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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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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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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53: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進山



  「在下修為低劣不堪一提,對於仙門與家族倒非一無所知。這夏西群山中,靈脈不少,為仙門與家族所據有。大的仙門有正陽宗,小些的有丹元宗、隱元宗等。

      餘下的便是一些家族了,略微有些名氣的分別為赤霞嶺的萬家,棲鳳坡的木家,翠玉鋒的顏家。而道兄所說的木家,會不會是這個棲鳳坡的木家呢?」

潘文軒說道

  棲鳳坡木家?聽著好像與西鳳山的木家差不多,是與不是,只有去了才知道。

  林一跟著潘文軒翻過了兩道山坡,順著一條溪水向前又走了兩三里地,來到一個群山環繞依水而成的小鎮。

  這便是潘文軒所說的落霞鎮,有著百來戶人家,是進入深山密林的必經之地。鎮中的房屋依著溪水邊的山坡而建,木製閣樓居多,高低錯落,斑駁古樸。

  石橋邊,大樹下,一個酒肆正對著路口,看那褪色的酒旗與門前古舊的桌椅,這老店有年頭。

  圖個透風涼爽,一行人便在酒肆門前坐下。潘文軒指著石橋對林一說,過了那橋,便可走進大山深處。可山高林密,不僅毒蟲猛獸眾多,還有致命的瘴氣,走進去根本辨不出東西南北,尋常人進了便出不來。酒肆向南,還有幾條山道,雖非坦途,卻也四通八達,可去大夏各處。

  帶著林一來到落霞鎮的一路上,潘文軒的嘴巴便沒停下來過,便是在路口酒肆坐下後,一邊吃喝一邊還興致勃勃地賣弄著自己的見識。而他所說的這些,不過是大夏修仙界中的尋常事,卻是林一亟待獲知的。

  隨便吃了些東西后,林一端起杯清茶,回頭看了看,見那個白散人又偷偷摸摸地跟了過來,像是沒有看見眾人,獨自鑽到屋裡吃酒去了。

  這老頭有意思!林一也佯作未見,卻暗忖良久,隨即搖搖頭,將心思擱在了一邊。

  「那深山既然難行,文軒道友有何教我?」林一若有所思地問道。

  放下飯碗,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潘文軒才掏出一塊玉簡遞給林一,說道:「這便是十塊靈石換來的。」

  神識可將所視、所聽以及圖文存於玉簡中,如同一種神識烙印,簡便好用。江長老臨終前交給林一的玉簡,便隨機在裡面留下一段話。雖未親手制過這樣的玉簡,其法門也還是懂得的。

  林一接過玉簡,浸入神識查看,與自己身上的大夏輿圖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圖上多一些細小的線絡,各自對應連接到每一個仙門和家族。看了一眼,他便明白了這些線絡的用處,這是尋至那些仙門與家族時,可以行走的途徑。

  放下手中的玉簡,林一笑道:「有此物在手,省卻了在大山中摸索了!」
  「可也不值十塊靈石吶!這昧了良心的老頭!」靈石又讓潘文軒想起了白散人,丟失靈石帶來的肉疼又回來了。

  酒肆中的白散人沒有出來申辯,或許裝聾了一回。林一笑了笑,翻手掏出十塊靈石放在潘文軒的面前。靈石令其眼前一亮,他不解地看著林一問道:「道兄這是……?」

  將靈石往潘文軒面前一推,林一笑道:「你這玉簡我買了。」

  「道兄既然要玉簡,送你便是!這靈石萬萬不可……」潘文軒有些面紅耳赤地推辭起來。一張圖不過值一塊靈石,去了修士聚集的地方,輕易可以買到。對方如此這般,顯然要掏自己的腰包來彌補他被騙的損失。


  「道友不必客氣了!這輿圖對我有用。你方才的一番說解,也使人受益匪淺。些許的靈石不必放在心上,權作你我交個朋友!」林一不容推辭地說道,便收起玉簡,起身去招呼孟山繼續趕路。

  話說到這個份上,潘文軒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靈石,心中卻對林一好感大增。

  潘文軒那個玉簡,對林一確實有用。不然,他還真要帶著人在大山中慢慢的摸索前行了,這可是先前未曾想到的。哪裡的路難行,何處有毒瘴,這些在輿圖中是沒有的。此外,將玉簡買過來,也是交好對方。路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免不了還要請教人家。畢竟自己初來大夏,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轉身時,有意無意地向酒肆中望去,那白散人竟衝自己頷首微笑,神色頗有讚許之意。林一也是微笑回之,很是隨意。

  走至孟山桌前,見木青兒與徐紫萱也在座,稍稍遲疑後,林一還是扯過一旁的凳子坐下來。

  木青兒欲與林一打招呼,卻見其神色淡淡不容說笑的模樣,只好尋師姐說話。可一貫落落大方的徐紫萱對近在咫尺的師妹,也是恍若未見般,被連喚了兩聲後,這才恍然應聲。

  林一不理會身邊的師姐妹,與孟山商議了下,讓眾人備足了乾糧、飲水、藥材等物後,便匆匆向著大山進發。

  離開落霞鎮後,林一還回頭望了一眼,那個白散人並未跟上來,他稍稍放下心來。一個練氣三層修為的老者,獨自出現在落霞小鎮上,有些古怪!

  即便是走出了很遠以後,林一的神識也在暗暗留意身後,依舊未見那老者的身影,他這才感到自己有些多疑了。

  一行人向前走了二三十里遠時,還能偶爾見到一兩個山民獵戶。一個時辰後,再見不到人影出現,腳下的路也被野草遮蔽,山石變得陡峭起來,叢林也愈發的密集,若非林一與潘文軒走在前面帶路,後面的人怕是不敢前行了。

  有了那進山的途徑,即便腳下沒了路,方向卻不會走錯的。林一暗忖,這玉簡還是買對了!起碼對自己與天龍派一行,十塊靈石買的東西還是物有所值。

  愈往大山的深處走,腳下的路愈是難行。置身於遮天蔽日的密林中,根本辨不清方向。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後,細心的林一還是跳上了樹梢,確定方向無誤後,用神識鎖定了須前行的地方以後,他才跳下來,繼續帶著眾人前行。

  潘文軒見林一身姿輕盈灑脫,羨慕地說道:「道兄的御風術可謂是練到了極致,在下從未見過有人這般的輕靈寫意!」

  御風術加上龍行九變,想不好看都難!林一心裡有些得意,臉上卻不好露出來。他客氣了一句後,說道:「這還要多謝文軒道友的玉簡了,若不然,在這密林中,還真不知向何處去呢?」

  潘文軒有些難為情,說道:「道兄這是故意往我臉上貼金呢!你若不是帶著這些凡人,那玉簡與你又有何用處?」

  林一暗暗點頭,躍上叢林的頂端,御風而去,哪裡會迷失方向呢!先前自己便是這麼以為的。可如今自己帶著這麼多人,總不能都跟著自己在樹梢上行走吧!若無詳細的途徑可行,還真是有想不到的麻煩。

  如此走了兩天,路雖難行,卻也沒出什麼意外。夜間露營時,林一便祭出四象旗陣,將所有人都罩在裡面,如此的旗陣即刻遮風避雨,又避免的蛇蟲侵襲,讓潘文軒見了也是連連讚歎!

  林一也沒有辦法,這不是藏私的時候。江長老將大事相托,他總不能敷衍了事。而這個潘文軒不過二層的練氣修為,也無必要對其隱瞞什麼。


  路愈來愈難走,或者說前方根本沒有路。枯爛的樹葉厚及盈尺,一不小心踩下去能沒了膝蓋。扯地連天的藤蔓上,還盤附著各色的長蟲,即便在前面開路的林一見了那吞吐的蛇信,也是暗藏著小心,更別說後面的那些弟子了。不是木青兒發出尖叫聲,便是耳邊迴響莫名而刺耳的鳥鳴聲,加上遮天蔽日的密林中陰暗潮濕,讓行走其間的眾人倍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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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5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二章 水泊毒鰲

離開落霞鎮的十日後,穿過一處狹窄的山谷,林一等人來到一處水泊邊。

  叢林環繞中的水泊,有兩三里大小,水面上霧靄漫漫,死氣沉沉。距水泊十餘丈處,竟寸草不生,這一切與周圍蔥蘢的景色相比,格外顯得詭異。

  林一立在水泊邊,四下打量一番,又抬頭看看天色,心下躊躇不定。一旁的潘文軒說道:「天已黃昏,前方還是難以行走的密林,何況你的那些同伴也是疲憊不堪了,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行。」

  一行十七八人,潘文軒只對林一有話說,餘下的那些人他是連個正眼也不瞧一下。

  潘文軒的修為雖低,可在他眼中,凡人就是凡人,仙凡相隔不可踰越。或許,這便是修仙界的規矩吧!他言中之意有體恤那些江湖人之意,這還是念及林一的臉面。

  這個為人坦誠,卻又自視超凡脫俗的同伴,讓林一不好說什麼。

  天龍派眾人皆是神情疲憊,全無了離開落霞鎮時的從容。乾糧飲水早已告罄,這兩日只好獵食填飽肚子,而這不見天日的山林還要穿行多久,除了林一誰都不知道。

  往日裡,林一都是默默跟隨,如今卻要走在前面。開始的不適應已漸漸消失,也總不能只顧自己趕路,還是與大夥說些什麼才好。想到此處,他走至孟長老身前,衝著眾人說道:「再要三兩日,我等便能穿過這片密林。今晚就在此處露宿,不要靠近那水泊,以免不測!」

  寥寥幾句話,使得眾人心頭一振!那水泊有點不對頭,即便無人指明,大夥兒也能看出一二,關鍵是能很快走出密林。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小心的林一還是早早祭出了四象旗陣。多日以來,眾人已習慣了在陣中歇息。皆是習武之人,盤腿靜坐便是一夜,四下景物可見,自身卻安然無憂。

  這便是陣法的奇妙,皆在林一雙手掌握之中。若是不想讓眾人視物,怕是這些坐在陣中的人什麼也看不見。

  眾人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后,便距水泊十丈遠,背靠著樹林圍坐在一起。看著暮色四合,林一驅動了陣法,樹林邊的這些人轉眼沒了蹤影。這是旗陣的隱匿法門,除了林一外,陣中無人知曉自身已隱去了形跡。

