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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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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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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49: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突遇水賊

二狗子絕望之際,黑灰的面容突然泛起一絲異彩。其眼含詫異,望向前方。

船首的林一也是心裏著急,船隻臨近大石時,他已然察覺了大石后及不遠處暗藏端倪。察覺圓木落下時,卻也不及出手,也只能聽天由命。

人力有時窮,面對天地之力,林一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無奈,卻也深深的不甘。

這伙人明顯是水賊,個個心狠手辣,落水的人轉眼已被砍了幾個。兩艘小船已經圍上了擱淺的大船,兵器乒乓作響,雙方短兵相接。

而林一腳下的船隨水而去,離落水的人也愈來愈遠。再遲疑下去,還不知要死幾人。

林一把艄公放下,伸手抄起長篙,雙臂用力,長篙一頭往水中一點。腳下的船若大石撞擊般,船身一沉,接著一頓,裝滿貨物的大船如一恭弘=葉 恭弘小舟般輕盈,飛快向擱淺的船靠去。

他看了船工撐大半天的船,想必也不是白看的。

其身後的船工與二狗子已然目瞪口呆。

兩艘小船上的水賊皆都一愣,不知是這大船太輕,還是這少年力氣太大,來不及想明白,見大船放棄了逃跑,便興高采烈的划動小船追了上來。

車海此時也是苦不堪言。本想此行逐流而下,一路順暢。誰想著在心情大好之時,被人偷襲。措手不及之下,僥倖躲過圓木轟頂,後面的船工卻被砸了下去,生死不明。船上半數之人被拋入水中,大船越過激流,又一頭撞上淺灘。驚魂未定,四下水賊叫囂著便圍了上來。

眼見後面的船也不能倖免,車海只覺得心中火燒火燎般難受,唯一的安慰是師妹還在身邊,不然他真想一頭撞死。

車海怒火勃發,嗷嗷直叫。見兩艘小船與大船已經靠舷,他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揮舞環背砍山刀就撲了上去。

袁鳳鳴也是無奈,緊咬嘴唇,手持一把長劍,跟隨上前。

此時,一艘小船輟在那些水賊的後面。船上一個黑瘦的漢子,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其身邊幾個精悍的漢子,手持兵器,躍躍欲試。

一個水賊眼中閃著貪婪,爬上了車海的大船,未及站穩腳跟,一把大刀裹著風聲到了面前。

“嘡啷——噗——”這個水賊連人帶刀被劈做了兩截,血如匹練灑向半空。

車海一抖手裡大刀,刀背上九個鐵環嘡啷作響,一串血珠星散四去。

“來啊,讓爺爺殺個痛快,哈哈哈哈!”車海殺了一人,胸中暢快許多。他放聲大笑,眉須張揚,氣勢非凡。

不遠處黑瘦漢子,眼角抽搐著。他眸光中透著歹毒,對手下悄悄做了個手勢。

袁鳳鳴與另兩個鏢師,合力護住船舷,不讓水賊上船。整條船上就剩下他們四人,餘下的落水者躲避著水賊的砍殺,也上了不了船,在水裡拚命撲騰著。

袁鳳鳴額頭上冷汗淋淋,心中焦急萬分。要是自己與車海保命倒也不難,可鏢局眾人可就全完了。

平日里在陸地上,遇到這些蟊賊,早已將他們打發了。沒想到了水上,裹手裹腳施展不開。這些人武功不高,水上功夫卻嫻熟過人。再耽擱下去,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心裏著急,袁鳳鳴見一水賊靠上船舷,忙一劍刺了過去。劍尖挑起一朵血花,帶來一聲嚎叫,那水賊跌落水中。她心中稍緩,卻見落水的賊人轉眼又爬上小船,揮舞兵器,大聲叫罵,滿臉凶戾。

見水賊兇悍,袁鳳鳴內心急躁時,耳中“嘣——”一聲弦響。

她暗道不好,身旁一股大力突然湧來,不禁身子一歪,只聽一聲悶哼,擋在身前的車海右臂上,已釘入一枝弩箭。

又是兩聲弦響,接著兩聲慘呼,船上兩名鏢師已被弩箭射中,倒在船板上。

袁鳳鳴見車海手臂顫抖,砍山刀失手滾落。她驚呼一聲,扶住車海,眼圈通紅。

“師兄——”

車海咬牙站立,見師妹神情關切,他心生暖意,豪氣頓生,大聲安慰道:“師妹放心,無妨的!”

車海抬起左手拾起大刀,護在袁鳳鳴身邊,狠狠盯向遠處的小船。他心中大恨,沒想這幫子水賊竟有弩箭。

夫婦二人的心底,愈發沉重。

那黑瘦漢子身邊,三個手持弩弓的水賊,見弩到功成,滿面喜色。

圍著大船的水賊,見四人中,三人受創,不由得情緒激昂,呼叫不停,再次向船上爬來。

“師妹勿憂,為兄定護得師妹的周全!”車海撿起大刀,昂首站立,沉聲說道。

“與師兄一起,水裡火里有何妨?”

袁鳳鳴柳眉倒豎,杏目含威,與車海並肩而立,語氣變得堅定起來。

眼見情勢危急,二人反而放下雜念,欲做死一拼!

“你們是何方的冤家,不妨報上名來,給爺爺生死拚鬥一場,也算是條漢子。躲在一旁暗箭偷襲,乃小人行徑。呸!什麼東西!”

車海怒吼道。

那黑瘦漢子冷笑一聲,輕輕揮手。其身邊三人又一次舉起弩弓。

車海看在眼裡,心底冰涼。這船上無處躲避,他夫婦二人水性不佳。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車海目含怒火,把袁鳳鳴緊緊護在身側。

車海持著大刀,正全神防備著弩箭射來,卻見那小船上的水賊面露驚訝,目光移向了別處。

車海與袁鳳鳴心中生惕,循水賊目光看去——

只見那隻隨後的大船,不顧身後兩艘緊追不舍的小船,一頭撞向淺灘。而船前手持長篙,怡然自若的,正是林一。

短短的喘息間,見車海幾人就被弩箭偷襲,林一心中火起。

他手裡長篙在水中一點,身形已高高飄起,如蒼鷹搏兔,迅如電閃,躍向圍攻車海的小船。

人在半空,林一手裡的長篙已然揮起,扯起漫天水練,向小船劈落。

“嗚——”長篙轉瞬劈到小船上。

“嘭——”一聲巨響,長篙震的粉碎,而小船已成一堆木片。迎面轟頂的兩個水賊不及躲閃,血肉模糊,翻身落水。

轉眼,一艘小木船消失在眾人眼前。

林一身形下落,腳步凌空虛踏幾步。其身影一閃,已經到了另一艘小船上。

船上四五名水賊,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嚎叫不止。

幾片血霧蓬灑過後,轉瞬靜寂一片。

林一獨自立在小船之上,片塵不染,惟有手持的鋼刀上,血漬煥然。

河水嘩嘩流動,四周眾人彷彿夢醒。

車海與袁鳳鳴駭然之餘驚喜萬分。驚得是這當年的小道士,身手如此高強,殺人也是如此的乾淨、利落。喜得是有林一在此,應可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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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0: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出手相救

林一手持鋼刀,眸中寒意閃現,殺意凜凜,讓人不敢睥睨。

而他心中卻生出一分無奈。

不殺人便不能阻止殺戮。敬人者人恆敬之;殺人者人恆殺之。皆自取也。

此等該殺之人,當殺之。

林一冷冷看向那黑瘦的漢子,其冰冷的眼神令人心悸。

對方正心中躊躇不已時,林一腳下輕點船幫,身形霍然拔高四五丈。身子在空中,手裡鋼刀劈啪作響炸成碎片。他雙手一環,轉身向後揚起。

點點銀光帶著呼嘯聲,逐電追風般從林一的手中飛出。

眾人驚愕,抬首望去。

只見後面另兩艘小船上,哎呦聲不斷。幾個爬上大船與還在小船上的水賊,全都捂著脖子翻身倒下。

而林一如若無事般,輕輕落回小船上,依舊盯著那黑瘦漢子,目光灼灼。

黑瘦漢子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怨毒的眼光毒蛇般盯著林一,心中卻惱怒不已。本身計劃堪稱完美,眼看大功告成,卻功虧一簣。這少年如災星,如煞神,壞了自己的美事。

“你在四平還有幾個眼線,都叫什麼名字?”林一突然開口說道。

不遠處的車海面露不解,一旁的袁鳳鳴卻是暗自點頭,其杏目中,閃現一分恍然!

那漢子聞聲,面色大變。少頃,他目光露出狠戾之色,手一揮。

“嘣嘣嘣”三聲連響,三道流光奔向林一。

那漢子卻趁機躍起,向岸邊撲去。

林一眸中精光一閃,他伸手一抄,三支弩箭已到了手上,反手一擲,三道流光疾逝而去。

“噗通——”三個水賊手捂著脖頸,翻落在了水中。

那黑瘦漢子不管不顧,腳下已落在岸上,不敢停留,飛奔而去,轉眼已到幾丈之外。

車海與袁鳳鳴二人見狀,心下稍有遺憾。黑瘦漢子的小船距岸邊兩丈遠,能一躍而過,說明其功夫不俗。如今此人已到十丈開外,只能眼睜睜看著人溜掉。

二人念頭未止,只見林一已化作一道灰影,凌空虛渡般,跨越河面,直撲那漢子後背。他身在空中,便伸手虛張,向前抓去。

那漢子警覺之際回頭,嚇得魂飛天外。他心中知曉此少年不好招惹,才趁機逃脫,未想轉念之間,對方已到了頭頂。

百忙之中,此人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劍往後就刺。林一本想抓住此人,審問一番,也好除去四平的內賊,為來往貨商行人免除一些禍害。他見此人冥頑姦猾,不假思索的手指一點,一道靈氣化作劍氣,“哧”,刺中漢子的腦門。

黑瘦漢子只覺腦子轟響,眼前一黑,便墜入無盡的黑暗中。

如摔碎了瓦盆般,那漢子腦袋炸成血紅一片,前行兩步,撲地而亡!。

林一雙腳輕輕落在地上。他看著地上的屍首,嗟嘆不已!

昨晚,林一見此人與另一人竊竊私語時,就意識此二人對鏢局眾人不利。出四平縣城時,見其中那個矮胖者,在城門處尾隨窺視,他便猜測路上會生變故。雖心中起疑,卻是空口無憑,也不好提醒眾人。

只是,今日水上的這場突變,想必即使欲做提防,也是防不勝防吧!

林一稍作遲疑,輕輕一招手,那漢子的錢袋被攝入手裡,隨即沒了蹤影。身上沒有銀錢也不行,偶爾此番一二,倒是可補尚余不足。

水面上狼藉一片,呼喊聲此起彼伏,團團污血染紅了半邊河面。

林一在岸邊,看鏢局眾人正打撈落水者。好在此處水不算深,落水眾人,生還者都在淺灘處等待搭救。

水賊的小船正好派了用場。兩個艄公駕著小船,幫著救人。

見袁鳳鳴與車海對岸上張望,知其關切之意。林一的嘴角卻是露出苦笑。

將才的種種,又該如何解說呢!

林一走至岸邊,明白自己再也無法藏拙,只好腳尖一點,衣袂飄飄,如大鳥一般,輕輕落在車海的船上。面對眾人驚羨的目光,他垂著眼梢佯不知。

“車大哥還好嗎?”說著,林一來到車海身邊。

車海坐在船板上,見林一過來,哈哈大笑道:“真人不露相啊!小一兄弟,為兄真是佩服你這一身出神入化的手段!”

