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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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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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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遭襲

此三人道士打扮,讓人心生好感。三人說話的聲音很輕,應是有意為之,卻瞞不過林一的聽覺。

年長的道士,氣息悠長沉穩,應是內功不俗。他兩個徒弟也是身手不弱。這師徒三人,想必有一番來歷。

林一正心中思量,見金科走了過來,他佯作不知,端起了茶碗。

“許師妹,可曾吃飽?可曾吃好?”

金科搖晃著膀子,帶著吃飽喝足的模樣走了過來。他泛青的臉色已變回了土黃,盯著許月的粉頸,眼珠子中,也是一片桃色洶湧。

許月神色忸怩一下,起身道:“金師兄好!”

“蔣兄與代兄也吃好了?”金科又對著二人打著哈哈,眼神不離許月左右。後者也對其點頭寒暄了兩句。唯有林一端著茶碗坐著不動,面色平靜,目中無人一般。

金科斜睨林一,不由心中火起,卻似有所顧忌。他嘴角哼哼冷笑不止,鄉巴佬,咱走著瞧!

眾人吃喝完畢,木管家掏出碎銀子結了帳,招呼大夥啟程。

或許是騎術拙劣的緣故,林一依舊走在最後。對此,眾人皆已習以為常。

沒人知道裝模作樣騎在馬上的林一,正在琢磨剛才的幾個道士。

那道士師徒三人早走得沒影了。這幾人來天龍派所為何事呢?此行又是順道,為何要匆匆離去呢!方才這三人走的蹊蹺呀!

不知於何時,林一總愛胡思亂想。平日里,除卻練功入定之外,只要腦子稍有閑暇,總是習慣性的去思前想后。遇到的人和事多起來,便也想得多,感受也多,體悟也不少。

如此漸漸的,獨自一人時的林一,身影更加的孤單,而眼神也是愈加飄忽不定。他眸子里似有不同的風景來去不止。不過,林一也更像一個愣愣的傻小子。

人的一生,只要腳下的路不停,成長變化也不會停步。自然,並肩前行的,還有未知的兇險與坎坷。

十匹馬兒一路小跑,轉眼工夫便走了五六里路。突然,殿後的林一面色一凝,眼神露出警覺,卻又輕嘆了一聲,微微搖頭。此時若是喊住眾人示警,人家為什麼要相信自己呢?自己還能加入天龍派嗎?

他心中稍作遲疑,口中輕喊道:“蔣兄、代兄、許姑娘,且等等我啊!”。

三人聞聲,道是林一騎術不濟,便各自放緩了馬速,與前面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還未待三人詢問林一所為何事,前面陡然響起連串的弓弦聲。

剎那,馬兒的哀嘶聲與人的斥罵聲亂成一片。

幾人忙拉緊轡頭,止住了腳步,滿面駭然的向前望去。

前面六人的馬匹皆倒地嘶鳴不止,馬身上插著精鋼箭矢。路兩邊不知何時湧出一二十個蒙面人,將木青兒與木管家六人,團團圍在當間。

幾個黑衣人手臂一抬,又是“蹦蹦”連響,場中慘呼聲起。

兩名鏢師腿上中箭,撲倒在地。

木管家左臂插著一隻箭矢,血跡淋淋,步履踉蹌。金科手持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長劍,冷汗直冒,滿面蠟黃。

木青兒與師姐倒是並肩而立,滿面怒色!

蔣方地震驚之餘,猛抽一口冷氣。他怒目圓睜,脖頸上青筋直冒,就欲驅馬衝進去救人。

林一見了心道不好,前面六人都有兵器,恰恰被圍在當間。而餘下四人,除去自己,都是手無寸鐵,武功咋樣且不論,對面的蒙面人個個精悍無比,現在衝進去未必是好事。

他剛想出手攔阻之際……

“臭小子給我站住,給老子滾的遠遠的,可饒命不死!”

對面突然一聲厲喝響起,鏗鏘有力,透著毋容置疑的張狂與霸氣,讓蔣方地腳下躊躇。

“哼!老夫只要木青兒,其餘的給我乖乖放下兵器,不然受死!”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幹瘦的蒙面人,聽聲音,似是位老者。

“呸!爾等何人,竟敢在我天龍派腳下尋釁滋事,莫非吃了豹子膽不成!”木青兒手持短劍,蛾眉怒豎,厲聲叱喝之下,英姿勃發。不愧是掌門之女,氣勢不凡。

“呵呵!小丫頭,豹子膽有甚稀奇,老夫還真是吃過的。乖乖放下手裡的兵器,老夫保你無事!”蒙面人嗤笑一聲,開口笑道。他對木青兒是志在必得。這次掠得小丫頭在手,還怕木天成不乖乖就範?

對於蔣方地幾個年輕人,蒙面人根本未放心上。精心策劃了許久,今日眼看大功可成。這小丫頭是插翅難飛了。

“哼!敢動我家小姐,須得過老夫這一關!”

木管家也不管臂上的箭傷,身形一縱,高高躍起。他右手一揮,一柄長劍迅如閃電般,刺向蒙面人。

蒙面人見木管家勢如猛虎,劍風凜冽,沉聲喝道:“來得好——”

他腳下一動,霍然躍起,單掌輕飄飄拍向木管家。

眼看著木管家長劍及胸,蒙面人不慌不忙,手掌中途一翻,拍在劍身上。

長劍“嗡”一聲向外偏去,劍勢走空。

未等對方長劍回撤,蒙面人的手掌順勢擊出。

木管家見對面空手,仗著長劍鋒利與一身不弱的武功,本以為可擋住此人,讓小姐脫困。自己與木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加上身後還有個外孫呢。情勢危急時刻,他自然要拚命才行。

沒料此蒙面人武功如此高超,自己竟然不是一合之敵。

長劍已然不及回撤,木管家咬牙用左掌護在胸前。

“嘭——喀喇——”

開碑裂石的一掌重擊木管家的胸口,隨即發出胸骨斷裂聲響。他一口鮮血噴撒半空,倒飛了出去。

“木管家……”

“姥爺……”

木青兒驚呼一聲。

金科已跑上去,手忙腳亂的扶住跌倒在地的木管家。

遠處的林一暗自搖頭。這蒙面人武功不凡,這些人絕對不是其對手。這木管家面目可憎,卻也知護主,倒也忠心可嘉!

蒙面人一擊得手后,落回原地。似是意料中事一般,他雙手背負,昂然道:“小丫頭,還不束手就擒,也免得因你而讓他人枉死!”

木青兒與師姐二人滿面凝重,對望一眼。師姐點頭,迅即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管,信手一捏,往空中一拋,一道焰火帶著呼嘯聲竄上了半空。

蒙面人見機不好,急聲道:“快擒住他們。”他手一揮,身邊竄出四人,兩人沖向白衣的徐師姐,兩人撲向木青兒。

兩個蒙面漢子,一個持劍,白練一閃,刺向木青兒的手腕。一個操刀,舞動刀花,滾向木青兒的身後。二人配合默契,一出手就把木青兒的退路封死。

木青兒見二人招式狠辣,不敢與持劍的蒙面人糾纏。她身形往後就退,手裡短劍一振,劍身隨手腕翻轉,隱隱有劍芒閃現,拖曳如水的光芒,向後揮去。

一陣鏗鏘聲大作之後,封住木青兒退路的蒙面人,驚詫萬分看著手裡的刀柄。長長的刀身已被短劍絞成碎片。

持劍的蒙面人一擊不中,也愣在當場。

白衣師姐正危不可支之時,圍攻的二人也被身邊的意外所驚呆,手腳慢了下來。

“劍芒……”眾蒙面人訝然一片。

蔣方地幾人神情興奮。

林一則是眉頭輕皺,暗自忖道,這法器也可用內力催動使用?

“這小丫頭如何能使出劍芒?不對,是神兵!”

蒙面的老者,眼中精光四溢,驚喜喝道:“人與劍老夫都要了!”他哈哈大笑著,作勢撲向木青兒。

情急之下,林一不及多想,便欲出手相救。卻又眉頭一挑,他嘴角微微一翹,收起出手的念頭。

正在危急之時,一道青色人影,突然出現在場中。

蒙面老者一怔,接著又是兩道人影隨之而來。

“光天化日之下,何苦做這宵小行徑?”

手扶三縷青髯,仙風道骨的,正是茶棚前的青衣老道。

隨著老道話音一落,眾人這才看清,眼前出現的竟然是三個道士。

蒙面老者眼色急轉,心中躊躇起來。

“貧道乃白雲觀真元子,攜小徒元青、元風路過此處。相逢便是有緣,不知面前這位高人,能否賜教一二?”

老道目光炯炯,神色坦然,面對周圍眾人,他視若未見,只是注視著蒙面老者。

“哼!多事!給老夫撤!”蒙面老者狠狠瞪了老道一眼。他手一揮,一二十個蒙面人,身形提縱遠遁,轉眼消失無蹤。

………

“這些人好高明的武功!”蔣方地與代遠海驚嘆一聲后,又對林一輕聲道:“這老道名頭不小啊!今兒算是見到真人了!”

林一卻是看著那些蒙面人遠去的方向,皺起了眉頭。這伙人來去如風,號令嚴明,行事謀定而後動,臨機處事絕非小門小派可比。莫非真的是怕了這個老道不成?

木青兒見危機一過,心神一松,小嘴輕呼一口長氣,拍了拍胸脯。方才她可是嚇得不輕,雖是外表臨危不懼的模樣,也是心高氣傲的緣故,加上離天龍派不遠,心中有所恃,便也多了幾分膽氣。只是這次沒有了師長護持,危機時刻咬牙硬撐,過後自然後怕不已。

“多謝道長仗義相救!青兒對道長的威名可是敬仰已久呢!”

木青兒落落大方,不失恭謹,對真元子握拳施禮。她又對其身後倆徒弟施了一禮。

“青兒見過二位師兄了!”

真元子見木青兒禮數周到,言辭得體,暗暗點頭。

“其實老道也沒做什麼。即便沒有老道現身,青兒姑娘也是吉人天相,定會化險為夷的。”真元子微笑著,向遠處示意道。

果不其然,老道話音未落,遠處一陣馬蹄聲隆隆作響,五匹馬捲起一團黃塵向眾人撲來。

距眾人還有五六丈遠,一聲馬嘶聲起。為首一人,一身赤袍張開,扶鞍借勢,騰空而起,如只大鳥滑過半空。將近木青兒面前,其雙臂一收,身形一凝,陡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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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5: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解圍

木青兒面帶喜色,嬌呼一聲:“孟叔叔——”

赤衣人穩穩落地。其滿面短髯,豹首虎睛,身材粗實,氣勢逼人。

環顧四周之後,赤衣人的目光落在木青兒的身上,神色中透著憐愛之意,轉而怒聲喝道:

“接到弟子傳訊,見到此處焰火示警,正好孟某在左近不遠,怕是青兒回山遇險呢,便心急火燎趕了過來。果然是我好侄女遇到了麻煩,給叔叔說,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惹我侄女,我不拆散他的骨頭!”

又是一陣馬嘶,後面四匹馬上,跳下四名青衣弟子模樣的年輕人,‘唰’的一聲,各自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師妹長、師妹短的呼叫個不停,轉瞬間已仗劍圍在木青兒的身邊,還不忘虎視眈眈的向四下張望。

蔣方地與林一四人,見狀心中愕然不止。此種陣勢,這般的威風,這木青兒還有誰敢惹啊!

真元子師徒三人形色坦然,一時不好插話。

“孟叔叔,方才遇險之事,稍後回山再說不遲,倒是要感謝這三位道長!”

木青兒全沒有了糾纏林一時的蠻橫,她嫣然一笑,拉著赤衣人引向真元子三人

“幸虧道長出手搭救,青兒才化險為夷呢!”

“滕雲峰白雲觀真元子,攜小徒元青、元風,前來天龍派拜山!”真元子灑然一笑,對赤衣人抱拳。

赤衣人面色一怔,不敢失禮,忙道:“原來是白雲觀主駕臨,又仗義出手,救下我天龍派眾人,請道長受我孟山一拜!”

言罷,他神色恭敬,深施一禮。

遠處的林一見之不由暗嘆,這老道真是好算計,現身時機恰到好處。幾句口舌功夫,便落得天龍派一個好大的人情。即便不知這師徒三人來此何為,這天龍派為了自身的名譽,只怕也不好推辭了。

這師徒三人離開茶棚時,林一就暗自警覺。一路上,他總有種危機感縈繞心頭,神識籠罩前後一里方圓,不敢有絲毫懈怠。

蒙面人早被林一發現,讓他遺憾不解的是,這師徒三人竟然也潛伏在附近。

方才見木青兒臨危,林一心中不忍,又不好露出自己的身手,無奈之下,他便欲拿出小弩施救時,卻見師徒三人向場中奔來。

心知有變,不出所料,這真元子真是個活神仙,讓赤衣人,也就是叫孟山的那人都感激不盡。此種心計,或者說是心智之深,讓林一感觸良多。

“不敢當孟長老大禮,老道也是恰逢其會罷了。這也是青兒姑娘福澤深厚,天道使然!”真元子謙遜彬彬,言語隨和,輕輕扶起了孟山。後者起身說道:“此份人情,天龍派自有說法。還請稍待片刻,孟某便陪道長去我九龍山做客!”