  「道兄,你這陣法甚是不凡,竟能將一二十人罩在其中,妙用無窮啊!」潘文軒四下張望,嘖嘖稱讚。

  這麼多人圍坐在幾丈內的圈子內,一點兒不顯得擁擠。不過與一些凡人坐在一起,使得潘文軒有些不自在。故爾,每晚宿營時,他都是自尋一個角落處。林一怕冷落對方,便在不遠處相陪,二人說話也方便些。

  「文軒道友自有家族傳承,非一般散修可比,不會沒有見識過陣法吧!」林一笑道。他不信對方會真窮的一名不文,為了十塊靈石竟也能追出老遠去。沒落的家族,他也是家族啊!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喟嘆了一聲後,潘文軒輕聲說道:「當年我潘家,在濟水郡也是有名望的家族之一。陣法又算得了什麼!便是我家老宅百間房屋的大院,也有層層陣法守護的。族中修士數十,築基期高手便有四五位。
可今非昔比,家族中只有我與兩個叔伯長輩,還勉強算個練氣期的修士吧!」
  
「俗語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世事本無常,文軒道友凡事還須看開些!說不定潘家的興旺,便從道友開始呢!」林一安慰道。

  潘文軒嘆了口氣,這個一身的書卷氣,謙和中又總帶有一分偏執的年輕人,眸光中茫然與不屈交錯不定。他沉默了會兒,說道:「多謝道兄吉言!一個家族的存在以及興旺,太難了!」

  見這個有些直率的潘文軒,語氣突然變得含蓄起來,知其必有苦衷。對大夏修仙界的所知,還停留在輿圖上的林一,帶著疑問說道:「每一個家族無不有幾百年的積蘊而成,怎會輕易的沒落呢!」

  聞言,潘文軒扭頭瞥了一眼林一,見其言語不似調侃,便說道:「與道兄同行的是江湖人吧?在下雖從未涉身江湖事,卻也聽說過江湖有門派紛爭,甚至火拚也時有發生。家族也同樣如此!」

  

  江湖上莫不如是,大商如此,大夏也是如此。所為不過是名利而已!林一對此深有感觸,點點頭並不作聲。

  潘文軒接著說道:「每一個家族背後又有仙門撐腰。而靈脈的搶奪,個人的恩怨,皆會引起仙門之間的爭鬥。實力低人一籌的仙門最終會落敗,修士被殺,靈脈被奪,而那些所依附的家族也會遭池魚之殃,我潘家沒落的原由便在於此。往事以往,家族過去的那些事情,還都是由族內的長輩口傳下來的。」

  說道此處,潘文軒慘然一笑,長嘆一聲說道:「潘家或許自我而終也說不定。」他此刻頹廢的神情,與往日截然不同,讓人看了也不由得為其嘆息!

  每個人身後的風景與腳下的路都不同!而最終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倒在路邊,一是繼續前行!

  年紀與對方相差無幾,而自身的經歷與認知,卻不盡相同。不知如何勸慰對方,林一隻好說道:「事在人為!文軒道友莫灰心才是!」

  潘文軒目含感激地點點頭!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會在你心傷時關注你。一生中,真正懂你,並給你有益的安慰,更少!

  此時的潘文軒,或許,最需要的便是一句安慰的話語!

  已進了五月的天氣,山林中悶熱無比,沒有一絲的風。陣法中的眾人,如同置身另一片天地中,感不到任何濕熱的困擾。

  夜漸漸深了,一輪新月如鉤,升上了樹梢。淡淡的月華之下,樹林環繞的水泊之上,白霧升騰,慢慢飄散開了,似要將一切吞噬。

  那白色霧靄飄過水面,漫過眾人所在的陣法,向樹林籠罩而去。那樹葉碰到霧氣後,簌簌聲響傳來,竟有樹葉枯萎焦黃,無風自落。

  異象驚動了陣中的眾人,左右無不動容。這本是一個花開時節,竟給人蕭殺的寒意!

  「毒瘴!」這是潘文軒的聲音。眾人聞之色變,若非有林一的陣法屏蔽,誰能躲得過這觸之即亡的毒瘴?

  「譁——譁——」有水聲自水泊傳來。

  心神未定的眾人忙屏息凝神望去,那厚厚的霧氣一陣劇烈翻湧,如被風吹,紛紛向四周捲去。水泊上的白霧頃刻間變得輕淡了許多。只是水聲響動大了,那靜如死水般的水面上,蕩起道道漣漪。

  陣法中的林一凝起雙目,也是暗自詫異!黃昏時分,他見水泊邊寸草不生時,便仔細留意了周圍,並未發現什麼動靜。神識探查之下,那水泊下面黝黑難辨,斷定這水泊異常後,便不讓任何人靠近水泊。

  此今見水泊異象頻起,林一不免有些後悔起來。若非天色已晚,又是潘文軒提議,他斷不會讓眾人在此宿營。可後悔也晚了,只能怪自己的僥倖念頭作祟。

  「譁——!」水聲愈發猛烈起來,就在眾人目不轉睛之時,巨*物破水聲驚動四野,隨之有山石落地的震動——

  「咚——咚——」水流四瀉中,一個兩三丈大,石台般的巨*物緩緩自水中浮出。

  石台下昂起一個碩大的頭顱,竟如畫本流傳中所繪蛟龍的模樣,兩個肉犄在腦後隱隱凸起,碗口大的兩個眼睛半睜半闔,長吻前翕張的鼻孔足有人腦袋大小,頜下一排肉須噓噓抖動不止,周身上下還佈滿了細密的鱗甲。

  「呼——」那怪物大口一張,噴出一道白霧來,如狂風呼嘯一般,水面四周即刻風捲云湧,聲勢駭人!

  陣法內有人驚呼著便站了起來,被林一喝止,並傳音告知眾人,陣法有藏形隱跡的法門,各自不要驚慌!

  「這是毒鰲!」潘文軒這次並未出聲,而是傳音與林一。

  「毒鰲又為魚蛟,乃蛟首龜背,藏身水下泥淖深處,善噴云吐霧,渾身堅如磐石,硬不可破。其背甲是煉製法器的好東西。只是此獸尚未成年,應為一二階妖獸。」

  潘文軒娓娓道來,顯然對此獸極為熟悉。林一心知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簡中粗略不全,不然,見了這怪物也不會全然不知其來歷。

  「肖道友,此物既為二階妖物,好對付嗎?」林一有些躍躍欲試,自恃可以殺了這怪物。不過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

  潘文軒連連搖頭,傳音道:「此獸修為不弱於練氣期六層的修士,其毒霧尚無大礙,只是軀殼堅硬無比,便是練氣九層的修士也難以撼動其一身堅鎧。道兄不要妄動,以免惹來禍端!」

  聽了潘文軒所述,林一擔心起來。若是這麼個怪物上岸,衝撞了陣法該如何?若是陣法露出破綻來,天龍派這些人難免要遭毒霧荼害。

  林一剛剛打出了兩個加固陣法的法訣,一道劍虹自遠而至,滑過樹梢後,圍著那毒鰲轉了一圈,從上面跳下一個人來。其身頎長,相貌不俗,頜下三縷青須更添沉穩氣度。他落在地面上,手指一點,那飛劍光芒一閃,迅即暴漲丈餘。

  那剛至水邊的毒鰲,感到了危機的降臨,它甩動了下腦袋,張開大嘴如獅如虎般的吼叫了一聲,聲震十里,四周霧靄隨之一滯,其勢駭人。陣法中,天龍派眾人無不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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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棲鳳木家


那中年人並無絲毫的懼意,反而向前走了兩步,發出清朗的笑聲:「呵呵!孽畜還不授首!」其話音未落,那懸在空中的劍芒已快若蛟龍般向毒鰲撲去。

  誰成想,外貌猙獰、氣勢凶悍的毒鰲,大吼了一聲後,不戰反退,竟掉頭向水泊中沉去。其笨拙的身軀,因要逃命也在剎那間變得靈巧起來

  一片水花炸開,毒鰲的大半個身子便已沒入了水中。

  眼看這毒鰲便要沉入水中跳掉,一道閃電倏然穿過其頭顱。那巨大的身軀一顫——

  「嗷——!」又一聲震吼響起,毒鰲有些不甘願地緩緩轉過頭顱,那透顱而過的劍芒急遽回轉,又一次從其顱後護體鱗甲的薄弱處穿過。

  大如磐石般的身軀,搖晃了下,毒鰲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四肢一軟,「砰」的一聲,臥伏在水泊中。

  「呵呵!你這畜生,若非浮上水面還真不好抓住你!」

  中年人輕易地擊殺了一頭妖物,並無多少驚喜。他自嘲的笑了一聲,衣袖向前一揮,幾丈大的毒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高手便是高手!收拾這麼一個渾身鐵甲的毒鰲,不費吹灰之力啊!」驚羨之餘的潘文軒,沖林一傳音讚嘆。

  那修士腳下距林一等人也不過一二十丈遠,即便有陣法庇護,林一也不敢大意。

  御劍飛行,這是築基期的高手。見其也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知人知面不知心,總不好主動顯身,還是縮著腦袋躲著吧!

  不知這四象旗陣,能否騙過築基期的高人!林一暗自忐忑時,那中年人收了毒鰲後,並未停留,轉身駕起一道劍虹,騰空而去。

  水泊四周又恢復了寧靜,叢林間肆虐的毒瘴,也變得稀薄了許多。

  林一暗暗鬆了口氣,身邊也是一片如釋重負的喘氣聲。他不由得暗暗咧嘴,想必大夥兒都嚇得不輕!

  使人欣慰的是,四象旗陣竟能瞞過築基期高手的神識。或許這其中有僥倖的原由,卻是一個小小的驚喜。以後若是得罪了築基期的高手,打不過也跑不過時,或許能躲起來!

  ……

  大夏的西疆,群山遍佈,幅員十數萬里,大小山脈連綿不絕,奇峰險嶺比比皆是。更有靈山仙境深藏於山深林密之處,讓人嚮往,卻難覓其蹤!