看著車海神色坦然,知其性情豪爽率直,林一微笑搖頭。見其臂上的箭矢還未取下,也未傷著骨頭,他心下稍安!

“車大哥,小一這些道家功夫不值一提的,不說也罷,小一倒是羨慕貴伉儷情深呢!”

看了一眼微笑的林一,袁鳳鳴面露一分羞澀。她斜睨一眼車海,輕聲說道:“這次多虧了小一呢。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此次斷然過不去這道坎的。多謝了!”

林一微笑擺擺手,然後用手指搭向車海的手臂。

“小一啊,你這身功夫,天下盡可去得,若非哥哥成了家,也想隨你學這粗淺的道家功夫呢,哈哈!”危機過後,車海心情大好。

“是嗎?那車大哥就不怕袁大姐生氣嘍!”林一嘴角一咧,隨聲打趣道。說著,他手上用力,沒等車海哎呦,‘噗’的一聲響,弩箭已被逼出,掉在船板之上。

林一手指輕點,鎖住車海手臂血脈,為創口止血。

車海瞪大眼睛,直嚷嚷:“小一厲害啊,比青雲道長也不差的!”

袁鳳鳴取出傷葯為其敷上,聞言不由輕嗔一聲。車海忙閉口不言。

林一神情一黯,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對袁鳳鳴責怪車海,視若未見,輕聲道:“車大哥的胳膊無妨的,將養段時日,自可龍精虎猛。好了,我去那條船上去看看。”說完對二人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袁鳳鳴看著林一的背影,暗暗點了點頭。

兩船斜橫水面,相隔不過一丈遠。林一抬腳輕邁,就來到二狗子那條船上。二狗子正撅著屁股,在用力拉落水的同伴上船。兩條船上,失蹤了四人,包括一個船工。餘下都很落湯雞似的,還有兩個身上掛著血跡,應是被水賊砍的。

二狗子見林一過來,他咧著嘴,直抽冷氣。

二狗子適才可被林一嚇得不輕。二十多個水賊被他一人殺掉大半。從林一出手,到水賊覆沒,沒有拚死廝殺,轉眼間一切便結束了。如今看著眼前的不懂江湖的少年人,他不禁滿臉的敬仰之情,眼中卻是閃爍不定。

“小……小一兄弟,你來啦,那個……”二狗子躊躇著,一時不知該怎樣說話。

“兄長沒事吧!”林一盯著二狗子,輕聲問道。

“呵呵,我沒事,想不到啊,真是看走眼了,兄弟武功深不可測,為兄佩服!”二狗子見林一依然平靜隨和,更覺得對方高深莫測。

林一拉著二狗子,一起坐在船板上。看著忙碌的眾人,他輕聲道:“你們鏢局吃虧在被人設計偷襲。猝不及防之下,在水上以己之短迎敵所長,故此才如此狼狽不堪。我想若是在陸上,這些蟊賊也不是兄長的敵手”

二狗子也知道林一在安慰自己。他自己多少斤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這樣的話聽著讓人受用,二狗子也漸漸恢復常態,與林一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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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1: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秦城

鏢局眾人收拾妥當后,天色已晚。

林一心想,應是在此露宿一夜了。

沒料到,車海大嗓門喊了一聲后,艄公長篙一撐,大船掙脫了淺灘,到了水當間,順著水流,緩緩而動。

不一刻,船速順暢起來。

原來這是要連夜趕路呢!

林一心裏藏著疑問,聽二狗子一說,才知前面一二百里沒有險灘激流,河道也寬敞。

到了夜色降臨,月色當頂,兩岸連山黑黝黝一片,河水卻泛著一層銀色鱗光,倒也不誤行船。

只是罹難的幾人,屍首都不知被激流衝到了何處,鏢局中人只能作罷。

兩條船順流前行了一夜,第二天,林一被車海邀去了前面的船上。

前舟之鑒不遠,車海有所顧慮應是情理中事。對此,林一也不推搪。再次船行險灘時,他便手持長篙,在船尾幫著掌控行進方向。

林一腳下生根,手上力大,操船舉重若輕般自如,讓眾人對這個少年人又多了分敬佩!

一路上順風順水,再也無事,眾人沉悶的心情也好轉起來。

當水面點點生金,鱗光耀眼之時,眼前的河面驟然寬闊到了二十餘丈。水面上船帆片片,穿梭不止。沿岸高低不同的房屋,鱗次櫛比。

兩條船未近左岸,一聲梆子脆響,岸邊一條小船如鰍,從眾多船隻中竄出。上面一個黑衣漢子打出手勢后,掉頭而去。鏢局的兩條船緩緩隨行,進入了碼頭。

林一面帶不解看了一眼身邊的袁鳳鳴。

“這裏水面碼頭屬排幫管轄,船隻靠岸與裝卸貨物,皆要聽從排幫的安排。”袁鳳鳴輕聲解釋著,語氣透著無奈。

果然如袁鳳鳴所說,船剛及岸,一群黑衣的漢子,便搭起跳板,涌了上來。鏢局中人習以為常,紛紛收拾各自的東西上岸,而那幫黑衣漢子已飛快的把貨物抬上岸邊。岸邊早已停了一溜的馬車。

車海與幾個手下,忙著來回尋視,見貨物上岸裝車完畢,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為首的黑衣人。然後他手臂一揮,吆喝一聲,帶著眾人便隨馬車而去。

秦城臨水而建,城牆比之四平又要高出一丈來,一圈的城牆怕有十餘里,高高的城門上‘秦城’二字,肅穆渾重。

一行人隨著馬車,低頭趕路。惟有林一神采奕奕,四下打量觀望,眼中充滿了好奇。

不顧一路奔波勞頓,接著又馬不停蹄交接了貨物,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后,眾人這才緩了一口氣。

各自洗漱完畢,林一隨眾人吃罷了晚飯,便被二狗子拽著,要去街上逛逛。二人才出客棧門口,就被袁鳳鳴喊住。

林一隻好咧嘴一笑,示意二狗子先行,自己回頭就來。

“不知袁姐喚我有何事?”

車海與袁鳳鳴一起,手裡拎著一些禮盒類的東西。

袁鳳鳴看了一眼車海道:“師兄先去等候,小妹隨後就到。”

車海爽快答應了一聲,對著林一呵呵笑著擺擺手,大步離去。

林一不明所以,隨著袁鳳鳴來到臨街僻靜處,靜等下文。

袁鳳鳴四處眺望,杏目溫潤。她見林一默不作聲看著自己,心中不由感慨萬分。眼前這少年外表質樸,心底善良,生死關頭卻出手果斷,殺起人來乾淨利落,一身武功如行雲流水,飄逸不可琢磨,卻又雷霆颶風般讓人駭然。這明明是自己幾年認識的一個普通的小道士,偏偏又如此的高深莫測,讓人不敢睥睨也難以揣度。

袁鳳鳴輕嘆一聲,溫和的說道:“小一對姐姐一行有大恩,姐姐就不言謝了。姐姐也知曉,小一能常人所不能,我太平鏢局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小一武功之高強,只怕不讓江湖一流的高手。一些大派中的長老,有著鬼神莫測的身手,也只是耳聞傳說,尚不及小一讓姐姐親眼所見的真實。現如今姐姐才明白,小一要去天下遊歷的緣故。姐姐與你車大哥也才知曉了,什麼是天外有天,呵呵!”

林一被袁鳳鳴沒來由的一通誇讚,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心中卻不知對方所言何意,只好笑而不語。

“姐姐知曉,以後的小一要走得很遠,很遠。眼前的秦城不過是小一暫停的驛站。天龍派雖君臨江湖,雄睨四方,是江湖中人心中的聖地。倘若能留住小一,也應是一件幸事。而門派敝帚自珍,常人難以加入。加上你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也會讓人猜忌。即便讓你加入門派,怕也是委屈了你呢!

姐姐晚上要去拜會一個朋友,不知能否尋機,讓小一在秦城多呆一段日子。就不知小一所想,可否告知姐姐,也讓姐姐心中有數呢?”

靜靜聽袁鳳鳴說完,林一的內心一陣感動。袁鳳鳴夫婦自見到自己的身手后,沒有一點的猜忌與防備,也沒再多問一句,讓他先前的擔憂化作泡影。而自己一個借口,卻讓夫婦二人如此掛懷,還為自己考慮的這般細緻。二人此去拜訪朋友,只怕主要還是為了自己。這也是夫婦二人的一種信任、理解與支持。

林一心頭暖暖的,他沉思了一下,正色道:“袁姐與車大哥對小一的關愛,小一記在心裏了。至於天龍派,小一不過是心中有一絲的好奇罷了。能在秦城有個安身之所,小一便很滿足了。袁姐也知小一以後要去更遠的地方遊歷,目前也不過是權宜之計。還望袁姐別太為難,不然也與小一心願相悖!”

林一併沒有推卻袁鳳鳴的好意,人家夫婦已然準備這樣去做了,自己一口回絕,也不是為人之道。

見林一說的輕鬆,面色也坦然,袁鳳鳴點點頭,不無欣慰的說道:“姐姐知道了,小一去街上轉轉吧!”

說完,她揮手離去。

二狗子已不見了蹤影。

林一立在原地,稍怔片刻。神識中,幾十丈外,二狗子正盯著街邊的女子發傻。他嘴角一咧,眼中露出笑意,向前走去。

客棧前是一處丁字路口,南北街對面,是一條東向的長街。

街兩旁燈籠串串,如若珠懸;街面上,人影如幢,來來往往。小吃攤,菜館,茶樓,青樓熱鬧非凡。

吆喝聲,叫賣聲,姐兒的笑聲,此起彼伏,讓秦城的喧囂之中,多了分奢靡之意。

林一走在街上,宛如觀賞一副市井百俗圖畫。

身在其中,心卻在畫外。

彷彿自己只是一位看客,或者是一位過客吧!此時的他,心裏一片澄凈!

林一沒想過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而一切,又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春盛秋衰之時,花開花落之際,這月色、這季節、這天地,想必也是做了看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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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以誠相待

前面不遠處,二狗子面露興奮,立在一處門前。

林一走近抬頭一看,攬月樓?門口幾個衣著袒露的的女子,搔首弄姿,嗤笑不停。二狗子正饒有趣味的在一旁註目。

沒想到二狗子還有如此嗜好。

林一上前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哎呦!兄弟你可來了。你看這姐兒,比鄉下妓寨的可強多了,又白又嫩。嘻嘻!”二狗子驚呼一聲,見是林一,他眉開眼笑。

林一不語,斜睨不止。

二狗子一陣心虛,忙笑道:“上次來秦城,是白天逛的街,沒見著呢!誰曉得人家晚上才出來,嘿嘿!”