“孟長老請便!”真元子謙和的伸手示意。其身後的元青、元風二人,對師的父欽佩之情,又濃厚了幾分。

本來師徒三人,還為拜會木天成沒有好的託詞而不快,誰知轉眼間,已做了天龍派的上賓。時也!命也!

孟山對四名青衣弟子吩咐一聲,這幾人忙救治受傷的鏢師與木管家。天龍派自有療傷聖葯,一會的工夫,傷者箭矢已被取出,傷處也被包紮妥當。

木管家傷勢略重,外敷內服了傷葯后,竟也能起身走動,看來騎馬也是問題不大。這傷葯之能,讓林一暗奇。

這木管家應是木家的老人,孟山也是上前撫慰不止,要為其請功。感動的木管家黑臉泛光,激動莫名。這與那個攬月樓前,林一見到的木爺,迥然便是兩個人。

人究竟有幾個面孔呢,哪一個看到的才是真實?

“這幾人是誰?”孟山指著不遠處的林一幾人,神色中露出一絲不耐。

木青兒斜睨一眼,滿臉的不在意,隨口說道:“是木管家送來的幾個外門弟子”

“哼!遇事畏縮不前,如此膽小懦弱之人,不堪造就!”

“這是——?”孟山對林一幾人觀感大壞,轉而又指著扶著木管家的金科問道。

“這也是一起來的外門弟子。”應是知曉金科的身份,木青兒面上露出了笑容。木管家臨危不懼,此子應也不差吧!

女人的想法,不需要推敲!因為她是女人,還是天龍派的公主!

“此子倒是不差!”孟山自認眼光老道,對著金科目含讚賞。

金科目露驚喜,忙恭敬施禮:“金科見過孟長老!”

能做一個天龍派的外門弟子,威風!能結識天龍派的長老,很威風!能得到長老的讚譽,那是相當的威風!

金科心中美滋滋的,他見林一幾人吃癟,心中得意,只是為許月感到委屈。

男人的眼中,美女,是不需要指責的。

林一耳中聽的清楚,不以為意。本身就勿須證實什麼,又何必非要這位長老的賞識呢!

蔣方地三人感到赤衣長老目光不善,心中鬱悶,也不知究竟何處得罪了這位長老。

有時候得罪人,不在乎你做了什麼,而在於對方的一時興起。

只是他們不知道,若不是林一在最後關頭,顧念兩日來幾人的情分,能受傷倒地而不死,對他們來說,已然是個幸運的下場了。

得失之間,誰又能說得清楚。在乎失去的同時,是否在意你得到了更多呢!

“你們幾個將馬讓出來。”孟山對林一幾人叱喝一聲。幾人乖乖牽著馬走了過來。

孟山巡視一遍眾人,指著許月道:“你這姑娘出來乘馬。”他轉身指向青衣弟子說道:“你等步行,帶著這幾個不成器的外門弟子回山門。讓他們做個擔架,抬著兩個鏢師走。”

孟山交代完畢,對真元子拱手相請。

六匹馬受創不起,血流滿地,眼看是不活了。包括孟山五人騎來的,眾人還剩下九匹馬。連同真元子師徒在內,十八人中,兩個鏢師雙腿被弩箭穿透,自然也騎不了馬,最後要有七人步行。

許月畢竟是個姑娘家,孟山也夠心細的。她騎馬離去時,面帶愧色,頻頻回望。林一笑著揮揮手,示意無妨。

至於金科的德性,林一不屑去瞧,就知道這小子正得意澎湃呢!

馬蹄一陣碎響,騎馬的離去了,步行的還在原地向前眺望。

“看什麼看呢!臭小子,快去找幾根結實的樹枝來。”

一個青衣弟子,見林一輕鬆的模樣,心中不忿。本身是來救援門內弟子的,多好啊,恰逢小師妹遇難,做夢也等不來的大好機會。誰料沒等施展身手,卻要帶著傷殘與幾個外門弟子走著回去。這還不讓其他師兄弟笑掉大牙。

“還看?就說你呢,快去!”

林一惶然四顧,才知曉又得罪人家了,忙笑道:“這位師兄,小弟這就去。”

“呸——誰是你師兄呢,再亂喊我揍你。”

那個對林一看不順眼的青衣弟子,像遇到天大侮辱般的怒喝道。

這……?林一撓頭不解,喊師兄也得罪人?蔣方地見機不妙,忙對青衣弟子賠笑,拉著林一離開。

林一回頭,見代遠海也跟了過來,他不無鬱悶的問道:“這天龍派里,師兄的稱呼莫非是罵人的話?”

蔣方地見離得那幾個青衣弟子遠些,他面色也不好看,神情露出郁色,說道:

“林兄弟還不知曉吧?這天龍派的外門弟子,在外人眼中是很威風的。可在門內的身份實在不咋地。打個比方,在內門弟子眼中,你我如酒樓的夥計差不多吧,他們會認一個夥計做師兄弟嗎?”

“原來如此!”林一的眸中露出一絲冷意。他搖搖頭,隨即輕笑道:“呵呵,我明白了,無妨的,以後你我當自強就是。”

蔣方地與代遠海深以為然,對林一報以微笑。

“不過,這連刀也沒一把,這樹枝倒不好折斷呢!”蔣方地又抱怨道。

林一遲疑了下,說道:“我來弄樹枝,不過你們會弄擔架嗎?”

“會啊!鏢局裡呆久了的,這些物事不算啥的”蔣方地興奮看著林一,眼神透著期待。

“為何此般看我?”林一眼睛一瞪。

蔣方地哈哈一笑,代遠海也是微笑搖頭。

“林兄雖貌不驚人,不過呢,相識越久,卻總感到林兄不凡之處,呵呵!”

蔣方地拍拍林一肩頭,向一處樹林走去。

“蔣兄誇起人來,也是不凡的。不過我除了酒量大,還有一個,要請二位不要宣揚為好。”

林一打量著樹林,尋找合適的小樹榦。

“我與代兄可不是多嘴饒舌之輩,林兄還有什麼驚人之處?”蔣方地好奇的說道。代遠海也是眼含期待。

林一走至一棵小樹旁,伸手一擰,摧枯拉朽般,小樹已被連根拔起。他又輕舒雙手,掐頭去尾。轉手間,一棵光潔筆直的木棍出現在三人眼前。

“我力氣也很大,大的也足以把金科嚇倒的。”

林一輕鬆隨意的呵呵笑著,眼光打量著蔣方地二人。見二人眼睛瞪的老大,滿面的驚訝中,夾雜著驚喜,眸中卻無一絲做作。他暗自點頭。記得蘇先生說過,隱藏自身實力,是為更好保護自己。在達到目標之前,不露圭角,韜光養晦,無疑是明智的。舉止卻也不能太突兀,尤其對身邊的人,不能給人故意藏拙之感,不然更讓人猜忌。

蔣方地二人還未從訝然中醒悟,林一已將十幾根木棍塞到他們的手裡,說道:“回去吧,不然人家又要揍人了。”

“哈哈!想不到林兄如此詼諧,這些足夠了。”

蔣方地與代遠海又扯了些細軟的樹枝,三人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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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6: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入門

在幾個青衣弟子冷冷注視下,蔣方地與代遠海極為嫻熟的做好了兩個擔架,林一在一旁看著,也算多學了一種技藝。

將兩位鏢師扶上擔架,蔣方地與代遠海二人抬一架,林一自知跑不掉的,對幾位青衣弟子抱拳道:“不知誰與我一起抬擔架呢?”

師兄的尊稱還是免了,不過語氣中,自然也少了分恭敬。

“臭小子,你自個背著吧!”先前指責林一的青衣弟子,面帶鄙夷的睨了一眼林一,嘴一撇,與幾位青衣弟子,竟轉身走了。

這青衣弟子,長得一副白麵皮,眉眼乾淨的,怎麼這樣缺德呢?

蔣方地二人抬著擔架,對著林一滿臉的同情。

林一低頭看著擔架上的鏢師,攤開雙手,嘿嘿笑了。

“還問我要牌子嗎?”

躺在擔架上的人,身上血跡斑斑,臉色蒼白。正是昨日看守側門的那個人,一臉的苦澀,

“呵呵,這位大哥,你這雙腿有傷,我也不好背你呀!”林一略作沉思,用樹枝藤條把擔架上的鏢師給纏緊了,而後抓著藤條,連人帶著擔架,拎在手裡。

他衝著鏢師一笑,邁開了腳步。

鏢師也有百多斤重,被林一拎在手裡,如若無物。他腳下走了幾步,便趕上了蔣方地二人。

林一手裡拎著個大活人,其神態輕鬆,腳下沒有絲毫遲滯,讓二人側目。

鏢師也想不到,這十六七的少年力氣驚人,自己像個孩童,被人家拎在手裡,竟也感覺不到顛簸。他心知這是對方體貼自己的腿傷,不然免不了再遭一份苦楚。

“昨日為兄慚愧啊!只是職責所在……還不知兄弟如何進的院子?”鏢師口齒嚅囁。

“翻牆而過的。”林一腳下輕鬆,口中也隨意。

鏢師苦笑搖頭不語。林一自知對方不信。

許多時候,說假話要比說真話容易得多!

前行了片刻,遠遠可見群山如畫,半掛天邊。九龍山群峰疊嶂,好似近在眼前。

或許見林一臂力超人,或者怕門內怪責,一名青衣弟子來與林一搭手。

林一樂得如此。

勝景當前,腳下輕快。即便如此,幾人又走了小半時辰,才到了九龍山腳下。早有幾個灰衫弟子迎了上來,應是受了吩咐,將兩個鏢師接過抬走。

林一抬頭仰望九龍山。夕陽下,群峰罩了層金色。山麓峰巔、岩隙壑嶂間,雲霧繚繞,猶如仙境。

山腳下一個巨大的石牌樓坊上,鐫刻兩個大字——天龍。

牌坊下立著幾人,許月、金科、一黑袍中年人,還有幾個灰衫弟子。其中幾人手持兵器,應是職守山門的。

帶著林一幾人前來的青衣弟子,伸手前指,吩咐幾人過去。

許月對林一等人頻頻頷首示意。一旁站著金科,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見幾人近前,他轉身對黑袍人恭敬施禮說道:

“二姥爺,就是這幾人。”金科轉而直起身子,對三人道:“這是外事堂木管事,還不快來拜見!”

黑袍人眉目五官與木管家極其相似,只是麵皮白凈,留著短須,也比木管家年紀輕些。聽金科二姥爺喊得親熱,林一幾人心有所思,莫非此人是木管家兄弟不成。不過既然是管事,應是幾人的頂頭上司,幾人也不敢怠慢,上前躬身施禮。

木管事面無表情,眼神也如木管家一般,冷冷的讓人琢磨不透。見幾人神情恭謹,他哼了一聲,開口道:“進了這個山門,便是我天龍派外門弟子。今後,爾等的生死與富貴,由本管事一言而定。”

其語氣冰冷,聽在耳中,讓人惴惴不安。

木管事冷冷打量幾人一眼,接著說道:“木管家是我大哥,他帶來的人,本管事自會照應一二。不過凡事要聽調度,不得違反門規。否則,輕者鞭撻,重者逐出山門。”

不容幾人置疑,木管事對身後一灰衫青年擺擺手,說道:“送幾人去安置。”他轉身自顧離去。

“在下韓繼,也是外門弟子,幾位隨我來吧!”

灰衫弟子倒是好說話,面帶笑容,對幾人透著親切。

幾人上前,紛紛見過韓師兄,跟著向山門內走去。

……

九龍山上,天龍大殿前。寬敞的山坪青石鋪就,平坦而整齊,九根粗大的蟠龍柱,圍列四周,高高聳立。

鐘磬九響,餘音裊裊,空谷不絕。

一劍眉細目,頜下三縷淡髯的紫衣男子,屹立當前。其身側是一綠衣的女子,身後並排站立四位赤衣人。

正是天龍派掌門木天成,木青兒,與四位赤衣長老。

幾人對面的山坪上,真元子與兩位徒弟拱手施禮。

“白雲觀真元子,攜小徒元青、元豐,拜見木掌門,見過諸位長老!”

木天成劍眉微揚,神色謙和,抬手回禮,朗聲道:“貴客臨門,木某幸甚!道長於小女危難之時,仗義相救,木某感激不盡!”

真元子微笑擺手,謙遜不止:“舉手之勞,木掌門勿掛心上。這九龍山峰雲疊嶂,蓊鬱雋秀,勝景甲天下。而地靈則出人傑,這天龍派也是俊才輩出,高手雲集,盛名遠播。此情,此景,貧道聞名久矣!慕名久矣!貧道師徒,幸甚!”

