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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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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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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4: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知其所止

玄天仙境?林一搖搖頭。

“玄天仙境十八年開啟一次,大小仙門皆派出弟子前去歷練,師弟想不想去?”

見林一又皺了皺眉頭,羅逸不以為忤地笑了笑,接著說道:“進入玄天境可大有好處,據說那里面靈氣充沛,對提升修為極為有益啊!”

有些摸不透林一心中所想,羅逸又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最后見對方依然是不置可否的模樣,只好悻悻說道:“你我初次見面,算師兄我不曉得事理,交淺言深了!師弟好自為之!”他有些無味地回到自己的蒲團上,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師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林一沖其拱拱手,無奈地咧咧嘴,露出尷尬的笑容。

交淺言深?不錯,林一心中就是這樣想的。若非自己也是八層的練氣修為,這羅逸還真的未必搭理自己。

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林一的話,羅逸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兀自跟個木胎泥塑一般。

林一對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玄天仙境,不是不動心,而是不敢相信羅逸的一面之辭。

在大夏的玄天門中,有一處奇異的玄天仙境。真正的仙境是什麼樣子,羅逸也沒見過,在他看來,與仙境沾點邊的地方,那定是個好地方。

玄天仙境中,不僅有珍稀的藥草以及各種天材地寶,還有無數的機緣,可讓人一步登天。每次仙境開啟之時,便是大夏仙門的一次盛事。各個大小仙門的弟子們,更是趨之若鶩,將其視為難得的際遇。羅逸的意思,便是邀請林一參加宗門的比試,以獲得進入玄天境的機會。屆時,正陽宗練氣九層以下的弟子,選取其中的佼佼者,與其他同門一道進入玄天仙境。

林一不信這個世上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存在。對他來說,每一次所謂的機緣來臨時,都讓人心驚肉跳,有時還會有丟掉性命的危險。

據羅逸所說,玄天境是在來年的這個時候開啟。眼下為時尚早,沒弄清狀況,作為一個初入門的外門弟子,林一沒必要答應什麼。

回去之后,林一還想就玄天仙境一事,好好問問莫大與宋守二人。可那片草地上人影皆無,他也只好將此事丟在一旁,返回自己的山洞。

林一靜修的日子里,蘭陵江湖中卻是動蕩不停。

數月前,一個新的江湖門派在蘭陵郡橫空出世。

一元門立派伊始,便不畏蘭陵盟的強勢,並與其針鋒相對,惹來諸多江湖人的側目。可未過多久,一元門便在蘭陵郡城站穩了腳跟。這讓忌憚蘭陵盟的眾多江湖人為之愕然。隨后,各種傳言紛至沓來

江湖中傳言,一元門的門主元青,為人豪爽仁義,一身登峰造極的武功,已臻化境。不僅如此,一元門要匡扶江湖正義,願為被蘭陵盟欺辱的小門小派撐腰。

于是乎,那些與蘭陵盟有著這般或者那般仇怨的江湖人,紛紛來投。短短數月內,一元門實力大增,更在元青的率領下,與蘭陵盟大戰了一場,最終將其逐出了郡城。

據傳,那一場大戰中,元青獨自力挫蘭陵盟四大長老。一時之間,元青名動江湖,令群豪折服。

蘭陵郡城,一所占地極廣的宅院中,張燈結彩,喜氣盈門。

今兒是一元門的門主大喜之日。

院內擺滿了宴席,那些推杯換盞的漢子,皆是粗狂豪放之輩,吆五喝六的行拳聲震耳欲聾。

正堂內,一對身著喜服的年輕人,正是元青與謝詩蓉。聽著院子里傳來的喧鬧聲,二人相視莞爾一笑。

“門主!兄弟們等您攜著夫人敬酒呢!”程樸走了進來,一身的酒氣,卻是掩不住滿臉的喜意!

謝詩蓉的俏臉騰起一片紅云,羞澀地轉過身去。

元青點點頭,笑道:“有勞程兄了,我稍后便到。”

“哈哈!今兒是我兄弟的好日子,當一醉方休。”離去之際,程樸腳步有些踉蹌,不忘大聲喊道:“門主馬上就到,誰來與我程某再喝三碗!”

元青輕輕拉過謝詩蓉的小手,走至廳上的長幾前。他端起一杯酒,看著身邊的佳人輕聲說道:“今兒是你我成親之日,我元青在大夏也有了家。只是,沒有長輩在場,委屈了您。”

謝詩蓉深情地凝視著自己的夫君,臻首輕搖,也端起了一杯酒。

元青看著心有靈犀的對方,微微頷首,二人沖著長幾慢慢跪下。上面供奉著一個靈牌先師真元子之位。

“師父!徒兒來到大夏一年了。今兒是與詩蓉成親的日子!請喝下這杯喜酒吧!”

三杯濁酒,和著淚水,一起灑下,二人伏地叩首。起身時,元青抹去了淚痕,沖著遠處拱拱手

小師叔,師侄的喜酒給你留著!

天璣峰下,閉目調息中的林一,突然感到一陣心神不寧。他睜開眼睛,怔怔出神了好一會兒,才將雜亂的思緒拋開。

眼下已入了七月,林一來到正陽宗也有八個多月了。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山洞中,極少外出。

從藏經閣中得到的《天璣輯要》,讓他懂得了不少東西。

煉器之道,不僅可煉制法器與靈器,還可煉制法寶。當然,這與個人的修為是相輔相成的。依他如今的修為,也只能嘗試著煉制法器。不到筑基修為,狼牙劍是別想重新煉制了!

修士依據修為的不同,在體內可生成不同的真火。俗稱天、地、人三火。《玄天心法》中有云,心者君火,亦為神火也,為上昧;腎者臣火,亦稱精火,為中昧;臍下氣海者,民火也,為下昧。這便是修士口中所稱的“三昧真火”。而以真火為鼎爐,鍛其形,塑其魄,賦其靈機,才能煉制一把靈器。故此,斷為兩截的狼牙劍,雖讓他一直耿耿于懷,卻也只能留待以后設法了。

煉器精要並不僅僅于此,還可煉制陣旗、陣盤。

林一將《天璣輯要》研修了一遍后,中途還偷偷的地去鍛造堂練了練手,並略有心得。以后湊齊了所需金石,他最想煉制的是一套簡易的陣法,用來守護自己的山洞。

說起陣法來,現如今,林一算得上略窺門徑。

潘文軒所贈的《陣法輯要》中,不僅有陣法初解的要義,還有許多陣圖以及布陣的法門。同時,林一也知曉陣法的更多奇妙之處。當初在丹陽鎮遇到的那個老者,轉眼間便將他的紫金葫蘆里面變了模樣。本以為這是一種煉器手法,而研修了《陣法輯要》之后,才明白這里面的蹊蹺。

那個老者只是在紫金葫蘆中布下了一個芥子陣法,便在小小的葫蘆內,乾坤再造,使之能裝得下百斤的酒。只是,《陣法輯要》中雖有相關的描述,卻無芥子陣法的陣圖。不然,林一真的想試一試,讓紫金葫蘆的肚子變得再大一些。

他也想過用煉器的手法,來將紫金葫蘆煉制一番。可煉制這麼個小小的葫蘆,據《天璣輯要》中所說,同樣要用三昧真火才行。若是放在地火上,怕是轉眼便被燒成飛灰。

琢磨的東西多了,林一才知道涉獵繁雜時,會有多麼的耗費心神。陣法、煉器占據了他大半的工夫。若水所贈的《煉丹手札》同樣極其珍貴,他只是將其細細看了一遍記下來,並未多加研習。

或許是身上不缺丹藥的緣故,林一也是怕荒廢了修行。修為到了練氣八層以后,他服下了三粒聚氣丹,經過這些日子的苦修,如今堪堪觸到了練氣九層的門檻。

若非擔心外力帶來的修為根基不穩,林一早已嘗試著再一次的突破。真正到了練氣九層以后,便能成為內門弟子?對此,他很不以為然。

林一不想在煉器上多耽誤工夫,曾遙不可及的筑基,已在他心中萌動。

“林一,給老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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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5: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二章 差遣

洞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林一頭皮一緊,無奈地走出去。宋守與豐離正弓著腰陪著笑臉,他二人身前是鍛造堂的執事簡已,正四平大馬地坐在那塊青石上。此人黑紅的臉膛上,如同蒙了一層火銹,正泛著笑意。只是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間瞅著來者的腰間。

被對方瞅得心慌,林一捂了捂紫金葫蘆,緊走了幾步抱拳道:“弟子拜見簡執事!”

“呵呵!免禮!”

簡已倒也隨和,手捋著有些凌亂的白胡須,費力的將目光從林一的腰間挪開,禁不住嘆了口氣,頗顯無奈地說道:“你說你一個年輕人,整日里掛著一個酒葫蘆,這成什麼樣子!”

又來了!林一聞言后,暗自咂咂嘴。這是第幾回了?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簡執事惦記上了自己的酒葫蘆。起初他還不知對方用意,將紫金葫蘆解下來奉上,讓其把玩了一回。誰知這個簡已、簡執事,竟拿著葫蘆便愛不釋手,還為里面設置的芥子陣法連連稱奇。

見機不妙,林一忙找個由頭,好不容易才將葫蘆要了回來。當時對方那一臉的不舍與惋惜,讓人見了著實不忍。只不過,鐵了心的林一愣是裝糊涂。師父留下的東西,誰也不給!

簡執事不死心。別的弟子趕著趟地要巴結,他還懶得搭理呢,可現如今主動對一個晚輩弟子示好,卻碰了一鼻子灰。礙于自己的身份,總不好用強吧!多試幾次,說不定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子會開竅呢?

