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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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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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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09: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一章 鍛造堂

鄭源也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與木天遠修為相當,同是練氣九層的內門弟子,可此人在上個月成功筑基,成為了前輩人物,一時之間令人眼熱不已。

對此,木天遠自然不服氣,這個鄭源不過是運道好那麼一點點而已。假以時日,自己未必不能筑基成功。而只要自己成為了筑基期的修士,萬子平之流他不會放在眼里。前些日子家中傳信來,萬家被人殺了兩個弟子,竟然敢尋到木家來要人。哼!還真當木家無人嗎!

那個林一不過七層的修為,面對自己的邀戰根本不敢出手。這樣一個怯懦的修士,真的能殺得了萬家的兩個修士?想到此處,木天遠為家信中的交代,而暗自腹誹起來。

家中的書信中,不僅說了林一殺了萬家修士一事,還命木家子弟見了此人不要為難于他。一個外來的修士罷了,怎會惹起如此之大的波瀾,還為此倍受木家長輩的關注呢?

木天遠想不到的是,令他耿耿于懷的那個林一,已成為了正陽宗的一個外門弟子。

此時的林一,早將木天遠這個人,遠遠的拋在了腦后。他一大早便來到了天璣峰下的山洞前,見兩丈高的洞口上方,鐫刻三個大字——鍛造堂。未及細作打量,便見昨日的那個一臉喜色的宋守,正翹首以待他的到來。

“哎呀!林師弟早啊!快隨我來,你初來乍到的,一些規矩還是要交代一番的。”宋守樂呵呵地帶頭往山洞中跑去。

林一笑了笑,便欲隨其進入山洞,誰知眼前清晰的山洞突然光芒一閃,一層無形的墻壁橫空而出,將他擋在了洞外。

尚自驚訝的林一,未弄清眼前的狀況時,宋守卻又從洞中冒了出來,嘻嘻笑道:“呵呵!都怪我未及時提醒你。快將你的玉牌掛在腰間,不然這洞口的禁制可不是擺設。”

暗暗的心驚了一回,林一這才想起身份玉牌來。這與天龍派的腰牌有著同樣的用意,卻有著不同的用處,自己並未將其懸掛在腰間,想不到此物還有解除禁制的作用。

拿出玉牌后,果然那道墻壁消失了,林一沖宋守歉意一笑,便進了山洞。

進入山洞的剎那,熱浪撲面,使人略有不適。一條向下的石梯向山洞深處延伸,宋守回身招招手,示意林一跟上。山洞上嵌有螢石,倒不顯得陰暗。循著石梯盤旋而下,走了約莫兩柱香的工夫,不知走了有幾百丈深,隨著一陣灼熱的氣浪襲來,一個巨大的石廳出現在眼前。

石廳有百十丈大小,被十余根粗大的石柱撐起。在石廳的當間,有九只鍛造的碩大龍頭,圍成了個十丈左右的圓圈。那怒張的龍嘴中,霧氣氤氳,隱隱有赤炎在令人心悸的舔舐著、跳蕩著。

宋守已熱得汗流浹背,他回頭沖著林一嘿嘿一樂,走至龍頭旁,指著空寂的石廳大聲道:“此處便是天璣閣的鍛造堂。”他腳下踩動龍頭下面的一個凸起的石塊,一道赤色的火焰,突地從龍口中激射而出。

隨著那火焰的出現,一道熾烈逼人的滾燙氣浪,霎時爆然而出,向四處襲去,驚得林一忙往后退去,可這一切又隨即回落下去,恢復了原狀。

“哈哈!這就是鍛造法器的地火,厲害吧!”宋守靈活地跳向了一旁,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繼續賣弄地說道:“這九龍鎖炎陣,乃是專為控制地火而設。而陣法須有人操控,你我的職責便是看護這個法陣,是很辛苦的差事啊!”

好似耐不住地下的炙熱,宋守忙不迭的又沖林一招招手,說道:“呵呵!隨我來,去看看你這三個月的安身之處。”

林一隨著他穿過石廳,又拐進一個向下的甬道,往下走了一二十丈后,來到一個單獨鑿出的山洞里。

“這便是鎖炎陣的陣盤,一個月添加一次靈石即可,那個袋子里便是靈石。”宋守說完,便大口喘著粗氣,不經意間回頭一看,連連搖頭。

幾丈大的山洞中,陣盤占據了一半的地方,一旁還有一個蒲團和乾坤袋。那個一丈多大的陣盤中心與四角,果然有擱置靈石的地方,上面嵌有十塊靈石,散發出的靈力緩緩驅動著陣盤,一層隱動的光芒在流轉著,有無形的氣機牽動著周圍,與整個地下洞穴融為一體,頗為神異。

“師弟,體內的靈氣來之不易啊!如你這般用靈氣護體,可怎麼撐得下三個月呢!只要你在這個洞中不出去,會好受一些的。”宋守見林一連一滴汗水也沒有,忍不住好心地出言提醒。他看不出對方的修為,卻想當然的以為一個外門弟子,不會有太高的修為。

感到洞中炎熱時,林一的身子便自然而然的被靈氣包裹起來,聽到宋守如此一說,他走至洞中的陣盤旁,有些詫異地問道:“莫非要三個月都呆在此處,一刻也不得離開嗎?”

宋守露出滿足的神態,笑道:“可不是都要呆在此處呢!本來我還要過一月才能交差。人少啊,三個人輪值一年,可不是四個月嗎?哈哈!你來的好啊!我師兄弟四人,每人只須值守三月便可。不過,每日離開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不然要受責罰的。”

聞言后,林一暗自苦笑。怪不得宋守見了自己一臉的喜色,原來如此。

“師弟也不必擔憂,此處陣盤根本不用多問,只是酷熱難耐了些,咬咬牙便也撐過去了。”如釋負重般又喘了口粗氣,宋守說道:“行啦!都交代完了。你我師兄弟三個月后見!”

見宋守要走,林一忙將其拉住,又詢問了一些瑣事,才放其一溜小跑地離去。

用飯可去洞外的膳食堂,也可去前山轉悠一下透透氣,只是每日離開山洞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一年之中,只須在此處值守三月,余下的辰光里,任自己隨意打發,出入山門時要去那個沈管事處報備一下。每年的差事完了以后,可獲丹藥的獎賞,還可去藏經堂一次,里面有功法典籍可借閱;修煉時,若有不解之處,可去傳功堂,有師長解惑傳道。入門弟子有兩塊靈石,以后月例一塊靈石。勤勉任勞者,修為大漲者,有功于宗門者,皆有不定的賞賜。外門弟子到了九層以后,可晉升為內門弟子。若能成為筑基修士,不僅有了正陽宗執事的身份,也有了收徒拜師的資格。等等、等等。

這些瑣碎的規矩,卻又事關己身,免不了要知道一些。林一站在山洞中,低頭看看身上的灰袍,搖了搖頭。管它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呢,有個地方可安心的修煉,這不就是幾年來所孜孜以求的嗎!每年三個月的差事也沒什麼,這地下雖灼熱難耐,卻也並非不可忍受。

施施然盤腿坐下,林一調息吐納了一會兒。他試著收起護體靈氣,頓時便如置身于酷夏的斗室中,又熱又悶,身上也變得汗津津的,極為不適。

早已寒暑不侵的林一,如今卻是耐不住這地下的炙烤。

在此處值守,顯然是個苦差事,不由得使人又想起了宋守的喜慶模樣來。林一搖搖頭,拋去雜念,身上光芒一閃,護體靈氣浮出體外。他暗忖,且看看能不能撐下三個月,若真不行,便如宋守一般的苦挨就是。

林一加入正陽宗的第二日,便鉆入了地下幾百丈的深處,做一個值守鍛造堂的外門弟子。每隔三五日,便出去吃些東西,趁機透透氣兒。除此之外,他都安安分分的守在那個山洞里,打坐修煉。

時常有人去鍛造堂煉制法器,無人理會下面看守陣法的外門弟子。也無人能想到,一個初入門的外門弟子,會在如此炙熱的地下苦修不輟。

如此,一個月的工夫轉眼便過去了。這一日,趁著用飯的工夫,林一跑回到了自己的山洞。四象旗隨身帶著,他人離開了,山洞便無人照看,洞口前又顯得凌亂起來。他也無意過問這些,洞中空空如也,沒什麼值得惦記的,以后回來時再說。

尋到宋守的洞口前,見其正與兩人聊天。林一上前打了個招呼,經其引見,這面生的兩人便是鍛造堂的另兩個弟子。憨厚老實的模樣,四五十歲年紀的,是莫大。個子矮小,見人便露出笑容的是豐離。這二人皆是練氣五層的修為,免不了彼此問候了一番。

待林一說明了來意之后,宋守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搖頭嘆道:“原來師弟是要修《正陽心法》的。一個月便修至三層,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這很奇怪嗎?對于宋守的質疑,林一不知該如何解說。

這一個月里,他並未專門修煉《正陽心法》。

《玄天心法》、《鍛神鑒》、《幻靈術》以及若水相贈的《丹道輯要》,這些他都沒落下,《正陽心法》只是順手嘗試著修煉罷了。以他七層的練氣修為,修煉起《正陽心法》可謂事半功倍,不知不覺中便將三層的功法修至圓滿,這才想起自己沒有后續的功法,便想著來找宋守詢問一二。

“師……師弟,你如今是什麼修為?”莫大有些口吃,問出一句后,自個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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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09: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山外風雪

林一據實說出了自己的修為,莫大三人有些意外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露出尷尬的神情來。

“你你才是師兄,以你的修為不該來鍛造堂啊?”莫大道出了他三人心中的疑問。

林一才不理這些虛套呢,何況自己有求于人,執拗地要稱呼三人師兄。

見后者如此識趣,莫大三人的笑容變得輕松起來。雖說輩分以修為論長幼,大伙兒同為練氣期的弟子,誰也不想認一個年幼的人為師兄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師師弟,這后面的功法我這有,你你拿去便是。”四人之中,以莫大最為年長,其嘴巴雖不利索,人卻厚道,看來宋守與豐離也都聽他的。

“這里面有“正陽金龍手”嗎?”林一接過莫大的玉簡,致謝后又好奇地問道。

宋守接過話來答道:“師弟也聽聞過金龍手?呵呵!《正陽心法》乃正陽宗弟子必修之功法,金龍手是自然有的。不過,要到練氣后期才可修習。”

林一不想在此事上糾纏,忽而笑道:“為何我不該來鍛造堂呢?不知三位師兄有何教我?”