“那還不進去?”林一佯作催促道。

“別,林一兄弟,這可是男人的銷魂蠱,也是銷金窟啊!我還得攢錢讓我娘給我討媳婦呢!再說了,還不是順便等你嗎!嘿嘿!”二狗子立刻換上了好人模樣。

林一忍俊搖頭不止。

“咱來趟秦城不易呢!如此這般,也算開了眼界不是。你說呢兄弟!”二狗子摟著林一肩膀,心中那個高深莫測的高人被其暫且忘記了。此時,倆人儼然一對好兄弟了。

“你看啊,那個著紅衣的……你看啊……就那個,圓臉的,嘖嘖!那眉眼真是俊俏!”二狗子依舊興趣不減,品頭論足起來。

林一也不在意,微笑著,與二狗子靠在一起。只是他目光清澈,與二狗子雙眼放光截然不同。

念二狗子等候自己,陪著站了一會,林一就欲拉二狗子離去。

一個男人的笑聲從里向外傳來,聲音如破風箱般,帶著沙沙的喘息。

轉眼,一個半百的老頭子,黑皮皺紋滿臉,山羊鬍子捻在手裡,春風得意走了出來。

一個白膩的老鴇子,手裡舞著小的可憐的紗帕,扭曳身軀,如蠅逐蛆般跟在後面。

“我說木爺,你老可要常來啊!銀屏姑娘是見天都離不開你呢!”尖細的聲音高高響起,襯著白膩的身軀,一陣冰冷的油膩,讓二狗子身上雞皮疙瘩起一片。見老頭子向自己走來,他忙向後退開。

老鴇子的奉承話,讓黑皮老人舒坦得直點頭。此人帶著喘息聲說道:“媽媽勿遠送,木某見天來就是了!”

“哎吆喂!木爺是貴客,是大人物!小女子當送,當送的!”

老鴇子紗帕直抖,又是尖呼一聲:“快將車子趕過來。前面的窮小子給老娘我讓開!”

二狗子看了半響,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他過夠了眼癮后,見機識趣的閃開,沒想到還是被人如此的呵斥。

二狗子腳下遲疑,帶著一臉的惱怒,神色不忿的看著老鴇子。

林一神色平靜,立在原地未動,眼前無物般淡然。

老鴇子面上的白粉,隨著叫囂,震得撲簌而落。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讓林一不禁皺起了眉頭。

叫做木爺的那個黑皮老頭,見一衣衫敝舊的鄉下少年,兀自站立,不躲不閃,不由得面露慍色。他神情露出一絲厭惡,向前走去。

“臭小子,找死呢!好狗都不擋道呢!快滾——”

老鴇子怒目圓睜,口水四濺。她不及深究林一的麻煩,又揮手揚起手指的紗帕,向黑皮老頭追去,一身肥肉如秦水的波浪般起伏不定。

林一面色一沉,眸光中寒意閃現。

“這老鴇子怎麼滿嘴噴糞呢!”身後的二狗子憤憤不平。

林一輕呼一口氣,眼神漸漸恢復適才的清澈。他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輕聲說道:“看夠了,我們就回去吧!”說完扭頭就走。

“唉——?林一兄弟,就這麼算了,這可惡的老鴇子,真該死!”

二狗子咒罵一句,忙追了上來。

見二狗子還是一臉的不忿,林一搖頭道:“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咬回來不成!”

“這——那我就打它!”二狗子撓撓頭,恨恨說道。

“打不死它,它還咬你呢”林一也不回頭,目光投向前方,淡淡的說道。

“那我就打死它!”二狗子手上做了一個刀劈的架勢,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你去打死它就是。”林一隨口說道。

“這——打死它?她!這裏打死人恐怕不行吧!”

二狗子抓耳撓腮般的跟在後面,自言自語道。其語氣中透著無奈。

林一輕嘆一聲,說道:“故爾,你我只有遠遁嘍!”說完,他眉梢一挑,繼續觀賞兩旁的街景。

二狗子見狀,心中嘀咕起來。這個人年紀不大,身手驚人,又首次出遠門,卻忍常人不能忍,轉眼跟沒事人一般。這個林一的年紀真沒自己大吧?

二人迴轉客棧。袁鳳鳴與車海已經回來,招呼林一過去。

在袁鳳鳴夫婦的房間內,待林一落座后,袁鳳鳴面帶三分喜色,身手掏出一面牌子,遞了過來。

林一接過手一看,是面黝黑的鐵牌。其一面雕飾盤龍,一面是一個‘秦’字。他面帶不解,望向袁鳳鳴夫婦二人。

車海也是面帶興奮,示意讓袁鳳鳴來說。

袁鳳鳴撩了一下耳邊的鬢角,笑著說道:“今晚我們去找的朋友,是天龍派掌門木天成的外甥,名叫秦步游。此人乃龍城鏢局的少鏢頭,在秦城頗具威望。因我太平鏢局替他們接過一趟鏢。念在我爹爹也因此重傷的份上,對方與我鏢局交情還不錯。此次登門拜訪,正好從少鏢頭處得知,天龍派十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日期到了。我與你車大哥便佯稱你是我們的表親,請他幫個忙!”

說著,袁鳳鳴笑意盈盈,看著林一。

林一輕輕點頭,神有所思。

袁鳳鳴接著說道:“少鏢頭念及往日一份交情,也沒做推搪。只是天龍派招收弟子,一是招收內門弟子,要根骨奇佳,年齡十二歲以下,還要有人作保;二是招收外門弟子,年齡十八歲以下,有保人即可,倒也沒了其他的限制。”

“哈哈!這少鏢頭為人不錯,答應了保你做外門弟子。”車海心情舒暢,大聲笑道。

“如此,小一便能呆在天龍派了。以後是去是留,你自可決斷。無論是見識江湖大派的風采,還是增長個人的閱歷,皆有裨益!”袁鳳鳴笑著說道。

眼前二人,為能幫到自己而開懷!林一內心觸動,感慨不已。

“明兒我們就要走了,以後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你一個人在此要多多保重!”袁鳳鳴說著,從車海手裡接過一個包裹,遞給林一說道:“此次回去,坐船逆流而上,看看能不能尋到罹難兄弟的遺骸,無論怎樣都要予以厚恤。故此,這是一百兩的銀子,不算多,留你日常使用。以後若有暇再來,會多帶些給你。”

林一忙推拒道:“這可不成的,我身上銀錢夠用。”

沒料想,車海眼睛一瞪還未出聲,袁鳳鳴已然開口:“林一,這是姐給你的,還不要嗎?”

林一聞言一怔,暗想,若是自己給翠兒的,翠兒能不要嗎——

遲疑片刻,他沉聲道:“姐給小一的,小一卻之不恭了!”

袁鳳鳴見狀,眼圈也紅了。

車海上前,拍了拍林一的肩膀,爽朗大笑:“這才是自家的兄弟!”

“對了小一,你一身武功高深莫測,也應自當小心,免得引來猜忌與禍害。江湖逐利,不可無防人之心吶!”袁鳳鳴面色凝重的說道。

林一心中肅然。不是知己不會說出如此話來。他忙起身正色施禮道:“姐姐所言,小一謹記!還望姐姐與大哥勿以此為念!”

“給姐姐就別虛禮了。姐姐還不知欠下小一多重的恩情呢!”袁鳳鳴輕嗔笑道。

“明天你拿著這牌子,去龍城鏢局,自有人安排。”一旁的車海笑道。

林一點點頭,沉思不語。

袁鳳鳴夫婦二人不解,目光關注著林一。

半響,林一抬起頭看著二人,神色鄭重的說道:“小一知道,袁姐與車大哥任督未通,玄關未開……”

林一話音未落,車海恍然,搖頭苦笑道:“小一所說,乃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非三五十年苦功不可得。為兄與你袁姐,俗事纏身無暇專心練功,此生只怕無望了。”

他說完嘆了口氣。

袁鳳鳴也是點點頭,神色中透著一分神往,接言道:“只有江湖的一流高手,窮極幾十年苦功,才能僥倖達到如此高超境界。而此等人傑,皆是江湖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傳言中,此等武功高絕之輩,真氣催發劍氣刀芒,無堅不摧;施展輕功更是身輕如鴻,來去無蹤。讓人驚羨啊!”

林一暗忖,自己造就的天福與翠兒,假以時日,也應該是江湖中的高手吧!

袁鳳鳴與車海常年在外奔波,拚鬥不已,流血不止。而他們讓自己感受到了一種親情,就如同天福與翠兒一般。

你示我以誠,我便以誠報之!

暗自計較了一番后,林一決計幫夫婦二人一回。他說道:“袁姐!車大哥!小一能幫你們省去幾十年的苦功,讓你們以後練武事半功倍。如此,你等常年在外走鏢,血雨腥風中,也能讓小一少些擔心!”

“小一在說什麼?你有靈丹妙藥……”車海忽地跳起來。他一把抓住林一,睜大了眼睛,滿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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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偶遇

往日傳聞中的逆天之舉,會被自己遇到?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年人可今昔非比,說不定真有奪天之手段。袁鳳鳴按下心中的疑惑,神色中不無期盼之意。

“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林一苦笑道。這二人不如天福和翠兒那般的簡單,不解說一番怕是不行。

“我用自身……真氣,幫你二人打通經脈,如此而已。”林一耐心的說道。

袁鳳鳴眸光中耀出驚喜,忙道:“姐姐知道小一的手段高強,卻不知你還有如此本事。這……讓姐姐又該如何報答才好?”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林一笑道。

袁鳳鳴聞言,心中感激莫名。自古有雲,武無第二,習武者自是不甘人後的。可林一卻誠心要送她夫婦二人一場造化,此情、此恩,不可謂不重了。

“事不宜遲,讓小一來試試吧!成與不成還是兩可呢!其間痛苦尚須忍耐才行!”林一正色說道。

二人點頭不止,連連應聲,全沒了往常的沉穩與冷靜。

林一高深莫測與神鬼之能,讓夫婦二人心潮澎湃,也生出了無限的期待。

袁鳳鳴與車海並肩盤坐在床榻之上。林一站在二人身後,稍作沉思,招出四面小旗,微不可察之間,迅疾將其丟向屋子四周,引動遮蔽陣法。隨後,他伸出雙手,運轉靈氣,覆於二者百匯之上。

林一自修習《煆神鑒》后,一心二用可輕鬆施為。他屏息凝神,將神識分作兩縷,引導體內靈氣自二人百匯,沿經脈而下。同時,口中不容置疑的吩咐二人,經脈逆轉,氣息倒流。

袁鳳鳴夫婦二人習武多年,經脈自身強於常人,比之天福與翠兒,讓林一施展起來也要輕鬆許多。

一個時辰后,林一隨手一召,小旗到手,又倏忽不見。他靜立在一旁,待二人收功。

片刻過後,二人同時睜開眼睛。

車海起身跳在地上,握拳迎空一擊,“呼——”

拳頭在屋中擊出一聲輕微的爆響,聲勢非同小可。

“哈哈,我只用了一成的力氣。”車海滿面驚喜看向袁鳳鳴。

袁鳳鳴紅潤的面容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其杏目異彩漣漣,由衷嘆道:“真是有脫胎換骨之感,體內隱有真氣流動呢!”

林一見狀,微笑不語。此二人皆有自己的功法,隨著日益不斷的修鍊,真氣會逐漸凝聚雄厚,武功境界自然也會蒸蒸日上。

……

第二天,小一併未急著去龍城鏢局。他一直陪著鏢局眾人用罷了午飯,又一同來到了碼頭上。

袁鳳鳴與車海精神抖擻,風貌自是與往日不同,別人也無意察覺。不過其內究竟,也只有他夫婦與林一知曉。

“小一,啥話都不多說了。你是我車海的好兄弟!”車海不無感慨的說道。

“一人在外,要多多保重!若是以後迴轉,別忘了來看看姐姐!”袁鳳鳴語音未落,已潸然淚下。

“車大哥,袁姐,珍重!”小一故作輕鬆的說道。

“小一兄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多多保重啊!”二狗子揮手大喊。

鏢局眾人紛紛揮手作別,林一面帶笑容,拱手不停。

船兒漸漸離開了岸邊。

兩條船兒如水闊魚沉,漸去漸遠。

兩岸連山依舊,天高水長。只是,重逢之日未可期!

