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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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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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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2 13:3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章 玄元祖師

小一看得心馳神搖,《東遊雜記》對他來說,無疑是打開了一扇奇妙的玄幻之門,展現出了一個神奇的修仙世界。

從《東遊雜記》中,小一知道了那個小小錦囊,乃是修士所用的‘乾坤袋’,為稀缺材料煉製而成的,其內由芥子陣法另造乾坤。修士用神識可以輕易操控,小到一粒米,大到巨石,皆可一裝了之。

那種玄妙的感覺,為修士才有的神識。印堂后那如豆般的光團,是識海。修為高深者,念頭一動,神識可達百里。

強抑著內心的震驚,他拿起另一枚玉簡。此為《百草匯撰》,分上下兩卷。上卷中所載錄的東西不多,對此小一很熟悉,裏面是世俗間的草藥與各種藥方的配伍及藥效功用。下卷中所述便是他從未見過的,裏面講的是一些天才地寶,並有繪畫成形的各式藥草,一旁贅述不同年份、不同體貌之不同的藥性。《百草匯撰》的最後還附錄幾個丹方及詳細的煉製手訣。這些應是玄元真人搜集彙編而成。

一個嶄新的天地向他打開了一扇門,雖還未真正的進入,但那門外天地之神妙,已經深深震撼並吸引了小一。

小一長長出了口氣,拿起第三枚玉簡。

“……天地混沌,人得之陰陽二氣,一陰一陽之謂道,而先天後天分焉。先天者,純陽也;後天者,純陰也。上下錶現而為人,賦生受命。先天祖氣,杳冥其中有物而非物,其中有精而非精……

……余苦修二百歲,方入門築基,復哀止於此。天道難,莫如此哉……壽元盡,天道棄……

天地有靈物,世間無真仙……”

小一怔住了,緩緩放下手裡的玉簡。

玄元觀興盛與沒落之真正的緣由,玄元真人飛升之謎,這一切,迷霧漸去。

玄元真人來歷不明,其遊歷於東海之時,機緣巧合、費盡周折之下,加入大夏國的仙門中,並無意中在一處洞府中獲得修鍊傳承。

這位玄元觀的祖師獨自苦修二百多年,終於突破到了築基期,修行之艱辛難以言表。

壽元有期,大道寥寥!

玄元真人不知何故離開了大夏,雲遊至此,並在太平山仙人頂山崖后,植下了這棵紫晶果樹。

紫晶果又名還仙丹。據說此紫晶果樹,只結七枚果子。在傳言中,修士食之可憑添修為,有立地成仙之能。凡人食之可有伐毛洗髓、脫胎換骨之效。習武之人食之可固本培元,憑添甲子功力。紫晶果若是與其他靈藥相輔,可煉成丹藥,是築基期以下修仙者突破修為的靈丹妙藥。

許是為了守護這紫晶果樹,或許是想傳道於黎庶,惠澤於鄉梓,從此以後,玄元真人便在仙人頂開門授徒,建玄元觀於此。

玄元真人想必以為,有紫晶果可以提升修為,只是未等到果樹的結果之日,便壽元耗盡,帶著無窮的遺憾,坐化於此。他沒想到的是,這紫晶果樹由開花、結果到成熟,要經過千年之久。

讀到此處,小一唏噓不止。他明曉了自己身體奇異的變化,是來自吞食那顆紫晶果的緣故。

小小年紀的他,在短短時辰內,彷彿也經歷了千百年歲月的洗禮。對於修仙之路的艱難,他有了一分模糊不清的認知,少年跳脫的心性之中,亦多了一分沉重。

天地有靈物,世間無真仙……這神仙是有,還是沒有?壽元盡,天道棄……人活兩百歲亦是假天之壽,那天道所棄又作何解?

……

在玉簡後面,玄元真人對自己遺下的物品做了標註。

玄元符籙為玄元真人在大夏國搜集並整理成卷,裏面有針對凡人用的符咒之術,更多的是修仙界所用符籙之煉製方法。在玄元玉佩內,還有他個人的修練心法,與玄元符籙一道,被留在玄元觀作為門派傳承。

那柄小劍與小旗,是玄元真人在洞府中獲得功法傳承時一併獲取的,曾數次救他於危難之中。

四面小旗為一套陣旗,玄元真人稱之有大用。

玉簡后隨之還附錄了幾道小法術,分別為御風、隱身、驅火之術。

玄元真人最後留言:“……練氣築基難,調嬰面壁艱,得窺天機者,萬萬人無有其一。仙凡若差一紙,應隔萬山,非大毅力大機緣者,不得也。承吾遺惠者,緣也,命也。求獨之,慎之,勇之,敢之。有為,有不為。此順天逆取也。謹布片言與後來人。”

小一放下了玉簡,原來錦囊里那幾顆小石頭便是靈石,此物可以為修仙者補充靈力和做交易的幣籌,與世俗間銀兩一般的作用。

又靜靜呆坐一會,看著眼前玄元真人留下的一切,讓人默然。石室中的遺骸一定就是祖師玄元真人了。不知師父知道了這些會是作何感想呢?

“糟了!”

小一想到師父,不禁有些慌神。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師父不見自己回山,定會著急。看來被師父痛罵一頓是躲不掉了。但願將山洞中的一切如實稟明與師父,或許能將功補過。

想到此處,小一忙站了起來,回到石室里。他對著石榻恭敬的磕了四個頭。逝者為大,要多磕一個頭的。這玄元觀祖師的遺骸等稟明師父再做決定。之後,他又回到洞口前,把玄元真人留下的物品以及箭矢收回乾坤袋。看看金絲絛帶,正好掛在脖子上,這裏面可都是寶貝啊!

小一按了按胸口,彎腰伸頭向下望去。看著陡峭的山壁,他眉頭緊皺,一定要想辦法從山洞出去。跳下去怕是不行,距地面有七八丈呢!太高了。跳到靠近洞口的大樹上,可自己也不是松鼠啊?

再想想辦法!看看洞外的天色,小一暗道,此時應是未時已過。他在洞口處急得團團轉,自己輕功不行啊!要是能御風而行,這樣高的山洞又算什麼呀……?想到這兒,猛的一拍腦袋,對呀!玉簡里不是有一道法術嗎,什麼御風術,聽名字好像與輕功也差不多,或許可以一試的。

小一忙取出玉簡,浸入神識,找到了御風術。

御風術分口訣、手訣兩部分,可以御風和懸空。其口訣只有短短的數句,細細讀了幾遍后,他便記牢了。還有幾式手訣,熟記在腦海中,然後雙手演示了幾遍。

自以為差不多了,小一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幾記手訣飛快打出,輕叱一聲“疾——!”心裏還不以為然,這御風術很簡單啊!

可是身子也沒什麼變化啊?小一撓頭想了想,可不敢就這樣冒失的跳下去,誰知道這御風術靈不靈驗。

不對啊!既然是法術,自然不是輕易就可練成或什麼人都可以施展的。自己哪裡出錯了嗎?他又仔仔細細讀了一遍玉簡里的御風術,自己沒錯啊!

噢!難道是這樣的!?

小一調整氣息運轉,一道微弱暖流隨心念所動,從丹田氣海經手臂經脈向手指湧出。他隨即舞動雙手打出幾個手訣,只見眼前幾個靈氣手印,連成一團氣罩復又收入他的體內。

頓時,一種輕盈飄逸的感受充斥小一的身體,他感到身體輕飄飄的,宛若失去了斤兩。

心中一喜,不再遲疑,小一腳尖用力,身形向前一竄,驚鴻一般,迅疾向洞口附近大樹飄去,臨近樹梢,他腳尖疾點,身子一扭,又若樹葉般,輕輕向地面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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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2 13:3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一章 賊人上門

一陣馬蹄聲敲碎了玄元觀山門前的寧靜。

一行二十多人騎著馬,如陣旋風般來到玄元觀山門前。馬上眾人個個神情橫戾,腰攜兵器。

帶頭一青壯漢子,身材魁梧,狠狠一拽韁繩,身下馬兒高高揚起前蹄、昂頭嘶鳴。

“呸!娘的,一個臭老道還值得爺親自前來。”

馬上的漢子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回首呵斥了一聲:“都他娘的下馬,給我綁老道士去!”

“二當家有令,綁老道士去!”馬上眾人附和著,紛紛跳下馬,收拾兵器,準備上山。

二當家旁邊一位清瘦漢子見狀,面帶憂色,下馬俯身說道:“二當家的,來時大當家的交代過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看了對方一眼,帶著遲疑的語氣說道:“大當家的意思,說是要將老道士請去……而不是綁去。”

“你說什麼?”二當家眼睛一瞪,就要揚手向那漢子抽去。

那漢子面露難色,忙向後躲去,眉眼擠出笑容,雙手護頭,連聲說道:“二當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都是在下多嘴!”

“哈哈!你個膽小欠抽的東西。”二當家見狀收回作勢的手臂,不屑的罵道。

“大哥還不是怕什麼滄海幫。依我說,去他娘的!惹不起,咱弟兄躲得起,大不了去別處,一樣的喝酒、搶錢、玩娘們!”

二當家的搖晃著腦袋,揮舞了一下胳膊,粗聲粗氣的說道:“留兩人看護馬匹,剩下的,隨我上山。”說著抽出馬鞍上斜掛的長刀,帶頭向山上奔去。

眾人大呼小叫隨後……

小一落在地面,抬頭仰望。頭頂的山洞,被樹枝遮擋的嚴嚴實實,沒了一絲的痕跡。

崖壁旁的空地上,大蛇的軀體盤成一團,小一來不及理會,把小弩收入乾坤袋,他身形一動,轉眼已到三四丈外……

來不及多多體會御風術的奇妙,不一會兒,小一來到山門前,見山門前散放著一群馬匹,還有兩個面目不善的男子。

見狀,小一心底一沉,不安之感頓生。

“黑風寨在此行事!小臭要飯的,滾一邊去!”兩個漢子抽出兵器上前阻攔。

小一心中焦慮,腳下更不敢停留,靈氣運轉,身形一晃,越過阻攔的山賊,便向山上疾奔。他腳尖頻點,衣袍迎風展開,如同一隻鳥兒,順著石階向上飛去。

“咦!哪裡來的小要飯的,如此高明的輕功!”兩個山賊目瞪口呆。

……

仙人頂,玄元觀中。

青雲道長昂首立在大殿之前,面前圍著一群手持兵器的漢子。

“老道士!爺爺乃黑風寨二當家錢虎是也!嘎嘎!聽說過爺的名頭吧!”錢虎手持長刀挽了個刀花,氣焰囂張的笑道。

青雲道長面如止水,手捋鬍鬚,眼睛微閉。他略作沉吟,說道:“哦!不知二當家來我玄元觀所為何事?”

“咦!他娘的,老道士膽量不小啊!”

錢虎見自己的惡名沒有嚇到青雲道長,眼睛狠狠一瞪:“老道士,我家大哥有請,乖乖隨我下山,去黑風寨走一遭。不然繩子綁了,怕你老骨頭受不了,嘎嘎!”

一旁眾人附聲哈哈怪笑著。

青雲道長的長眉一動,緩緩睜開眼睛,神色淡漠的看著對方,開口道:“爾等佔山為強,作亂一方,老道早有耳聞。天道之下,是非分明,自有定數。老道活了九十餘載,一生不趨富貴,不畏姦邪。哼!莫非還會怕了你等?”

說罷,他袍袖一甩,冷哼了一聲:“老道年老體衰不宜遠行,諸位請回吧!”

“不識好歹的老道,給臉不要臉!”錢虎臉色陰沉,抖了抖手中的鋼刀,冷冷罵道,“兄弟們!給我把老傢伙綁了帶走,還有百多里的路要趕呢!”

