現劣勢,所以反而出現修魔的修行者和修魔修行者之間的戰爭。”

“只是這樣的歷史不會重演的。”張平看著林夕,接著道:“因為這世上真正成魔的,便只有我們兩個。”

南宮未央眉頭再次微微蹙起。

張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我雖然告訴了他一些修行方法,但是他之後便不可能再有那些噁心的長蟲作為食物修煉,那些長蟲雖然噁心,然而卻是不停修煉魔變的必要藥物,所以他的身體,永遠不可能比我更強,他每天往前走一步,但我每天卻可以往前走十步。”

“成魔的修行者,身體便是最重要的容器,即便他天生有著超過正常人一倍的魂力厚度,然而成魔的修行者的身體,將來除了容納恐怖的魂力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吞噬的速度。”

“更強的身體,能夠承受更強的吞噬,吞噬煉化一個修行者元氣的間隔時間更短。”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比我先前所說的一切更為重要的問題。”張平的語氣又愉悅了起來,“青鸞一脈,曾經是修仙的修行者中最重要的力量,出過許多強大的仙變修行者,然而兩者修行之法格格不入,被魔藥改變,修煉過真正魔變,成魔的修行者,便不能夠再修行仙變。”

“所以即便這世上還存在著記載中的那種強大仙變,可以無盡調用天地元氣,永不耗竭的戰鬥…即便林夕今後還能夠得到那種修行之法,他都不能夠修煉。”

張平突然狂笑了起來,震得整個地宮之中的空氣都在湧動,“所以他已經注定是一個魔,而且是魔的世界裡,最弱小的一個魔,一個永遠被我壓在底下,只能仰望我這個魔的…最弱小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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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章 所謂幼稚的夢想

林夕想不到張平竟然包含著這麼多的居心,他的心徹底的寒冷,他看著張平,一字一頓道:“這已不是個魔的世界。”

張平反唇相譏道:“同樣這也已經不是將神的時代,而是我的時代。”

“即便按你所說,你和我是這個世間唯一的兩個魔,而且你也嘲笑我是成魔的世界裡,最弱小的一個魔。”林夕看著愉悅的張平,寒聲道:“但你也只不過是修煉成魔不久的修行者,你也不可能和消亡的巔峰修行者世界裡的魔道修行者相比,即便放在現在這個時代,你也只不過是個弱小的魔。”

“你錯了,我會變得更強大,我會掌控一切。”張平用看著可憐蟲的目光看著林夕,“我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味道…從越過千霞山開始,我便掌控著一切的運轉,我將那些令人嘔吐的黑長蟲給你,同時也是想讓你嘗嘗那個味道。我對你說我想看完你殺死雲秦皇帝,報仇之後再回煉獄山,便也是無形之中在逼著你快些成聖。”

“你快些成聖,付出的代價便是你的身體也承受不少的損傷,而且我也可以很快來中州城,完成先前的煉獄山掌教很多想做的事情。”

“當然也有些事情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張平微微一頓之後,看著林夕道:“在我的計劃裡,你殺死了雲秦皇帝之後,我便會煽動一些民意,到時候你就會承擔弒君的罪人,很有可能會成為整個雲秦帝國的敵人。然而我沒有想到雲秦皇帝竟然有如此深沉的一面,竟然連張院長的麒麟都融魂,他本該死在你的手裡,但反而卻死在中州百姓的憤怒裡。所以我一直認為每個人都會變,雲秦先皇和張院長經歷過那麼多的生死與共又如何,難道就憑昔日一個乳臭未乾的長孫錦瑟,便能讓張院長都消失在世間?”

“你所謂的掌控一切,只是因為我們信任你。”林夕看著張平,“你考慮了一切事情,難道就不考慮這點?”

“掌控一切,也包括著掌控人心這種事。修行者本身就不是凡人,尤其是青鸞學院和煉獄山的修行者,本身就應該是超脫世間的存在,青鸞學院和普通凡人的世界糾纏在一起,本身便是錯誤。”張平冷漠的應聲道:“還有一個意外,是沒想到你們會發現榮工坊的獨輪金屬傀儡的製造。這的確打亂了我所有的步伐。”

張平的目光落到了秦惜月的身上,他看著秦惜月冰冷但依舊完美的容顏,看著秦惜月高聳的酥胸,看著秦惜月完美的腰身,修長的腿,“原本在我的安排裡,我會繼續讓你們信任,你們所有人將會繼續信任我,然後有一天,林夕將會因為殺死雲秦皇帝,而死在雲秦人的某一次圍殺裡。然後我便能抹去你的痕跡,我會管理好這個世間,我會做到所有人沒有做到的事情,我會讓人覺得比任何人都強,秦惜月會喜歡上我,會成為我的妻子。或許每年清明時,我和她還會牽著手,到你的墳頭上給你送上一束花朵。只是這個意外,讓這之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變化。”

想像著張平描述的畫面,秦惜月第一時間感到憤怒和羞辱,接著她感到噁心。

“你讓我感到噁心。”她看著張平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為你所做的一切,最終換來的是這樣的一句話?”張平也靜靜的看著她美麗的眼睛,說道。

秦惜月搖了搖頭:“你不是為我所做的一切,你一直都是在為你做著一切,無論你現在為你找什麼藉口,都改變不了你自私自卑的事實。你不懂得別人怎麼對你,你便怎麼對別人,你便只能讓我感到無法理解和空幻意淫的噁心。”

“我要動手了。”南宮未央轉頭看著林夕,認真的說了這一句。

她已經不想再聽張平說什麼,但林夕之前讓她不要動手,所以她此刻便需要得到林夕的同意再動手。

“你已經是整個天下最強的修行者,你為什麼還要像個跟屁蟲一樣,什麼都要取得他的同意,聽取他的意見?”張平不等林夕出聲,便嘲諷的大聲說道。

南宮未央居然是仔細的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然後她看著張平,隨口回答道:“因為我喜歡他。”

所有的人都怔住。

因為說出這句話的是南宮未央。

張平又笑了起來,他似乎已經漸漸記起了怎麼笑。只是他的笑容卻是不像是人的笑容,而是魔的笑容。

“很好,所有人都喜歡小林大人,你們所有人都喜歡林夕。即便是邊凌涵,即便是花寂月你,恐怕都喜歡林夕,如果林夕也喜歡你,你恐怕也會成為他的妻子。”

“你說的不錯。”花寂月冷笑著,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我們所有人都喜歡林夕,因為他值得我們所有人喜歡。但我們同樣也會喜歡其他人,可是你卻根本不想成為令人喜歡的人。”

“所以現在你們應該所有人都厭憎我了。”張平嘴角上翹著,緩緩的搖了搖頭:“然而這似乎是個魔咒,從我離開學院之後,不幸和幸運便始終不停的同時出現在我的身上。我被挑選修行魔變,有人提前告訴了我,修煉魔變九死一生,我卻安然度過了。在煉獄山被人發現是潛隱,按理會被遭受無數想像不到的酷刑,然後丟入最深,氣息最為嗆人的礦井裡,麻木的勞作到死,然而發現我是潛隱的,卻又是另外一名雲秦潛隱。我被挑選去天魔獄原,以前無數代的煉獄山人都在天魔獄原中死去了,而且我還被命令到更深處的天魔獄原裡去,結果我成了萬中無一的生存者,我還得到了天魔宮的真正傳承,知道了史書上都沒有記載的真實事情。在千葉關那場盛會裡,我也覺得你們不可能戰勝煉獄山掌教,然而我決定進行可以徹底改變我命運的一次賭博,我沒有設法逃離煉獄山,然後煉獄山掌教竟然因為大黑而死,於是我便成為了新的煉獄山掌教。我一直在生死的邊緣遊走,被上天丟入一次次死亡的邊緣,但我卻又總能一次次的活下來。”

南宮未央隱然有些不安。

她極少有這種情緒,然而某種直覺的氣息,卻是開始讓她都有些不安。

“如果你們不是早發現的榮工坊,而是發現的這裡,那我便會死,然而幸運依舊站在了我這一邊,你們發現的是榮工坊,而不是這裡,所以這次我依舊會活著。”張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他深深的看著林夕,道:“我想你應該記得,在靈夏湖畔遇到我時,我便告訴你符文對我天生就有著吸引力,我告訴你我想進入天工系,我的夢想自然是要製造出最強大的魂兵。其實即便當時我再怎麼幼稚,我也知道夢想之所以能稱為夢想,那是因為幾乎都不可能實現。然而今日,你們將會看到這樣幼稚的夢想變成現實。”