紫金葫蘆可是個好東西啊!此物只有海島的懸崖峭壁上才有,其不僅可做盛酒之用,還可煉制為靈器,實乃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啊!簡已也是個嗜酒之人,若是弄這麼個精巧的葫蘆隨身帶著,時不時來上這麼一口美酒,也算是煉器之余莫大的快事了!

“怎麼?沒聽見老夫的話?”

看著對方垂首不語的樣子,簡已有些不耐煩了。他還真是未對一個晚輩這麼耐心過,即便是與閣主說話也沒這麼費勁,拐彎抹角的滋味真不好受。

“這葫蘆隨身帶久了,弟子並未覺得有何不適!”林一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一拍大腿,簡易像是拿定了什麼主意似的,他語氣一轉,臉上綻開笑容說道:“你一個外門弟子,依著宗規要做三年的差事。可老夫惜才啊!你如今也有了八層的練氣修為,著實不易!不知,你想不想拜老夫為師呢!”

一旁的宋守,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鍛造堂內的弟子都知道,這個簡已雖好為人師,卻極少收徒,如今卻是為了林一而破例,真讓人有些眼紅。那個不善言語的豐離,也是為此欣羨不已。

林一卻是心中發苦。拜一個筑基期的高手為師,是眾多練氣弟子的一個心願。你要是早有這麼一說,我還說不定就真答應了。可如今不是明擺著嗎!還是想要我的紫金葫蘆啊!拜師之后,徒弟的小命都是師父的,更別提一個小葫蘆了。

而這麼一個長輩,開口要收自己為徒,且不說其本意如何,單單這份抬舉與提攜之情,便不是自己這個外門弟子所能輕受的,更別想著去如何拒絕了。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紫金葫蘆與眼前的這個師父,二者只能選其一。只怕保住了葫蘆之后,不會是只丟掉一個師父這麼簡單。心思急轉之間,林一抬起頭來。

“如何?”

簡已一臉的急切,揪著胡須不撒手。這小子莫非被天降喜事驚呆了?怎麼不說話?他不以為對方會有別的想法。眼前這個練氣八層的弟子,修為還不錯,年紀又小,收為徒弟也還行。只是那個紫金葫蘆還是交給為師保管才好!

“承蒙前輩抬愛,小子惶恐!”林一俯身拱手,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簡已的臉色霎時沉了下來,他哼了一聲說道:“你是何意?莫非拜簡某為師,你心中不願?”

林一不動聲色地說道:“非也!拜前輩為師乃林一的福分!只是,在下本由吳七前輩引薦入門,或許此事還要稟報與吳前輩得知才好!”說著,他將紫金葫蘆拿在手中,不無感懷地說道:“此乃先師遺物,當永伴身邊已寄托哀思!如若不然,便是將此物孝敬前輩又有何妨呢?”

臉色急遽變幻了幾下,簡已捋了下胡須,自言自語道:“原來你是吳七的人!”他又滿目的狐疑,盯著林一打量了幾眼之后,不忿地哼了一聲:“我簡已要收徒,又關他吳七什麼事?”

對著一個晚輩弟子發了句牢騷后,簡已感到索然無味。都是個葫蘆鬧的,可礙著吳七的顏面也總不好強行索取,不然傳出去也不好看。沒了紫金葫蘆的好處,誰還會有收徒的心思呢?

心中不快的簡已,此時再看著林一,眼光中早無了一絲一毫的熱切。他不耐煩地起身說道:“一個新入門的弟子,總不好這般閑著無事。你準備一下,三日后與豐離一道外出公干!”說著,他虎著臉徑自離去。

“恭送前輩!”林一老老實實地沖著簡已的背影拱拱手,轉身卻見宋守與豐離一臉的古怪神情,他淡淡笑了下,問道:“二位師兄何故如此這般看著我?”

豐離搖搖頭不作聲,宋守卻是一屁股坐在那塊大石上,沖林一伸出拇指,嘆道:“林師弟,為兄真是服了!有長輩上門求人做徒弟,咱可還是頭一回見呢!今兒算是開了眼了!”他看著林一不吭聲,又帶著恍然的神情接著說道:“林師弟的背后,竟然還有吳執事作為依恃,有些膽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呵呵!”

宋守二人一臉的期待,顯然是等著林一借機炫耀一番。在他們看來,一個外門弟子有了執事這樣的高人可以倚靠,在門內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又怎能不吹噓一番呢!

“兩位師兄,在下失陪了!”林一隨意地丟下一句后,竟轉身離去了。

“喂!林師弟……?”宋守喊了一句后,與豐離二人面面相覷,這林師弟怎麼了?

對身后的喊聲置若罔聞,林一緩步踱著,心中卻是有著深深的無奈。那個吳執事早有明言,不讓自己與他有任何的牽扯,如今卻因簡已的緣故,被迫又將其抬了出來。若是吳七本人獲悉此事后,只怕自己會弄巧成拙,屆時得罪的便不是一個筑基期的長輩了!

林一能感受到簡已的惱怒,可他無從選擇。既然有所堅持,必然要有所失去。為此,應該有著自己的覺悟。至于對方令其外出公干,未必是一件好差事。這也算是一種立竿見影的的報復!事已至此,順其自然吧!至于吳七又會怎樣遷怒于自己,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日后,林一帶著簡已的吩咐,與豐離一道向著正陽宗的山門走去。

這次的差事看似很簡單。簡已讓二人去楚奇郡的茅家嶺走一趟,將鍛造堂煉制的法器送至茅家,爾后將對方供奉的金石礦物帶回便可。五件低階的法器被裝在一個乾坤袋中,由豐離帶著。

簡已的用意不言而喻,此行二人以豐離為主,林一只是隨行而已。

豐離卻未將簡執事的交代放在心上,即便是二人行走在山間的小道上,他也禮讓為先,識趣地跟在林一的身后。

“豐師兄,我等出山便只有山門一個去處嗎?”林一回身問道。他對簡已的安排並無不滿,既然不能安心修煉,出門走一走也沒什麼不好。

矮瘦的豐離,一臉謙和地笑了笑,說道:“天樞峰乃山門所在,而離開正陽宗並非只此一條路徑可走。丹陽山方圓數千里,非護山大陣可蔽之。我天璣峰往北便可直達海邊的,只是這些去處荒僻難行罷了!”

豐離平時便不喜說話,偶有開口時也帶著些許的小心,生怕有個言語有失,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林一則是對其謹言慎行深以為然,並不因此見怪。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每日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作為一個練氣期的弟子,謹言慎行未必不是一個安身保命之法!

二人一路疾行,走了半日才到了天樞峰的山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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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下山

林一這才發覺,正陽宗的山門竟然是在高山的峰巔之上。

上次被吳七帶進正陽宗時,他還有有些迷糊,以至于分不清東南西北。而此次與豐離一道,攀上了數千丈的天樞峰時,林一深深為正陽宗的氣派而震撼!

天樞峰的峰巔之上,是一片闊逾數百丈的巨大山坪。山坪正北依山而建數座高樓,宛如空中云臺一般,華麗而不失壯觀。高樓之后的峭壁之上,煙霞繚繞之間,‘正陽宗’三個大字熠熠生輝。每一個字都有十余丈大小,金鉤銀劃,法度森嚴!

林一收回驚訝的目光,見石坪空曠無人,正南有兩座五六丈高的石龕緊挨著云海,其中盤膝坐著兩位修士。豐離沖他示意了下,二人便往石龕走去。

記得上次是吳七御劍帶他進來的,這次又該如何出去呢?那翻騰不休的云海下面,便是數千丈深的懸崖,不會要直接跳下去吧?林一心中瞎想著,便跟著豐離走至一側的石龕前,奉上了自己的身份玉牌。

豐離上前躬身施禮,稟明了須外出公干的原委。兩個值守山門的修士皆是筑基期的前輩,讓林一訝然不已!看門的都是高人,正陽宗果然不凡!他正心中感嘆之時,卻見云海突然急遽翻涌起來,只見一道劍虹倏然而至,上面跳下一個身著紫衣的年青修士來。

“是鄭師弟回來了!”石龕中的兩位修士寒暄了一聲。

“見過兩位師兄!”那人沖著石龕拱拱手,目光無意中落在兩個即將要出山門的弟子身上。

豐離輕咳一聲后,上前拜道:“見過前輩!”

那人輕嗯了下,目光卻是盯著林一,饒有興致地問道:“你二人要去什麼地方?”

感到對方的神識在肆無忌憚掃過來,林一只得垂首拜見,一種莫名的不安,卻在此時油然而生。在地穴中,在鍛造堂,他都見過此人。這個乃是筑基期修為的前輩,此時為何對自己如此的關注?

豐離見林一不言語,便將宗門長輩的差遣又復述了一遍。在他看來,這也不過是長輩的臨時起意,隨口一問罷了。

帶著捉摸不定的笑容,不無深意地睨了一眼林一,轉身離去。

“山門已開!速去!”隨著石龕中的修士一聲斷喝,身份玉牌回到了二人手中,那云海之上突然出現一個由云霧生成的狹長甬道。

林一跟著豐離走了過去,踏入甬道之際,眼前霧氣蒸騰,耳邊一陣風起,恍惚之中,便覺得眼前景物一變,已然落足于一處山峰之上。身后依舊是云霧茫茫,腳下一條石階小徑逶迤遠去。

“這便是下山的道兒,你我練氣期的修士只能步行了!”豐離知道林一是首次下山,好意出言提醒。

雖不是首次見到如此的陣法,林一還是帶著好奇問道:“你我又該如何回山呢?”

“林師弟,你我便走邊說吧!”豐離回頭笑了笑,循階而下。

“來時尋至此處,拿出身份玉牌投入陣法之中,自有先前那兩個前輩開啟陣法通道,便可回山了!”