老道一番話,把救人之事輕提輒過,反而送上一堆讚譽,讓天龍派眾人胸懷大暢。

江湖人最重的是什麼?武功?義氣?都不對。

江湖人最重的是名聲。不好聽的話,就是面子。相事者輕,也就是說同行是冤家。文人相輕,而武人未必相重。白雲觀在江湖中,也是聞名遐邇,得到有實力的同行讚譽,是讓人長臉有面子的快事。

自然,面子也是與實力相襯的,否則,也是空中樓閣,水上浮萍,若蜉蝤般朝生夕死,坍塌泯滅只在轉眼之間。

這天龍派倒是面子裡子俱全。不過好話人人愛聽,花轎子也是人人愛抬!

幾位赤衣長老面色欣然,而木天成倒是心神深蘊,舉止沉穩。其微笑伸手虛請:

“道長過譽了!請——”

……

九龍山的山腳下,距山門不太遠處,是一片環山腳而建的莊園,佔地極廣。房屋院落參差相間,古木掩映,氣象森嚴。

林一與蔣方地、代遠海三人,一身的新衣衫,相互打量不停。灰色布衫,千層底的布靴,穿在三人身上,倒也整齊利落。

林一翻看著衽口,上面是線繡的一條小龍,應是天龍派的標記。他這才想起,見過的天龍派弟子衣領處,似是都有這麼一條小龍。而孟飛的小龍閃著金光,應是金線縫製。那秦步游,木管家與鏢師的袖口上,記得也有一條小龍,只是標記與位置各有不同。

韓繼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幾個木牌說道:“這是幾位師弟的身份令牌,都收好別丟了。”

林一把葫蘆拴在腰間,上前細看。

半個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銘刻著自己的名字,另一面是天龍二字。想必蔣方地二人的也是如此,林一接過便掛在腰間,一邊是葫蘆,一邊是令牌,他滿意的咧咧嘴。

韓繼見林一不倫不類的樣子,好心提醒道:“平日禁止醉酒的,要小心了。”

“哈哈,師兄勿須為他擔心,他是喝不醉的。”蔣方地呵呵笑道。

韓繼為人不錯,並未輕視這幾個新來的弟子。他將門規與幾人詳細敘說一遍,又將天龍派概況與外門弟子的職責,以及其他事宜一一告知。

天龍派的幾百年傳承不同凡響,門派內蘊深厚,武功絕技獨步天下。掌門木天成武功深不可測。掌門之上,更有三位太上長老,神仙般的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讓人仰止,是天龍派鎮山鼎石。掌門之下,六大長老皆是江湖上絕頂高手。

掌門與長老弟子眾多,加上徒子徒孫,內門弟子達四五百人。除卻年少習武未成之外,尚有二三百的內門弟子,皆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再加上十幾個堂主,這份實力,足以雄睨天下同道。

除此之外,便是屬外事堂管轄,包括林一在內的這些外門弟子,也有兩千人之多。

外事堂下面,還分膳食、演武、雜事等分類。其中膳食還分伙食與採買。演武分習武與守山和護衛。雜事分種植、養護、車馬等等。分類詳細名目繁多。讓蔣方地聽的頭暈腦脹,也只好隨林一與代遠海一起,苦聽強記。

韓繼告訴三人,晚飯後將由管事分配去向。這讓蔣方地與代遠海心生忐忑。

不過聽韓繼介紹,這演武廳倒是外門弟子都可去得,有授功師傅為大夥指點武功,讓二人心下稍安。

林一卻不以為意,進了天龍派便什麼都好說。

晚飯時分,龍城鏢局來的五人又湊到了一桌。許月一身灰衣,少了嫵媚卻多了份秀氣,見到林一等人,其面露欣色。她察覺林一好奇打量自己,頭一低,脖頸又紅了。

一個女孩子來做外門弟子,有意思嗎?對於江湖兒女的心思,林一也是懵懂。

金科神氣活現,同樣一身灰衣,卻擺出大爺的德行。這小子命好,到哪裡都有姥爺做靠山。

林一低頭吃飯,對金科的嘴臉視而不見。

金科對許月噓寒問暖。好在許師妹脾氣好,也不氣惱,一個臉紅,便讓金少爺神魂失守。他對蔣方地與代遠海明顯冷淡許多。二人也不介意。誰知明天還能不能見到呢,兩千多人的外門弟子,各司其職,整天相見也不可能。

“臭小子,整個一個夯貨!除了吃喝你還能做什麼呢?我得讓姥爺好好參詳一番,嘎嘎!”

金科嘴角掛著冷笑,鄙夷的眼神斜睨,一個鄉巴佬也能做天龍派的弟子,不知託了幾輩子的福分,能獲得龍城鏢局的推薦。此情種種,讓金科很不忿。他本以為自己酒量很大,沒想這鄉下小子還是個喝貨,楞把自個兒灌倒了,一路上宿醉未醒透徹,也礙著掌門千金,一直沒得空找茬呢。

如今有美人相伴,還有這個臭小子可調笑解氣,金科感到渾身上下,煥發一種從未有過的舒坦。

林一面無表情,神情木訥,如同個聾子,只顧低頭吃飯。

許月對金科透著一絲無奈與忌憚,卻又時不時眼含憐憫,偷偷打量著林一。

蔣方地與代遠海二人對望一眼,心中也為林一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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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6: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天龍派

幾人心情各異,草草吃完了晚飯,被帶到了木管事面前。

這是一個單獨的小院,木管事立在院中,一旁還站著幾個人。

一盞燈籠掛在附近,幾人的面目隱約可見。

“呵呵!都來了!”隨著溫和的笑聲響起,幾人忙定睛細瞧。

包括林一也是狐疑不定,這還是那個木管事嗎?其白凈的麵皮,人畜無害的笑容,怎麼看都與山門前那個鐵面無私的管事判若兩人啊!

金科倒是沒有意外,施禮喊了聲‘姥爺’。木管事微笑點頭,對幾人的神情不以為意,

“山門前自有山門前的規矩,現今你等都是我天龍派的人了,以後就是自家人,要彼此幫襯,相互扶持。在外事堂中,各自勤勉做事,以後定有番成就的。木某不會虧待任何人的,呵呵!”

蔣方地與代遠海忙躬身施禮,林一在後面也彎腰低頭。心中對這木管事的笑容,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受。這木家兩兄弟,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

“金科、蔣方地、許月、代遠海四人,先去演武廳試煉半年。若技藝尚可,可承巡山護衛之職!”

“謝姥爺!”

“多謝木管事!”

蔣方地等人滿面興奮,看來對於龍城鏢局推薦的人,這木管事還是很關照的。幾人都是練武之身,去演武廳,可修習天龍派的武功,應是最佳的去處了。

“你叫林一?”

木管事的笑容更加溫和,如同隔壁家的大叔。

“是!”

林一低頭應聲。

“聽說你善於與馬兒相處?”

聽誰說的?林一暗自撇撇嘴。木管家眼中的一絲譏誚,卻躲不過他的神識。

懶得去猜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去的。

“算是吧!”

林一聲音平靜,立在原地,依然低垂著頭。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便去雜事廳吧。駕車養馬也是一份本事呢!”

“是!”

木管事見林一恭謹,笑容不減,聲音透著關切。

“以後好好做,本管事自有獎賞的,呵呵!天龍派外門弟子的身份,足讓你的家人引以為傲!去吧,跟隨執事去吧!”

……

跟著前面的執事,左拐右繞,走了盞茶的工夫,聞著味兒,林一便知到了。

這執事姓皮,四十多歲,中等身材,面相忠厚。他扭頭瞅了一眼,見林一對著熏鼻的馬糞味道並無惡感,且神態自若。皮執事不由得為之點點頭,面上露出了笑容。

雜事廳管的事情很多,執事也非一個,這皮執事便是專管車馬的。

指著一排長長的馬廄,皮執事對林一笑笑,才開口道:“外事堂有幾十匹馬,和十幾輛大車,弟子卻只有幾人。”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林一,歉然笑道:“沒辦法,沒人願意來啊!”

林一心中釋然,這又臟又臭的,自然沒人願意來。便是來的,也要設法離去。看來,這木管事的用心良苦之中,不無金大少爺的功勞啊!

“無妨的,皮執事只管吩咐林一做什麼便是。”林一輕鬆笑道。

見林一言語中不似作偽,皮管事的心裏更是一松。

“什麼執事啊,只是個稱呼。兄弟不見外,喚我一聲大哥也成的。”

這外事堂幾十個執事,唯獨他自己這個執事不招人待見。這也是皮執事為人老實,不善於討好木管事的緣故。手下幾個弟子也是不聽話,皮執事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見林一言語恭敬,為人謙和,他心中自然與林一親近。

“這十匹馬以後便屬你照管了。”皮執事指著馬廄說道。

“幾間屋子都空著,你可任選一間居住。其他幾個弟子都嫌棄這裏味道,去別處居住了。這些大車平日不用管它,需用之時,聽令行事便可。”

皮執事又指著前方道:“沿著山腳,可去後山,那裡水草豐美,是遛馬的好去處。”

林一跟在皮執事身後,用心記下。

“每日里也無它事,便是清理馬廄、與馬飲水喂料、去後山遛馬等。雖臟點,名聲不好聽,卻也不累。”

林一隨木執事轉了一圈,對自身要做的事情,也算明白了。

“多謝皮大哥指點,小弟以後有不明之處,還要請教大哥的。”

“呵呵!兄弟不嫌棄這裏,大哥已然很開心了。我這便去為你取來被褥等物,你選一間屋子等著”

皮執事說完,腳步輕快而去。

佇足在馬廄前,聞著刺鼻的氣味,林一嘴角露出苦笑。

……

九龍山群峰之一的鴟尾峰,靈岩疊嶂,高聳入雲。秋夜中,山峰被雲霧環繞,霧氣綽綽,如夢似幻。

夜色中,隱約可見一挑飛檐橫出半空。此處便是九龍勝景——凌雲閣的所在。

凌雲閣內,燭火通明。

木天成凝神端坐。他打量一眼圍坐一圈的四位長老,開口道:“此次半路偷襲青兒的蒙面人,究竟是誰?不知幾位長老可有明斷?”

幾位長老低頭不語,半響過後,一鷹目長須的長老抬起頭來,沉聲道:“對我天龍派不利的傳聞日盛,窺伺我派威名者眾多,而敢虎口捋須者不過寥寥。”

木天成點頭不語。

“馬長老所言不差。據青兒所說,蒙面人中一老者,武功極高。龍城鏢局的木管家,竟一招落敗。郭某相信,此事與‘二水三山’脫不了干係。”一個重眉紅臉的老者,面露怒色的說道。

豹首虎睛,面上長滿短髯的,正是孟山。他一怕大腿,恨聲道:“孟某去晚了一步,否則定將這些齷齪骯髒之輩擒來。”

木天成面色陰沉,目含厲色。想著自己的女兒差點出事,他心中惱怒,卻隱忍不言。

“這木管家也是從我天龍派出去的老人,一身武功不弱,面對江湖一流高手也可全身而退的。故爾,此人武功應與你我彷彿,不可小覷。”一個平和舒緩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位面色白皙的中年人。

馬長老微微點頭說道:“容長老說的有道理,與我等武功相差無幾者,加上年長者,江湖上也就那麼幾個人。沒有確鑿證據,我等也只能束手。且此明,彼暗,防不勝防啊!”

木天成面色肅然,沉凝不語。

馬長老接著說道:“幾年前的那次貨物被劫,事後查明,也與‘二水’脫不了干係。後來,我天龍派由長老壓陣,快馬馱運,途中再沒出過意外。沒想到的是,他們改弦更張,此次偷襲青兒,也是欲以青兒來要挾掌門和我天龍派。且不論這些人的膽大妄為,便是時機的把握也讓人駭然!他們鋌而走險,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應與我弟子外出遊歷的時期臨近有關。”

容長老點點頭,說道:“此事早被江湖傳的沸沸揚揚。利之所趨,趨之若鶩!此次弟子出遊,前途風波不定啊!”