……

林一在岸邊站立了許久,悠悠迴轉。

沿河堤的車馬道上,打赤腳的,穿鞋的,著布衣的,披錦緞的,形神各異,老少男女不同,上下來往不絕。

林一慢慢踱步,目光隨意打量著周圍。他忽地眉頭一皺,腳下卻不止步。隨即,身後一隻手臂伸向自己肩頭,猛地一扒拉。

林一向一旁趔趄兩步后才站住。他轉過身來,一臉不平的怒視對方。

一個十七八歲的錦衣公子,與林一身高彷彿,身材卻要魁梧得多。其黃臉獅鼻,一對狼睛,透著冷漠。此人的身後還跟著兩個隨從。

見林一差點摔倒,此人桀桀笑道:“鄉巴佬腳下還算穩當。”言罷,他嘴角鄙夷一撇,搖晃著向前走去。兩個隨從也是一臉的壞笑。

盯著三人的背影,林一默不作聲。繼續低頭走路。

這三人上了河堤,一輛馬車停在他們的身邊,趕車的上前招呼。

錦衣公子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姥爺會來接我的”他神情得意,帶著隨從乘車而去。

林一抬頭,衝著遠去的馬車,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走至一間茶棚前,卻停下了腳步。

未幾,林一暮然轉身,向茶棚冷冷望去。

茶棚內坐著幾個黑衣的男子。其中一清瘦漢子,正悄悄打量著林一。未料對方會突然看過來,他神色一窒,神態中竟有一分尷尬。

這個漢子略有躊躇,起身揮手讓餘下的幾個黑衣男子離開。爾後,他對林一拱手說道:“若是故人當前,飲杯茶水如何……?”

“都盯著我好半天了,是否故人,你也該看清楚了吧!”林一面無表情,自言自語著,低頭走進了茶棚。

那清瘦漢子聞言,心中一凜,才知對方從未看看過自己一眼,卻早已察覺到了周圍的一切。

方才,這漢子在茶棚里,見到這個面熟之人,便暗自細細打量了一番。待林一被錦衣公子肆意調笑時,他才猛然想起三年前的往事來。

見林一差點被人推倒的狼狽模樣,清瘦漢子的心中還狐疑不止。不知此少年是不是彼少年。當初的那個少年可不是這般的弱不禁風。

當林一停在茶棚前不走時,清瘦漢子還想低頭迴避,沒成想,對方竟轉首定睛望向自己,讓他心頓感無措。

這一刻,好似自己的一切,由里至外,赤裸裸的暴露在對方凌厲的目光之下。

故此,他心有餘悸,才忙驅散手下,試著相邀。

見林一走進茶棚,清瘦漢子抱拳道:“在下丁茂……”

林一抬頭,盯著丁茂打量半響,才拱手道:“在下還是林一。”

丁茂見狀心裏一松,僵硬的面容也舒緩許多。

林一從碼頭迴轉之時,雖心中悵然,一人低頭走路,四周風吹草動卻瞞不過自己。這丁茂在茶棚里遠遠打量自己,早被他察覺。

為此,林一心下還微微一怔。此人便是三年前,與黑風寨錢虎一行,上仙人頂欺逼師父的山賊之一。因當時此人處事果斷,給他留下了印象。想不到幾年後,又異地重逢。

林一心中還納悶呢,此人為何會跑到此處,還一身黑衣,難道是排幫之人不成。心中揣度不已時,對於身後那錦衣公子的舉動,他自然也知曉。

那個紈絝公子的身手不值一提,加上周圍往來甚眾,便不屑與對方計較。對林一來說,只是做了一回真正的鄉下小子罷了。

師父的去世與黑風寨有關,而錢虎已死,林一併未有深究的想法。這丁茂現身於此,想必也不做山賊了。故此,他心中雖對此人沒有好感,卻也沒什麼恨意。

“是在下唐突了,林……道長請坐!”丁茂語氣遲鈍了下,請林一落座。

林一衣袂輕揮,坦然坐下,看著對方說道:“稱呼我林一便可。道士嗎……暫且是不做了。”

“不知閣下這是……?”林一隨口反問道。

丁茂起身為林一沏了杯茶。他沉思良久,嘆了口氣,說道:“我本是排幫中人,被幫中派遣外出公幹。因與黑風寨劉一刀為鄉鄰舊識,便在那裡盤桓了一段時日。”

語氣停頓了一下,丁茂見林一仍舊一臉的平靜,便接著說道;“黑風寨生變,我便迴轉幫中,現忝職排幫上水堂。方才見似是故人當前,便冒昧相邀,還請勿要見怪!”

“哦,丁堂主,為何與我說這些——?”

聽丁茂說完,林一端起茶杯,輕呷一口。淡淡說道。

見對方怪自己交淺言深,丁茂苦笑搖頭,接著說道:“我在黑風寨的那一段時日,甚是不喜他等所為。後來上仙人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對往日的荒唐行徑,在下深以為恥。今日故人當面,不知能否請林……林一兄弟,屈尊到舍下來,也好讓丁某略表心意!”

林一注視著手裡的茶杯,心中暗忖。丁茂話里雖有不實,想必也有難言之隱。排幫在碼頭上勢力頗大,這丁茂在自己面前,並不因此驕狂,見到一個幾年前的小道士,能坦誠相邀且言語透著真誠,此人倒也算是個磊落的漢子。

丁茂心有期待的注視著林一,見對方抬頭道:“今兒不湊巧,改日再去相擾!”

他略感失望之時,林一舉起手裡的茶杯,微笑道:“一杯粗茶,足矣!”

丁茂心思急轉,恍然作喜,忙起身也舉起茶杯道:“林一兄弟爽快,一切盡在茶水中,幹了!”

他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面上露出舒朗的笑容。

林一放下茶杯,說道:“丁堂主,我還有事,失陪了。”

“好,林一兄弟以後到碼頭來,有事儘管來找丁某”

丁茂從懷裡掏出一個方形竹牌,正色說道:“此物送與林一兄弟,或許以後有用。”

林一接過一看,牌子竹質,呈紫色,入手卻沉若鉛鐵,上面有上水二字。知其是丁茂心意,他也不推辭,揣入懷裡,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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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外門弟子

林一離開碼頭。

這秦水碼頭屬排幫管轄,秦城卻是天龍派的地盤,二者勢力劃分倒也涇渭分明。不過這排幫對於天龍派還是忌憚多多。天龍派的人,甚至於龍城鏢局的人來到碼頭,丁茂他們並不敢過問。

天龍派的強大可見一斑。

這也讓林一心中,對這個即將要加入的門派,愈發的好奇起來。

秦城西門正對著的一條大街,是秦城最為寬闊的街道。林一詢問了幾個路人後,得知龍城鏢局位於這條大街的東頭。

東行,過了一個街口。一條河水穿城而過流入秦水。

循著河上的石橋走了不多遠,林一便來到了龍城鏢局。

龍城鏢局坐北朝南,門前情景,與林一見過的太平鏢局彷彿,卻更加的氣勢不凡。其敞開大門前,兩個精壯的漢子肅然站立,讓路人不敢靠前。

“兩位大哥,在下林一,來見秦少鏢頭。”林一對兩位漢子拱拱手。言畢,他掏出一面鐵牌奉上。

二人面無表情的衝著林一上下打量一番,見其手裡的鐵牌,一人上前接過,目露詫異的說道:“小兄弟隨我來吧!”他轉身向里走去。

林一隨這漢子穿過一個庭院,到了一間大屋前站立,待那漢子進屋通報。少頃,漢子出來讓來者進去。

林一稱謝后,抬步走了進去。

屋內很是寬敞,窗明几淨,腳下的方磚也片塵不染般,可以照出人影來。林一走了幾步,拱手施禮道:“在下林一,求見秦少鏢頭。”

他抬眼向前看去。

一個白衣男子坐在主位上,面帶微笑。一黑皮皺紋的老者站立一旁。那黑皮老者見到林一,神色稍稍怔了下,轉瞬即若然無事狀。

白衣男子手裡拿著鐵牌,輕笑道:“我就是秦步游。袁姑娘奉上厚禮相求之事,便是你吧?秦某本不想多事,無奈袁姑娘苦苦相求,說什麼她的表弟年少不凡,加上其父為我龍城鏢局有過一份苦功……呵呵!你有個這麼個好表姐,也是你的福氣啊!”

白衣男子話語輕鬆,猶如在述說一件有趣的事情,而聽在林一的耳中,才知自己如今站在這裏,竟然是袁鳳鳴夫婦厚禮苦求而來。感動袁鳳鳴夫婦的真誠之餘,他對這秦步游高高在上的口氣雖不喜,卻也沒放心上。

由衷之意,實在不好辜負袁鳳鳴夫婦的拳拳之情!

袁鳳鳴先前與自己介紹秦步游時,林一便想到了此人。在三年前太平酒樓前,那個與排幫劉巨虎的拚鬥之人,顯然便是眼前這個白衣男子。只是秦步游倒是對林一毫無印象。想想也是,身份顯赫的少鏢頭,對隨眼見到的鄉下小子,誰又會記住三年不忘呢?

而旁邊的黑皮老者也不陌生,林一昨晚與二狗子一起,在攬月樓前已見過一次了。眼下此人想必也是認出了自己。

林一的目光掃過秦步游與那老者后,拱手施禮,輕聲說道:“見過少鏢頭。在下只是個鄉野小子,平庸駑鈍不堪,蒙袁姐與車大哥厚愛抬舉罷了!”

“練過武功嗎?”秦步游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情,笑著問道。

“武藝粗淺,力氣倒有二三百斤。”林一低頭答道。

秦步游也是聽袁鳳鳴與車海苦求,說這個表弟很是不凡,問其詳細來,卻是語焉不詳。他好奇心起,便也想見見究竟。而眼前的少年,衣衫敝舊,神色上也算是鎮定自若,加上身上有把子力氣,或許這就是鄉下人的不凡之處了。秦步游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便也對林一失去了興緻。

“木管家,將這林一帶下去安置吧!”

秦步游吩咐了一句后,瀟灑起身。他不再理會林一,負手而去。

“是,少爺!”黑皮老者恭謹應聲。而後轉身,帶著扯風箱般的冷聲說道:“小子,跟我來吧!”

林一嘴角一咧,也不吭聲,跟在這管家後面,來到一個小院落前。木管家停步,哼了一聲:“暫且在此間住下。”

看著木管家的背影走遠,林一撓撓頭。這木管家的臉色倒是變得快,管他呢,來之則安之吧!

進院之前,他用神識悄悄查看一番。

院子不大,裏面五六間屋子並排,被幾棵大樹遮掩住半邊。整個院落顯得緊湊。院內有兩個人,房間里還有一個?

林一信步走了進去。

“你是誰?幹嘛的?”一聲咋喝響起,震得的小院迴音不絕。

院里的石桌旁,坐著兩個年輕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沖林一大嗓門咋呼的那人,圓臉,長的很敦實。另一個瘦長臉,默不作聲。

二人盯著林一,滿臉的疑問。

“我叫林一,被木管家安排住在此處。”林一很客氣抱拳說道。

二人相視后,還是站起身來。

“我是蔣方地,這是代遠海。哈哈!大傢伙以後在一起,彼此多多關照啊!”圓臉的年輕人爽快的抱拳說道。一旁的瘦長臉還是不吭聲,隨著同伴人一起,衝著林一拱了拱手。

圓臉的蔣方地說完,熱情招呼林一坐下。林一微笑點頭,與二人一起坐在石桌前,攀談起來。

蔣方地大大咧咧的說了一番自己的來歷后,順帶也將代遠海給林一介紹了一下。而此人像是不善言辭,只是在一旁微微頷首附和。

這蔣方地與代遠海都是龍城鏢局的後人,二人的父親都是鏢局的鏢師。與鏢局有功勛的鏢師子女,可由鏢局推薦到天龍派做外門弟子。這也是鏢局對鏢師的一種賞賜,或者說是一種撫恤吧。

而這代遠海的父親,在幾年前一次走鏢中身亡。看其面色鬱郁的樣子,不知是否與此有關。

“託大叫你一聲林兄弟,如何!”蔣方地哈哈笑道。他知曉自己的年紀比林一大了一歲,很是得意的說道:“不知林兄弟來自何處呢?”