豐離的脾性溫和,對林一所問是知無不言。

二人說說笑笑向山下走去,山外景象與山內略有不同,卻也是天氣澄和,風物閑美。

路上,林一又問起了玄天仙境一事來。自上次在藏經閣前,他聽到那個叫做羅逸的修士提起過此事以后,便一直在山洞中靜修,未及對此多作了解,此時與豐離同行,正好可借機詢問一番。

“傳聞中,玄天仙境中靈氣充盈,天材地寶數不勝數,還有各種世間罕見的珍禽怪獸,是修士難得的樂土勝境!林師弟莫非對此有了興致?”

下了山便是通往丹陽鎮的路,行人稀少,二人並肩而行,正是說話的好時機。豐離問了一句后,見林一含笑點頭,便又接著說道:“依著師弟眼下的修為,自是可尋機去玄天仙境開開眼界。可我聽莫師兄說過,那里面也同樣險惡無比,一個不慎便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更何況,各個仙門的弟子皆涌入其中,眾多的修士良莠不齊,免不了有生死拼殺。進入其中能全身而回者,不過五五之數!”

“哦!莫師兄曾進入過玄天境?”林一問道。豐離想了想,搖頭笑道:“莫師兄也不過五層的練氣修為,又怎能有這個資格進入玄天境呢!”

“莫師兄倒是博聞廣記!”林一隨口說道。后者頗為贊同地點點頭,說道:“莫師兄的修為不高,知曉的東西卻還真的不少呢!”

林一的眉梢微動,卻未再出聲,將隱隱生出的心思暗自藏下后,繼續聽對方說話。

或許是林師弟不以修為倨傲,與他有著同樣謙和脾性,平日里寡言少語的豐離,此時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鍛造堂的這幾個外門弟子,連同莫大一起,皆由家族舉薦而來,入門不過五六年的光景。林一到來之前,豐離、宋守、莫大三人不太受人待見,便自顧呆在一起,漸漸廝混的熟稔了。因莫大的見識非同一般,暗地里常有驚人之語,隱隱被豐離與宋守視為三人之首。

有關玄天仙境的秘聞自然不是尋常的外門弟子所能知曉的,惟有莫大對其好像知之甚深。豐離所說的這些,也自然是由莫大處聽來的。

不過,門內選拔弟子進入玄天境一事,在宗門內早有舊例可循。練氣期九層以上的修士,皆可獲得入境的資格,而余下的弟子則要參與宗門的比試后,擇其優勝者同行。由此可見,莫大所言不虛,修為低下者自保尚且不暇,又何談在玄天境中有什麼作為呢?

豐離來自一個小家族,如同大夏眾多的家族一般,這些藏身于大山之中的家族皆與仙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不過,家族與家族不同,與仙門的遠近親疏也自然不同。豐離能進入了正陽宗做一個外門弟子,在豐家看來已然是件幸事,卻與同樣來自家族的木天遠與萬子平等人比起來,在宗門內的身份地位相去甚遠。他不願多說家中的往事,正如林一不願提起與吳七的瓜葛,二人各有苦衷,卻不妨各自尋些話頭來說,作為路途中的消遣。

行至丹陽鎮時,已是午后時分,二人並未多做耽擱,穿街而過。出了鎮子以后,豐離拿出兩張風行符交給了林一,這也是弟子外出公干時應得的一個好處。

風行符對于林一來說,還真從未使用過,便欲一試。

飛行法器極其稀有,非內門弟子不可得。這些風行符便成了外門弟子手中的稀罕物。豐離雖有些舍不得使用,卻不好忤逆林一的心願,便口中念念有詞后將符紙往身上一拍,身上光芒一閃過后,他的身形即刻變得輕飄飄起來。

林一有樣學樣,亦將符紙拍在身上,腳下一點,便滑出去三四十丈遠去。豐離也忙跟了上來,指明去處后,二人一路疾行。

風行符比起御風術來要快上一半,不用消耗自身靈力,確實是趕路的好東西。只是中途不能停歇,不然符紙法力難繼。也就是說,風行符只能用一次便沒了。

此次有豐離帶路,並未從谷口走,而是尋了條小路,直奔東面的楚奇郡而去。二人行至夜半時分,才各自跳上一塊山石歇息。如此行了十日后,便離開了歸靈谷。

一路上,二人走的皆是荒山野嶺,少見人煙。直至又走了五日后,見到砍柴的山民,才得知已到了楚奇郡的境內。

茅家嶺所在何處,豐離也不知曉,手頭上卻有簡已給的玉簡,其中標明了二人的去處。故此,只要循著玉簡中所說,尋至茅家嶺也不過只是時辰長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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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茅家嶺

這一日,晚霞染紅了西天。

崇山峻嶺之間,一條蜿蜒山道之上,出現兩個身著灰袍的年輕人。一個是身材矮小,神情略顯疲憊的豐離。另一個神色從容,刀眉下雙目生輝,顯然便是林一。

“林師弟,依著簡執事的玉簡所示,茅家嶺應在前方不遠處!”豐離面露喜色,手指前方說道。接連二十多天的長途跋涉,消耗的還是體力。他畢竟修為有限,不如林一顯得輕松自如。

四周郁郁蔥蔥,正是草木繁盛時節,行走山徑之間,抬頭不見天日。若非事先得知路徑,茅家嶺的所在還真不好尋找。看著天色已晚,林一便說道:“既然所剩路途不遠了,你我還是尋至茅家嶺再作安歇。豐師兄以為如何?”

“呵呵!林師弟所言極是!”豐離點頭稱是。

練氣期的修士,三五日不吃不喝沒什麼。而這些日子以來,又要趕路,又沒吃什麼東西,豐離可有些吃不消了。他也想著趁著天色及時趕到茅家,也好用些熱湯飯。

眼看著暮色深沉,倦鳥歸林,跟在豐離身后的林一,忽然眉梢聳動了下,問道:“豐師兄,茅家嶺距此還有多遠?”

豐離頭也不回地說道:“過了前面的山坡就該到了,距此不過十余里吧!”

“豐師兄如此肯定?”林一的腳步慢了下來,神色中若有所思。

豐離轉過身來,見對方已皺起了眉頭,他不由的停下腳步,拿出一枚玉簡說道:“這便是簡執事給的玉簡,林師弟不妨看看!”

豐離並未說錯,果然如玉簡中所示,茅家嶺就在前面不遠處。林一將玉簡還了過去,看著一臉不解的豐離說道:“只恐前方生變,豐師兄還須小心!”說著,他一反常態地率先走至前面。

豐離怔了下,忙追上去問道:“林師弟,你發現了什麼?”

林一的神色凝重起來,輕聲說道:“那只是一片廢墟!還是先去看看吧!”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奔去,轉過了山坡,前面霍然是一處山谷。此時天色已暗,卻可見前面的高坡之上,一片殘垣斷壁。

身形頓了下,林一的腳邊有一塊石碑,上面茅家嶺三個字清晰可見。豐離也是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抬頭四下張望,驚呼了一聲:“師弟!怎會是這樣?人呢?”

林一鎖緊了眉頭,顧不得身后的豐離,他竄上了高坡,轉瞬便躍到了一截尚未倒塌的高墻之上。這塊占地幾里大小的山坡之上,已是一片狼藉,難以看到一間完整的房屋。神識掃過,卻未見一個人影,連具屍首也沒有。

誰能相信如此凄涼又荒無人煙的喪亂之地,竟是修仙家族茅家的所在。

天色黑了下來,夜風掠過山崗,帶著輕輕的嗚咽聲,和著遠處幾聲夜梟的戾鳴,從這些殘垣斷壁中穿過,聽得人毛骨悚然。

林一的神識再一遍地掃過這片荒蕪,直至二十里以外,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的動靜。這死寂的茅家嶺,究竟發生過什麼?簡已會不會預先得知這些,有意讓自己與豐離白跑一趟,以此作為對他的懲治呢?不會,作為長輩,簡執事要收拾自己很容易,沒必要多此一舉。

莫非,茅家遭了大難,被人滅門了?

想到此處,林一凝目望去。果然,隨處可見打斗的痕跡,那房屋基石上深深的劍痕尚歷歷在目,顯然是飛劍所致。而倒塌的房屋上,隱隱有法力殘留的氣機存在。此處,應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大戰,這是修士間的生死大戰!

豐離在廢墟間穿行,毫無所獲之后,來至林一近前,語氣中透著不安說道:“林師弟,我四處打探了一番,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跡,應是前不久留下的。茅家難道真被滅門了不成?”

林一從墻頭上跳了下來,走至被碎石淹沒的石階前,伸手一拂,半截門匾飛了起來,又“噗通”的一聲落下,上面依稀可見一個‘茅’字。高大的石階兩旁,一只守門石獸被轟成了石屑,另一只則斷成了幾截,倒塌在瓦礫之中。那殘留下的半個腦袋還兀自張著大嘴,早已看不出招吉納祥的氣勢,倒像是大悲無聲,見證著此地曾發生過的一切。

這麼大的一片地方,要住多少人啊!就這麼都沒了?雖與茅家沒有什麼交集,這片凄涼景象還是讓林一感到心中陣陣的發冷。

“茅家嶺究竟發生過什麼,一時半會的也難以查明。豐師兄,還是在此處呆上一晚后,明日回去后如實稟報吧!”林一無奈地說道。

“也只有如此了!”豐離嘆了一聲,四下看了一眼后,禁不住縮起了脖子,身材顯得更加矮小了,像是要躲入這夜色的黑暗中。茅家的湮沒,讓同樣來自家族的他感同身受。

見豐離並無異議,林一便想著尋一處干凈的地方歇息。可天色無光,四下皆是碎石瓦礫,加上穿過山谷的夜風襲來,眼前的一切使人感到陰森可怖。此處不知死了多少人,非落腳安歇的好地方。

林一想了想,說道:“豐師兄,你我暫且離開此地,明日再作計較吧!”