“是啊!十年一次的弟子遊歷,這相隔年月也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派行事雖隱秘,卻也難不倒那些有心人的。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我派傲視群雄久矣,遭江湖同道窺伺也屬常理。”

“我天龍派豈容挑釁?”孟山面露不滿。

天龍派雖是江湖第一門派,卻木秀於林,一枝獨秀。受江湖同道敬仰,也遭江湖人妒忌,這些很正常。門派的秘籍絕技是門派的根本,容不得他人的染指。江湖門派皆是如此,天龍派倒不虞為此擔心。弟子云游海外,是門派持續強盛的保證,也不好與人分享。

而海外那片天地並不屬於天龍派獨有,卻惟有天龍派知曉如何穿越那片茫茫海域的途徑,並已成功來回了多次。

因各自傳承的局限,已阻礙了眾多江湖門派發展的時候,能搭上天龍派的這條捷徑,無疑是大商的江湖人,所為之期待的。

作為江湖第一門派,天龍派對此事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否則會被天下江湖同道擯棄、孤立、敵對。這不是天龍派願意看到的,如此的江湖第一也完全沒了意義。

可把自己得來的通天捷徑拱手獻出,天龍派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只能借口說此事乃空穴來風,不足為憑。

可如今弟子外出在即,江湖同道步步緊逼,招數也沒了顧忌,行事也無所不用其極。讓天龍派煩不勝煩,怒無可怒。沒有確鑿的證據,天龍派也不能貿然對抗天下同道。

眼下的天龍派,可做的選擇並不多。

室內一片沉靜。

木天成沉吟半響,打量眾人一眼,沉聲道:“心知所致,不為憑據。我天龍派自不會低頭。而弟子出遊歷練,也不能耽擱。”

木掌門一句話,讓眾長老心底一寬。

“巡山要多派人手,嚴令各個堂口,對江湖上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要予以關注、詳查,不得懈怠。外出歷練事宜,刻不容緩。貨物、弟子人選,須早做準備。”

木天成語氣一頓,目光一凜,冷聲說道:“若有確鑿的證據,我天龍派,當不吝賜之雷霆一擊,震懾宵小之輩!”

“尊掌門諭令!”四位長老起身,齊聲領命。

木天成揮揮手,語氣轉緩,說道:“各位長老勿須多禮,請坐下敘話!”

門派的興盛與掌門密不可分,掌門的英明決斷,讓幾位長老心中很踏實。

“這次真元子不遠千里來此,不知諸位長老如何看待?”木掌門待幾位長老重新坐定,緩聲說道。其細目中睿光閃動。

“這真元子仗義出手,救下我青兒侄女,孟某心中是承這份人情的!”孟山滿面的慨然,朗聲說道。

馬長老若有所思,看著木掌門,說道:“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二者皆在南北疆偏荒之地。惟有滕雲峰的白雲道觀,位於商國中土。三山之中,白雲觀距我九龍山最近,可也有一兩千里之遙。這真元子乃白雲觀主,捨棄道觀不顧,千里雲遊來我九龍山,倒也有趣!”

“這真元子能驚退蒙面人,武功不俗,倒想與之切磋一番!”郭長老躍躍欲試。

“哈哈,老郭手又癢了,與孟某切磋如何?”孟山嬉笑道。

郭長老眼睛一瞪,重眉如山峭立,哼聲道:“怕你不成?”

“呵呵,你兄弟倆得空再說啊!”榮長龍溫和的笑道,他對二人舉動,早習以為常。

“這真元子救得青兒,我天龍派自然承這份人情。不過事後聽青兒說,曾在途中遇見過真元子,只是沒認出三人的來歷。故此,真元子千里奔波而來,一定有求於我;而出手救下青兒,又有恩於我。如此以來,施恩在前,有求於後。我天龍派倒是兩難了——”

“可他真元子還不至於強人所難吧?”孟山雙手一攤,轉眼把與郭長老切磋的事情忘記了。

馬長老搖頭,其鷹目幽深,沉吟道:“若是他之所求,聽起來,不那麼過分呢……”

其言語中似有所指,卻讓在座眾人心中,深以為然。

木天成輕捻長須,微微點頭。

“這幾日,真元子就由馬長老作陪,探清他的來意再作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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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7: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養馬弟子

晨曦穿透了黑夜,為山腳下的車馬大院,帶來一抹曙光。

林一樂呵呵的,看著自己管轄的十匹駿馬。

剛剛添加的新鮮草料,讓馬兒吃的香甜,不時打著滿意的響鼻,對新主人表達自己的問候。

“來,再喝點清水,以後呢,由我來照看大伙兒了!”林一笑呵呵的,拎了桶清水,倒在水槽中。

依靠在乾草垛上,翹著腿,看著馬兒飲水,倒也生趣。在天龍派的日子,林一自感還不錯。木管事的一番苦心,卻無意中成全了自己。

這裏雖味道難聞,四處顯得骯髒凌亂。不過,林一起個大早,將大院內屬於自己管轄的這塊地方,清理的乾乾凈凈。

味道還有一點,已無關緊要。林一喜歡這裏的僻靜。

車馬大院遠離外事堂其他的宅院,平日少有人來。這些馬可比人好伺候,小半個時辰,林一便將自己住的屋子和庭院、馬廄整理的清清爽爽。草料都是現成的,攪拌一下倒在馬槽里即可。一條山溪便在院外,幾大桶水便灌滿了水缸。

不大的工夫過後,林一便沒事情做了。他只能悠哉樂哉的享受一人的清閑了。

“呦——這位是新來的師弟吧!”一個尖銳的嗓音響起。三個灰衣弟子結伴走了過來。這三人都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一個個睡眼惺忪,神情憊懶。

林一撐起身子,跳下草垛。他拱拱手,呵呵笑道:“幾位師兄,早啊!”

這幾人卻不拘禮數,並不與其回禮,而是四下打量,滿臉的稀奇。

當前的一個弟子,門牙外呲,臉上坑坑點點。他歪著胸脯,揉了揉眼屎,晃悠著肩膀,點點頭說道:“行啊!這位師弟好勤快!如此乾淨的馬廄,定是一宿沒睡好才打掃好的吧?師弟年輕有為,呵呵!”

此人身後又晃出一人,麵皮倒也乾淨,只是一對小眼睛滴溜溜亂轉,一身的灰衫皺皺巴巴,語氣油滑透著酸氣說道:“剛來的嘛,渾身是勁沒地使呢!也就倆月吧,包你淌眼淚想家的。”

見二人夠埋汰的,林一笑著搖頭,打量著第三人。

“這位師弟也早啊!在下沈丁。”對方似是準備好了,只等前面二人說完話,才神色有點拘謹的對林一拱手。只是他身材敦實粗壯,與之唯唯諾諾的性子截然相反。

“啊——呵呵!我是胡萬,喚我胡師兄吧!這位是——”呲牙的弟子伸手一指。

小眼睛呵呵笑著拱手說道:“我叫文倫,師弟多禮了!”

“林一見過三位師兄!”林一又對三人施了一禮。

“師弟真是好勤快,聽說你昨晚才來的吧,此處都是你一人打掃的?”文倫四下打量不停。

“小弟初來乍到的,啥都不懂的,還請師兄指教!”見文論面色怪異,林一有點摸不著頭腦。

胡萬一屁股坐在草垛上,哼哼道:“啥指教啊,這可不敢當的。師弟如此勤勉,雖說是初來的熱乎勁幾日後便沒了,不過這……”說著,他指著四周,又指向三人所屬馬廄的方向,人神共憤的樣子,嚷嚷道:“如此乾淨的馬廄,沒道理啊!讓你師兄們,這個……這個,情何以堪?”

“嘿嘿!師兄文采斐然,所言盡抒你我兄弟情懷啊,佩服!”文論伸出拇指,一雙小眼睛笑盈盈的。

胡萬很是受用的模樣,抖了抖膀子,很有感慨似的。

林一隻想翻白眼。原來這倆師兄,嫌自己這邊打掃的太乾淨,顯得他們那邊更髒亂。如此,是掃了他們面子了。可自己總不能去替他們清掃吧?這都是什麼人啊!

“二位師兄,且等小弟的熱乎勁過了再說,行嗎?”林一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沈丁倒是撓撓頭,對林一說道:“林師弟,如此日復一日的,你不嫌枯燥煩悶?”他眼神中透著不明白,卻是認真的注視著林一。

林一笑笑,說道:“無論如何,此處乾淨了,且不說馬兒,我獃著也心情舒暢些。沈師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沈丁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文倫與胡萬說道:“這林師弟說的有道理,我去清掃了。”他說完便走。

“哎——”文倫急道:“你怎麼不聽師兄的話了?”

“你說的話沒道理,我何須要聽!”沈丁頭也不回。

“這傻小子,怎麼突然就不聽話了呢?老胡你說句話啊!”文倫衝著沈丁的背影,跺跺腳,有點氣急敗壞。

胡萬白了一眼文倫,晃晃悠悠從草垛上站起身,站在林一面前,怪聲怪調的說道:“林師弟,你行啊,給師兄們下馬威呢!”說著,他面帶壞笑,伸手拍向林一的肩膀。

林一斜睨對方的手掌。不知這是幾天沒洗手了,其黝黃的手指,塞著泥垢的指甲,不由得讓他皺了皺眉頭

身形不動,也不躲閃,林一任胡萬的手掌拍在肩上。

胡萬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手上猛一用力,只等著林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求饒呢,沒想對方的肩膀猶如鐵鑄,手掌大力拍上去,硌得他手掌發麻。

林一穩穩站立不動,輕聲道:“林某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懂,不過清掃院子與馬廄,是值守本分,又哪裡是故意與兩位師兄作對呢?且此處就你我幾人,不若彼此和睦相處,日子也過得舒心。二位師兄,以為然否?”

“新來的,就要對師兄言聽計從,不然此處還有何規矩可言呢?老胡,我攻下盤。”文倫見林一似是討饒,便趁機抬腿踢向他的膝蓋。

沈丁性子直,架不過胡萬與文倫能言會道,加上此處少有人來,便習慣了聽從兩位師兄的吩咐,凡事都跟在二人後面,以二人馬首是瞻。

他很少有自己的主張,今日卻被林一兩句話挑撥起了性子。

不過沈丁粗壯有力,胡萬二人不敢用強,只好事後用言語去撫慰對方,應無大礙。

這麼些年過去了,沈丁還不是老老實實的。不過這才來的師弟,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油鹽不進,只要稍加拳腳威嚇,以後還不是同樣的服帖。

這二人雖是雜事堂養馬的,可拳腳功夫也是練過。天龍派還真沒有不會武功的人,只是武功也有高低雲泥之別,難以盡述。

胡萬猛力一掌沒有奏效,心下疑惑之時,他見文倫與自己心有靈犀,便伸出雙手抓向林一雙肩。

林一不想動手。他不想才來到天龍派第一天,就與人引起爭執。可這二人對自己的好言相勸置之不理,反而要動手教訓自己。如此的肆無忌憚,根本不把門規放在眼中,也未將他這個新來的師弟放在眼裡。

見對方雙手抓來,腳尖踢來。林一也不作色,雙肩一晃,錯開胡萬的雙手。

他左腳輕抬,踢向文倫的腳掌。右臂前伸,一把掐住胡萬的脖子。

文倫本想一腳踢倒林一,沒想腳掌猶若雷擊,整條腿骨都咯吱作響。他疼痛難忍,“哎呀”一聲往後倒去。

文倫的屁股尚未落地,胡萬已被林一掐住脖子帶起,向後騰空倒下,正砸在他的身上。

二人疊在一起慘呼不止,卻被林一單臂按住動彈不得。

胡萬被林一掐得直翻白眼,吐著舌頭,喉嚨嗚嗚發不出聲來。他頭腦蒙蒙一片,鬧不明白。本來就要抓住對方,然後雙臂叫力就可將其摔倒,怎麼就被一隻鐵鉗般的手卡住脖子了呢?

胡萬忽地感覺脖頸一松,能喘氣了,他忙一骨碌翻向一邊。身下的文倫‘哼唧’個不停。看來這一下砸得不輕呢!

文倫的一條腿沒了知覺,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又被胡萬砸了一下,差點背過氣去。突感到身上一輕,魂魄幽幽迴轉,他只感到身下濕漉漉一片。

只是一晃眼的工夫,林一出手如電,又是不著痕跡的收手站立一旁。他嘴角翹起,帶著笑意盯著地上的二人。

沈丁聞聲,忙跑了過來。見狀,他瞪著眼珠子,一霎不霎盯著林一。

這地上二人明顯就是被人打倒的,為何林一立著跟沒事人似的?可這眨眼工夫就將二人整治的如此悲慘,可能嗎?

“沈師兄,不干我事啊!”林一對沈丁聳聳肩。

沈丁轉向地上凄慘的二人,忙擺手說道:“也不干我事。”

“呵呵,那就是他們自己不小心了!咦——?文師兄,你褲子洗過沒晾曬就穿了?”林一滿臉的無辜狀,他忽地伸出手來指著文倫的褲襠,故作好奇的問道。

文倫略略緩了口氣,聞聲,忙用手捂住褲襠,麵皮燥得冒血,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帶著哭腔哀求道:“林……林師弟,都是師兄的錯,還望師弟大人大量啊!以後咱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林一不在意的搖搖頭,說道:“文師兄此言差矣!小弟怎麼能如此不懂規矩呢!胡師兄,胡師兄?你說是吧?”