“大哥那裡也怪不得兄弟了!”錢虎心有不忿,暗自嘀咕了一句。

幾個手下應了一聲,揮動兵器,向青雲道長撲去。

青雲道長向庭院門外望了一眼,輕嘆了口氣,腳下側移一步,閃過兩名撲來的山賊,並指如劍,向對方腋下點去。

“哎呦!”二人慘呼一聲,萎頓於地。

“咦?他娘的,老道有點功夫啊!”錢虎一怔,看到倒地之人沒有性命之憂,料想老道不敢殺人,隨即雙眼閃動凶光喊道:“給我並肩子上!”

先前那個多話的清瘦漢子見狀,暗自搖頭。這老道萬一死了、傷了,還有什麼用處啊!他心中無奈,卻也不敢多嘴,拿著兵器隨眾向前圍去。

玄元觀內,一時之間刀光閃爍。

錢虎一把長刀虎虎生風,勢大力沉。青雲道長腳下挪移,手指做劍,施展起玄元劍法,似閑庭信步一般。

眾山賊刀光飛舞,每每失之毫釐,從青雲道長身邊擦過。

這些山賊常年刀頭喋血,一個個陰險、油滑,欺青雲道長年邁,只是與錢虎一起揮舞兵器與青雲道長游斗。兵器與青雲道長稍沾即走,使得青雲道長無法輕易施展劍指點穴。

眾山賊心裏明白,大當家的只是要帶走老道去為人治病,如真是把青雲老道一刀殺了,這一趟可就白來了。

不過,大伙兒也怕二當家發火,畢竟惡人當前,還是先伺候好眼前這位再說。心裡頭只是想著給老道來上這麼一刀,制伏了這個年邁的老頭就完事了。要是二當家真的一刀殺了老道,自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也與眾人無相干。

雙方一時僵持起來。

青雲道長赤手空拳,被二十餘人團團圍住,既要躲避對方兵器,又想擊倒幾人以懾敵勢。可必定歲數大了,力氣有些跟不上,更別說面對的是一夥窮凶極惡的賊人了。不一會的功夫,他鬢角已經滲出汗水,腳下步伐也沉重起來,氣息愈加紊亂,不復開始的輕鬆自如。

錢虎見狀,嘴角掛著一絲惡笑,大刀更是得勢不讓人,步步緊逼。

青雲道長不禁心火怒燃。有多少年來沒有動過真火了,一生修鍊,早已是心若枯潭,風波不驚。不論於世俗也好,於江湖也罷,見過風雨,也渡過險灘,沒想今日卻被一群宵小如此欺辱。

他目發迸張,長吸一口氣,運轉體內真元,轉身躲過錢虎刁鑽的一刀,身形向一旁持刀圍攻的二人撲去。

二人猝不及防,一人被青雲道長劍指點中咽下天突穴,口中一聲慘呼向後倒去,棄刀的雙手還捂著喉嚨,眼看再無生機。另一人見機不好,轉身向後逃去。青雲道長目光凌厲,劍指附影隨行,飛快一指點向其後背命門,其慘呼一聲撲倒在地。

擊斃二人,青雲道長心神虛浮難抑,汗水打濕的面龐透著一絲潮紅。老道士動了殺機也是無奈,這樣糾纏下去,自己遲早要束手就擒,只怪自己心慈手軟,殺手下的遲了一些。

看到倒下的同夥已經性命全無,山賊眾人也是一陣慌亂。錢虎惱羞成怒,早忘卻了大哥劉一刀的吩咐,目光愈發凶戾,長刀帶著呼嘯聲向著青雲道長腰間砍去。

擊倒二人後,青雲道長藉機調整氣息之時,耳中猛聽身後刀風襲來,四周皆是刀槍鋒利的光芒,再無躲避之處,他無奈之下屏住一口氣,腳下錯步轉身,氣運右臂,揚起右掌,吐氣開聲:“呔!”全力向鄰近自己腰腹處的刀背拍去。

電光火石之間,“嘭”的一聲,青雲道長全力一掌擊在刀身之上。

“嘡啷”一聲,長刀斷為兩截。錢虎刀柄脫手,猛的後退了幾步才踉蹌站住。他捂著發麻的手臂,看著虎口已經迸裂出幾道血絲。

“哎呦!我的手啊!”呻吟一聲,咬著腮幫子,錢虎狠狠抽了口涼氣,狠毒的眼神帶有一絲心悸,瞪著地上的斷刀。

而青雲道長也如勁風中的蒼松,身形顫抖,氣血洶湧,面色潮紅中隱隱泛出青色。

“臭老道!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當爺爺的名頭是白給的!”

錢虎伸手搶過一旁山賊手裡的大刀,張口怒罵。隨行一眾山賊震驚之餘也紛紛叫囂著,緊緊把青雲道長圍在當間。

青雲道長灰白的鬚髮,不知於何時已是雪白一片,他眸光深如淵海,神色中透著決然之意,冷哼了一聲:“老道修行一生,雖未見證大道,卻也假年苟活了近百歲。天地不仁,你我皆為爛柯棋卒,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爾等卻無故欺老道年邁,欺我玄元觀無人,做生死相逼。老道不是嗜殺之人,卻非不諳善殺之道。來來來!惟耗盡生機,與爾等搏殺個痛快!也讓爾等蛇鼠之輩,見識老道的雷霆手段!”

青雲道長蒼老的聲音透著陣陣的殺意,銀白色的鬚髮微揚,一雙寒目帶煞,如危崖松柏般氣勢逼人。

青雲道長與山賊力拚之下,已感體力不支,且壽元無多,生機怠盡。雖心裏放不下小一,然而此事已然無法善了。對山賊本應出手不留情,而多年不與人爭鬥,未免心慈手軟,如今悔之晚矣!惟有以命相拼,為沒落的玄元觀和小一爭得一線生機了。

眾山賊可是見識過了,這裏單打獨斗沒人是老道的對手,就是二當家也不行。但老道士要拚命了,眾人未免心中惴惴。

見眾人膽怯,錢虎急了。他一揚手裡的大刀,咬牙切齒的叫道:“他娘的,爺爺今兒死活不論了!你老道再厲害,爺爺打得你跪地求饒,啊呸!求饒都不行。爺爺非打斷你個臭老道雙腿,給爺爺玩拚命!爺爺今天就要你的命!爺爺就是人多欺負你臭老道了,就是欺負你玄元觀無人了!”

一夥山賊在錢虎叫囂之下,虎視眈眈,蠢蠢欲動。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閃過,隨即“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哎呦!他娘的誰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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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二章 力退強賊

一聲耳光脆響,眾山賊只覺得眼前一花。各自忙循聲望去,只見二當家的手捂腮幫子在哀嚎著。隨之閃過一道人影,場中多出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其小臉臟兮兮的,一身道袍污膩不整,十足一個小要飯的模樣。

來的正是自山下跑來的小一,他見山下形勢不妙,便施展御風術疾馳上山。當發現玄元觀中站滿了手持兵器的人,更是擔心師父的安危。

小一聽覺超凡,錢虎辱罵的聲音都被聽入耳中。他不由心中惱怒,施展御風術,如風一般從人群中掠過,狠狠的給了錢虎一耳光。然後身影一頓,來到青雲道長身前。

“師父,您老沒事吧?”小一來不及給師父行禮,忙一臉急切的問道。

青雲道長也是心中詫異,見是小一,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許多。他臉色一緩,卻隨即又綳了起來,沉聲說道:“竟日不見蹤影,還知道回來啊?哼!為師無事,速速遠去!”

小一見狀,不知此時的師父為何還要發火,未及多想,他小嘴一撇,眼淚差點掉了下來,低頭小聲道:“我不走,我要陪師父,這兒究竟出了何事?”

青雲道長見小一如此,眼光閃動,內心輕輕嘆息了一聲,正欲出言呵斥……

“嗚嗚——呸!”錢虎吐出幾顆碎牙,揉了揉半個紅腫的臉,瞅准了這個冒出來的要飯的小子,面目猙獰的罵道:“哪裡來的小雜種,敢打爺爺的耳光,爺非拆散了你不可!”

聽到了錢虎叫罵聲,小一顧不得向師父求饒了,他雙眉一豎,滿臉怒容,猛地轉過身來,道袍的大袖子隨之一甩,雙手掐腰,昂首衝著錢虎喝道:“道爺乃玄元觀弟子——林一。你個畜生敢欺辱我師父,凌辱我玄元觀,該打!”

“好……好!打了老的,蹦出來個小的,今兒我就把你們兩個臭道士一起收拾了!”錢虎氣急敗壞叫道。

青雲道長上前一步,要把小一護在身後。小一見狀急了,伸開雙臂站立不動,一臉急切的說道:“師父,您老先歇息一番,這兒有小一呢!”。

見徒弟神情剛毅堅定,青雲道長心中悲嘆。想不到玄元觀沒落如斯,還要遭此劫難,只能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支撐危局。

他無奈的搖搖頭,只想著趁機調息一下,以備危急之時,也好力拚護得小一的周全。

小一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屍,有些遲疑的說道:“師父,小一還沒殺過人呢!”

背後的青雲道長沉聲回道:“萬事不違本心即可!”

小一聞言后,咬了咬嘴唇,暗暗點點頭。看看四周明晃晃的兵器,穩穩心神,他沖錢虎抬起下巴,說道:“道爺在此,有種就過來吧!”

錢虎獰笑了一聲,手持大刀迎面對小一狠狠劈了過來。被一個孩子打碎了牙齒,對他來說乃是奇恥大辱,恨不得一刀將小一劈做兩半。

小一身形一晃,便從錢虎的眼前消失,眨眼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攥起拳頭就向其腰眼砸去。

錢虎眼見對方沒了蹤影,心知不好,手腕轉動,大刀捲起一片雪花護向後背。

小一見勢,收起拳頭又向旁邊閃去。

錢虎刀上的功夫不簡單,騰挪閃轉,一把大刀纏頭裹腦上下翻飛,團團刀影護住周身向小一碾去,後者赤手空拳,偷襲不得,只能施展御風術躲避。

場中一團刀影追逐著一道小小人影,眾山賊不停在一旁叫好。而錢虎心知,這樣下去,待自家力弱之時,一旦招式出現了破綻,就會輸給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就丟人了,還不讓山寨這伙弟兄笑掉大牙。

這小要飯的身如柳絮般輕盈,根本抓不到、碰不著。如此想著,錢虎心裏就有了計較。

錢虎刷刷幾刀帶著風勢向前砍去,小一腳尖點地向後輕掠。

小一心裏也急,體內的靈氣在一絲絲減少,這才察覺到,原來施展法術是要消耗靈氣的,待靈氣消耗完了,自己與師父也就危險了。他心裏也在不停琢磨著,想去自己屋裡取出青雲劍。

錢虎狠狠幾刀過後,突然惡笑一聲,身體向後高高躍起,將刀影舞做一團向青雲道長砍去。

小一見狀大吃一驚,心知上當,卻不及阻攔,情急之下,神識一動,一弩一箭憑空出現在手上。他雙手輕拉上弦,一咬牙,抬手向錢虎射去。

隨著弩弦崩響,“噗”的一聲,精鋼箭簇激射而出,深深釘入了錢虎的后心,後者在半空中發出一聲慘呼,狠狠摔向地面……

小一藉機沖向自己的小屋,身形閃動之間,他已手持青雲劍回到了師父面前。

誰也未看清對方從何處拿出的弩箭,這可是殺人利器,防不勝防。轉眼間,情勢逆轉,賊人大亂。

錢虎被一群山賊護在當間,只見一隻精鋼箭桿深深透出了前胸,他大口大口吐著鮮血,面如醬紫,直翻白眼。

大伙兒隨二當家一起前來,現如今二當家若是死在這裏,回去大當家一定會對兄弟們怒火加身的,這可如何是好?眾人心裏七上八下,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茫然無措。

幾個心有不甘的山賊,手持兵器恨恨的瞪著小一,擺出躍躍欲試的架勢。

小一長劍在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撇了撇嘴,喝道:“哼!想送死的,儘管來試試!”說著,他不由得手上用力,一絲靈氣透過手臂湧入青雲劍,“嗡”一聲炸響,寸長劍芒出現在劍刃之上。

小一被自己嚇一跳,趕忙收回靈力,心想可別毀壞了師父的寶劍。

玄元觀的庭院中,就這麼大的一點地方,還站滿了人,小一長劍上的動靜,還是讓這伙山賊嚇壞了。這是真氣外放才有的劍芒?傳說江湖絕頂高手才能使出劍芒,這小孩不會是高手吧?可那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輕功,不是高手又是什麼!