夜色中,豐離默默地點點頭。二人循著殘存的街道,向著來處走去。

二人走了沒幾步,林一的臉色一變,突然低喝了一聲:“且慢!”。豐離不解其意,將要開口詢問之時,猛然聽到幾聲大笑聲響起——

“哈哈!果然有落網之魚!”

“這旬月的工夫沒有白費!”

“趕來送死的小子,站住!”

“……”

隨著笑聲,“砰砰——!”又是幾聲悶響,一片塵霧飛起,從廢墟下遽然竄出了四條人影來。

突遇驚變,豐離嚇得倒退了幾步,挨著林一的身邊。看著圍過來的人影,他驚恐地說道:“林師弟……”

夜色擋不住修士的雙眼,林一自然是看清了來人。他眼瞳微縮,對豐離傳音道:“不用慌張,一會兒聽我的吩咐!”

對方四人皆一身的黑衣,顯然用的屏蔽陣法躲在了廢墟下,也躲過了林一與豐離二人的探查。

方才說話的人中,兩個是練氣九層的修為,一個練氣八層的修為。這三人並未讓林一感到棘手,打不過還能跑不掉嗎!只是那個默然不語的竟是個筑基初期的修士,這才是讓他頭疼的人。

這些人應是致使茅家遭難的元兇,擺明了設下陷阱,要抓落網之魚。看來自己與豐離不過是誤打誤撞,憑白無故受了池魚之殃。這些人究竟來自何方?為何要毀了茅家?

“我二人乃是正陽宗弟子,來此公干。不知來者何人?為何要如此作難?”林一揚聲問道。

“小輩,哪里這麼多的廢話!既然是正陽宗弟子,更饒你不得!”那個筑基期的修士冷冷說了一句后,另三個黑衣人已前后堵住了林一與豐離的退路。

“你等竟敢與正陽宗為敵?”看著對方殺機已起,難以置信的豐離,禁不住大聲喊道。只是隨著一陣譏笑聲響起,三道劍芒耀亮了夜空,便沖著二人飛來。

豐離忙要祭出飛劍御敵,耳中只聽林一輕聲說道:“隨我來!”一只手臂已抓住了他的臂膀,一層黃色的光芒迅疾罩上全身,腳下隨即一沉,便沒入了土中。

“轟、轟、轟!”三道劍芒狠狠擊在地上,土石四濺。

煙塵尚未散去,一個黑衣人驚訝地喊道:“咦?這倆小子會土遁術!”

“哼!給我追!”那個筑基期的修士冷笑了一聲后,腳踏劍虹急掠而去,三個練氣修士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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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脫逃

一道神識穿過頭上四五丈厚的土石掃來,使得林一不由暗暗著急。

這土遁術極耗靈力,任憑對方這麼在后面追逐著,根本逃不掉。何況,拉著豐離一同疾行,因修為所限,這遁速便慢了許多,全沒了當初葉羽救他時的迅疾。

而豐離亦是回過神來,並未察覺到即將到來的覆頂之災。他驚奇地贊道:“林師弟還有這等手段!”

“豐師兄,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后面的人已追了過來,勢必要殺我二人為快!”林一心思急轉,拿出一張符紙放到豐離的手中,說道:“對方有筑基期的高人,你我在一起是逃不掉的。眼下之際,疾行十里后,你祭出這土遁符繼續前行,在符箓法力未盡之時,千萬不要停下來,我會在后面伺機而動。”

豐離這才又一次陷入了恐慌中。他在地下是目不視物,神識也不能及遠,只能隨著林一遁行。

二人在地下向著來處前行了十余里處,林一已感到那個筑基期的修士來到了頭頂,他不敢遲疑,沖著豐離喝道:“祭出土遁符快走!”后者從他的口氣中感到勢危情急,忙將符紙往身上一拍,徑自向前沖去,不忘喊道:“林師弟多保重!”

林一顧不得許多,身形激射而出,躍至半空中。尚未轉身,一道劍芒便裹著風聲來到身后。那個筑基期的修士距他不足三十丈,其飛劍倏然而至,欲一擊必殺。

頭也不回,林一隨手拋出一片玉符,在漆黑的夜空下,霍然出現一條銀色大蛇,一頭迎向了來襲的飛劍。他未作絲毫的停頓,腳下隨即出現一片青云,往著右手方斜飛而去。

隨后而至的黑衣修士,見自己的飛劍被銀蛇纏縛,一時難以掙脫,而那個練氣期的修士竟借機祭出飛行法器逃了!他冷笑了一聲,根本不理會自己的飛劍,也懶得去管另一人的下落,直奔林一追了過去。

碧云紗哪里能逃得過飛劍,須臾間,黑衣筑基修士便追了上來。此人手臂一揚,夜空中曳起一道劍虹,又一把飛劍沖著落荒而逃的林一扎去。

感到身后的危機逼近,林一再次甩出一片玉符來。這是他依著葉羽所留的法門煉制的玉蛇符,對付筑基初期的修士很好用。

黑衣人見對方故技重施,不待空中的玉蛇顯威,他踏著劍虹便來到了林一的頭頂,手指一點,飛劍靈巧的避過玉蛇的攔阻,往下猛劈而來。

碧云紗的遁速慢,飛在夜空中的林一,此時如同一個幼兒與大人奔跑,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勁頭亦是徒勞。他見對方的飛劍劈下,牙關一咬,右臂上的赤金龍紋一閃,“呼”的一聲,一條赤金焰龍振臂而出,擋住了勢在必得的一劍。

眼看著要得手,猛然間感到赤焰灼面,一條兩丈多長的火龍死死纏住了飛劍,驚得黑衣人一時忘卻了要殺的敵手,愕然不已,這是什麼功法?不好!他那把上品飛劍,竟在火龍的吞噬下難以動彈,漸漸被燒融。

“小子!你這法術出自何處?為何有如此威力?”黑衣人震怒之下,腳下靈力灌入飛劍,只是眨眼間便攔到了林一的前頭。

正拼命逃跑的林一,也為金龍手的威力暗自詫異。正陽宗的金龍手會有如此的神武?他自僥幸之時,見對方只在轉念間便攔住了自己,不由得暗嘆筑基期修士的強大來。

止住了碧云紗,神識中,豐離亦不見了蹤影,林一略略放下心來。

金龍手,或者已是赤金龍手,毀了那飛劍后,無聲的咆哮作勢,又飛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上,化作了赤金龍紋。只是,方才那飛劍亦掙脫了玉蛇符,在黑衣人身邊蓄勢待發。遠處,那三個練氣修士漸漸趕了過來。

“你將殺我的緣由相告,我便說出方才施展的法術又有何妨呢!”林一說道。

“哼!狂妄!”那人手一指,飛劍爆出耀眼的光芒,氣勢逼人,直奔林一而去。

從其威勢看來,這顯然是把靈器飛劍,非方才的法器飛劍可比,林一自忖應對吃力,不敢再用金龍手去碰運氣。更何況,眼下不是與一個筑基期修士硬拼的好時機。

想到此處,面對來勢兇猛的飛劍,林一身形急急下墜,順手收起了碧云紗,一頭栽向了地面。與此同時,他身上涌出一層黃色的光芒,入地即隱。而對方的飛劍緊隨其后,扎入了地面。

黑衣修士露出譏諷的笑意,他為自己的料敵先機而自得。

既然已知曉這個練氣期的小輩懂得土遁術,又怎可不預先防著對方故技重施呢!你躲入地下,便當我拿你沒辦法了嗎?可飛劍入土之后,不過在地下穿行了十余丈遠,便停了下來。黑衣人難以置信地將神識散開,地下哪里還有那個小子的形跡存在。

飛劍破土而出,被黑衣人召回到了手中。他眼角抽搐著,暗自訝然。方才這個小子的土遁術看著極其尋常,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將其擒獲。一個練氣八層的小輩而已,根本不值一哂。可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工夫,這小子不僅施計將自己引到此處,還施展出如此不同的土遁術來,瞬息之間便逃了個沒影。

還好,此人只是一個練氣弟子,在正陽宗身份低微,又不知自己的來歷,與宗門大計無礙!

黑衣人沒能擒住林一,只當是對方運道不錯,如此聊以自慰!

林一這次的遠遁,可是卯足了力氣,雖說未將土遁術施展到了極致,卻也有了七八成的威能。沒有豐離的后顧之憂,或者說是拖累,他依舊顧忌著筑基修士的強大,加之余下的三個練氣修士已將趕來,再不逃,可真的成了傻子!

一頭扎入地下的林一,竭力運轉土遁術,幾個喘息的工夫,他便在地下穿行了三四十里遠,又哪里是對方的飛劍可以追得上的。

黑黑的夜色下,林一竄出了地面后,不及查看四周的情形,瞅準了正陽宗大致的方向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又一頭扎了下去,繼續逃遁。

如此接連施展了三次土遁術,奔出去一百多里。再一次冒出了地面時的林一,已累得氣喘吁吁。土遁術太過消耗靈力,若是再來個兩三回,他真要累得趴在地上了。

林一靠在一棵大樹下,隨即運起幻靈術,隱去周身的靈力波動后,又將神識散開。確認身后無人追來時,他才祭出了四象旗,拿出了塊靈石握在手中,盤膝吐納起來……

當一縷晨曦灑下時,調息了一夜的林一,適時睜開了眼睛。

手中的靈石已變了模樣,里面的靈氣被吸納了大半。林一收起了靈石,暗暗咂嘴,這修為高了,吸納靈氣也更為的迅猛了,好在身上的靈石頗為富余。他放出神識,山林中,除了晨靄下的鳥啼獸蹤外,並無人影。二十里外的一處小山谷中,竟有淡淡炊煙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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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仇家上門


這是一處甚為偏僻的山谷。

谷中歪歪斜斜坐落著十來間草棚子。一些個袒胸露背的漢子用罷了早飯后,圍著兩眼深井忙碌著。深井上架著轱轆,被一個渾身肌肉虯結的漢子用力搖動起來,一陣“吱扭扭”的響動持續了許久之后,又是幾聲吆喝聲起,井口下被拽出一個抬筐,里面竟裝著瑩白如玉的鹽粒。

抬筐被取下吊鉤,兩個漢子合力將其抬至不遠處的草棚下。

“這筐鹽裝的分量足,看來豹子在下面沒偷懶!呵呵!”說話的是一個年長者,身上比起旁人多披了件衣衫,似是個管事的。

“哈哈!豹子還不是怕吳伯您老不給他飯吃!”一個二三十歲的健壯漢子在一旁打趣。后者笑了笑,倚著一塊石頭坐下,溫和地說道:“我那還不是嚇嚇他,省得他一身的力氣沒地兒用!”他的話又引來一片哄笑聲。

過了不多久,井下隱隱傳來悠長的喊聲:“起——!”