莫大笑了笑,說道:“也也沒什麼,鍛鍛造堂的差事,最最為辛苦。我等都是不招人待見的。”

豐離不大愛說話,與宋守一起附和地點點頭。

不招人待見?與天龍派的車馬大院相仿?林一的目光掃過眼前三人,一翻手拿出一個酒壇子,笑道:“初次見面,這是小弟的一點兒心意。還請三位師兄笑納。”

“哈哈!林師弟真是痛快人!”宋守伸手便搶過了酒壇子,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豐離與莫大也露出會意的笑容。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得到了后面的功法,總要略有回報才好。有弘安當初贈的幾壇子酒,林一也樂得來個順水人情。與三人又說了幾句話后,怕出來耽擱久了,他匆匆趕了回去。

臘月就要過去,歸靈谷內四季常春,而距歸靈谷十數萬里之外的卑山郡境內,已是萬里冰封的景象。

綿延數萬里的黑山,此時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鵝毛大雪洋洋灑灑,鋪天蓋地而來,似要將一切掩埋、吞噬。齊腰深的雪封住了大小道路,家家關門閉戶,人們各自圍著火爐,默默承受著冬季的嚴寒,祈盼著,春天的早一點到來。

此時,萬獸蟄伏的大山深處,本應人蹤杳無,卻傳來一陣打斗聲響。

穿過漫天的雪花,山谷中沖出兩個人影來,踏雪無痕,轉瞬便到了數十丈外。可后面隨即又沖出三道人影,腳下更快,如風一般便將前面的兩人圍住。

這兩人無奈的停下腳步,手持飛劍並肩站在一起。這是兩個年輕人,個子高些的是秋寒,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臉的英氣,不知因寒冷所致,還是受了創傷的緣故,蒼白的臉色上盡是怒氣。另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名叫秋陽,嘴角掛著血跡,也是怒目圓睜。二人是同族的兄弟,趁著大雪進山,本想著有一番收獲,卻未料到遭人暗算,差點兒便橫屍當場。

對方三人將秋家兄弟圍住后,露出陰冷的笑容。其中一人四五十歲的模樣,揚聲說道:“你二人跑不掉的,快將玉蟬交出來,不然,此處便是爾等喪身之地!”

這三人乃是黑山宗的弟子,皆有練氣六層以上的修為,面對兩個最高修為不過練氣六層的秋家弟子,已是穩操勝券。若非顧忌著對方臨死反噬,也不會暗中偷襲,眼下說不定一哄而上了。

“哼!我兄弟二人在深山中苦守了兩月有余,這才抓到一只玉蟬,為何要拱手相讓?莫非你黑山宗便可仗勢欺人?”秋陽斥道。他心中惱怒對方的無恥行徑,他與秋寒兩人,為了抓到一只玉蟬,在冰天雪地里吃盡了苦頭,這才好不容易抓到一只玉蟬。

此物極為稀有,深埋于地下百年后,才會在大雪封山之時,蛻變而出,迎風長鳴,一個時辰后,便會隨雪消融,不見蹤影。傳聞玉蟬有起死回生之能,入藥可煉還魂丹,雖說未必有如此的神奇,卻也有奪造化之功。

秋陽兄弟倆在玉蟬即將逝去的瞬間,將其捕獲。二人驚喜之余,尚不及相互慶賀之時,卻遇黃雀之禍,被三個正陽宗的修士偷襲。

猝不及防之下,秋陽受創,被秋寒奮力救下后,沒跑多遠又被對方追上。

“哈哈!這大山數萬里之內的一草一木,皆為我黑山宗所有。那玉蟬自然不容你二人帶走的。不要廢話了,快快交出寶物!”一個黑山宗的弟子盛氣凌人地笑道。

見對方不願罷休,自己兄弟二人又勢單力薄,形勢不利之下,秋寒沉聲說道:“這片山谷距我黑水崖秋家不遠,而你黑山宗卻距此萬里之遙,如你所說,莫非我秋家也屬于你黑山宗管轄不成。你等將我秋家背后的玄天門又置于何地?”

秋寒的話音將落,風雪中傳來對方的嗤笑聲。

“莫將玄天門抬出來嚇人了!我們的宗主說了,黑山數萬里之內,所有的家族皆要依附我黑山宗,否則視為叛逆,將予以剪除。”

“嘿嘿!以后的大夏,並不是玄天門說了算了!”

“給他們費什麼話,動手!”

隨著那個年長一些的修士一聲歷喝,三道劍光夾著風雪,便斬向了秋家兄弟。

尚為對方肆無忌憚的言語而震驚,見狀,秋寒大喊:“秋陽快走!我來斷后!”他拋出手中的飛劍勉力支撐,又忙不迭地祭出幾張符。

秋陽不願獨自逃生,咬牙切齒地罵道:“給這幫賊人拼了!”

二人修為本不如對方,一時之間手忙腳亂,卻因退路被堵,頓時險象環生。

秋寒心急之下,見自己兄弟二人難以逃生,他躲過來襲的飛劍,顧不得還手,焦急的喊道:“發傳音符!”

氣急攻心的秋陽,只想著與對方拼命了。聽到了秋寒的提醒,他頓時驚醒過來,揚手拋出一片玉符。可就在此時,一道劍光穿過了他的胸口。秋陽悶哼了一聲,跪倒在地,雪地上一片殷紅。

“秋陽!”秋寒大吼一聲,便要沖過去,可那三人的劍光不離他左右,左支右絀之下,驚得他一身的冷汗,狼狽不堪!

眼看著秋寒就要步入秋陽的后塵,一聲長嘯突然從風雪中傳來。

那三個黑山宗的弟子,聽到了嘯聲的剎那間,一種莫名的心悸傳來。那個年長一些的弟子,暗道一聲不好,伸手拿出一張符來,往身上一拍,隨即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余下的兩人見狀,咒罵了一聲后,便急急忙忙向著山谷深處跑去。可這二人未跑出幾丈遠,一道劍光從遠處飛來,后發先至,瞬間便穿過二人的身軀,在雪地上撒下了一道血痕。

嘯聲將止,一個人影如風而至。

秋寒死里逃生,悲喜交加的看著來人,聲音哽咽地喊道:“叔父!”

此人並未理會秋寒,而是足不點地到了秋陽的身邊,一把將其抄起,細細的探察一番后,發出重重的嘆息!

秋陽被飛劍斬斷心脈,已魂飛天外!

此人中年人的模樣,氣度不凡,目光中帶著怒火,厲聲問起此事的緣由。待秋寒將此事的原委說了一遍后,他哼了一聲說道:“黑山宗愈來愈放肆了!若非我有事路過此處,我秋家豈不是白白折去兩個弟子!此時不能善了,回去稟報家主后再作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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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闔族之災

黑水崖,秋家。

家主秋若行,筑基后期的修為。他平日里是慈和老者的模樣,如今坐在正位的一張木椅上,卻是一臉的愁云。

秋家的幾個長老環伺左右,皆不敢多言。

那個救下秋寒兄弟的中年人也在場,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大聲說道:“幾個黑山宗的練氣弟子,也敢肆意挑釁,並殺了我秋家弟子,此事定要黑山宗給出個交代。莫非,他真的以為我秋家好欺不成?”

“近古,此事並非如此的簡單,還是聽家主的吧!”一個長老在一旁勸慰道。

“這是個好東西!可也是惹禍的起因呀!”秋若行攤開手掌說道。他手上托著一個精巧的玉匣,一層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寒霧間生間出,里面靜伏著一只晶瑩剔透的玉蟬,煞顯奇異,使得幾個長老眼前一亮。

秋若行皺了皺眉頭,闔上手掌,目光淡淡掃過幾個長老,憂心忡忡地說道:“此事看似尋常,那幾個黑山宗的弟子也不過是貪一時之利,而口出狂言罷了!”語氣頓了一下,他有些焦慮地接著說道:“可近日有傳聞,說是黑山附近的蔡家、齊家都依附了黑山宗,而顧家卻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

“只是傳聞而已,尚未得到證實。黑山宗還敢動我秋家不成?”秋近古說完,余下幾個長老也紛紛點頭表示附和。因先祖的緣故,秋家得以依附于玄天門。他們不以為黑山宗敢于虎口捋須。

此事若是擱在以往,秋若行也會抱有相同的心思。可此時的他,卻生出隱隱的不安來,一時又難以決斷。

沉吟了一會后,秋若行緩緩說道:“只怕此事並非空穴來風啊!近成要不了幾日便可回來了,屆時一切自有分曉。”

…………

五日后,秋近成果然風塵仆仆的返回了黑水崖。

作為家主秋若行的長子,秋近成為人機敏,處事老道,加之筑基中期的修為,此人在秋家頗有聲望,深得族人敬重。

只是,此次外出歸來的秋近成,神色顯得有些慌亂。他急匆匆的步入秋家的后院,正欲去秋若行的居所時,見到一個妙齡女子迎面走來。

那女子二八年歲,皓齒蛾眉,五官玲瓏精美,見到來者,面露喜色,盈盈一拜:“采盈見過爹爹!”

秋近成見到寶貝女兒,不由得腳步放慢,手扶青髯,眸中帶著無限的慈愛。言語中不無嘉許之意,他笑著說道:“呵呵!不幾日的工夫,采盈的修為又漲了一分!”

秋采盈羞澀一笑,略有得意地說道:“雖多日未見爹爹了,采盈依舊不敢懈怠的!”

秋近成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一滯,他擺擺手說道:“爹還有事要面見你祖父,你先回去吧!”說著,便匆匆往后走去。

看著秋近成的背影遠去,秋采盈蛾眉輕蹙,心頭生出一絲憂慮來!爹爹方才是強作笑顏,她又豈能分辨不出呢!究竟出了何事,使得一向沉穩的爹爹變得如此忙亂?

秋家的一間靜室中。

聽完了秋近成的稟報后,秋若行眉頭緊鎖,一臉的陰霾。

秋近成神色凝重地說道:“爹,蔡家與齊家同時依附黑山宗,絕非事出無因。而顧家也是因忤逆了黑山宗的意願,才遭此滅門之禍。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素有野心,且性情暴戾,為人剛愎自用。此人不可不防啊!”