  這片群山向西,便是方圓萬里的落霞山,其山勢奇峻,乃藏風聚氣、鐘靈雋秀之地。又因凡人難以進入,免不了有人在此煉丹修道,延續傳承。只是山中靈脈尚不足以開山立派,便有幾個家族各守著一處靈山,在此處繁衍生息。

  五月初九的這一日,棲鳳坡上的木家,迎來了一樁喜事。家主木上卿閉關數載後,與數日前出關,終於在不到兩百歲的年紀,達到了築基期後期的修為。木家上下自然是一片喜慶,並發帖至萬里落霞山,邀請同道共賀!

  棲鳳坡位於落霞山西南的一個山谷中,幾十里大小的山谷北邊,一處背依高山的山坡上,聚集著幾百間房屋,儼然一座不小的村鎮。

  山坡下有一條小河繞坡而過,越過小河上的石橋,便是一條平整的青石街道,直通山坡最高處那一片莊園。

  日上三竿,莊園門前已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四角挑簷的高大門樓下,那一方雕飾精美的匾額上,『木府』二字凝重渾朴。下面兩扇大門洞開,門前石鼓旁,站立著一白衣年輕人,二三十歲的年紀,相貌英俊,風度翩翩。一溜白玉石的台階兩旁,還站著八名身著青衣的少年人,氣勢不凡。除此之外,大門兩側還有一幫子下人打扮的漢子,皆衣著光鮮,笑容滿面。門前街道邊,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婦孺,也是面帶著喜色。

  「赤霞嶺萬家到——!」有人高喊了一聲,街道上出現三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者,面色微黑,面相莊嚴而不苟言笑。後面是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二人相貌與前面的老者有幾分神似。

  見到三人昂首闊步的走來,那大門前的白衣男子面帶微笑地迎了上去,躬身施禮道:「晚輩木天遠有禮!」言罷,又起身沖老者身後年輕人拱手示意。

  那老者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對方,說道:「年不過三旬便有了九層的修為,不錯!」

  「呵呵!萬家主抬愛!裡面請!」木天遠神色透過一絲得意,他呵呵一笑,轉身瀟灑地伸手虛請。

  老者雙目微闔,顯然對木天遠的輕狂有了不滿。他冷哼了一聲,便抬步向前走去。其身後的中年人默不作聲,只有那個年輕人沖木天遠拱拱手,擠出一分笑容來。

  三人在木天遠的陪同下,穿過有假山花草的庭院,向後面的廳堂走去。
  廳堂門前站著一位老者,見到來者後哈哈大笑:「萬老弟蒞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木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說完走前兩步,下了門前的台階相迎!

  萬老弟便是萬家的家主,姓萬名青山。收到了木家的傳簡後,便帶著兒子和孫子前來赴會。

  一路陰沉著臉的萬青山,見對方下階相迎,臉色緩轉,拱手還禮道:「木兄金丹有望,可喜可賀啊!」其身後二人也躬身施禮道:「見過木家主!」

  木家主也是六十七歲的模樣,面容清臒,鬚髮灰白,雙目有神。他沖對方兩個晚輩微微頷首後,手扶長鬚沖萬青山笑道:「你我相識相交百餘年,往日裡難得一聚!木某也不過借此機會,好邀請萬老弟來喝杯水酒,敘敘家常罷了!萬老弟莫要見外了,請裡面奉茶!」他沖木天遠擺擺手,示意其離去,便將來客迎進廳堂。

  木天遠神色恭謹地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要離去時,從西跨院走出一個身材頎長,留著三縷青須的中年男子。見之,他忙躬身施禮道:「見過四叔父!」。來者名叫木至信,於木家至字輩中,年齡與修為均行四,被人稱為四長老,或者四叔父、四叔祖。

  那人笑道:「這不是天遠嘛!修為長進了不少!何時回來的?」

  木天遠直起身子,有些自得地說道:「侄兒修為略有寸進罷了,不敢當四叔父誇獎的!侄兒這次正巧隨門中長輩出來辦些事情,順道回家來看看,便受祖父之命來門前做個知客!」

  「哈哈!這應是族叔青睞之意!天遠乃是我木家子侄中的翹楚,自當是子弟們的楷模。」中年人以長輩的口吻勉慰了一句後,又說道:「我外出月餘也是才回來,這便與族叔當面道賀去!」他走了兩步停下來,轉身問道:「天遠,都來了多少客人了?」

  木天遠回道:「顏家的顏家主與萬家的萬家主皆已來了,餘下的便是一些仰慕我木家的散修,也都安排到了東跨院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中年人抬步向廳堂走去。木天遠這才重新回到大門前,門外的子弟以及木家族人,見他走出來,皆報以仰慕的神色,令其挺起胸膛,意氣風發!

  三十出頭的年紀便達到了練氣九層的修為,又是正陽宗的內門弟子,這也是眾多木家子弟欽佩和所嚮往的!在木家天字一輩中,木天遠可謂出盡了風頭。

  這麼年輕便有了這樣高的修為,假以時日,築基應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木天遠便是木家未來的家主!志得意滿的木天遠,眺望群山,正獨自感慨之時,發現門前來了一群人,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群人的衣著不是本地人,打頭的是一年輕人,擺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立在大門前不遠處東張西望著。見其一行堵著門前的街道,木天遠有些不快,便要將其逐開,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

  為何?只因這個年輕人還是個修士,年紀不大卻有七層的修為,加之今日又是木家喜慶的日子,總不好閉門逐客。木天遠隨意地拱拱手說道:「這位道友何門何派?若是前來賀喜,請去東跨院吃些水酒!餘下的凡俗之人,請恕木家不便接待,還是速速離開,不要檔住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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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認親

那年輕人一身灰袍,腰裡掛了個小袋子以外,還怪模怪樣的掛著一個酒葫蘆。其身後眾人皆是風塵僕僕、滿面風霜的模樣。來者,正是林一與天龍派一行。

  林一等人離開了那片水泊後,毒蟲猛獸又遇到不少,皆被他打殺了。這難如登天的山林之路,也因有了林一與那個潘文軒二人在前面開路,一切都變得簡單了許多。如此又行了七日,眾人來到棲鳳坡下。

  聽聞木家的家主因修為到了築基後期,並因此廣邀同道擺宴慶賀,林一與孟山商議後,便不想前去打擾。畢竟不知道此木家是不是彼木家,人家正逢喜事時,你上門去認親也不太合適。

  這棲鳳坡自稱村鎮,很是繁華。街道兩旁的客棧、酒樓、茶肆、店舖皆有。林一等人一時又不能離開,也無別處可去,便尋了處客棧住下。

  林一心中有事也坐不住,與客棧的掌櫃攀談起來。棲鳳坡上的人家大都是木家的族人,還有一些依附木家的凡人。

有修士身份的木家族人都住在木府之中,餘下不能修煉的族人,便在山坡上另闢宅院落戶,幾百年過後,便形成了如今的棲鳳坡。

  當林一有意無意地問起西鳳山時,掌櫃的話使得他驚喜萬分。

  從那老掌櫃的口中得知,棲鳳坡後面的那座高山,原本叫作西鳳山。只因棲鳳坡上有木家的存在,漸漸的有人稱那西鳳山為棲鳳山了。久而久之,後來便連棲鳳山也沒人叫起了,反倒是棲鳳坡木家的叫法慢慢傳開。這些也只有本地人知曉的軼聞,外人並不知曉。

  弟子出遊的初始,還沒幾個人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來到大夏以後,孟山才對餘下的弟子道出了實情。當林一告知大夥兒,眼下已到了木家的門口時,沒有人還能按捺住內心的興奮。

  走了一年零三個月,經歷多少的風險,死了多少人啊!天龍派一行終於抵達此行最終的目的地!

  潘文軒見林一尋到了要去的地方,也不好同行,便要去隱元宗碰碰運氣。

  臨走之際,潘文軒又好言相告,隱元宗要在兩月後開山門,若是林一有意也可去看一看。言下之意,他並未對林一會加入到木家這樣的家族,而抱有期望。

  林一對此提議不置可否,還是殷殷相送,祝其好運!

  當一行十七人來到了木家的大門前,見門前不僅站著一個練氣九層的修士,那分列兩旁的青衣弟子也均有練氣期的修為,這等陣勢便是林一見了,也是嚇了一跳。心有躊躇之際,免不了要停步商議一下。

  林一與孟山商議著如何前去拜見時,聽到對方有人說話,他只好上前抱拳說道:「在下林一,並非大夏仙門中人,遠道來此請求拜見木家家主……」

  未作多想,木天遠便冷哼一聲:「原來是外地來的散修。

我木家的家主豈是什麼人都可拜見的?」他下巴一揚,有些不耐煩地揮手道:「速速離去!」台階上的八名青衣弟子也是挺起胸脯,挽起了袖子,便要逐客了。

  未料到對方如此的無禮,林一被噎得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回首看看身後神色不定的眾人,他苦笑了一下,又轉過身來抱拳說道:「還請這位道友讓在下將話說完,在下一行乃是來自數十萬里之外的大商木家!」

  不待對方多言,林一對身後的木青兒點點頭,接著說道:「這位木青兒姑娘,便是大商木家的嫡系族人,應木家先祖之族規,前來尋親。」

  木青兒有些不安地上前一步,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只好抱拳說道:「在下木青兒,受家父之命,隨門人一道前來拜見木家長輩!」

  木天遠聽到林一提到大商的木家,神色便稍怔了一下。他也知道家中還有個又遠又窮的親戚,每十年便來走動一次。心中雖對此事不待見,卻也不好將來人逐出門外。

  咂巴咂巴嘴,很無聊地搖搖頭,木天遠的神色中露出一絲鄙夷來。他指著就近的一個青衫弟子說道:「家主已知此事,青蟬,你將這二人領進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有著練氣三層的修為,長得眉清目秀的。其聞言抱拳應是,便對林一和木青兒說道:「二位隨我來吧!」


  木青兒看著林一,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轉身對孟山等人說道:「諸位在此處稍待片刻!」他又轉向木青兒笑了笑,便步履從容地拾級而上,後者忙趨步跟上。

  步入院門之時,林一能感到一旁的木天遠冷冷的目光,以及那些青衣弟子臉上不屑的意味,令他不由得暗自搖頭。

  大老遠的跑過來尋親,聽說木家就在眼前,林一也跟著天龍派的人一起兒高興。可對方門前這些人,明顯是木家的子弟,卻見不到有人露出絲毫的欣喜之色,反而擺出高高在上的嘴臉。唉!這血脈親情還剩下多少呢!