胡萬感覺脖子都要斷了,還沒醒過神來。聽林一語氣隨和的喚胡師兄,猶如隔世般,他還沒反應過來。

被連喚了兩聲,胡萬才不由點頭,面色茫然的應了一聲。感覺不對,他忙看向林一,卻見其眸中一閃,頓覺得后心一涼,全身如墜冰窖。隨即,又如重山壓頂,身負萬鈞,手腳也動彈不得,心頭怦怦急響欲碎。

胡萬面色蒼白,未及出聲討饒,已不能承受的身心重負。轉瞬間,那讓人心悸的一切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驚駭不定之下,胡萬的腦門上汗如珠下。他語無倫次的連連說道:“聽林師弟的,以後凡事都聽師弟的。”

林一搖頭嘆道:“兩位師兄神智不清啊,還是多多歇息為好!”說著,他對滿面驚詫的沈丁,輕聲示意道:“我去外邊看看,這裡有勞沈師兄了!”

拱拱手,林一轉身向外走去。

……

這個林師弟為何離去了?

沈丁有點摸不著頭緒,去攙扶文倫起來。他鼻子抽動著,嘴上不停嘀咕著:“什麼味兒?馬尿我熟悉的,文師兄莫不是尿褲子了吧?”

“噓——求求你小聲點兒!”文倫小眼睛四下張望。

四周只有馬兒,還有胡萬愣怔著坐在地上。

沈丁嗤笑一聲,滿不在乎的說道:“此處沒別人的,不就是尿了褲子嗎?誰沒尿過啊!”

文倫被扶著站立起來,聽沈丁大聲嚷嚷,他氣得只想跺腳。這尿褲子是大人常乾的事情嗎?

腳下不聽使喚,沈丁卻鬆開了手。

“哎呦”一聲,文倫踉蹌掙扎幾步。好在倚著了草垛上,他呻吟不止。

胡萬也被沈丁扶起坐在草垛上。見胡師兄依舊傻愣的模樣,沈丁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平日里,這二人都是指點江山,滿腹錦綸,卻又懷才不遇的模樣。不會是為了一個新來的林師弟,就變成傻子了?

二人總是說自己傻的,可自己從未如此這般。呵呵,有趣!沈丁首次感覺到了,二人不比自己強多少。

天龍派來此養馬的弟子,不是人緣不濟,便是受人排擠,都是不得志的人。除去外門弟子的噱頭,實際上也只是一個馬夫而已。對於窮苦人家,這裏吃喝不愁,倒是夢裡想的日子,可對略有志向的弟子來說,心志還是很受打擊的。

沈丁出身窮苦,眼下的日子有活做,有飯吃,每月還有例錢拿,讓他很滿足。

可胡萬與文倫卻不是這般想法。二人初入天龍派時,有著自己的夢想,渴望武功有成,揚名立萬,光宗耀祖。可巴結不好管事,這養馬也確實離不開人,歲月蹉跎,便蹉跎了十多年。二人還是如馬兒般,圈在這馬廄里。

二人胸中不忿、不甘,也只能無奈認命。每日里得過且過,還拉著沈丁一道,在這車馬大院中,混吃混喝混日子。

幾十匹馬並不好養活,好在沈丁能吃苦,又聽話。於是清理馬廄、飲水喂料這些活,大都是他來做。

即便如此,人手也不夠,皮執事也只好養著十匹馬。林一的到來,才讓他脫身而出,成為了真正的執事。故爾,皮執事對林一表現的親切之意,是否有此念頭作祟,不得而知。

胡萬與文倫,同病相憐的依坐在一起。好不容易,車馬院等來了新人。以後,幹活的人多了,二人便有更多的清閑日子可以逍遙。見林一勤快,甚合二人心意,只是也不能只清掃自己的地方啊?

個人自掃門前雪,是讓人鄙視的,也是不合群的體現。於是,二人好言點醒對方。這新人的招子不亮,為了車馬大院的和睦,他兄弟倆只好給這不開眼的新人一點懲戒。

沒料到,這才十六七歲的新人,抬手就將二人打倒在地。甚至對方什麼武功套數,用的什麼招數,二人都沒看清。

想揍人的,被人揍了,人前還羞於啟齒。你連怎麼挨揍的都不明白,還怎麼找人訴苦呢?

你說你拳頭這般強硬,還來此處養馬,不是欺負人嗎?想必這小子也得罪了管事,心中不痛快,才藉機撒氣瀉火呢!

今日這場無妄之災,讓胡萬與文倫二人感到很委屈。

不過,這新來的師弟沒有趁勢欺人,也講道理,不是窮凶極惡、蠻不講理之輩。

或許,與其相處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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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後山

林一對身後三人的心思如何,並不在意。據皮執事昨晚所說,來養馬的人,都是在外事堂不如意者。只要他們以後別跟自己過不去,這件事情也就算過去了。彼此又沒深仇大恨,得理處,又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車馬院子靠近外事堂莊園的邊緣。大門之外,便是一條便道。左側應是通向山門,右側的去處,應是皮執事說的後山吧。

身處陌生的地方,四下里都不熟悉,他不知該向何處去。

林一心中躊躇之時,抬頭見幾人往車馬大院走來。他便立在院門前,駐足觀望。

來者中,一身赤衣的長須長老,林一見了面熟。記憶中,此人應是姓馬,想不到居然是天龍派的長老。後面跟著仨道士,是真元子師徒,也不面生。

幾人走到車馬院子前,林一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低頭施禮:“見過長老!”

馬長老見一灰衫弟子行禮,揮揮手道:“快去準備幾匹馬,本長老要去後山。”

林一應諾,轉身跑回了院子。院內已不見了沈丁三人,他無暇多想,從自己看管的馬廄中,牽出四匹馬出來,交與院門外的四人。

馬長老也不看林一,冷聲甩下一句:“隨行伺候!”便與仨道士翻身上馬。

無奈之下,林一隻好又回院子,牽出了一匹馬,騎上跟在後面。

前面馬長老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遠處跟隨。”

林一撇撇嘴,放緩了馬速,見幾人跑遠了,他才緩緩在後面跟隨。心道這外門弟子真如店鋪的夥計一般,喝來喚去的。他腹誹不止。

沿著山腳往前,走了五六里路遠,繞過一座小的岩壁,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山谷出現在眾人面前。

山谷近處溪水淙淙,草木繁盛。遠處山勢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直衝雲霄。

一掛飛瀑,危岩百丈,飛流直瀉,響似奔雷,鳴如琴弦。時有鳥鳴婉轉,不絕於耳……

“真是仙境般的所在,九龍勝境,名不虛傳啊!”真元子在馬上捋須讚歎。

“呵呵,此處山谷有名,曰‘臥龍’”馬長老微笑道。

真元子讚歎道:“九龍群峰拱簇,借天地之利,攜風雲之勢,雲升水起之時,臥龍當一飛衝天啊!臥龍谷之名,妙哉!”

馬長老聞言,不動聲色,按轡徐行。他手指遠處流瀑道:“此處飛瀑名曰‘九龍瀑’,瀑下為‘九龍潭’。道長乃出家修道之人,觀景趣悟自是不俗的,呵呵!”

“峭壁撐天掛九龍,好!此瀑千仞之高飛瀉直下,翻若雲奔,響過千雷,勢如九龍走潭,憾人心魄啊!”

真元子似是抒懷不止,有感而發。他接著說道:“貧道修行數十載,雲遊四方,見地寬天高,識雲深松老,感鵬程之窄小,悟鶴夢之悠閑啊!故爾,閉關斗室難得道,不若千里來修行!馬長老真是吾輩知己啊!”

馬長老聞言,心中錯愕之際,眉頭不由得微皺起來。

掌門讓馬長老陪伴這真元子,好摸清此師徒三人動機。他巴不得對方不提來意,也好裝糊塗。

誰知如此謹慎,還是著了道。馬長老面上呵呵笑著,鷹目中卻閃過一絲苦意來。

遠處的林一,似是與前面幾人毫不相干。他悠閑的扶著馬鞍,四下觀賞著山穀風景,心中卻在嘀咕著。

這真元子言辭揮灑寫意,卻似暗含玄機。而老成持重的馬長老則過於穩重,似是心有忌憚。首次聽到門派長輩之間的對話,讓林一對江湖中的人情世故,多了一分了解。

真元子師徒與馬長老自然不會想到,那個遠處不起眼的外門弟子,正滿含興趣的審視著自己。若是知曉隔著如此之遠,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想必道長與馬長老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來共同對付這個不起眼的灰衫弟子。

幾人繞潭而行,馬長老面帶笑容,隨真元子讚歎不斷,也是隨之頷首不止,只是半響不發一言。當真元子目含深意,笑看過來時,他老沉吟片刻,說道:“道長,前面不遠處,便是九龍群峰之一的霸下峰。由此處上峰后,自前鋒山中步行,可游九龍雲霞奇觀。另,孟長老便居於此處。前去討杯水酒喝如何?”

真元子神采飛揚,呵呵笑道:“孟長老也是豪爽之人,馬長老所言,亦是貧道所願!”

馬長老對遠處的林一擺手示意后,便與真元子師徒棄馬前行。

原來讓自己隨行,便是這麼個意思。馬夫與隨從一肩挑了。

見幾人漸漸沒了蹤影,林一跳下馬,向遠處眺望。群峰遠近影綽,雲霧繚繞,竟有樓台雲閣隱於其中,給人高不可及的神秘之感。

林一暗忖,作為外門弟子,是別想一探其究竟了,而自己卻不能就此錯過,必須要有所探查,才能獲悉更多有利的消息,也才能讓自己的大夏國之行,成為可能。否則,一個人困在車馬大院里,被動消極的等待,會讓有可能的未來,變成一場飄渺與虛無。

待幾匹馬在潭水邊飲了水,林一上馬,掉頭往回走去。他口中打了個呼哨,幾匹馬乖乖跟在後面。

林一暗自得意,呵呵一樂!這養馬也不錯,此處風景秀美,以後在此處遛馬,倒也愜意。

回到車馬大院,尚未將馬牽進馬廄,胡萬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帶著笑臉說道:“我說林師弟,這些以後讓師兄做便是,來,讓我來,呵呵!”

林一自是知曉幾人在院內。神識不離前後已漸漸成了一種習慣。而此胡萬與早晨的彼胡萬,簡直是判若兩人。他任對方搶過手裡的韁繩,勤快的忙碌著。

“師弟回來了,嘿嘿,辛苦啊!”文倫的腳有點瘸,身子隨腳步一晃一晃的。他臉上掛著無比親切的笑容,小眼睛星星亮。

沈丁跟在後面,撓著腦袋,滿臉的不明白。剛才還要自己攙扶的文倫,怎麼就一遇見林一,即刻便能自己走路了呢?

“兩位師兄如此客氣,讓師弟情何以堪?”林一攤開手,拉長了腔調,似有萬般的無奈。

文倫面色發紅,忙搖手不停,滿臉的忸怩與不安。胡萬也跑了過來,神情透著尷尬,對林一拱手道:“都是我兄弟不對,這裏與師弟陪不是了。”

林一見二人言語誠懇,不似作偽,收起笑臉,正色道:“此事就此揭過,小弟年小不懂事體,手下也失了輕重,還望二位師兄別擱心裏才是。小弟賠禮了!”說完,他對二人深施一禮。

林一如此寬厚謙和,讓二人心下大安。

林一又接著說道:“小弟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懂,還望三位師兄多多指點。”

車馬院的四位師兄弟,這才算正式相見。沈丁對三人的對話有些糊塗,可眼前師兄弟的和睦,還是讓人心中愉悅,他呵呵的自顧笑著。

胡萬與文倫見林一果真既往不咎,且為人隨和,話語帶著真誠,不由得對這個新來的師弟好感倍生。

人與人的相處便是這般,初次見面的觀感,可以影響你的喜惡選擇,而結果往往出人意料。

胡萬拉著林一,幾人一起圍坐在草垛上。

“師弟,大早上騎馬去後山了?”文倫的小眼睛帶著關切。

師兄弟如此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林一笑著道:“馬長老差遣,陪幾位客人去後山遊玩,小弟跟著做了一次馬夫。”

“師弟說話有意思,這馬夫倒也貼切,哈哈!”胡萬搖頭笑道:“不過這馬長老在門內威望頗高,隨之伺候,也是件讓人榮幸的事情。”

“師兄言之有理,小弟也不過是個外門弟子,心中並無芥蒂。這後山倒是個好去處,流瀑深潭,峭壁飛岩,讓小弟可開了眼界了。”林一好似意猶未盡。

文倫往林一近前挪動,卻微皺了下眉頭。

他剛想說話,卻被林一出聲止住。

“我為師兄看看。”

說著,林一也不顧文倫推辭,輕抄起其右腳,也不除去腳上的鞋子,手指在腳底腳面與腳踝小腿處跳動,輪指虛彈。

眨眼的工夫,林一放下文倫的右腳,目露笑意問道:“師兄感覺如何了?”

