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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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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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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11 13:38: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到此為止

    感謝:pnd的禮物!

    黃婆婆正往回趕,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斷喝。

    隨之剎那,前方的數百丈外憑空冒出一道人影。其雙眉倒豎,殺氣隱隱,與此前的沉著自若可謂判若兩人。

    黃婆婆心頭一懍,失聲道:「林一!緣何阻我去路……」

    不過轉眼之間,左右以及後方再次閃出三道人影,竟是那三位洞天境的高人!

    黃婆婆稍顯慌亂,隨即卻面呈慍怒,竭力直起佝僂的身子,叱道:「四人合力欺負我一個老婆子,真是好大的本事!想動手儘管來,我早活膩歪了……」

    林一胸口起伏,臉色冷峻,抬手止住前來相助的吳融三人,衝著黃婆婆沉聲說道:「不必囉嗦,且給我從實講來。雨子現在何處?聖女又要如何待她?」

    仙奴始終在留意著林一的動靜,忽見他與黃婆婆起了爭執,急忙跟著趕了過來,卻是慢了一步,而又不便近前,只得一個人在遠處觀望。師父有了心上人,竟然是傳說中的雨仙子……

    黃婆婆恨恨瞪著林一,本欲發作卻又強忍了下來。對方的強橫並不陌生,在當年的紫薇仙境中著實叫人感受頗深。她哼了一聲,說道:「我已三、兩年沒見雨子的人影,她究竟去了何處,你該去問聖女才是……」

    林一有些意外,問道:「雨子不在九牧……?」

    「信不信在你,關我何事?」黃婆婆猛地提高了嗓門,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衝著林一點了點,頗為惱怒地說道:「虧我老婆子有心相助,你卻矇昧無知而自以為是。一介莽夫而已,我呸……」話到此處,尤不解恨,她竟是凌空啐了一口。

    林一對黃婆婆的舉動視若未見,莫名之際,心頭悠悠一沉。少頃,他忽而昂首呵呵冷笑了兩聲,透著莫名的寒意自語道:「聖女帶話來,卻並未點明再會的時日。難道她早有所知……」

    恍惚之間,那遙遠天外的日光微微閃耀了下,旋即一黯,恰如蒙了層陰翳,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林一眼瞳微縮,無暇他顧,回首大袖一揮,說道:「去吧!轉告聖女,林某必將登門拜訪……」

    黃婆婆盯著林一,欲言又止。她遲疑了下再不說話,稍稍避過對方,逕自遁向遠處。

    林一臉色陰沉,兩眼中寒光閃動。遠處的玉勝、皓度、吳融與仙奴奔了過來,一一出聲問候——

    「老弟!有何不妥?」

    「林老弟!你臉色怎會如此難看……」

    「林一!那黃婆婆代九牧下戰書來了……」

    「師父!莫非……莫非雨仙子姐姐有恙……」

    林一兀自默然,眉梢一陣跳動。片刻之後,他長舒一口氣,抬眼看向四人,不容置疑地說道:「林某要前往九牧!」

    玉勝與皓度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說道:「如此急切,可有苦衷?且三思而行……」他二人不知黃婆婆與林一究竟說了什麼,又不便質疑,唯有撫慰相勸。

    林一神色如舊,緘默不語。事關前世今生,一時又該如何對他人提起?

    吳融卻是兩眼一亮,說道:「你三尊合體在即?既然如此,事不宜遲……」

    林一搖了搖頭,說道:「龍尊尚未醒轉……」

    「這……有失周全,未免莽撞了!」玉勝有些意外,衝著不遠處的兩位老友搖搖頭。

    皓度沉吟了下,附和道:「林老弟!你雖為性情中人,凡事還須謹慎,切莫重蹈覆轍……」他話裡有話,顯然是將林一當作了轉世的龍梵來加以勸誡。

    林一背抄雙手,舉目遠眺,帶著難言的思緒說道:「林某一路走來,從不見順風順水,更不曾隨心所欲,卻如一條惶惶之犬,不得不一次次跳入深溝險壑,再又一次次掙扎而出……」他微微一頓,轉向三位高人,沉靜又道:「林某但有決斷,從不回頭。三位不必為此作難!」其回首低喝道:「奴兒……」

    仙奴見師父作勢要走,忙「嗯」了聲跟了上去。誰料玉勝與皓度身形一閃攔在兩人的前方,齊齊出聲埋怨道:「老弟!這是作甚?我等休戚相關,你豈可獨自行事?」

    林一眉梢一挑,坦然說道:「實不相瞞,林某此去純屬個人恩怨,不便牽連各位……」

    玉勝與皓度神色躊躇,一時無言以對。

    「呵呵!不就是為了一名女子嗎?若無血性擔當,枉為男兒!吳某素來敬重有情有義之人……」吳融悠然飄至,面帶笑容。他已看出林一沖動的緣由,並未點破,卻是衝著玉勝、皓度瞪了一眼,說道:「這天下沒有一戰可勝的對手,更沒有任憑算計的仇家。凡事伺機而動,當如此時!」

    吳融身形一轉,手扶青髯,凜然說道:「無論你如何決斷,我等都不能置身事外!而此去不戰則已,戰當必勝!吳某隨你全力以赴……」

    林一打量著吳融,默默點了點頭。以他一己之力,不足以面對強大的九牧。而他不願強求,一切順其自然。

    見此情形,玉勝衝著皓度兩手一攤,說道:「來日一戰,終究不可避免!便如吳兄所言……」

    皓度稍稍忖思,應道:「或許是我等多慮了……」他看向林一,釋然一笑,又道:「天地運數,皆由林老弟定奪……」其不再多說,驅動神識,衝著三百萬里之外的衡天仙域默念道:「那群小輩養精蓄銳已久,該是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片刻之後,一道道飛虹劃過星空而來。了道、了凡與數十古仙人相繼現身,隨後則是各家的家主以及眾妖修……

    值此等候之際,林一依舊是神色冷沉。

    仙奴心有關切,湊至一旁悄聲說道:「師父!雨子姐姐應該無恙……」她才想安慰兩句,卻又咬著嘴唇低下頭去,暗暗悵然。

    「從前有位江湖的女子說過一句話,此時不再有,人去不再留……」

    仙奴聞聲抬頭,原來師父在衝著遠方自言自語。誰將遠去?

    「當時我年少無知,不明其意。當失去了琪兒以及諸多的親友之後,方才有所醒悟……」

    仙奴幽幽一嘆:「師父喜歡過那麼多的女子啊?」

    林一從遠處收回眼光,帶著不盡的感慨說道:「你的大師兄天福與二師兄東方朔,皆已道隕。為師……絕不會拋下你……」他手掌一翻,多出一卷畫軸,示意道:「奴兒,此物由你收管……」

    仙奴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心頭不由一暖,已是眼圈微紅,忙伸手接過畫軸,隨即又微微詫然。只聽師父自語道:「權作是物歸原主吧……」

    ……

    龍墟,龍潭。

    龍潭之上,一會兒雲霧蒸騰,一會兒風聲呼嘯,使得那高懸的龍鼎跟著時隱時現,情形頗為詭異!

    龍潭的千丈之外,炎烈與巴甘抬眼打量了片刻,彼此相視無奈一笑。二人依然在此守候,卻不得不躲在遠處。究其緣由,皆因那青龍之故。

    深潭中的青龍根本不容人擅自靠近,若是不然,張口便吐出一道數百長的火焰。那可是真龍之火,足以焚金裂石,威勢不凡。而炎烈與巴甘並非尋常的修士,對此倒也不以為然。

    青龍見兩人不肯離去,勃然大怒,再又噴出狂風、驟雨、閃電、黑霧,真是鬧出了一番不小的動靜。

    驚奇而又無奈之下,炎烈與巴甘只得遠遠躲開。那青龍脾氣暴躁,惹不得、碰不起。

    典籍有載,遠古神獸的天賦神通普遍單一。青龍卻是花樣繁多,風、雨、雷、電皆有一手。而真龍之火最為強大,雷電威力卻是要弱小得多。或許與林一本人有關,要知道精血之中暗含法力神通……

    不過,青龍的出世還是驚動了龍墟上下。九族的長老聞風而來,驚奇過後又相繼離去。林一尚未醒轉,面對混不講理的青龍,與其尷尬並不敢輕易冒犯,還不如迴避佯作不見。

    龍潭有青龍守護,炎烈與巴甘倒成了兩位旁觀者……

    龍潭的深處,林一的龍尊猶在沉沉入定。當年他耗盡了精血與修為之後,一頭沉入潭中。未經吐納調息,《升龍訣》已自行運轉。與此同時,龍潭中的精純之氣湧入體內,瘋狂地滋補蘊養著空乏的四肢百骸與五臟六腑。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龍尊虧損的修為與精血漸漸滿盈。恍惚覺著,身旁有了動靜。而他對此渾不在意,只將心神沉浸在境界的提升之中。

    大破大立之後,再加上數十年的閉關與龍潭的神異,林一龍尊的修為到了仙君後期的小成、而又大成。當他還想這般繼續下去,神魂相牽的悸動忽而傳來。六十餘年的入定修煉,到此為止……

    林一沉沉將醒之際,陣陣雲霧撲面而來,隨之還有「呼呼」的喘氣聲。而周身上下被透著清寒的堅硬之物緊緊環繞,卻無危機之感,反而極為安適,一如襁褓之中。

    「誰……」

    林一睜開雙眼,驀然一怔。冰涼而又碩大的唇吻觸碰著自己面頰,又輕輕離開。一旁有身軀蠕動,旋即兩隻銅鐘般的眸子到了面前,呼呼閃動,竟是透著愉悅且親暱的神情。龍首?環繞四周的竟是一頭百丈青龍,脊背之上還隱隱浮現一道金色……

    「老龍……」

    林一難以置信地驚訝一聲。那巨大的龍首竟然心有靈犀地晃動了下,百丈身軀一陣急劇盤旋,轉而將他一托飛起,踏云逐霧呼嘯直上,眨眼之間飛出龍潭到了萬丈高空之中,繼而一聲龍吟震徹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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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12 13:4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為了什麼

龍為何物?

    凡俗有云,龍為萬鱗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其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上至君王、下至黎庶,無不將其視作神靈而加以供奉,只求海晏河清而五穀豐登。

    仙門典籍有云,龍,乃遠古神族至尊,四象聖靈之一。其形九似,聲如戛銅盤而鏘鳴悠長。命鱗八十一,為九陽之數。逆鱗有九,觸之必殺。頜下鬚髯而暗嵌明珠,頭生尺木得以升天。其呵氣成云,擺尾乘風,水火自如,神通莫測!

    龍,固然神異不凡。而無論仙凡,少有人見過真龍降世。林一的龍尊為正脈傳承,蒼季則是神鮫化龍。而精、骨、血乃龍之本源,與之相較兩人尚差一籌,雖可成就神位卻並不能真正的取而代之!

    不過,此時龍墟的天空之中,卻有一頭百丈的真龍在飛云走霧。其搖頭擺尾遊走四方,時而口吐烈焰,時而又降下風雨雷電,可謂動靜非凡而氣勢駭人!

    尤為甚者,有人御龍乘風……

    林一穩穩地站在龍背之上,全無顛簸之感。看著腳下振奮不已的青龍,他嘴角含笑而神色欣慰。

    老龍沒死,猶如新生。得益於龍骨、龍血的強大根基,青龍降世之初,修為與尋常的天仙高手相彷彿,而真正的本事猶未可知。雖說他已忘卻了從前,卻是極為靈動並與自己心神相通。不僅如此,他還承繼了自己的三分法力神通。那真龍之火,隱含天煞之威。而張口亂噴的閃電,分明就是天煞神雷的雛形……

    「此番醒轉,皆因本尊召喚!龍墟五百年,就此而終……」

    林一心念一動,青龍帶著他從天而降,轉瞬間已遙遙盤旋在龍潭之上。

    龍墟峽谷之中,已匯聚了百多人。九族的長老帶著族人弟子趕了過來,一個個神色變幻而又沉默不語。炎烈與巴甘同樣在遲疑不定,雙雙抬頭仰望。那百丈的青龍足下踏云,猶自作勢欲飛……

    林一居高臨下,收起了笑容,帶著冷峻的神情揚聲說道:「有一場惡戰在等著林某!願隨林某征戰者,即刻動身……」

    四下里無人應聲,峽谷中異樣的安靜。

    林一的眼光掠過眾人,不以為然地眉梢一挑,沉聲說道:「林莫受恩於龍墟,來日自有交待!」他無意多說,轉而衝著腳下輕輕自語道:「老龍!且看你遁法如何……」

    隨之剎那,長吟鏘鳴,雲霧翻騰,一人一龍直上天際!