大半的山賊頓時熄了拿這個小要飯回去頂罪的念頭。

此時,原先被錢虎罵過的那個清瘦漢子,越眾而出,向前走了兩步,對青雲道長和小一深施一禮道:“我等只是聽命前來,方才多有失禮之處,在下代兄弟們給道長賠罪了!現二當家已是如此模樣,此事暫且作罷,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青雲道長雙目微闔,手扶長須,不置可否。

小一回頭看了師父一眼,手腕一轉將寶劍掩在身後,挺起胸脯,一本正經對著這位漢子說道:“爾等無故欺我山門,辱我師父,本不該就此作罷。念及頑凶已受重創,也算是有了小小的懲戒。罷了!諸位還是速速離開此地,從此不得再來騷擾!”

他嘴裏如此說著,卻也是見到哪個被弩箭射中的賊人命不保夕,心中難免有些慌亂,兀自口氣強硬著。

那漢子心裏暗道,殺了人還只是小小的懲戒,這叫花子般的小道士哪裡像個小孩子啊!可情勢比人強,誰讓自己理虧,且那劍芒也太駭人,二當家都折在此處,還是先回去如實向大當家稟報吧!

那漢子忙又躬身說道:“多謝道長大人大量!我等這就離開。”說著對眾人一揮手,抬了死傷者就欲下山。

誰想小一又說道:“慢著!”眾人心裏一陣嘀咕,這小道士變卦了不成?

“那枝弩箭給我留下。”小一說完看著山賊眾人不解的神情,又揉了揉鼻子,低頭翻眼道:“這箭矢來之不易,不容遺失!”

眾賊人望向那個清瘦漢子,後者搖了搖頭,走向幾人抬著的錢虎,手扶傷處,掌力一吐,“噗”的一聲,箭矢帶著一條血線噴出來,掉在院內地上。

錢虎身子猛烈抖動了一下,而那漢子猶如未見一般,沖小一點點頭,便率眾人向山下退去。

小一滿意的咧咧嘴,上前拾起箭矢,低頭仔細擦去血跡,迴轉過來向師父走去。

才走了兩步,抬起頭來的林一面色大變,喊道:“師父……師父您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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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三章 報應不爽

在玄元觀中群魔亂舞的同時,距黑風口南面不遠的一條山路上,十餘匹駿馬打著響鼻,揚蹄疾馳。

馬上眾人風塵僕僕,一馬當先的是太平鏢局的副總鏢頭袁萬武。

袁萬武輕扯韁繩,將馬速放緩,回身對跟在身後的一年輕人抱拳道:“少鏢頭,前面不遠就是黑風口了。”

後面這位年輕人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之上,一身白色長袍的袖口飾有一條小小的金龍。

此人聞言后也是輕帶馬韁,英俊的面龐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有勞袁總鏢頭帶路了。”說著沖一旁並轡而行的中年人頷首示意。

那中年人一身書生打扮,面黃無須,目視前方,緘默不語。

被稱為少鏢頭的年輕人,又轉身對袁萬武道:“一群山賊不過土雞瓦狗罷了!只求貨物完好無損。”

“我鏢局丟了鏢物,理應前來與他們討個公道。龍城鏢局與東主不僅未見怪罪,還派人與少鏢頭親身前來,我太平鏢局上下感激不盡!”袁萬武粗眉重髯下的紫紅臉膛上,儘是歉意。

“少鏢頭放心,我鏢局來的都是好手,當為前驅!”說著,他回首看了車海與眾鏢局一行,大手一揮,喝道:“上黑風寨”。然後腿下一夾馬腹,帶頭而去。

……

黑風寨,聚義廳前。

一位三十多歲的藍衣漢子,背負著雙手,盛氣凌人的面對著劉一刀。

劉一刀臉上的刀疤被一縷斜陽映照著,猙獰而妖異。他眼角抽動了一下,面帶訕笑,躬身說道:“在下已經派出了人手,去尋醫道高深的人來救治錢堂主了,還請石副堂主少待片刻,百里的路程,快馬來回,也不過三兩個時辰的功夫。想必路上耽擱了,我二弟等人,這也就該回來了。”

“哼!你們黑風寨劫個鏢,這麼多的人手還會把錢堂主搭進去。如今竟然四處尋找郎中,唯恐江湖人不知嗎?”

“這……這?”劉一刀心中暗罵,他錢堂主不是武功高強嗎?誰會想到生出如此變故呢?還不是怕他死了被你們找麻煩嗎!現今又冒出個石堂主,他娘的……心急之下,劉一刀臉上的刀疤又是一陣抽動。

吳先生不知從何處,點頭哈腰的出現在石堂主眼前。

“呵呵!石堂主勿要冤枉了我家大當家的。這錢堂主一直昏迷不醒,大當家的也無法與貴幫聯絡啊!心中惦掛著錢堂主的安危……呵呵!這不才……呵呵!如此這般……”

石堂主面色陰冷,瞥了一眼模樣猥瑣的吳先生,神色中生出一絲厭惡。

“帶我去見錢堂主!”

陰冷的蹦出了一句后,石堂主自顧向外走去。看其神情,若非聽命行事,他不屑與這伙賊人有任何的干係。

劉一刀見狀,忙不迭的跟在後面說道:“在下為石堂主帶路。”

山上一間木屋外,吳先生縮頭縮腦往裡瞅著,卻裹足不前。屋裡的木榻上,躺著一身血漬,昏睡不醒的錢堂主。

石堂主面色愈發陰冷,一旁的劉一刀不停偷眼打量著對方。

“大當家的,不好了……”木屋外突然傳來喊聲。

屋外的吳先生頭一縮,立刻竄了沒影。

“嚎喪呢!他娘的,我有什麼不好的……”劉一刀氣急敗壞大步走出木屋,兇狠的罵道。

遠處跑來一個山賊,身上衣服被撕成了碎片,臉上還帶著血跡。他見劉一刀怒目圓睜的兇狠模樣,嚇的遠遠停下施禮,一臉驚恐道:“不是……不是大當家不好。是……是太平鏢局帶著幫手殺上山了,兄弟們擋不住了……”

聽手下氣喘吁吁的說完,劉一刀心頭一沉,回首沖木屋內瞅了一眼,恨聲罵道:“慌什麼慌!老子馬上就過去。”那賊人聞言,回頭就跑,也不知道是逃向何處。

劉一刀急匆匆回到木屋裡,急聲道:“石堂主,我山寨今遭大難啊!還請石堂主出手相助。”

石堂主緩緩轉身,神色陰冷的說道:“你黑風寨遭大難與我何干?與滄海幫何干?劉當家的可不要亂說話,哼!”

劉一刀羞怒交加,手指著石堂主,渾身氣的顫抖,臉上的刀疤愈發猩紅。他惱羞成怒之下,脫口而出:“你……他娘的落井下石,如今又翻臉不認人,我……”

“你待怎地,嗯?”石堂主驀然逼近劉一刀。對方大驚,忙向後退去。

誰知石堂主出手如電,劉一刀來不及措手格擋,被一隻如鋼似鐵的手爪扣住咽喉。

石堂主的目光中透著陰冷的殺意,他手指用力,隨之發出‘喀喇’一聲脆響。

劉一刀不及出聲,便頭一歪,一縷鮮血湧出嘴角。他眼前那陰鷙的面容漸漸模糊起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哼!”石堂主一腳把劉一刀踢向一旁,暗自咒罵的一句后,順手把昏迷中的錢堂主扛在肩上,身形一閃,向遠處遁去……

黑風寨一片混亂之時,另一行人馬也在急匆匆的向著黑風口揚鞭飛奔。

一行二十餘騎,幾匹馬上還橫臥著傷者。這正是徒勞無功的錢虎一伙人。

眼見天色已晚,還不知回去后大當家的怎樣責罰,眾人也是心急火燎的。

前方山路上,突然有人影晃動。

騎在前面的清瘦漢子警覺的揚手示意,眾人放慢馬速,拿出兵器,小心戒備。

“是二當家回來了……是自家兄弟啊!”

隨著驚喜的喊叫聲,山道旁竄出幾個人來。眾人一見,果然是山上的弟兄,便收起兵器上前詢問。

“你等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這……莫非生出了什麼變故?”清瘦漢子見幾個兄弟衣衫襤褸,渾身帶血,心中起疑。

“我們山寨被太平鏢局的人給破了……”

“大當家的也被殺了……”

“兄弟們死傷甚重,四處躲藏。”

“二當家在就好了,我們以後跟著二當家混飯吃了。”

“……”

幾個山賊七嘴八舌,把山寨所遭受的巨變說了出來。耳中聽聞山寨的慘狀,馬上眾人一個個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慌,面面相覷起來。

“唉!二當家的也沒了。”清瘦漢子嘆了一聲。

一旁馬匹上,錢虎軀體早已冰冷。

“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當家和二當家的都沒了,兄弟們以後怎樣過活啊?”

山賊們惶然一片。

“兄弟們聽我一言!”

清瘦漢子皺了皺眉,看看了茫然無措的眾人,大聲說道:“如今山寨我們是回不去了。”他停頓了一下,待眾人稍有平靜後接著說道:“這幾年來,兄弟們刀口舔血,卻也活得自在。可大當家與二當家也都不在了,官府與江湖正道也容不下我等。在下思來想去,勸弟兄們還是散了吧!大傢伙兜里也都有些私房錢,回去買地娶婆娘,過幾天安生日子,自有另一番快活。若他日有人聚眾,也無妨大傢伙重新上山的。”

眾人聞言,不免意動。

清瘦漢子說完,下馬將錢虎就近掩埋了,又對墳堆施了一禮后,他自顧上馬,向迴路揚鞭而去。

眾山賊怔怔看著清瘦漢子離去,原地遲疑了一會,即轟然而散。

……

晚霞西垂,往日喧鬧的黑風寨清靜了許多。山上隨處可見丟棄的兵器,山賊的斷臂殘肢和血淋淋的軀體招來山蠅“嗡嗡”作響。

木屋旁,青衫書生和秦少鏢頭駐足劉一刀屍首前凝視,袁萬武和車海陪在一旁不語。

“這黑風寨惡名久矣!卻沒想大當家被人殺死在自己寨子里,余者不堪一擊,紛做鳥獸散了,著實有趣,呵呵!”秦少鏢頭灑脫狀輕笑道。

青衫書生依然盯著劉一刀被捏碎的喉嚨,沉思起來。

秦少鏢頭搖頭笑笑,走向一旁的袁萬武和車海道:“貨物點校了嗎?”

“回少鏢頭的話,上次遺失貨物俱在,騾馬車輛也無損壞。”車海興奮的答道。袁萬武也是面帶笑容點頭稱是。丟失的鏢物可以找回來,對鏢局來說是件好事。

“事不宜遲,讓貴鏢局的師傅們幫忙,套上車子,裝上貨物,連夜趕赴秦城。”秦少鏢頭接著說道:“事成之後,原有傭金上再加兩成。”

袁萬武與車海對換了一下眼神,心中暗喜。這次總鏢頭重傷,鏢物丟失,還不知要怎樣對貨物的東主交代呢!現今不僅尋回鏢物,還能多拿兩成傭金。二人爽快的應了一聲,招呼手下的鏢師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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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2 13:3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四章 永訣

這個世間所有的喧囂,隨著夜色的降臨,皆安靜了下來。

玄元觀內,小一扶著師父回到房內榻上坐下。他這時才注意到,師父鬚髮皆白,蒼老的面容上,儘是鬆弛與疲憊。

師父的腳步有些蹣跚無力,師父的手臂在顫抖,師父的脊背依然挺直,卻如懸崖百丈之上的孤樹,傲立卻是如此的孤單。

扶住師父的手臂,小一將靈氣向師父體內緩緩渡去。

青雲道長緩緩喘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在正殿前,青雲道長那青灰的臉色現有所好轉,一絲潮紅又淡淡湧上枯瘦的雙頰。

“小一啊!你這輸入師父體內的,與內家真氣不同啊……”

“不急啊!小一,師父這會兒好多了!”