胡萬與沈丁二人,只覺得林一手指一晃,卻不知究竟。

文倫已是小眼睛瞪得溜圓,滿臉愕然!林一的手指虛彈,他也是看不清楚,可腳底與腿部的穴位,如針刺,如火炙,酥麻火熱的感覺轉瞬流動整條右腿。隨意活動一下腿腳,半響的疼痛就這麼神奇消失了。

“多謝師弟了,沒想道師弟還精通醫術呢!”文倫忙要起身答謝,被林一攔住,笑道:“談不上精通的,只是一些舒絡活血之術罷了,不值一提的。”

文倫是被林一擊中腳掌,腿部血脈阻塞不通,自是被林一看在眼裡,心中不忍,便伸手相助。

胡萬讚歎:“師弟真是宅心仁厚,想先前我等還故意為難師弟呢,嘿嘿!好在師弟寬宏大度,不做計較”

“過去之事別提了,呵呵!”林一擺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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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習武廳

林一從三人口中得知,九龍群峰,高低不等,陡峭險峻不同.只有鴟尾、霸下、憲章、金貎峰山勢稍緩,為九龍派駐地。餘下的五峰,隱與峻嶺深處,藏於雲霧之中,已非人力可征服。

九峰之間相隔遠近也不同,有人居住的四峰稍近些,餘下五峰稍遠,分別錯落點綴,於十幾里與幾十里不等,為九龍勝境更添別緻。

鴟尾峰乃掌門居所;霸下峰由幾位長老駐守;憲章峰是門派內門弟子的駐地;而金貎峰可是非同小可,傳言是太上長老閉關之處。

其中憲章、鴟尾、霸下三才鼎力,金貎峰據后俯瞰三峰。

……

林一這才知曉,進了山門便遇到的山峰為憲章峰,後面便是鴟尾與霸下兩座山峰了。聽三人介紹,外門弟子是不能踏足此四峰的任何一處。

三人又好奇林師弟的武功來。林一搖頭說武功一般,只是力氣大些而已。他反而問起三人的習武狀況。

原來,外事堂的習武廳,所允許外門弟子修習的,只有天龍派入門的簡單功法。若是因公獲得管事的賞賜,才可修習略高深一些的武功。十餘年來,這三人境遇不堪,也只是修習的入門的拳腳功夫。

“幾位師兄,小弟也可去習修兩套入門的武功,是這樣嗎?”林一問道。三人點頭稱是。

文倫似是心有顧慮,遲疑片刻說道:“師弟要去,午飯後,陪你去瞧瞧便是!”

雖是淺顯的功法,初入門的外門弟子,還是免不了要修鍊一番,這也是人之常情。來天龍派不就是為了修鍊武功嗎!幾人如此為林一著想,後者也是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

吃飯的地方是幾間大屋子,隨到隨吃。只是過點不候,來晚了就沒飯吃了。

幾人來到飯堂,見皮執事早佔著一張桌子。他抬頭看見幾個屬下弟子,笑眯眯的打著招呼。

“老皮,來的早啊!”文倫呵呵笑著。

看著桌上瓦盆,胡萬呲牙一樂:“今兒有肉吃呢,老皮你可得口下留情,為兄弟們多留幾塊啊!”

沈丁也是滿不在乎,大大咧咧落座。

皮執事對三人不以為意,招手對林一笑道:“兄弟快坐下吃飯,慢一點,你連一點兒肉都吃不到了,快……”

桌上擺好了飯菜,想必是皮執事先到,事先打好了幾人的飯菜。

林一連忙稱呼了聲皮大哥,也坐下端起了飯碗。

胡萬與文倫,滿臉討好的將紅燒肉夾到林一的碗中。

林一忙伸箸推拒。皮執事似是見到什麼稀奇事情,瞪大眼睛,咦了一聲:“我說,你二位怎麼改了性子了,沒生病吧?”

“去你的,你才病了呢!師弟初來嗎,作師兄的理當照應!”文倫白臉一板,煞有其事的說道。

一旁的胡萬也是連連稱是,更讓皮執事摸不著頭腦。就連沈丁也是眼饞的盯著林一碗里,卻並無不滿之意。

皮執事搖搖頭,難以置信!俗語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倆人的德性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兩位師兄,小弟不喜肉食,勿須如此客氣,還是隨意些好!”

林一的玄天心法到了五層后,對於口舌之欲淡了許多,更是不喜油膩的食物,偶爾吃吃也就罷了。似是二人此般熱情,心中卻是受用不起。於是。他將肉夾到沈丁的碗里,讓後者咧開大嘴樂了起來。

沈丁對林一這個師弟,由衷的喜愛。

這皮執事為人謙和,也沒什麼規矩,他心中雖不知胡萬二人為何對林一如此熱情,卻是頗感欣慰。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轉眼就與兩個憊懶油滑之人,相處的如此親熱無間,應是車馬大院的幸事吧!

飯後,三人帶著林一,來到了習武廳。

林一抬頭張望,四下頗為寬敞,院落一角,擺放著石鎖、兵器架等物。正對院門的大屋前,橫匾上書‘習武廳’三個大字,門前還有兩個大石碑左右矗立。腳下黃土夯實,平坦結實,走在上面不起一點灰塵。

三人走至石碑前,駐足回首,笑臉嘻嘻看著林一。

不解地打量幾人一眼,林一凝神往石碑上看去。盞茶的工夫后,他又移足另一石碑前,獨自觀望不語。三人做出心中瞭然的模樣,在一旁靜候。

在石碑前駐足良久,林一心中釋然。

這兩方石碑上,分別載錄的是一段拳法與劍法。應是天龍派最為基礎的兩套功法。一是天龍拳,二為九龍劍法。

拳法五路,為龍門點額、二龍戲珠、龍行虎變、攀龍附鳳、矯若驚龍。劍法九招,也是以龍命名,為龍蛇飛舞、潛龍在淵、蛟龍戲水、游雲驚龍、貫斗雙龍、飛龍乘雲、驚龍在天、神龍見野、九龍擎天。

拳法劍招名字起得很好聽,招式心法在石碑上鐫刻的清楚。林一細細看了一遍,便從頭至尾記住了所有的拳法劍招。不由得在心中推演一番,暗暗搖頭。這招式的名稱很唬人,招式卻是漏洞百出,上下連招不暢。這便是天龍派的入門功法嗎?

林一不知道的是,自神識小成,玄天心法進入了練氣中期后,他對武功的見解與眼界,已超出了世俗武功的局限。便是最高明的武功招數,對林一來說,也不難挑出其中的缺陷來。此時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那個小道士。只是身在山中,難以窺山之全貌而已。何況,此山亦非彼山了。

午飯時辰過後,習武廳中弟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呦——這是誰啊?不好好養馬,來這做什麼呢?”隨著一個響亮的聲音,幾個人來到林一身後。

林一訝然回首,看看又是誰想找自己的麻煩。

一麵皮略黑,身材高壯,長著魚眼珠子,正咄咄逼視著胡萬三人。其後還跟著倆人。一個是肌肉虯結,胸脯鼓鼓的漢子。另一個黃臉的竟然是金科,正滿臉壞笑,對林一頻頻示威呢。

胡萬與文倫低頭哈腰,拱手不止,嘴裏連連稱呼陸師兄好,腳下卻往後挪去。而沈丁滿臉的不忿,虎著臉也不敢做聲。

林一見三人對這個陸師兄如此忌憚,便對此人好奇打量了幾眼。誰知麻煩轉眼便找到了頭上,沒等他瞅出個所以然來,那領頭的漢子,眼珠子一瞪,揮手斥罵道:“臭小子,還不快滾回馬廄去,裝模作樣在石碑前,看什麼看,你能看懂嗎?”

“師兄言之有理,不能讓此等埋汰之物污了這習武廳。”金科在一旁幸災樂禍,桀桀怪笑。

不知該怎麼找這林一的麻煩呢,誰知曉他自己個跑來了,現在教訓這小子都用不著自己出手了。金科心裏直樂,四下張望。他期待著有美人的到來,也好看看這小子怎樣出糗的。

胡萬三人見狀不妙,三人忙上來拉著林一便要離開。

林一淡淡的掃視了那人一眼,轉而卻在胡萬三人細聲詢問起來。胡萬與文倫神色焦急之下,忙應聲不止。

原來金科陪著的二人,皆是習武廳中武功高強之輩,平日值責巡山護衛之職。一人是陸樹,文倫送其外號“六手”,一身武功在外事堂弟子中,出類拔萃。只是為人貪婪,愛占師兄弟們的便宜。另一人名叫杜松,一身武功不弱於陸樹,被其拉來做了酒肉的體己。二人相互幫襯,在習武廳里也少有人惹。

胡萬與文倫沈丁三人,自是吃過二人不少的苦頭。文倫也是下了番決心,才陪林一來此。沒想道還是遇到這兩位強人。惹不起,還是躲起來吧!

“耳朵聾了不成,還不滾!”這陸樹也是收了金科的好處,加上其姥爺管事的背景,二人算是臭味相投。心知這年少的弟子是金科厭惡之人,他對林一更是橫眉立目,擺出找茬的架勢來。

林一得知了這習武廳的一些規矩后,示意三人勿憂。他迴轉身來,衝著陸樹淡淡笑道:“此習武廳何時不允外門弟子入內的?此處皆是師兄弟,這位仁兄何必恃強凌弱、出言相辱呢?”

林一身材與成人差不多,卻略顯單薄。他雙手背後,雙腳不丁不八站立,隨意間不失沉穩。

見此新入門弟子,沒有被嚇得逃開,反而與自己擺開了道理。陸樹心下錯愕之際,打量了一下身邊兩位同伴。意思是自己沒有聽錯吧!

陸樹被氣得樂了,眼珠子快被瞪得掉下來。他嘴角掛著冷笑說道:“此處是習武廳不假,可術業有專攻。爾等不好好養馬,來此耽誤工夫不算,還影響我等習武,這些淺顯的道理都不知曉嗎?你一個初入門的弟子,也敢在此聒噪!”

“呵呵!一派謬論。入得天龍派者皆可習武,並無門規戒令,說這養馬的弟子便不能習武了。養馬的、種葯的、浣衣的、做飯的,也同樣是天龍派外門弟子,並不比誰低一頭。”

林一神態自若,言辭不急不緩,卻是每句話都讓人聽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據。胡萬三人聽得心裏一熱,也讓四周看熱鬧的一些弟子,目光中露出讚賞之意。

院子里人又多了幾分。陸樹臉色愈加不好看起來。

“哼!你個養馬的不會只有嘴尖牙利的功夫吧!那便由陸某來領教領教你手上的本事!”他雙手一揮,讓眾人讓開一片空地。

斜睨一眼林一,陸樹不無囂張的冷哼一聲:“來吧,陸某等著呢!”

金科桀桀笑聲不斷,跳向一旁閃開了地方。那個杜松也是神色冰冷,晃著膀子後退了幾步。

陸樹虎視眈眈,蓄勢待發。他眼珠子直轉,心下發狠,想著一會兒怎麼教訓這不識好歹的養馬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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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1:58: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夜探

圍觀眾人面色不定,注視著場中的情形。

一個新入門的弟子,想要在“六手”身上討得便宜,很難!這些圍觀的弟子,在為這林一膽色叫好時,也為林一今日的運道擔心起來。

誰知林一嘴角一撇,沖其嗤笑道:“你憑什麼和我交手?”他說完拉著胡萬三人就走。三人見狀,心中一松。這陸樹不好惹,暫避風頭無疑是明智之舉。

習武廳內剎那間鴉雀無聲,包括陸樹在內眾人,眼睜睜看著林一四人向院門走去。

剛剛見林一神色坦然,據理力爭,轉眼卻掉頭溜掉,眾人覺得這養馬弟子有趣,隨即鬨笑聲四起。

陸樹也是臉色一僵,隨即滿臉嘲諷,譏笑道:“臭養馬的,原來還是屬鴨子的,硬在嘴上。”外門弟子懼怕他的不少,此種狀況也不是首次遇見。

杜松面色倨傲不發一言,眼前情形已習以為常。而金科心有不甘,一雙狼睛,略帶惋惜的盯著林一幾人背影。

“師弟啊,別放心上,忍忍便過去了。”文倫惶然一笑,卻出言安慰著林一。

林一腳下不停,回首看看文倫,搖頭笑道:“何須放在心上呢,也無需忍讓什麼啊!”

文倫小眼睛眨巴眨巴,不太明白。

胡萬笑道:“師弟心胸豁達,師兄也是佩服的。陸樹這廝根本不配與師弟交手的!”

“呵呵,師兄高看林一了,不過嗎……”林一知道三兄弟是在寬慰自己。

連沈丁也是抬頭盯著林一,問道:“不過什麼?”

林一目視前方,仰首呵呵輕笑道:“這廝著實不配!”

……

晚飯後,林一謝絕了胡萬與文倫三人盛情,還是一人居住在馬廄中。

沈丁要來與他一起住,被林一婉拒。樂得一人清靜呢,實在不想多添麻煩!