    與此同時,一道道人影飛出峽谷,急急喚道:「林尊!請容我等追隨……」

    ……

    四周星云黯淡,數千里之外則是另一番情景。

    那重重的霧靄之下,山巒隱隱,草木森森,元氣氤氳,可謂是別有洞天!而暗空之中,三百多人影卻躊躇不前。以林一為首的四人,同樣在凝神遠望。

    少頃,林一回首看向左右。玉勝、皓度,以及吳融,皆作搖頭不解狀。

    在這四人的身後,則是各家的高手。了道、了凡、軒子、麥丘、雷云子、雷天、平陽子、平荃、羅坤子、華權子,金聖等等,皆在其列。這一回可是征討九牧,與造反沒甚兩樣。大是大非面前,沒誰敢有半點兒含糊……

    「偌大的一個九牧仙域,緣何一個人影都不見……」

    「依林老弟所言,此乃九牧無誤。而如此情形,著實出人意料……」

    「哼!前下戰書,後不見人,故弄玄虛……」

    玉勝、皓度與吳融在發著牢騷,林一則是雙眉淺鎖一言不發。一行三百多人來到此處,隨即有所察覺。而半個時辰過後,前方沉寂如舊。莫說聖女與黃婆婆等人,便是那些花奴都沒了影。恍惚之間,好像是走錯了地方。而親眼所見,豈會有錯?

    林一忖思片刻,說道:「且實地一探,以防不測!餘下人等,暫待原處!」言罷,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隨即大袖一甩往前而去。為免意外,仙奴與天狼已躲入龍圈之中……

    玉勝、皓度與吳融心領神會,跟著飛向前方。

    不多時的工夫,四人相繼穿過層層霧靄。轉眼之間,天地豁然晴朗起來。

    人在空中,林一去勢稍稍一緩。有關九牧的情形一無所知,只得且走且尋。見遠處的一道高峰頗顯突兀,他未作多想,逕自飛了過去。隨後的吳融三人則是各自散開,暗暗留意。

    九牧仙域不過千萬里,神識一動便可看個來回。而如今置身其中,四下里依舊是人跡杳無。一處處洞府尚在,聖女、黃婆婆、雨子、塵子,以及那數百個仙道高手,去了何處?

    林一帶著疑惑繼續往前,漸漸到了那道萬丈的高峰之上。他眼光巡弋,緩緩落下身形。

    吳融三人,各自在別處尋覓。

    林一腳下站穩,舉目眺望。人在高處,猶在云端。天穹之下,唯余云海一片。而那山巒叢林猶在眼前,卻又消失不見,便如聖女等人一般……

    黃婆婆曾說,界外之行乃是她最後一趟差事;塵子說,天涯太遠、緣分太短;雨子說,來世相報……

    當時並未多慮,而如今想來,黃婆婆與塵子、雨子的話裡,竟是帶有離別之意。若真如此,三人是要避世隱居,還是要去往什麼地方?

    此外,黃婆婆又說在幫自己。她顛三倒四的話語中,哪一句暗藏玄機?

    雨子分明是憶起了過去,為何不肯現身相見,反倒是讓人帶去一句驚心動魄的話?知道嗎,那一刻著實嚇壞了林一。你執意成為雨子,我不會強求。而你一旦成為了琪兒,我將重拾千年等待,絕不放棄……

    不過,聖女的言外之意,卻是不戰不休。而那始終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如此虛晃一槍,所欲何為?她背後的高人,是否便是子桑上人?而種種跡象表明,仙帝的傳承與《三皇經》應該才是一切的禍根亂源……

    林一心緒雜亂,索性閉上雙眼,將前後種種加以細細回想,抽絲剝繭般地慢慢揣度。他知道皓度與玉勝在埋怨此行的莽撞,可他不敢有所僥倖。真要等著萬事俱備,怕是一切都晚了!

    那個女子既然要一戰定輸贏,豈會錯過任何一個取勝的良機。如她所說,她只懂得結網,只等著有人送上門來……

    林一手掌一翻,摸出了紫金葫蘆。將其舉起,酒水如練。他狠狠灌了一口,尚未緩口氣,忽而神色一動,驀然睜開雙眼。

    十餘丈外,茫茫的雲霧突然翻湧起來。不過瞬間,一個蒙面的白衣女子從中悠悠浮起,形同魅影般的詭異!其身下所在,光芒隱動,竟是一處暗藏的法陣……

    林一往後一步,順勢收起了紫金葫蘆,隨即兩眼一縮,眸中血光閃現。

    那熟悉的白衣人影似真似幻,卻又眉目含笑而風情婉約。待她身影稍加凝實,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貴客登門而有失遠迎,恕罪則個……」

    林一不為所動,眼光環顧四周,未見其它異常,這才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冷然說道:「你乃高高在上的九牧聖女,卻只敢以元神分身見人,並假借法陣隱匿藏形,真是叫人大開眼界!林某已然到此,有何手段儘管使來……」他話音未落,吳融、皓度與玉勝已從遠處倏然而至,各自守在數百丈外嚴陣以待。

    「聖女又如何?一介弱女子而已!爾等人多勢眾,強手如林。小女子惶惶之下,實屬迫於無奈呀……」聖女婉轉的話語中透著一絲可憐,卻是垂首含笑狀。隨其身姿搖曳,遮面的云紗微微飄動,莫名的韻致煞是引人注目。

    「謬論!若真如此,你又豈敢邀我一戰?」林一反譏了一句,沉聲又道:「少要拿腔作勢,我且問你……」聖女卻不容他問話,抬起一雙波光漣漪的眸子,頗顯無助地說道:「我僅有四位洞天境的幫手,被你打得一死三傷。餘下的僕從與花奴,皆修為平常。如今你人多勢眾,更有三位仙尊助陣。彼此強弱懸殊,不戰也罷!唉……」

    聖女像是在求饒,而眼光中卻是閃過一抹戲謔的神色。她現身之際便在端詳著林一,如同在看一位故人……

    「哼!不管你是戰與不戰,且回我話來……」林一無意囉嗦,大袖一揮,咄咄逼問道:「雨子何在?」

    聖女神色一沉,似有失落,隨即又帶著捉摸不定的口吻說道:「林一!你這人好沒道理!雨子乃是我門下弟子,還輪不著他人多問……」

    林一氣勢如舊,沉聲說道:「當雨子不再是雨子,我便有權過問!你若敢拿她要挾,必將悔之晚矣!」

    聖女默然片刻,自語道:「儘是胡話,叫人懵懂不明……」

    見狀,林一頓時火起。若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為人,並吃過她的大虧,眼下還真被她騙了過去。他怒聲道:「你並非懵懂,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聖女緩緩抬起手來輕撫面紗,眼光幽幽一閃,帶著莫名的意味看著林一,靜靜問道:「你……你在說些什麼……」

    林一怒極生笑,昂首打了個呵呵。再這般下去,猴年馬月都糾纏不清。只要對方繼續裝聾作啞,自己沒有一點辦法。他心頭一橫,雙眉一挑,回首說道:「暮云姑娘!你如此煞費苦心對付林某,又是為了什麼……」

    ……

    ps:唉,這個女人不簡單!林一跟她比,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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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13 13:3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隻身涉險

  當林一突然喊出了『暮云』這個名字,遠處的三位高人遙遙對望,各自神色不解。暮云是聖女的名諱?他年歲不大,怎會有了這多情緣孽債,還與九牧聖女勾搭不清……

    十餘丈外的那女子已凝實了身形,乍一見,根本看不出有何蹊蹺。她忽然被人指名道姓,並未有所詫然,或是矢口否認,而是眼光一閃,輕聲反問道:「何以見得?」

    林一略作沉吟,說道:「暮云,乃一賣酒為生的化神女修。她佯稱羅家後人,卻不知破綻百出……」

    「哦!」聖女彷如來了興致,說道:「倒是有趣,不妨講來聽聽……」

    林一自顧說道:「據我所知,《天羅禁》始於羅清子這一代。暮云不過一介散修,豈會獲得羅家的不傳之秘?」

    「縱然如此,又如何將她與我相提並論?」聖女話語淡淡,似笑非笑。

    林一哼了聲,接著說道:「暮云不僅持有《天羅禁》,並熟諳《五行正源》之精髓所在。五行衍變之法,非大神通、大境界者而不得體悟。她卻一言點破玄機,當時便讓我心頭起疑。要知道,以羅清子之流都未必勘透……」

    「是哪一句話呢……」神女神色如舊,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一迎著聖女的眼光,說道:「土載萬物,五行方始。五行之源,陰陽為本……」

    「又能怎樣……」聖女稍稍偏首,神有所思。

    林一微微冷笑,說道:「如上四句真言,正是九牧傳承所在。那暮云若非不是你分身所化,還能是誰黃婆婆不成?」

    「既為九牧傳承,豈可為外人知曉,你……」聖女話未說完,似有猜測,不由神色一沉。

    林一兩眼如錐,緊緊留意著對方的神情,繼續說道:「我與雨子邂逅於紫薇仙境之中,無意間論及仙法神通。她說她從來不得傳授,卻對師父的五行造詣頗為推崇,並以那同樣的四句真言舉證……」他話語一頓,又道:「唯有諳熟五行本源者,方可自創神通。而界內外十五家仙域並無如此境界的高人,你聖女卻是僅有的一位!你不是那個暮云,又是誰?」其下巴一抬,氣勢奪人地喝道:「揭開你的面紗,真假頓見分曉……」

    聖女對揭開面紗的話語置若罔聞,默默端詳著林一。其眼光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她好似悠悠醒轉一般,嘆道:「你一家之言不足為憑,無須我來辯駁。不過……」其稍稍一緩,又道:「倘若成為暮云,倒也不錯……」

    林一見聖女依舊在閃爍其詞,不由得心火漸盛。對方的身份愈是詭異,雨子的安危便愈是讓人擔憂!而如今面對一個空空如也的九牧仙域,與一具分身,著實令人疑惑而又無可奈何……

    「那女子可憐呀!為你一笑歡顏,死不足惜……」

    林一心念急轉之際,忽聽如此一說,禁不住皺起了眉頭,叱道:「你雖不肯自認,卻已不打自招。你所說的後一句話,唯有暮云本人方才知曉……」

    所謂的後一句話,來自暮云口傳的一段「五兩金」的典故。有云:我在凡間遊歷的十年間,曾遇到過這麼一戶人家。成婚十載,婆娘未見開懷,遭男人厭棄。有心納妾添丁,因家貧而不得如願。婆娘自賣為奴,換得五兩金。男人不捨,婆娘泣道:為求你一笑歡顏,死不足惜……

    聖女帶著一絲莫名的神色盯著林一,自顧說道:「且莫管我是誰,至少那暮云給了你身子,給了你命。試問,你敢否認嗎?」

    林一臉色微變,禁不住眼光迴避。

    聖女話語舒緩,句句攝人心魂,接著說道:「而你不顧她臨終所說,轉身將她忘了乾淨。林一,你還是個男人嗎?道心何在、道義何存?有何顏面執掌仙域……」

    林一暗吁了下,雙眉一挑,冷冷看過去說道:「以男女之情毀我清譽,以生死別離壞我道心,這便是你化身暮云的用意所在?」

    聖女竟是輕輕啐了一口,慍怒之色一閃而去,帶著不屑的口吻說道:「動輒以暮云為藉口,看似冠冕堂皇,實則無恥之極也!你那時縱然有所疑惑,又豈能借此來褻瀆一個女子的忠貞之情?」

    「忠貞之情……」林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說道:「一個女子與人初次相見,便謊話連篇,又何來的忠貞之情?」

    「此話怎講……?」聖女稍稍有些意外,抬眼審視。

    林一的臉色漸漸沉靜下來,說道:「時至今日,我方才知曉暮云的身份。而彼此在羅家鎮相遇之處,我便已看出你的居心叵測。縱有後來種種,皆屬枉然,我又怎會為了一個假死之人傷心動情……」

    聖女的身子晃動了下,胸口微微起伏。她不再試圖隱瞞,而是淡淡問道:「你……是如何看出了破綻?」

    「酒!」

    林一口吐一字,抬手摸出一罈酒,抓開泥封,昂首猛灌。酒盡壇空,被其隨手拋去。不遠處雲霧激盪,隨之傳來「啪」的一聲碎響。他這才酒氣長吁,接著說道:「林某乃好飲之人,曾有心嘗遍天下美酒。故而,每到一地總不能免俗……」