  邁入庭院時,林一的精神頭沒來由的一振。他忙丟下雜亂的心思後,細細感受了下,才見庭院中竟有一絲淡淡的靈氣在湧動著。不愧是修仙家族,家居之所都是如此不凡,是修煉的好地方啊!

  前面帶路的年輕人,見林一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不由得嗤笑了一聲,得意地炫耀道:「這位林道友,我木家如何呀?」
  這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態,被人笑話了。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對方,說道:「很好!」

  「呵呵!林道友倒會說話!我木家的名頭在萬里落霞山,那也是名震一方。家主、也是我的曾祖父了,如今已是築基後期的高手。嘖嘖!這在落霞山可是築基期第一人啊!」在外來人面前吹噓一番的感覺很好!這個年輕人如此以為。

  林一可不認為對方在吹噓,築基期的高手對他來說便是一座難以踰越的高山。也難怪這個木家能在此雄踞一方數百年,當真是不可小覷。在門前已感受到了木家的冷淡,他內心有些忐忑不安。總要將江長老所託了結才好,餘下的事情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尚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呀「」林一謙和地笑道。

  「我叫木青蟬,乃木家青字輩弟子。你等運氣不錯,擱在以往時候,家主根本不會客的。」那人倒不難說話,話語中儘是對家主的敬意,也對林一透露出了這個家主在木家的至尊地位。

  二人說話間便到了廳堂前,林一與木青兒識趣的停下腳步,待木青蟬通稟一聲。

  木青蟬跑進去一轉臉的工夫又出來了,沖二人說道:「隨我進來吧!」

  拱手作謝後,林一便對木青兒示意了下,抬腳走進了木家的正屋大廳。廳內正位上端坐一位老者,應該就是木家的家主,兩旁的客位上分別還坐立著幾人。

  林一目光飛快的一掠,便垂首躬身一禮,說道:「林一拜見木家主,拜見各位前輩!」

  「木青兒拜見木家長輩,拜見各位前輩!」木青兒也不敢遲疑,站在林一身側,依著江湖的規矩俯身抱拳。

  屋內眾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林一與木青兒,萬家的那個年輕人見到木青兒俏麗的容顏,眼前一亮,露出讚賞的神色來。

  正位上的老者手扶長鬚,微微頷首,沉聲說道:「老夫方才聽到院前的動靜,得知你二人來自大商的木家。可有憑據?」

  老者說話之間目光掃過二人,林一感到身子一陣透骨的清寒之意,心中暗懍之下,不敢抬頭,俯身作答:「有木家印信為證!」他對身邊的木青兒示意道:「木姑娘請出示令尊給你的印信!」

  木青兒的神情錯愕了下,離開九龍山時,爹爹交給她一塊玉質印鑑,被她一直貼身收藏,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呀!她不知道的是,江長老已將這些告訴了林一。何況,一個女兒家身上藏些東西,也根本瞞不過修士的神識。

  來不及多想的木青兒,忙從懷中掏出一塊印鑑,剛剛張開手掌,那印鑑便脫手飛出。

  木家主將印鑑隔空抓過來,拿在手中觀看了一下,見潤黃的玉石上,有一個古樸的木字,說道:「不錯,此物正是木家的印鑑,留作兩家的印信之用。」他將手掌一拋,印鑑又緩緩回到了木青兒的手中。

  木青兒小心的收起印鑑後,忽覺得身子一緊,竟雙腳離地,嚇得她便要驚叫,一旁的林一也是臉色一變。對方這是要作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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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善意


林一與木青兒驚慌失措之時,大廳內眾人皆是無動於衷,神色自然。木家主身側坐著的幾人,臉色還露出淡淡的笑容.


  事發突然,林一卻是隨即鎮定了下來。他始終不敢動用神識探查木家的莊園,進屋後也是拘禮不敢放肆。可木青兒被人隔空抓起時,他藉機打量了一眼屋內的眾人。

  木家主一旁還坐著三人,其中一人竟是那晚在水泊邊擊殺毒鰲的中年人,另兩人面相要老一些,這三人與木家主有幾分眉目相似,應同為木家的長輩。

  兩旁客座上分別坐著兩個老者,一位面容清臒,神色沉篤。另一位是神態慈和,手捻長鬚笑眯眯的像個富家翁。兩位老者身後皆站立兩個隨從。這些人對木家主的舉止不以為忤,反而露出些許的好奇來。

  林一的目光廳內一掠即過,見木青兒已離地三寸飄起。雖不知那木家主為何如此,卻料定此舉無礙。即便是對方作難,他也不敢動彈。故此只好強作鎮定,細觀對方施為。

  須臾過後,木青兒並無不適的感受,便止住了呼聲。她已到了老者面前,對方伸出一根手指虛空一點,一滴殷紅的血自木青兒眉心處浮現出來。

  老者另一根手指一彈,從指尖也彈出一滴血來,兩滴鮮血緩緩聚到了一起。又一陣眼花繚亂的手訣打出,那兩滴鮮血紅芒一閃,便融合到了一起。

  「呵呵!果然是我木家的血脈!」

  老者輕笑了一聲,手訣掐動中,融為一起的血滴倏然飛至木青兒面前,眨眼沒入到了她的眉心中不見。後者只感到身上一輕,便落在地面上,尚如癔症般不知所措。

  「印鑑與血脈皆無誤,木青兒,還不拜見你曾祖父!」一旁有人笑道。

  木青兒恍然而悟,忙上前跪下磕頭,口稱拜見曾祖父!老者扶須笑道:「小丫頭還不錯,竟有修仙的資質,堪堪便到了練氣期的修為。你體內已有老夫的血脈印記,從此以後,你便是我木家的青字輩弟子。這幾位是你至字輩的長輩,也是你的堂祖父了!」

  木青兒一一拜見長輩的工夫,老者看著林一說道:「大商每次來的人都不堪造就,令人甚為失望啊!可此次卻有不同,不僅木家有人可登仙道,便是你這麼一個年輕人也有了七層的修為。林一,老夫問你……」

  「有勞前輩垂詢!」林一欠身答道。

  老者說道:「你並非我大夏的修士,這也是首次來我木家。不知你是別處的修士,還是木家的旁支呢?」

  林一暗自斟酌了下,小心地答道:「晚輩乃大商本土的修士,於機緣巧合之下,加入了木家的天龍派。蒙天龍派的長輩信任,承沿途守護之責,總算是邀天之倖,將一行人帶到了此處!」

  老者看著林一半晌無語,久久之後才道:「老夫再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有些措手不及,怔了下不知如何應答。

  老者神色中露出一絲不快,擺擺手說道:「此事不急,你想想再說吧!」

  「前輩,這是大商木家的一點兒心意!」林一拿出江長老給的那個靈石袋子奉上。

  老者抓過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神識探查了下,不置可否地說道:「至信,你去給二人安排下住處,餘下的那些人也照看一下,找家客棧住下吧!還有,這個小丫頭給她兩瓶凝氣丹。」


  木至信頷首稱是,林一與木青兒也只好告退,隨其走了出去。

  三人出門便向後院走去,一路上迴廊曲折,花團錦簇,景緻宜人。莊園挺大的,走了一盞茶的工夫,來到一個小院前。木至信舉步走了進去,隨口問道:「小子,今年多大了?」

  「晚輩十八歲了!」知道是問自己的,林一跟在後面答道。

  「大商也有仙門存在?」木至信又問。

  林一躊躇了一下,說道:「大商並無仙門,晚輩算是散修吧!」

  小院內樹木茂盛,樹蔭下很是陰涼,淡淡的靈氣湧來,使人身心舒泰!

  木至信指著院中的一排房間說道:「此處乃木家客房,並無人居住。你二人各選一間住下吧!」言罷,他掏出兩塊玉牌,手指在上面虛畫了一下後,交給二人說道:「此乃你二人身份玉牌,乃進出莊園的憑證!」

  見二人分別接過玉牌,木至信又說道:「林一,你年紀輕輕卻有此修為,為何不願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抬起頭來,見對方目光中帶著寓意不明的笑意,想了想說道:「在下初來乍到,並不懂此地的規矩,還望前輩賜教!」

  木至信對林一語氣的圓滑不以為意,他又拿出兩個小瓶交給木青兒,說道:「小丫頭自便吧!我與林一有些話說。」

  木青兒不敢違逆,論輩分這都是祖父一級的長輩。她乖乖的接過玉瓶,尋了一間屋子進去歇息。

  木至信走至大樹下的石桌旁坐下,示意林一過來說話。

  林一不知對方何意,只好站在石桌前不遠處,垂首肅立。

  「呵呵!不必如此拘謹,你我只是隨便說說話,坐吧!」木至信笑道。林一隻好稱謝後,坐了下來。

  木至信語氣隨和,如同敘家常一般,問起林一路上的情景來。林一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將天龍派一行何時啟程,路上經歷了多少風險,此行走了多久以及死了多少人,大致了說了一遍。其中涉及自身的一概不提。

  林一說完了,木至信只是點點頭,不予置評,而是岔開話題說道:「你方才說不懂此地的規矩,我便與你分說一二吧!」

  將落霞山的萬家與顏家的概況簡略了說了下,木至信笑道:「萬家與顏家的家主,皆是築基中期的修為,如今的落霞山以我木家為重。」他語氣一轉,看著林一說道:「而加入家族之中,也是一些散修的合適去處。」

  林一端坐著靜待下文,誰知對方呵呵一笑站了起來,說道:「一路辛苦了,好生在此歇息。」

  見對方要離去,林一忙起身問道:「前輩!我想去看看那些同伴,還想為他們買一些武人適用的丹藥,不知……」

  木至信頭也不回地說道:「有了玉牌在身,自可隨意出入木家。街上便有丹藥……」

  直至對方離開許久之後,林一還愣愣站在原地。這些個木家的長輩究竟何意?為何要我加入木家?不知加入木家的好處以及代價,又怎能隨意的應承呢!