“蔣兄言重了,我從四平縣來。”林一笑著答道。

這蔣方地倒是喜好與人結交,一會兒的工夫,就與林一言談甚歡。從他嘴裏,後者也了解到一些關於天龍派的事情。

這外門弟子中,也分為多種。有看護門護院的,有掃地種菜的等等。凡內門弟子不屑去做的事情,大都是由外門弟子來做。不過門派也傳下一些低級的武功,讓外門弟子修習強身。其中的優異者,可以得到更高深的武功傳授。當然,這些外門弟子還可以去鏢局走鏢掙錢,也算是多了條謀生的門路。

而內門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門派精英,從小就專心修鍊門派高深武功,是門派發展與存在的中堅力量。

聽了對方的侃侃而談后,林一問道:“這外門弟子便沒了做內門弟子的資格嗎?”

蔣方地撇了撇嘴,搖頭道:“這內門弟子都是有師父的,哪一個師父還願意收一二十歲的人做徒弟啊!”

他隨即又笑道:“不過以天龍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便是外門弟子,走出去,也是相當威風的。哈哈!進了天龍派,前途無量啊!”

見林一缺少見識的樣子,蔣方地表現更加熱絡,當仁不讓的談起了門派與江湖上的見聞來。

這江湖尊者有六,為一龍二水三山。一龍便是指天龍派;二水則是滄海幫與排幫;三山分別指依山而建的三個門派,為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滕雲峰的白雲道觀。其他道俗門派眾多,有的是因實力不夠,有的是因淡薄名利而不顯於江湖。

這天龍派雄霸江湖久矣!

門派內弟子眾多,武功高強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還有武功深不可測的門派長老,加上江湖上風聞已久的神兵丹藥。

故爾,天龍派是江湖人士神往的聖地。

這天龍派門下弟子衣著顏色不同,代表門內地位不同。外門弟子著灰衣,內門弟子以上,著衣顏色分別為藍、青、赤、紫。紫色最為尊貴,是掌門;赤色為長老;青衣者為堂主或者是內門一代弟子;一般內門弟子為藍色,藍衣弟子還有三六九等之分。

蔣方地滔滔不絕,說得興高采烈,而林一表現的很謙遜,很專註的樣子,讓對方的牛皮吹得很盡興。讓其對他這個新來的同伴好感倍生。

其實蔣方地所說的天下門派,與衣著顏色等等,林一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琢磨起別的事情。

趁著蔣方地說話停頓的工夫,林一忙插話道:“蔣兄真是博文廣記呀!只是兄弟好奇,這天龍派為何十年才收一次弟子呢?”

“哈哈,此事原委一般人還真不知曉呢,好在是問到了蔣某!”蔣方地一拍胸脯,自誇道。

“噢!有請蔣兄解惑了!”林一睜大眼睛。

“這天龍派每過十年,都要派弟子外出遊歷,雖不知其內詳細,卻是在弟子遊歷之前,門派要招收一次弟子。這已成了慣例。”蔣方地肯定的說道。

“那去遊歷的弟子都去何處呢?多久才能迴轉?”林一滿臉的期待。

“這些就不是我能知曉的了,林兄弟為何如此關注此事呢?”蔣方地一時答不上來,不解反問道。

林一心中一凜,這些皆是門派的隱秘,蔣方地又怎麼能知曉呢!自己對此事顯得熱切,自然讓人猜疑,他不由得為此暗暗自責。

心中急轉,面不改色,林一搖頭嘆道:“真是欽羨那些門派中的俊才啊!何時,你我才能如他們一般,傲笑四海呢!”

“哈哈!林兄弟好志向,好男兒理當如此!不過做好外門弟子也是不易的!”蔣方地釋然大笑,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安慰道。

這蔣方地外表豪爽,為人善談,好結交,卻也不是沒腦子的人。

人貴有自知之明!林一知道自己還是涉世未深。師父生前的教誨,蘇先生的告誡,與袁鳳鳴的叮囑,不斷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當引以為戒。

說話的工夫,時辰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晚飯的時候。

“幾位師兄安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出現在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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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3: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金科

院內貿然出現一個女子,並未讓林一有所驚訝。神識所到之處,這個小院子中的情形歷歷在目。只是他心中難免疑惑,這女子是何人?。

“這位是許月姑娘,這位是剛來的林一,彼此認識一下。”蔣方地果然沒讓林一失望,大大咧咧的介紹起來。

許姑娘面色白凈,尖下巴,眉眼俊俏,一身桃紅的裙衫,出落得漂亮動人。其話未出口,桃腮粉紅,對林一拱手施禮道:“見過林師兄!”

林一心道,這外門弟子還未做成呢,就認了個師妹?

不過這許月很愛害羞的模樣,難道也要如自己一般,去做個外門弟子不成?他起身回禮說道:“許姑娘無須客氣,喚我林一便可。”

“是,林一師兄!”許月眼睛依然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聲應道。

鏢局的大師傅送來飯菜,四人便在石桌旁吃起來。蔣方地吃著東西,嘴巴也不閑著,時不時說上兩句。許月與代遠海食而不語,林一隻好在一旁隨聲附和兩句。

用罷了晚飯,幾人各自回屋。

林一選了一間屋子住下。屋裡面倒也是床榻桌椅齊全。

蔣方地串門來邀逛街,想著那個木管家的黑臉,林一認為還是謹慎一些好。他謊稱勞累一天了要早歇息,婉拒了對方的盛情。

盤腿坐在床榻之上,林一的手裡,托著酒葫蘆。

晚飯時,蔣方地還為此打趣他是個好酒之人。

師父留下的這個葫蘆,顏色紫黃,很是小巧,與巴掌也差不多大小,裏面不過裝一斤的酒。

打開葫蘆塞,林一仰頭喝了一口。一道甘冽的火熱,溫潤著喉嚨與胸口。

舒服的吐了口氣,把玩著手裡的葫蘆,林一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默默行了一遍玄天心法,五層的修為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只是《玄天心法》的六層,依然讓林一很期待。心法六層中介紹,可用法術調控靈氣,在周身形成靈氣護罩,待功法精深后,更可用靈氣結成攻防利器,名曰‘玄天盾’。

林一端坐不動,腦海里細細揣摩起這六層的法術。良久,他面露喜色。隨即,口中默念有詞,神識一動,周身白色光芒頓起,一閃一隱即沒。

林一的周身,已經被一層若有若無的靈氣籠罩。

漆黑的屋裡,林一的身形也是時隱時現,滿屋子充斥詭異與神秘。

反覆行功多遍,林一心頭大樂,這六層的靈氣罩,憑藉心法六層的神識才可以催動靈氣,在周身形成氣罩。而自己神識早已超越了五層,也應與六層相仿吧!行功施法,嘗試之下,竟然成功了。

雖還不能形成真正的玄天盾,林一依然很滿足,畢竟多了一個防身的法術。

口中又默念幾句,身上光芒一隱,林一收了玄天盾的法術。

每次功法有小成之時,是林一最開心的時刻,卻也無人分享。他嘴角翹起,手一招,酒葫蘆飄到面前,神思略動,手裡出現一塊靈石。

林一手指輕捻,指尖用力,扣下一塊豆粒大小的靈石丟在葫蘆里,爾後他又呵呵一樂,將其丟在一旁邊。

這《煆神鑒》好處多多,林一暗贊了一番后,神情重歸淡然。

他心緒回復平靜,手結印訣,修鍊起煆神鑒來。

識海中,蚊針般細小的金龍劍,空懸著,劍身的金芒隱隱閃爍……

第二天的早上,天剛剛亮,蔣方地的大嗓門就在門外響起。

在榻上靜坐一夜的林一,緩緩睜開了眼睛,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蔣方地是一刻也閑不住。

林一應了一聲,神識掃在身邊的葫蘆上,並未見到有何變化。他略感失望的將其拿在手裡,打開了塞子。撲鼻的酒香中,竟然帶有一絲淡淡的靈氣。

“咦——!”

林一禁不住舉起葫蘆,嘗了一口。一絲微弱的靈氣,迅速沉入了氣海丹田,向四肢百骸涌去。

無心之舉帶來意外的驚喜,最是讓人開懷,林一眉眼帶著喜氣。這靈石也是不捨得用,還不是怕用完了就沒了。而如此化整為零,泡成靈酒服用,也算是緩解眼下修鍊時的窘境。

“林兄弟早啊!”蔣方地見林一出來,笑呵呵的說道。

“蔣兄起的更早!”林一也是滿面的輕鬆。

“木管家有吩咐,今日出門各自採買私用物品。”蔣方地煞有其事的說道,爾後,他眉頭一揚,裝腔作勢般附在林一耳邊,輕聲道:“明天一大早,去天龍派——”

不待林一出聲,他自個兒哈哈大笑起來。

林一微笑點頭,見代遠海與許月也走出了屋子。許是蔣方地的笑聲感染了整個院子,這二人臉上也是帶著笑意。

幾人一路出去看看也好,對這秦城,林一還是陌生的很。幾人互相問候了一聲,就欲結伴出門之時,一個魁梧的身影,腳下帶風,捲起一地的落恭弘=葉 恭弘,堵住了大夥的去路。

桀桀笑聲過後,一個錦衣的年輕人出現在大夥的眼前。

“讓各位師兄弟久候了!金某來晚一步,失禮!呵呵,失禮了!”此人黃面獅鼻,十七八歲的年紀,滿臉桀驁的笑意,對院內眾人連連拱手不止。

不及眾人回應,他兩眼放光,盯著許月,口中讚歎不已:“咦——!還有一位漂亮的師妹呢!為兄這廂有禮嘍!”說完,一雙眼珠子上下對著許月打量不停。

許月有點措手不及,脖頸都紅透了。

“哎!我說你是誰啊?比蔣某話還多呢?”蔣方地眉頭一豎,不滿的說道。

代遠海神情閃過一絲陰冷,默不作聲。後面的林一也是眉頭淺鎖,這惡少般的人物,便是碼頭上推搡調笑自己的那人,不知為何沒帶隨從,又為何來此。

錦衣年輕人見蔣方地橫眉豎眼的瞪著自己,他忙收回許月身上的眼珠子,面帶討好的說道:“這位師兄怎麼稱呼呀?在下金科,也是這次鏢局推薦的外門弟子。這鏢局的木管家,便是我姥爺,以後大伙兒都是自家兄弟呢!還請多多照應,呵呵!”一席話說完,其神情得意。

蔣方地面色稍緩,握拳道:“在下蔣方地,這位代遠海,這位是許月姑娘,這後面一位——”

“在下林一。”見蔣方地手指向自己,林一沒有了碼頭上的做作。他淡淡說道,目光平靜的看著金科。

“咦——是你這鄉巴佬?哈哈!這小子有意思的很!”金科見到林一,恍然大樂,目露戲謔的笑道。他神情轉而一凝,帶著狐疑問道:“你小子為何在此,莫非也是——”

蔣方地見狀,不知二人見面為何如此,忙道:“既然金兄也是自己人,以後大夥有的是機會好好相處的。不知金兄是否也出門呢?”