秋若行緩緩點點頭,對兒子的擔憂感同身受。于是,他便將幾日前的玉蟬一事說了出來。

得知此事后,秋近成臉色一變,焦急地說道:“怪不得對方的弟子如此肆無忌憚,如今又被我秋家殺了兩人,公冶干正好可以借機發難,我秋家危矣!”

秋若行眸光中厲色一閃,沉思了片刻后,長嘆了一聲。未幾,他霍然起身,神色中透出一絲決然,吩咐道:“將黑水崖陣法打開,全族戒備!”

此時,幾百里之外的天空中,漫天飛舞的雪花中,突然沖出五道劍虹,直奔黑水崖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劍虹突然散開,五位修士出現在黑水崖的上空。

領頭一人身著玄衣,腳踏飛劍,神情倨傲。他見下方已開啟了陣法,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高聲喊道:“秋家殺我黑山宗弟子,已犯下滔天大罪。我宗主有令,秋家舉族依附,可免死罪,若有違逆,雞犬不留!”

余下四個黑袍修士,也在高聲大喊著:“給爾等一炷香的時辰,速作決斷,以免自誤!過時不候!”

喊聲如雷鳴一般,在黑水崖上隆隆響過,又重重落在每一個秋家子弟的心底。大雪覆蓋著黑水崖,被滅族的恐懼所籠罩,秋家闔族上下人心惶惶。

秋家的庭院中,所有的族人聚集在了一起,面帶不安地看向被眾人簇圍著的家主和幾位長老。

秋若水仰望著雪空,驚嘆道:“來得好快!這是金丹修士!”他的話引起族人的一片騷動。金丹期修為的祖師,神仙一般的存在,滅一個家族不費吹灰之力,更別說還有四位筑基期的修士助戰,此次大難臨頭了!

“休要驚慌!”

須發張揚的秋若行,氣勢凜然地大喝道:“依附黑山宗未必就是善舉,秋家絕不背棄玄天門,生死存亡之際,唯有死戰一途!”

環視四周的族人,秋若行神色冷峻,昂然說道:“闔族上下堅守陣法!陣法被破之際,奮勇殺敵之時!秋家生死存亡,在此朝夕!”

縈繞心頭的懼意在慢慢退去,秋家子弟的臉上露出決然赴死的神情,一股悲壯的殺意在黑水崖彌漫……

黑水崖的山后,秋近成跳下飛劍,將懷中所抱的一個裘袍包裹著的身軀放下。

銀白色的裘袍中,露出一張掛滿淚花的小臉,秋采盈泣道:“爹爹,為何要女兒離去?”

秋近成嘆道:“我受你祖父之命,送你離開黑水崖,前去玄天門。以后沒了祖父與爹爹的庇護,你獨自一人要多加小心。秋家今日有難,你只須將此事如實稟報玄天門即可,不可為家仇而誤了修行!切記!好好活著才要緊!為父要去陪你祖父了,你速速遠去吧!”他又充滿愛憐的看了一眼女兒,牙關一咬,轉身騰空而起。

“爹爹——!”秋采盈伏于雪中泣不成聲,少頃過后,她強抑悲慟,沖著黑水崖重重磕了幾個頭,這才依依不舍的向遠處遁去。

………

一個月后,卑山郡與王梓郡的交界處,出現一個神情萎頓,卻又目光堅毅的女子,這就是從黑水崖逃出來的秋采盈。

自幼在父兄呵護中長大,從未經歷過風波與坎坷。可這短短的一月之中,秋采盈嘗盡了人世的苦難后,始懂得了生離死別的痛苦,明白了生的艱難,還有要活下去的執著。

半月前,秋采盈從路邊修士的口中,打聽到了黑水崖秋家闔族被滅的噩耗時,她獨自跑到無人處,痛哭了三日三夜,好似將一生的淚水都流盡了。

族人不在了,祖父與爹爹也沒了,不再有人疼愛,也沒人對自己呵護備至,天地之間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那一刻,身負滅族之仇的秋采盈,腳步愈發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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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無定風波

黑水崖的那一場生死之戰,或許很慘烈,或許很悲壯,或許還隱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一個家族的興起與湮滅,在偌大的大夏,是再也尋常不過的了,甚至于沒有引起任何一個仙門的關注。

各個大小仙門忙著休養生息,忙著各自的修煉。筑基期的修士渴望著感悟金丹的玄機,金丹期的修士夢想著修成元嬰的大機緣,而真正的元嬰期的修士,則將目光放在了海外,尋覓著走得更遠的途徑!

大夏以東的海域名為無定海,每年的冬季時,便有黑風潮形成駭人的冰障,可在須臾之間,冰封萬物。海船、人、海中所有的生靈,都在這一刻的酷寒中,化為寒冰的一部分。而每年的剩下時節中,無定海中的黑風潮無處不在,飛鳥觸之即落,海船遇之即沒,御劍飛行的修士,也會一頭栽到海水中難以生還。

無定海——真正的死亡之海!

臘月剛剛過去,無定海正是讓人聞之色變的駭人去處。在大夏以東數萬里的海面上,黑風滾滾,冷潮陣陣,鋪天蓋地的風暴裹著冰凌,瞬息之間便將海面凍結,一眼望去,刺骨的風潮中,天地仿若被冰凍到了一起,讓人毛骨悚然,望而卻步。

而此時,茫茫無際的黑風中,突然閃出一個老者的身影,此人一身青袍,面容清臒,長須飄飄,正御空而行。

這老者便是玄天門僅有的兩個元嬰修士之一,廣齊子。他與另一個元嬰修士樂成子,乃是大夏修仙界最高的存在。玄天門也因二人的緣故,成為了領袖群倫的仙門至尊。二人的大名如日中天,卻沒幾人有緣一睹其真容,即便是玄天門的金丹修士,見過兩個老祖宗的也是寥寥無幾。

廣齊子元嬰初期的修為,年逾八百歲。

凡人期頤之壽,便稱人瑞,故而廣齊子的歲數也當得神仙一流了。只是,元嬰壽元千歲,他如今的年紀也算得上步入遲暮之年,若修為難以突破,終歸免不了陽壽耗盡,身隕道消。自家知自家事,其心中的焦慮只有師弟樂成子知曉,這也是他本人出現在無定海上的一個緣故。

出來十年了,廣齊子便在無定海上巡弋了十年。這一次他欲借助海上冰障生成之機,再行一次嘗試。

看著前方黑霧翻騰的海面,廣齊子不信這偌大的無定海都會被冰封。冰障並非無懈可擊,它一定有冰隙生成,只要尋到了這一絲的縫隙,或許便尋到了穿越無定海的同道,他便能到達另一個天地中,尋到提升修為的機會,或許還有獲得增長壽元丹藥的可能。

廣齊子凌空而立,腳下往前一邁,再一次撲入了霧潮中。徹骨的寒潮迎面襲來,卻在他身外丈余遠處避開,即便如此,那令人心悸的酷寒還是使其格外謹慎。

前行了數千里之后,廣齊子身形一頓,凝目望去。只見數十里外,一道黝黑的冰障,扯地連天豎起,好似下嵌大地,上接天穹,橫亙千里,擋住了他的去路。

暗吁了一口氣,廣齊子不敢靠近,向一側飛去。他飛出了數百里之后,突然停下來,見到高山一般的冰障下面,出現一條十余丈的縫隙。

見狀心喜,疾飛而去,眼看著就要到那個冰隙之前,只要轉眼之間便可進去之時,一股黑色的霧潮遽然生成,一陣黑風呼嘯之后,“喀喇喇”轟鳴聲起,驚得廣齊子面色一變,不敢遲疑,身形往后爆退而去,直至十里開外,這才緩緩停下身形,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那一道冰隙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隨著霧潮的生成,冰障變得愈發厚實起來,便是方才停留之處,也被冰障包裹起來。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見機得稍稍遲一些,怕此時已與冰障融為一體了。

心悸之余,廣齊子倍感失望地長嘆了一聲,繼續往前飛去。他只有趁著冬季,才可以如此尋覓無定海的通道,錯過了這個季節,只有再等明年了。余下的二百年的壽元,說少也不少,可說多也不多,二百個冬季加在一起又有幾年,三十年?還是四十年?

無定海的冬季不長,也就兩三個月的光景。當冰障消融,御空吃力之時,廣齊子再一次無功而返。

帶著疲憊的神色,不甘願地向著無定海的深處望去,廣齊子無奈地往回飛去。他不是沒想過趁著冰障不在時冒險一試,可無定海不知有多少萬里之遙,只怕他飛不出數千里去,便會同飛鳥一般墜入海中。先祖留下的典籍中,大夏只有玄天門的先祖,曾在無定海的冰障中出入過一次。故此,穿越冰障是唯一途徑,舍此一途別無他法。

幾日后,廣齊子飛出了無定海,遙望著大夏的方向,一身疲倦的他,略顯滄桑的面容下,目光中露出不屈的神色。今年不成,便待來年再試。

無定海之外,便是靠近大夏的定海。海中有無數的小島,是廣齊子暫歇一年的地方。

飛在空中的廣齊子,目光一瞥,下面有一處靈氣四溢的小島,比起去年呆的地方要好上許多。打量了幾眼后,他甚感滿意,便將此處選作了歇腳之地。

此島為定海宗所有,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帶著十數位弟子在此值守。這位修士突然見到自己的洞府前出現一個老者,不禁勃然大怒,沖出洞府斥道:“何方修士,竟敢擅入定海宗的仙島!”

廣齊子本想直接在島上開出一個洞府來,卻見到這個修士的洞府所處甚佳,便直接尋到了門前。他見對方無禮,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

這一聲冷哼,傳到了那個筑基修士的耳中,不啻于響起一聲驚雷。那人心悸難平之時,一道無上的氣勢迎面輾來,他連連后退了十來步,一口鮮血噴出,“噗通”跪在地上,差點昏死了過去。

島上余下的修士,也是如此,一個個口鼻出血,跌跌撞撞地涌出了各自的山洞,驚駭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者。

“滾!今日起,任何人踏入此島半步,死!權尤若不識好歹,同樣是死!”