    聖女猶自不語,似有疑惑。

    「俗語有云,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各地的水土迥然有異,所釀造美酒的味道自然也不一樣,非好飲者而不得品味甄別……」林一說到此處,有意一緩。見聖女似有恍然,他嘴角一撇,接著又道:「你當年在羅家鎮所售燒酒的來處,並非如你聲稱的界外仙域,而是界內衡天仙域的凡間,衡月州的赤桑與烏干兩國。林某一嘗便知……」

    聖女微微搖頭,神色不明。

    「要知道,林某在赤桑與烏干兩國多年,早已將上至王庭下至鄉里的美酒嘗了個遍。而當時林某化神渡劫的動靜太大,惹得界內外的關注。你聖女聞風而去,尋至林某藏身的山谷。不見人影之下,你從左近購買了林某嗜好的燒酒,只為日後結網而用,卻不料出手便被識破……」

    林一說到此處,一線暗影倏然飛來。他大袖一捲將之抄在手中,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一截枯黃的竹竿,當年池塘邊的垂釣之物。果不其然,當年的聖女在淳于風之後尋到了那個山谷。而前者已毀去了地下閉關的洞室,她只見到了草棚中的一堆酒罈子。

    「百密一疏啊!還真是小瞧了你……」

    聞聲,林一隨手丟下了竹竿,臉色並無得色,而是冷冷問道:「你早早於羅家鎮等候,又怎會料到了我日後必去羅家?」

    聖女沒有被人當面揭穿的尷尬,反倒是有些悵然。她看著林一,如同在看著一條破網而出的魚,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的漠然。而不過少頃,其又淡淡一笑,回道:「我未卜先知……」

    「哼!量你沒這個本事!」林一好不易佔據上風,步步緊逼道:「你與當年的仙帝與帝妃有何干係,為何要強收雨子為徒?」

    「誰說沒有?只須修至洞天后期而專一此道,便可預知今生來世……」聖女隨聲回了一句,卻閉口不提雨子,笑容已漸漸沒了,說道:「我散盡九牧人手,空門以待。你卻不管究竟,罔顧了我的一番善意……」她明眸中閃過一抹幽寒,清冷又道:「仙帝龍梵,帝妃夕雨,均已魂飛魄散!我暮云與他二人有何恩怨,與你一個小輩無關。至於雨子……」

    暮云,竟是聖女的真名?帝妃,名為夕雨?

    林一不待聖女將話說完,手臂一揮,張口打斷道:「休說雨子與我無關!她是琪兒,我轉世再生的道侶,如今已憶起前世,並由黃婆婆帶話表明了身份!我要見她……」

    不知不覺間,聖女好似變了個人。其不再有婉轉風情,而是周身雲霧淡淡且神秘莫測。見林一為了雨子變得有些瘋狂,她眼光中寒意漸濃,說道:「雨子乃我嫡傳弟子,天下皆知!她何時成為你的道侶,莫名其妙……」

    林一重重點了點頭,說道:「你強收雨子為徒那日,便已知曉她的來歷,有意不傳仙法神通,或許是關愛有加,而在我看來則是暗藏禍心!遑論我小人之念,且不問彼此如何相爭,哪怕你至今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管讓雨子現身相見,自會水落石出……」

    這番話一氣呵成,足見林一心頭的迫切!

    「呵呵……」聖女不予可否地冷笑了兩聲,周身上下又是一陣雲霧湧動。這女子好像是放下了什麼,心頭空落落的,轉瞬又被積年已久的怨緒佔據。她長吁了下,遮面的云紗微微飄動,說道:「我傳授雨子的仙法,足以對付任何一位仙君的高手!你如此的自以為是,不妨隨我來……」與此瞬間,其腳下光芒閃動,又道:「要見我那弟子,或許不難。若是膽怯退卻,只怕從此永訣,莫謂言之不預也!」

    林一眼光咄咄,說道:「有何不敢……」

    「是啊!為了女人,你還有何不敢呢……」聖女語帶嘲諷,話語一轉,說道:「不過,我可不想引狼入室而遭致數百高手的圍攻。而法陣每次只能傳送一人,你獨自前行之外,還須交出手上的妖圈。倘若無虞,回頭奉還……」

    妖圈,便是自己的龍圈!

    林一神色微怔,禁不住抬起左手。隱在肌膚下的龍圈,竟然瞞不過聖女的法眼?其隨手一抖,天狼與仙奴倏然而出,各自閃在一旁而有些不知所措。而他不作多想,抹下石鐲便扔了過去。

    便於此時,遠處的吳融急忙示意道:「不可……」

    聖女伸手接過龍圈石鐲,淡漠說道:「法陣尚可維持一刻,過時不候!」她丟下了一句話,逕自消失在法陣之中。而所在光芒微微閃動,隱隱欲滅。

    突生異變,林一神色冷峻。

    玉勝與皓度衝了過來,阻攔道:「林老弟!斷然不可隻身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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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14 13:2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已成永訣

   
    一顆數里大小的殘星,靜靜漂浮在暗空之中。

    在這荒涼的寒石之上,一粉衣人影頗為醒目。她翹首遠望良久,慢慢轉過身來,現出塵子那嬌美動人的面容。其神色中似有不捨,淡淡苦笑了下,自語道:「天涯太遠,緣分太短!但願你與她再續前緣……」

    塵子背著雙手,翩然踱步,舉止神態還是往日的模樣,而眼光中卻是透著一絲悵然與不多有的恬靜。

    在九牧的那些時日裡,塵子與雨子漸漸熟稔。對方總愛纏著打聽林一的往事,她雖然心存疑惑,還是將過去的一切如實相告。

    當年,一個來自海外的小子,憑藉著金丹的修為,出玉山,踏天震,走神州,闖蕩四海。其神鰲結嬰而一體三修,初顯威名。后土仙境,幾番逆轉,力戰化神,一時之間名動天下。此後,他與一干道友穿勾陳、過昊天,來到了界內仙域,卻突陷絕境而九死一生……

    雨子為林一經歷的種種而感慨不已,又為他的堅韌不捨而與有榮焉!不知因一時興起,還是有所用意,她給塵子講起了另外一個女子的前世遭遇。

    當年,一家仙門的築基女修與一位年輕的練氣男子在海上邂逅。她叫琪兒,他叫林一。

    許是機緣巧合,琪兒與林一在玄天仙境中數次偶遇。先是她救了他,後來他不顧一切又救了她。沒有感謝的話語,更無山盟海誓的表白,兩人便這麼不知不覺間地攜手並肩而生死相依。

    之後,兩人雙雙大難臨頭。琪兒耗盡了自己最後一滴血,只為重傷不醒的他掙來一線生機。她在罡風之中湮滅,卻假借一卷神異的畫軸留得一縷殘魂,最終意外落在了天羅仙域。

    再後來,琪兒成為了雨子。而林一已從九州來到仙域,一直不曾放棄尋找、等待!天可憐見,兩人終於重逢。而她已忘卻前世,並害得他差點萬劫不復……

    雨子講完了那個琪兒的遭遇,已是淚如雨下。塵子在一旁愣怔半晌,情動之下,不由得跟著默默抽泣。

    在塵子本以為自己已屬不幸,誰想琪兒的身世同樣可憐!還有那個小子,總是翹著嘴角隨意不羈的樣子。如今方知,他一路走來更為不易。千年等待,只為一人……

    塵子悠悠停下,自語道:「臭小子,既然有人相陪,塵子便成了多餘的人啦……」

    便於此時,一道光芒由遠至近,轉瞬現出黃婆婆的身影。

    塵子收拾心緒,回頭張望,衝著來人親熱喚道:「婆婆!可曾將話帶到……」

    黃婆婆落下身形,稍稍緩口氣,衝著塵子瞪了一眼,佯嗔道:「你既然說了與他再無相見之日,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嘻嘻!」塵子不以為然地鼻尖一蹙,笑道:「有緣相識一場,臨別之際總要打聲招呼呀!」

    「你這丫頭,倒是有情有義……」黃婆婆到了塵子的近前,帶著幾分好奇又問:「眼下此時,可否給婆婆如實講來,我娘倆又該如何才能穿越九天返回洪荒?」

    塵子不慌不忙地『嗯』了聲,答道:「婆婆呀!我並非有意隱瞞,而是未敢肯定……」

    黃婆婆衝著四下打量一眼,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婆婆我好不易交卸了九牧的差事,並誓言從此避世歸隱,這才求得聖女放我娘倆離去。倘若沒有門路,天下之大,你我又該往何處落腳……」

    此前,塵子讓黃婆婆帶著她離開九牧。後者自知無處可去,始終躊躇不定。而那丫頭聲稱另有途徑前往洪荒,她頓時為之心動。若能回歸故里,又何須在這仙域苦熬至今呢!

    聖女念黃婆婆年老體衰已無大用,竟是網開一面。不過,九天之徑早已關閉。塵子又故作玄虛,遲遲不肯道出實情……

    塵子見黃婆婆神色焦慮,忙過來攙著她的臂彎,分說道:「雨子與我閒話之際,無意中有所透露。她說即將受命遠行,或可開啟九天門徑。倘若無虞,彼此尚有相見之日。為免意外,還請轉告林一,『琪兒來世相報』……」

    這便是黃婆婆轉告雨子的那句話的由來!塵子接著說道:「婆婆應該知曉,仙域之戰無可避免。而依塵子之見,聖女以及她背後的高人絕非善與之輩。九牧不勝則已,否則必將重整秩序。到那時候,你我有臨陣逃脫之嫌,難辭其咎啊!唯有先行離開是非之地……」她雖然看好林一,卻同樣不敢低估聖女的手段。故而,仙域的混亂將曠日持久。以防有人秋後算賬,且走為上策!

    塵子抬手一指,示意道:「我在雨子的身上留有花香暗記,她果然是奔往九陽灼日的方向。只須隨她而去,不難尋至九天門徑……」遙遠天外,一輪明日浩然奪目。而稍加留意,那光芒金中含赤……

    黃婆婆跟著抬眼看去,微微一怔。而不過少頃,她難以置信地嘆了聲,自語道:「聖女竟然如此心狠……」

    塵子回首身旁,不解問道:「聖女還會害了雨子不成?那是她嫡傳弟子哦……」

    「你這丫頭只曉得故弄玄虛,何不早早給我講明?本以為尚有其他的途徑可以離開仙域,誰想並非如此……」黃婆婆埋怨了一句,見塵子心虛賠笑,只得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那九陽灼日,乃九天門徑不假,卻早已關閉了無數萬年之久。想要將之開啟,須以精血修為獻祭。舍此一途,再無它法。而縱然是洞天境的高人亦不敢輕易嘗試,聖女莫非要讓雨子送死不成?」

    「哎呀!這該如何是好……」塵子驚訝了聲,急忙催促道:「婆婆,您我快去阻攔……」而其話未說完,又無力地嘆道:「已過數日,只怕為時已晚!可惜當時不便多問,誰料她……」她衝著黃婆婆小嘴一撇,面露悔意。

    「此事倒也怨不得你,她師命難違啊!」黃婆婆並未因此責怪塵子,而是深有感觸地說道:「一場大戰在即,仙域不可久留。且尋雨子而去,願她逢凶化吉……」

    師徒二人不再多說,急急施展遁法奔著那遠處的光明飛去……

    ……

    「呼——」

    猛烈的罡風裹挾著熾烈的火焰呼嘯而來,旋即又倏然而去。隨之瞬間,一道數十萬里的赤焰火煉劃過暗空,蔚為壯觀而又聲勢駭人。

    此時此刻,一白衣女子堪堪避過那道足以焚天滅地的火光,卻並未退卻半步。只是她面無血色,神色疲憊,兩眼中透著一絲絕望。

    前方的十餘里遠處,乃是一片烈焰沸騰的海洋,猶在咆哮並狂瀉著無上的威勢。不過,其中一塊十餘丈大小的地方卻稍稍平靜而隱隱發黑,看起來頗為的詭異。而正是此處,竟然牽動著莫測的氣機,使人無從躲避且難以掙扎,只得拚命以修為與之抗爭,且又難以自拔……

    「師父!弟子遭此厄運,莫非已在你預料之中……」

    白衣的女子並非旁人,乃是從羅家返回後又奉命而來的雨子。她驚詫過後已然恍悟,猶自難以置信。用了一個月的工夫,好不易接近了這輪灼日。愈是往前,愈是凶險。被迫之下施展神通自保,誰料三兩次出手之後,尚未尋見師父所說的九天之門,自身的法力修為卻如決堤之水而一去不復還。如此身不由己,竟再難擺脫。最終的下場,唯有耗盡修為並墜入烈焰火海之中……

    不知不覺間,雨子又往前移動了數十丈。隨著周身的法力傾瀉而出,那前方的烈焰愈來愈近,並愈發的令人窒息難耐。其整個人已被九陽灼日的強大氣機所禁錮,全然無從掙扎,唯有等著最後的吞噬與毀滅。她已從驚懼中鎮定下來,黯然一嘆。

    師父曾言,『此乃九牧仙法,名為『生死結』。你將之修煉嫻熟,師父另有交代!』您還說,『縱有千千結,不過生死劫。唯有看破法外之身,方能大道有成!此法將會助你一臂之力……』您又說,『往事如煙,前塵如夢。那……只是一場夢……』

    雨子想到此處,腮邊梨渦淺現,卻無動人的笑靨,唯有難言的苦澀與不盡的落寞。她忖道:「師父!弟子終於明白了『生死結』的寓意……」

    生死結,以生拚死,以死了結。一旦施為,必將不死不休!