金科眼珠一轉,道:“聽我姥爺說,此處還住著幾位同伴呢,一直沒來得及看望大伙兒,今兒就與各位一行,彼此也好相熟一番。”他說完,衝著林一怪怪一笑,帶頭轉身而去。

蔣方地也呵呵笑著,對身後的幾個同伴示意了一下,隨後跟了出去。

林一自認為沒有得罪金科,反而是此人得罪自己在先。現如今,彼此卻莫名其妙成了同伴,讓他心中苦笑不已。

這天地之大,大得讓你離開親人後,一個轉身,便天各一方。這天地之小,小得讓你不得不重複面對討厭的人與事。這天地之間,倒也充滿了惡趣味!

這金科看不起自己的衣著,故意調笑欺辱自己,並以此為樂。

好吧!只要你喜歡!

林一咧咧嘴,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跟著幾人走出了院門。

幾人出了院子,由金科帶頭,轉了個彎,從側門走出了龍城鏢局。

大街上,金科邀著許月與蔣方地同行,三人走在前面。

金科不時言語討好許月,讓這愛害羞的女子,滿臉的桃紅就再未消褪過。樂得他搖頭擺尾,喜不自禁。而又唯恐冷落了蔣方地,時不時與其說笑幾聲。一路上,這三人到也是有說有笑。

代遠海默默跟在後面,神情郁郁不改。林一也只好獨自殿後,背著手,腰裡甩動著葫蘆,左右打量著街景。

秦城東西有三條大街,南北就一條街,又有無數小巷連通四方。一條秦水支流穿城而過,眼前一座巨大的石拱橋,橫跨河水兩岸。水面上船兒搖擺來往,旭日映照水面,波光粼粼。

林一立在橋上,目睹岸上與水面的不同風景,卻是一樣的心情舒暢。

林一沒什麼東西需要添置。他衣衫舊了破了,早習以為常。與其說是逛街,倒不如說是跟隨蔣方地等人做了個隨從。而一行人也不過是許月添了些水粉胭脂一類的東西,讓金科手忙腳亂不停的掏銀子。

許月婉拒不得,羞紅了面頰也是無奈,只好任憑金科的黃臉,愈發的金黃照人,神采奕奕。

秦城是林一所見過的最大的一座城。此城中怕不有十餘萬人。街上林立的店鋪中,新奇的貨物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街道上行人接踵並肩,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幾人隨意逛著,時辰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到了午時。

金科叫嚷不止,要請大夥吃頓好的。蔣方地自然樂意,代遠海也沒意見,許月已是沒主見的人了。

林一聳聳肩,做出不置可否的模樣。只是,不吃白不吃。他也隨著幾人的身後步入一家酒樓。

酒樓生意紅火,人聲鼎沸,一樓的食客坐得滿滿噹噹,已無立錐之地。

一行五人隨夥計上了二樓,臨窗還有兩張桌子空著。憑窗而立,臨河勝景盡入眼底,倒也是個把酒臨風的好地方。

金科見林一也跟上來,得意更甚,他笑道:“此等酒樓,想必林兄弟還是首次光顧吧!”

許月當前的緣故?這金科不喊自己鄉巴佬了。

林一神色平靜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呵呵!此家酒樓名曰‘憑水閣’。美酒‘仙人醉’更是有名,河鮮珍禽的烹制堪稱一絕呢!許妹,待會要好好嘗嘗哦!呵呵,為兄今兒做東。”

金科眼含譏誚的斜睨一眼林一,討好的衝著許月咧嘴一笑,轉而又對蔣方地說道:

“今兒與蔣兄弟初次相聚,當痛飲一番。”

“哈哈!蔣某是個直性子,喝酒自是不含糊。”蔣方地爽快的笑道。

金科坐在主座,蔣方地與代遠海一起坐在右側,許月獨坐金科的左側。

林一自顧坐在下手,十足一個靜候開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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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3: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斗酒

一會兒的工夫,酒菜齊備。

蔣方地也不含糊,拿起一壇酒,為眾人斟上,連許月也推辭不得,面前也斟了一杯。林一卻伸手拒絕,面色堅決。

他舉起手裡的葫蘆,對蔣方地帶著歉意說道:“我有酒。”

蔣方地搞不明白,這林一難道只喝自己隨身帶的酒不成?這仙人醉可是秦城的名酒,一壇酒就要一兩銀子呢!

金科見狀,不無鄙夷的哼了一聲。他伸手招呼蔣方地說道:“勿去管他,這林兄弟一碗飯足矣。大魚大肉的,人家用不慣的。嘎嘎!”說完,他自感有趣,嗤笑個不停。

蔣方地見林一不以為意,便也作罷。

許月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林一,隨即螓首低垂,紅霞滿頸。

代遠海卻於不經意間,目光在林一的身上留下深深的一瞥。

林一渾然不覺般,拿起手中竹箸,大快朵頤起來。他時而舉起葫蘆,小呷一口,神情愜意無比。

金科與蔣方地交杯換盞,稱兄道弟,不亦樂乎。

蔣方地邀林一共飲,後者依然露齒一笑,舉起了手中的葫蘆。

金科久勸許月飲酒不得,眼前惺惺作態的林一,愈發顯得的可惡、窮酸起來。

有這個鄉下小子礙眼,他心中止不住惱怒起來,對林一斥道:“我說這位林兄弟,你一個破葫蘆里能裝多少酒,又能裝什麼好酒?今日金某做東,莫非嫌這神仙醉入不得口,欲駁金某面子不成?”

林一神識在酒樓上下掃視一圈后,見旁邊的空桌已有了人,他心下正自忖度不解之時,金科找茬的話,也一絲不拉落在了耳中。

“呵呵!我哪裡敢呢。只是在下喝慣了寡酒薄湯的,面對這難得的好酒,心裏犯怵,唯恐貪杯醉酒,才是傷了金兄的臉面呢!”

林一面色帶笑,不軟不硬的回敬了對方一句。

“休要虛言搪塞,金某與你對飲三盞,若再推卻,便是駁了金某的臉面。”

這金科酒蟲上腦,色蟲鑽心,他一雙狼睛血紅,嘴角掛著惡笑,只想著將一肚子邪火瀉到林一的頭上。

“哦!不就是要喝酒嗎!這一罈子酒也不過五斤吧……”林一做出恍然狀,他看著酒罈子咂咂嘴,搖著頭,嘴裏還不忘嘀咕著:“這些酒還不夠漱口的呢!”

“你——?好,我便與你一人一壇。”金科惱怒之下,心道,酒桌上敢與我叫陣?我不灌死你個鄉下的窮小子。他一拍桌子,大聲喚來夥計上酒。

二樓之上的眾多酒客,見此桌熱鬧,好奇心起,觀望竊語不止。

夥計聽從了金科的吩咐,才要離去,被林一喊住。

金科面露譏諷,心道還未喝呢,這鄉下小子就露怯了!

林一對夥計笑道:“別麻煩了。”

關注此桌的眾酒客,不由發出一陣嗡嗡的笑聲。

林一撓著頭,稍稍遲疑一下,接著說道:“小二哥,一次拿六壇來……差不多了,省得你來回跑得麻煩。”

樓上噪雜聲一頓,之後,又是嗡嗡一片。

金科聞聲,已是怒急生笑,他恨瞪著林一,臉上不無悲憫之意。

不一會兒,夥計送來了六壇酒。

“嘿嘿!難得金兄做東,盛情難卻,小弟捨命陪君子。”林一拿起一壇酒,拍開了泥封,衝著金科含笑示意。

他說完,四平八馬坐得穩穩噹噹,單手拎著酒罈,手腕子一翻,酒罈倒轉,一揚脖子,酒水咕咕入口,似長虹入水般,轉瞬間,一壇神仙醉酒盡壇凈。

‘奪’的一聲輕響,林一將空酒罈子隨手放在桌子上。他輕拭嘴角,神情依舊,面上毫無醉意,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金科,開口說道:“在下先干為敬了。金兄,請!”

代遠海與蔣方地見狀,不由得暗自驚訝。林兄弟在談笑之間,一壇酒就下了肚子,還渾然無事般。這神仙醉可是酒勁威猛,不然怎能有神仙醉的酒名呢。

許月也是檀口微張,秀目透著驚詫。

金科眼角抽搐不止,心生不安。卻也不甘落後,他一咬牙,拿起桌上的酒罈子,拍開了酒封后揚起脖子,大口猛張。

“咕嘟、咕嘟”

金科的一罈子酒也下了肚子,只是他面頰潮紅,直喘粗氣,眼睛發直,狼一般狠狠盯著林一不放。

“好!金兄真是爽快,在下佩服!常言道,自古江湖多豪傑,誰言酒中無丈夫,呵呵!”

林一擊掌稱讚后,衝著金科一樂之後,又是撓撓頭,有些作難的嘀咕道:“這要是喝醉了,沒人付賬啊!”

金科聞言,眼前一陣發黑。你說他金大少爺吃喝嫖賭啥都行,可你當面說他要賴賬,這不是當眾扇他一巴掌嗎?金大少爺啥都缺,就是不缺銀子。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個鄉巴佬,爺爺銀子多得能砸死你!”

‘啪’的一聲,金科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拍在了桌上。

他低吼一聲:“再來一壇。”

說完,也不等林一了,金科抱起一壇酒,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蔣方地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看向林一。

林一面色一沉,隨即又呵呵一笑,衝著三人說道:“不怪我啊!是人家金兄要喝的。或許,一會有人要被背著回去的,你等別忘了啊!”

蔣方地心中苦笑,這林一給人觀感,便是老實人一個。金科欺負林一,他自然心中有數。只想對方為人老實,又沒脾氣,忍忍也就過去了,實在沒必要得罪這個來歷不凡的金少爺。

只是,眼前這一切,又是如此的古怪。究竟是金科作繭自縛呢,還是林一請君入甕?

代遠海兀自不語,只是他的神色中,多了些許的活泛之意。

而許月的秀目閃動不停,盯著林一的眼神竟有一份嬌嗔。

對三人的神情,林一視而不見,儼然一個鄉下小子,傻傻得不知所以然的模樣。

轉眼,金科第二壇酒下肚。他已是眼神迷離,身子搖晃,一個勁的搖頭,再顧不得怒視林一了。

林一微微搖頭,伸手又拍開了一壇酒,‘汩汩’一陣響動,酒入腹中,酒勁轉眼被靈氣化作烏有。他手腕一翻,一壇酒喝的乾乾凈凈,依然是神清氣爽,哪裡又像是才喝過兩壇酒的人。

見金科似是找了半宿,才找到自己,愣怔盯著不放,林一咧嘴一笑:“金兄海量,還喝嗎?”

金科也不言語,神情木然,摸索著酒罈。

“唉——!這又何苦呢”林一微嘆一聲,伸手拍開了第三壇酒,也不看金科,自顧仰脖長飲。

林一把酒罈底朝上一翻,‘奪’的一聲輕響,放在桌上。第三壇酒喝下,他神色依舊,目光澄澈、清明。

如此喝下去,林一想醉,真的很難!

面子是人給的,而不是強取的。這金科三番兩次挑釁,今日算是對其稍作懲戒!

金科的手還未碰到酒罈,便如灘爛泥,萎頓倒地。

見金科一下縮到了桌下,許月低聲驚呼。蔣方地見狀苦笑道:“林兄弟,真想不到啊!你有如此驚人的酒量。”他起身去攙扶金科。

“這金兄喝了十斤酒才倒下,也算是海量了。兄弟我還等他喝下這第三壇酒呢,誰曉得會如此呢?”