廣齊子一摔袍袖,走進了洞府,他的嗓音還在小島上空回響——

“半柱香后,留下者死!”

那個跪倒在地的筑基修士,尚未從震駭中驚醒過來,聽到最后一句話時,再也顧不得許多,掙扎著爬起來,強行祭出一把飛劍,歪歪斜斜地踩了上去。他知道,那個老者要殺自己只是一個念頭而已。權尤!這是宗主的名諱!宗主來了都要死,自己還是逃命要緊!臨走之時,那人不忘沖著下面不知所措的弟子喊道:“快走!快走!不想死的坐船走!”

聞聲后,余下弟子見師門長輩都逃了,誰還敢多作逗留,一個個扔下洞府,不管不顧地向著海邊跑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島之上,除了廣齊子之外,再無他人。

定海宗的地盤,出了這麼一樁大事,宗主權尤當時便大怒起來。他已是金丹后期的修為,在大夏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又是四大仙門中的宗主。有人敢在定海宗的地盤上撒野,不是找死嗎!他當時便要去尋對方的麻煩。

那個筑基修士見宗主如此神明威武,內心感佩之下,還是不敢隱瞞,便將那個行事囂張的老者所說的后一句話說了出來。誰成想,剛剛還怒火勃發的權尤,聽到那句“權尤若不識好歹,同樣是死!”的話后,不僅沒肝火大盛,反而錯愕了好半會兒后,頹然地擺擺手,還嚴令不得將此事外傳,權作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權尤的心思沒人知曉,一件看似了不得的大事,轉眼消彌于無形。

世間事莫不如是,可大可小,皆在轉念之間。常言道,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纖塵不染,方解開地網天羅。作為宗主,能常人不能之事,忍常人不忍之忍,雖因禁忌所致,未必不是保身之法。不然,他若真尋上島去,廣齊子心境不佳之時,還真能滅了他定海宗也說不定呢!權尤便是一個識時務者!

當然,作為一個修士,修為的高低,尤為顯得重要。行事百無忌禁,須有強大的修為來作為倚恃。這些對于如今的林一來說,太過遙遠,他只能勤懇踏實地做著手頭的差事。大夏修仙界所發生的一切,暫時與他無關。

正陽宗的鍛造堂,天璣峰下數百丈的山洞內,林一安然地盤腿靜坐著。他在此處值守了兩個月。所看護的那個陣盤,換過靈石后便無須操心,反而可以安靜的獨自修煉。在如此悶熱的地方,常人難能靜下心來,也只有林一依仗著護體靈氣,將這個被人忽視的山洞當作了靜修之所。

玄天心法七層的修為,堅實有力地往前邁進了一大步,讓林一有了沖擊練氣八層的念頭。因玄天盾的神奇,這也得益于他日夜運轉功法的緣故,他的護體靈氣並未因持續的行功而枯竭,所消耗的靈力微乎其微,令其放下心來。

依著如今的修為,修煉起《正陽心法》很輕松。不到兩個月的功夫,林一便將功法修至了第七層。由簡入繁難,而由繁入簡易,練功也是如此。他感到隨時可將《正陽心法》突破到練氣八層。只是《玄天心法》才是主修的功法,自己又是初入山門,心有顧忌之下,還是避免本末倒置為好!

故此,《正陽心法》煉至七層后,林一便停了下來,借機研修其他的法術。

這兩個月中,被人忽略的林一,並未一味地埋頭苦修。此時,他留在上面石廳中的一分神識,正凝神看著那令人心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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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五章 九龍鎖炎

石廳中,一個筑基修士帶著幾個練氣弟子,正借助鎖炎陣的龍頭,在鍛造法器。

那個筑基修士一頭的白發,精神矍鑠,是天璣閣的第三位筑基修士,名為簡已。此人是林一在石廳中見到次數最多的一人,大都是由他帶著弟子來此,每次指導弟子時都頗為專注,應是一個好為人師、讓人敬重的前輩。

龍頭噴出一道火焰,簡已雙手揚起,幾塊石頭模樣的東西便飛到了火焰的上方。隨著他一連串手訣的打出,石頭迅即成為一團粘稠而不斷跳動的火焰,火光映照在簡已與他身旁弟子的臉上,有從容,也有興奮與欽佩的神色。

隨著簡已的手訣變化,那團火焰燃燒著,噴濺著,漸漸變成一團閃耀光芒的水銀,在龍嘴上方的火焰中,流動不停。少頃之后,水銀光芒漸去,那團水滴一樣的東西隨著簡已手訣的操控,緩緩變作一把小劍的模樣。

“叱!”簡已一聲斷喝,手訣演繹出的陣法,在他面前只是一閃,便倏然飛入小劍。

簡已的紅臉膛上露出笑容,腳下一踩龍頭旁凸起的石塊,龍口中火焰頓時熄滅。他大笑一聲:“哈哈!成了!”隨其手指一點,那銀白色的小劍發出一聲歡快的嗡鳴,在石廳中輕盈的飛了一圈后,落回到了手上。

弟子們發出嘖嘖的贊嘆聲,使得簡已露出開懷的笑容。持著剛剛煉制的飛劍,他手扶白須笑道:“礦石的鑒別,神識的操控,陣法的嫻熟,煉制時的火候等等,皆是學問。幾塊礦石,非經烈火百煉,去蕪存菁,而不能成為劍胚;非經法術的加持,使其賦予靈動之氣而通天地之機,不得法器。”

簡已一席話,聽得弟子們連連稱是。

“行了!學以致用,還須熟能生巧,方能學為己用!各自習練一番吧!”大手一揮,簡已樂呵呵地看著弟子們忙碌起來。

下面一二十丈深的山洞中,林一歪著腦袋,靜靜體會簡已的每一個手訣,以及他指導弟子時點評的要義,也是頗為滿足地露出了笑容。

兩個月以來,石廳中每一位修士煉器時,林一都不忘細細揣摩,頗有收獲。若非沒有煉器的法門在手,他早已躍躍欲試了。或許在石廳無人時,可嘗試著修復狼牙劍。只是靈器的修復怕不會這麼容易,尚未見過簡已煉制過靈器,未免稍有遺憾。

走出了山洞,來到洞口邊的石梯旁,上面通往石廳,下面卻不知去往何處。這麼多日子以來,只顧著修煉,卻未動過其他心思。如今《正陽心法》也到了七層,不知金龍手的威力如何。想到此處,林一不免心癢難奈。可洞中皆被陣法守護,他不敢妄動,生怕惹出麻煩來。

循著石梯向下,林一走了十余丈,灼人的高溫使人卻步。若無靈氣護體,怕是滾燙的石梯也無法落腳。

躊躇著正欲返回的林一,心中一動。天璣峰不乏靈氣的存在,鍛造堂的山洞中亦是如此。可石梯下方,那炙熱的氣浪中,好似有更加濃郁的靈氣存在。

因九龍鎖炎陣的緣故,心有顧忌的林一,很少用神識在洞中查探。窺探石廳中的煉器,即便是有著值守的借口,他同樣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放肆。至于這九龍鎖炎陣的下面有什麼蹊蹺,還真未多想過。

好奇心起,林一慢慢往下走去,愈往下行,靈氣也愈發濃郁起來。走了七八十丈,石梯到了盡頭。他的眼睛也瞪大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石梯的盡頭,如同被烈焰煆燒的釜底一般,赤紅一片。

一兩丈大小的地方,有一個人腦袋大小的洞口,赤霧氤氳,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灼浪。

這麼個小小的洞口,讓林一想到石廳中的那個龍頭,好像隨時要噴出火焰一般。

此時的林一,即便有護體靈氣,也能感受到灼熱,那個洞口更有焚盡一切的威能,令人膽怯!可那濃郁的靈氣,正是來自這個小小的洞口,下面是什麼所在?

將玄天盾護住了身子,林一輕輕走近了那個洞口,俯下身去。其面龐頓時籠罩在一片赤紅的光芒中,他的雙眸也同時露出奇異的色彩。

呼——!抬起頭來,長出了一口氣。林一深深為親眼所見而震撼!

山洞下,竟是一處極為幽深的洞穴。洞穴中巖漿沸騰,赤炎滾滾,聲勢駭人。而濃郁的靈氣便是來自地下那條火紅的河流中。

原來石廳中龍頭噴出的地火,來于此處!九龍鎖炎陣果然非同小可!竟能將地下烈焰收為己用,不愧是大仙門的手段,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心中感慨了一番后,林一看著洞口,暗忖,這窄小的洞口又是用來做什麼的?想必是用作探查之途。只是可惜了下面濃郁的靈氣,若是用來修煉,豈不更好?

搖搖頭,有些無奈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林一有些不舍的看著那個洞口。他突然心思一動,散出神識望去。這洞底亦有陣法守護,只是那個小小的洞口周圍,被陣法留出一個兩尺大的空隙,使他眼前一亮。

心思急轉了幾遍后,稍稍遲疑了片刻,林一眉稍揚起。他分出一道神識回到陣盤所在的山洞中,手訣掐動,身上黃色光芒一閃,慢慢向那個洞口踏去。隨即,其身影消失在洞口。

林一驅動土遁術,緩緩沉了下去,同時,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入了洞口之后,他才發覺只有兩尺大的洞口四壁,是陣法最為密集之處,若有不慎,便會觸及。觸及陣法的后果是什麼,他不知道。可即便不被陣法所制,若是被天璣閣的長輩知曉了此事,怕也不會饒了自己。

有些冒失了!自責過后,林一凝氣提神,好勝心起,繼續往下遁去。

這條通道有十四五丈深厚,不一會兒,林一便穿過了洞壁,未及松口氣,身子便直往下墜,嚇得他忙祭出碧云紗,穩住了身形后,才暗自慶幸地緩緩往下落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洞穴,起碼有百丈深。洞穴的穹頂便是那個洞口所在,下面霍然變大,宛若一個倒懸著的山谷。谷底那一條火紅的河流,兀自喘息沸騰不休,不時有巖漿濺到岸邊,發出動人心魄的‘撲哧’的聲。這赤紅的洞壁,燃燒的熔漿,儼然一處巨大的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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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金龍作怪

尋了一處略微寬闊些的岸邊,林一小心地跳下了碧云紗。面對令人窒息的灼熱氣焰,他不驚反喜。此處的靈氣,比起別處濃郁十成都不止。若是能在此處修煉,一日便是十日功,這豈是事半功倍所能比擬的!