    師父,你傳授此法全無半分善意,只為對付林一而已。一旦我與他動手,情形可想而知。而你不得之下,又讓弟子前來開啟九天之門。眼下此時,弟子的精血修為已漸漸耗盡。而九天之門又何在……

    弟子雖有猜測,卻還是沒有料到身為師父的你竟會如此狠毒!你應該早已知曉我的身世之謎,卻又為何這般煞費苦心?彼此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那個琪兒已然醒來,對她來說,過往的一切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存在!本待了卻因果再去尋回過去,誰料此番的師命所在竟是死結。只可惜羅家鎮匆匆一別,已成永訣!

    且罷!倘若生不能重逢,便讓琪兒先行一步。林一,千年情義,容我來世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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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猶未可知


       星空之中,兩人並肩而行。前方,一輪灼日光耀奪目……

    「塵子!小心——」

    一道罡風烈焰驟然撲來,塵子一陣手忙腳亂。黃婆婆見她不堪應付,急忙揮袖祭出一道法力,猛地將其拉至近前,隨即兩人身形一閃橫移了數十里,總算是躲過了一場滅頂之災。

    塵子驚惶四望,自責道:「唉!都是塵子無用,這般下去難以前行……」她自身法力不濟,在黃婆婆的一路護持之下趕到此處。而那九陽灼日看似愈來愈近,猶在萬萬里之外。

    「傻丫頭!自有婆婆護你周全……」

    黃婆婆一把抓住塵子繼續前行。愈是往前,愈是炙熱難耐。令人窒息的氣機隨著無上的威勢碾壓而來,再有烈焰風暴橫亙阻擋,兩人只得在躲閃之中走走停停。

    幾個時辰過後,兩人再次止住了去勢。數千萬里遠處,那一輪灼日恰如遮住了半邊星空,沸騰的烈焰衝天四去,隨之風暴呼嘯而星塵瀰漫,情景蔚為壯觀!

    黃婆婆深深緩了口氣,抬眼凝望,微微動容,詫異道:「雖有罡風阻擋,猶能看清一二。塵子,你可有發現……」一旁的塵子隨之竭力遠眺,不消片刻,驚訝道:「那是……」

    神識可見,在那灼日的赤黃烈焰之中,竟然隱隱多出一點黑色印記。其彷如耀斑,又似黑子,遠遠看去頗為詭異。而黑白映襯之下,一道微弱的人影漸趨漸消。

    「雨子!速速回轉……」

    黃婆婆顧不得多想,急忙以修為來傳音阻攔。她與雨子相處多年,一眼認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哎呀!她不予理會,一心尋死不成……」

    塵子已留意到了遠處的情形,再次失聲驚呼。

    ……

    雨子猶如孤懸於大海之上,身影寂寥。此處沒有海水,只有無邊無際的烈焰。她距生死只有一步之遙!

    不過,在苦苦強撐了十數日之後,隨著修為的慢慢耗盡,前方的情形好似有了不同。恍惚之間,那赤黃的烈焰中多了一團漩渦,並從十餘丈增至二十餘丈大小,且由淺至深而黝黑如墨。其好似甬道,神秘莫測……

    「九天之門?」

    雨子默默注視前方,神色中透著異樣的沉靜。

    「『生死結』,與其說是一招歹毒的神通,倒不如說是用來破禁的法門。只要來到此處並有所施展,必將觸動天地禁制而耗盡自身的精血修為,直至最終開啟九天之門……」

    好似有人在呼喚?雨子的心神一鬆,禁不住搖晃了下身子,被迫再次往前撲去。她慘哼了聲,嘴角溢出血跡,卻已無力抗拒,任憑一雙無形的大手在禁錮著、蹂躪著自己。而那黝黑的漩渦,猶如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嘴,只待將人吞噬……

    「噗——」

    一口精血噴出,換來了片刻停頓。雨子不甘心地回過頭去,兩眼中猶自閃動著滔天的烈焰。遠方星空璀璨,風月無邊!

    「一世千年,倏忽而過。春雨尚且留痕,我卻如曉夢風影,來不及為你駐足片刻!林一,莫要怪我……」

    雨子回轉低頭,兩滴血淚悄然濺落。隨其長袖輕拂,手中多出一根瑩白的發簪!

    「縱使九世輪迴,追風亦然……」

    雨子眸光盈盈,神色脈脈。而不過瞬間,她身不由己凌空橫飛而去。赤焰喧囂,白衣飄飄……

    ……

    「呼——」

    一道烈焰風暴乍然而起,滔天巨浪般呼嘯而至。

    黃婆婆臉色大變,急忙抓起身旁的塵子飛遁閃避。片刻之後,兩人惶惶停下,又迫不及待凝神遠望。

    雨子的身影已然不見,之前的一點黑子則是愈發醒目。那竟是一道烈焰漩渦,足有百丈粗細而幽深不明。遠遠看去便如一隻烏黑的大鳥,在火海中飛舞,煞是詭異!

    塵子驚駭失聲道:「哎呀!雨子沒了……」

    「若不得其法,縱是洞天的前輩亦難如願。而她捨命之下,竟然真的開啟了九天門徑……」黃婆婆詫然說道:「天門既開,十年不閉。我等不妨借此離去,只可惜了那丫頭……」她有所察覺,心有不解,又道:「塵子!你與雨子相交甚短,何至於如此的悲慼……」

    塵子兩眼垂淚,猶自衝著遠方失神,聞聲抬袖輕拭,分說道:「婆婆有所不知,雨子乃是林一道侶轉世而生。兩人尚未相認,便這麼……這麼……」其肩頭聳動,竟是傷心不已。有情人難相廝守,縱是仙人亦枉然!她傷懷之際,一時感同身受!

    黃婆婆是個歷經風塵之人,算得上鐵石心腸,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當初便見他二人之間有些古怪,原來如此。而這又關你何事……」她拉過塵子的手,回頭看了一眼,幽幽又道:「聖女驅使雨子開啟天門,不是早有歸意,便是要為自己留條後路。倘若洪荒有人聞風而來,仙域大禍臨頭也!你我早早離去……」

    塵子隱去了淚痕,漸漸恢復常態,心不在焉地說道:「九天門徑洞開,來往隨意,又何必急於一時……」

    黃婆婆衝著塵子深深看了一眼,說道:「你這丫頭與林一緣分已盡,莫再胡思亂想了!」

    塵子小嘴一撅,強辯道:「哪有啊,婆婆冤枉人……」

    「且冤枉你一回又如何?哼……」黃婆婆緊緊抓著塵子的手,又道:「前往九天並非坦途,稍有不慎便將神魂俱銷。即便婆婆我走過一回,還是倚仗當年前輩的護持方才有驚無險。你我此去如何,猶未可知!」

    黃婆婆不容分說,帶著塵子奔著前方飛去。

    塵子抑制不住回眸一瞥,神色悵然。那小子若是知道雨子不在了,又該怎樣……

    又是幾個時辰過後,黃婆婆與塵子漸漸臨近了那灼日所在的烈焰火海。當兩人小心翼翼到了千丈遠處,驀然一怔。只見那百丈粗細的黑色漩渦猛地翻騰起來,隨即倏然縮小,轉瞬變作數十丈、十餘丈,竟有隱隱閉合之兆。

    見狀,黃婆婆嘆道:「我娘倆時運不濟啊……

    「門徑尚在,婆婆何出此言?」塵子不解問道。

    黃婆婆答道:「九天門徑極為凶險且幽深異常,非數十丈之寬窄而難以穿行。如今只餘下十餘丈,豈可莽撞……」

    恰於此時,那沸騰的烈焰突然咆哮起來,一道赤練狂洩而出。

    黃婆婆臉色大變,抓著塵子便要躲避。誰料迅猛的火焰驟然而至,旋即又急捲而回。原地不見了二人的身影,兩聲慘呼響起——

    「婆婆救我……」

    「塵子……」

    ……

    一陣光芒閃過,一處法陣中現出了林一身影。人往前兩步,身後「砰」的一下,來時的傳送法陣已應聲崩潰。他回頭一瞥,微微皺眉,隨即又轉向四方,兩眼中幻瞳閃爍。

    這是一個荒涼的山谷,寸草不生且死寂沉沉。遠處可見折斷的峰巒、倒塌的殿宇,凌亂的廢墟,還有……還有天地之外的一層禁制,籠罩萬里且氣機森嚴!

    此情此景,並不陌生!林一暗自惕然,眼光落在近處。

    百丈之外,靜靜佇立著一位曼妙動人的白衣女子。那是聖女,或是暮云。她看著手中的一隻石鐲,悠悠說道:「莫怪我疑心太重,只是不想你隨身帶著幫手。不過,這妖圈裝不下數百人,可否與我解惑?」

    四下里不見其他的人影,而莫名的心悸卻再次升起。林一抬手摸了下眉心,周身煞氣隱隱,衝著聖女冷冷說道:「豈不聞,一生三,三生萬物……」

    聖女似有恍然,點頭說道:「你曾揮手招出數百人,著實詭異……」她石鐲隨手拋出,又道:「既然如此,物歸原主!」

    在玄真仙境之中,林一曾與數百人同時現身。為此,聖女心生忌憚,這才要收去他的龍圈石鐲。而其中只容得下十餘人,使她疑惑不解。倘若每個人都隨身帶有無數的石鐲,倒也有三生萬物的妙用。

    林一哼了聲,對聖女的多疑嗤之以鼻。他揮袖一捲收了龍圈石鐲,才要問話,突然身形一閃便要躲避。

    隨之剎那,一道寒光從空而降,快若電閃,叫人猝不及防。

    林一才有動作,已被寒光照體。他抬手揮袖之際,周身陡然一僵。密密匝匝的禁制倏然而至,眨眼將人緊緊禁錮。而其離地不過三尺,已被包裹在一層厚厚的玄冰之中。

    與此同時,有人撲哧冷笑了聲,有人從半空之中緩緩落下,還有數百個身影從遠處相繼現身……

    林一週身上下裹著一層數尺厚的玄冰,猶自雙目圓睜。無邊的寒意瘋狂襲來,只要將人四肢百骸凍結冰封。照此下去用不了一時三刻,他便要魂歸天外。而其一念緊守,心神不失,傳音怒道:「我要尋問雨子的下落,你這女子卻如此坑害於我,真是豈有此理!還有這位前輩,彼此無冤無仇,緣何要出手暗算,有膽放我正面一搏……」

    聖女緩緩而來,眼含笑意。而那位老者猶在千丈之外,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山谷的四周,數十修士與四五百傀儡殺氣騰騰……

    ……

    ps:雨子的下場本該有一定篇幅,至少我原來是這樣想的。可到了跟前,一點都不想多寫。沒人懂她,就讓她隨風去吧!回首之時才發覺錯過,便如車外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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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虎頭來也


    「中了前輩的天禁,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冰寂魂消,墜入輪迴。林一!你認命吧……」

    聖女走到了十餘丈開外,裊裊而立。

    這女子打量著身裹玄冰的林一,神色微微變幻,少頃,不無感慨地說道:「在你辭世之前,有何遺願不妨說出來,或許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會耐著性子聽上一聽,呵呵……」她的笑聲裡透著莫名的快意,又帶著幾分釋然後的落寞。

    「雨子何在,還不給我如實講來!有膽動她一指頭,林某必將……」

    林一怒吼未止,接下來的話好似已被凍結,竟是難以出聲。無窮的寒意直透神魂深處,周身的氣機隨之緩緩凝滯。他強抑怒火,眉心的黑色印記隱隱閃動。而其整個人卻動彈不得,直直杵在地上,彷如沒有生機的冰雕泥塑一般。