“師父,小一體內還有靈氣,這是靈氣啊!師父!我再給師父用靈氣護住心脈,我能行的……”

小一的眼淚止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神識中,師父體內的生機正如潮水般退去。他拚命把自己的靈氣,循著經脈緩緩渡入師父的體內。

隨著靈氣不斷的湧入,被滋養的五臟六腑,漸漸減緩了衰竭,青雲道長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看著小一滿臉的淚水,青雲道長疼惜的說道:“好了!你的靈氣太多了,為師也會受不了的。你看,為師已經好多了,歇息一下吧!”

小一看看師父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忙停下手來。

見弟子聽話,青雲帶著欣慰的口氣慢聲說道:“不過是晝夜相隔,今日的小一便與往日迥然不同,是何緣故?給師父說說啊!”

“啊!都過去一晝夜了!”小一心裏一跳,想起山洞里的一切,他抹了一下眼淚,忙說道:“師父!我就是急著趕回來給您老說的,你聽我說啊……”

“呵呵!”青雲道長的心脈有小一靈力的滋養,精神好了許多。他輕笑了一聲,道:“先別忙說,你身上臭死了。先去洗洗,換身衣裳。還有,伙房內有老盧送來的羊肉,昨晚就燉熟了,你去熱一下端來,你我師徒邊吃邊說啊!別忘了我的酒葫蘆。”

看到師父如此,小一擔憂的心思也放下許多,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到了灶房,看到鍋內燉的羊肉,他點燃木柴丟向灶下,然後打了盆水,脫了精光,就在院內清洗起來。搓去身上的油泥,用皂角洗了洗,用水一衝,換上新得的衣裳和布鞋,找根帶子把頭髮隨意一束,一個眉清目朗的少年,出現在月夜下的玄元觀內。衣衫和鞋子倒也合身,也虧了太平鎮上的有心人。

小一把乾坤袋往脖子上一掛,看到灶上煮的羊肉已經沸騰,忙盛在盆里,給師父送去。

看著一手帶大的徒弟,青雲道長的神色中,透著不舍與憐愛。

小一把盆和碗筷等物放在榻上的一個木几上,也上榻盤腿坐在師父對面。

“師父,給你酒,慢著點喝啊!”

“小一,先趁熱吃吧!”

應了一聲,小一忙撈起一塊肉,有滋有味的模樣吃了起來,可是心中卻感到今晚這肉全沒了往常的滋味,也許多吃一點,師父會開心一點吧!

青雲道長手裡拿著酒葫蘆,並沒有喝,只是慈愛的端詳著小一的吃相。

小一也是心裏有話,不吐不快,便一邊吃,一邊把昨天去老盧處之後,遇到的一切,詳細的給師父說了起來。

當說到吃果子的經歷時,青雲道長輕捋鬍鬚,為弟子慶幸道:“這是伐毛洗髓啊!去蕪存菁,你身上的油膩乃是體內排除的無用之物。無數人修鍊一生,皆不能逾越的天塹,而憑藉著一枚小小的果子,竟然能通經脈\開玄關,脫骨換胎。此乃小一的大機緣啊!呵呵!當為小一賀!”說完,這才美滋滋喝了一口酒。

有師父解惑,小一對那種不堪回首的痛苦也多了一分明悟。他把乾坤袋拿了出來,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從乾坤袋中為師父取出。

看著小一匪夷所思的手段,青雲道長也興奮的鬚髮顫抖,忙不迭的詢問究竟。

小一忙為師父解說神識的妙用與乾坤袋裡的情景。

“呵呵,真是袖裡乾坤啊!妙哉!呵呵!”青雲子開懷笑道。

小一把體內形成的靈氣與玄元口訣的關聯說了出來。並問道:“師父,內功生成的是真氣,而我體內的是靈氣,為什麼呢?”

“師父也不懂啊!難道玄元口訣真的不是肉體凡胎所能修鍊的嗎?”青雲道長幽幽嘆道。

“對了,師父!不僅這乾坤袋要用神識打開,這玉簡內也是可以用神識來看的。”小一迫不及待的說道。

“哦!我道家與江湖武功里也修五覺六感。五覺指本覺、始覺、相似覺、隨分覺、究竟覺,六感是指眼、耳、舌、身、鼻、意。功力高深者,對身處四周有著超出常人的的感知,卻不如小一你的神識奇妙,這是仙家手段啊!”青雲道長沉吟道。

“師父!記得您老說過,修仙者須有仙根才行,我習練玄元口訣多年未入門徑,也就是說我也沒仙根,難道那紫晶果可以讓人生出仙根不成?要是這樣,待果子成熟,我摘了給師父服下,師父豈不也可以如小一這般了!”

青雲道長笑道:“未必會如此簡單。仙根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先天所成,後天又怎能逆轉,任督通而後天成,玄關開則先天致。武道高手之先天真氣,是修鍊自身之先天陽祖之氣,與天地無法溝通。與你將天地靈氣為己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啊!此間玄妙,為師也是懵懂啊!玉簡里又怎麼說?”

“師父,我把玉簡所錄給您老說說啊!”小一把三個玉簡內容分別告訴師父。青雲道長興緻盎然的凝神傾聽。

當小一說到《東遊雜記》里的神奇記載時,青雲道長不住地點頭,讚歎不已;說到《百草匯撰》里的天才地寶與丹藥時,他已經痴迷其中了。

小一將玄元真人玉簡中的遺言說出來時,青雲道長的臉上煥發著一絲奇異的光彩來,神色陷於凝重之中;待得知了玉簡里所有一切后,他怔怔無語了許久。

感受弟子的擔憂,青雲道長長長嘆了口氣,手扶長髯,對著小一意味深長的說道:“為師一生追尋天道,今日方知,為師所求的天道其實也是仙道。唉——!而仙道又是什麼?仙道乃逆取之道,與天爭壽,與地爭利。而天道之下,萬物為芻狗,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天道與仙道相悖卻也相承。仙道中尋天道一絲生機,天道下,不息一份執著。此道飄渺!此道艱難!夜來枕上細思量,春去花前忙警醒,卻不知……花開花落春不管,空自蹉跎紅塵輕……”

嗟嘆了一番后,青雲道長目光邃遠,神情淡然。對於玄元祖師的道隕,他並未過問。或許,一切自在不言中。

這一席泠然出世的話語讓小一感悟良多,他知道,師父雖沒有自己這份機緣,但對修行之道的體悟與這份超然出俗的心境就是自己所沒有的。

“小一啊!知道為師此生最為得意之事為何?”青雲道長面帶暖色,捻須笑看著小一。見弟子搖頭,他輕笑起來拿起了葫蘆,昂首喝了一口酒,眸光星閃中,有著萬千感慨!

“為師最得意的,是收小一為徒!”言罷,青雲道長哈哈大笑起來,蒼老的笑聲里散發著一種釋放,透著一分欣慰,還有一分瞭然。

“為師已近期頤之壽。今日又有小一替為師揭開一生之懵懂,幸哉!樂哉!”

青雲道長話音未落,語氣一轉,沉聲說道:“為師有幾句話,小一要記牢了。”

小一聞言,忙正色做聆聽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無論世俗,無論江湖,無論你以後的修仙之途,趨勢逐祿之輩比比皆是。故,小一須謹記: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身有修仙之術與寶物,切忌人前炫耀顯示,切記!”

“師父,這些法術與寶物是一般人無法修鍊的啊?”小一雖知師父說的有道理,卻想以後有了本事,還會怕窺探的宵小之徒嗎!

青雲道長殷殷說道:“人力有時窮,猛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且不論你現在只是初入門徑,本事低微,即便你以後法術高強,面對世俗江湖千萬利令智昏之人,你又如何?待你足以憑自身本事自保時,另當別論。”

小一明曉其中厲害,忙跪在榻上對師父施禮道:“小一謹記師父教誨!”

青雲道長頷首示意小一起來,聲音透著一絲疲憊,說道:“今日師父開懷!小一,用你玄元訣的心法,演示一番玄元劍法,給為師看看吧!”

玄元口訣與玄元劍法一同施展會怎樣呢?小一忙應了一聲,跳下床榻,想了想,他拿起乾坤袋裡的金龍劍,在手裡掂了掂,不無興奮的說道:“這是祖師之物,便用這仙家寶貝來演練一番。”

“好!為師就看看小一施展我玄元觀真正的仙家劍法,去庭院。”青雲子神情有些亢奮,面頰上浮現出異樣的紅潤。只是小一興沖沖之下未作多想,與師父一起來到庭院之中。

明月當空,玄元觀中一片銀色。

小一運轉玄元口訣,體內不多的靈氣隨著天地脈動運轉開來。

手持金龍劍,對師父行了一禮,玄元劍法從手中流水般展開。

靈氣在經脈中緩緩涌動,循手臂入劍身,短僅盈尺的金龍劍猛然發出三尺的金色劍芒。

隨著劍招施展,劍芒吞吐,在小一身子周圍形成一圈金色流瀑,隨即化作金色的光芒把他團團罩住。轉眼間,劍芒如飛雪般片片炸開,向四處跳躍閃爍。四周“哧哧”作響,庭院周圍的磚牆上火星四濺,隨即留下一道道淺淺劍痕。

小一身形輕盈靈動,金色劍芒在手裡上下翻飛,原先平常的劍招,現如今演變成一條條金色的蛟龍般,隨身形前後左右飛出道道劍氣、層層金芒。

怪蟒翻身接著蒼龍入海,小一舞的興起,一記銀河倒掛,遍地金芒忽地捲起繁星點點,匯成銀河般的無數劍氣向前方疾去,“轟”一聲巨響,青磚院牆被擊穿了大洞。

小一心內驚駭不已、狂喜莫名。這是自己劍法的威力嗎?這就是仙人劍法嗎?欣喜難抑之下,腦中浮現玄元劍法后五式,不由心中默念劍法第九式,仙人指路的口訣來。

突然,他感到一絲的異常,金龍劍在手裡跳動不停,渾身的靈力猛的向劍身涌去,體內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神識一陣模糊,頭腦眩暈欲倒,喘息之間,身上的靈力已經消耗的乾乾凈凈,絲毫不剩。

小一暗呼了一聲:“不好!”隨即渾身發軟,心神恍惚,一屁股癱倒在地。小劍也隨即停止了跳動,‘叮噹’一聲脫手掉落下來。

嚇的後背出了層冷汗,小一暗道好險!想必功力不夠啊!這后五式劍法應不是自己現在可以施展的。

他艱難的爬了起來,心想又讓師父擔心了,有些不安的望去。

師父趺坐於地,眼睛微閉,神態安詳,面罩一層青灰。只有銀白色的鬚髮在月色中,隨夜風輕輕飛揚……

小一臉色一怔,一陣冰冷的寒意湧上心頭,他神色剎那間僵硬起來。

“師父……?”

嗓音顫抖著,小一輕輕呼喚著師父。

他雙腳猶如灌了鉛塊般沉重,艱難的挪到了師父身前,“噗通”跪下。

小一嘴巴半張,雙眼赤紅,慌亂的眼神閃過一絲僥倖,哆嗦著雙手,忙亂著抓住師父腕脈。

如靜坐中的師父,已生機全無……師父走了……師父走了……

好似一陣滾雷碾過心頭,心口刺疼之下,小一張口噴出一道熱血,隨即眼前一黑,他一頭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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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36: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五章 風動江湖

……似乎是躺在臥牛石上仰望依稀可見的星辰,好似要迷失於那浩瀚無際的夜空中,獨自一人,孤寂而寒冷……

又好像回到自己的小屋中,是師父喊自己呢!自己要起來練劍了嗎?