秋夜清涼,一斜月光灑向馬廄,為車馬大院灑下一層清輝,只是林一居住的屋子,籠罩在一片陰暗中。

漆黑的屋內,林一盤腿坐在床榻之上。四支小旗嵌入小屋的四角,形成一個隱密的防禦法陣,陣法把車馬大院的一切,包括淡淡的腥燥氣味,全部隔絕開來。

林一仰頭喝了一口靈酒。酒中的一絲微弱的靈氣,隨玄天心法的運行,緩緩浸入氣海,隨之流經四肢百骸。

功行九遍,靈台清明,體內靈氣充盈,周身經脈愈加寬闊韌實。隨之一呼一吸間,自身每一根毛孔都與這天地相連,似是這天地脈動,與自己血脈相連。

林一緩緩睜開夜色中的雙眼。漆黑的夜也掩不住眸中的星閃。置身所在小屋周圍二百丈內,風吹草動皆若觀掌,似秋毫之末,明足以察。

想不到在此髒亂的車馬大院內,也能增長修為。林一眉眼愉悅,嘴角卻是掛著一抹苦笑。若是沒了靈石泡製的靈酒,修鍊也是枉然。神識增長可喜,玄天心法憑藉靈酒,卻是增長的緩慢,好在原有的修為日趨厚實。有了這靈酒,畢竟可以吸納靈氣,繼續自己的功法修鍊了。

屈指算一下,來此天龍派已過了七天。心中所想、所慮,也該付之行動了。

林一眉梢一挑,伸手一招,收回四象旗。爾後他口中有詞默念,印訣一掐,身上淡微光芒一閃,床榻上的人影不見了。

施展隱身術,林一走出了屋子。靜立片刻后,他身形飄起,向外躍去。

……

月上中天,九龍山肅穆莊嚴,遠處山峰隱約可見。

林一立在山腳下。眼前的便是憲章峰了,欲去其他幾峰,從前山走是避不過這憲章峰的。

神識放開,前方不遠處,便有兩撥弟子巡夜。

這些弟子應是內門弟子,身攜兵器,潛藏在夜色中,卻精靈異常。

御風術展開,林一輕輕從巡夜守山的弟子頭上飛躍而過。

下面的弟子渾然不覺,讓林一心中輕鬆許多。

此類行徑,對於林一來說,尚屬首次。說是藝高人膽大,他也是惴惴中透著幾分興奮。

越過兩撥守山弟子,便也穿過了憲章峰的半山路口。沿著山路向前,兩座山峰出現在遠處。月色下的山峰,即顯得厚重又神秘非常。左側高大些的,應是鴟尾峰。而右側的,應是霸下峰。

林一心有決斷,順著向上的山梯,飛躍而去。皎潔的月色下,似一掠無形的山風吹過。

鴟尾峰守衛明顯增多,兩人與三五人不等。一路上,便遇到了四五撥,讓林一也不敢輕忽。

這幾處山峰,林一是從未來過,既然是初次探查,只尋有房子的便是。

林一立在天龍大殿前,左右環顧。心道好氣派的地方!

巨大的石坪,高大的蟠龍石柱,讓沒見過世面的林一為此咋舌不已。只是大殿內空空如也,沒個人影。他便繞過大殿,向峰上摸去。

月色中,一角飛檐挑出,影影綽綽一處樓閣,似藏似隱於山峰高處。這便是掌門的居所嗎?

林一暗忖之際,神識小心搜尋前面的每一處角落。前方崖石后,樹叢中,還有暗哨幾處。皆似武功不弱之輩,不由得讓他皺眉頭。這天龍派還真如龍潭虎穴般,誰有能料到,溶溶月色下,竟是步步殺機呢。

心中不敢稍有鬆懈,林一悄悄靠近了樓閣。

凌雲閣?好氣派的名字。林一的神識瞬間籠罩了整個凌雲閣。

閣內有人?林一神色一動,一陣微風吹過,他輕輕飄向凌雲閣,如片落恭弘=葉 恭弘,悄無聲息落在飛檐之上。

閣內兩人出現在眼前不遠處。正在說些什麼。一人卻似無意般,目光瞥向林一的所在。

在那人目光瞥來的剎那,林一心中暗凜,心跳也在瞬間凝滯,腳下分毫不敢移動,只是神識緊緊鎖定閣內之人。稍有不對,他便飛逝而退!

見此人似是沉思,片刻又搖搖頭,對另一人道:“馬長老這幾日辛苦了!”後者赤衣長須,便是林一認得的馬長老。

“謝掌門,此乃馬某職責所在。只是掌門方才……?”馬長老正與掌門木天成說話,見對方神情一頓,他心中不明,出聲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也許是上了年紀吧,總是疑神疑鬼的。方才心中莫名一悸,似是被人偷窺般,呵呵!”

木天成擺擺手,不無自嘲的說道。

木天成想不到的是,此番話,讓四五丈外的林一,心神稍緩之後,即刻汗毛都豎了起來。如同做賊被人當場抓住的感覺,也不過如此罷了。自己的御風術非同凡響,根本不是世俗武功可比擬的。即便如此,還是被這木掌門察覺到了,若非還有隱身術可做依恃,說不定形跡早已敗露了。

木掌門這份知覺或者是警覺,足以讓林一駭然。本以為自己踏上了是一條登天之道,對於江湖中人,並無太多的重視。幾年來,遇到不少江湖人,自己也殺過一些蟊賊,心中難免了有輕視之意。而如木掌門這般的絕頂高手,六感超出常人,一身修為不可小覷。江湖中,驚才絕艷之輩未知凡幾,自己的玄天心法也不過剛剛起步,還不足以無視江湖的存在。

距離二人如此之近,林一暗責,自己還是託大了。屏息凝神之下,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掌門一身干係天龍派上下的命脈與前程,處處警惕也是好的。不過,歲月倥傯,掌門依然雄健,老的卻是我等啊!”馬長老搖頭笑道。

“呵呵,無心之語,倒是讓馬長老感懷了!”

木天成背著雙手,原地踱了幾步,語氣一轉說道:“這真元子本意如何,馬長老可有決斷?”

馬長老輕捋頜下長須,說道:“這幾日,馬某陪著此師徒三人,飽覽了九龍勝景。真元子與沿途中,不斷提及修道之人外出遊歷的重要。其言外之意,不明而喻。馬某也是無奈,只好對此事避而不談。

真元子見馬某有意迴避,只能提出與我天龍派結為盟友。真元子表明,為示誠意,在我弟子外出遊歷之時,他也派出弟子相陪,以示與我天龍派甘苦與共。呵呵!這真元子真是好計謀,讓馬某也是不好應對,只能託詞此事重大,須門派掌門與眾長老議定。

真元子這個締結盟約的提議,可謂一箭雙鵰啊!其一,是與我示好,從此江湖上以我馬首是瞻,卻可以藉此得到我派庇護。其二是可以分享我派海外的好處,並藉此獲得門派壯大的契機。檯面上,這真元子攜恩不圖報,而其暗有所圖。如今卻是上門示好,讓我便是拒絕,也不好開口啊!”

一席話說完,馬長老面色發苦,搖頭微嘆。

木天成卻是冷笑一聲,哼道:“攜恩不圖報?真元子所某甚大啊,真是好算計!”

木天成坐下,屈指在木几上輕叩。沉吟良久,他細目一閃,沉聲道:“若是強拒真元子提議,與我門派聲望有損。真元子也是小瞧了我天龍派的底蘊與氣度。想那萬里茫茫海域,數不盡的艱難險阻,道不盡的危機重重。我派每次能平安來回者,不過十之二三罷了。且海途遙遠,費時甚久,來回非三五年不能竟全功。這真元子要派弟子一同遊歷,途中自是要聽從我派調遣,不過前途漫漫,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木天成說完,眺望閣外,目光中的陰冷與夜色的深邃,幽幽融為了一體。其話語中的一分冷寒之氣,讓不遠處的林一,為之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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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驚現

馬長老聞言,鷹目閃爍,點頭讚歎道:“順勢而為,以靜制動!掌門所言讓馬某心中豁然開朗啊,呵呵!”

木天成神色平靜,目光幽遠,他對馬長老的讚譽不以為意,接著說道:“此事便如此定下了,有勞馬長老與其他幾位長老通傳一聲,便說是本座的意思。不過盟約中定要對白雲觀有所轄制!”

沉吟片刻,木天成不容置疑的說道;“盟約中要加上這麼兩條。締結友盟之後,白雲觀必須聽從我天龍派調遣,凡事以我天龍派為尊、為先、為重。另一條,便是對方若是背叛盟約,做出任何不利我派的事情,當視我為敵手。我派當行雷霆之力,剷除之。”

木天成所加的兩條,對於盟約一方的白雲觀,苛刻之極,羞辱之極。當然,白雲觀若是不堪其辱,不結這友盟便是,天龍派樂得如此。雖是將計就計,卻也是以矛對矛,針鋒相對,這白雲觀的真元子步步算計,最後的贏家是誰,還真說不定。

這些人城府與心計,沒一個好相與的.林一暗自搖頭。

馬長老起身遵命,對掌門的安排自是言聽計從。

“弟子出遊日近,相關事宜都安排的如何了?”木天成的語氣緩和起來。

“距來年二月還有不少時日。外出弟子的選派,依循往年慣例,由門內弟子較藝遴選產生,並由掌門與長老最後定奪。比試也將在下月初如期舉行。”馬長老在門內地位頗高,這些事情應是熟稔在胸。

“這次外出須長老隨行。關於長老的人選,馬長老可有成算?”木天成點點頭,繼續問道。

馬長老搖頭說道:“馬某在三十年前,也有緣出去過一次。而機緣所在,不能強求啊!薛長老與徐長老尚未出關,此事重大,還須掌門與太上長老的定奪!”

馬長老言語中略帶蕭索之意。三十年前的經歷不斷湧現在眼前,似是驅之不去的夢靨。讓人迷茫,讓人痴迷,讓人驚栗,也讓人深深的失落與悵惘!

木天成也是微嘆一聲,說道:“唉——!本座也是二十年出去一次。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本以為立足天龍派便可傲視群雄,雄睨天下。誰料出了海,才知曉自己是如此渺小。面對恢弘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力,認命便也罷了。誰料,這天下還有一群可操控天地之力的人存在,在這些人的面前,你我卑微的抬不起頭來。此情種種,二十年塊壘胸中,讓人鬱郁難解,惟嘆上蒼不公啊!”

馬長老也是長呼出一口氣,緩聲說道:“好在本門恆心持久,百年來,三位太上長老邁過了天塹。掌門也得機緣眷顧,先天有成!馬某倒是罔顧門派的栽培了,至今玄關難啟,先天無望了。”說著,他呵呵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蒼涼與無奈,

木天成說道:“陽祖玄關乃先天造就,人人皆有,卻隨年紀漸長,也漸隱漸消了。本座也是機緣巧合,以海外丹藥之力,加上一二十年苦功,才略有小成。本座這身本事,在世俗中足以自傲,在三位太上長老面前,卻不值一提呀!只是聽太上長老所言,他們也如稚童學步,舉步維艱,只怕此生止步於此了。否則,他們也不會迴轉門派,實在是對那條路心灰意懶了。”

“三位太上長老,為門派鞠躬盡瘁,以身反哺,福賜子孫,當為我等楷模,門派楨幹也!”馬長老面帶肅容。

木天成劍眉微挑,他擺擺手,輕聲說道:“那是一條登天之路,能踏上那條路的,萬中無一。能在那條路上走得久遠者,萬萬中無一。呵呵!只能祈願,此次出行的弟子福緣深厚吧!”

林一悄立飛檐之上,已是心如驚濤,動蕩不停。

這馬長老與掌門竟然都出過海,去的那個地方不知是不是大夏國,應也相差不遠。二人口中的太上長老,邁過了天塹的意思,難道是指修仙之路?也就說,這三位長老是修仙之人?此三人修為如何?修的什麼功法?會什麼法術?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一時之間,林一心緒難以平靜。

眼見馬長老退去,林一便想離開,卻見掌門木天成沒有就寢之意,反而一人出了凌雲閣,向外走去。

疑問太多,林一是心癢難禁。這木掌門舉止詭異,更讓人好奇。他卻不敢迫近,神識遠遠鎖定木天成,悄悄跟了過去。

木天成出了凌雲閣,繞峰而過,身形一展,如只夜梟,從山峰上悄然滑下。

心驚這木掌門輕功高絕之際,林一的腳下也不遲疑,如一團清風拂過,遠遠跟隨。

這鴟尾峰不下千丈高,凌雲閣離山腳也有五六百丈遠。木天成身姿飄逸,腳尖頻點山松峰石,盞茶工夫,便到了峰底。他腳下一刻不停,向前飛馳。

林一暗嘆不已,若非自己御風術非凡,根本就追不上這木天成。這天龍派的輕功如此高絕,讓人欽羨彌至。

木天成前行了五六里,來到比鴟尾峰更高更陡峭的一座山峰前。他身形一頓,腳下稍緩,便又化作淡淡一道人影,向山峰上飄去。

此處莫非是太上長老居住的金貎峰?木天成在天龍派內橫行無忌,根本不用在意各處的巡山護衛,可林一卻暗自警惕,與百丈外綴行。

木天成往上疾馳了千丈,來到一座山洞前,躬身施禮之後,抬腳走了進去。

林一止住身形,駐足不前,神識隨木天成進入山洞內。只是神識進入山洞的剎那,略有滯澀之感。

山洞內簡陋異常,與仙人頂后的那個山洞彷彿。

洞內蒲團上,一黑袍老人盤足而坐。

木天成進入山洞之際,老人神情露出一絲訝然,隨即眼睛微閉。

遠處的林一,突然感到一個陌生的神識,頃刻間已覆蓋山洞周圍七八十丈方圓。

果不其然,應了先前的猜測,此老人竟與自己一般,修成了神識。

太上長老是位修士,也就是所謂的修仙之人。

林一驚悸之餘,心頭怦怦作響。莫非這黑袍老人發現了自己不成?他進入山洞內的一縷神識,再不敢妄動。

片刻之後,黑袍老人搖搖頭,睜開雙眼。他盯著木天成,面帶狐疑之色。

稍作沉思,黑袍老人伸手一招,三桿小旗飛到手上。他不解的查看一番,又是一揮手,小旗飛入洞口前,入地即沒了蹤影。

這一出讓林一暗自皺眉,方才神識的生澀之感應是洞口的陣法所致,這才讓對方有所察覺。心中對修仙之人的手段,也多了一分敬畏。自己也有小旗陣法,平日只做隱身掩形與屏蔽之用,四象旗究竟功用如何,還有待嘗試!