林一攤開雙手,滿臉的無辜。

林一的酒量讓樓上眾酒客驚嘆一番后,這場熱鬧亦然看完了。於是,吆五喝六聲起,杯觥交錯依舊。

幾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代遠海下去找車,蔣方地半攙半扛的,扯過金科就要下樓。林一也只好起身,隨許月一起,正欲下樓之際。一聲低沉有力而不失響亮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位兄弟好酒量,共飲一杯如何!”

林一聞聲轉身,見鄰桌站起一個身材高大壯實的紅臉中年漢子,其正面帶欣賞的打量著自己。

遲疑片刻,他嘴角露出笑意,施禮道:“蒙這位大哥相邀,樂意之至。”

林一拿過金科剩下的那一壇酒,徑自走了過去。

許月回首,欲言又止。林一卻突然扭頭,沖其微笑說道:“還請許姑娘與蔣兄先回,我稍後就到。”後者忙應聲不止,紅霞漫天中,兩點晨星閃爍。

鄰桌上還坐有一人,其圓臉細目,滿臉透著精明,笑眯眯看著林一。

“在下林一,見過兩位兄長了。”林一把酒罈放在桌上,拱手說道。

“呵呵!古天石便是在下。這位是李開李兄弟。小兄弟請坐!”古天石一拍胸脯,又伸開蒲扇般的手掌,伸向對那圓臉漢子,呵呵笑道。

“古某見林兄弟酒量驚人,也是佩服,你我共飲幾碗,如何?”說完,古天石把兩個大碗擺在桌上。

“善!”林一微笑點頭,伸手拍開酒罈,起身為古天石斟滿后,又為自己滿上了一碗。

這二人方才上樓來到鄰桌時,林一便認出此二人是誰了。三年前的太平鎮上,太平酒樓發生過的那一出,他自然不會忘記,也想起這古天石是什麼鐵拳門的,這姓李的圓臉漢子則是鐵槍門的。這些江湖中人,為什麼出現在這秦城?

林一正自猜測時,便與金科斗酒。如今二人相邀,自己也想多了解一些江湖中事,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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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4: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風聞

古天石與林一共飲了三碗,連呼痛快。他見這個少年人已經喝了三壇酒,十五斤酒下肚,如今又是三大碗,依舊神色如常,眼光清澈,不由得為其酒量讚歎不已,

“古兄過譽了,在下不過生了個酒肚,能多灌些酒水罷了。”

林一擺手輕笑道,又舉起酒碗說道:“小弟也敬李兄一碗!”

“呵呵,林兄弟抬愛了,請!”李開笑得眼睛眯成了條縫。他欠了欠身子,舉杯示意,很乾脆的喝了下去。

“不知林兄弟何處發財啊?”李開放下酒杯,笑容不改,殷情切切般盯著林一。

“是啊,林兄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古天石也是好奇的問道。

林一深深看了一眼李開,嘴角掛著笑容說道:“小弟乃四平縣人,孑然一身。眼下,暫住龍城鏢局。”

“哦!這龍城鏢局可不簡單!”李開細目一閃,接口說道。

“還不知二位兄長來秦城有何貴幹?”不容李開多言,林一隨口反問道。

“聽李開兄弟說過,這天龍派招收弟子的日子要到了。古某便與我這兄弟來此瞧瞧熱鬧。”古天石直言快語。

李開眉頭微皺,隨即盯著林一,幽幽說道:“是啊,十年才收一次弟子,不過這秦城風光著實不錯,嘿嘿!”

見李開言辭閃爍,林一不由得想起江湖中的傳言,以及自己所知的那些利令智昏的種種。他暗自搖頭,口中寒暄道:“此處高山連岸,秦水滔滔,確是勝景。”

林一心中不喜李開說話的口吻,雖對古天石觀感不錯,他還是想借口離去。

“是啊!如此勝景當前,使得多少門派,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是個好機會呢!”

李開盯著手裡的酒杯,怪聲怪氣說道,只是其面上依舊掛著笑容,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林一看在眼裡,心中一動。只是,自己一個才來秦城的外人,肯定是讓他失望了。

與有心機的人相處,很累。

“古兄,小弟對這江湖還是懵懂的很,許多事是不太懂得的。只是見古兄氣勢不凡,一定武功高強,貴門派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吧!”

老實人說瞎話能騙死人,同樣,老實人的誇讚,也讓人聽著舒服。

林一是老實人?

古天石見林一外表質樸,卻酒量驚人,便有了好感。或許好酒之人皆是如此吧!加上對方言語知趣,他更是心懷大悅。

這鐵拳門與鐵槍門,原來竟然是一個師祖的,被後人分成兩個門派。古天石與李開分別是這兩個門派的門主。

有此淵源,怪不得二人會在一起,又是彼此不服氣的模樣。

這兩個門派,屬於江湖中的眾多小門派之一。為振興門派,二人也是挖空心思,殫精竭慮自不必說,可是門派傳承是死的,想要門派得以發揚光大,就要二人自身的本事了。

不過有捷徑走,有江湖傳聞的神兵與丹藥,二人自然也不會放過。

看來,這江湖風雲涌動,從未消停過。

提高自身武功,很難,提升一個門派的江湖地位,更難!

林一對二人門派境遇也是同情,不過一想到玄元觀,他不禁暗自感慨萬分,只求天福父子二人平安就好!

林一與二人飲完一壇酒,便告辭離去,讓李開鬱鬱不樂。

江湖中人,皆知曉龍城鏢局與天龍派的關係,李開便欲從林一口中,多探聽一些訊息。

無奈,林一閉口不談,自然讓李開白費心機。

李開要是明白,這鄉下小子對天龍派的熟悉,還不如自己了解得多,不知心中會有何感想。

林一離開酒樓,往回走去。抬頭見路邊一家酒坊,讓他眉眼一亮,店鋪的門楣上竟然是千秋馥的牌匾。

抬腳走了進去,掌櫃與夥計並不相識,還是讓林一面色欣然的掏出銀子,買了兩大罈子千秋腹。乾坤袋中,還有原來剩下的兩壇,這四十斤的千秋馥,泡成靈酒喝,美哉!

來到龍城鏢局,尋到出來時的側門。

林一與看門人拱拱手正待進去之時,耳中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響。他回頭一看,見是兩個騎馬的女子到了鏢局門前。木管家急急的從里面奔了出來,神態恭謹的迎上前去。

林一暗自忖思,未幾,他對看門人又笑了笑,誰知那看門的漢子沖他直搖頭。

林一心頭一怔,忙言明自己住在裏面,早上才出去的。看門的漢子依舊是無動於衷,只是沖他伸出了手掌,面無表情的說道:“腰牌呢?”

林一面露苦色,他雙手一攤,辯解道:“原先倒是有個鐵牌的,不過已還給少鏢頭了。”

看門漢子腦袋昂起,連連擺手,話也懶得說出口,示意他快些離去。

見狀,林一苦笑著搖搖頭,只好轉身走開。

心想著,這算什麼事情啊!出來倒是暢通無阻,進去便要牌子。可這木管家也沒交代過呀,也怪自己沒問蔣方地幾人,不過誰又能想到這些呢?出得進不得?難道還要自己去大門處,稟明自己的身份后,再求人家讓自己進去?

罷了,還是別去瞧人家臉色了。

林一轉到鏢局牆角處,嘴角彎成了鈎。他佯作無事般,四下打量一番,見無人注意自己,手裡印訣一掐,原地已失去了身影,隨即腳下一點,騰空而起,越過高大的院牆,輕飄飄落在院里。

弱弱的光芒閃過,林一露出身形。他也不抬頭,自顧向居住的小院走去。

“林師兄回來了!”還未走進院子,林一迎頭遇到了許月。其脆生生的嗓音響起,讓院中的蔣方地與代遠海聞聲站起身來。

林一微笑著點點頭,又與蔣方地二人打了個招呼。他身後的許月,明眸閃亮,顯然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呵呵,林兄弟來了就好,我等怕你也喝醉了回不來了呢!”

蔣方地來到林一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兄弟真是好酒量,金科那樣的塊頭,竟也不是兄弟這身板的敵手。哈哈,蔣某服了!”

金科長的魁梧有力,林一與之相比,顯得身材更加的單薄。

“不過能多飲些酒罷了,酒罈一個,不值得蔣兄羨慕的。”林一謙和的擺擺手。

“嗤——”許月忍俊不止,跑回了屋子。

蔣方地呵呵笑道:“哈哈,蔣某也想做個酒罈呢,只怕盛不下多少酒,林兄弟真會說笑。”

林一不解許月為何發笑,不過今天是實打實的將金科作弄了一番。想到此處,他轉而問道:“蔣兄,這金科沒什麼大礙吧?”

蔣方地大手一揮,不在乎的說道:“只是喝多了酒,睡一宿便好了。”

聞言,代遠海卻眉頭微皺。未料到,林一忽而轉向咧嘴一笑,說道:“代兄有話要說?”

代遠海神色稍稍一怔,他略作遲疑,抬眼盯著林一,淡淡的說道:“我等迴轉之時,見木管家很是生氣的樣子,林兄弟知曉了便是!”

這代遠海難得開口說話,言語也很有分寸,卻讓林一心生好感,這分明是讓自己以後小心的意思。

得罪了木管家與金科,以後的日子顯然不會好過。

可林一心中也冤枉的很,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讓這一老一小對自己如此的牽掛!

走一步看一步吧,惹我,你得有本錢才行!

幾人在院內說笑不停,到了晚飯後,各自回屋歇息。

……

林一坐在床上,面前擺著幾個酒罈子。像個擺地攤賣酒的。只是他手裡拿著酒葫蘆,在低頭沉思。

手指一點,葫蘆里豆粒大的靈石,悠悠飛到林一的手裡。酒葫蘆里,淡淡的靈氣順著酒香,漸漸消失在空中。他伸手蓋上了葫蘆塞,神識中,葫蘆里酒水微微晃悠著,靈氣再無一絲的泄露。這個葫蘆有名堂,能屏蔽靈氣而不散,非凡品啊!這是師父從何處得來的呢?

林一微閉雙眼,靜靜回想,在百草匯撰與東遊雜記里,是否有相關的記載。

終於,在《東遊雜記》里,找到了有關器皿篇的描述。裏面記載著,在海島危崖之下,生長一種葫蘆,要百年才能結出葫蘆,葫蘆紫色帶黃,名曰‘紫金葫蘆’,為仙人所喜之物。至於這個葫蘆有什麼用處,《東遊雜記》里倒是沒做多說。

林一不由得佩服起師父起來。這天地靈物,百年長成,也不知當年師父天下雲遊時,於何地何時得到的。手裡的,想必便是紫金葫蘆了。

不管怎樣,只要是師父留下的,便是寶貝!

林一將手裡的靈石丟入葫蘆。他手指一招,千秋馥的甘釀,如條細細的銀龍,從酒罈中飛出一線,灌入葫蘆。手指一彈,銀龍悠忽縮了回去,葫蘆已然滿了。

放好了葫蘆,林一的手裡出現一塊靈石,被其輕輕捏碎幾塊,分別丟入酒罈。

以後練功,有了這自製的靈酒相輔,不知會有什麼收效。他心中很是期待。

完成靈酒的炮製,神識在院外探查一番后,林一熄滅了油燈。

黑夜裡,他悠然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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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4: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出城

第二天清晨,林一與蔣方地一行四人,來到鏢局前院。

院內站了好些人,林一隨幾人身後,四下打量著。

門廳前,一身白衣的是秦步游;躬身站立的黑臉老者,是木管家;眼皮浮腫,面色黃中泛青的,竟然是金科。看來一夜后,他酒是醒了,精神卻不是很好。

兩名女子倒是很顯眼,立在秦步游身旁,顯得與眾不同。還有幾個鏢局打扮的人遠遠站著。

木管家見幾人來到面前,回首恭聲道:“少爺,人來齊了!”