小一緩緩睜開眼睛,這與夢境中不同的天地,耀眼而刺目。他眼睛微閉了一下,又費力的睜開。

“小一,你醒了!”

眼前不是師父,這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還有一雙充滿憐愛的目光在盯著自己。

“盧大叔嗎?我師父呢?”

“小一啊!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小一發現自己躺盧大叔的懷裡,周圍是熟悉的庭院。

“我前日給你師父送羊肉時,聽你師父說你沒回來。今兒一早,手頭無事,也放心不下,便來看看,誰料想……唉!”

小一神智漸醒,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他一頭倒向老盧的懷裡,哭道:“嗚嗚……我師父走了……”

仙人頂北崖,一條山谷向北逶迤而去,近處山石嶙峋,遠方層巒疊嶂。

距北崖兩里遠,是一彎清澈的潭水,潭水一側,是一處小山坳,環繞有一山溪,向山谷幽深處涓涓而去。

山坳高處,有一新的墳塋矗立。

墳塋的一旁,是一處簡陋的草棚,這兒是小一的新家。

小一因師父的離去,悲痛昏厥,正好被前來探視的老盧所救。

青雲道長的逝去也讓老盧傷感不已。他幫著收殮安葬了青雲道長后,擔憂小一的生計,便邀其與自己一同過活,被婉拒。

小一要一人為師父護靈守孝。

拗不過小一的堅定,老盧幫著搭了個草棚,便留他獨守此處。

小一立在師父的墳前,目光里儘是哀傷。從小,他就如一隻雛燕,在師父的庇護下,無憂無慮。

師父這唯一的至親之人遠去了,自己又何去何從?

小一心中陣陣迷茫!

從小習慣了與師父相伴。而如今,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

小一不想離開師父,想如往常一般,就這樣陪在師父身邊。他相信,師父每天都在看著自己,守護著自己。

“師父!您老臨終前的話小一記住了!今後的路,小一自己也不知道可以走多遠,可以走多高,相信小一會一直走下去……”

用衣袖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小一轉身向遠處的山谷望去,神色中有著一分堅定與執著!

……

秦城東南兩百里,有一座風景秀美、高聳入雲的奇山,九龍山。

山有九峰,常年有雲霧繚繞之上,猶如九龍在天,煞是神奇。這想必也是九龍山得名的由來。

九龍山,也是江湖聖地,天龍派的山門所在。

天龍派的天龍大殿內,一個身著紫衣的中年人負手而立。他身後一青衣書生,神情恭謹,俯身行禮:“稟掌門,在下這次幸不辱命,已將那批丟失的貨物,完好無損的帶回山門。”

紫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劍眉微挑,一雙細目透著精光。看了一眼身前的青衣人,他淡淡的說道:“柳堂主辛苦了!不知黑風寨為何對這批貨物生出了興緻呢?”說著,一手輕捋頜下三綹青髯,整個人顯得儒雅而不失威嚴。

“稟掌門,在下這次細細查勘,發現了一絲蹊蹺。”

“哦!請柳堂主講來。”

“在下與太平鏢局一行攻入黑風寨時,發現黑風寨的大當家劉一刀,已經被人殺死。而重傷太平鏢局袁萬章的蒙面人也不知去向。據悉這蒙面人也身受重傷,藉此猜測,殺劉一刀者,另有其人,想必乃蒙面人同夥。在下檢視劉一刀屍首時,發現他是被人捏碎喉嚨致死,且手法乾脆利落,非一般山賊所為。想必……此次貨物被劫,應有他人背後指使,而黑風寨只是為他人做嫁衣。這些只是在下憑空臆測,還需掌門定奪。”柳堂主躬身行禮,神色謹慎。

掌門面色舒緩,目露讚賞之意。

“柳堂主這次處事果斷,奪回被劫貨物,乃大功一件,門派會另有重賞!”

“不過這背後指使之人,一定要給本座查出來,敢打我天龍派主意的,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還有,行事一定要隱秘!”掌門接著說道。

“遵命!”柳堂主躬身答道。

“這太平鏢局知道這批貨物的來龍去脈嗎?”掌門白皙的面色帶有冷意,淡淡問道。

柳堂主隱有一絲恐慌,忙答道:“回掌門,在下雖以東主的身份出現,他們尚不知在下的來歷。”

遲疑了一下,他又接著道:“何況,秦城的秦少鏢頭是自己人,想必……此事無虞。”

掌門沉吟了一下,頷首說道:“柳堂主,一路奔波勞累,還請下去歇息吧!”

注視著柳堂主慢慢的退出大殿,掌門獨自久久沉思。

江湖兇險,如履薄冰。略有閃失,一個門派轉眼間就會消失在江湖中,而被另一個門派所取代。

天龍派立足大商數百年,為保門派傳承不失,歷代門人無不披肝瀝膽,出生入死。為的還不是門派可以存續,武功得以傳承,子弟可以生息繁衍嗎!

先人給的這條登天捷徑,一定要緊緊握在手裡!

……

秦城的城外,一條偏僻的河道內,一隻漁船橫斜水面。

小船內,一坐一臥兩人。坐著的人,竟然是從黑風寨遁去的石堂主。而臥在船艙里的,是面無血色、已經醒轉過來的錢堂主。

“這次大意了,差點折在此處,多謝石兄弟搭救!”錢堂主面帶愧色,虛弱的說道。

“錢堂主不必見外,此乃職下份內之事。可惜功敗垂成,有負幫主重託!”石堂主的聲音依舊冰冷。

“這裡是天龍派的地盤,我們只能小心行事!”錢堂主無奈的說道。隨即,他面色發苦,悻悻說道:“罷了!回去如實稟告,凡事有幫主他老人家親自定奪吧!”

“哼!依在下看來,幫主的這個法子著實不怎麼樣。幫內之事,還是離不開卞副幫主的深謀遠略!”石堂主語氣中帶著不忿之意。

刀口的疼痛,讓錢堂主呻吟了一聲。深知這個石堂主是卞副幫主的人,也不好說什麼。他搖搖頭說道:“我等身為屬下,有些話不好亂說的。石堂主僭越了!你我快離開這裏吧!前面接應的弟兄們在等著呢!”

他喘了口氣,又安慰石堂主道:“此次石兄弟的大功,我也會如實向幫主稟報的。”

石堂主聞言,臉色稍緩,默默起身,向船尾走去。

小船沿著河道,慢慢駛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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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3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  十六章 結廬靜修

江湖上的風雲變幻,與仙人頂無關,與小一無關,或者說,是與林一無關。

他正站在仙人頂后的山洞下。那條大蛇早被老盧取走,大蛇之外的事情自是無法對老盧講述。

隨著心中悲傷的慢慢淡去,林一的身子也在漸漸復元中。他又能感到氣海中有了一絲靈氣的蘊集。

幾天過去以後,林一想起山洞里的紫晶果樹。也不知道剩下的果子究竟熟了沒有,他便來到此處觀看。

一陣濃濃的異香自果樹上飄下來,聞之讓人心神一振。林一體內的靈力尚未恢復,神識卻可以使用,他凝神向樹上望去。

神識中,一隻紫紅色的果子晶瑩剔透,正是熟透的時候。

若把這果子送與盧大叔服下,一定會讓盧大叔長命百歲的,林一心裏如此想著,還有點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隻紅色的小松鼠,躲在紫晶果樹的叢恭弘=葉 恭弘里,小眼睛放著興奮的光芒,搖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正伸出前爪去摘紫晶果。

看著這可愛的小生靈,林一的心中動了一下,便隨即放棄了摘取紫晶果的念頭。天地有靈物,遇到者皆是一分機緣,自己又何必與這小東西爭搶呢!

就不知道這小東西吃了會有什麼用處?會變成妖怪嗎?林一嘴角微翹,好奇的想象著。

小松鼠已經被濃異的果香吸引的迫不及待,一張小嘴,就把果子吞了下去,只見小東西仰著身子,似是打了個飽嗝,頗有幾分憨趣!

吃完了果子,小松鼠就欲跳回旁邊的樹枝上,卻突發異變。它從樹枝上一頭跌落下來,“嘭”的一聲摔在地上。

驚異的看著這突發的變化,林一暗道,這小東西在做什麼?

沒等林一多想,只見在地上似在掙扎的小東西,兩隻圓圓的小眼睛中露出驚恐,它的身子一下變得滾圓,隨著‘砰’的一聲爆響,化作一團血霧,地上隨即被一層血雨覆蓋了。

“呼——!”林一倒抽了一口涼氣,這——?

隨即便想到自己吞下果子時的慘狀,林一的心頭尚有一絲餘悸。若不是玄元口訣,或許自己就如這松鼠般,爆體而亡吧!

想著第一次見這松鼠與大蛇纏鬥的情景,想著剛才這小東西可愛的樣子,如今轉眼間,只化作一團血霧,回歸這大地,回歸這生它、育它的山谷。林一的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感慨,不禁為之暗嘆了一聲!

這紫晶果不是小東西可以消受的,它卻依然無法抵擋誘惑,拿生命做了賭籌。人莫不也是如此?可生命只有一次啊?難道小東西不知道嗎?它這樣的機巧,應該是知道的,可為什麼要如此的以性命相搏呢?而自己與小東西也沒什麼不同啊!自己也是在搏,不搏就沒有今日的造化!不搏,就永遠如師父那般,留著一生的遺憾!

搏,自己也會隨時如同小東西一般的煙消雲散,這是命嗎?這是天地生靈共同的命嗎?這搏與不搏有什麼不同?

是啊!搏也是一種機緣,未遇紫晶果,欲博也無處搏啊!

不搏,會追悔、會遺憾,而用命去博了,還會遺憾嗎?

大蛇死了,小東西也是了,它們悔嗎?恨嗎?也許只有我在一旁替它們追悔吧!他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來一次,或許還會如此。我又何須因此彷徨呢!

林一癔症般呆立著,心神不停急轉著。小小年紀的他,與這天地中,首次感受到了另一番不同的風景。

站立許久之後,林一打消了把果子送與盧大叔的念頭。自己可不能害了老盧叔。

心頭估算了一下,第二顆果子與第一顆果子,相隔七日成熟。而神識中,剩下的五顆果子依然青油油的,還是過幾天再回來查看吧!

……

林一的草棚,類似鄉間看青人的棚子,離地三尺搭建,厚厚的茅草覆蓋其頂以及四周,棚里墊著一層柔軟的乾草,可以很舒服的盤腿坐在上面。

手裡摩挲著師父留下的玉佩,裏面的載錄已深深熟記在腦海中。林一才把玉佩放入乾坤袋,沉思無語。

原來《玄元劍法》實為《玄天劍法》,《玄元訣》應為《玄天心法》。劍法被玄元真人摘錄給後人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並且變動較大,想必是為了凡俗弟子可以使用的緣故吧!