“吆!豹子今兒著實賣力!”一個漢子放下手中的水碗,擦拭了下腦門上的汗水,大步上前,抓起轱轆的搖臂用力搖動起來。

“吱扭扭”的聲響中,繃緊的繩索匝匝纏上了轱轆。不知是抬筐中裝的鹽太沉,還是其他的緣故,這漢子脖頸青筋直冒,手上變得吃力起來。他忙沖著同伴大喊道:“別楞著,快搭把手!”

一旁的兩個漢子不敢怠慢,大步竄了過來,尚未觸及轱轆的搖臂,耳中只聽得“嘎嘣”一聲脆響,那個正搖動轱轆的漢子手下失閃,一個趔趄,“噗通”搶到了地上。那繃直的井繩頓時變得松軟起來。

“啊!不好!”那兩個漢子驚呼一聲,愣怔在了當場。而不遠處的吳伯霍地起身,已是面色大變。他手指著井口,嘴角哆嗦著,不知如何是好!

又有幾個漢子察覺到了這邊動靜,忙跑了過來。有人大喊:“井繩斷了!下面還有人吶!”

只是喘息的工夫,井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悶響從地下傳來,隱隱還有哭喊聲。吳伯只覺得腿腳發軟,心道,這下完了!裝滿鹽粒的抬筐怕不有二百斤重,若是砸了人,還有活命嗎!他見眾人皆望向自己,不由得強作鎮定,喊道:“快!都楞著做什麼?尋繩索來吊人下去啊!”

兩個機靈些的漢子應了一聲便跑開了。那個搶倒在地的漢子嘴巴被磕出了個口子,被人攙扶著爬起來。他含血啐了一口,有些失魂地嚷嚷道:“豹子完了!豹子完了!他老娘一人怎肯獨活?”

“你個,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吳伯又急又氣,跳著腳地罵了一句。

“人只是傷了!性命倒是無礙!”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引得吳伯等人扭頭望去,見一個灰袍年輕人走了過來,腰下還掛著酒葫蘆和一塊玉牌。

“這位小哥怎知地下情形?莫非你是……?”吳伯倒也見多識廣,一眼看出來者的不凡之處。

“這位大伯猜的不錯,我只是途徑此處的修士。不知你等在此作甚?”來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聞言后,眾人動容。吳伯忙上前拱手說道:“原來是仙長駕到!在下姓吳,乃烏牛鎮鹽行的管事。這兩處鹽井為我鹽行所有,誰料方才井繩崩斷了,怕是傷到井下之人的性命,這才驚慌起來。”

此處荒僻,距歸靈谷與一些家族亦不太遠,正是修士出沒的地方。山村小鎮中的百姓對這些上天入地的仙人並不陌生。一個年輕人突然出現在深山中,又能一眼看到地下深處,這不是仙人又是什麼呢!

“呵呵!我姓林,並不是什麼仙長。諸位不必拘禮!”來人正是林一。他怕昨晚的黑衣人不願放過自己,也不敢祭出碧云紗,見到此處有炊煙升起,便過來看看,也好詢問一下這是什麼地方。只是沒想到此處竟是鹽井的所在,還有一人被抬筐砸傷。

既然得知此處乃烏牛鎮轄內,依著手中的輿圖,即便是靠著雙腳走路,林一自忖也不會迷路。他見這些人手忙腳亂的往轱轆上栓繩子,那個吳伯心中有事,卻又怕怠慢了自己,正自焦慮不安,便說道:“此事既然被我遇到了,當助一臂之力,你等且閃開!”

這伙鹽工有一二十人,除去做飯的、在地下掘鹽的,余下的十來人皆圍了過來。聽到了林一願出手相助,皆露出振奮的神情。

“快閃開!有請仙長施法!”有好事者招呼著,眾人紛紛讓出了井口邊的地方。

“此間共有兩口鹽井,此處最深,不下二十丈。等閑人不敢下去,故此井下只有一人掘鹽……”吳伯引著林一走至井口,還不忘說些鹽井下面的情形。

林一並不多言,沖著吳伯點點頭,示意對方不必多慮。他打量一眼三尺多寬的井口后,抬腳便邁了過去,身子輕輕下落。

吳伯等人見這個年輕的修士如此從容不迫,免不了嘖嘖稱贊一番。而林一根本未將這些人的反響放在心上,他循著井壁,很快便到了井下。

二十多丈深的鹽井對林一來說並不深,來到井底后他運足目力,見下面一個摔碎的抬筐旁,一個壯實的漢子歪倒在地,被鹽粒掩住了半個身子,正自呻吟著。他身后是一個十幾丈大的洞穴,瑩白一片,被掘出的鹽堆上還吊著一盞油燈。

“你是誰?來救我的?”那個綽號叫做豹子的漢子,二三十歲的年紀,一身的腱子肉,粗眉大眼。見到林一就這麼落下來,並不驚恐,而是想要掙扎著坐起來。可他的腳被抬筐砸的不輕,疼得直咧嘴,忍不住咒罵起上面的人來。

林一上前抓住豹子的臂膀,輕笑道:“這位大哥勿要急躁!你只是砸傷了腳骨,將養個三倆月便會好的。還是隨我上去吧!”

“這幫子夯貨!若不是我躲閃及時,豈不是要被砸死!”豹子猶自氣惱地罵道。見對方隨手一拂便將鹽堆移去,他忙不迭地粗著嗓門贊道:“兄弟好手段!”

林一笑了笑,抓起豹子的手臂說道:“大哥,我送你上去。”說著,不待其多言,拽著他便向上竄去。礙于井口狹小,林一竄去五六丈高后,單手抓住井壁停頓了下,見被拎著的豹子正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己,滿臉的驚訝,卻不見慌亂。

此人倒是個膽大的漢子!林一手指如鋼爪一般抓入井壁的巖石中,手臂用力,身形繼續上躍十余丈后,便跳出了井口。只是剎那間,地面上的一切,讓他心頭一沉。

沒有想象中的歡悅聲,甚至連說話的動靜也沒有。山谷中,那十來個漢子猶如失魂一般,愣怔呆立,透著說不出來的詭異。而更為讓人驚詫的是,其中多出一位身著紫衣的青年人,正一臉得意的盯著林一。

豹子見狀不明所以,便欲開口,被林一隨手封住了昏睡穴后,輕輕將其放到了地上。

“哈哈!你倒也識趣!”對方的口氣中不無譏誚之意!

林一緩緩直起身子,輕輕皺了下眉頭。他看出吳伯等人皆被靈力封住心脈,倒無性命之憂。眼前之人竟是,怎會如此之巧來到此處?此事不會如此的簡單!

“鄭前輩來此,不會是為了這些凡俗之人吧!”林一既不施禮,言語中也少了敬意。果然,對方不以為忤,反而露出冷笑來,哼了一聲說道:“鄭某自然是為了你林一而來!”

“哦!在下自認與前輩無冤無仇,尚不知前輩有何賜教?”林一眉梢一挑,出言反問。

眼睛一瞪,上前一步冷聲說道:“無冤無仇?你可是來自大商?你可去過滸珠島?你可殺了我多名鄭家子弟?你敢矢口否認?”

滸珠島?林一眼瞳一縮,玄天盾透體而出擋在身前。原來如此!致使卞振鐸、黎彩衣、真元子三人罹難的滸珠島,他又怎會忘記!隨即恍然道:“你是鄭家的人?”

“哼!你一個來自海外的修士,竟敢大鬧滸珠島,連殺我數名鄭家子弟,還能在家父的追殺中全身而逃!今日落在我的手里,也是報應不爽!不知你臨終前還有何話說!”

將話說完,勝券在握一般,隨手祭出一把飛劍,冷冷注視著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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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尋靈戒

林一的心頭發苦!沒想到剛剛躲過一個筑基期修士的追殺,便又遇到這麼一個仇家。當初殺了那麼多的鄭家子弟,乃情勢所迫。即便如此,也送掉了真元子三人的性命啊!若非當機立斷帶著江長老連夜逃亡,只怕自己早已橫屍海上。滸珠島這個地方,是他心中一個隱痛。

這個應是鄭家子弟無疑,今日是專為殺自己而來。

鄭家!只要我林一不死,此事不會罷休!

看著神色變幻不定的林一,暗暗稱快!他得到滸珠島的家書以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一個外來修士怎會加入正陽宗呢?尋找那個仇人一事,也只能留待以后了。可令人意外的是,這個根本不指望能尋到的仇人,因緣際會之下,竟然出現在了面前。

在鍛造堂下的山洞中,遇到林一后,暗自慶幸。可此子只顧修煉,在宗門內也不好尋上門去。未想到在山門處的一次偶遇,讓他感到尋仇的機會來了。

尋摸著外出的林一應該返回山門了,算計一番后,循著對方的必經之路守候了多日,卻只遇到了豐離。在得知茅家嶺被滅門后,他還怕不能手刃仇人。誰成想尋到這片山谷中,這個多事的小子,竟跑到鹽井下面救人去了。

出手制住了這些凡人,便是要好生收拾這個小子,他不信對方還能翻上天去。

“無話可說了?不想跪地求饒?”譏笑聲中,的飛劍光芒漸盛,殺機漸起。

林一嘴角一撇,淡淡地看著對方,搖頭說道“你以為憑借著筑基期的修為強壓我一頭,我便怕了你不成?”