    「你已然到了眼下這步田地,竟然還放心不下那個賤女人。莫說一指頭,我縱是要她去死,她敢違抗師命嗎,呵呵……」

    聖女笑著,身姿搖曳著,好似在盡情舒展著一生的妖嬈與嫵媚。她看著怒目圓睜的林一,不急不緩地接著說道:「我與那賤女人有何恩怨,又為何要如此待她,你可明白其中的緣由?你既然自稱紫薇之主,卻對往事一概不知,著實可笑、可悲、可嘆……」

    偌大的山谷靜悄悄的,數百人皆肅立無聲,唯有一個白衣女子在自言自語。

    「為了讓你了無遺憾,我便如實說了吧。不然,我再沒人可以傾訴……」

    聖女在林一身前的不遠處緩緩踱步,悠然出聲道:「當年,有兩個女子,暮云與夕雨。龍梵成名於千荒之時,她二人正值青春年少。仰慕強者,乃女兒家天性也!暮云與龍梵偶遇,兩廂情悅。欣喜之下,她便將心上的人兒引薦給自家的姐妹,不料想……」

    話到此處,聖女似有沉重,稍稍緩了下,繼續說道:「一個是背信棄義之人,一個是見異思遷之輩。於是乎,我為他人作嫁衣,呵呵……」她的笑聲有些冷,又道:「雖然如此,我痴心依舊,一路追隨而來。龍梵開創仙域,成就帝尊之位。夕雨成為帝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我暮云……則成為了多餘之人……」

    在這片荒涼的坡地上,兩丈多高的玄冰靜靜矗立著,並散發出森森寒意。其中的林一僵硬如舊,雙目怒睜,好似沒了知覺,唯有眉心的一道印記愈發黑亮。

    「多年以後,那個羅家鎮的暮云,無論是人、還是身,不管是名、抑或是情,全無虛假之處,結果又怎樣?我以誠相待,總是換來同樣一個下場!有人難改始亂終棄的天性,便有人注定要一世孤零……」

    許是思緒紛亂,聖女抬手輕撫面紗而稍稍失神,片刻之後,才又接著方才說道:「龍梵生性孤傲,且剛愎自用。適逢仙域初創而四方未穩,他卻突然閉關。此事原本極為隱秘,只須妥善安撫麾下部眾,倒也無妨,卻被有心人獲悉真相!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嗎……」她款款停下,轉向林一,說道:「還能有誰呢?夕雨那賤人啊……」

    聖女知道林一不能出聲,自問自答了一句,繼續說道:「夕雨因無人相陪而心生煩悶,便對他人抱怨起龍梵閉關的緣由,並在話語中透露,憑藉《三皇經》,修至羅天仙皇境界指日可待。而龍梵本人只想著為師報仇,全無兒女情懷,了無生趣也……」她眼光微冷,悄然回瞥。

    千丈之外,那一身素衣道袍的老者兀自陰沉不語。

    聖女眼光一轉,輕輕嘆道:「人心叵測,慾壑難填啊!於是乎,每個人都想得到《三皇經》。而夕雨則趁機尋至龍梵閉關之處,聲稱龍族有人篡奪仙域。適逢神龍四下作亂,龍梵大怒,一場劫難由此降臨……」

    這女子是那場浩劫的見證者,又是受難者。雖已事過多年,一切仍舊曆歷在目。她長吁了下,眼光中閃過一抹怨意,原本輕柔的話語聲忽而變得生硬起來,恨恨道:「都是夕雨那個賤人惹的禍,她害人害己不說,猶陰魂不散。當年在羅家遇見雨子那丫頭,我便有所猜測。她兩人的模樣,如出一轍。而那畫軸,更是、更是……」

    聖女話語一頓,轉而說道:「果不其然,我收了那丫頭為徒之後,假借傳功之際搜魂獲悉,她已然轉世一回,並遇到了一個與龍梵模樣相仿的小子,哼……」她怨氣未消般哼了聲,又道:「我封禁了她的識海,讓她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誰。而那叫作林一的小子,竟從下界尋到了仙域,並惹來七星異象,且攜有仙帝傳承……」

    聖女盯著不遠處的玄冰,微微搖了搖頭,話語稍顯顫抖,說道:「我心有不甘,便在羅家等你。你果然來了,神態舉止幾如當年那人。故而,我百般奉承,只為討你歡心。而你卻對那賤人唸唸不忘,再次將我一腔赤誠化作流水。是我暮云命該如此,還是天意弄人……」

    話到此處,聖女的兩眼中有淚光一閃即逝,轉而已被委屈與羞怒取而代之。她帶著寒意說道:「林一!無論你是不是龍梵,我都不能讓你與夕雨在一起,呵呵……」

    這女子再次冷笑起來,故作憐憫地說道:「雨子那丫頭一生淒苦啊!修至仙君境界,總算是破了我的識海封禁。而當懵懵懂懂回想起了過去,她卻難改為人弟子、受人驅使的命運。她還想著事成之後與你相聚,尚不知我所傳授的『生死結』另有玄機。生而為結,唯死方休……」

    林一情形如舊,兩眼中有血光在隱隱瀰漫。

    一個人自說自話,始終沒人應聲。聖女稍顯落寞,幽幽一緩,竟是慨然嘆道:「日落風緊,梧桐影碎,立盡夕雨,不見人回……」不知她在傷懷過去,還是在回憶某個人。

    聖女白衣飄飄,翩然往前幾步,衝著玄冰中的林一稍加端詳,轉而又道:「若說雨子可憐,豈不知你尤為更甚!你痴痴等候千年,相逢當面不相識,反被害得九死一生。如今你二人未及相認,再次陰陽陌路。敢問情為何物,又要歷經幾多輪迴……」

    聖女雖有云紗遮面而話語淒涼,卻分明在咬牙切齒。無數萬年的恩怨,看似煙消云散,而一腔情愫卻再沒了著落,心便如飛絮般如痴如狂。她身形微微搖曳,突然失聲喊道:「龍梵!我有何處比不上夕雨那賤人?是修為、相貌、才情,還是柔情似水……」

    一句話沒完,聖女的明眸中禁不住再次泛起一層水霧。她伸手指著玄冰中的林一,只當是那個負心人,語無倫次地叱道:「而你為了那賤人丟了仙域與性命,猶不悔悟!而我能毀了你的過去,便能再次斷送你今生。此番你重蹈覆轍,報應不爽,活該……」

    這一刻,山谷好似晃動了一下。透著黑沉的天光與森嚴的禁制,隱約可以察覺到天外的異樣。

    聖女抬頭仰望,稍稍一怔。

    與此同時,千丈外的老者忽而出聲叱道:「夠了!你尋到《三皇經》的下落並幫著老夫拿住此人,已是大功告成。從此以後,仙域與你無干,退下……」

    聞聲,聖女神色微變。她深深瞥了一眼玄冰中的林一,心頭若有所失。少頃,這女子如釋重負般地暗嘆一聲,已然恢復了常態,默然轉身退向遠處。

    老者身形不動,凌空緩緩飄至。其素衣道袍,鬍鬚灰白,面容清癯,眼光深邃。距玄冰百丈遠,他淡淡說道:「小子!在你將死之際,留下《三皇經》與天魔九印……」

    聖女已退至數百丈外,獨自靜立於一道山坡之上。她對那老者的舉止無動於衷,眼光中透著一絲漠然,便如當年……

    老者大袖一張,抬手往前一抓,兩丈高的玄冰悠悠飛起、慢慢飄來。他神色輕鬆,臉上露出舒心的笑意。根本不用四下尋覓,一切盡在掌握。無數萬年過去,終於得償所願……

    玄冰之中,林一氣若游絲且僵硬不動,看起來彷如生機無多。只要落入那老者的手中,他將再無回天之力。對方乃洞天中期的高人,要擺佈一個仙君的小輩可謂易如反掌。

    轉眼之間,玄冰與那老者相距不過五十丈。恰於此時,林一的眉心印記突然閃過一層濃重的煞氣,隨之一道詭異的火光透體而出。隨之剎那,一聲悶響驟然炸開——

    「砰——」

    異變橫起,使得老者頗為意外。少有人可以掙脫自己的禁制,那小子倒是挺會折騰。他不以為然地才要動手,隨即又拈鬚觀望。

    只見玄冰崩裂的瞬間,一道光芒倏然遁去,而不過少頃,半空之中傳來又一聲悶響,接著有人影跌落。

    老者手拈長鬚,不屑地哼了一聲,叱道:「此乃玄神仙境遺址,早已被老夫布下天禁。無論是誰,皆來得去不得。小子,你縱有天煞雷火可以僥倖一時,卻難逃此劫!」言罷,他大袖一揮,山谷四周頓時飛起數百人影,一個個威勢盡顯。其中洞天境的傀儡足有七八位,仙君二、三十,再加上金仙、天仙的高手……

    林一人在半空,雙臂揮動。一團光芒乍現,憑空冒出吳融、玉勝、皓度等三四百道人影。

    與此同時,一聲悠悠鏘鳴由遠至近,隨之再又「喀喇」巨響,一道百丈龍影狠狠撞碎了天外禁制,緊接著上千人影蜂擁撲來,有人凌空大吼:「虎頭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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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17 12:5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難逃其咎


       先是林一中計遭擒,接著九牧高手盡出;林一破冰而出,隨即又被禁制攔阻;眼看他又一次身陷囹圄,卻憑空召出數百幫手;隨之瞬間,百丈青龍霍然而至,更多人蜂擁而至。山谷中的情形可謂接連逆轉,一時令人目不暇給。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使得老者微微愕然,回首冷瞥,轉而面向混亂的山谷,兩眼中已是寒光湧動。他緩緩離地,大袖一揮。四周的數百人迅即退向一方,轉而在半空之中擺開了陣勢。

    聖女應該對老者頗為忌憚,神色稍稍迴避。她隨己方升空之際,心頭卻在詫然不解。已收去了妖圈石鐲,那林一怎會還能召出這麼多的幫手?是了,他有意示弱,不過是要將計就計。而那青龍、白虎,又從何處而來……

    與此同時,鏗鏘龍吟未止,一道龍影從天而降。

    那百丈的龍身之上,站立著數十位仙君、金仙的高手。為首一人灰袍亂發,神武非凡,逕自凌空飛起,瞬間與林一的本尊合二為一。隨後妖氣衝天,上千人影接踵而至。

    一個粗壯的年輕漢子手拎著鐵棒,帶著仙君後期的威勢與彪悍的殺氣,風一般衝到了林一的面前,猛然一頓,才要接著大吼,卻話語一滯,沉聲吐出倆字:「老大……」他瞪著雙眼,滿是短髯的一張臉上竟是透著些許躊躇之色。在其身後,除了幾位面熟的妖王之外,上千的妖修竟然皆是仙人以上的修為,黑壓壓的一片。

    來者乃是妖域至尊,虎頭。數百年未見,其修為今非昔比,抬手舉足間散發著隱隱的狂霸之氣。而那固有的憨直與坦誠,一如從前。他與魔尊同時尋到了此處,雖有巧合卻並不意外。當年林一在白虎體內留下神魂印記,依然還在……

    林一看著虎頭以及那根天煞鐵棒,默默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回來了……」他臉色冷峭,眼光中有暖意一閃即逝。

    虎頭卻是心有靈犀,頓然輕鬆起來,憨憨一笑,應道:「嗯!回來了……」他隨即又將手中的鐵棒一橫,氣勢洶洶地轉向前方,低吼道:「誰敢欺負老大,虎頭斷然饒他不得!」

    與此同時,一個粗壯的中年人飛到近前,舉手說道:「林尊!在下交令!」

    這人正是當初被林一遣往妖域的蒼季,如今已是仙君初期的修為。虎頭一行來得如此及時,與他無不干係!