這條炎流從地下冒出,流出一兩里之后,拐個彎又沒入石壁,不知去了何處。林一的腳下,便在此拐彎處。此處十余丈大小,一側挨著赤紅的巖壁,一側便是滾涌不息的焰流,倒不虞被巖漿濺到的危險。

此處能修煉嗎?感受身邊無處不在的炙熱,林一懷著一絲好奇,緩緩盤腿坐下,嘗試著吐納。

運轉玄天心法,小心地調息起來。濃郁而熾烈的火靈氣,透過玄天盾由外至內而來,只是剎那間,周身一熱,林一感到筋脈中流轉著火燙的靈力,如漫天的雨水滾落入了山溪中,又變作潺潺的溪水,讓人感到奇異且舒暢。他漸漸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如此一坐,便是三日過去。林一體內的靈力奔涌不歇,那溪水匯集起來,終于沖破了阻礙,頓時變作一條河流,歡快的流淌著。

闔目靜坐三日的林一,在這一刻突然睜開了眼睛,嘴角露出了笑意。

《玄天心法》和《正陽心法》皆意外的突破了七層,如今的林一,已是練氣八層的修士。他深深吐出一口長氣,默默感受著修為提升所帶來的愉悅。這地下巖漿難道與靈脈相通,不然又怎會有如此濃郁的靈氣呢?此處修煉果然收效奇佳,竟被自己誤打誤撞,尋了這個絕佳的修煉場所。

到了練氣八層以后,若水相贈的《鍛神鑒》,讓自己的神識也隨之水漲船高。雖有地下石壁阻隔,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識起碼可達二十里。其搜魂、驚魂、噬魂的威力也不可小覷。

有關《鍛神鑒》的修煉,若水曾提及此法尤為適宜煉丹和煉器。卻不知,自己所喜好的還是這三個制人的法門,這不會是本末倒置了吧?

想到此處,林一淡淡地笑了下。他伸手一點,赤炎劍“嗡”的一聲飛出,化作一條細小的火龍,在焰流上盤旋。隨著手訣引動,火龍以一化三,分列三才,隱隱排成一個殺陣。只是余下的兩條火龍時隱時現,躍躍欲動,殺機無限。

心念一動,那三條飛龍瞬息融為一體,變作赤紅的飛劍,乖巧地飛回到了林一的手中。看到自己施展出如此不凡的劍陣,他大呼痛快!

收起飛劍,眉梢跳動了下,林一手臂一振,一條金龍隨即幻化而出,鱗光閃閃之中,張牙舞爪作勢,便向著赤紅的河流撲去。

林一眸光中精光閃爍,他手掌一抓,那金龍大嘴一張,便沖著巖漿吞去。

呵呵!果然如臂使指般自如,不愧是正陽金龍手。只是與那個木天遠相較,不知孰優孰劣呢?

林一暗自得意之時,神色突然一滯,一道奔涌的火靈力,卻順著自己的手臂涌入體內。這是怎麼了?突然生出的變故,使他暗自心驚,卻並未因此而忙亂,而是陷入了凝思中。

那幻化出的金龍,兀自在赤焰滾滾的河流中翻騰!

片刻之后,林一好似明白了什麼。莫大給他的這份功法中,雖有金龍手的手訣與口訣,卻並未道明金龍手的用處。可木天遠施展正陽金龍手時,卻是可以輕易鎖拿對方的法器。若想鎖拿對方的法器,需要封住法器與修士間的神識操控。如此說來,金龍手收發由心,等同于將手臂伸長了,能汲取巖漿中的靈氣也不奇怪。

畢竟對正陽宗的功法知之甚少,眼下勉強能給自己這麼一個說法。至于能不能自圓其說,又何必管這麼多呢!這靈氣不要白不要,省得自己辛苦吸納了!

林一的周身包裹在一層瑩白的光芒中,盤腿坐著一動不動。只是他右臂前伸僵直,如泥塑一般。慢慢的,隨著濃稠而又滾燙的靈氣涌來,如同一道道灼流涌進了體內。經脈被灼燙而隱隱生疼,卻又有著難言的快意,使人不能自拔。此刻,他如置身蒸籠一般,渾身變得火燙,汗水尚未流出,即化作陣陣霧氣散去。

林一面頰通紅,大口的喘著粗氣。他看到那條在巖漿中上下翻滾的金龍,已褪去一身的金色,周身的鱗片,亦如點點跳動的火焰。此時的金龍,已完全變成了一條赤色的火龍,仿若一番烈焰鍛體后,已脫胎換骨,更顯猙獰兇猛!

筋脈被煆燒的炙疼難耐,那吸納靈氣的快意早已不翼而飛,被火焰焚體的滋味,著實讓林一難以忍受,他好像聽到肌膚因燒灼而發出的“滋滋”聲,顱中的識海中也傳來一陣陣的刺疼。

“哦!”林一呻吟了一聲后,強烈的不安,讓他急于收回金龍手。可此時的金龍根本不受自己的操控,依然在焰流中戲耍不休!

“什麼狗屁的金龍手!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林一暗自咒罵了一聲,雙目圓睜,牙關緊咬,沖著那不聽話的金龍大喊:“給我回來!”

可那條赤焰龍根本不理會主人的呼喚,還回首無聲的咆哮著,氣得林一眼前發黑,卻又無可奈何!

滾燙的火靈力,循著手臂筋脈繼續涌來,其勢愈發猛烈,使得林一苦不堪言。想盡了辦法,也不能阻礙靈力的半分勢頭。他感到自己的頭發都要燒著了,或許下一刻,人都要被烤焦了!

到了生死的關頭,林一不敢放棄。他調動神識,竭力想收回那條焰龍。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林一已到了心力交瘁的時候。正感到無力支撐,心神恍惚之際,他突然臉色一變。識海中的變化,好像要是發生什麼!

就在林一察覺到識海中的異常時,周身充盈的火靈力,像是尋到了決堤的宣泄處,竟直奔識海而去。而靈力最終匯集之處,是一片耀動著的金芒。

看到識海中的情形,林一震駭莫名。那小如蚊針般的金龍劍,已被遺忘甚久,此時瘋狂地吸納著火靈力,不過幾個喘息之間,那令人不堪忍受的靈力,竟被其吸納了個干凈。之后,金芒一陣閃爍中,金龍劍在識海中盤旋起來,好似意猶未盡一般,在尋找著靈力的來源。

“啊!”

不待林一驚呼聲起,那蚊針般大小的金龍劍,倏然變大,從他眉心飛出,轉瞬便化作三尺大小,歡快地“嗡鳴”一聲,竟一頭扎進了沸騰的巖漿之中。

“呼!”

金龍劍扎入巖漿的瞬間,那條一直不願回來,已變作赤金色的焰龍,猛地從焰流中呼嘯而起,迅疾化作一道幻影,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之上。

捋起了衣袖,林一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一條赤金龍紋,在手臂上隱隱浮現。那昂揚作勢的赤金龍,好似隨時都會飛出,吟動九霄。恨恨的甩動了一下手臂,感到並無不適,他才略略放下心來。

金龍劍!都是金龍劍作怪!

金龍劍一直藏身于自己的識海中,起初還讓人有些擔憂。可這麼久以來,它一直未有動靜,慢慢的便被自己淡忘了。可今日卻被其突然暗算了一下,差點深陷窘境不能自拔。

想到自己還對金龍手的異狀妄加猜測,卻都是金龍劍在背后搗鬼,林一恨得直咬牙,卻拿其一點辦法都沒有。不僅如此,他對金龍劍能操控自己的神識而生出怯意。同時更為金龍劍的神奇,多了分期待。

可惜這金龍劍不聽招呼,若是能收為己用,豈不是比狼牙劍更為的厲害?

此時的金龍劍,已深入巖漿中,在貪婪的吞噬著火靈力。

方才的一番折騰,讓林一累的不輕。一身的靈力被金龍劍耗盡,卻未損及自身的修為,可還須要調息一番,恢復一下體力。他不再過問金龍劍的異狀,而是闔目調息。

一日之后,林一不僅靈力盡復,修為還得以進一步的穩固下來。

神識中,金龍劍依舊在巖漿中,無休無止地吞噬著靈氣。想起昨日的一切與金龍劍的可惡之處,林一不禁想轉身離去。你是靈器也好,法寶也罷,總不能反客為主吧?不知道啥時候再來一次,還讓不讓人活了?可這把金龍劍乃是玄元祖師的遺物,總不能隨手丟了吧!

心中躊躇不定,一時難以取舍的林一,小心的靠近巖漿。他用神識嘗試著驅動金龍劍,毫無動靜。

這巖漿足可以讓法器化為流水,為何金龍劍卻無事呢?林一撓撓頭,暗道,自己所在之處,比之火爐的灼熱還尤甚數倍,巖漿之中的熾烈更甚。莫非金龍劍不是地火鍛造而成的?雖為天璣閣的外門弟子,卻對煉器一竅不通。這次差事完了,還是去尋來相關典籍,好好研修一番。

好在上面值守的山洞,並未發現異常,倒不急于離去。可也不能這麼陪著金龍劍在此干耗著吧!總這麼依仗著玄天盾護體更不是辦法,想到此處,林一的身上一陣微弱的光芒閃爍。用護體靈氣代替了玄天盾后,他有些忐忑地感受著二者的不同之處。

咦!這是怎麼了?修士的護體靈氣隨身生成,用神識驅出體外形成靈氣護罩,消耗自身的靈力不多,只怕難與此處的炙熱抗衡。可此時周身並無酷熱難奈之感,護體靈氣真有如此奇效?還是有其他的緣故?

心有所感之下,林一嘗試著收起護體靈氣,愣住了!置身這個熔巖地穴中,與一頭鉆進燃燒正旺的爐灶中也差不了多少。可收起了玄天盾和護體靈氣之后,他身上依舊感不到預想之中的灼熱。

林一凝眉沉思了片刻,一把捋起衣袖,眸中露出訝然。右手臂上的赤金龍紋凸顯出來,一層淡淡的赤芒流轉全身,使人如沐暖風。

這赤金龍紋還有如此本事!豈不是說,自己以后再不懼這地下的炙熱了?