神色一滯,卻又自感好笑地說道“莫非當我殺不了你!”

“呵呵!假以時日,你敢與我放手一搏,便算你有本事!眼下嘛……失陪!”林一虛張聲勢地打了個哈哈,腳下移動,竟轉身跳下鹽井。

“臭小子,你往哪里逃!”

還以為林一要誓死力拼,誰成想卻是說逃便逃。他氣得大喊了一聲,身子躍起,飛劍在前做引,直奔鹽井而去。

林一根本不理會后面的,跳入鹽井中便運轉土遁術,隨著周身光芒一閃,他一頭扎入了地下。

緊隨其后便到了井底,見林一沒入地下不見,他暗罵了一聲,手訣一掐,周身涌出一層銀色光芒,身形未作絲毫的停頓,直接沉入地下。

林一本玉遠遁,可身后的動靜還是嚇了他一跳。這個也會土遁術?可對方在地下的腳步稍顯笨拙,顯然沒有自己這般的自如。

不及多想,林一急往地下遁去。

五行遁法,自古有之,各個仙門中亦有各種遁法傳授。而所施展的遁術,穿墻過壁尚可,卻不及林一的遁法奇妙。追至不多遠,便見對方往地下深處潛去,他咬牙切齒地驅動靈力,也嘗試著繼續追下去。

前面的林一不知深淺,只想著跑得愈遠愈好,愈深愈好。不一會兒的工夫,他便深入地下數百丈,忽覺得身子一輕,腳下收不住,猛地往前竄出幾大步去。

咦!這是什麼所在?林一收住了腳步后,驚訝地看著眼前出現的這個山洞。他只顧著留神背后,卻不料如此深的地下別有洞天。

眼前的山洞,有一人多高,兩人多寬,彎曲著向前不知去處。山洞上下沒有斧鑿刀削的痕跡,應是天然而成。若不是拼命奔逃,也不會這麼一頭撞了進來。

神識在地下不能及遠,林一還是小心地查看身后,並未發現的形跡。他管不了這麼多,循著彎曲的山洞跑了過去。

左拐右拐之下,奔出去一兩里遠之后,山洞到了盡頭。林一再一次停下腳步,散開神識,留意著的動靜。在地上,他的神識可達二十里,如今探查身后幾里遠尚不算太難。

本玉繼續逃命的林一,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沒追過來,便無須擔心。看來他的遁術不過如此。不然,自己還真未必能跑的掉。

人都是這樣,見到自己的傍身秘技別人也會,難免要自己嚇自己一回。林一自然不知此遁術非彼遁術,不然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土遁術消耗靈力自不必多說,尤其愈往地下跑,消耗的靈力更甚。對方既然要殺自己而后快,定然要緊追不舍。眼下卻未追過來,應是被自己甩開了。林一的心中如此想著,也暗暗松了口氣。

筑基期的修士,尚不是自己的修為可以抗衡的。上次栽在萬家的家主手里便是明證,同樣的虧他不會吃二回,不能想著總有人會救自己。這個也著實可惡,若是自己有了筑基修為,根本無須如此的狼狽!若是自己有了九層的練氣修為,能不能與其周旋一二呢?

林一借著調息的工夫,隨手撒出四象旗,將自己裹在陣法之中后,又獨自沉思起來。

昨日遇到的那個黑衣修士,應是筑基初期的修為,自己雖非對手,只要見機得快,也能全身而退。眼下的自己與上次重傷前應略有不同。修為提升了一層且不說,應敵手段也多出不少來。龍須鞭威力不俗,面對黑衣人與時,心有顧忌之下根本未拿出來使用;追魂釘、玉蛇符、赤炎劍的威力也不錯;金龍手亦有出奇制勝之用。

自己的應敵手段不少,卻更為的小心謹慎了。常言道,小心無大錯。若是有三分的勝算,今日也要與力拼一下。可惜自己的狼牙劍被毀,少了一大助力!

這個定不死心,說不定便在不遠處等著自己露頭呢!你就等著吧!此處倒是個靜修的好地方,多呆上幾日后,再抽空溜回山門,料想他不會在宗門之內再追殺自己。眼下之計,還是稍安勿躁!

暗自計較了一番,林一拿出那塊尚有一小半靈氣的靈石握在手中,在這數百丈的地下山洞中吐納起來。

地下暗無天日,林一只能獨自估摸著時辰。應是過去了一日后,他丟下已成石屑碎末的靈石站起身來,散開神識四下探去,依然沒有的動靜。

林一暗忖,一時半會的我不上去,只要深藏于地下,便不怕你什麼筑基期的修為。這筆賬以后有得算,不必急于一時。還是尋一處靜修之地,好好在此處躲上幾日吧!

收起了四象旗,林一便玉循著來時的路,往回查看一番。先前跑的匆忙,未看清這山洞中有什麼好去處。既然要多呆上些日子,不妨四下走走。他剛剛移動腳步,神色一動,又停了下來。

林一攤開手掌,一個戒子正閃爍著光芒。這是在齊云城得到的那個‘尋靈戒’,一直被視作尋常物品放在了身邊的乾坤袋中。剛才收回四象旗時,他無意中發覺這個戒子上面生出些動靜,這才想起來拿出查看。

自從得到這個尋靈戒后,林一根本未將其放在心上。這個東西與法器靈石等物放在一起,或是在靈氣濃郁的地方,皆有光芒閃動,他早已對此見怪不怪。可在這幾百丈深的地下,戒子上竟耀出些異樣的光芒。

舉起手中的尋靈戒,細細打量了一番后,心中一動,林一松開了手指。尋靈戒竟懸在眼前,並未掉下去,而是徐徐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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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真人無憂

怪了!這‘尋靈戒’要作甚?

轉眼間,尋靈戒到了山洞的石壁前,直接沒入其中不見了。林一驚咦了一聲,忙催動土遁術跟了上去。

尋靈戒好似也擅長遁法一般,四周堅硬的巖石對它毫無阻礙。進了石壁之后,戒子上面光芒漸盛,竟斜斜的往下滑去。

這戒子要去往何處?林一心生好奇,緊緊的注視著尋靈戒,隨之往地下深處潛去。

尋靈戒下墜之勢愈來愈快,十丈……百丈……直至五六百丈深處時,戒子去勢一頓,直往前行。

跟在后面的林一,禁不住的一臉訝然。他跟著尋靈戒前行不過十余丈遠,只見那戒子上面的光芒大盛之時,猛然撲向了地下一塊巨大的石塊之上,緊緊貼在上面,再也不肯挪動分毫。

這是什麼所在?林一顧不得尋靈戒,忙散開神識望去。一碩大的龍形山石,散發著濃郁的靈氣。這是靈脈!?

林一按捺著驚喜,循著這條石脈往前探去,不多時便轉了一圈。此時的他,已是滿臉的笑容。

這果然是一條深臥地下近千丈深的靈脈。這麼一個十余里長的小小靈脈,足夠一個尋常的小家族用作繁衍生息了。只是深埋地下,暫時無人發覺。如今,豈不是便宜了自己!

林一眉眼帶笑,走至靈脈前,將尋靈戒拿在手中。嘆道,這還真是個好東西,竟有如此的神異,先前還真的將其疏忽了。

不知為何,端詳著手上的戒子,林一想起了那個肥胖的身影。忖思了一會兒,將疑問暫且拋開,他祭出了赤炎劍,便在地下折騰起來。

半個時辰后,林一在靈脈的深處為自己弄了個不大的山洞,足以用來打坐靜修。他收起了土遁術,立在自己這個封閉的山洞中,自得地笑了起來。這濃郁而令人陶醉的靈氣,即便不用吐納,也在往體內涌來。真想不到,自己也能獨享一條靈脈!

可見歸靈谷是個好地方,大小靈脈眾多,遇到此處暗藏的小靈脈,並非偶然,實乃運氣。

盤腿坐了下來,看著面前擺放的十余塊大小不等的靈石,林一的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這是掘出山洞時所得到的靈石,而這條十余里長的靈脈中,所藏靈石又何止千萬。

天降橫財!這便是他此時的感受。這兒的一切都屬于自己,倒不急于將靈石忙著收歸己有。

此時、此地,正是修煉的好機會,不可錯過!