南宮未央蹙眉,抬頭。

她不再有什麼猶豫。

在抬頭的瞬間,她便真正的出手。

萬涓成河,萬河匯海…只是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就有一片大海般無盡無盡的力量在她的身前形成。

在煉獄山掌教和倪鶴年死去之後,她已經是世上公認最強的聖師。

而此刻,她這一擊的力量,更甚昔日在千葉關對敵煉獄山掌教時。

整個通道里,深藍色的光華,都凝成了真實的水線。

輕薄的飛劍,帶著沉重如山的力量朝著張平而行。

然而張平卻只是轉身,朝著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裡走去。

那個陰影裡,堆積著一大堆黑紅色的鎖鏈。

兩頭身軀龐大的火魁,併排的站了起來,像盾牌一樣以身體承受了南宮未央的這一柄飛劍。

飛劍狠狠的刺入了兩頭火魁的身體。

龐大的力量瞬間在兩頭火魁的身體上衝出了無數條由內往外滲出的劍痕。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張平的手落在了那些鎖鏈上。

他的身上,第一次散發出了聖階的氣息。

數十條鎖鏈飛了出來,穿入了兩頭火魁的體內。

兩頭火魁體內的元氣,沿著鎖鏈朝他的體內奔走。

鎖鏈的下方,有著一尊世上從未有過的鎧甲。

寶藍色的厚重金屬的厚度,超過這世上所有修行者的想像,使得這尊鎧甲的大小,甚至相當於兩尊青王重鎧的大小。

寶藍色的鎧身上,金色符文交纏形成了玄奧至極的圖案。

鎧甲的裡面,卻是又閃耀著奇異的紫紅色的雲氣般的光芒,好像另外一個世界。

也就在鎖鏈飛起的這一瞬間,這具鎧甲驟然分解,變成了上百片大小不一的鎧甲,懸浮起來。

然後張平就好像走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沉浸在紫紅色的光暈裡。

所有這些鎧甲落下,聚集到他的身上。

“嗤!”

南宮未央的飛劍從兩頭火魁的體內穿出。

兩頭火魁龐大的身軀,往後倒下。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張平已經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他在那一具寶藍色的鎧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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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一章 不可勝

飛劍帶著兩頭火魁體內衝出的岩漿般的鮮血,狠狠的斬擊在這尊鎧甲的胸口。

即便在兩頭火魁的體內消減了一些力量,但在南宮未央的魂力全速貫注之下,這依舊是世間最強大的一劍。

就像一片深海衝上一塊岩石。

在輕薄的劍身還未和鎧甲的表面真正接觸時,在狹小的空間裡,就已經發出了無數驚濤拍岸般的轟鳴聲。

鋒鋭的劍意衝擊在鋥亮的鎧甲表面,瞬間就形成了數百上千道明亮的火光,就像整具鎧甲在下一刻就要被這無數細小的劍氣摩擦而徹底的燃燒起來。

然而在下一刻,這尊鎧甲的表面驟然釋放出無數道符意,那些比劍鋒要細小無數倍的金色符文裡,就像同時綻放無數道煙花,驟然冒出無數條金色的游絲。

飛劍的劍身此刻真正和鎧甲的表面相接觸,劍鋒和鎧甲接觸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更明亮的劍痕,隨即無數劍氣從這條劍痕中流散而出,和盔甲上流散的無數金色游絲相撞,激起無數道恐怖的元氣湍流和爆音。

密集的切割聲、爆裂聲、雷電的轟鳴聲在鎧甲的表面匯聚成無比噪雜的聲流,張平腳下的地面驟然變形下陷,但整尊看上去無比沉重的鎧甲,卻反而象皮球一樣從地上跳起,往後落下。

即便如此沉重的鎧甲,都被南宮未央一劍震退。

然而也就在身穿著鎧甲的張平在地面上跳脫而出的這一刻,南宮未央的雙瞳卻是微縮。

寶藍色鎧甲表面那一條光亮的劍痕正在消失。

鎧甲的表面非但沒有留下任何的斬痕,而且就連些許的凹陷都沒有。

即便是姜笑依身上的那件青鸞學院的最強戰鎧,都不可能在她這樣的一擊下完好無損,然而這件鎧甲,卻做到了。

純粹只是鎧甲沒有絲毫的損毀,還不能夠讓南宮未央的心情凝重到極點,因為龐大力量的衝撞,依舊可以殺死人。就如即便是兩柄飛劍的衝撞,她都可以將對方御劍聖師震傷,殺死。

然而在張平被她這一劍斬中,到從地上跳脫而起之時,他身外這尊鎧甲上所有的符文,卻一直都在閃亮,他的身外,始終交纏著無數道金色的游絲。

這只能說明,張平一直在保持著魂力的連續輸送。

不中斷的魂力輸送,便說明在她的這樣一擊下,張平都甚至沒有遭受多少的損傷。

感受到自己這樣一劍的無用,南宮未央的飛劍懸浮在了空中,如在沉吟。

“噗!”

張平落地,雙腳下方的地面再次凹陷,塵土大作。

鎧甲的腦後,陡然震開無數的“髮絲”,在空中飛舞。

這純粹透明的髮絲,在寶藍色和金色的光華中若隱若現,使得這尊鎧甲更像活著的神魔。

林夕認得這種“髮絲”是什麼東西,他的心更加的冰冷。

這原本就是他和佟韋等人在大荒澤裡經過死戰之後才得到的東西。

“這是學院準備用來對付煉獄山掌教的鎧甲。”

“你一直說這具鎧甲無法完成,想不到你已經暗中完成了這具鎧甲。”

林夕看著這具鎧甲寶藍色的眼睛,寒聲道:“為了這件鎧甲,學院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的犧牲,可是你竟然用這件鎧甲來對付我們?”

……

張平也是第一次真正穿上這件鎧甲對敵。

他第一次對敵,便是面對這世上最強的聖師南宮未央,現在南宮未央的一劍,也只是讓他震退了數步的距離。

在這件鎧甲的包裹中,他感到分外的安全,分外的溫暖,與此同時,他也感到自己分外的強大。

這種感覺真好。

他聽到了林夕的聲音,他也看得出南宮未央是在尋找他的弱點。

於是他沒有第一時間理會林夕,而是同情般的搖了搖頭,“沒有用的。”

“你在尋找這尊鎧甲的弱點,然而我這尊鎧甲根本沒有弱點。”

“這件鎧甲已經不只是青鸞學院所有大匠師設計的鎧甲…還匯聚了我在天魔獄原中得到的冶煉之法和古符文。經過煉獄山的大匠師製造…所以這件鎧甲,已經是匯聚了雲秦和大莽所有匠師力量,是現今和古修行世界的完美融合,這件鎧甲,已經無限接近於仙魔大戰時古修行界中的強大鎧甲。當初很多修行者,便應該是穿著這樣強大的鎧甲戰鬥。”

“而得到天魔宮真正傳承的我,和這尊鎧甲也是完美的融合。我的身體比世間任何人都要強大,即便這尊鎧甲無法消除所有的力量,然而這種力量,卻是已經對我的身體造成不了什麼損傷。”

“所以你們憑什麼戰勝我?你們所做的唯一事情,就只有臣服。”

張平的聲音通過金屬的震盪傳播出來,顯得分外的森嚴而冷酷。

……

劍嘯聲再起。

在張平最後的“臣服”二字還未出口時,南宮未央懸浮在空中的飛劍,便已經重重的斬擊在了鎧甲的面部。

她這一擊比方才的力量更強,如同破海而進。

她依舊沒有能夠察覺到這具鎧甲的弱點,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這樣一擊可能不會有任何的效果,然而她卻是受不了張平說話的這種姿態和語氣,她很想張平閉嘴。

所以她這一劍,是準確無誤的落到了這具鎧甲的嘴部。

無數劍光和金絲在鎧甲的表面瞬間交錯。

在巨大嘈雜的聲浪中,張平的身體微微往後傾倒,雙腳再次被震脫了地面。

然而在這一瞬間,張平的雙手卻是往上伸出,寶藍色的金屬指掌準確無誤的握住了南宮未央的飛劍。

這是一種可怕的感知和反應速度。

張平在這一瞬間很是驕傲。

“我忘記告訴你們一個事實…身體的強大,同樣也會使得感知和反應變得更強。昔日那些修魔的修行者們,即便和現在的修行者同階修為的,他們的感知和反應,也比現在的修行者更強,而且隨著身體強度的不斷提升,他們的感知和反應,也會更強。”

他體內的鮮血被南宮未央的這一劍也震得如同沸騰,然而他卻依舊忍不住想要述說。

金屬的指掌上金色的電芒開始切割南宮未央飛劍上的力量。

飛劍上的光芒隨著金屬指掌的合攏而迅速黯淡下來,外界的力量若是和這柄飛劍隔離,材質本身的差異,將會使得這柄飛劍被扭成徹底的廢鐵。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又一道劍光出現在張平的面前。

這一道劍光狠狠的斬擊在張平其中一條手臂的臂彎處,硬生生的將這隻手的速度減緩了一分。

只是這極短暫的一個時間裡,南宮未央的飛劍陡然一震,硬生生的從這兩隻手的鎖扣裡衝了出來。

張平在倒退中看著這柄突然降臨的飛劍。

這柄飛劍是林夕的。

“你終於忍不住對我出手了。”他發出了冷嘲的聲音,“終於不把我當成朋友了,不想再解救我了麼?”