  噏動了下鼻子,一絲淡淡的靈氣順著鼻息便進入了體內。住在此處也不錯,可元風與石頭該怎麼辦?林一見木青兒緊閉房門也不出來,他只好獨自往外走去。

  尋著來時的路,行至前院。見院內笑聲不斷,才想起今兒是木家大會賓朋的好日子,可又不知從何處才能出去,也不敢貿然用神識探查,林一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好在無人注意他,走出院門後,不見了孟山等人的蹤影,他才有些急了。

  林一回頭見門前的青衣弟子還在,便上前先施了一禮,問起自己同伴的去處,才知道孟長老一行被人領著去客棧了。鬆了口氣,便要去客棧時,卻迎面見到一人,使其訝然不已。

  不待林一說話,那人已上前說道:「這不是林道友嗎?幸會!幸會!」

  林一隻好拱拱手,臉上還帶著疑問,說道:「白道友,幸會!」

  對面之人長鬚飄飄,慈眉善目的讓人見了便心生好感,正是那個誑了潘文軒靈石的白散人。

  「呵呵!木家主修為大進,可喜可賀啊!老夫也前來討杯水酒喝!道友何不同去?」白散人一臉的祥和,與林一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

  林一強笑了一聲,說道:「在下還有些事情,失陪!」

  「呵呵!道友請自便!」白散人扶須一笑,很是灑脫地昂首闊步而去,林一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看的清楚,這個白散人的修為竟是練氣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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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好察非明


門前的街道上,不時有一些修士走來,顯然是去木家赴宴的。

  讓林一感到蹊蹺的是,這些修士的修為,皆在練氣五層以上。這個老頭不會是為了赴宴,才從半個多月前的練氣三層,一下子便到了練氣五層的吧?此外,自己帶著天龍派這些人,可是走了半個多月才來到此地。何況在離開落霞鎮時,還專門留意到這個老頭的動向,這人並未跟在後面。他又是如何穿過山林的?

  進了木家以後,林一的思緒便有些亂,如今又遇到這麼個稀里糊塗的事情,他用力地搖搖頭。

暗忖,不懂的事情多著呢,且走且行便是。

  行走在棲鳳坡的街道上,暗自留心的林一沒走幾步,果真發現一些不同。幾個奇怪的鋪子門前,皆是掛著帶有仙字的招牌,而店裡也無尋常貨物。眼前一亮,抬頭見一家『落霞仙鋪』,他抬腳走了進去。

  店舖中只有一個年輕的夥計,見客人進門忙上前招呼。原來這是一個收購藥草,出售丹藥的鋪子,貨架上的擺滿了一個個玉瓶,透著陣陣的藥香。

  小夥計笑容可掬地為林一介紹起來,有練氣期弟子用的凝氣丹、聚靈丹、辟榖丹;還有修士專用的傷藥正元丹、益氣丹、解毒丹等。

  林一表明來意,要購買一些江湖人用的丹藥。夥計有些失望,拿出幾個玉瓶放在了櫃檯上,說道:「這是洗元丹、培元丹,一塊靈石二十粒。」

  「你這些我都要了,凝氣丹和聚靈丹我也要一些,再買些傷藥。不知店裡有沒有聚氣丹?」林一指著櫃檯上的藥瓶問道。

  夥計本以為林一是個修士,得知對方要江湖人用的丹藥,便想是自己看走眼了。

  凡人來到棲鳳坡買丹藥的不是沒有,可沒幾人能掏出靈石付賬的。卻不料對方不僅要買凡俗的丹藥,修士用的丹藥也要這麼多,夥計為此又變得熱絡了起來。

  林一花掉了二十塊靈石,購買了一大包的丹藥,這才在夥計的笑臉相送下離去。他又走了幾個鋪子,裡面所賣的東西也大同小異,想買的聚氣丹卻是沒有見到。

  ……

  天龍派所在的客棧之中,季湯與俞子先二人喝著悶酒,臉上已無初到棲鳳坡時的興奮。

  「想不到啊,你我歷盡千辛萬苦,死了那麼多人,好不容易來到此處,不幾日後,便又要踏上返程!」感慨了一句後,俞子先仰首幹了杯中酒,重重嘆了口氣。他已無原先時好說好笑的模樣,舉止中多了幾分練達與沉穩。

  將酒斟滿,季湯一手執杯,一手摸了摸略已顯濃重的胡茬。默默衝著酒杯出了會神,他才沉聲說道:「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一路的重重磨難,亦非一無所得啊!來日回到九龍山,當為大夏之行自傲矣!」

  俞子先的眸光跳動了下,將要舉起酒杯,卻又起身說道:「林師弟來了……」
  ……

  尋至天龍派所在的客棧,林一與眾人相見甚歡,免不了彼此問候一番。說了會話,他來到了弘安的房間。後者有些詫異,猜不出對方的來意。

  自從上次於那個地下洞穴脫險後,一路上,弘安皆是落落寡歡的模樣,沒有了先前的瀟灑,人顯得清瘦些,臉上也多了些陰鬱之色。

  「不知林兄弟有何吩咐?」弘安問道。

  林一將自己購買的丹藥拿出了幾瓶,說道:「弘公子若想從此處得到丹藥,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我便幫你買了幾瓶,你回去後也算交了皇差吧!」

  「這……我該如何感謝林兄弟才是啊!」弘安有些不安地搓著手,想了下,猛地拍了下腦袋,有些慌亂地從懷中掏出一顆雞卵大的珠子說道:「這珠子不知夠不夠……」

  孟山已將那顆夜明珠還了回來,林一對這些珠寶本來便不敢興趣。他將丹瓶放到床榻前的桌上,笑道:「要不了幾個錢的,權作我送你的。」

  「這如何使得?林兄弟與我有大恩,弘安不敢言謝。眼下又急我所急,送了這偌大的一份人情,幫了我的大忙。
  
      若是連一顆珠子你都不要,我如何能心安吶?」弘安真的有些急了,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便要跪下。


  止住對方的舉動,林一說道:「弘公子不必如此,我要了這珠子便是。」

  聞言,弘安這才起身露出些笑容來,他將珠子塞到了林一的手中,動情地說道:「我知道這些丹藥價值不菲,不是一顆珠子所能代替的。可這珠子乃是我自幼隨身佩戴之物,以後你我怕是見不到了,便將此物贈予林兄弟做個念想。」

  林一隻好收下了珠子,弘安又急切地說道:「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想求林兄弟再幫個忙!」說著,他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

  「說吧!力所能及之下,我必不會推辭!」林一說道。

  弘安點了點頭,神色有些悲慼地說道:「我回去後,若是京城容不下我,我想去九龍山歸隱,也好圖個餘生的安穩。可此事讓人難以啟齒,我也怕孟長老不答應,便想求林兄弟代為舉薦一下。」

  一個王爺能想到歸隱山林,著實不易!林一笑道:「弘公子真有此意,我回頭給孟長老說一聲。他不答應的話,你去我仙人頂做個隱士也不錯啊!」

  「什麼…你仙人頂也是個門派?」弘安不解地問道。

  「那是自然,我便來自仙人頂的玄元道觀。做個道士豈不更為逍遙?」林一呵呵一笑,便對其拱拱手,道一聲失陪,便轉身離去,留下弘安喃喃自語——

  玄元觀的道士?出了林一這個仙人的門派,這還了得!想到此處,弘安臉上的陰霾頓消,顧不得那些丹藥了,撩起衣角便追了出去。

  ……

  木家背後的棲鳳山,也可以說是西風山,其蒼翠雋秀,風景秀麗。山腳下更是樹木郁蔥,奇花吐蕊,異草飄香。

  此處,便是木家莊園的禁地,家族長輩的靜修之所。

  山腳的崖壁之上,一個靈氣四溢的洞府中,地上的蒲團上坐著兩個人,木家主木上卿與木至信正在說話。

  木至信有些羨慕地打量了一下家主的住處。山洞中靜室、客廳、丹房、書房皆有,此處最為靠近山下的靈脈,靈氣也最為充沛,實為修煉的好地方,比起自己距此不遠的洞府要好上不止一籌。

  許是看出木至信的心思,木上卿搖了搖頭,說道:「我木家只此一處靈脈,乃是家族立命之根本。靈脈雖不大,也是先祖福萌遺澤。為了木家,我不會小氣的,待你修煉突破之際,可來此處閉關!」

  「多謝族叔了!」木至信俯身笑道。

  在木家的至字輩中,此人是四個長老中修為最低的一個,卻勝在年歲小,比起餘下三人一百多歲的年紀來,其歲數跟個孩子也差不多。加之為人豁達,頗有心智,木至信被家主木上卿倚為心腹。

  一個家族中,修士的修為很重要,可修士的年紀也同樣不可忽視。譬如木上卿,二百歲的時候達到了築基期後期的修為,在萬里落霞山,強壓萬家與顏家兩個家族一頭,成為三大家族中第一人。此事看似風光,實則不然!

  若是未來的五十年中,木上卿的修為不能煉至築基期圓滿並突破,而最終凝成金丹,一切都是枉然。而這五十年中,對於凡人來說已是半生的光陰,對修士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可若想在數十年間修成金丹,異常的艱難,甚至是一種奢望。築基期的壽元最長不過二百五六十歲,屆時不能突破築基期,便是壽元耗盡、生命歸虛之時。

  木上卿所擔憂的便是如此,四個築基期修為的子侄輩中,除了木至信年紀尚輕,其他三人都是百餘數十的歲數。這三人都是築基中期的修為,注定了此生金丹無望。木家的未來,只有寄託於年輕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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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後會有期


身為木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木天遠因此而被家族給予了厚望。

  木家依附於大夏四大仙門之一的正陽宗,順理成章之下,木天遠也成為了正陽宗的內門弟子。如今,年不過三旬的他,便已達到練氣九層的修為,若是能在四十歲前築基成功,餘下的兩百年中,說不定便能修至金丹期呢!真若如此,木家在落霞山的地位便穩如磐石,再繼續昌盛個五百年不在話下。

  一個修仙家族,若是實力不濟,被仙門看輕不說,以後的傳承都是個問題。百年以後,木家的晚輩不能崛起,屆時,築基期的高手只剩下木至信獨自一人,他根本支撐不了木家的存在,說不定這棲鳳坡便要改姓易手。

  落霞山的三大修仙家族,明面上和和睦睦,可若是其中一家落魄了,往日的道義與情分也都煙消云散。

  一個修士,每日裡除了修煉便是自省感悟大道。故此,沒有哪一個修士不是心思玲瓏之輩。

  木上卿著眼的是木家的未來,未雨綢繆是免不了的。他沉吟了半響才說道:「你給他說了?」

  「那小子年歲不大卻很老成,那日族叔您老人家當面與他提起此事,此人不也是顧左右而言他,還令人難以發作。一個外來的修士,尚不明曉大夏修仙界的情形,說多了反而會嚇到他。我看,此事還是緩一緩吧!」木至信想了想,如此說道。