一個月過后,憑借著靈脈地利之便,又吞服了三粒聚氣丹,林一終于突破至練氣九層的修為。他並未停歇下來,而是一鼓作氣,繼續修煉下去。

筑基的念頭早已蠢蠢玉動,接二連三地被筑基期的修士壓得抬不起頭,使得人心里著實憋屈。可林一也知道筑基不易。

《玄天心法》修至九層后,其中有筑基的略述。筑基期的修士可稱之為‘真人’,所謂‘真人’,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上與天游,下與松鶴為友。筑基期的修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超凡脫俗,而踏上仙道的起始。

可練氣修士中,得以成功筑基者,百中無一。林一若想走的更遠,筑基便是他必經的一關。何況此時置身于靈脈之中,此處濃厚的靈氣決非天璣峰下自己的洞府可比,如此得天獨厚的便利,總要借機嘗試一番才好。

林一吞下了一粒辟谷丹,繼續瘋狂地吸納起靈氣來。

約莫又過去兩個月,林一的九層修為穩固而持續提升著。此時的體內,經脈寬韌而有力,無處不在的靈氣自四面八方涌來,最后在他氣海中匯集。修為到了九層以后,體內靈力倍增,氣海所容也更為巨大。

經過如此不眠不休的吸納,如今,氣海充盈,周身靈力鼓蕩,練氣期的修為漸漸圓滿。

闔目靜坐中的林一,面色平靜,對修為的提升無動于衷。他依舊在吸納著靈氣,妄圖將靈脈中所蘊含的靈氣全部吸入體內,化為自己的靈力。

三日后,強勁的靈力在四肢百骸中流動,繼而又持續不懈地聚集到氣海中。林一感到腹中好似有風云涌動,筋脈也隱隱漲痛,那愈發迅猛的靈力隨時都要漲體而出。他飛快了打出幾個手訣后,平抑了下躁動的氣息,抬手拿出兩個小瓶,仰首吞下一粒‘凝元丹’。

隨著丹藥在體內化開,像是難馴的湍流最終匯集深潭,經脈中的靈力緩緩安穩了下來。林一皺了皺眉頭,一咬牙拿起另一個小瓶,倒出一粒‘筑基丹’塞入了口中。

丹藥入腹后,仿若一團火焰,沖入了夜霧彌漫的曠野中。耀眼的光亮在這一剎那燃起,那剛剛安穩的靈力迅即活躍起來,不顧一切地沖入氣海之中,勢必要將那帶來不安的火焰吞噬。

氣海中那翻江倒海一般的折騰,帶來難以忍受的痛楚,讓林一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呻吟。他心神守一,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暗自強撐著。

兩日后,筑基丹的藥效到了極致。林一的氣海之中,那燃燒的火焰化作了虛無,沸騰的靈力,也霎時安靜了下來,形成了一個漩渦,在緩緩轉動,旋轉的靈力凝結到了一點。

恰似彩蝶破繭,又如同金蟬脫殼,耗盡了生命中最后的期待,只為展翅飛舞,只為迎風啼鳴,只為獲得新生,只為讓生命得以洗禮,而換來一次升華……

一滴豆粒大小的靈液,在氣海中盈盈而動。它如晨露一般晶瑩,卻又蘊含著勃發的生機……

這麼弱小的一滴靈液,便是萬源之根,萬源之本……

林一強抑著內心的悸動,感受著氣海中的變化。靈力濃化為液,乃仙道筑基之根本!自己筑基成功了!不——?未及驚喜,一直閉目多日的他,突然睜開眼睛,驚呼了一聲。

那盈盈弱弱的靈液,宛如脆弱不經呵護的晨露,不待風來,便滑落下來,好似聽到“撲——”的一聲響,一切又重歸虛無,惟余氤氳的靈氣在氣海中兀自旋轉……

難抑心頭的失落,林一重重的嘆了口氣,筑基失敗了!雖有懊喪,他卻未灰心。筑基本不應如此的容易。此次堪堪成功,便值得慶幸!

林一看著身前的兩個玉瓶,若水所贈的‘凝元丹’和‘筑基丹’各余兩粒,是繼續嘗試,還是留待下次的一舉成功呢?

靜靜的坐了許久,林一還是將玉瓶收了起來。這次筑基雖未成功,可不乏有一些親身的感悟,尚須好好體會一番。待身心達到筑基的境界時,水到渠成便不是難事!

自己在此處修煉了多久?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先前還記著日子,而后來專心修煉,如今究竟是何光景,卻有些糊涂了。或許,該回山門看看了。那個應不會守候這麼久的,依眼下自己的修為,不知可否與其較量一番呢?若不濟,至少逃起命來也該輕松一些吧!

想到此處,林一苦笑著搖搖頭。他收拾好手頭的東西,有些不舍的看著四周。成千上萬的靈石,就這麼扔在此處了?罷了,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小氣,這些寶貝深藏此處,以后要用時來取便是。

如此自我寬慰著,林一手訣掐動,身形往上竄去。

林一藏身于地下修煉的這段日子里,地面上已是枯黃一片。往日里枝繁葉茂的山林,眼下已是滿目蕭瑟的冬日景象。

此時正值黃昏時分,在這片荒僻的山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纖弱的身影來。一個身著素裙的年輕女子,手持一把飛劍,神色慌亂地往前疾行。

女子剛剛奔至一處山坡上,未及回首張望,一道劍虹便從頭頂越過,猛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哈哈!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隨著得意而放肆的笑聲響起,一個黑衣人現出身形,

女子羞憤交加之際,張惶四顧,便玉奪路而逃。未成想,又一道人影突然竄出地面,正好攔在二人的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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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1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初斬筑基

林一自地下躍出之時,見到一個黑衣人正追趕一個女子。他雖有意回避,卻見那黑衣人出現的有些蹊蹺,心頭一動,還是帶著些許的疑問,從地下冒了出來。

這個黑衣人同樣是筑基初期的修為,不知與上次那個追殺者,是不是一伙的呢?

如今修為有了提升,林一的膽氣也壯了不少。只是他的貿然出現,使得那女子與黑衣人皆嚇了一跳。女子的神色稍稍怔了下,露出一分絕望的神情。而那個黑衣人卻是帶著幾分小心,只是見來者不過是個練氣期的修士,其神色頓時變得輕松起來。

“小子,快滾開!不要找不痛快!”黑衣人是個中年人的模樣,他從飛劍上跳下來,氣勢頗為的囂張。

女子則是打量了一眼這個陌生的年輕,心存僥幸地開口說道“這位師兄!我是歸靈谷玉衡門的姜草兒,途中遇到歹人,還望出手相助!”

林一的目光掃過二人,姜草兒的神色中帶有哀求之意,而那個黑衣人則是殺機正盛。他並未理會姜草兒,而是對那個黑衣人拱拱手,說道“在下這便離去。只是,尚不知前輩高姓大名、來自何方,能否告知一二?”

生死關頭,不識好歹地啰嗦什麼呀!怎會遇到這麼一個迂腐之人呢!哀嘆了一聲,姜草兒持著飛劍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只怕今日不能幸免,未料到會葬身此處……

黑衣人獰笑一聲,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一。一個練氣期的修士,真是不自量力,竟也敢在自己面前廢話,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哈哈!小子,我這便與你詳細分說,且老實站著別動,看看我的飛劍如何……”帶著調笑的口氣,黑衣人手指一點,飛劍耀動著光芒,便直奔林一而去。

二話不說,動手便殺人。這黑衣人的行事手段,與先前追殺者如出一轍。想起茅家嶺的遭遇來,林一眉頭一皺,伸手拋出一片玉蛇符,扭頭大喊道“姑娘快走!”

終見這個年輕人為了自己出手,姜草兒悲喜交加之際,心中激蕩難平。對方應是與自己相仿的練氣修士,又怎能在筑基期的修士手下討得便宜,弄不好還要搭上自己的大好性命。本來已生死志的她,有了逃生的機會后,反而立足遠處,躊躇不定起來。

“呼——!”玉佩所化玉蛇已攔住對方的飛劍,林一手臂一揮,赤炎劍曳起一條火煉,沖著黑衣人席卷而去。他心忖,眼下自己已是練氣九層圓滿,與筑基亦是相差仿佛。此時與對方交手,即便不敵,保命應是無虞。

黑衣人見自己的飛劍受阻,神色略顯詫異,見對方又不知死活地撲了上來,他冷笑一聲,手指一點,另一把飛劍‘嗡鳴’一聲飛起。

“轟——”的一聲震響之中,兩劍猛地磕撞到了一起。赤炎劍‘嗡’的一聲被震飛了出去。而黑衣人的飛劍不依不饒起來,耀動著徹骨的寒光,沖著林一猛然劈下。

練氣圓滿的修為,與筑基初期相差仿佛嗎?想來,這差距還是不小。見自己一招落敗,林一便生了逃遁的心思。可那女子兀自呆著不走,他急得又拋出一片玉蛇符,大喊道“姜姑娘!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玉蛇幻化而出,迎向已到近前的飛劍。

“師兄舍命相救,草兒又豈能獨自逃生!”姜草兒手持著飛劍,躍躍玉試,神情透著決然。

林一暗暗叫苦,這個姜姑娘還是個耿直的女子!遇到過這麼多的修士,十有都是圓滑世故之輩,如葉羽那般的真性情者可不多有。想不到竟在此處見到了一位,卻出現的不是時候。

不及多想,黑衣人的一把飛劍已掙脫了玉蛇的纏縛,轉瞬便到了身后。那飛劍來勢之猛,殺意之凌厲,都非尋常法器可比。林一將要躲閃,“奪——”的一聲悶響,飛劍已刺中了他的后背,恰好被玄天盾阻住。

一股重力洶涌襲來,只感到胸口發悶,驚得林一忙往一旁躍去。玄天盾的光芒微微暗弱了下,又完好如初。他忙調息了下,這才發覺體內並無大礙,不由心頭大定。

“咦?小子命大啊!”黑衣人暗自嘀咕了一聲。本以為這一擊定要了對方的性命,卻見這個不知來歷的小子,趔趄了幾步后,竟沖著他瞪起了眼睛。

黑衣人獰笑了一聲,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真當我殺不了你嗎!”他催動飛劍再一次斬向林一。

玄天盾因修為提升后,威力大增,竟能擋住筑基期修士的靈器一擊。這使得林一驚喜不已。見黑衣人辱罵自己,許久以來被人強壓一頭的怒火,在這一刻突然迸發出來。他隨手抖出了龍須鞭,昂首冷哼“想殺我?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同時祭出鱗甲盾后,林一便對襲來的飛劍不管不顧,揚手拋出龍須罩向了黑衣人。

突見到眼前一片金光耀眼,黑衣人不由愕然!一個練氣期的小子,身上好東西倒是不少,這鞭子雖是靈器,莫非便能阻住自己不成!他不以為然地往身上一拍,一層護甲隨即護住了周身上下。