而玉佩內的《玄天劍法》,一共有三十六層,對應《玄天心法》的三十六層。林一修鍊八年的《玄元訣》,只是《玄天心法》中的練氣篇。這套心法與劍法,有練氣、築基、金丹、元嬰期四個部分。每一層心法里都有一些輔助的法術可以習練和使用。

劍法也是如此,每一層劍法都有不同的變化。劍法有雲,《玄天劍法》之玄天劍陣,威冠寰宇。也就是說,隨著修為的不同,可以依據劍法布下劍陣,應當很厲害。不過,這些對林一來說,太遙遠了。

而鍊氣期要到了中層,也就是說要到練氣四層,才可以祭練和使用飛劍。讓林一鬱悶的是,自己不過才練氣一層,對於玉佩內的功法來說,自己猶如孩提幼童,才剛剛站立,勉強挪步而已。

他所不懂的是,這《玄天心法》在修仙界中,也是難得的一套完整功法。

不管了,慢慢來吧!現今總比八年來辛苦的白練要好許多了!林一如此般安慰著自己。

林一的身體復元的很快,眸中精光閃爍,臉色也煥發著一層光澤。在經歷種種變故后,他沒了以往頑皮的模樣,彷彿在這短短的時日內,已換成另一個人。

每日打坐之餘,便為師父的墳頭添添土,清除一下雜草。閑暇時去老盧叔那裡看看,打打牙祭,或者去仙人頂上清掃一下破舊的院落。有時也去谷深處,用小弩獵取幾隻野物回來與老盧叔分享。

更多的辰光里,林一會獨自靜靜待在草棚內,揣摩玄元真人留下的心法和口訣,《東遊雜記》和《百草匯撰》都已經記在心中的,他相信這些以後一定可以用到的。

渴了,有甘甜的潭水解渴。餓了,去摘幾個野果子,或為自己生火煮燉飯吃。師父的酒葫蘆就掛在草棚里,每日看上一眼,林一的心中就會多一份安寧。

小山坳里的林一,日子過的淡然而自在。

……

仙人頂后崖的山洞里,林一手裡捏著一顆散發濃香的紫晶果。這紫晶果還真是七天才熟透一顆。

他每日里打坐修鍊,天地的靈氣總是若有若無,吸納入氣海的靈氣少的可憐。練氣一層的修為,是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突破的跡象。

乾坤袋裡的三顆金水丹,摸不清其功用,玄元真人的玉簡中也未提及,林一自然不敢吃。

不知道這紫晶果能否幫助自己增加修為呢?

林一歪著腦袋看看手裡的紫晶果,能感受它裏面強勁的靈氣波動。想象著第一次痛苦的經歷,他心底還有一些忐忑不安。可現在自己無法增加修為啊!不試試的話,這果子不就浪費了嗎?要是爛掉了豈不可惜?

這紫晶果要用玉盒存放,自己可沒那貴重的東西啊!第一次吃了很難受,可是現在自己不是很好嗎?林一的心中胡思亂想著,試著說服自己。試試吧!大不了再那樣死一次唄!該搏之時,就要去搏啊!

揚手把果子丟入口中,熟悉的清涼,熟悉的濃香,熟悉的暖流接踵而至。

林一忙手結印訣,運行玄天心法起來。可是後面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沒有了,依然是熱熱而舒服的暖流,在四肢百骸、在經脈中流淌。暖流隨著心法的運轉,充斥著、洗滌著身體的各處經脈,濃郁的藥力里,所蘊含著厚重的靈氣,化成一絲絲,一縷縷,在他的氣海中盤旋,聚集。

氣海中的那團靈氣氤氳著,不斷增長、變大。慢慢的,林一的丹田處和經脈都被靈氣充滿,他面色紅潤,頭頂也盤旋著一層白色的氣團,隨即氣團猛的沒入百匯。

林一眉頭一皺,體內隱約作響,彷彿一道看不見的堤壩被打開了缺口,擁堵的靈氣得到宣洩,體內經脈似是拓寬了些許,原先細如絹絲的靈氣,現在也變得粗實了。

他嘗試著運轉玄天心法第二層,靈氣在經脈中暢通無阻。修為突破了?

終於到了練氣第二層,修為的增加讓人痴迷啊!林一眉梢輕挑,一臉的陶醉。

他將神識向外散去,十五丈外的一切,清清楚楚。看來修為增加了,神識也同樣的增長。

這次果子不僅沒有帶來痛苦的感受,還如願的讓自己的修為到了練氣第二層,林一很慶幸自己先前的果敢。

來到石室內,林一從乾坤袋裡取出一隻小木箱,這是讓盧大叔給做的。雖未對盧大叔講明用途,木箱做的依然很結實。

林一將玄元真人的遺骸放入木箱內,收入乾坤袋。然後身形晃動,飄出了石洞。他腳尖一點,身形已在七八丈遠以外,功力的增加,讓御風術施展起來,更加輕鬆和飄逸。

不一會兒,來到自己居住的小山坳,林一用青雲劍掘出了一個深坑,將木箱置入掩埋,為玄元真人修了一座墳塚,又恭敬的跪下磕了幾個頭。

“祖師在上,玄元觀後人,二十一代門人,林一叩首!”

祖師不僅入土為安,還可以為師父做個伴!

林一又給師父磕了幾個頭,自言自語道:“師父啊!有祖師相伴,您老也不會孤單的!”他眼圈一紅,淚水又禁不住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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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山澤第十七章 夏去秋來

七月的天氣,酷熱襲人。而小山坳一旁的水潭邊,卻另有一番清涼景象。

用潭水痛快的把身子澆透,渾身舒坦的林一,愜意十足的躺在樹蔭下的一塊條石上。他一頭黑髮隨意披散著,上身赤膊,下身只著一條短短的褻褲。

攥了攥拳頭,看了看自己依然有點瘦弱的身體,林一自感還不錯。

山洞那棵樹上,餘下的四顆果子都被自己吃了,沒有想象中那樣迅速的增加修為,玄天心法只是突破到了三層。氣海中,卻多出了一團紫色的氣團,被自己的靈氣緊裹著。這些想必是未被煉化的紫晶果藥力。

想來,修鍊還是要循序漸進。林一頭枕著手臂,翹著的腿,輕輕搖晃著。

歪頭在水潭邊盯了一眼,林一看到兩丈外一塊圓圓的卵石,有自己的拳頭大小。他伸出右手,對著卵石虛張,那石頭“嗖”的一聲,神奇的飛來,被輕輕抓在手裡。

嘴角一咧,林一微微笑了一下,又不以為意一般,把手裡的石頭拋了拋,便又隨手扔向一邊。

這是御風術以外,所會的第二個法術,攝物術。這法術也沒啥用,就是好玩。林一心裏這樣想。

一層心法中唯一可以修鍊的法術,被他如此的下了斷語。

林一懶懶的坐起身來,略顯清秀的臉龐四顧一番,然後雙手熟練的掐了幾個印訣,身上一層微不可察的白光一閃,身形漸漸消失在空中。

水潭邊,空蕩蕩的,剛才的林一,彷彿從未出現過。而不一會兒,又是一層白光閃動,一個赤身露背的身影由虛到實,他又在原地冒了出來。

嘿嘿!這個有趣!

林一自得的笑了起來。隨著修為到了三層,他很用心的修鍊了幾個法術。二層可以修鍊引風術和驅物術。三層又是只有一個引火術。御風、隱身、驅火、攝物、驅物、引風和引火,估算了一下,自己已經會了七個小法術。

還是御風術好用,且消耗靈力低微。現如今,他一步可躍近十丈,還能在離地三尺處,懸空不掉下來,雖只有幾息的功夫,卻也有點飄飄欲仙的味道。這種感覺,林一很喜歡。

隱身術在這山坳里也無大用,其他的法術也有點美中不足的地方。林一坐在條石上,凝思了起來。未幾,他掐了個引火術的手訣,空中一招,一小團火焰出現在眼前,隨即飛快變動手訣,口中咒語不停,火焰突地跳動起來,然後火焰倏地變長,化作一條細細的火蛇,在空中盤旋飛舞。

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象,林一嘴角翹起,他隨手一指,火蛇飛向被拋在水潭邊的卵石,瞬間,那顆石頭被燒的劈啪作響,轉眼炸碎成一小堆石屑。

為自己的別出心思而振奮,林一眉色飛舞,驚喜的樂出了聲。

“哈哈!這引火術與驅火術在一起用,是不是獨辟蹊徑呢?”

眨巴眨巴靈動的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林雙手憑空一招,一陣小小的旋風平地升起,向剛才燒碎的石屑吹去。石屑揚起塵霧,未及消失之時,他手訣又是一變,驅物術施展開來,塵霧立即被一隻無形之手托著,離開水潭邊,向山坳另一處的草叢飛去。

哎!果然如此!法術要結合使用,才有趣!引火和驅火的結合使用,攝物與驅物的相輔相成的意外之得,讓林一對法術的認知又深入了許多。

伸手招來一旁的衣服披上,林一盤腿坐在水潭邊的草地上,將乾坤袋拿在手裡。這乾坤袋真是寶貝,即使裏面裝了許多東西,拿在手裡依然輕飄飄的沒什麼分量,平日里掛在脖子上,拴在腰間,真如一個靈巧精製的香囊一般。

神識一動,他從乾坤袋裡,取出了幾本書和四面小旗。一本是《玄元符籙》,玄元祖師在玉簡中有過交代,這與師父往日的鬼畫符根本不是一回事情,與世俗間的硃砂與黃紙所畫的符,也完全不同。想必師父就是用世俗的方法來畫符,卻也偶有靈驗。想到此處,他不能不為老人家感慨一番了。

心有所想,林一不禁心虛的回頭向師父墳塚行了個禮。口中念叨幾句,師父莫怪啊!

《玄元符籙》里,載錄了三種煉製符籙的方法,其一是直接用靈氣結符,其次是用玉佩結符,還有一個是用靈獸的獸皮畫符。這些符籙之術,分別有不同等級的效用。有防身用的金剛符、怯風符,也有攻擊用的火球符等。還有神奇的傳音符,應是修仙界的常用之物。

咒語與煉製方法林林總總,記錄了很厚的一本書,而林一發現,這本書裏面只有一些低階的符籙之術。更多的是玄而又玄的文字,顯襯得符籙的神秘之處。其中的靈氣結符和玉佩結符,自己可以研習嘗試,其他的還是留待以後再說吧!其中還提到靈獸?這靈獸又是什麼樣子?他搖搖頭,拿起另一本書。

手裡這本是玄元劍法,只是一套改頭換面的劍法而已,在驅使體內靈力施展劍法時的威力,還是讓林一愛不釋手的。他的法術與人前不好使用,這套劍法正好做防身之用。

林一用手指挽了個劍花,向潭水中點去,一絲靈力形成劍氣,在水中激起一朵水花來。嘿嘿,自己有點像個江湖高手了。他得意的揚起眉頭。

另一本,是個薄薄的小冊子,是師祖太一真人的《玄元功》,林一將其翻開細細讀了一遍。《玄元功》是一本內功心法,是通任督,行周天,修鍊真氣之道。內功高深時,真氣外放,威力不俗。不過他已用不到了。

將三本書收入乾坤袋,林一又端詳起餘下的四面小旗來。四面小旗顏色不同,分別為青、黑、白、紅。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造,旗面的手感順滑而韌實。他拿在手裡,翻來覆去查看。

玄元真人說這小旗有大用的,怎麼用?林一不禁撓撓頭,下意識的用神識看去。小旗上有符文閃動。他忙試著將神識浸入小旗,旗面上立刻霧蒙蒙一片,神識根本進不去。而在旗杆處,神識中出現了一行字符。

“呵呵!原來如此!”一陣尋幽探奇所帶來的快意,讓林一搖頭擺尾般的樂起來。

原來此旗名為“乾坤四象旗”。旗杆中分別記有驅陣布陣之法。成陣之後,可隱、可攻、可守。

凝神熟記了陣法口訣后,林一將小旗向四方一拋。小旗飛向四周,入地即隱,隨著指訣掐動,一層霧氣突然出現在水潭和山坳之上。轉眼間,小山坳附近十餘丈的地方消失不見,接著白霧翻騰,又是陣陣風雷之聲在原地傳出;一會過後,平地捲來一陣旋風,白霧盡去。

這祖師所留之物,皆是寶貝啊!呵呵!自得其樂的林一,如是想著……

轉眼間,已是初秋時節。

仙人頂后的山谷里,草長鶯飛。山風吹過,酷夏的餘熱也漸漸淡去。

老盧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心裏除了掂著自己的兒子,就是小一會讓他時常掛念。

腰腿還是很有力道,老盧腰裡別著把獵刀,背著手,大步來到林一居住的山坳前。

“盧大叔來了!”