    「蒼季!過往無咎,且待來日……」林一的眼光一掠,轉向四周。

    蒼季長舒一口氣,猙獰的神色中躊躇滿志。

    青龍猶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其背上的一行人飛到了一旁。炎烈、巴甘還是跟來了,並帶來了族中的數十高手。了道與了凡、軒子與麥丘,以及雷云子等人,皆已嚴陣以待。天狼葉茂受命守在仙奴的一旁,那丫頭難得見到如此大的場面,小臉繃得緊緊的。金聖卻是藏在人群後東張西望,不知在躲避著什麼。吳融、皓度與玉勝立在眾人的前方,無不神色凝重。足足一千五百之眾,散落在十餘裡的一方半空之中。而在此對面的百里之外,則是一群最為強大的對手……

    「哼!真的沒有想到,當年的餘孽已漸成氣候!不過,你一介小輩,斷然修不出先天結界,莫非又是來自於仙帝之傳承?」

    此時,遠處有人說話。林一轉身往前,隨聲問道:「何為先天結界?」他到了三位高人的身旁,四人一字排開。其中吳融的臉色有些難看……

    「先天五太,乃太易、太初、太始、太素與太極,為萬物根源所在。大神通者,以此結界造化乾坤,衍化天地。你若沒有先天結界,豈能於喘息之間召出眾多人手?」

    出聲之人是那老者,猶在關心著仙帝的傳承。他見識不淺,倒是從林一的舉動中看出了幾分端倪。

    「你是千荒三聖中的哪一位……」

    林一的眼光在遠處一道白衣人影的身上冷冷一頓,這才轉向老者,接著又問:「可是那豢養神鮫的子桑上人?」他不動聲色,心頭暗忖:果然不出所料,只須羅天三境的高人,便可修得結界而衍化天地。太素經有云,一元伊始,混沌未分,先天五太,天地初明……

    「哼!你一介小輩,還敢問及老夫的名諱,真是無知無畏!」老者不屑地哼了一聲,盛氣凌人地說道:「趁早交出《三皇經》,不然老夫滅了你等烏合之眾!」他自恃甚高,根本未將林一與吳融等人放在眼裡。

    恰於此時,吳融恨聲道:「我知道你是誰……」而他話才出口,林一突然跟著來了一句:「我也知道……」

    老者手拈長鬚,眼光一閃。

    林一沖著看來的吳融舉手示意了下,逕自看向前方說道:「縱然是鬼鬼祟祟多年,不過是藏頭露尾罷了!你是三聖之一,九玄上人……」

    「哦?」老者淡淡哦了聲,很是不以為然的樣子,又道:「三聖皆為世外高人,誰肯淪落至今不歸!」

    「你所施展的禁法,正是當年仙域獨一無二的『九玄天禁』。你若不是九玄,又是誰人?」吳融忍不住怒聲叱道:「當年你暗中屠戮同道,多少人無辜慘死。你還敢狡辯不成……」他與很多人都葬送於九玄天禁之下,為此已是鬱鬱無萬年之久。如今仇人見面,可謂分外眼紅。

    吳融發怒之際,林一卻在回味著那老者方才的一句話。隱隱約約中,好似有所察覺……

    老者面對吳融的質問,並未否認,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愧為當年的四大仙尊,眼光尚在!」其伸手一拂,衣著未變,而灰白的鬍鬚已然成了銀白,臉上頓顯一層刀刻般的皺紋,鷹鉤鼻子透著陰沉,與此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見狀,吳融伸手叱罵道:「果然是你這個無恥小人!緣何要毀去仙域,緣何要手足相殘……」他鬚髮飛揚,周身殺氣四溢。不遠處的了道與了凡等人更是法寶在手,一個個儼然是拚命的架勢。在當年的那場混戰之中,眾人突遭偷襲而無辜送命,著實冤枉,以至於不肯墜入輪迴,為的便是要尋仇人來討還公道。

    皓度與玉勝則是面面相覷,各自暗暗驚噓不已。九玄,三聖中的最強者,手段心機最為老道毒辣的一位。再加上對方那七八位洞天境的傀儡,今日一戰,不容輕忽!

    林一眼看著混亂將起,而諸多疑問尚未分解,忙身形一動攔在了吳融的身前,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九玄微微冷笑道:「呵呵!你等不過是龍梵手下的鷹犬,一群苟且偷生之輩,至今猶難醒悟。試問……」他手扶銀鬚,深邃的兩眼中透著陰沉,又道:「當年的龍梵為何要獨佔《三皇經》?又為何要藏起天魔九印最強大的兩式?他無非要獨尊天下罷了,如此自私自利之人,終遭天譴!可憐你等愚昧無知,死不足惜!」

    吳融未及出聲,皓度搖了搖頭接話說道:「九玄上人所言,有失偏頗啊!據我所知,皆因洪荒有人作祟,才使得仙域人心向背。而仙帝龍梵對此早有防備,方才預留一手,只可惜防不勝防……」

    玉勝看了眼身旁的林一,跟著附和道:「仙帝並非如此不堪,定然有所緣故!」

    「哼!事過多年,千人千言,無須過多糾纏!」九玄對皓度與玉勝的話不屑一顧,衝著林一漠然說道:「老夫再說最後一遍,此時交出《三皇經》,猶未晚矣……」

    林一打量著遠處的那個老者,對他的話不予理會,反倒譏諷道:「若所猜無誤,你便是當年那個暗中蠱惑帝妃之人!還真是家賊難防啊……」

    九玄神色如舊,卻張口叱道:「無知小輩,一派胡言!」

    「千荒三聖,皆為家賊!」林一有意挑釁般的又來了一句,接著說道:「昆邪與子桑均已不在人世,你才是那場浩劫的罪魁禍首!」

    九玄沒有出聲,眼光中厲色一閃。

    「子桑在梵天谷豢養神鮫,假借龍族之名為惡四方。你尋至帝妃夕雨,對她聲稱龍族作亂。那女子不明真相之下,便將此事轉告閉關中的龍梵。他或許剛愎自用,卻對至愛之人深信不疑。而當其與龍族反目,仙域人人自危。你趁機宣揚仙帝的種種無良行徑,並暗中大肆殺伐,排除異己……」

    當林一說到此處,九玄的臉上漸漸多了層陰霾。他緩緩轉向身後,接著又沖著遠處笑道:「呵呵!聽起來如同你身臨其境,只怕龍梵再世亦不過如此!」

    在九玄身後的數百丈之外,聖女儼如置身事外一般,猶然無動於衷。而那遠處傳來的話語聲,雖飄飄忽忽,卻扣人心弦。自己並未有所透漏,他還知道什麼?

    「昆邪出身魔修,欲得天魔九印之乾坤二式。子桑擅長妖修,或有篡奪仙域之野心。而你則意在《三皇經》,或為私慾,或為洪荒,並為此早有圖謀。有你三人狼狽為奸,再有洪荒強敵登門,仙域豈能久遠……」林一自顧說道:「當仙域與仙帝不復存在,子桑與昆邪自食其果,你依然一無所獲,便留了下來並四處截殺殘餘的對手,以期獲得《三皇經》的下落。久尋不得,九牧聖女挺身而出……」他話語一頓,兩眼中血光一閃,衝著遠處那白衣人影冷冷叱道:「若非沒有你暮云,他人絕不會對夕雨以及龍梵的私情禁忌瞭如指掌,又怎能趁虛而入並加以蠱惑。九玄罪大惡極,你這個始作俑者更是難逃其咎!」

    那飄忽的話語聲一如奔雷襲來,竟使人心頭大跳而難以自持。聖女暮云的稍稍垂首,默默無語。

    林一眉梢一挑,喝道:「九玄上人!想得到《三皇經》不難,可否說出你的真實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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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生死一戰


    不知何時,幾縷天光透過禁制的豁口飛瀉而下,將林一與幾位高人籠罩其中。尤其他林一身軀挺拔,衣袂亂發輕輕飛揚,凜然的氣勢傲然一方!

    在這四人身後的千丈之外,則是黑壓壓的一片的人群。

    青龍猶在左右盤旋,前後回顧,頗為振奮的模樣。頭回遇見這麼多人,倒也不難分出敵我善惡。至少那天狼與白衣女子,還有拎著鐵棒的漢子,使他頗感親近。不過,此處濃重的殺機才是最為有趣!

    天狼對青龍有著天生的忌憚,隨即又發覺對方沒有惡意並有些熟悉。而他又弄不清個所以然,只得竭力挺起胸膛而毫不示弱。

    仙奴衝著那威風巡弋的青龍只是好奇了片刻,便繼續留意起前方的動靜。大戰在即,師父依舊是泰然自若……

    界外一方,羅坤子與雷云子等人已然冰釋前嫌,彼此帶著門下的高手聚在一塊。他默默打量著林一的背影,手拈長鬚自語道:「此處竟是玄神仙境!仙域崩落七處,留下諸多紛爭。只求天下安寧……」

    「是謂七星降劫難,明月保太平,哈哈!」不遠處,有人心領神會地輕聲附和了一句。

    羅坤子循聲看去,衝著雷云子頷首示意了下,隨即又含笑不語轉向前方。那道人影身披光芒,在這方暗沉的天地間頗為醒目……

    平荃與雷天並肩站在人群之中。她悄然失神半晌,回首傳音問道:「他自稱紫薇之主那一刻,便已是仙帝附體……?」

    雷天不知可否地應道:「天曉得……」

    平荃肯定道:「定然如此啊!不然,他怎會對當年的一切瞭如指掌……」

    雷天笑了笑,無言以對,心頭卻是沒來由地暗吁了下。保不住仙域,也保不住自己的女人,縱是仙道至尊又能如何呢!不過,早知他與雨仙子還有那麼一段前世情緣,當年著實不該添亂!風流乃男兒本性,奪人之美實不足取……

    妖域所在的一方,分成了一大一小兩群。彼此之間時不時相互打量,各自心思莫名。

    金聖始終躲避著那些相熟的老友,獨自縮在人後患得患失。妖域緣何變得如此強大?虎頭妖尊竟然是林一的兄弟?不僅如此,他還攜眾助陣,這下功勞可就大了。而自己還想殺回去奪取妖尊之位,如今還指望個屁呀……

    在龍墟一方,數十人聚在一處。九族的長老,只來了炎烈與巴甘兩人。餘下的高手,皆是族中的年輕一輩。其中的幾位得益於林一賜下的龍血,已然修至仙君的境界。當眾人一路追隨至此,同樣是大開眼界。

    炎烈打量著四方的情形,嘆道:「我等以己度人,貽笑大方啊!比起天下至尊,小小的龍墟又算得了什麼……」

    巴甘深以為然,手摸著小鬍子,在一旁附和道:「困守一地,難免境界促狹。願今日一戰,從此龍飛九天!」

    炎烈兩眼中精光一盛……

    ……

    在那幾縷光芒的映襯之下,九玄所在一方顯得愈發黑暗。當林一質問他的真實來歷,這老者微微冷笑著,片刻之後,才出聲道:「倘若說你是龍梵轉世,只怕老夫都不敢不相信!而當年的秘辛早已石沉大海,縱然是龍梵本人在此,也未必說得清楚。你不過年紀輕輕,莫非成精了不成……?」

    九玄手拈長鬚微微搖頭,帶著莫測的陰沉接著說道:「至於老夫的來歷,對你提起又有何妨呢!千荒三聖,顧名思義,立志成為仙、魔、道巔峰之所在。為此,我三人曾分別拜於三位仙皇門下。之後,帝奎仙皇集三家之大成創出《三皇經》,惹得蛟季與玄霄兩位前輩很是不滿。而老夫本有近水樓台之利,誰料帝奎只將唯一的弟子視作道統傳人。而老夫還是與子桑、昆邪,追隨龍梵來到了此處……」話到此處,他大袖一甩抄在身後,好似很痛快地又道:「無須贅言!你是個明白人,可去洪荒尋那兩位仙皇理論!不過,你今日縱然能逃脫此劫,日後再亦沒了安身之處。實不相瞞,九天門戶已開,洪荒必有人聞風尋來,呵呵……」

    雙方對峙的百里之外,林一眉頭淺鎖。適才一番話的意思,他九玄背後的靠山便是餘下的兩位仙皇。今日殺不得你林一,強大的對手會源源不斷到來,只因九天門戶洞開。九天之門?

    林一抬頭一瞥,從空瀉下的天光,黃中帶赤,似與往日有所不同。

    此時笑聲傳來,九玄說道:「九天之門一旦關閉,萬萬年不得開啟。所幸有那雨子以精血修為獻祭,再有老夫假借暮云之手傳授的開禁之法,倒也不難……」

    林一聽到此處,只覺得心頭一緊,頭皮發炸,一股怒氣升騰而出,兩眼頓時血光湧動。暮云竟讓雨子去送死?怪不得她始終不肯透露雨子的下落,可惡的東西!

    恰於此時,一道無形的殺意瀰漫而來。九玄與聖女暮云猶在遠處……

    林一再也顧不得多想,舌綻春雷般大喝一聲:「生死一戰!」其猛然躍起,已是金劍在手,狠狠用力劈出。千丈劍光所向,「砰」的一聲巨響,竟有層層禁制在暗空中閃現,反噬之力隨之而來並勢不可擋。

    果不其然,九玄搶先出手了!