林一祭出的鱗甲盾發出“當”的一聲震鳴,堪堪擋住了來襲的飛劍,便搖搖玉墜。他顧不得這麼多,手訣掐動間,龍須陡然爆出一片光芒,將黑衣人倏然緊緊纏住。對方臉色一變,忙在護甲上加持法力。

眸中殺意閃現,林一冷冷翹起了嘴角,飛快打出一記手訣后,伸手往空中一抓,重新抄起了赤炎劍。身形躍起之際,他手臂不經意地抖動了下,便揮動起劍芒,狠狠沖著黑衣人劈去。

此時的黑衣人有些手腳忙亂,他沒想到龍須鞭如此的霸道,竟使得周身的護甲難以支撐,還束縛住了行止,令人難以動彈。

抬頭見空中一條火龍襲來,黑衣人心生懊悔,卻是為時已晚。想不到這個小子如此難纏,方才還是太大意了,這下要麻煩!不待他想出對策,一團火焰迅即將其吞沒。

黑衣人心生駭意,全力催動靈力維持護甲。可火焰中遽然竄出一條赤金焰龍,無孔不入一般,瘋狂地撕咬吞噬著他的全身,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炙熱尚好應付,可護甲已不堪折磨。

“轟——”的一聲,林一手中的赤炎劍劈落——

黑衣人護甲破裂,‘蹬蹬’連退了幾步后,他正玉設法掙脫龍須鞭與赤金火龍的糾纏之時,只覺得腦門一疼,一根黝黑的鐵釘透顱而入。

“啊——!”一聲慘呼響起,黑衣人頓時被火焰吞噬。兩把無主的飛劍也失去了氣勢,哀鳴一聲便墜落在地。

看著黑衣人漸漸化作了灰燼,林一這才輕輕落地,伸手召回‘追魂釘’,收回赤炎劍與金龍手,順手將其乾坤袋與飛劍亦收歸己有。爾后,他長長地松了口氣,猶能感到胸口‘砰砰’跳的厲害。

在收回金龍手的瞬間,林一感到識海中的金龍劍跳動了下,便沒了動靜。他不及多想,心頭余悸難平。

殺了一個筑基修士……若非今日一拼有此結果,先前怕是想也不敢想吧!林一慶幸之余,並無自得之意。殺了這個黑衣人,他算是用盡了手段,即便如此,還差點失手。就是不知此人與相比如何?

亦是筑基初期的修為,與其仇怨既已結下,彼此的拼殺勢不可免。依著眼下自己的這些手段,能不能殺了這個仇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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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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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兒見過這位師兄!”

殺了一個一直令他仰視的筑基高人,林一難免心神悸動。聽到有人說話,他回過神來,才想到這個女子未走,便隨口答道“姜姑娘不必拘禮!方才實屬僥幸!”

姜草兒已走至林一近前,目含感激,抱拳說道“尚不知師兄尊姓大名,能否相告,也好讓小妹銘記在心!”

林一這才留心打量了對方一眼,這姑娘正值花信年華,玉頰無暇,眸若秋水,相貌秀美。可這麼一個女子,卻有著練氣六層的修為,著實不簡單。只是其鬢發稍嫌凌亂,氣息不穩,顯然是方才的一番奔逃所致。

“我叫林一,姑娘為何落難于此呢?”林一拱手還禮。

“原來是來自正陽宗的林兄!”姜草兒撩起耳邊的秀發,直起身來,神色稍顯遲疑,說道“且容小妹略作調息之后,再細細說來,可好?”

這女子倒是不忘查看自己腰下的身份玉牌。林一想了想,便指著不遠處說道“那里頗為寬敞些,姜姑娘自便!”說著,他徑自走了過去,尋了一塊平坦的大石,盤腿坐下。

姜草兒輕嗯了一聲,在一旁尋了塊地方,也不避嫌,調息起來……

玉衡宗是個小仙門,與隱元宗、丹元宗相仿,在歸靈谷中有著自己的山門。姜草兒乃是玉衡宗的弟子,她的家便在烏牛鎮。

上個月末,家中有信傳來,姜草兒的老母親去世了。親在而子不養,雖非仁孝,實屬修士之無奈。而親不待,厚養不成,理應謹送終,亦是天制倫常。烏牛鎮與歸靈谷相隔又不遠,她便循俗禮,趕回去料理喪事。

姜草兒忙完了喪事后,便匆匆趕回山門。誰知剛剛離開烏牛鎮不遠,便遇到了那個黑衣人。此人見姜草兒貌美,許是動了什麼邪念,不僅口出穢言,還依仗著筑基期的修為,要強行將人掠走。

自知難敵對手,姜草兒羞怒之下,只能落荒而逃。而對方也存著戲謔的心思,不緊不慢地跟到了此處。

那個黑衣人見荒山野嶺偏僻無人,正是與佳人相伴于黃昏繾綣之時,邪念沖動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搶到了前頭,攔住了姜草兒的去路,卻未料到半途中冒出個林一。無論是他大意了也好,是倒霉了也罷,最終還是將性命丟在了一個練氣期的晚輩手里。

月華如水,傾灑在寂靜的山坡上……

恢復了體力的姜草兒,將自己的來歷與今日的遭遇娓娓道來。在她一旁的石頭上,盤腿而坐的林一正低頭看著手中的一塊玉牌,陷入了沉思中。

“姜姑娘!那黑衣人玉脅迫你加入他的宗門,你可知此人來歷?”林一隨手收起了玉牌,抬頭問道。

姜草兒輕輕搖頭,說道“那人明知此處距歸靈谷不遠,還敢如此為所玉為,想必是有所依恃。他曾妄言,我若跟他……便可加入至尊仙門……”說到此處,她自感言中有失,惱羞的‘呸’了一聲,有些慌亂地投出一瞥后,見林一並未留意,這才稍感寬慰。

“至尊仙門!”林一默念了一句,問道“大夏所謂的至尊仙門,不是玄天門嗎?”

“林兄言下之意,那黑衣人的來歷不明?”姜草兒反問了一句后,靜靜地看著林一。

這個略顯清秀的年輕男子,修為最多不過練氣九層,他的臉上總帶有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雙刀眉下,眸如星閃,神情中總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淡然。而就是眼前的這個人,竟力斬筑基期的高手,在危急關頭救下了自己。如此俠肝義膽之輩,在修士中可不多得!若是他與自己同門就好了!不知為何,姜草兒的心緒紛亂起來。

若是這個玉衡宗的女修士,知道林一只是為上次被黑衣人追殺而耿耿于懷,又被后來的這個黑衣人打出了火氣,爾后以練氣巔峰的修為,用盡了手段才殺了對手時,不知她會不會還將這個年輕人視作俠義之輩!

姜草兒怎麼想,林一自然不知道。他也自認不是什麼俠義之士,不過是行事謹守本心,去做自己想做而能做的事罷了!

至于黑衣人的來歷,林一的心中有了些眉目,卻不想多管閑事。他不過是正陽宗的一個外門弟子,修煉,提升修為,才是自己的本分。只是,大夏的修仙界顯然不是風平浪靜,這接二連三出現的黑衣人,以及茅家嶺的劫難,是不是又一場災難的端倪初現呢?

搖搖頭,林一感到自己還是多慮了。他也不想與姜草兒多言,便說道“此事已然過去,姜姑娘無事便好!常言道,江湖中自有江湖事。我想,修仙界也免不了一些紛爭吧!還是保全自身,安心修煉為要!”

姜草兒神色中隱現一絲失落,嗯了一聲,說道“林兄所言極是,小妹謹記!”

“今兒是什麼日子了?”林一忽然岔開話頭。

“眼下已是仲冬時節,距臘月不過旬日。不知林兄所問何意?”姜草兒有些好奇,對于修士來說,寒暑不避也是尋常,可沒聽說還有人不知光陰流轉、時辰更替的。

“過去這麼久了!”林一得知眼下已是十一月的中旬,暗想,壞了!怎麼在地下呆了這麼久。馬上要到值守鍛造堂的日子了,若是回去晚了,那個簡已簡執事說不定會借此為難自己,還是早些趕回去為好。

看到姜草兒還在關注著自己,林一輕笑著說道“我是在別處打坐入定久了,以至于忘記了時辰。不知姜姑娘何時趕回山門?”

姜草兒垂下眼簾,輕輕嘆了口氣,才展顏笑道“林兄的大恩,草兒自當銘記在心,有緣他日定當相報!此處距歸靈谷玉衡宗不遠,小妹便先行告辭了!”說著,起身沖著林一俯身一禮,不待對方起身相送,她轉身腳下一點,化作一道淡淡倩影,慢慢消失在月色中。

林一回到了正陽宗。

一個外門弟子的行蹤,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簡執事見到林一之后,只是淡漠地點點頭,或許是對其修為的提升略有詫異,卻懶得追究。倒是豐離見到林師弟安然無恙,甚為欣喜,忙問起當初分手后的情形,后者只能虛言以對。莫大也露出一臉的笑容,卻有驚異之色從目光中一閃即過。

對于莫大神色中的一絲異常,林一好似恍如不覺般,與兩位師兄寒暄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山洞中。

三個多月未回來的山洞,一切如舊。林一坐在自己的靜室中,緊鎖雙眉。

本以為自己離開宗門數月之久,簡已起碼要詢問起這其間的經過。即便是簡執事對自己有成見,可茅家嶺的茅家無故被滅,宗門得知此事后,好歹要有個說法吧!未成想,一個家族的消亡,在正陽宗內竟是波瀾不驚。為此,林一回來時還悄悄問起豐離,對方說已將所遇所見如實稟報了上去。

自己這麼個外門弟子,命如草芥,死了,不見了,宗門中無人過問也就罷了。可那是一個依附于正陽宗的家族啊!有那麼多的修士與凡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茅家嶺也成為了一堆廢墟,竟真的讓宗內的長輩們無動于衷?

不知為何,林一的心中有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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