  木上卿嗯了一聲,緩聲說道:「大商根本不是個出修士的地方,他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竟能修煉至練氣七層,而老夫觀其資質一般,不過是有心提攜一番罷了!」

  「族叔說的極是,一個鄉下小子,有我木家的關照,說不定會有所成就。不然,依他的資質,不過是些許的奇遇機緣才有了現今的修為,以後若想在大夏修仙界立足,是寸步難行啊!」木至信附和著笑道。

  這樣一個年輕人若是加入到木家中來,對木家也好,對那個年輕人也罷,都是一樁好事。可木至信也知道,家主看中的不是這個年輕人的為人,而是對方的修為。


  尋思了一番,木至信又說道:「也不是什麼人都可成為我木家的族人,我看還是派人去探聽一下他的底細及其真正的想法,若是這個林一不識好歹,我木家又何必一廂情願呢!族叔,您以為如何呀?」
  ……

  此時的林一,並不知有人在算計著他。

  對於一個在大夏沒有任何根基的散修來說,加入木家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只是,林一的心思不在此處,因為元風等人不日便要啟程回去了。

  白日裡,林一便帶著元風與石頭在棲鳳坡閒逛;用飯的時候便與孟山等人擠在一桌,晚間便獨自回木家入宿。如此,轉眼便是天龍派一行來到棲鳳坡的第七日。

  這一日清晨,林一才走出房門,卻見木青兒容光煥發地站在院子裡,神色中帶著幾分興奮,卻欲言又止,一雙秀眸中溢彩連連。

  眼前的木青兒膚質白皙更勝往昔,容貌氣韻間也多了分出塵之意。林一上下打量一番,面帶微笑地說道:「恭喜木姑娘!」他已看出木青兒凝氣成功,如今已是練氣一層的修為。

  「林一,謝謝你!」木青兒喜不自禁之下,扭捏了一會兒,才雙手虛扶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有些羞澀地說出了一句感謝的話來。

  「呵呵,不必客氣了!這個送你作為賀禮吧!」林一輕笑一聲,拿出一個乾坤袋遞給對方。路上殺了不少修士,此物留著也無用,便做個順水人情。

  見木青兒還未從喜悅中醒來,林一笑著搖搖頭,將乾坤袋的用法簡單地說了下,便要去客棧。後者聽說天龍派的人今日要走,臉上的喜色頓時消散了許多,便隨其同去送行。

  來到棲鳳坡的這些天龍派弟子,經木家來人查看後,沒有意外的驚喜出現,自然也無人留下。故此,大夥兒只能在棲鳳坡歇息幾日,便要踏上遙遠的歸途。

  林一與木青兒來到客棧時,眾人已收拾好了行囊,等在了門前。見二人到來,彼此離別之際,卻都說不出話來。

  徐紫萱擁著木青兒,未及出聲淚已流。這對姐妹十餘年來從未分開過,而今日一別,重逢之日遙不可期。孟山與季湯,還有餘下的那些弟子,看著這分離的場面,也是唏噓不止。

  木家還算是顧及遠親的顏面,不僅送了些武人用的丹藥,還送了幾把飛劍法器,並讓木至信前來相送。只是這位木家的高人遠遠立在一旁,分明是與這些江湖人沒什麼話說。

  寄人籬下,林一不能失了禮數,便沖其遙施一禮。對方神色淡淡地頷首示意。便甩下一句,讓眾人話別後去鎮外,他竟獨自先走了。

  「師叔!」元風哽嚥了一聲,走至林一的面前。他身後還跟著石堅與弘安二人。

  強笑了下,林一拍拍元風的肩膀,輕聲說道:「路上艱險,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這幾日他又煉製了些玉珮,加上從棲鳳坡買的丹藥和自己用不到的兩把長劍法器,皆交給元風帶回去。即便玄元觀以後不在了,元風等人也可憑藉這些東西自保無虞。

  重重點了點頭,元風說道:「師叔放心便是,玄元觀有我和天福師弟在呢!那幾封書信我也會一一送上門去。」

  林一給天福父子、叔叔一家、蘇先生,以及車海夫婦,皆寫了書信。雖不知何時能回去,捎封書信回去問候一聲,也是聊慰離鄉之愁吧!

  「還有我呢!」弘安在後面插話道。

  弘安一心想拜入天龍派,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要拜入玄元觀做道士。這個被大商皇帝視為眼中釘的王爺,若是拜入尋常的江湖門派,怕是會觸及朝廷的忌諱。做一個道士隱逸山林,或許真能免遭殺身之禍也說不定。

  一時的戲言竟成了真,讓林一也有些意外。眼下收弘安為徒尚早,只有等他回去後,真的厭倦了塵世,願捨棄王爺的富貴時,再由元風決斷不遲。

  弘安不管這麼多,他已將自己視為玄元觀弟子了,並對林一執弟子禮,對元風也是畢恭畢敬,師兄長、師兄短地叫個不停。無奈之下,林一與元風也只好聽之任之。

  看著弘安露出不捨的神情,林一說道:「你我結識一場,也算是一場緣分吧!回頭讓元風送你塊玉珮做防身之用,路上自有人護你周全。」

  不善言談的石堅,對林一鄭重一禮,說道:「林公子多保重!」
  一行人不好耽誤,邊說邊行,循著街道,過了坡下石橋便到了鎮外。

  木至信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見眾人到了,便祭出一隻木鶴來。其口中唸唸有詞,木鶴迎風便長,倏然變作雙翅展開足有十丈的龐然大物。他看也不看孟山等人,說道:「送爾等一程,快上來!」

  那木鶴雙翅緩緩搧動,翅下似有風雲鼓動一般,其碩大的身子離地便有一丈多高,前面的鶴頭與長長的鶴頸上下轉動著栩栩如生,使得眾人震驚之下,面面相覷,竟不敢挪動腳步。

  這應是一個飛行的法器,足可帶著十餘人一起飛行。想通此節後,林一上前說道:「此去山高林密,行走不易!木前輩一片好意,還請諸位上去吧!」

  孟山知道不能再讓人看笑話了,便沖林一抱拳道了聲珍重後,便率先跳上了木鶴。見狀,弟子們也不甘落後,紛紛縱身而上。

  元風抹了把淚水後,跪地衝林一磕了個頭,便將身後也要跪地磕頭的弘安一把扯起,便躍上了木鶴,石堅緊隨其去。木鶴的背上站了十五個人並不顯得擁擠。

  「林一……青兒!多多保重!」聽到熟悉的聲音,林一有些沉重地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雙淚眼。

  「師姐!我……會回去看你的,路上多……保重!」木青兒上前兩步,看著木鶴上的徐師姐,已是泣不成聲!

  「徐姑娘!一路走好!」林一抱拳說道。他的目光在徐紫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轉向了眾人:「諸位!一路走好!」

  「師叔——!」

  「林師弟——!木師妹——!」

  「林兄弟——!青兒——!」

  「後會有期……」

  依依惜別之中,傳來木至信不合時宜的冷哼聲:「囉嗦!都給我坐下!」隨即木鶴長翅一扇,平地風雲頓起,捲起風沙讓人睜不開眼睛。

  「呼——」木鶴扶搖直去,轉瞬便化作天邊一個黑點。

  後會有期!何時是歸期?林一暗自搖頭,輕嘆了一聲,緩緩移步離去。

  木鶴已飛出了很遠,那秀麗的身姿依然回望,還有淚滴滾落的聲響!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是為了夢中的羈絆,回眸!

  女兒家的心思沒人猜,林一更不願去多想,也不願去面對。蘇雪云也好,徐紫萱也罷,皆是蘭質蕙心的佳人,花前月下的良伴!可既然不能同路,便注定了要擦肩而過!

  不知不覺中,林一的手上多了一支玉簫,有些百無聊賴的隨手把玩著。聽到後面的腳步聲跟了上來,他手掌一翻,玉簫又收了起來。

  回首見木青兒還未從悲傷中走出,林一腳步停頓了下,仰首眺望遠處的棲鳳山。

  棲鳳坡拱衛下的高山,聳立入云,蒼翠雋秀。一輪旭日東昇,灑下萬千金輝,籠罩了整片的山谷,宛若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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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考校


     天龍派的人走了以後,林一也沒了去處,只好每日裡呆在院子裡,晚間打坐靜修,白日裡便到院子裡踱步。他如今的身份很尷尬,只能算是木家的客人。

     可這個客人又無人問津,好像木家上下已將其忘了一般。 得益於小院中的靈氣,靜修了幾日後,林一感到自身的修為有了一絲緩慢的增長。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這一日下午,林一背著雙手在院子裡來回踱了幾圈後,便拿起紫金葫蘆呷了一口,坐在石桌旁出神。

    「林道友!一個人獨坐小酌,真是閒情逸致啊!」一個人走進了小院。

     林一有些意外的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酒葫蘆,拱手道:「青蟬道友?」

     對方正是木青蟬,眉目間帶著笑意,抱拳道:「恰好路過此處,見道友在院子裡,便進來打個招呼!」林一回了個笑臉,邀其坐下。

    「山後正熱鬧著呢!道友何不去看看,一個人悶著院子裡有什麼意思呢!」木青蟬並不坐下,而是有些不解地說道。

    「哦!山後在做什麼?我也能去?」眉梢輕輕揚起,林一好奇地問道。


     雖說有了那個木至信的交代,可以隨意出入木家,可林一也知道,那是客氣話。出入大門還行,四處走動怕是多有不便。早已感到院落四周布有陣法,這也是他始終呆在院裡的一個緣故。