    林一不敵,去勢一滯,旋即猛地倒飛了回來,卻身影一分為二。魔尊透體而出,帶著滿身的煞氣,倏然撲向前方,雙手揮動之間,一道道天煞神雷憑空炸響。

    ……

    突變瞬間,一旁的三位高人均已察覺。

    吳融早已忍耐多時,厲聲道:「今日誓殺九玄!」他話音未落,與林一併肩衝向前方。

    玉勝與皓度相視一眼,彼此皆狠狠吐出一口悶氣。倘若被九玄招來洪荒的高人,以後的下場可想而知。他鬚髮飛揚,揚聲道:「關乎生死存亡,唯有一搏!」

    皓度不敢遲疑,衝著身後大袖一揮,喝道:「隨林尊生死一戰!」他二人動手之際,一千五百之眾早已如沸騰了一般,恰如星光乍洩,直奔前方撲去。百丈青龍更是衝在前方,口吐烈焰,踏云逐霧,振奮異常。虎頭大吼一聲「殺」,威震四方……

    轉眼之間,原處只剩下了兩道人影。一個是雙手扼腕並急不可耐的天狼葉茂,一個是神色恬靜而又兩眼一霎不霎的仙奴。

    不過瞬間,另有一道人影逆轉飛來,悻悻道:「弟!哥來陪你……」

    天狼葉茂心頭舒服許多,悶聲道:「哥!我早便瞅著你了,職責在身,無暇相見……」

    來者乃是隨同虎頭來此的天狼壯根,或是根深,本待趁亂大殺四方,誰料才將動身便得傳音,命其兄弟雙雙留下守護仙奴。他很是不情願地哼了聲,卻還是守著規矩與仙奴拱了拱手。

    仙奴衝著兄弟倆歉意一笑,安慰道:「有我拖累之故,亦有家師體恤你二人之情,且靜觀其變!」她話才說完,忙又緊緊盯著前方。數百里的一方天地間,上上下下皆是法力對撞的光芒,頗為壯觀卻又觸目驚心……

    ……

    九玄搶先動手,林一帶頭接招。雙方麾下的近兩千之眾,順勢而動。

    林一倒飛數百丈,一陣氣血翻湧,隨即又咬牙切齒撲了上去。此戰的重中之重,還是要對付那個最為強大的九玄上人。敢戰,方能敢勝!

    於此一刻,吳融、玉勝、皓度隨後而至。敵我雙方則是各尋對手,電閃雷鳴此起彼伏……

    九玄遠遠看著林一手中的那柄熟悉的金龍劍,暗哼一聲,雙袖揮舞,直奔四人迎去。不過喘息的工夫,他已被對方圍在當間,猶然從容自若,一道道法訣隨手疾飛而出。

    「轟、轟、轟、轟——」光芒閃爍之中,接連四聲悶響。玉勝與皓度有些手忙腳亂,而四下里禁制亂飛,使人一時無從招架,眼看著就要陷身其中而難以自拔。吳融退後數十丈,林一則是再次倒飛出去一兩百丈遠。

    即便是四人聯手,比起九玄還是多有不如。好在對方以一敵四,出手的威力稍稍減弱。

    吳融見玉勝、皓度猶自上下無措,急急喝道:「不可與他禁法糾纏,以力破力,強攻之……」他抬手祭出兩道劍芒,分別衝著對方解圍而去。林一唯恐九玄趁機發難,不敢怠慢,周身的法力狂瀉而出,以雙手持劍凌空怒劈。一道百丈金龍幻化騰空,帶著隱隱龍吟與狂猛之勢呼嘯而去。

    「砰、砰——」碎響之中,借助吳融之手,玉勝與皓度終於擺脫了九玄天禁,急忙各自發動攻勢。

    與此同時,一道劍光所化的龍影已到了九玄的身前。他本欲趁亂痛下殺招,被迫轉手應對。林一雖悍勇有餘,卻修為不濟,猶能於混戰之中明辨秋毫,使其稍感錯愕。只見一道帶有無上寒意的法力佈滿半空,金色龍影瘋狂而至。

    「喀——」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中,法力肆虐,暗空塌陷,龍影一閃即逝,而威力非凡的禁法隨之崩潰殆盡。

    林一退後十餘丈,臉色有些蒼白,卻凶悍依然。

    九玄毫髮無損,眼光陰沉。他不及理會林一,另外三道攻勢齊襲而至……

    這五人惡戰不休,狂亂而又強大的氣機橫虐四方。其所在的數十里內沒有他人敢輕易涉足,唯恐殃及自身。而此處之外的上下左右,早已是混亂一片。

    林一的魔尊出手滅殺了十餘位傀儡之後,直奔一道白衣人影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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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不比以往

    ………………

    一方人多勢眾,一方高人眾多。相較之下,前者並不討巧。

    尤其是九牧一方,七八個洞天境初期的傀儡之外,還有一個修為強大的聖女。倘若一方在圍攻九玄之際,對方有人趁機發難,最終情形如何還真是猶未可知!

    林一分出魔尊便是要有所防備,而他才將騰出手來,便衝向了聖女暮云。害得雨子生死未卜,今日絕不可放過那個居心歹毒的女子!

    聖女並未參與拚殺,獨自默守一隅。忽見一道人影帶著凌厲的殺氣撲來,她微微蹙眉,抬手一招,遠處有四個老者破空一閃到了近前。而其本人似是無意糾纏,竟是趁機轉身退去。

    見狀,林一怒喝:「休走……」

    四位老者聯手並肩擋住了去路,一個個神情生冷。

    林一急於攔住聖女,卻被人阻擾,不耐煩地叱道:「行尸走肉的東西,給我滾開!」雙方相距尚有千丈之遠,其雙手揮動如影,一道道法訣瘋狂湧出。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二百五十六、五百一十二,人魔印、月魔印、日魔印、朱雀印、玄武印迅疾疊加,之後再又一千一百二十八道法訣,白虎印倏然而成。

    與此瞬間,敵我雙方相距不過五百丈,四道凌厲的金芒帶著無可阻擋的威勢驟然襲來。而聖女則在混戰的人群中躲躲閃閃,分明要藉機抽身離去。

    林一無暇兼顧,暗哼一聲,抬手衝前一指。半空中忽而響起一陣隱約的朱雀啼鳴、玄武沉吼、白虎長嘯,隨之一道千丈的血光霍然而出,仿若殘夜過後的一線晨曦,穿過混沌裂開的縫隙,以風雷之勢轟然劈去。

    「喀——」

    那四位老者受命阻敵,無意躲閃,首當其衝之下,齊齊迎上了天魔九印的六印合一。只見血光落下,帶著一聲不大的動靜。而不過剎那,再又「轟——」的一聲巨響,四道攻勢正盛的金芒一一崩潰,緊接著,那道詭異的血光突然化作一柄開天的烈焰大斧,以萬仞高山崩塌之勢狂碾而去。

    「砰、砰……」

    撕心裂肺的悶響之中,有兩位老者便如斷翅的鳥兒一般倒飛了出去,已然是自身難保。另外兩位老者則是被血光吞噬,渣都不剩。而大斧猶自扯動狂飆裂空席捲,再又十餘道人影化作齏粉。

    聖女已到了高高的天上,那禁制的豁口近在眼前。便於此時,百丈青龍突如其來,烈焰、閃電疾如驟雨。尤為甚者,更有一道數十丈的黑色棒影凌空砸來,那天煞之威悍不可擋!她未作遲疑,蘭花指迎風一舞。陣陣霧靄憑空而來,又帶著寒意急急倒捲。

    「轟、轟——」

    連聲轟鳴之中,棒影崩潰,虎頭栽著跟頭一陣亂飛。青龍的情形更為不堪,逕自穿破豁口不見了蹤影。

    聖女擊退了青龍白虎的合力一擊,卻被迫止住了去勢。她才要藉機遠遁,一道血光大斧迎頭劈下。這女子好像是有所顧忌,不敢硬碰,轉身一閃落向山谷,隨即竟是隱去了身形,分明有意躲避。

    這回於倉促間祭出的「五印合一」,同樣是威力不凡,再又碾碎了十餘道人影。林一怎肯就此放過聖女,才要去追,卻轉而作罷。他居高臨下,四下看得清楚。三位洞天境的傀儡正自所向披靡,了道、了凡等人連連退後。軒子、麥丘與雷云子等人均是束手無策,只好聯手眾多的妖修在強行抵擋。一時之間,己方漸有死傷。

    「呼呼——」風聲突至,去而復回的青龍並無大礙,盤旋著百丈的身軀在張牙舞爪,並怒氣衝衝般噴云吐霧。看來方才的落敗讓他頗為不忿!

    「哼哼——」虎頭拎著天煞鐵棒到了跟前,瞪著一雙虎眼只想尋出那個白衣女子的下落。

    林一沖著聖女消失的方向深深一瞥,若有所思。而他無暇分說,命老龍與虎頭留意豁口,轉而衝向下方的人群,直奔那三位洞天境初期的傀儡撲去。隨其手訣疾飛,天魔九印再次全力祭出……

    ……

    與此同時,四人圍著九玄苦戰不休。

    又是一陣連聲的悶響,四人相繼退後。林一更為不堪,直至百丈外才勉力站穩了身形。與那洞天中期的九玄比起來,自家的修為太弱了。好在本尊與龍尊合體之下,尚不至於一敗塗地。而這得益於玉勝、皓度、吳融三人的聯手,若是不然,只怕他根本禁受不住連番的重擊。

    九玄再一次擊退圍攻,猶自氣定神閒。他手扶長鬚,眼光巡弋,禁不住暗哼了一聲。前後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洞天境的傀儡所剩無幾。照此下去,己方餘下的修士與傀儡難免要以寡敵眾。而那小子不過仙君的修為,便已修得六印合一。假以時日,九印合一……

    轉念之間,對方三人攻勢如潮。九玄似有不耐,抬手祭出法力應付之際,突然捨去玉勝、皓度、吳融不顧,竟是直奔稍遠處的林一撲去。

    林一雙手持劍,喘著粗氣,尚未動作,一道白茫茫的寒霧迎面襲來。其來勢之快,便是玉勝三人都猝不及防。而他本人倘若就此躲避,合圍不再,難免被逐一擊破。

    照此下去,己方必敗無疑……

    林一心頭一橫,不躲不閃,收起金龍劍的瞬間,一串怪異的法訣接連飛出。一團光芒乍現,他抬手往前一指,口中叱呵:「煉——」隨之一瞬,由其而始,烈焰沸騰,雷聲大作,血光肆虐,強大的殺機便如決堤巨浪狂湧而去。

    「轟——」

    當煉獄神通撞上了襲來的寒霧,頓然一聲巨響,隨之一剎,那寒霧砰然炸開,再次迸濺出無數閃動的符文,狂風驟雨般鋪天蓋地而來。如此情形,便如當初星空遇險的那一刻……

    於此危急關頭,林一忙而不亂,大袖舒展,雙手牽動天地之力左右一分。轉眼之間,那勢不可擋的符文禁制稍稍一緩,旋即從中劈開,轉而化作兩道狂飆擦肩而過。而其本人只是稍稍退後兩步,再又抬手祭出一道道法訣。周身的法力傾瀉而出,四周情形霍然一變。只見有黑、白、赤、青四色濃云隱隱生成,而不過瞬間,一切又消失不見……

    九玄攻勢受阻,稍稍一怔。忽見四方異變,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隨即雙手揮動,將玉勝、皓度、吳融的攻勢逼退,這才好整以暇地抬眼打量。適才的那一刻,竟是危機莫測……

    林一卻是身形搖晃了下,隨著一聲暗哼,嘴角溢出一縷血跡。

    玉勝與皓度藉機緩口氣,彼此面面相覷而神色焦慮。一番較量過後,己方四人難以戰勝強大的九玄。所幸有林一的分身在拚命牽制對方的高手,如若不然,只怕那些小輩難以持久。此外,還有一位聖女躲在暗處。這般下去,情形不妙啊!