林一從草棚里跳了出來,迎上前去。老盧明顯被他的突然出現,驚了一下,抬頭露出笑臉,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

“呵呵!小一啊!你咋知道是盧大叔呢!嚇了大叔一跳呢!”

“嘿嘿,聽腳步聲就知道是盧大叔,這仙人頂就咱爺倆,平時也沒外人啊!”

神識所在,二十丈內風吹草動皆在眼底,老盧的臨近,哪裡能瞞得過林一呢!

“腳步聲?”

老盧有點弄不明白,自己打了一輩子的獵,走在這山野草叢里,連野山羊和山鹿都難以驚動啊!搖了搖頭,他笑呵呵說道:“也是,這山谷里,可不就是咱爺倆嗎!”

“今兒您老怎麼有空來看小一的?”林一跟在老盧身旁,隨口問道。

老盧走上幾步,來到草棚前,左右看了看,又伸手翻看了一下。

“這已入了秋,天也轉涼了,小一住這草棚子,四下漏風啊!”老盧自顧自話,回頭對著林一說道:“小一啊!要不回去給叔一起住吧!叔的木屋起碼可避風寒,咱爺倆也做個伴。”看著後者不吭聲,又道:“要不你回山上去?”

林一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后,心想與盧大叔作伴也不錯,可自己無法修鍊啊!他笑道:“大叔,您老放心,我年少火氣壯,每天還要修鍊師父傳下的功法,這裏就挺好的。要不等天寒了,小一真的耐不住寒冷,就去給大叔作伴。”

“如此也成。不過別逞強啊!你身子咋樣,你大叔還不知道嗎?”說著,老盧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心裏還在想著他昏倒時的模樣,目光里儘是擔憂之意。

“嘿嘿!小一知道大叔擔心,大叔卻不知道小一武功厲害呢!”林一不無炫耀的說道。隨後他向後退出一步,腳下點地,身子猛的向上竄起四五丈高,然後一個鷂子翻身,輕輕落下。意猶未盡之下,他又俯身拾起一塊腦袋大小的石頭,雙手一合,石頭被捏了個粉碎。

“哎呀!小一的武功如此的高明啊!”老盧驚異的合不攏嘴來,半餉才透出口氣來,由衷嘆道。

“大叔,這該放心小一了吧”林一帶著得逞的笑意說道。

“放心!呵呵!”老盧上前撫摸起小一的雙手,仔細瞧了瞧,嘖嘖讚歎了一番,還是頗顯不放心的說道:“可也不能逞強啊!強中自有強中手,山外還有一山高呢!這山谷入冬風大,呆不下去就去大叔哪裡!”

“行,呆不下去時,小一自會去大叔那兒的。”林一爽快的應道。

老盧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我現今要去太平鎮一趟,添些米鹽之物,小一有什麼需求,大叔與你一併帶來。”

“大叔要去太平鎮,不就添些米鹽之物嗎?小一去就是了,不勞大叔費心了!”林一忙擺手說道。日常所需之物,他也不在意,畢定年歲小,都有老盧幫忙添置。可也總不好讓人代勞,雖說是清貧慣了的,只是添些米鹽之物,不過,凡事還是親體力行為好。

看著老盧有些遲疑,林一笑道:“大叔,除了米鹽之外,還需其他之物嗎?”

“不……”老盧話才出口,林一身形一晃,已經到了五六丈外。他回首招手喊道:“大叔!太平鎮自有小一去了。”

“這孩子!”老盧苦笑著搖搖頭,隨即一愣神,忙又從懷中掏出個小布袋,喊道:“大叔還沒給你銀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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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太平酒樓

太平鎮,一處雜貨鋪門前。

林一讓掌櫃的給稱了十斤鹽,並讓其給包起來,然後就樂呵呵的付了賬,雙手捧著鹽包來到一處偏僻的街角。街角的旮旯處還堆著兩大包粳米,每一包都有百斤重。神識掃視了四周,察覺沒人靠近,他衣袖一拂,將粳米與鹽包都收入了乾坤袋。

拍了拍手,林一渾若無事般走回到大街上。

抬頭看看天色,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天已午時,再溜達一會不如就離去。林一心有計較,循街前行,抬頭向街道兩旁張望。

成衣鋪門前,一個夥計滿臉討好的在招呼著客人,看到臨近的林一,他剛想點頭打招呼,笑臉一凝,又移開眼神,恍如未見般。

林一被這個夥計弄的一愣神,隨即低頭看看身上破舊的灰衫,和已經綻開線口的鞋子,隨即恍然。他自嘲的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身後小夥計不屑的撇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忙換上笑臉,招呼著別的路人。

成衣鋪相鄰的,是一家藥鋪。仙人頂后的山谷里可有不少的草藥,或許將其采了賣到這裏,也可換些銀兩呢?林一抬頭瞅了一眼藥鋪的門臉,暗自想道。

不時有幾匹駿馬,帶著清脆的馬蹄聲,從街上疾馳而過,引的路人回首躲避。看著馬上之人皆身著勁裝,攜帶兵器。這伙人做什麼的?

一股香味飄來,林一轉身尋去,見是太平酒樓到了。酒樓的一旁還拴著幾匹馬。另一側擺放兩張桌子,正賣著剛出籠的鮮肉包子。見狀,他不由得吞咽一下口水。掏出懷裡的幾個銅板,在手裡掂了掂,向前走去。

門前一個夥計見了,忙招呼道:“小兄弟裏面請!”

“嘿嘿!不麻煩了,我只是買倆包子吃。”林一忙擺擺手,咧嘴笑道。

小夥計笑呵呵的點點頭,飛快用眼角打量了對方一眼,頗為熱情的說道:“我太平酒樓的包子是皮薄餡厚,又香又好吃,門口這兒桌凳齊備,小兄弟可坐下來歇息,好好的享用包子。”

“茶水不要錢!”此人扭頭對林一語氣隨和的招呼了一聲,便重回到酒樓前忙活去了。

林一對小夥計道了一聲謝,便要了籠包子,斜身坐在條凳上,享受起鮮香的美味來。

小夥計十五六歲的年紀,其一身藍衣,渾身乾淨利落。不一會兒,他又順手給林一稍來一壺茶水。這個夥計長得眉眼乾淨,透著和善,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吃酒菜的才會進酒樓,吃包子就在門外坐著也不錯,還能看看街上的熱鬧!

林一不是沒錢,懷裡雖只有一些散碎銀子和銅板,乾坤袋裡卻還有幾十兩銀子呢!不過去酒樓大魚大肉的享受一番,他還是舍不得。偶爾吃個包子解解饞,已經夠好了。平日里打坐修鍊,口欲之念淡了許多。玉簡中說,修仙之人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修為高深者,可辟穀,不吃不喝的。

可這包子確實味道鮮美,好吃啊!

午日的陽光,曬得人身子暖暖的,很舒服。林一愜意的微閉著雙眼,咀嚼著包子的鮮美,神識慢慢張開,向酒樓內延伸……

酒樓分兩層,一層臨門處是櫃檯,後面擺放了一排半人高的酒罈。櫃檯里,一個老頭手拿著枝筆,在書寫什麼。櫃檯旁有一處樓梯,是通向酒樓的二層。

大堂里,錯落擺放著七八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淺飲低酌者有之,吆五喝六者有之,一幅熱鬧的場面。其中圍坐一桌的幾個漢子話音頗高,引起了林一的好奇,他不由運足耳力,仔細辯聽起來。

“古兄!你鐵拳門大老遠的來此,莫非也聽到什麼風聲不成?”一個圓臉細眼的漢子,高亢的聲音猛的轉低,故作神秘的衝著一位紅臉膛的中年人問道。

紅臉的漢子聞言,放下酒杯環顧四周,不由面帶怒色,大聲道:“李兄此言差矣!你鐵槍門同樣距此千里之遙,想必也不是來瞧風景的吧!”

大堂內噪雜的聲音一靜,眾人都做低頭作猛吃猛喝狀,好像啥都沒聽到一般。

“呵呵!古兄勿惱。來!兄弟敬古兄一杯如何?”一身材精瘦,下巴很短的漢子舉杯喝了下去,之後,忙又空杯示意。姓古的漢子哼了聲,仰脖也灌了一杯酒。

而挑起話頭的李姓漢子,卻不回聲,眯成了細縫的眼中,精光閃動。他斜睨坐在旁邊一矮壯的漢子,端起酒杯道:“劉兄弟,別一個人喝悶酒啊!來,咱哥倆喝一杯!”

那位劉兄弟默不作聲,他楞了下神,舉杯與對方互讓一下,抬頭一杯酒下了肚。李姓漢子又為其將酒斟滿,眼角輕抬,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劉兄弟啊!你們排幫也是個大幫派啊!走到哪裡,都不敢讓人低瞧一眼。唉!不像李某小門小派的,不招人待見。”此人怪聲怪調的說完,臉上掛著笑容,目光中卻沒一絲笑意,冷冷回敬了鐵拳門的紅臉漢子一眼。

“哼!我鐵拳門也不是什麼大幫派。可我古天石行的端,坐的正,誰又敢小瞧我半分不成?”紅臉的漢子一拍桌子道。這漢子原來名叫古天石,身高臂長,身材魁梧強壯,紅臉膛,虎瞪著雙眼,性情中透著耿直!

“古兄說的對啊!”一旁精瘦的漢子忙伸出大拇指贊聲連連,還不忘拍了拍自個兒的胸脯。拿腔作勢之下,其下巴即刻短了一截,好似沒了,卻並不妨礙此人繼續唾沫飛濺。

“我金錢幫也是小門派,我胡萬才佩服古兄這樣響噹噹的好漢子!來,兄弟再敬古兄一杯!”說著自己舉杯先幹了,擺出豪爽的樣子。

“謝過胡兄弟,幹了!”古天石也利落的灌下去一杯。

“不就是出千耍渾,逼人賣孩子賣女人的玩意嗎!什麼東西!”

一個嘲諷的聲音從大堂的一角輕輕飄出,卻讓在坐的眾人聽的清清楚楚,引起一陣鬨笑聲,酒樓的大堂中頓時喧鬧起來。

看著眾人挪揄的眼神齊齊瞟了過來,胡萬才眼角直抽抽,面色急轉,“啪”的一聲,把酒杯摔成了粉碎。他跳起來叫罵道:“他娘的,誰背後嚼舌頭呢?敢不敢站出來,給爺爺報上字號!”

大堂內的鬨笑聲頓時消停下來,依舊笑容不改的李姓漢子,不無玩味般的看了一眼急赤白臉的胡萬才,意味深長的端起酒杯,深抿了一口。

劉姓漢子兀自端坐不動,而古天石卻如屁股下被釘子扎了似的,向一旁挪了挪。

胡萬才見沒人敢應聲,神情多了一分囂張,罵道:“藏頭露尾,算不得好漢子,爺爺不跟宵小之輩計較,哼!”他捋了一下袖子,感到找回了些顏面,就欲坐下。

“狗嘴裏也能蹦出象牙來,抽你一鞭子,你真當自己是大黑了!”剛才那嘲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酒樓大堂內頓時“轟”的一陣大笑,還有拍桌子的叫好聲。

胡萬才羞惱交加,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不由得隨口接道:“大黑是什麼?”這次循著聲音,他總算看到找茬的主了。

大堂一角的方桌前,一個白衣的青年人,英俊的面龐上,帶有淡淡的嘲笑,正不無挑釁的打量著胡萬才。同桌還坐著兩個精壯的漢子,應是此人的隨從。

“大黑嗎?大黑是我的坐騎,呵呵!我的馬就叫大黑啊!”那青年語意帶著嘲諷,不緊不慢的輕聲笑道。

喧雜的聲音漸止,大概眾人也笑夠了,都帶湊熱鬧的心思,各自在一旁瞧著。

被人無故一腳揣在臉上,胡萬才深感冤枉,可自己金錢幫本身也就是開賭放貸的,不幹缺德事又怎麼掙錢呢!而這年輕人相貌堂堂,氣度不凡,讓人摸不透深淺。他不敢繼續叫罵,場面話卻得說出來,這也是一種江湖氣概,丟人不丟份,丟臉不丟錢。

胡萬才上前一步,一挺胸,抱了個拳,下巴又變沒了。

“在下金錢幫胡萬才,見過這位兄台!胡某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指教!”一席話說完,胡萬才又似模似樣的對眾人行了個四方禮。心道,我江湖的禮數周全,你還能找什麼茬?