正陽金龍手沒有這般的威力吧?這也是金龍劍的緣故?輕輕攥緊了拳頭,看著手臂上的赤金龍紋,林一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俄頃,他笑容已無,露出驚異的神色,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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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2: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禍起

林一沉浸在赤金龍紋的妙處中,卻又為金龍劍的詭異無常而頭疼時,神識中的所見,使其錯愕之際並無絲毫的遲疑。他迅即祭出了四象旗,隱去了身形。

熔巖的地穴中,只有熾熱的熔漿在發出撲哧撲哧的沸騰聲。火紅的赤焰映紅了整個地穴,赤紅的洞壁也好像隨時要被熔化。可就在林一隱去身形之時,左手百五十丈處,靠近熔漿焰流的岸邊,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柱。隨著那光柱漸漸隱去,從里面走出兩個人來。

其中一個是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劍眉青須,氣宇不凡。他好像對這熔爐般的地穴極為熟悉,行走在熾熱的焰流邊也渾不在意。走了兩步后,此人轉過身來對一旁的年輕人說道:“鄭源,此處密穴連通地下靈穴,是天璣峰的靈脈所在,也是宗門長輩的修煉之所。宗門中非閣主與宗主不能來此,本閣亦是破例帶你來了幾次。果然不負我望啊!你竟能一舉突破練氣期,而成功筑基。”

年輕人有著二三十歲的模樣,一身紫衣,膚色白皙,眉目俊朗。這正是正陽宗的新晉筑基修士鄭源,其如此年輕便成功筑基,惹出不小的動靜,被長輩們視為百年不出的奇才,如今在宗門中風頭正勁。只是,在天樞閣的閣主衛從面前,此人一如既往的謙遜有禮,忙俯身拜謝,說道:“世伯厚愛,鄭源銘感五內,永世不敢忘懷!”

衛從淡淡笑道:“呵呵!本閣與鄭家有舊,自然要抬舉你。從今日起,你便是本閣的親傳弟子。”

鄭源大喜,“噗通”跪倒,口稱拜見師父!

衛從受了鄭源的大禮后,一甩袍袖將其扶起,說道:“你入了本閣門下,以后還須勤勉自勵,在此處突破修為之事,不要對他人提起,以免惹來閑話。”

鄭源點頭稱是。

衛從又說道:“這也是為師帶你來的最后一次,如若不然,被其他師兄弟撞見就麻煩了,那個天璣閣的古峭便不會罷休。如今你剛剛筑基,修為不穩,好好在此修煉幾日吧!為師先走了!”他說著轉身返回來時的那片地方,光柱又起,其身影消失不見。

“恭送師父!”鄭源面帶感激地送走衛從后,謙和溫順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他昂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巡睨著眼前的地穴,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此時,躲在四象旗陣中的林一,剛剛松了口氣,卻又見鄭源的目光向己處看來,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提起了小心。

鄭源與那個中年人的對話,林一聽得清楚。

筑基期修士的師父,還以本閣自稱,此人定是金丹期的祖師無疑。猜測出對方的身份后,林一又怎能不害怕,若非顧忌著洞壁中的陣法和地下的熔巖,他早早施展土遁術離去了。

可如今只能依仗著四象旗掩藏形跡,使林一感到萬幸的是,鄭源的師父並未對洞穴多加留意,否則的話,他可不以為四象旗能躲過金丹祖師的神識。若真是如此,今兒捅出的簍子可就大了。

一個宗門長輩的修煉場所,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洞穴,卻跑出一個剛剛入門不久的外門弟子,他林一就是渾身長滿嘴巴也說不清楚來意,更別說,還有一把貪嘴的金龍劍,正躲在巖漿中不願出來呢。

鄭源的目光掃過林一藏身處,稍稍停頓了下,又移向了火紅的巖漿中。林一見狀暗暗叫苦,埋怨道,此人比那個金丹祖師還要麻煩,你要修煉便修煉,亂瞅什麼呢?金龍劍啊金龍劍,你可別在此時蹦出來,不然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林一的擔憂並非沒有緣由。許是鄭源在此處修煉的幾次,他對洞穴里的一切要比林一熟悉的多,已是隱隱感到洞穴中的靈氣有些紊亂,卻也一時難明就里。

念及師父的交代,按下心中的疑問,鄭源還是老老實實地靜坐修煉起來。

四象旗陣中,林一盤腿托腮,一臉的苦相。有鄭源在,他也不敢動彈,更沒了靜修的心思。只是不停的盤算著,若是金龍劍在此搗亂時,自己該如何應對呢?

七日后,林一摸出一粒辟谷丹吞了下去,慶幸而又不無幽怨地看著遠處的鄭源。金龍劍始終未露面,著實值得慶幸。可此人一坐便是七日,自己就這樣眼巴巴的陪著,動也不敢動,這算什麼事兒呢?

有人作陪的鄭源,自然不知林一心中的郁悶。只不過,他此時也是難以靜下心來。

疑竇叢生的鄭源,帶著費解的神色睜開了眼睛,將盡是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幾丈外的熔焰。

上幾次修煉時,吸納靈氣頗為容易,可此次卻是不同。不知何因,地穴中靈氣還在,卻極為紊亂不定,無論如何的辛苦,靈氣亦是很難入體。巖漿中濃郁的靈氣也稀薄了許多,這還不算,地穴中的靈氣也在不斷往著地下涌去,這又是為何?

感到自己行了七日無用功的鄭源,再也坐不下去了。地穴中這詭異的情形,只有對師父稟明。若是遇到其他長輩來此,因此而怪責到自己的頭上,可就冤枉了!他為人機敏,行事果斷,念及于此不再猶豫,起身便走向一處地方,手訣掐動中,光柱一閃,便從地穴中失去了身影。

走了?林一呆在四象旗陣中,心存疑慮,還是不敢動彈。又過了一會兒,確認對方真的離去之后,他一下子跳了起來,隨手收起旗陣,疾步來到鄭源離去之處,俯身細看。

距岸邊幾丈處,赤紅的地上竟有一個陣法圖案,六個微微凸起的石柱分立四周,圍成一個三尺大小的地方。看到那凸起的石柱,林一心念一動,卻無暇顧及,轉身跑到了金龍劍所在的巖漿焰流附近。

金龍劍還躺在那深不見底的巖漿中,在無休無止的吞噬著靈氣。

林一皺起了眉頭,用神識嘗試著操控金龍劍,依舊毫無動靜。早已發覺到身邊靈氣的異常,加上鄭源的突然離去,他心中暗忖,若再逗留下去,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金龍劍,你不走,我走!”

被逼無奈的林一,沖著巖漿中喊了一嗓子,祭出碧云紗便往上竄去。不一會兒便到了來時的那個洞口。心有不舍的他,又恨恨地回頭向下看一眼后,身子一躍,隨即隱去身形,循著狹小的山洞往上爬去。

一二十丈后的洞壁,即便是小心提放著四周的陣法,如此慢慢攀行,也只須一小會兒的工夫。在即將躍出洞口時,林一的識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金芒,使得他翹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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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八章 爭執

金龍劍回來了,還是躲回了識海中,依然還是蚊針一般的大小。

可吸納了靈氣后的金龍劍,此時卻是金芒耀動,靈動十足。如同在炫耀一般,在識海中飛舞盤旋不休。

金龍劍雖不聽話,卻隨身已久,又是前輩的遺傳,林一終究是舍不得丟棄。如今心事已了,他一溜煙的跑了回去。

與此同時,鄭源也找到了師父,並將地穴中的情形如實稟明。

對此事感到蹊蹺的衛從,想到自己進入地穴時並未有太多的留意,不僅有些懊惱起來。那處天璣峰下的地穴,惟有宗門內的金丹祖師可出入其中,誰又能想起去探查如此一個無人的地穴呢!可送自己的弟子去那里修煉,畢竟是瞞著別人所為,總不好大肆聲張。眼下既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便欲將此時繼續瞞下去。

“此事你權作不知,也不必對他人提起。”

衛從囑咐了一句后,才揮手讓鄭源離去,宗主的傳音符又來了。

宗主的話里說道,天璣閣鍛造堂的弟子,在鍛造法器時地火失常,被筑基修士簡已發覺后,將此事稟報與了閣主古峭。此時此刻,正陽宗的金丹祖師都知曉了此事,便相邀同去一探究竟。

衛從暗忖,鄭源只是調息打坐,怎會引起那地下的靈氣紊亂呢?他不會行這欺師之舉吧?或許,真是天璣峰下的靈脈出了狀況呢?既然宗主有請,還須親身走一趟。

于是乎,衛從帶著鄭源來到天璣峰時,宗內其他的祖師也都到了,正站在鍛造堂的洞口前,看著古峭一人在大聲嚷嚷著。

不遠處還守著一幫子晚輩弟子,噤若寒蟬一般,一個個帶著敬畏的神情,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今日接連數道劍虹來到了天璣峰,一下子涌出這麼多位祖師,這些往日里難得一見的前輩齊聚于此,顯然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古峭的修為是金丹初期,是一個紅臉的胖老頭。看著為人和氣,卻是個火爆脾氣。當著宗主與其他師兄弟的面,他毫無顧忌,大聲說道:“正陽宗的一峰四閣,皆有自己的靈脈,古某鬧不明白的是,為何有人要來占我天璣峰的便宜呢?師兄,你要給我天璣峰主持個公道!”

他口中的師兄,指的是宗主鴻元子,這是一個面相威嚴的老者,此時拈須不語,不知在想著什麼。

“古師弟勿要動怒,此事尚且不明,還須找出真正的原委,再讓鴻元子師兄明斷也不遲啊!”

說話的是一個干瘦的老頭,乃是天權閣的閣主常頌。他與古峭來往的多些,二人相處的還不錯。

“見過宗主,見過各位師兄弟!”

衛從由空而至落在鍛造堂前,沖著眾人打著招呼。后者也紛紛與其寒暄。古峭卻是哼了一聲,說道:“正好衛師兄也來了。簡已,你再將此事的前后,再如實的說一遍!”