    不過,適才的動靜頗為不凡……

    吳融環顧四周,更是心急如焚。倘若今日落敗,一切盡作泡影。從此往後,情景不堪設想……

    九玄出聲說道:「小子!上回叫你逃脫,老夫便知道你有些手段……」他沉吟了下,帶著些許謹慎問道:「方才那一式神通來自何方,為何前後有所不同,是否來自龍梵的傳承……」

    聞得此言,玉勝、皓度與吳融三人遙遙對望,各自心緒不明。

    林一神色冷峻,心生苦澀。一直留著後手,只為緊要關頭所用。而幾次三番施展金龍劍,又被迫祭出「煉獄」,再要趁機使出最後的殺招,已是力有不逮。新創的第二式神通,更加消耗修為。而即便借助結界的太初之氣,亦未必能一戰勝之。

    修為的強弱差異,非一朝一夕可以彌補……

    林一默然片刻,氣血稍順,看著遠處的九玄緩緩開口說道:「方才一式『煉獄』,為林某所創。前後有所不同……」他嘴角一撇,無意多說。那些洞天境的傀儡看似強大,不過是介乎於洞天與仙君之間的高手罷了,殺之不難。而眼前這位卻是真正的洞天中期的高人,儼如一道無法踰越的鴻溝……

    「是你自創神通?哼……」九玄微愕,隨即釋然,不以為然地哼了聲,說道:「縱有當年龍梵的神通,又能怎樣?修為不濟,威力迥異!看老夫如何擒你……」其話音未落,身形一閃,原處突然多出三個一模一樣的人影,均有著洞天初期大成的修為,分別衝著玉勝、皓度、吳融迎去。而他本尊依然帶著洞天中期的威勢,逕自撲向了林一。

    在短暫的幾個回合之後,雙方大致摸清了彼此的虛實。九玄終於顯露出狠辣的真實面目,不再留力,勢必要一擊得手!

    見此情形,玉勝、皓度與吳融三人皆是神色一變。九玄之強大,絕非等閒。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須用分身擋住三個對手,擒殺林一或是擊敗在場的諸多小輩,可謂輕而易舉!

    林一眼瞳微縮,禁不住雙眉倒豎。此時不比以往,絕不可退後半步。而無論進退,只怕都將要陷入萬劫不復之中!他再不敢有半點僥倖,手點眉心,魔尊閃電般倏然飛來……

    ……

    ps:嗯,這卷該快到結尾了。還有下卷,卷名曾經在前文中出現過一次,應該讓人意外,卻又與本書名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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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20 13:02: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是何神通

  九玄祭出分身之際,林一被迫召回魔尊。彼此強弱之別,高下立現!所幸那七位洞天初期的傀儡不死即傷,己方人多之勢頓顯,趁機掩殺威不可擋!

    不過,真正的高手,不以人數爭長短。尤其是當前的這位九玄,一人足以扭轉乾坤!

    林一魔尊合體的瞬間,周身的威勢猛升至仙君後期的圓滿。

    九玄已撲到了數百丈外,其勢之快,使得整個人影都虛幻扭曲起來。那揮動的雙手突然變大,魔爪一般的詭異,繼而在空中砰然炸開,隨即化作無數閃動的符文呼嘯而至。凌厲的殺機隨之瀰漫橫捲,一方天地頓時陷入莫名的陰寒之中。

    林一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抬手凌空一指。兩千多道法訣驟然結印,一道巨大的血光霍然而出,帶著他最強的修為與法力,「喀」的一聲狠狠往前劈去。

    「轟——」

    如同天地對撞,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陡然炸開。隨之剎那,半空中光芒一閃,暴虐的氣機怒卷八方。狂飆所致,林一便如落葉般倒飛而去,直至千丈之外,猶然難以自持而翻滾不止。一個拎著鐵棒的粗壯身影從天而降,伸手便要相助。再又飛來兩道清風狼影,顯然是要並肩禦敵。遠處拚殺的眾人皆回首張望,有人驚呼師父,更有青龍作勢欲撲……

    不過喘息之間,林一已強行止住了頹勢。他立足未穩之際,一口熱血噴了出去。而其來不及喘口氣,卻抬手一揮,衝著臨近的虎頭與天狼兄弟怒吼道:「給我閃開……」其亂發飛揚而神色猙獰,濃眉下的一雙眸中赤芒咄咄,衝天的殺機與狂傲的霸氣沛然而出,令人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又是一連串的轟鳴。玉勝、皓度與九玄的分身拼了個不相上下,吳融則是倒退了數十丈。三人皆無大礙,這才顧得上留意四周的情形。九玄本人勢在必得的一擊,未競全功,反被逼得去勢一頓。不過,林一僥倖逃脫一劫,卻慘遭重創,幾如強弩之末!

    九玄虛幻的身影漸漸凝實,隨即大袖輕拂,四周狂亂的氣機猶存。勁風吹蕩之下,其長鬚飄飄而神色深沉。他衝著那遠處不肯屈服的身影抬眼一瞥,舉步往前,淡淡說道:「林一!你以仙君的修為,扛得下老夫的全力一擊,雖死猶榮也!」

    一兩千丈之外,林一狠狠喘了幾口粗氣。少頃,他擺了擺手,不再理會身後的虎頭與天狼兄弟,轉向前方,冷冷說道:「死則死爾,無須饒舌!大不了同歸於盡……」其悍然不懼,足下凌空,迎著對方走了過去。

    「同歸於盡?」九玄繼續往前,不屑哼道:「哼!蚍蜉撼樹談何易……」其看似話語輕鬆,舉止隨意,卻在蓄勢待發。有三具分身擋住吳融三人,他有足夠的把握來對付林一。

    於此一瞬,吳融突然出聲說道:「林一所言大善。男兒逆天行事,非死則徙爾!」他轉向遠處對峙中的兩位老友,似有所指地又道:「此戰關乎久遠,非捨不得……」

    玉勝與皓度神色微變,隨即又雙雙黯然一嘆!

    這一刻,混戰的雙方皆停下手來。

    九牧只剩下數十修士與一百多傀儡,可謂死傷大半。而另一方同樣折去了一兩百人,其中以妖修居多。借此暫緩之際,雙方均在關注著場中的動靜。接下來的勝負輸贏,將決定著每個人的命運!

    見林一慨然隻身面對強敵,己方眾人無不動容,卻又沒可奈何。真正的高人對陣,等閒之輩難以插手,以多欺少這一招更是行不通。否則,不過是徒添死傷罷了!此處沒誰攔得住那個九玄上人,情形危急也!

    虎頭與天狼兄弟猶自愣在原地,一個個神色遲疑。林一不讓人靠近半步,他究竟要怎樣?

    場外遠處,仙奴孤零零一人站著,雙手糾結,貝齒暗扣,兩眼一霎不霎,淚水打著圈兒盈盈欲落。她恨自己無能,又禁不住暗暗祈願。只求師父平安,奴兒不離不棄……

    當吳融的話音才落,相對而行的兩人已各自踏出數十丈。

    九玄微微冷笑了下,身影忽而扭曲起來。

    林一則是大袖輕輕揮動背在身後,藏於其中的手掌上多出一物。他又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出,周身的修為陡然提升,竟有隱隱踰越仙君之勢,與那些洞天境的傀儡比起來亦不遑多讓!極少施展的妖修《登天術》,不得不再次派上用場。或於事無補,且全力以赴……

    兩人動手的一剎那,九玄的身形突然一滯。他微微一怔,隨即揮袖擊去。而一道似有似無的身影環繞左右,凶悍異常,並隱隱浮現出了吳融的模樣,急聲大吼道:「事不宜遲,速速以法力修為助林一施展神通……」

    異變橫起,場內外的所有人皆是一怔。吳融猶在遠處與九玄的分身對峙,卻神色迥異。毋容置疑,他竟是以擅長的魂體暗中偷襲九玄本人。之前見林一施展神通威力非凡,卻因力有不逮而功虧一簣,這才要捨命一賭,以死相拚……

    見此情形,玉勝與皓度再不敢遲疑,各自氣勢一轉,身形一分為二,留下分身對峙,以本尊之軀閃遁撲來。

    便於此時,「砰——」的一聲悶響,吳融的魂體四分五散,轉而又迅即合攏狠狠纏上九玄,並雙手祭出法力狂攻不止。兩人所在的百丈之內,光芒閃動,殺機肆虐。

    九玄處變不驚,大袖連連揮舞。他遠處的三具分身同時發難,而玉勝、皓度留下的分身竭力阻攔,便是吳融的法身亦在不顧一切地撲向對手。

    不過喘息之際,又是一陣連聲轟鳴,三道身影崩潰墜向山谷。玉勝與吳融的分身只有洞天初期的修為,根本不是九玄分身的對手。而吳融留下的肉身乃法力所化,修為更是不堪。彼此相抗之下,情形可想而知!

    一切只在閃念之間,林一猶自錯愕。而玉勝與吳融已相繼奔到近前,皆踉蹌了下並口角溢血。兩位老者卻不由分說搶至身後,雙雙伸出一隻手掌猛地拍在他的後心之上,迅猛而又強大的法力洶湧而出,並不約而同地出聲命道:「借你神通,誅殺九玄!」

    林一微微一怔,旋即臉色大變。兩道雄渾莫名的法力直透氣海,迅即又在四肢百骸之間瘋狂奔騰。經脈何時受到過如此衝擊,霎時欲斷欲裂,難耐的劇痛撕心裂肺般傳來,逼得人無從自持而只想大聲叫喊。他悶哼一聲,精血從耳鼻溢出,眼角眥裂,周身筋骨連珠炸響,仙君圓滿的修為驟然升至洞天初期、中期。而身後的兩人猶然不肯罷休,只要他林一不施展神通宣洩法力,難說不會爆體而亡……

    與之剎那,又是一陣悶響。一千五百丈之外,吳融身影渙散,厲聲疾呼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林一強自苦撐,神色躊躇。一旦動手,勢必殃及吳融……

    九玄已收回分身,面色慍怒,雙袖急遽揮動,一片銀色的利芒驟然飛出,直奔糾纏不休的吳融籠罩而去。對方為了偷襲竟然甘願捨去肉身,著實出乎所料。他痛下殺招之際,叱道:「老夫先讓你神魂俱銷,再去收拾那小子……」

    吳融才要作勢反撲,魂體突然沉滯起來,好似幾片殘云漂浮在四周,卻被禁製法力禁錮而再難成形,只待隨風消逝的那一刻!其魂體修成肉身,極費周折,如今沒了憑藉,境界修為尚差一籌。再加上連番遭致重創,他已沒了招架之功,禁不住心生絕望,拚命撲向九玄,嘶吼道:「同歸於盡……」

    九玄的兩眼中冷芒閃爍,譏諷道:「魂體自爆?為時已晚……」其抬手一抓,法力所及,寒光湧動,漂浮的魂體隨之冰結,再又一一破碎。便在吳融即將魂飛魄散之際,他忽而有所察覺。那是何物?

    一粒拳頭大小的銀色晶石悠悠飛近,有熾烈而又莫測的氣機隨之而來,隱有風雷貫耳,恰如天劫之威……

    九玄暗感不妙,念頭才起,一道白光倏然閃過,刺得人目不視物,緊接著「喀喇」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已在其身前的三丈開外驟然炸開。隨之剎那,怒如狂濤的雷火轟然而至,簡直就是天劫陡降,那無上的威勢叫人無從抵擋。他慘哼了一聲,猛地被撞飛了出去。殃及之下,吳融所殘存的幾片魂影一陣零落,隨即一道碧翠的光芒疾掠而來……

    千丈之外,九玄極為狼狽地止住了身形,已是面如土色,禁不住張口噴出一道淤血。縱然是修為通天而無所顧忌,他依然有糊塗的時候。方才那究竟何物?而她方才潛至近前又是何意……

    數十丈外,同時現出另外一道搖搖晃晃的白衣人影。那人竟是聖女,遮面的云紗上透著一片殷紅,煞是驚豔。她顯然傷勢不輕……

    九玄的兩眼中透著寒意,轉而又急忙抬眼四顧。

    只見天地霍然一變,黑、白、赤、青四色濃云憑空沸騰,隨著寒風從四方倒捲而來。那莫測的威勢,好像有著玄武的無堅不催,白虎的勢不可擋,朱雀的殘酷無情,還有青龍的狂霸暴虐。其強大雄渾的四象之力匯聚一處,再又化作無上的殺機,只待將萬物碾軋、毀滅……

    不知是傷勢慘重,抑或是感受到了生死的危機,九玄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猛然轉向前方,失聲問道:「是何神通?」

    此時,半空之中的三道人影頗為醒目。

    兩位老者鬚髮飛揚,神色凜然。為首的林一則是雙眸如血,殺氣滔天,清冷喝道:「風雨起塵煙,六合化混沌;陰陽寂,天地滅!」他抬手往前一指:「寂……滅……」

    ……

    ps:呵呵,驢子與草魚禾川都猜到卷名的一個字。林一故意說子桑與昆邪一起死了,九玄沒否認,說明他真的死了。至於死因,以後或許會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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