林夕甚至已經很少會想起大荒澤一役裡的凰火笑,他也絶想不到凰火笑會出現在雷霆學院,他也不知道高亞楠等人在雷鳴山崩塌前及時的逃了出去。他以為自己摯愛的妻子和最好的朋友們已經在雷霆學院死去。這種悲慟和張平的扭曲和背叛,讓他的體內就像有無數冰冷的火焰在燃燒,也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噬咬著他。

然而在這一瞬間,他還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退!”

面對張平的嘲諷,他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字。

花寂月和秦惜月第一時間往後全力退卻。

林夕微仰起頭。

他圍繞著張平飛舞的飛劍,在一息間和張平身外的鎧甲發生了五次真正的接觸。

刺、斬、削、挑、抹,每一劍都在變化著,竭力試探著張平身外這具鎧甲。

南宮未央的飛劍,也在這一息之間和張平身外的鎧甲發生了數次碰撞,而且每一擊都是落在同一個點,鎧甲的小腹部位。

鎧甲中張平的面容變得更加的冷漠。

他在心中發出了一聲驚疑的聲音,此刻他的感知甚至已然超過了南宮未央,然而他卻是一次都沒有能夠阻止林夕和南宮未央的飛劍落到自己的身上,都無法象先前一樣鎖住南宮未央的飛劍。

南宮未央和林夕的實力,依舊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是他依舊不認為這能改變什麼,依舊不認為他視線之中這些人能夠逃出中州城。

他的雙手朝著地下伸出。

一股強勁的旋流將數十條黑紅色的鎖鏈吸引而起,在飛劍還在不停擊刺在他身上,帶出一條條劍光和火光時,落到了他的手中。

這數十條黑紅色的鎖鏈一端還留在那兩頭火魁的體內。

黑紅色鎖鏈在落入他金屬指掌之間時,便驟然變得通紅,燃燒了起來,發出紫紅色的火焰。

兩頭火魁的身體內驟然發出了無數火焰的聲音。

兩頭死去的火魁站立了起來,燃燒了起來,在林夕的眼中,化成亡靈騎士一樣燃燒著的惡魔。

“千魔窟的東西,只是小道。”

張平森寒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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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二章 今古的對撞

無止盡的狂暴氣息在兩頭燃燒著的火魁的身上噴湧著。

然後這兩頭燃燒著的火魁開始往前大踏步的行走,堅硬的甬道地面迅速被燒裂,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直接化成一灘灘滾燙的岩漿。

灼熱的氣流像噴泉一樣從那乾枯的池塘入口處噴出,連噴出的氣流中都帶著赤紅色的氣息,鎮守在外的池雨音等人紛紛變色,不知道內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全速飛退著的秦惜月和花寂月感到有灼熱的微粒灼燒著肺管而根本無法呼吸。

已經死去的火魁在張平的鎖鏈的驅使下,重新站立起來行走,而且通體散發出充斥聖階氣息的火焰,這是她們從未見到過的情景。

張平隱瞞了太多的東西。

他從天魔獄原中得到了太多的傳承,此刻的他完全就像是史書裡都沒有記載的古仙魔時期的修行者。

所以現在的戰鬥,就相當於是現今修行界和古修行者世界之間的碰撞,這種今古的戰鬥,今日的修行者,有可能獲得勝利麼?

……

南宮未央也在退。

然而她完全沒有秦惜月和花寂月一樣的情緒,在她的世界裡,不管對方是怪物還是比她更強大的修行者,只要戰鬥一開始,支配她的便只有純粹的戰鬥意識。

當兩頭火魁開始奔跑的瞬間,她的眼眸也好像燃燒了起來。

她的飛劍劍身上力量再度爆發,出現了一尊海妖王的虛影。

她的這柄飛劍徹底脫離了張平的身周,然而卻沒有直接斬向兩頭身上噴湧著狂暴火焰的火魁,而是斬向了連接在張平和這兩頭火魁之間的鎖鏈。

飛劍和鎖鏈相交,發出更大的聲浪。

外面工坊外地面的積雪,都往上一跳,數支包圍著這個工坊的雲秦軍隊全部都感覺到原本冰冷的空氣裡,開始充斥一股火熱的氣息。

和飛劍接觸的鎖鏈在一瞬間綳直,然後斷裂開來。

南宮未央的飛劍就像一根神王的鐵棍,以粗暴的姿勢掃過,數十條鎖鏈紛紛斷裂、碎裂。

兩頭剛剛跨出數步,在地上踩出數個岩漿湧動的腳印的火魁往後傾倒,身上的火焰迅速的熄滅。

南宮未央的確是甚至要比林夕還要更懂得戰鬥的修行者,在這一剎那的時間裡,她就判斷出攻擊火魁本身未必能夠使得這兩頭火魁停下腳步,最有效的破法便是斬斷張平和這兩頭火魁連通的鎖鏈。

在這種今古之間對抗的第一個瞬間,她便以這種簡單幹脆的方式,破掉了張平的一擊。

很多鎖鏈的碎塊倒濺到了張平的身上,撞出了無數朵火花。

然而張平卻是在笑。

森冷的笑聲帶著獨特的金屬震鳴,不像是人聲發出來。

南宮未央的身體猛的一沉。

她的飛劍劍身上,也染上了一層火焰。

這一層微微帶紫的火焰不停的灼燒著她依附在飛劍上的魂力,使得她的飛劍似乎比平時沉重了數百倍,令她的身體也好像拖曳了重物一樣,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在接下來的一刻裡,南宮未央想明白了這其中最本質的道理。

她的飛劍在兩頭倒下的火魁中間飛速的收回,在她面前數尺之處猛然頓住,然後她停止了自己所有的魂力的輸送,真正棄劍一般,斷絶了自己和這柄飛劍的所有聯繫。

飛劍叮的一聲落地。

微紫色的火焰一閃,在劍身上也緩慢的消隱下去。

在火焰徹底消隱的一瞬間,她再次噴湧出魂力,攝起了這柄飛劍。

她的飛劍再無任何異常。

然而張平還在笑。

他的笑聲更加冷酷而強大:“你的確是雲秦最天才的修行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便想明白這種火焰灼燒的是魂力的本身,更強大的魂力,也反而只是相當於給這種火焰增加燃料,你徹底的斷絶魂力輸送,的確是最好的破法,然而你改變不了事物的本身…在仙魔交戰的時代,那些修仙的修行者,能夠用天地元氣阻止和抵擋這種火焰,然而這些修行之法在現今的修行界已經失傳。每次火焰的灼燒,依舊能消耗你許多的魂力。你怎麼可能戰勝得了我?”

在他的笑聲裡,他開始動步。

失去了南宮未央飛劍的阻擋,即便林夕已然施展出暮光劍,但光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已經無法阻止張平的前進。

張平硬生生的在無數透明的劍光裡穿過,往前行走。

無數條透明小劍縱橫交錯形成的符陣,在他的身上鎧甲的表面割出無數條光亮的劍痕,然而在光亮消隱下去之時,他的鎧甲表面,卻是依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退!”

面對張平的笑聲,南宮未央只是吐出了一個林夕剛剛已經說出的字。

她此刻吐出這樣的一個字,便已說明,她也已經在心中承認,自己不可能阻擋得住張平,不可能將張平擊殺。

……

林夕在輕咳著。

在殺死影子聖師真正入聖之後,他便已經入了張平設下的局,他的身體便已有了些損失,在對陣雲秦皇帝之後,現在他任何一次動用全力,都已經會讓他體內的傷勢更重一些。

然而在輕咳著全力往後退卻的同時,他卻還是出聲,“你到底把長公主怎麼樣了?”