     木青蟬笑道:「怎麼不行?走、走、走,道友隨我去瞧瞧熱鬧,路上說些有趣的事兒給你聽。」

    說著,他便沖林一招招手,向院外走去。 遲疑了下,林一隻好跟上去,問道:「青蟬道友有什麼有趣的事兒?與這山後的熱鬧又有什麼關聯不成?」

    木青蟬表露出從未有過的熱絡,帶著林一向莊園的後面走去,路上滔滔不絕地說起了山後正在發生的事情。

      木家子弟今日小考,也就是族內一場小的修為考校。本家子弟中,練氣五層以上者,皆可參與比校,其中的佼佼者,將由木家舉薦到正陽宗,成為仙門的弟子。  


    一個來自家族的修士,加入了正陽宗以後,還有機會得到大夏玄天門的青睞,獲取更多的好處。

    而玄天門無疑是超出四大仙門的存在,它高高在上,如大夏修仙界中的王者,令人景仰。


    林一想聽到更多仙門中的事情,可這個木青蟬言語中不盡不實,更像是在吹噓,讓人不敢相信。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個練氣三層的家族修士,所知也是有限,那些仙門秘聞又豈是尋常修士可以知曉的。

    木青蟬見林一興致泛泛,便問道:「林道友的修為想必不低吧!為何不加入族內的考校呢?」

    「不是木家的子弟,也能加入比試嗎?藉此便可加入正陽宗?」林一反問道。若真是如此,不失為一個晉身仙門的好辦法。想到此處,他有些心動了。

      木青蟬言之鑿鑿:「道友加入我木家後,不就是木家子弟了嗎!成為正陽宗弟子,還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聽到此處,林一神色一怔,隨即恢復常態,謙和地笑道:「我這不是初來乍到嗎!許多規矩都不懂。

    尚不知加入木家有何要求,青蟬道友可否指教一二!」


     又穿過了一個院門,木青蟬走在前面,擺擺手說道:「道友也不必客氣,指教是談不上的。加入我木家也簡單,只要是練氣五層的修為,自願將宗姓改為木,並發下血誓後,便可成為木家子弟。」


     原來如此!林一什麼都明白了!自己加入木家便不能姓林,只能改為姓木。

    林一這個名字也從此不存在了,只怕要隨木家的輩分起名,譬如叫木青一,或者木天一。而血誓也不陌生,乃是修士以自身的精血起誓,若有違背將遭血誓反噬。

     這對一心要效忠木家的子弟來說倒也沒什麼,可對一個外來修士說,這血誓卻是致命的。


    這一刻起,連日來心中的困惑煙消云散。林一也明白了天龍派的那三個修士,當初為何要返回大夏的真正原由了。

    便如自己今日這般,若不加入木家,便沒人理你,礙著大商木家遠親的情面,也不趕你走,有客房你就住著便是。

      最終便如江長老當年的下場,修為無望,在木家惹人厭煩,受人白眼,只能打道回府。

     心中有了決斷後,林一的神色反而愈發的輕鬆起來。

     「道友想好了沒有,要不要加入山後的考校呢?」木青蟬倒是熱心,不停地勸說著。

      林一笑道:「我這微末的道行,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

    「不急的,道友再好好想想!」木青蟬不僅熱心,耐心也出奇的好。

     二人穿過了木家的莊園後門,便來到棲鳳山的山後。這是一處封閉的山谷,十來裡的方圓,草木繁盛,花草遍地,清香徐徐,行在其間,令人心曠神怡!

    進了山谷兩三里處,便見諸多木家子弟圍在一處小山坡上。

    山坡上站立幾個人,林一都見過,分別是木家至字輩的三個長老,還有一個白衣男子,正是那日門前見到的木天遠。

     二人慢慢走至近前,林一打量了下四周,山坡下足有百十人,年紀從十幾歲至幾十歲不等,皆是練氣期的修士。這些人的修為大都是五層以下,五層以上的不過二三十人。  


     其中十餘個年長些的,竟都是練氣八層和九層的修士。

    只是與坡上那個木天遠相比起來,這些修士的年紀顯得太大了,四五十歲的還好一些,五六十歲的也有,更為甚者,幾個老者的年歲不比江長老小多少。

     如此以來,坡上那個三十出頭的木天遠,更顯得年少青壯,意氣風發了! 木青兒正與幾個新結識的女弟子說話時,看到了林一,臉色露出欣喜的笑容,忙走了過來,很親切地說道:「林一,沒想到你也來了!這幾日還好吧?」 眼前的木青兒,容顏嬌美更勝往昔。林一也是她眼下最為熟悉的人,言語中少了往日的蠻橫,而多了分親和之意,人也顯得柔美了許多。


     林一輕笑著點點頭,說道:「我也沒想到會來到此處!」


     「好幾日沒見了,我住的地方距山腳不遠,正想著去尋你呢!還有,家中的長輩要為我選修功法,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林一,你說我怎麼辦啊?」周圍人多,木青兒扯著林一的胳膊走至一邊。二人呆在一起的樣子,像是對親熱的男女,惹得有人不時側目。


      木青兒哪裡知曉這些人情世故,在她眼裡,木家大院中最為親近的人,不是木家的長輩,而是當初那個令人厭惡的車伕,今日身前的林一。


     因修煉林一所贈的《碧雲訣》,木青兒才順利進入了練氣期,實在是不想改修木家的功法。

    可木家的長輩若是問起來時,又不知該如何應答。故此,這兩日正想去找林一問個明白呢!此時正好在山後的山谷中相遇,毫無心機的她,便迫不及待地抓著對方不松手。


     二人的舉動惹起坡上之人的留意。木至信及另兩個長輩倒是不以為然,只當是這二人原本相熟的,敘話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而有人不這麼想,木天遠見了二人肆無忌憚的親熱模樣,眉頭一皺,臉色便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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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57: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九章 考量


木天遠的修為不低,為人也高傲。自恃正陽宗內門的弟子身份,在回家的這些日子裡,除了幾個長輩以外,餘者皆不被其放在眼裡。

  有著族內的晚輩後進在身邊巴結奉承著,木天遠自感良好,隱隱的便將自己視為木家的頂樑柱。這樣的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他暗道,木青兒已是我木家的人,你一個外來的修士如此放肆,還將我木家上下放在眼裡嗎?

  林一看到周圍人神色中的異常,暗藏著小心,卻又怎能想到會得罪到木天遠呢!他對木青兒傳音道:「我給你的功法名為《碧雲訣》,其來歷不明,你若不想捨棄,還是暗中修煉為好。

     即便是木家的長輩問起來,也不必告知實情,以免橫生枝節。」在同住小院的時候,他已將後續功法謄錄相贈,故爾有此一說。

  木青兒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斷不會讓他人知曉。」

  林一苦笑著點點頭,木青兒雖會錯了意,如此也好!坡上有人說話,二人便一起扭頭看去。

  說話的是木家的二長老木至言,其容貌有著五六十歲的樣子。他站在坡上大聲說道:「我木家子弟五層修為以上者,皆可參與此次族內小考。此次考校意義非凡,經過甄選之十一人,到坡上來。」

  山坡有幾十丈大小,高出谷地丈許,倒是個不錯的比試場所。下面的十一位弟子聽到長老的吩咐後,陸續走了上去。

  木青蟬一直守在林一的不遠處,見他與木青兒已將目光投向了山坡,湊上來笑著說道:「道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何不上去一試身手呢?」

  林一的目光從山坡上掠過,那個木天遠的一臉的鄙夷神色,莫非是衝著自己來的?他有些想不明白,回頭看了一眼熱心的木青蟬,搖搖頭說道:「多謝青蟬道友的好意!在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木青蟬神色露出些失望來,訕訕笑了下,不好再說什麼。

  修士之間的比拚,究竟是番怎樣的情景,林一還真未見過。對於眼前這場即將到來的家族小考,他的內心生出些期待來。本以為木家弟子比試的法子,如江湖中一般,抓鬮作對較量,誰知並非如此,這十一人竟是先後向木天遠挑戰。

  十一人中,練氣五層至七層皆有,各自實力不等,若是作對拚鬥,修為低的明顯要吃虧。可這些人與木天遠這個練氣九層的修士交手,豈不更吃虧?

  林一正看著糊塗時,木至言面帶威嚴地開口說道:「天遠這次回家,便由他考校諸位的身手。天遠不僅是我木家天字輩的弟子,更是正陽宗內門弟子,如今已是練氣九層的修為,築基在望。能在他手下走上幾個回合,便如烈火鍛金一般,各自的修為高下自是一目瞭然。這也是一次難得的討教和借鑑的良機,爾等好自為之!」

  一旁的木天遠難掩一臉的得色,挺了挺胸脯,一身白衣襯著英俊的面龐,頗顯瀟灑不凡。

  木至信又轉首溫和地說道:「天遠,這都是本家子弟,不要傷了他們。」

  「侄兒遵命!」木天遠拱手稱是,便大步走至山坡的當間,昂起下巴,傲然無物一般,看著那十一人說道:「誰先來啊?」

  好在這個木天遠說的不是一起來,他要真能對付十一個五層以上修為的修士,林一也只能自嘆不如了。不知為何,他暗鬆了口氣。不過,見其不可一世的模樣,想必一身的修為不凡,倒要好好看看,藉機觀摩一番。

  那些個木家子弟,誰不知曉木天遠的威名呢!此人在木家的練氣期弟子之中,根本沒有對手。現在對方又擺出高人模樣,難免令人心生怯意。於是乎,這些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個個推讓起來。

  看著一個個不爭氣的族中晚輩,木至言瞪起了眼睛。

  此次族內小考,乃是幾個長老臨時起意,借木天遠來捶打一下族內的弟子。與這麼一個年輕才俊交手,輸贏不論,對這些族內的晚輩都是一種激勵與鞭策,這也是長輩們的良苦用心。

這十一人都是族內晚輩弟子的中堅,卻如此的不堪造就,讓木至言怎麼不發火,便是他身旁的木至義與木至信的臉色也不好看。

「不要再作推讓,上場者由修為最低者開始!」木至言冷著臉命道。

  長老發話了,那十一人不敢違逆。一個五層修為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沖木天遠躬身施禮,要族叔手下留情。這應是個青字輩弟子,說完便祭出一把飛劍,卻遲遲不敢發動。

  山坡上其他的人都向後退開,讓出大片的地方來用於二人的較量。

  木天遠輕笑了一聲,說道:「家侄不必拘禮!」也不見其祭出飛劍,袍袖一甩,伸出手臂虛空一抓,一條金龍驀然自手臂上幻化而出,片片金鱗光芒閃耀,張牙舞爪,氣勢驚人。

  見狀,尚未交手,那個五層的弟子便在氣勢上弱了三分。只是這麼多族內子弟都看著呢,也不能不戰而退。他硬著頭皮便催動飛劍,迎著那金龍而去。

  「哇!這是正陽金龍手!正陽宗絕技呀!」有識貨的弟子發出一聲驚嘆。

  木天遠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手掌作勢便向對方的飛劍抓去。那幻化出的金龍,瞬間便有一丈多長,張開大口便向前吞去。

  那個弟子頓時感到飛劍凝滯,難以操控。心中大急之下,便欲以手訣催動飛劍。誰知一陣耀眼的光芒過後,那金龍已將飛劍吞入腹中,此人與飛劍上神識的維繫頓時消失,待他定睛看去時,自己的飛劍已被木天遠拿在手中,而那金龍亦不見了蹤影。

  只是短短的一瞬,木天遠便輕描淡寫地奪取了對方的飛劍。其手段奇妙,那金龍更是神乎其技,看得下面的木家子弟目眩神迷,發出一片叫好聲!