“呵呵!”白衣男子輕笑了一聲,慢慢站起身來,懶懶握拳舉了一下,說道:“指教不敢,在下不過順口說了句大實話而已。”眾人聞言,又是‘哧哧’的竊笑聲響起。

白衣男子擺了擺手,看都不看胡萬才,自顧說道:“在下乃龍城鏢局秦步游。諸位江湖同道齊聚這大商西北之地,想必是為黑風寨被滅一事來的吧?”

大堂內一片寂靜,秦步游掃視一圈,冷冷笑了笑,接著道:“幾個月前太平鏢局所護送的貨物被劫,而貨物的下家就是我龍城鏢局。故此,我鏢局與太平鏢局聯手滅了黑風寨。此舉,不僅僅是為袁總鏢頭報重傷之仇,也關聯我鏢局的營生與名頭。不知在下此番說解,可否為諸位解惑呢?”

“原來是秦少鏢頭,在下鐵拳門古天石!”。古天石起身抱拳道。

“古兄,有禮了!”秦步游也灑脫的回了一禮。

“不知此次黑風寨所劫貨物是什麼?貨物的東主又是誰?秦少鏢頭可否告知一二?”古天石接著問道。

“呵呵,鏢局的規矩大伙兒也都知道!”秦步游笑容減去,搖了搖頭。

古天石的臉更紅了,訕訕坐下。

“江湖傳言,此批貨物,關乎江湖門派的興衰,不知真假如何?”一直悶坐著不吭聲的劉姓漢子,突然起身,甕聲甕氣的問道。好像是怕與對方扯上干係,胡萬才欲向旁閃開,卻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滿臉的窘色。

“哦!這位……?”秦步游眼角一挑。對方沉聲應道:“在下排幫劉巨虎”

“這位劉兄?呵呵!有趣!”秦步游呵呵笑道,臉色卻陰沉了起來,語氣急轉直下,冷聲道:

“江湖傳言?劉兄也不是三歲孩童,也信那傳言嗎?”

劉巨虎眼睛依然盯著秦步游,不依不饒的說道:“在下就是想知道這傳言的究竟。”

“笑話!本少爺還想知道傳言來自何處呢!劉兄能詳細說來聽聽嗎?”秦步游語氣含怒,冷冷斥道:“哼!趨炎逐臭之輩,利慾熏心之徒。”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告訴大夥罷了?”劉巨虎伸手抓起桌上的一柄長刀,面無表情的對秦步遊說道:“還請秦少鏢頭賜教一二。”

“哈哈!好!狂吠不止,理當給予教訓。”秦步游凝視對方一眼后,下巴一抬,嘴角掛著冷笑,向外走去。兩名隨從,緊跟其後。

劉巨虎緊了緊粗壯的手臂,狠狠攥了攥刀柄,木然的神情中,隱含殺意。他像一隻猛獸般,搶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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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38: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秦少鏢頭

太平酒樓之外,十字街的街口,秦步游和劉巨虎相持而立。

路過者膽小的遠遠躲開,膽大者則悄悄靠近瞅著熱鬧。酒樓內的眾人也湧出來,依在酒樓門前,一個個目露興奮的期待著。先前門前的那個小夥計,被擠到林一的附近,一臉的愕然。

林一早早知曉酒樓內的一切,卻很少見過江湖人拚鬥,內心也好奇。他斜跨著條凳,依著方桌,端著茶碗,好整以暇的向場中望去。

劉巨虎手挽刀花,惡狼般瞪著秦步遊說道:“若我贏了,還請少鏢頭道出此事原委。”語音未落,他粗壯的身軀帶著風勢,向對方撲去。

秦步游冷哼一聲,雙眉一立,“唰”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他手臂一抖,銀光一閃,軟劍筆直向劉巨虎迎去。

劉巨虎刀勢兇猛,橫劈豎砍,刀刀不離秦步游周身要害。

秦步游劍招靈巧卻也狠辣無比,劍尖隨身形步法,不停跳動伸縮,如毒蛇吐信。

見二人斗得精彩,一旁眾人不禁吆喝叫好。

林一歪著腦袋,看著場上的情形,不禁暗自咂嘴。二人的刀法劍勢嫻熟老道,看看在眼裡,不過爾爾。他修成神識后,六感敏銳,眼中二人的步法身形乃至招式,再無一絲神奇可言。想必在修士的眼中,江湖高手的比斗應與小孩子打架差不多吧。

轉眼間,二人已經交手了幾十回合。

秦步游白衣飄飄,神色輕鬆。劉巨虎氣勢更加兇猛,刀刀奪命。

秦步游眼角一曬,嘴角透著詭異的一絲冷笑,見對方刀光臨身,不見躲避,手中軟劍順勢擋去。

劉巨虎內心竊喜,手上發力,欲連人帶劍一劈兩段。

圍觀眾人眼見秦步游勢危,神色不一。嘆息者有之,擔心者有之,躍躍欲試者有之。

劉巨虎的大刀即將劈中秦步游的軟劍,而其劍身卻猛然折成兩截,劍尖直中劉巨虎的手腕。

“啊——!”場中驟然傳出一聲慘哼,只見劉巨虎右手腕濺出一線血紅,手中大刀脫手向一旁飛去。

劉巨虎手捂手腕,大刀脫手,連退了幾步,面色蒼白,一臉的驚魂不定,如狼似狽般盯著秦步游。

秦步游內力灌注劍身,軟劍滑過一道銀光,復又筆直“嗡嗡”抖動。

“不好……”眾人又是一片驚呼!

只見劉巨虎脫手的大刀去勢不減,向一旁圍觀的眾人飛去。眾人見狀不妙,紛作鳥獸散。而刀勢去向正是酒樓門前迎客的小夥計。小夥計嚇傻了,兩股戰戰,兀自愣愣呆立不動。

眼見就要被大刀砍中,眾人也來不及出手施救……

只見大刀臨近小夥計時,似是被力道所阻,竟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改變了去向,從小夥計身邊滑過,“嘡啷”一聲掉落在無人的空地上。

小夥計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眾人心下詫異,不禁四下打量。剛才是誰出的手,暗器?沒人看到啊!

秦步游見小夥計脫險,也是心中一松,卻同樣狐疑不止,有高手?

所有人都怔在當地,內心忖度不已時,只見一個衣衫破舊的半大孩子,眉目清朗,嘴角帶笑,大大方方的走向小夥計,語氣溫和透著關切的問道:“小二哥,你沒事吧?”說著,便彎腰伸手攙扶起小夥計來。

秦步游神情一凝,細細打量了半大孩子一眼,又自嘲般的搖了搖頭。圍觀的眾人也都各自露出不以為然狀。

這半大孩子正是林一,在一旁看的熱鬧之時,見小夥計遇險,心中也著急,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貿然出手。且偷聽了半天,他對這些江湖人士的所謂江湖俠義,也算明白了不少。見小夥計要遭池魚之殃,情急之下,他偷偷運起一絲靈力,形成一道劍氣,用手指輕輕彈出,替其解除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見有人來攙扶自己,小夥計定了定魂,道了聲謝:“多謝小兄弟了!”

“呵呵!小二哥無須客氣,請這邊坐下來歇息。”林一笑呵呵的扶著小夥計走至方桌前坐下。

“這孩子,有意思啊!”人群中的那位圓臉的李姓漢子,眯起眼睛,望著林一,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語道,細縫中的眼神如針如芒。

“還要打嗎?”秦步游手中軟劍斜指,一手背後,微揚著下巴,眸中儘是不屑之意。

劉巨虎裹扎了劍傷后,低頭走向落在地上的大刀,彎腰拾起。他沖秦步游拱了拱手,神色帶有不忿,甕聲說道:“在下技不如人,就此告辭!”說完,粗壯的身軀,帶著野獸兇猛模樣,大步向鎮外走去。

小夥計應該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見林一沒有鄉下小孩子的懦怯與怕生,甚感親近投緣,他心悸略定后,就問:“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林一,小二哥叫我林一就行了”。林一溫和笑道。

“我叫賈貴,就住這鎮東頭。”這賈貴倒也年少直爽。兩個孩子不管眾人,在一旁自顧說著話。

一場熱鬧結束了,眾人悻悻四顧,心裏都期望著能從秦步游嘴裏掏出一些傳聞中背後的東西來,卻誰也不甘出頭,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還憑白無故的得罪了龍城鏢局。就在眾人心念交錯之際,街西口一陣馬嘶聲傳來,引得人不禁駐足觀望。

隨著馬蹄聲響,四匹駿馬依次出現在眾人眼前。一馬當先者是一位英武不凡的年輕人,隨後是兩位姑娘,三者皆攜帶著兵器。其後綴行的是一半百老者。

秦步游見狀,收起了軟劍,面帶欣色迎上前去。馬上四人也看到了來者。只是見酒樓前圍者甚眾,各自面露忖色。

一勒馬韁繩,馬兒“噅噅”打著響鼻停了下來,青石板上“得得”一陣碎響。

見秦步游迎上來,四人下馬,其中一位年少一些,身著綠色長裙的小姑娘嬌喊一聲:

“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裏啊?”說著俏臉帶笑,眉眼如畫。

“呵呵!表哥是來此處有些事情,沒想到會遇到青兒表妹。”秦步游溫和笑道,腳下不停,前行幾步,衝著餘下三位彎腰施禮道:“在下秦步游見過馬老!見過大師兄與徐師妹!”

半百老者一身赤袍,留著長須,鷹目含威。其漠然的回了一句:“少鏢頭無須多禮!”便不再言語。

“見過少鏢頭!”大師兄與徐師妹倒是面帶微笑回禮,彼此熟稔的模樣。

原先圍觀眾人,見來人是秦步游的相識,便一個個帶著不同的心思,漸漸散去。

“馬老!天已午時,不如在此間歇息一番再趕路如何?”說著,秦步游對先前的兩個隨從示意了一下。那兩人即向酒樓走去,應是預先張羅去了。對此,老者皺了皺眉頭,未置可否。

“還是表哥想的周到,清早趕路至今,正是人困馬乏之時,肚子早就餓了哦!”那青兒表妹歡呼一聲,舞動手裡一柄帶鞘的短劍。她回首俏皮一笑,輕扯了一下那老者的衣袖,帶著嬌態。那馬老眼皮輕抬,微微頷首。大師兄與徐師妹見狀,也是輕笑著道:“少鏢頭費心了!”

“那就裡面請!”秦步游滿面春風的笑道。

“師姐,嘻嘻!快來啊!”那叫青兒的小姑娘,與徐姓師姐挽著手,雀躍著往酒樓走去。

“幾位客官,快裏面請!馬匹交給小的吧!”那叫賈貴的小夥計正與林一說話呢,眼神卻好使,見來了客人,他隨即恢復了精明的模樣。

“給馬飲些凈水,喂些精料。”那大師兄知曉對方酒樓的夥計,便隨手扔給賈貴一小塊碎銀子。

“客官放心,小的會弄的妥妥噹噹的!”賈貴手疾眼快的把銀子揣在懷裡,點頭哈腰的上前接過馬的韁繩。

秦步游又伸手虛請,隨馬老與大師兄一道,往前走去。

林一平時一人在山谷里,沒人說話,遇到賈貴性善,且與自己都是半大的孩子,也就開心聊了幾句。

他見賈貴要做事,便掏出了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心裏想著,要不要離去前與對方打個招呼呢!

林一剛要移步,卻是神色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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