張平也很瞭解林夕,尤其林夕在朋友的面前,是那種很清澈,很容易讓人瞭解的人,於是他很清楚此刻林夕的想法,他嘲諷的應聲道:“怎麼,到現在你還不死心?”

張平知道林夕入聖的時間雖然很短,光從魂力修為上而言,林夕可能是現今所存的聖師中修為最弱的一個,然而因為林夕的將神天賦,他又知道真正的生死拚殺起來,林夕是和南宮未央一樣,當世最強的聖師。

此刻面對林夕和南宮未央這兩名當世最強的修行者,又看到林夕和南宮未央根本無法阻擋他前進腳步的樣子,他便也開始感受到了煉獄山掌教在千葉關前一開始時的無敵意味。

當世無敵,這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覺,自然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所以在說出那一句話的瞬間,他還順手拍擊了一下旁邊的牆壁。

堅硬的青石堆砌而成的牆壁,在他的金屬指掌下就如同最柔嫩的豆腐一樣破碎,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手掌上有什麼阻力。

這種感覺讓張平覺得無敵的滋味更加美妙。

他前進的腳步不停,繼續追逐著向大鳥一樣倒掠出去的林夕和南宮未央,接著出聲道:“我可以告訴你,長公主還活著,但如何處置她,我卻還沒有想好,或許我會讓她成為我第二個女人?至少她也是整個雲秦無數人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人,我還可以通過她得到雲秦的皇位,但或許殺死你之後,我對她卻已沒有任何興趣…這個世上始終存在無數可能,殺死你之後,誰又知道我到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是覺得這個世間終於索然無味,還是覺得這個世間從此充滿了真正的光彩?”

林夕越來越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瞭解過張平這個人,在巨大的悲慟和憤怒、失望裡,他甚至也不想再和張平說話,但是他的本能卻不停的提醒著他,要想擊敗張平,就必須瞭解更多張平的秘密,而此刻在壓抑了許久之後,一朝爆發的張平,為了精神上的某種滿足,他也會說很多平時和今後都根本不會說的話。

林夕必須抓住這樣的機會,於是他再次出聲,問出了一個困惑了他許久的問題:“任何修行者,都不可能跨越千里使用魂兵,在千葉關前,那三尊獨輪金屬傀儡攻擊煉獄山掌教,你是怎麼能夠做到的?”

“你還想要為今後做打算,你還是在擔心,我能夠隨意隔著千山萬水調用獨輪金屬傀儡?”張平看穿了林夕的用意,然而他卻無法戰勝自己的情緒和慾望,於是他嘲諷的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你的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即便在仙魔大戰的時代,也不可能有人能夠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驅使魂兵或者金屬傀儡。但這種金屬傀儡和火魁,本來就是昔日修魔的修行者專門用來戰鬥和殺戮的東西,自然可以保證在御使者死去的時候,還能夠繼續殺敵,而不會對自己人造成威脅。所以自然會有氣息牽引的小手段。我在煉獄山掌教的巨輦上做了手腳。唯有當元氣衝撞劇烈到一定程度時,巨輦上的某個封印才會被衝開,到時獨輪金屬傀儡自然會通過符文感應而鎖定煉獄山掌教的氣息。這便是煉獄山掌教平時使用獨輪金屬傀儡沒有異常,但在最後的戰鬥力,獨輪金屬傀儡卻反而成為他敵人的秘密。我知道煉獄山掌教那樣的真正大人物,一定不屑離開自己的巨輦戰鬥,所以這種佈置可以說是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我甚至還可以告訴你,這具接近完成的傀儡,也是被我藏在我的那具巨輦中帶來。運送到這裡之後,最後才真正完成。”

林夕等人的退和他的進擊速度都是極其的快,在他的這種述說裡,林夕等人和他已經全部衝出了這座隱藏在地下的工坊,帶著一條條轟然的氣流,出現在外面所有人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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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三章 張開雙翼的魔王

轟然捲出的氣流將廢棄工坊地面的積雪捲起,其中的熱力又迅速的將之融化為水滴,升騰為白霧。

從白霧中穿出的寶藍色巨鎧顯得更為動人心魄。

“這是什麼鎧甲!”

在這處工坊週遭的雲秦官員本身大多都是工司前來協助的,對各工坊出產的魂兵鎧甲都是十分熟悉,而外圍軍隊中的許多校官和將領,更是對許多魂兵鎧甲的性能和優劣瞭如指掌,此刻只是一看到張平的這件鎧甲,只是感覺到這具鎧甲上震盪而出的一些氣息,所有這些人就都可以肯定,這是一具前所未有的強大鎧甲。

而更讓第一時間看到張平這具鎧甲的人驚駭的是,他們發現…似乎就連南宮未央和林夕等人,都並非這具鎧甲的對手,都是被這具鎧甲追了出來!

林夕和南宮未央在千葉關那場盛會之後,便已經是世間無敵的象徵,此刻竟然被一名身穿著鎧甲的修行者追了出來,這樣的畫面,甚至讓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

池雨音等人的瞳孔瞬間收縮。

和衝出的林夕等人最為接近的她們,比任何人都能感覺到林夕等人身上的氣息震盪,以及追著林夕等人衝出的這具鎧甲身上的氣息有多可怖。

“退!”

林夕在看到這批妖族修行者的瞬間,便再次發出一聲厲嘯。

所有的妖族修行者沒有任何的遲疑,巨大而艷麗的花朵噴灑著奇異的水霧,帶著這些妖族修行者開始升空。

在這一瞬間,池芒也已經完成了兩輪施射。

六枝綠色箭矢倏然破空,穿過白霧,準確無誤的落在剛剛從白霧中顯現出來的寶藍色鎧甲上。

六枝綠色箭矢在接觸鎧甲的一瞬間,便變成了六團深紅色的“章魚”,緊緊的捆縛、盤吸在鎧甲上,發出嘶鳴,開始劇烈的燃燒。

這種箭矢化成燃燒著的瘋狂扭動的植物,在外圍所有雲秦官員和雲秦軍人的眼中,依舊是從未見過,難以想像的畫面。

然而這種景象只是持續了不到一息的時間。

鎧甲表面符文裡滲出的無數金色絲光,將所有這些深紅色的“燃燒章魚”切成粉碎,變成一片片燃燒著的灰燼,從盔甲的表面掉落。

盔甲的表面依舊光潔如新,連一點焦黑都沒有留下。

池芒的手指微僵。

他感覺到被這具鎧甲的寶藍色目光掃了一眼,他莫名的感覺到對方並非是躲不開他這六枝箭矢,而是根本不屑於躲他這六箭。

有金色的光華出現在空中。

純金般的雲秦天鳳也已準備接應飛退的林夕等人。

然而也就在此時,張平身上鎧甲的背部發出了一陣尖鋭的震響。

一片片黑色的金屬薄刃,如同流水一般從背後肩胛骨位置的兩片寶藍色厚甲中傾瀉|出來,在他身後,形成了兩條巨大的黑色金屬長翼。

寶藍色的金屬鎧甲,張開巨大的黑色雙翼。

寶藍和黑色這兩種顏色,對比本身份外的強烈,然而就是這種不搭配的強烈視覺衝擊,卻在這一瞬間,更讓人心神震盪,更讓人覺得這具鎧甲充滿了魔性。

鎧甲內的張平貪婪的呼吸著從符文中導入的新鮮空氣,他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變得更加輕盈起來。

在黑色的雙翼徹底展開的瞬間,寶藍色的金屬鎧甲就像是一隻大鳥一樣,飛了起來。

“難道你以為,昔日仙魔時期的古修行者們,都是在地上戰鬥的麼?”

他享受著脫離土地的輕盈意味,在心中對著林夕發出了冰冷的嘲笑。

“唰!”