秦步游微笑打量眾人一眼,朗聲笑道:“幾位都是我鏢局舉薦之人,去了天龍派,你們以後就是天龍派的人了。還望各位勤勉慎為,切勿懶散懈怠!”

金科帶頭施禮,蔣方地與林一幾人,也是躬身應是。

“表妹,既然你今日要回去,就與他們一路,彼此也好有個照應。”秦步游溫聲低語,對身旁的綠衣女子說道。

綠衣女子巧笑倩兮!

“表哥放心吧!秦城有好的胭脂水粉時,別忘記給妹妹買下留著哦!”

“徐師姐,我們走。”言罷,她嘻嘻一笑,拉著身邊的白衣女子,往外走去。

鏢局大門外,不知何時多了十餘匹馬。

綠衣女子身子輕輕一縱,翩然上馬,身形婀娜,十分好看。

木管家也是上了一匹馬,竟也乾淨利落。他對蔣方地幾人低斥一聲:“每人一匹馬,騎上了趕路。”

兩個鏢局的鏢師,腰下攜帶兵器,也是翻身上馬,應是同行。

蔣方地幾人習以為常般,紛紛上馬。

林一有點傻傻看著眾人,就連眼前的許月,也一改往日嬌羞的模樣,英姿颯爽的騎在馬上。

轉眼間,眾人皆上了馬,惟有林一立在原地,四下張望,對馬上眾人,欽羨不已。

秦步游正欲與眾人道別,見眾人眼中古怪,才發現獨自愣怔,滿臉窘態的林一。他這才想起,此人是太平鏢局推薦來的年輕人。

“為何還不上馬?”木管家黑著麵皮,冷聲叱喝。

金科騎在馬上,肩膀直抽抽,泛青的麵皮上,終有了一絲的笑容。

蔣方地幾人也是面露詫異。江湖人還有不會騎馬的?

秦步遊走上幾步,雙手輕負身後,笑道:“這位兄弟莫非不會騎馬?”

林一咧咧嘴,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從未騎過呢。”

“哎!我說這位……那誰?嘻嘻!”綠衣女子忍俊不止,嗤笑起來。

“哦,在下林一,不知有何見教?”林一隨口答道。

“不是,嘻嘻!你笑死我了,不會騎馬?難道兩百里的路程,你要一路跑著跟過去?”

林一暗自著急,誰曉得是騎馬去呢!從小長這麼大,見過馬跑,卻從未騎過。如今真的要跑起來,想必這馬兒是追不上自己的。不過現在想這些沒用,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呢!這龍城鏢局真是氣派啊,一下子拉出這麼多馬匹。

見眾人面色各異盯著自己,木管家神情已露不耐。林一猛地搖頭,甩去胡思亂想,忙對秦步游與馬上眾人連連拱手,說道:“沒騎過,會不會嗎?我也不知道,且試試。”

說完他向身邊的一匹馬走去。

木管家臉皮黝亮,冷聲道:“誰有閑功夫等你學騎馬,不如你在此練好了再說吧!”

木管家對著秦步游,黑臉擠出笑容,握拳道:“少爺,你看——”

蔣方地與許月三人面色掠過一絲緊張。心道不好,錯過今日,這林一想再進天龍派了,就難了。不由得為之惋惜起來。

“嘻嘻!騎馬也能轉眼就學會嗎?”綠衣女子兀自笑個不停。這鄉下小子,應是這次來秦城,見到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秦步游沉吟片刻,正待開口,望向林一,不由得神情一怔。

林一學著別人模樣,腳持馬鐙,拉住了馬鞍,也是上了馬。可他卻不知拉著韁繩,馬兒踢踏不停,原地打著圈轉。

林一也不著急,輕拍馬腹,口中念念有詞。

“馬兒,別動啊!我是林一,讓我騎一下啊!”

“嘻嘻……哈哈……笑死我了!”綠衣女子再也忍耐不住,銀鈴般的笑聲飛上了半空。

場中眾人,除卻木管家依舊的滿臉陰沉,餘眾皆笑了起來,嗤笑聲不絕於耳。

林一驚訝環顧,似是不知曉眾人為何如此,反而一臉的輕鬆,問道:“從哪個方向走?”

眾人皆盯著林一,不知林一所說何意。惟有代遠海對林一微微點頭。

林一如若未見,回首對秦步游抱拳道:“秦少鏢頭,林一走了。”

他一手扶著馬鞍,一手輕拍馬腹,自言自語道:“馬兒,從東門走。”

馬首輕點,似是聽懂了林一的話一般,馬蹄輕響,竟自沿街向東而去。

而林一也不持韁,雙手隨意輕扶馬鞍,穩穩噹噹坐在馬上。

眾人的笑容半僵,面面相覷,驚異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等等我,這小子有趣啊!”綠衣女子巧目靈閃,驅馬趕了上去。

秦步游也是暗自詫異,這世上真有通馬語的不成?他心中疑惑不解,或許這隻是巧合吧。

……

林一第一次騎馬,別有一番感受,這馬語,他自然是不懂的。

馬兒本身通人性,而林一與馬兒說話時,暗自分出一縷神識,嘗試與馬溝通,《煆神鑒》里的攝魂術被林一巧妙利用,人與馬兒之間,通過神識,已能隱約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那個……林一,你等等我!”身後的綠衣女子趕了上來。

林一目視前方,快意無限,正享受著馬兒晃動的節奏,如船兒一般。對,就是這種水流波動的感覺。

“何事?”林一斜睨一眼對方,眼神在對方腰間的小劍上一閃即過。

“教教我,怎麼讓馬兒聽懂你的話的?”綠衣女子眉目如畫,寫滿了殷切與好奇。

“該問的是馬兒吧?我怎麼知曉呢!”林一也是滿臉不解狀。

“這……”綠衣女子蛾眉微蹙,歪著頭看著林一,說道:“那馬兒能聽懂我的話嘍?”

林一不理不睬,在馬上搖晃著,很是舒服的樣子。

“你……我又如何知曉馬兒是否聽懂話呢?”綠衣女子追問道。

林一咧嘴一笑,說道:“馬兒聽不聽話,你該知曉啊!”

綠衣女子嘴巴撅起,眼珠急轉,還在琢磨林一的話是不是有道理。

他又接著說道:“其實我也不懂與馬說話,陰差陽錯之間,它便按照我說的去做了。或許,這就叫心有靈犀,呵呵!”

林一心知這女子來歷不凡。與三年前,在太平鎮上見的那個綠衣少女,二人應是同一人,這女子腰間的短劍,霍然便是三年前引得林一側目的法器。昨天在鏢局門前,林一從這短劍上,已然認出了這女子。

幾年過去,女子也更加亮麗動人,與秦步游又是表親,背後還不知什麼來歷呢,自己還是小心為妙。

“哼!”

綠衣女子並不領情,小臉陰沉下來,驅馬向前跑去。她心中已然惱怒起林一來。那些虛實難辨的話語,似有調侃,似有嘲諷,也似有對自己的不敬。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呢!

林一暗暗搖頭,這女子說翻臉就翻臉,還是離遠些好。

眾人策馬前行,漸漸越過林一。木管家對林一視若未見,帶著兩個鏢師追著綠衣女子而去。一會兒的工夫,一行人便出了秦城的東門,沿著平坦的官道,向東疾馳而去。

蔣方地與代遠海二人,跑在林一的前面,就是許月,也是露出笑意,越過了林一有好幾個馬身。

林一依舊怡然自得,跟在眾人後面,不緊不慢跑著。他見眾人手持韁繩,也有樣學樣,誰知馬兒似是不滿,馬鬃直甩,打著響鼻。

林一隻好任馬兒自個兒奔跑。能懂得背上主人的想法,對馬兒也是一種神奇經歷吧!

馬兒腳步平穩,神駿異常。馬上的人兒,秋風拂面,衣袂飄飄。

這便是傳說中的人馬合一?

林一眼睛微閉,自得其樂。

……

馬不停蹄,疾馳了兩個多時辰。

前面馬速漸漸放緩,路口幾間草棚鋪面,出現眾人眼前。

白布茶幡飄揚,酒旗斜橫。應是賣些茶水酒食的路邊小店。

小店的後面,一彎淺溪,水聲潺潺。

見到溪水,林一不由想到,這天龍派在秦城東南,為何不見過河呢?這許久未見秦水了,唯一的解釋,便是秦水並非東流直下千里,而是向南流去了。

倆夥計見眾人到來,離著老遠呢,頻頻躬身,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木管家,此處離家不遠了,大夥歇息片刻吧!”綠衣女子對木管家嬌聲說道。

“小姐吩咐的極是!”木管家恭敬點頭應聲。他回身即刻板起黑臉來,揮手示意眾人下馬。

茶棚前,沿著路邊,一溜兒擺放著五六張方桌。幾個食客正在埋頭用飯。想必也是行腳的路人,趕著飯時兒,於此處打尖。

手腳勤快的夥計跑過來,牽過眾人的馬匹去飲水。

林一跳下馬,親昵的拍了拍馬首。馬兒打著響鼻,甩動著尾巴,自個向溪水處走去。

“林兄弟呀,看來你與這馬兒真的有緣呢!”蔣方地哈哈笑著。

“莫非蔣兄的意思,是我們兄弟沒緣?”林一嘴角翹起,隨口答道。他眼睛卻在幾個食客身上,一掃而過。

不知是害羞,還是忍俊不止,許月的小臉紅紅,貝齒咬著嘴唇,眼光時不時盯向林一。

林一與蔣方地三人,相處還是很融洽的,四人圍桌而坐。

夥計手腳飛快,轉眼工夫,就為眾人送上了茶水、吃食。眾人奔波了半天,早已飢腸轆轆,紛紛吃喝起來。

“林師兄,你可知曉那綠衣女子是誰?”

林一手裡拿著個饅頭,正慢條斯理撕吃著,見許月粉面低垂,與馬上的那個許月判若兩人,他笑道:“許姑娘知曉?”

許月對著林一飛快盯了一眼,小聲道:“那是天龍派掌門的掌上明珠,名字叫做木青兒,是江湖中的公主呢!”

林一微哦一聲,對許月語氣中的一絲古怪,並沒在意。他撕著饅頭,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再不言語。

見林一如此,許月心中莫名一絲慌亂,化作了對林一的嗔視。

不遠處的一張方桌前,坐著三個青衣道士。為長者,青髯三縷,飄然胸前。其面色紅潤,眉宇淡然,一派仙風道骨模樣,讓人分辨不出多大的年紀。一旁坐的是兩位年輕道士,背負長劍,眉目英俊,氣宇不凡。這二人面色有別,一個面如白玉,一個臉色稍黑。

“師父,此處距天龍派不遠了吧?”白臉的道士,打量著眼前騎馬而來的眾人,輕聲說道。

長須道士微微頷首,說道:“尚有三十里路要走。”

“這些人莫非也是去天龍派不成?”黑臉的道士的目光,也在巡睨鏢局一行。

“或許,這些人便是天龍派的。”年長的道士手扶青髯,眸中精光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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