老人的神識可延伸七八十丈遠,比起自己來,差的甚遠。如此,讓林一心中有了底氣,這才詳細觀察洞中的老人來。

老人滿臉的白髯,面色卻是紅潤細嫩如同嬰孩,其雙目炯炯,神采不凡。那身上隱隱一層光芒,應是靈氣波動所致,與自己修習玄天心法到了四層時相仿。

這老者的修為莫非便是練氣四層?若是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且不是說,他用神識也看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處,林一心生無奈,一身靈氣波動難道不能藏於體內嗎?

如此遠的距離,神識所見只是其形,二人對話卻是聽不到。林一有心靠近一些,卻暗自躊躇,不敢挪動腳步。

安置好陣旗,老人才與木天成對話。不一會,見老人一拍腰間,竟然是一個乾坤袋。山洞中,憑空出現一個不大的箱子。

老人手指一點,箱蓋自動翻開,裏面竟然裝著一二百塊靈石。

林一看得眼紅心熱。自己若是有這麼多靈石,還用得著敲碎了泡製靈酒嗎?

此刻的木天成,已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其神情恭敬,對黑袍老人說道:“門派集十年之力,才收集到這些靈石,請江師叔見諒!”言語中不無歉意。

黑袍江長老微微搖頭,聲音蒼老卻口齒清晰,中氣十足。

“天成勿須為此而自責。俗人分辨不出靈石,能收集到這些,已屬不易。你也廢了許多周折的,老夫心中有數。而我門內是否有人能踏入仙道,才是關乎我天龍派千年興盛之大計啊!只可惜,我三人壽元有限……”

“江師叔自可長命百歲的……!”木天成忙安慰道,卻忽地想起什麼,他暗自懊悔。

江長老看著眼中,不以為意擺擺手,說道:“人活百歲,在世俗間是難得的高壽,可在修仙界,不足一提呀!在那裡,人與人之間,不是以年齡分尊長,而是以修為論尊卑。”

江長老說著,無味的呵呵一笑,接著說道:“我等只能份屬最卑微的一層了,自身資質機緣皆屬下等,這也怪不得別人的。”

木天成卻正色道:“三位師叔卻是我天龍派的擎天玉柱,本座以降,皆對師叔們尊若神明!”

江長老眸中精光閃爍,對木天成的敬仰視若未見,悠然說道:“此次遠行,事關重大,干係門派的將來啊——”

木天成忙躬身施禮,說道:“此次門派所遣弟子,皆為小輩中的菁英,說不定會有人可以晉身仙門。”他口氣一頓,略顯遲疑的接著說道:“只是據師叔所言,無靈根不修仙。我派弟子中,哪些弟子是身居靈根者,師叔若能點明,豈不事半功倍——?”

江長老手扶白髯,搖頭苦笑道:“師侄哪裡知曉此間端倪呢?別說是你,便是我等三人,實話說,也是心中懵懂得很。仙門中,築基期的高人,才算真正踏入修仙之道。我等還只是初窺門徑,尚未真正入門呢——!”

江長老語氣緩慢而蕭索,嘆了口氣,說道:“一個人,是否身有靈根,豈是一眼可以看出的?只有修為高深的前輩,才有如此的手段。我三人修為有限,喬長老苦修三十年,修為二層;朱長老窮極五十年,也不過五層的修為。而老夫蹉跎五十年,也不過到了四層的修為。無奈之下,我三人才與幾十年前,分別迴轉故地。老夫回來也三十年了,雖修為再無增長,誰說不是葉落歸根呢!此外,也算為門派聊表寸心吧……唉!人老了也變得愛嘮叨了,與你說這些作甚……”

林一在神識中,自然聽不到二人對話,見老人對木天成攤開手,不知說些什麼,後者頻頻點頭,滿臉的恭謹之色。

隨即二人又說了一會。木天成便施禮告辭,林一不敢大意,神識緊隨木天成退出了山洞。

老人目光閃爍,盯著洞口,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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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龍行九變

見木天成往回走,林一沒再跟隨,而是一人穿行在月色下。

修仙者的手段,林一了解的很少。對於這金貎峰,還是退避三舍為妙。

前方左側應是霸下峰,右側便是來時的鴟尾峰了。二峰對峙,中間是一片開闊的峽谷。穿過峽谷,便是弟子們居住的憲章峰。

林一在峰底稍作猶豫,便提起身形,向上而去。

憲章峰不高,半山腰房舍眾多,沉寂在夜色中。

形同鬼魅,悄無聲息穿行其間,來到在一處大屋前,林一停下了腳步。

大屋門廳上有‘傳功殿’三字,殿前空地上,豎立三塊高大的石碑。此碑應與外事堂習武廳中的一致,上面果然刻著劍法、內功心法和輕功的功法。

林一嘴角翹起,仔細端詳三塊石碑。

對於門派的武功秘籍,林一併不在意。可木天成的輕功讓他改變了看法。

想對天龍派的輕功借鑒修習一番,沒處學,也沒人教!這些武功秘籍放在什麼地方,林一自然也是不知道。心下起意,便來憲章峰尋摸著試試。神識來回搜尋,也沒見有放書籍的屋子,心道秘籍應在別處,便想以後再去尋找,卻無意中發現這傳功殿。

林一飛快的看了遍劍法,這應是內門弟子必修之術,比之習武廳石碑上的劍法高明許多,卻也不比上自己的玄元劍法。

而內功心法被他直接忽略。

第三塊石碑上,載錄的是篇輕功心法與步法,名曰“龍行九變”。

“龍行九變”,名字起得很有氣魄,林一來了興緻。

細細看了一遍,牢牢記下。復又看了遍石碑,確認無誤后,又是一陣清風悠然而起,林一向山下飄去。

回到自己的屋裡,甩出陣旗后,床榻之上顯出了林一的身形。稍稍平靜一下心緒,他雙眉凝結,沉思起來。

今晚收穫頗豐,得知一些在車馬大院根本得不到的消息。首先,下月初,也就是九月初的弟子遴選會是如何情形,且不去管它,應與自己無關。

來年二月,便是弟子出遊的日子,這對林一很重要。

無論如何,他都要想方設法一路隨去。如若不然,潛伏於此便失去了意義。

獨自一人要尋大夏國,更是難上加難。

讓林一意外的,就是確定了至關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三位太上長老是修仙之人。雖未見到其他二位長老,既然三人地位相等,又同為天龍派的太上長老,他們彼此的修為應相差不大。

這黑袍老人年紀不小,卻只是練氣四層的修為。便如木天成所說,他們自知仙路渺茫,卻因自身資質有限,與其等待壽限到來一切化為虛無,不若庇護門派,來維持天龍派江湖至尊的地位。

這三位高人,與玄元觀的玄元祖師當初的選擇有所相同。在歷經一番沉淪掙扎后,心灰意懶之下,回到世俗間,為後人掙得一線生機。

只是讓林一擔憂的是,若是自己身份暴露,這三個太上長老,會允許另一個修仙者的存在嗎?還是一個披著外門弟子身份的修仙者?

自己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物,對他們的威脅要甚於任何兇險。故爾,在以後的這段日子里,當慎言慎行!

還有一個發現,讓林一心有明悟。便是黑袍老人手裡的大量靈石。

天龍派從曷田國採購貨物的目的,便是搜尋靈石。而常人難以辨別靈石,只能掩人耳目般,每次大量採購精美玉石,回來后自有太上長老來甄別。作為修仙界必須的靈石,天龍派遊歷弟子若去大夏國,此物必不可少。

而太上長老如此年紀,修為卻是一般,怕是對靈石的需求也不會太多。如此一想,往年傳聞種種,以及心中不解之處,倒也清晰明朗起來。

半年的光景短暫,讓林一有迫在眉睫之感。尤其是知曉三位太上長老的存在,讓他心生無形的壓力。木掌門輕功之高,便讓人咋舌,其武功應亦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若是與這種人搏命,也不會太輕鬆。

未雨綢繆,才能臨危不亂!提高自己的修為,便是為日後做最好的準備。

林一回想山上記下的‘龍行九變’,在腦子仔細揣摩起來。

龍行九變,顧名思義,便是九種步法。林一將其一步步在腦中推演,又仔細對比木天成的輕功身法,二者很相似,卻不盡相同。

可以說木天成的輕功脫胎於‘龍行九變’,卻比‘龍行九變’更加的高明。這是為何?

林一久久沉思,心頭霍然一亮。

這石碑上所刻的‘龍行九變’,供所有的內門弟子修習,其步法仔細推敲起來,簡易便學卻失*精巧,步法粗淺易入門卻失‘龍行九變’的精髓。木天成所施展的才是真正的‘龍行九變’,而這石碑上的,卻是簡化了的一套輕功功法。如此功法自然便於弟子修習,其步法中的破綻便也多了起來。

林一凝神回想木天成的輕功身法,再仔細對照‘龍行九變’中的不足。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個變化,他都一一精心推演揣摩。識海中,也似有一個小人,身形翩翩,腳下飄飄,在一遍遍的習練著龍行九變。漸漸的,小人的身形便如木天成施展輕功時的飄逸,卻比其更加的靈動和神異。

當東方的曙光升起,盤腿闔目的林一,嘴角翹起,露出了笑意。神識強大的好處很多,在識海中一遍遍嘗試,一遍遍的習練,勝過親身而為,事半功倍。

御風術施展起來,快若輕鴻,迅如閃電,御風翩翩若仙,非世俗輕功可比擬。而‘龍行九變’中,那千錘百鍊的步法與身法,已達世俗間的極致。

二者結合施展,御風術多了‘龍行九變’變幻莫測的詭異。而‘龍行九變’也掙脫了仙凡桎梏,有了御風術的靈動之氣。

如此意外收穫,讓林一心生得意。

只是,還有那三個太上長老呢?林一面上的喜色漸漸消褪。

……

“林師弟——”熟悉的大嗓門在院內響起。

林一收起陣旗,出了屋子。見蔣方地面容可掬,四下打量著馬廄。一旁還站著代遠海與許月。

代遠海微笑對林一點頭示意。

“林師兄好!”許月見林一出來,臉色一紅,卻目含笑意。

“呵呵,兩位師兄好,許師妹也好,只是此處髒亂,怠慢了諸位!”林一見到幾人,心情轉好,呵呵笑道。

蔣方地回身拍了拍林一,目含關切道:“早想來看看林師弟了,只是我三人初入習武廳,習武為重,無暇分身。後來聽人說,你去習武廳被人欺辱,我等心中放心不下,便今日趕來看看。來得晚些,林師弟勿怪才好!”

聞言,林一心頭一熱。短短時日的相處,三人已然將自己當做了朋友。那天去習武廳未見三人,他心中還有不解,也沒找人打聽三人的行蹤。想不到,原來三人心中如此記掛著他。

朋友之間難以深交,平淡之處卻見真情。

林一笑看三人,微微點頭說道:“讓三位好友牽掛了,林一無礙的!”言罷,他眼珠一轉,走向馬廄,揚聲說道:“三位願不願一同去後山遛馬呢?”

“哈哈,好兄弟,我等自然樂意!”蔣方地眉開眼笑,哈哈大笑。

代遠海也是微笑道:“這養馬也不錯。”

“哦,那此處缺少養馬弟子,代師兄可否考慮一下呢!”林一隨口笑道。代遠海也不應聲,搖頭苦笑。

與皮執事打了聲招呼,林一與蔣方地三人,帶著十匹馬,往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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