一道凌厲至極的劍光出現在天空中,湛藍色的光焰照亮了已然變得陰晦的天空,甚至將天空之中升騰的所有白霧都染成了湛藍色。

南宮未央再次出劍,這道當今世上最強的劍光,帶著難以想像的加速度,如同突破了空間的界限一般,直接衝擊在了張平身後的一條黑翼上。

黑翼上無數的刃片開始劇烈的震顫,似乎整條黑翼在下一刻就要徹底震碎,然而在劇烈的震顫中,一股磅礡的力量從鎧甲的內裡透出,湧入黑色雙翼,黑色雙翼的表面,頃刻佈滿紫紅色的火焰。

南宮未央的飛劍再次被這紫紅色火焰包裹,她的身體猛的一頓,飛劍就如同一顆隕星一般墜落,落入她面前的地面,衝出一個深坑。

林夕微微猶豫。

他知道連南宮未央都應付這種紫紅色火焰如此吃力,以他的魂力一定更加難以抗衡,但一些因為手足背叛而產生的痛苦隨著純粹的戰鬥慢慢的消失,心境越來越變得冰冷的他卻是更加清楚,如果今日無法戰勝張平,那他必定要對張平的一切力量有更多的瞭解。

所以在一剎那的猶豫之後,他的飛劍在空中也化成了一道流光,也決然的飛向了張平背後的雙翼。

他的飛劍沒有南宮未央的力量,然而卻比南宮未央的飛劍更快。

在紫紅色火焰還未從漆黑的雙翼上消隱之時,他的飛劍已經重重的落在了南宮未央方才斬擊的部位。

只是這一剎那,他就覺得自己飛劍上的魂力,在以驚人的速度消散,他的飛劍,就要控制不住,飛墜出去。

他被迫用更劇烈的魂力噴湧來扯住自己的這一柄飛劍。

這種感覺,就像拖曳著一座燃燒的大山。

飛劍在空中急劇的倒飛而回。

他馬上也徹底中斷了對這柄飛劍的魂力貫注,然而只是這一瞬間的較量,噗的一聲,他的口中便噴出了一團血霧。

張平的身體在空中翻轉過來,雙手自然的垂於身體兩側,兩股熱浪從他的雙手中湧出,吹拂到他身後張開的兩條黑翼上。

黑翼上的所有羽毛般的刃片發出了風鈴一樣悅耳的聲音。

他在空中飛掠的速度,一息間便快了數倍不止!

仙蝶花本身只是以持續飛行見長,並不以速度見長,池雨音等人還未從南宮未央和林夕的飛劍一擊墜落的震駭中徹底恢復過來,便已被一股滾滾的熱浪包裹,張平已然距離他們只有數十步的距離!

池雨音的呼吸驟然停頓。

此時她們已經騰空到了數十米的高空,若是被張平衝進陣中,即便沒有直接擊殺她們,這種近身的戰鬥,必定會損毀所有的仙蝶花,從這樣的高度墜落,以她們的身體也極難承受得住。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知道已經根本無法阻止張平逼近的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烈的神情。

“你們下去!”

在發出一聲喝令,讓其餘人趕緊降落下去的同時,她反而朝著張平迎了過去,阻擋在張平的面前。

張平就像看著死人一樣冷漠的看著池雨音。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的右手掌心生成,然後他朝著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池雨音冷漠的伸出手,轟出一拳。

一圈赤紅色的火焰在他的拳上震開,又在他體內噴湧出的聖階力量的壓迫下,濺射成無數更加細小的火焰,在空中驟然拉長,就像無數道紅色的符文,狠狠的衝向池雨音。

在他的想像之中,非但池雨音的身體會被他的這一擊洞穿出許多孔洞,這些符文般在天空蔓延的火線,甚至能夠波及後方那些妖族修行者。

然而就在他的火線接觸池雨音的身體之前,他看到池雨音的身外懸浮出了七顆奇特的寶石。

他微微皺眉,想到了這七顆在千葉關那場盛會裡,作為林夕秘密武器出場的寶石的功用,他的腦海之中,更是出現了一道閃光,一個全新的構想和隨即湧起的貪婪,在頃刻之間充斥他的全身。

一條條火線衝擊在池雨音身外七顆寶石散發出的綠色光符上。

在強大的力量衝擊下,這些綠色光符的光華連成了一體,形成了一個綠色光罩。

火線沒有一條能夠透入內裡,絶大多數火線全部被這個綠色光罩擋住,根本無法威脅池雨音身後飛速降落著的妖族修行者。然而在龐大力量的對衝下,池雨音身外的仙蝶花也是如一件衣衫般碎裂開來。

她連帶著綠色光罩,就像一個皮球一般,往後彈飛,墜落。

“我來。”

南宮未央看了咳血的林夕一眼,簡單的說了這兩個字。

她的飛劍再度飛起,卻不復之前的沉重和凌厲,如同一朵浪花一般,到了池雨音的身後,在連續數十記的拍擊下,池雨音的墜落之勢被徹底抵消,在接近地面數米之處,池雨音穩住了身形,往下掉落。

無論是飛劍起,飛劍墜落,還是張平將所有妖族修行者逼落的每一個畫面,對於普通的修行者和軍人而言,都是平時難以想像的畫面。所以也直到此時,工坊周圍的雲秦軍隊才開始反應過來。

一名雲秦將領終於下了決定,在他的一聲軍令裡,無數的弓弩急劇的震響。

一枝枝箭矢尖嘯著升騰而起,天空中的黑色和金屬光澤越來越多,積蓄得越來越恐怖,最終變成一場黑沉的恐怖箭雨,朝著天空中的張平落下。

“不想殺這個弒君者而想殺我?你們到底是畏懼他的力量,還是因為覺得他長得像個好人?”張平沒有絲毫要躲閃這場暴烈箭雨的意思,在這一瞬間,他只是注視著這些發出箭矢的雲秦軍隊,用極其冷漠的語氣,緩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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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四章 有意義,無意義 

噹噹噹噹噹…密集到令人牙齒發算的箭矢撞擊聲和張平的冷笑聲幾乎同時響起。

皇城守衛軍和邊軍相比只是略少施展經驗,在武技箭技和裝備方面,甚至比起邊軍還要強上一些。

至少有上百枝箭矢在同一時刻準確的射中了張平,這其中還不乏軍中修行者射出的箭矢。

這麼多數量的箭矢的攢射,和一般人想像的力量疊加完全不同,任何有經驗的軍人和修行者都十分清楚,同一時間落在人身上的百枝箭矢,光是總重量加起來便十分的驚人。

這樣總重的箭矢同時落在人身上的感覺,會使得每一枝箭矢都似乎帶上了這樣的重量。

平時即便修行者利用魂力和這樣的力量對抗,也會像和一輛疾馳的金屬馬車猛|撞一記一樣,極不舒服,然而此刻,張平冷漠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停頓,這些箭矢的力量似乎連鎧甲最外層的元氣保護層都沒有刺破,巨大的衝擊力只是反彈在箭桿上,令張平的身外瞬間爆開一團無數碎裂的箭桿形成的絶大黑色花朵!

所有的雲秦官員和將領駭然的看著在這麼多箭矢衝擊之中巍然不動的寶藍色鎧甲。

沒有任何人回答張平的話。

張平這個問題對於他們而言,也的確很難回答。

此刻中州城裡的絶大多數雲秦官員和軍方將領都根本無法確定自己對林夕的情緒,這種情緒十分錯綜複雜,但在一切都已成既定事實的情況下,整個帝國的利益,便是絶大多數雲秦官員和軍方將領考慮的重點。

他們也清晰的認識到,現在按林夕的做法,讓長公主即位,的確是讓整個雲秦帝國最平穩過渡的方法,尤其林夕表現出來的青鸞學院不想取代皇位的意思,更讓他們之中絶大多數人在權衡過後,開始心照不宣的自覺配合青鸞學院的一切行動。

現在這工坊周圍的所有雲秦官員和雲秦軍人,他們甚至都根本不知道從隱匿在地底的秘密工坊衝出的這具鎧甲是什麼來歷,內裡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只是能夠肯定這是林夕等人的敵人,只是因為林夕要讓長公主出來主持大局,而這人應該便是讓長公主失蹤的幕後主使,所以統領這些軍隊的雲秦將領才發佈了攻擊的命令。

只是這依舊讓此刻的張平感到不公平。

他的腦海之中想到了當日煉獄山中,當煉獄山掌教的死訊傳來,自己一個人面對那名煉獄山大長老和所有煉獄山紅袍神官時的畫面。

他還想到了自己殺死無數煉獄山紅袍神官,在紛飛的鮮血中最終走到最高火山口的神殿裡的景象。

他還想到了自己在天魔獄原那巨大的人臉中,看到的有關古修行界的修行者的記載。

“成魔的修行者,原本就是踩踏著無數的屍骨走上最高的神壇,那麼,就讓我殺出一條血路,成為這個世間至高的王者吧。”

在紛飛的箭雨中落下的張平,在心中冷冷的對著自己說道。

……

在箭雨傾瀉到張平身上時,林夕和南宮未央一直在全力的感知著,他們的目光也都沒有一刻離開過張平的身上。

這場箭雨對於他們兩個人還有著不同的意義。

“感知出什麼沒有?”