縮在人群后的簡已,忙沖著眾人躬身施禮,口稱拜見各位師叔師伯后,才將鍛造堂中的異狀又說了一遍。

簡已今日帶著弟子鍛造法器,那早已熟悉的地火卻變得陌生起來。心知有異,他仔細一瞧,原來地火中靈氣稀少而紊亂,致使法器難以煉制。

怕靈脈出了岔子,簡已便將此事上報。而古峭一聽就火了,這靈脈關系著整個天璣閣。而那連通靈脈的地穴只有幾個祖師可進入,他當時便猜疑有人進了地穴亂了靈脈,一氣之下便將此事捅到了宗主那里。

“各位師兄弟都聽到了吧!法器的煉制並非單憑著地火便成的,而是與地火中的靈氣息息相關。你等在宗門內身份尊貴,自然可進入下面的地穴中修煉,可也不能亂我靈脈啊?如此豈不是要毀我天璣閣嗎?”古峭的嗓門大了起來。

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慢慢響起:“古師弟慎言!我丹陽峰的靈氣不比你天璣峰差多少。自從知曉了那處地穴時起,晏某從未再去過。”

說話的是一個神情冷傲的中年人,他淡淡了說了一句后,便背負著雙手,目中無人地仰望著面前的石壁。

此人的做派並未使人感到詫異,眾人也好似對此習以為常。這就是單陽峰的晏起,金丹后期的修為,便是宗主也讓其三分,余下的師兄弟還沒有人不怕他的。性情火爆的古峭,更不敢與其翻臉,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衛從,哼了一聲:“以晏師兄的修為,他自然看不上我天璣峰的靈脈,可有人卻忘不掉那處地穴吧?”

天璇閣的閣主是一個白須老者,他搖頭晃腦地說道:“姬某亦有十數年未去過了。”

“常某未去過!”常頌不甘落后地說道。

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衛從,宗主鴻元子皺了下眉頭。

衛從面對古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想發火。即便是進了地穴又怎樣?我總不會去毀了你天璣峰的靈脈吧?我衛從好歹也是金丹期修為的祖師,可不是什麼小人!可面對宗主以及其他師兄弟的目光時,自知理虧的他心中發苦,面皮也感到有些燥熱起來。

終究忍耐不下去了,作為天樞閣的閣主,總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衛從面露不快,哼了一聲,說道:“古師弟,別用這樣的眼神瞅著衛某。我還不至于行那下作之事。”

“衛師兄沒進地穴?”古峭卻是不依不饒地追問起來。

衛從的目光從眾人的身上掃過,一梗脖子,做出昂然狀,說道:“衛某進過!不過……”

誰知他話未說完,古峭卻是一攤雙手,示意果然不出所料,便轉過身去沖著鴻元子一抱拳,帶著委屈的口氣說道:“請宗主為天璣峰主持公道!”

一句話被堵在胸中,好似被嗆了風似的,衛從被憋得腦門上的青筋跳動了下,他氣得一摔袍袖,怒聲喝道:“鄭源,給我過來!”

靈脈出現異常,多半是有人進入的緣故。卻沒想到,古峭的質疑落到了實處。

幾個祖師中,除了宗主鴻元子與晏起面無表情以外,常頌與姬伯都露出釋然的神情。可這二人的臉上,那不明意味的笑容,在衛從的眼里,就多了一分幸災樂禍的揶揄。一句話未說完,反倒有了口實之嫌,他知道自己說不清楚,也無法繼續隱瞞下去,干脆還是讓鄭源道出實情來,總不能擔上毀壞靈脈的名聲。

鄭源的心中本就惴惴不安,又見師父被人責難,他躲在后面也不敢吭聲。冤枉!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不就是在地穴中老老實實坐了七日,啥也沒干啊!怎會惹出這麼大的動靜呢?

突然聽到師父的喊聲,鄭源一懵,不知何意,還是上前躬身應道:“弟子在!”他腦子極為靈光,又乖巧地沖著幾個長輩拜道:“鄭源拜見宗主,拜見各位師伯、師叔!”

“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三十歲的筑基修士!還請各位師兄弟多多提攜!”衛從沉聲說道。

幾個祖師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鄭源的身上。

眼光斜睨,晏起微微頷首,又引頸他顧,卻是隨手拋出一把飛劍,淡淡說道:“倒也不差,送你了!”鄭源驚喜地接過來,卻是極為乖巧地轉過身來,得到師父的首肯后,他才連連拜謝。

常頌與姬伯相視苦笑,也拿出一兩件寶物做了見面禮。古峭卻是視若未見,卻因衛從推出自己的徒弟來打岔,暗生不滿。

“不錯!我正陽宗后繼有人!”

宗主鴻元子誇贊了一句后,拿出一件防身的靈器送與鄭源。他目含深意地看著衛從說道:“此子根骨不錯!”

“師兄,衛某為了我正陽宗可謂殫精竭慮,不敢有一日的懈怠啊!如此年輕才俊,好生教導之后,他日便是我正陽宗之棟梁。為此,我更不惜一切,將其送入天璣峰地穴中修煉。如今,他已成為正陽宗最為年輕的筑基修士,可見功夫不負有心人吶!”

不無感慨的衛從,語氣一轉,帶著無奈的神情說道:“只是,心切之余,難免違背了宗門規制。自感不妥之下,便讓其最后一次進入地穴,以穩固修為。卻不料天璣峰靈脈出了亂子,衛某是有口難辯啊!如今,只能讓鄭源親自說出地穴中的實情,以待宗主師兄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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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虛驚

衛從這番話真是煞費苦心。違背宗規當然不對,可為了正陽宗的將來,著力提攜小輩,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靈脈異常或許是天災,而非人為。總之,他一心為了正陽宗,功勞不敢說有,苦勞卻是明擺著的。至于過錯,有嗎?

面對衛從的這番說辭,鴻元子也不好直言叱責。金丹期的修士並非常人,皆是宗門的支柱,彼此間的顏面還是要給的。畢竟,衛從也是帶出這麼一個大有前途的弟子,即便出了些差池,總不好因此而問責的。余下幾人的想法也是如此,作為宗門長輩,誰也不想為了件小事傷了和氣。

可古峭不這樣麼想,聽了衛從的話,頓時怒了,臉色愈發地紅起來。他大聲嚷道:“好啊!都像你這般,帶著自己的弟子跑到我天璣峰下修煉,我天璣閣還有存在的必要嗎?衛閣主,不要抬著正陽宗的招牌,行這損人利己的勾當!”

據古峭所知,正陽宗的金丹修士中,惟有衛從來天璣峰的次數最多。像一個把家、護家、守家的人,容不得別人老占自己的便宜,他對衛從的舉止早有不滿。

靈脈出現異常后,古峭便到了地穴中探查,果然發現有人進出的痕跡,即刻想到了衛從。可如今對方不僅是帶了他人進了地穴,還拋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說辭,氣急之下的古閣主,是一點兒情面也不願留了。

“古峭,你說話要有分寸,我何時做過損人利己的事情?”衛從厲聲反斥。

他好歹也是天樞閣的閣主,修為比古峭還高,三番兩次被對方嗆白,再好的養氣工夫也不及這麼折騰。衛從火了,他周身氣勢一出,雙目灼灼,直視對方。

金丹修士的氣勢可非同小可,四周樹木無風自動,一些個小輩弟子,因不堪承受那強大的重負,露出驚恐的神色,紛紛往后退去。可古峭卻是絲毫不怵,他捋起了袖子,吹胡子瞪眼地叫道:“怎麼?仗著你修為高些便欲恃強?怕你不成!”

“夠了!成何體統!”

鴻元子輕叱了一聲,卻無怪責之意。他聲音不大,落在衛從與古峭的耳中,卻如同磬鳴,既和且平,卻正心神,除妄念。宗主之威,使得二人心中凜然,火氣頓斂,不敢造次。

兩個金丹期修士要是打起來了,可不是看熱鬧這麼簡單,那麻煩可大了去了。好在有宗主及時喝止,一旁的常頌與姬伯也暗暗的松了口氣。只是,晏起的臉上有著一絲掩飾不去的笑意,他對眼前劍拔弩張的一切渾不在意。

鴻元子皺了皺眉頭,看著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鄭源,沉聲說道:“鄭源,將你在地穴中所見,如實講來!”

師父要與師叔打架,置身于激流漩渦中的鄭源,正自提心吊膽之時,忽聞宗主喚他,心中一激靈,有些語無倫次地答道:“啊!?是弟子遵命!”

鄭源總算有一分急智,心思急轉了幾下,隨即掩去窘態,便將地穴中的所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待鄭源好不容易將話說完,古峭便瞪著眼珠子,問道:“你小子沒有胡言亂語嗎?”

“弟子不敢!”鄭源嚇得脖子一縮。

“你”衛從手一指古峭,就要發怒。

“罷了!你等無須爭執,去下面看看就清楚了!”鴻元子緩緩轉過身去。

宗主有命,眾人不好違拗,衛從與古峭也只能藏下不忿,隨著眾人魚貫走向了鍛造堂的洞口。

五個金丹祖師,加上簡已與鄭源,一行七人入了洞口,循著石階,不一會就來到了石廳中。

古峭下巴一抬,心領神會的簡已,上去催動地火。龍頭中頓時竄出九條火舌,赤紅的火焰將百十丈的石廳映得一片通明。

“師叔!地火中的靈氣亦不再紊亂,只是比起往日來,要稀少了許多!”來到了鍛造堂,簡已的神色從容了許多,嗓門也大了起來。

簡已所說的是實情,眾人看在眼里,卻也不明就里,只好都將目光投向了宗主鴻元子。后者不置可否的說道:“去看看陣法有無異常!”

一行人來到了陣盤所在的山洞前,一個盤腿靜坐的灰袍弟子,緩緩站起身來,打量著這一群不速之客。

“這是?”鴻元子看著洞中的年輕人,面對不解地轉過身來。

古峭上前答道:“師兄,這是看護陣盤的弟子。”說著,他也有些詫異的看著年輕人,大聲斥道:“還不拜見宗主以及各位祖師!”

“弟子拜見宗主!拜見各位前輩!”對方俯身抱拳,舉止沉穩,並無面對長輩時的忙亂。

鴻元子目光掃過對方腰間的玉牌,沉聲問道:“林一,你值守此間,有無異常發生啊!”

林一神色不變,平靜地答道:“弟子守在此處亦有兩個半月,並未發現陣盤有何異常之處!”

鴻元子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古峭一揮手,喝道:“行了,你出去候命吧!”