看著在空中開始下落的張平,南宮未央用唯有她和林夕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林夕搖了搖頭。

在真正進階聖師之後,原本身具青鸞學院和般若寺數門秘法,再得到張平傳授魔變的他,感知已經超過了世間絶大多數的聖師,然而在剛剛的箭雨裡,無論是他目光所見,還是感知所見,張平身上的這件鎧甲,似乎根本毫無破綻。

他的這件鎧甲,符文中的天地元氣,以某種奇異的方式,將這件鎧甲吸附和嵌合得渾然一體,可以說,那些符文反而是這件鎧甲上最粗的縫隙,一切魂力噴湧和元氣流動,都通過這些符文進出。然而這些符文比起最細微的頭髮絲還要細小,且其中流離著真龍寶石特有的強大電芒,若真要說弱點的話,恐怕唯有張平身後那黑色雙翼才是唯一的弱點,才有讓他感覺有擊潰的可能。

然而即便是方才他和南宮未央的全力一擊,都根本沒有能夠令這黑色雙翼有所損毀。

林夕只是搖頭,並沒有說話,然而南宮未央只是從他眼中的神色,就已然看出了他此刻內心的想法。

“折翼對他造成不了什麼損傷,至少在此刻沒有什麼用處。”她也搖了搖頭,認真的低聲道:“他的魂力不可能無窮無盡。”

林夕也清楚南宮未央的想法。

雖然張平隱瞞了太多的東西,此刻也沒有人真正知道張平的身體到底達到了什麼樣強橫的程度,但張平的實力依舊不可能和仙魔大戰時期的巔峰魔修相比,他自然不可能無止盡的吞噬別的修行者的元氣來不停的補充自己的魂力。

只要魂力不是無窮無盡,便自然可以用人海戰術慢慢的堆死他。

然而林夕同時也想到,此刻的張平想和昔日的煉獄山掌教一樣,掌控世間的一切,張平自己不可能想不到這點,所以張平或許便還有其它隱匿的手段。“兩手準備,邊打邊退!”他沒有什麼猶豫,便對著南宮未央說了這一句。

在說出這一句之後,他的身體更加挺直了些,毫無停留的對著正在攻擊著張平的雲秦軍隊發出了一聲嚴厲的命令:“你們快退!”

林夕已經指揮過無數次大戰,此時的命令自有說不出的鐵血之意,雖然簡單,然而所有在場的雲秦將領卻都第一時間明白他這句話中傳遞的意思。

“調集神鋒營的重鎧和重騎!”

先前那名發出攻擊命令的雲秦將領果斷的做出了一個全軍後撤的手勢,同時急速的發佈了這個軍令。

就在他發出了這個軍令的一瞬間,張平已經化成了一條任何人的目光都看不清的殘影,朝著他衝了過去。

於是所有的人都看出他要殺這名雲秦將領。

一名雲秦官員正處於張平這這名雲秦將領之間。

他沒有想要和張平拚命的想法,然而因為張平的速度實在太快,他連閃避都根本來不及閃避,張平就已經從他的身體中經過。

之所以說是從他的身體中經過,是因為在一瞬間,張平根本沒有做任何的動作,這名雲秦官員的身體,就被撞成了無數血肉飛灑的碎片,張平化成的殘影,就從這些破碎的血肉中毫無停歇的穿過。

“退!”

林夕再發一聲厲嘯,鮮血從他的嘴角滴了出來,他的飛劍越過了張平的殘影,在張平的身前灑落了一片暮光。

暮光化為無數透明的光絲,就像無數細小的透明水晶小劍。

張平前進的身影沒有絲毫的改變,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厲喝聲,他便直接從這些透明小劍中穿過,無數透明光絲在他身外鎧甲上紛紛斷裂,震碎。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宏大的轟鳴聲,南宮未央的飛劍從高空而落,如一根天罰的鐵棍,準確無誤的衝擊在了張平的天靈上。

無數條湛藍色的光華從張平鎧甲的頭盔上迸放而出,一息之間化成無數拳頭大小的沉重水珠,折射出無數驚惶的面目。

沉重的鎧甲被強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按入地面。

然而在下一刻,鎧甲的雙腳再次提起,被壓得異常緊密,還未來得及震裂的地面,就像一塊巨大的大餅連在張平的腳上,在張平的雙腳再次落地之後,才裂成數塊,綻出轟然的塵囂。

張平依舊向前,直直的衝向那名雲秦將領。

一片墨綠色的草地驟然在張平的腳下生成,無數女巫髮絲一般的長草,瘋狂的湧動起來,割向張平的雙腿。

張平開始猶如陷入泥沼之中。

他的雙腳鎧甲上,除了那些始終游動的金色光絲之外,開始如同剛剛點燃,還在鼓風的煤爐一樣,噴出無數紫紅色的火星。

這些無比細小的火星落入墨綠色的草地裡,看似就要被馬上湮滅,然而在下一息的時間裡,整片墨綠色的草地都被點燃,全部燃燒了起來,紫紅色的火星已然不見,然而升騰的熱氣,帶起了無數還在閃耀著昏黃光芒的灰燼。

張平從火焰和灰燼中穿過。

此時的戰鬥,已然變成張平想要殺死這名雲秦將領,而林夕一方想要阻止他殺死這名雲秦將領的戰鬥。

沒有誰去考慮這樣的戰鬥在這時候有什麼意義。

在這時候不同的選擇,便使得這樣的戰鬥自然的發生了。

看著穿過火焰和灰燼的張平,林夕發出了一聲厲嘯。

他的這聲厲嘯極其的淒厲,響亮。他似乎要將所有壓抑著的情緒從體內呼喊出來。

與此同時,滾滾的魂力從他的體內噴湧而出,他的飛劍,直接在張平的身周刻出了無數道透明的劍光。

伴隨著他體內魂力超越極限的噴湧,他身體肌膚的所有毛細孔中,都噴出了無數細小的血珠。

“想殺我?”

“你永遠都不可能殺得了我。”

那名先前也在拚命退卻著的雲秦將領和許多雲秦軍人也看到了林夕身外驟然形成的緋紅色血霧,這名雲秦將領的眼中驟然閃現出決然神色,他猛然停頓了下來,輕蔑的看著不斷逼近的張平,冷笑著說了這兩句。

這兩句聲音剛剛響起,他手中的黑色長刀便已經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聲音還在空中繚繞,這名雲秦將領驕傲的頭顱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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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五章 你們的完美不是我的完美

張平停下了腳步。

他無法殺死一名已經死去的人。

他轉身看著林夕。

“你還不明白麼?”在那名雲秦軍人的熱血飛灑中,林夕看著張平憤怒的呼喝道:“對於絶大多數雲秦人而言,帝國的利益高於一切,就如此刻這名將領,他寧死也不願意我們為救他而多耗魂力,他並非是為我們而戰,而是為這個帝國而做出犧牲。為了這個帝國,不知有多少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吃苦,而且你最終還活著…”

“我放棄殺你,這個帝國就完美了麼?”張平無情的打斷了林夕的話,“你們認為的完美不是我的完美。”

“不要再和他廢話了。”

南宮未央看著林夕,說道:“像他現在這樣的人,除非你能將他打倒在地,再說什麼可能還有點意義。”

林夕沉默了下來,不再出聲。

……

一隻屋簷下掛著的銅鈴被林夕等人疾掠時帶起的風流捲動,然而尚且來不及發出悅耳的聲音,這只銅鈴便伴隨著這片屋簷被張平的鎧甲撞得粉碎。

一場奇特而驚心動魄的追逐戰在中州城的街巷中展開。

林夕這一方的所有修行者,全部跟隨著林夕和南宮未央,化成了淡淡的流影。

張平身上鎧甲的黑色雙翼微微張開,沉重的鎧甲在離地數尺的高度,不斷滑翔飄飛,緊緊的跟在林夕等人的身後。

然而只是在掠出數百步的距離之後,林夕等人和張平幾乎同時輕飄飄的落在了街道旁的雪地裡,停住了身影。

只是這樣一段的追逐,就已經讓林夕等人肯定,在張平身後雙翼的御風滑翔之下,即便身穿著沉重的鎧甲,張平在追逐之中所耗的魂力也不會比他們劇烈。

張平是聖師,林夕和南宮未央是聖師,然而秦惜月和池雨音等其餘人不是聖師。

與其在逃跑中耗盡所有的魂力,變成毫無戰力的存在,還不如在那之前,將自己的力量砸在張平的身上。

既然不可能甩掉對方,那便只有戰!

林夕冰冷的看著對面雪地裡的張平,修行者的戰鬥裡本來有無數種手段,然而今日裡對方身穿著一具連聖階力量都攻不破的硬殻,無數種手段便只變成了一種,就只能純粹的力量敲擊對方的這具硬殻,看什麼時候能將這具硬殻敲開。

……

張平的目光落在了秦惜月的身上。

他朝著秦惜月伸出了手。

“到我這邊來…與其伴隨著他和青鸞學院一起毀滅,不如和我一起見證前所未有的世間。”

他的聲音充滿著難言的魅惑,聲波甚至在空氣中帶出了許多透明的符文。

許多停留在遠處的人們都無法抵禦這種聲音的誘惑,他們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和閃光,開始不自覺的朝著他挪動腳步。

然而一聲清冽的聲音響起。

如長巷中有幽花靜靜的綻放,如有人在幽花之中提著酒壺穿行,用手指彈擊著腰上無鞘的長刀。

秦惜月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林夕。

然後她緩緩的動步,朝著張平行去。

林夕和南宮未央等所有人,也和他一起,朝著張平行去。

“真是心心相印的情景啊。”張平自嘲般的輕聲說道,搖了搖頭。

……

六枝深綠色的箭矢首先破空。

在池芒出手的瞬間,池珊嬌小的身體,也再次因為魂力急劇的噴發而懸浮起來,她身上墨綠色的長袍內震出的無數細微的鮮血,散發出清甜的香味。

一朵曾經在對敵海妖王時出現過的,閃動著誘惑綠色螢光的靈芝,在她的手心裡生成,然後又迅速的黯淡,消失。

雪地裡驟然生出許多草根,許多細微的根須,蔓延在張平雙腳鎧甲的符文上,不停的被內裡的電芒割碎,但又不停的生長出來,刺入進去。

秦惜月的手指輕輕的彈擊在自己手腕上如花朵一樣的鈴鐺上,空氣裡驟然出現無數淡綠色的符線,不停的蕩漾在張平的鎧甲上。

林夕和南宮未央的飛劍也在這一刻破空,和六枝開始燃燒的箭矢一齊,同時落在了張平的身上。

這一刻張平感到了痛苦。

他感到了自己被許多座大山同時擠壓。

尤其在池珊手中那一朵閃耀著奇異綠色螢光的靈芝出現又消失的瞬間,他感覺到無數的細微的粉塵進入了他的體內,而後這些細微的粉塵在他的體內迅速的生長起來。

然而他覺得自己似乎真正的成為了魔。

面對著秦惜月和林夕等人的全力出手,他在痛苦裡似乎反而有著一種莫名的解脫和快樂。

“我早就想打倒你了。”

一個愉悅的聲音從他的心中深處響了起來。

面對著這些壓迫在鎧甲上和深入體內的力量,他只是做了一件事。

他將自己燃燒了起來。

無數細小的紫紅色火焰從他的體內生成,瀰漫他的全身,將所有侵入他體內的微塵全部燃成灰燼,然後透出體外,滲入鎧甲的符文之中,透出。

寶藍色的鎧甲表面,一層紫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種魔火,名為“噬魂”。

……

池芒燃燒著的箭矢瞬間汽化,連粉塵都不見。

池小夜魂力引動的冬草草根如蠟油一般融化,地面上的白雪在化開的瞬間,堅硬的地面就被燒得爆裂開來。

綠色的音線和空氣之中奇異的音律震動瞬間消失,有更多細微的紫紅色火焰,如一片片桃花的花瓣一般,出現在張平身外的空氣裡。

林夕和南宮未央的飛劍倉皇的後退。

只有一絲的紫紅色火焰出現在了兩人的飛劍上,卻是頃刻間瀰漫了劍身。

飛劍在急劇的回撤中斷絶了魂力的輸送,嘶鳴著落向林夕和南宮未央的身前。

鎧甲內裡,張平的嘴角沁出了一絲濃黑如墨的鮮血,然而他卻是反而一步朝前跨出,然後一拳往前轟出。

他的身前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帶出。

然而那些像螢火蟲一樣漂浮在空氣裡的一片片紫紅色火焰,卻是如同雪花一般飛起,壓在了最前的池雨音身外的光幕上。

天地氣息震動不堪。

池雨音一聲悶哼,整個身體再次往後倒飛而出。

箭毀。

劍落。

草燃。

音裂。

……

張平一擊破掉了所有人的攻擊,他身上的鎧甲表面依舊沒有任何的傷痕。

街巷中的白雪都似乎燃燒了起來,白雪覆蓋下的房屋也開始變得焦黑,燃燒。

無數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面上失色。

此時的他似乎比昔日千葉關前的煉獄山掌教還要強大。

然而看著不斷逼近過來的金屬身影,南宮未央的神情卻反而越加平靜。“他的魂力也消耗得很厲害。”她對著身旁的林夕說道。

林夕點了點頭。

一股磅礡的魂力再次從他的體內透出,墜於他面前的飛劍再次飛起,在張平身前的虛空中以驚人的穿梭,在片刻之間,便以暮光劍,連刻三個劍陣!

他也已經感知出來,此刻張平的氣息已經有些衰弱和散亂,這便代表著張平體內的魂力在大量的消耗下,也已經開始有些難以為繼,而且張平在他們的合擊下,也已經受了些內傷。

先前他還有些擔心,張平體內的魂力總量也遠超於他,然而現在張平身上這種無法掩飾的氣息變化,卻讓他可以肯定,張平體內的魂力總量還是無法和他的“兩碗水”相比。

既然如此,他現在便是對張平最有威脅的人物,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魂力來消磨張平的力量。

……

無數絲水晶般劍光不停的在張平的身外綻放。

風雪快速的飛舞著,圍繞著後退的林夕等人和不斷進擊的張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

圓球的內裡是被恐怖的火焰蒸發的透明水氣,中層是白色的濃霧,而外面則是旋轉的風帶起的白雪。

這一個巨大的圓球越變越大,在林夕的飛劍不知道完成了多少次的穿梭,在張平的面前划出多少道透明的劍痕後,轟然爆開,濺射出成千上萬道線條。

數百座房屋,在這一瞬間隨著劇烈的震顫而倒塌。

林夕連連咳著鮮血。

長劍落於他的手中,他的魂力消耗得甚至已經讓他再也難以御使飛劍,然而所有的人也都可以看到,張平身上寶藍色鎧甲所有的符文裡,那些游動著的金絲也變得極其的黯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面色煞白的池粟扶住了林夕和池珊。

南宮未央緩緩挑眉,她的飛劍上,開始再次散發耀眼的深藍色光華。

張平的魂力也即將耗盡,但她還有不少的力量。

也就在此時,遠處的街巷之中,有無數金屬敲擊大地的聲音響起。

那名雲秦將領雖然已經死去,然而他的軍令卻依舊發佈了下去。

中州城裡的重騎軍和重鎧軍,也已經趕了過來。

在這樣比夏日的雷聲還要動人心魄的鐵蹄聲和魂兵重鎧的嗡鳴聲中,一直進擊著的張平也停了下來,面對著南宮未央開始在空中加速的飛劍,他緩緩的低下了頭,他身外寶藍色鎧甲上符文中所有的金色光絲,隨著他的這一下低頭,而徹底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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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人生就是一面鏡子 第三十六章 低著頭征服

低頭往往代表著順從和臣服。

然而張平此刻的低頭,卻沒有絲毫這樣的意味。

……

就在中州城裡,張平這低頭時,兩名身穿紅袍的煉獄山神官,帶著數名目光呆滯的奴隷修行者,陡然出現在了南郊中州衛的中軍大營前方。

這兩名年輕的煉獄山紅袍神官和這數名目光呆滯的奴隷修行者是從天空落下的。

有巨大的鬼臉鳩在上空發出如鬼嘯的嘶鳴。

上千名身穿銀甲的中州衛將這兩名面容鎮定的年輕煉獄山紅袍神官和數名奴隷修行者圍在距離中軍大營前方數十米處。

“請奉天運,誅殺林逆。”

兩名年輕的煉獄山紅袍神官請見中軍大營中的顏少卿,並平靜的述說著他們的請求和願望,他們希望顏少卿能夠馬上出兵,率領這數萬中州軍,殺入中州城裡,討伐殺死雲秦皇帝的林夕。

“夠了!”