林一又深施一禮,頭也不抬地往外走去。

一個看護陣盤的外門弟子,著實不放在這些長輩的眼里。只是林一離去之時,有兩個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腰間。一人留神的是他的酒葫蘆;另一人關注的是他的身份玉牌,林一,大商來的林一,冤家路窄啊!

林一步履從容地走出了鍛造堂的山洞,見到洞口前圍著一圈人,其神色不變,只顧低著腦袋,徑直往自己的山洞走去,即便是宋守幾人上前打招呼,他只是露出疲憊的笑容,聲稱要歇息一下。感同身受的宋守等人,深以為然,那洞中的滋味可不好受,借機歇息一番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山洞中,隨手封住了洞口,林一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了驚魂未定的模樣。

自地穴中匆匆離開后,起初還暗自僥幸,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無人知道自己的地下之行。或許,以后還可以去那里修煉一下,促使修為更快的提升。可林一守在陣盤前調息了一番后,便察覺到了異常,洞中的靈氣變得不老實了,或者比原來要稀薄了許多。他當時便擔憂起來,是金龍劍吸納靈氣太多的緣故?自己能發覺洞中靈氣的異常,又豈能瞞過天璣閣的長輩?

壞了!想到此處,林一心中愈發地不安起來。當然,那一絲竊喜也沒影了。

林一忙查看手臂上的赤金龍紋,神識所及處,那龍紋漸漸隱入了肌膚中不見。松了口氣,忙又驅動靈氣護體,這樣起碼不會讓人看出自己身上的異常來。對于識海中的金龍劍,他還是沒有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但願無人對自己的身子有興趣。

就在心神不寧之時,林一察覺到了石廳中的動靜,直至宗主與那些祖師的到來。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老老實實守著陣盤前,做出恪盡值守的模樣來。

當宗主與那些金丹祖師的神識,毫不留情的掃過來時,真的有種被人扒光了衣裳的滋味。那種令人驚恐的戰栗,著實不堪忍受,他只能強作鎮定,苦苦支撐。

想不到金龍劍惹出的禍,竟震動了宗門。不過,總算是熬了過來!無人會將此事想到自己的頭上,萬幸!

呼!大出了一口長氣,林一有種劫后余生的快意!只是,當這種快意漸漸遠去時,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他雙手結印,調息起來。

因天璣峰的靈脈異常,而惹來的這場亂子,由宗內祖師聯袂出手,據說得以圓滿的平息。

不過,此事在一峰四閣中卻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鄭源竊據天璣閣靈脈筑基;天樞閣暗地里有意壓制天璣閣;衛從與古峭誓不兩立。等等,不一而是。

這些傳聞自然也到了衛從的耳中,氣得他揚言要懲治散播流言者。可傳聞並未因此而消隱,在暗地里依舊流傳著。法不責眾,衛從也只能將悶氣掖起來,最后干脆佯作不知。

只是,此事過后,天璣閣與天樞閣的弟子勢若水火,雙方見面時,不是橫眉立目,就是惡言相向。若非宗規的束縛,說不定彼此真能打起來。

林一離開鍛造堂的十日后,靈脈趨于穩定,靈氣也日漸恢復。

至于是不是祖師們的法力高強所致,林一從未想過去質疑什麼。對他來說,無事了便好。也算是做完了一件差事,余下的辰光里,他這個外門弟子要好好的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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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章 言之有異

走出了自己的‘洞府’,嗅著花香,林一的心情不錯。

他歪著腦袋估算著日子,如今來到正陽宗三個月,此時應是什麼光景了?

去歲十一月底來的丹陽山,眼下應是來年的二月末了?好像有些記不清了日子,這便是山中無日月?抬頭看看明晃晃的日頭,林一自嘲地搖搖頭。

“師弟,好些日子未見了!”

聽到是宋守的聲音,林一笑著走了過去。

一簇野花中,一方青石上,莫大盤膝坐在上面,草地上還躺著一臉愜意的宋守。

“見過兩位師兄!”

沖對方拱拱手,林一走至宋守的身邊,很隨意地坐了下去。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一如九龍山車馬大院中的那些時光。

莫大的目光中透著好奇,俯身問道:“請恕為兄……眼拙,我見林師弟氣色不錯,莫非……莫非修為又有精進?”

“不會吧?林師弟才來了幾日啊!又是在下面值守了兩三個月,尚未好好的修煉呢!”

宋守爬了起來,上下打量著林一,卻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莫大修為不高,眼光卻獨到,只是,口吃依舊。

心中微愕,林一笑著看著對方,見其憨實模樣,又有相贈玉簡之情,不免心生好感。他點點頭笑道:“不過是小進了一層,還是瞞不過莫師兄的一雙法眼。”

莫大有些不安地扭過頭去,憨憨的笑了一聲后,才轉過頭來,有些難為情的說道:“讓……師弟見笑了!為兄這是……江湖術士的望氣之法,未成想,倒讓我蒙對了一回。呵呵!”

“師兄看人很準的。林師弟,你真的有練氣八層的修為?你讓我以后還怎麼見人吶!”宋守不忘誇贊了莫大一句后,禁不住又羨又嫉沖著林一埋怨道。

“呵呵!都……都是瞎蒙的。”莫大示意林一別在意這些。

“怎麼是瞎蒙的呢?尋常修士的修為瞞不過莫師兄的。我記得……”宋守話未說完,便被莫大搶斷道:“你……你要做游方術士的話,改日我……我教你?”

“拉倒吧!還是修煉要緊,我學那勞什子作甚!”宋守嘟囔了一句后,又纏著林一笑道:“師弟啊!你以后定能筑基的,成為了前輩后,可別忘了關照一下為兄啊!”

林一的目光含著笑意盯著莫大,對方也連連點頭說道:“是……是啊!是啊!”

“筑基還早著呢!哪里會如此的容易!”林一搖搖頭,並未將對方的話當真。他話頭一轉,問道:“我的差事已了,不知可否去求來功法習練呢!有勞兩位師兄指點!”外門弟子做完了差事后,可去藏經閣一次。他一直惦記著這事。

莫大與宋守便將藏經閣的規矩說了一下,林一道了聲謝后,便往前山走去。路上,他還在暗自嘀咕著。江湖術士能看出修士的修為,這可能嗎?

一峰四閣所在的五座山峰之間,相距甚遠,彼此相隔百十里乃至數百里。

天璣峰位于丹陽山之北,于五座山峰中,並無彰顯之處。可這山水映入眼中,對林一來說,卻是名符其實的靈山勝景。且不說山中溝壑峻峭,流瀑潺潺,風景宜人;行走在山間小道上,奇花異木,爭奇吐翠,令人目不暇接;谷幽,天青,云懶;鳥啼婉轉,余音裊繞不絕于耳。徜徉其間,使人流連忘返!

眼中瞅著稀奇,腳下也不緊不慢起來。小半個時辰后,林一來到一處濃蔭掩映的樓閣之前。

抬頭看看上面有‘藏經閣’三個字,門前的蒲團上,一中年修士正闔目靜坐。林一暗忖,這個練氣八層的修士,應是守閣之人了。他走上前去道明來意后,許是被人擾了清閑,此人顯得有些不耐煩。

“新來的?”中年修士要了林一的身份玉牌后,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初入山門不久,還請師兄多多指教!”林一抱拳說道。

“原來是林師弟,年少有為啊!我叫羅逸,稱我羅師兄即可,呵呵!”對方交還了玉牌后,拱拱手,擠出了一絲笑容。

一個新來的外門弟子,竟與他同樣的修為,這份矜持不要也罷。不過念在自己是師兄的份上,羅逸還是依著規矩交代了幾句后,打出一個手訣。

林一感到眼前兩層的閣樓一陣扭曲過后,大門無聲自開。他沖著羅逸道了聲謝,忙走了進去。

進門的剎那,只覺得眼前一花,竟是白茫茫一片,嚇得林一忙要退回去,才發覺身后的大門已關閉。

定了定心神,林一暗道,藏經閣定是嵌有陣法,還是自己少見多怪了。

他凝目望去,只見藏經閣中並無書櫥幾架,只是在正中央處,空懸著一二十枚玉簡。想必這便是天璣閣所藏的功法了,就這幾枚玉簡?

林一走至近前,一一細看。玉簡上有禁制,只能看清功法名稱,卻難窺其全貌。幸好羅逸有過交代,不得隨意觸動這些玉簡。他忍住將其一攬入懷的念頭,尋找著自己需要的功法。

玉簡就這麼幾枚,打眼一看,便一目了然。其中功法不多,大都是有關煉器的一些典籍。最后,林一的目光落在《金石錄》和《天璣輯要》上。有了《金石錄》后,天下金石了然于胸,對于煉器來說至關緊要。可《天璣輯要》應是煉器的功法,作為天璣峰的外門弟子,也不能對煉器之道一無所知啊!

林一無奈地搖搖頭,以眼下的身份,只能從這里得到一枚玉簡。他伸手抓住了《天璣輯要》,又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向門口走去。大門又一次無人自開。

“林師弟這麼快就出來了,呵呵,拿了什麼好東西啊!”此時的羅逸,與林一熟稔起來。

林一交出手中的玉簡,笑道:“隨手拿了一個,倒也不用為難的。”

二人寒暄之中,林一很快拿到對方復錄的玉簡,隨口問道:“羅師兄,我見你藏經閣有兩層呢,為何見不到上樓之處呢?”

“這玉簡上皆有禁制,不能離開藏經閣一丈之外。”羅逸將手中的玉簡向后一拋,又揶揄的笑道:“待林師弟筑基后,便可去樓上了!”

林一的目光追隨對方拋出的玉簡而去,果然見其沒入了閣樓中不見了。他沖著對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便欲告辭離去。

“林師弟,別急著走啊!”羅逸說道。

林一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這個清瘦卻一臉精明的羅逸,好奇地問道:“羅師兄還有何見教?”

捋了捋下巴頦上的三綹短須,羅逸起身走過來,帶著捉摸不定的笑容說道:“為兄知道師弟初來乍到,好意提醒你一下,不知可有興趣聽聽?”

林一哦了一聲,淡淡地回道:“在下洗耳恭聽!”

羅逸瞥了一眼對方,背著雙手,踱了幾步后,神秘兮兮地說道:“不知師弟可聽說過玄天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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