在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一便便宣教般的述說裡,中州衛一名將領譏諷的發出了冷喝。

這是在雲秦,不是在大莽。

尤其在之前,青鸞學院已經在南郊完成了一次清洗,此刻真正掌控著這裡的中州衛的,都已經是默認林夕這次以長公主替雲秦皇帝的皇權更替的人。

所以當這名守衛在營帳前的中州衛高階將領發出了這聲冷喝,打斷了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不斷請求後,週遭的數名校官也隨即冷冷的發出了命令,數十名身穿白虎重鎧的軍士首先開始前行,準備先行擒下這兩名煉獄山神官再論。

在千葉關盛會之後,煉獄山的精鋭力量可以說完全損失殆盡,整個煉獄山幾乎已經沒有傑出之輩,然而此時,在如銀色城牆般的軍隊壓迫下,這兩名年輕的煉獄山神官卻是出奇的冷靜,而且是一味的冷靜,從他們的眼中都似乎看不到任何多餘的感情色彩,他們體內的其餘情緒,似乎都被用某種手段,徹底的從他們體內剝離了出去。

“凡逆我魔者,必墮於煉獄烈火,不得解脫。”

面對四周逼近過來的重鎧和跟隨在重鎧之後的森冷重騎,這兩名煉獄山神官只是低下了頭,如同述說經文一般,輕聲吟誦道。

守衛在中軍營帳前的高階中州衛將領在這樣的輕聲吟詠之中陡然感覺到了可怖的氣息,他幾乎馬上厲聲發出了命令:“殺死他們!”

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在這一刻沒有動作,然而他們身周的數名修行者奴隷,卻是陡然發熱,他們身體的肌膚在這淒厲的軍令響起第一個殺字時,便已經變成了熔岩一般的顏色。然後這數名奴隷修行者同時發出了淒厲至極的咆哮,他們的身體如火山噴發一樣燃燒了起來,身體血肉、骨骼、體內的魂力,全部化成極其粘稠的火焰。

這一瞬間迸發出的熱力,甚至使得逼近的所有雲秦軍人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這數名燃燒著的奴隷修行者以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為中心,往外瘋狂的奔行,在奔跑的過程中,他們的身體就已經融化一般飛灑,遠處的中州衛軍人可以駭然的看到他們的雙腳都在頃刻間沒有了,然而他們的身體還在不停的往外瘋狂的奔跑。

震駭的驚呼聲和淒厲的慘叫聲如潮水一般響起。

這數名燃燒著的奴隷修行者如同數堵火牆在中州衛陣中通過,銀光閃閃的中州衛陣中,出現了數條寬大的焦黑溝壑,溝壑中所有的中州衛軍士,全部變成了焦黑的屍身。

其中有一名燃燒著的奴隷修行者直直的衝向了中軍大營。

那名發出軍令的中州軍高階將領和他身旁所有的隨從和校官們,也全部在極度的駭然中倒下,在恐怖高溫的灼燒下死去,中軍大營的營帳門也燃燒著,洞開一個大洞。

內裡的顏少卿和兩名中州衛的將領不可置信的望著前方。

他們面前十餘米處,殘留著一灘柏油般的灰燼,還在散發著驚人的熱氣。

在附近的中州衛軍人能夠勉強睜開眼睛時,他們看到兩名年輕的煉獄山紅袍神官已經抬起頭,開始沿著被灼燒出的黑色溝壑,朝著燃燒著的中軍大營前行。

淒厲的破空聲響起。

中州衛在震駭和悲慟中及時作出了反應,上百枝羽箭狠狠的墜落,將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籠罩在內,十餘枝羽箭刺破了兩人身上的紅袍,深深的扎入了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體內。

然而讓停留在開始燃燒的營帳裡的顏少卿和另外兩名將領瞳孔瞬間收縮的是,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身上並沒有發出任何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即便是他們的體內,傳出的也是沉悶的如朽木被擊打的聲音。

所有的人駭然的看到,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依舊在冷靜的快速前行。

“奉我魔者,可得永生。”

這兩名煉獄山神官看著驚駭的顏少卿和其餘兩名將領,用唯有他們和顏少卿等人才聽得見的聲音,低聲的吟詠著。

兩名將領第一時間發出厲嘯,衝了上去。

他們手中的兵刃都不約而同的狠狠的斬入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脖頸中。

他們的兵刃切斷了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小半脖頸,然而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的體內竟然沒有絲毫的鮮血噴湧出來,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也並沒有像尋常的修行者一樣瞬間大腦斷血而暈厥,失去抵抗力,被斬飛頭顱。

兩條青色的鎖鏈從他們的袖袍中飛出,如兩柄長槍一般從這兩名中州衛將領的胸口刺入,後背衝出。

兩名將領發出最後的慘呼,頭顱無力的垂下。

兩名脖頸上還嵌著他們兵刃的煉獄山紅袍神官,依舊一味冷靜,口中吟詠著,頂著兩名將領的屍體衝向顏少卿。

“噗”的一聲,一股鮮血從顏少卿的眉心中湧出。

此刻狠狠扎入他眉心的,卻不是這兩名煉獄山紅袍神官身上伸出的青色鎖鏈,而是從空中墜落的一枝箭矢。

……

……

南郊的中州衛軍營裡,開始發生劇變。

而中州城張平和林夕等人對決的街巷裡,也已經發生了令所有觀戰的中州城修行者們驚駭的變化。

在張平的一低頭間,南宮未央的飛劍便已經到了他的心口。

一尊帶著磅礡元氣的海妖王虛影,就如同持著她的飛劍,瞬間跨越了虛空,在張平這一低頭間,劍尖便已和他心口處的鎧甲真正接觸,鋒利的劍尖和鎧甲接觸的地方,已然冒出火星。

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張平身上鎧甲所有的符文裡,再次迸發出耀眼的金色游絲!

一股同樣磅礡,然而根本不同於修行者的氣息,從他的鎧甲上震盪而出!

這股氣息,完全不從他的體內發出,而從鎧甲內裡深處發出!

噹的一聲爆響!

南宮未央的飛劍在近乎解體的震顫中旋轉倒退。

深藍色海妖王的虛影轟然破碎,變成無數沉重的深藍色水珠,衝擊在張平的身上。

張平的整個身體往後一躬,被往後震得倒飛而出。

張平的頭顱依舊低著,沒有抬起,然而他的身體落地之後,他身上寶藍色鎧甲所有的符文,還是閃耀著。

這尊寶藍色鎧甲,以一種純機械般的態勢,再次朝著林夕和南宮未央前行!

林夕的呼吸驟然停頓。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獨輪金屬傀儡,想到了某種可能。

“張平!”

他對著這尊直直前行的寶藍色鎧甲發出了一聲厲聲大叫。

然而張平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這尊寶藍色鎧甲的頭顱依舊低著。

“他這尊鎧甲和我們現在所有的鎧甲不同。”

南宮未央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清晰的傳到了秦惜月等人的耳中:“這尊鎧甲本身,也像那些獨輪金屬傀儡一樣,事先貫注有不弱於聖階的力量…他甚至可以在裡面,冥想修行,恢復魂力。”

所有的人都覺得震駭而不可思議。

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真的。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張平為什麼從頭至尾擁有如此強大的自信,敢一個人對敵他們,甚至對敵這整個中州城。

除了張平之外,誰都不知道那獨輪金屬傀儡和這尊鎧甲的力量來源,然而千葉關一役裡,他們許多人都十分清楚,那種獨輪金屬傀儡的力量持續得很久,在和煉獄山掌教的對抗裡,直到被最後擊潰,它們的力量都似乎沒有出現什麼衰竭。

南宮未央轉頭望向了林夕。

她的感知讓她可以肯定,這尊鎧甲並不能像張平所說的修仙的修行者一樣,可以源源不斷的吸聚天地元氣,用不衰竭。因為這尊鎧甲周圍並沒有劇烈的天地元氣湧入,所有的力量都來自於鎧甲的深處。

像池水一樣積蓄著的力量,只要不停的流淌,終究會耗盡。

然而她的魂力也已經所剩不多,她此刻必須要聽林夕的安排。

“退!”

林夕再次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命令。

他這聲命令,不只是對著自己這些人所說,還對著張平身後街道的盡頭…街道的盡頭,密密麻麻的鋼鐵身影已經出現。中州城裡軍方的魂兵重鎧和重騎軍已然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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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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