  木天遠輕笑了一聲,看著面色蒼白的對方,隨手將飛劍丟了過去,不屑地說道:「還是好好修煉幾年吧!」那個弟子忙接過飛劍,滿臉的羞愧,拜謝不停中,有些狼狽地退了下去。

  木家三個長輩彼此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

  坡下,林一的眼瞳微縮了下,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那幻化的金龍,威力真的很強嗎?不過這個木天遠倒有些手段,果真讓人不敢小覷。不愧是正陽門的弟子,非尋常家族子弟可比。

  也不知這些木家子弟真的不濟,還是忌憚木天遠在木家的地位,餘下十人匆匆上場,不出所料地又慌忙敗下陣來。似乎那金龍手無往而不利,大半的木家子弟都被奪取飛劍,而不得不認輸。

  最後兩個練氣七層的弟子,勉強讓木天遠祭出了飛劍。可交手三五合之後,這兩人便忙出聲認輸了。

  木天遠祭出的竟是靈器飛劍,根本不是尋常法器可應對的,繼續下去只是自找難堪,認輸了,無疑是明智之舉。

  本以為會看到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試,不料卻只是木天遠一個人在耍威風,令人興致索然。坡上的木天遠正高手寂寞時,林一有些無聊地打量著四周,發覺此處的靈氣濃郁了許多,比起入住的那個小院要多出幾成來。不禁暗忖,莫非此處靠近靈脈?若是能在此處修煉就好了!

  坡上的幾個長輩,免不了要對這場考校做個點評。對木天遠當然是不吝讚美之辭,勵志勸勉的教誨自然是衝著眾木家子弟去的。至於如何決出這場小考中的佼佼者,看來長輩們還須有一番計較才行。

  「林一,上來!」

  正想入非非的林一,聽到有人喚自己,有些錯愕地向坡上望去。周圍的弟子們也都紛紛側身注目,許多人並不知道林一是誰,只是循著目光看過來。

  「林一,叫你呢!」木青兒看林一站著未動,便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輕聲提醒了一句。

  說話之人正是坡上的木至信,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人難以琢磨,此時正看著林一。

  不是沒聽到,林一是在犯嘀咕。這個木家的長老在這個時候當眾喚自己,其本意如何?

  略略遲疑了下,林一還是向前走了幾步,神色不變地抱拳說道:「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上前來!」木至信又說了一句。

  林一默默地點點頭,緩步登上了山坡,距對方幾丈遠時便躬身一禮:「林一拜見各位前輩!」

  木至言與木至義二人,有些不解的看著木至信,後者衝他們輕輕搖頭,示意不必多問。一旁的木天遠卻是眼角斜睨著,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必拘禮!林一,你來到棲鳳坡也有半個月了,此地風物還入得眼嗎?對我木家上下的觀感又如何呀?」木至信語氣隨意,話到了林一的耳中,卻讓人感到不太輕鬆。

  心思急轉了一番後,林一又欠了欠身,答道:「棲鳳坡乃人傑地靈的世外仙境,使人歎為觀止!木家更是神仙人家,豈是小子可以妄言的!」

  木至信頷首微笑,注視著林一,手拈青須說道:「你既身為修士,修為也到了練氣的後期,何不一展身手與同道切磋一下,也好印證修為。這也是修煉中不可或缺的一步,你意下如何?」

  不待林一張口,木至信又說道:「你雖是外來的修士,想必也有非常之處,便與天遠比試一番,也讓族內子弟借鑑一二。」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說完便轉身退開。

  木天遠有些意外,隨即露出著譏誚的神色,踱著步子走至場中,揚聲說道:「林一,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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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潛龍出淵 第三百一十章 離去

    看看老神在在的木至信,又看看勢在必得的木天遠,好一會兒,神情微愕的林一才苦澀地咧咧嘴,自嘲道:「在下這些微末的本事,又哪裡敢拿出來獻醜。」

     說著,他沖木至信躬身施禮,正色說道:「晚輩無禮了!恕難從命!」

     聞聲,退至場外的木至信臉色微變,雙目精光閃動之下,他沉聲詰問:「你是不願比試?」

    「非不願,實不敢也!」林一依舊俯身不起,接著說道:「在下尚有自知之明,非天遠道友一合之敵。

     故不敢從命,請前輩諒解!」

     「哼!既未交手,何來不敵之說?你分明是故意推搪,視我木家長輩何在?一個外來的修士,年紀輕輕便如此奸猾,便讓我木天遠來教訓教訓你!」

     木天遠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四長老言中的招攬之意淺而顯之,而此人卻佯作不知,還詭言狡辯。

     這種不識好歹的東西,若不教訓一番,難解心頭惡氣!他叱責了一句後,便手臂一振,一條金龍順勢而出,便欲撲向了幾丈外的林一。


「住手!」


「道友住手!」

    在木至信出聲喝止之時,林一也喊了一聲,腳下卻是一溜煙地退至場外,身形極為的迅疾靈敏。


    木至信心中惱怒,卻礙於身份,只好將火氣強壓了下來。


    這個林一再怎麼滑頭,也不好去逼迫他加入木家,更不好當著這麼多子弟的面出手教訓。

    可見對方竟施展出江湖的輕功來逃避交手,令人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不是成心的嗎?莫非你七層的修為便是靠著輕功練出來的?


    長輩有命,木天遠也只好收起手臂上的金龍。卻見林一眨眼便溜到了場邊,他冷笑著譏諷道:「逃得倒快!只怕你從未與人交過手吧?真不知你的修為是如何來的,莫非吃睡中也能長肉?呵呵!

      你枉為修士,丟盡了我等的顏面,讓人羞於為伍,還是滾回大商做你的凡人吧!」


     木天遠罵的惡毒,也罵的痛快!坡下發出一片哄笑聲,子弟們投向林一的目光,也多有不屑之意。


     木至信皺了皺眉頭,看著站在場邊默不作聲的林一,想了想,他還是息了出聲勸阻的念頭。天遠已然罵了,也算是對這小子的一個教訓吧!自己再出頭,免不了被人指作是仗勢欺人。


    另兩個木家的長老,已從木至信的傳音中獲悉了緣由,根本不想多管閒事。

    此時,場上場下,唯有木青兒露出擔憂的神色。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可她知道林一的為人。

     一路之上,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大夥兒有目共睹。這是一個危難處有擔當,行事有分寸而少年老成的人,絕非是自己當初所以為的莽撞無知之輩。


    為林一感到委屈,卻容不得木青兒來申辯。她已不再是九龍山那個人人寵愛的小師妹,如今的她,只是木家眾多的子弟中,那個修為最低的的外來遠親而已。

    獨自站在場邊,林一依舊俯身低頭,默不作聲。他強抑心中的不平,暗道,與我交手的人都死了!你不過九層的修為,真當我怕了你不成?可木家的長輩心機難測,我又豈能不知交手的後果?


    林一的心中很清楚,只要他與木天遠交手,便等同於加入了木家。

    只是,他如何願意更名改姓,更別說還有讓人難以接受的血誓?

    木家主當面提出要招納自己加入木家,林一不是沒有動心過,不過,他已不是個小孩子,又怎會不明就裡的加入一個家族呢!木至信方才的用意便是如此,那個木青蟬邀請自己來山後,怕也是木家長輩的授意。


    被人青睞是好事,有人提攜,是一種機緣,他林一並非不識抬舉之人。木家有這麼多子弟,也不少自己一人。何況,他自認不是什麼天資過人之輩,加入木家也不過多添一片綠葉而已。

    寄人籬下的林一,面對木家的善意只能婉拒。可如今卻被當眾羞辱,那幾個長輩也作壁上觀,明擺著是故意如此,不外乎敲打和教訓自己罷了。


    此時的林一,因感念木家與天龍派的淵源而生出的些許好感,在剎那間煙消云散。

    輕吁了下,沉默良久的林一,緩緩起身抬頭,神色淡然地抱拳說道:「多日來有所打擾了,多謝!我想,是到離開木家的時候了。」

    說著,他掏出木至信先前所贈的玉牌,輕輕拋了過去,又說道:「原物奉還,諸位前輩,林一告辭了!」

    衝著木家三位長輩拱拱手,林一轉身走下山坡。來至木青兒身邊時,見其正帶著驚愕的神情看著自己,他輕聲說道:「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好好的一場族內弟子比試,怎麼就會逼走了林一呢?木青兒想不明白這些,卻知道她在大夏唯一熟悉熟知的人,就要走了。

    心頭突然湧出一陣無力的慌亂,眼淚禁不住湧了出來,木青兒腳下發軟,喃喃道:「林一,你怎麼就走了呢?你還回來看我嗎?」她哽咽的嗓音很低,林一還是留下一句安慰——

「安心修煉!」


林一的突然離去,使得木家的人有些措手不及,細想之下,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木天遠的辱罵沒給林一留絲毫的情面,木家的幾個長輩也未作挽留。此種情形之下,林一的轉身離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若是忍氣吞聲呆在木家,只會被人恥笑。


    而木家卻是真的想留下林一,看著慢慢走遠的那個背影,木至信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你一個外來的修士,放著木家的大好前程不顧,你想怎樣?別不知天高地厚,年輕人好高騖遠是不行的。

    本想著由天遠叱責幾句來敲打一下對方,誰成想這麼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完全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有些滑頭也就罷了,卻是挨不住幾句斥罵,竟一怒之下,走了!

     嘆了口氣,木至信暗道,孺子不可教也!不過一個外來的修士,資質也是一般,去便去吧!他自恃身份,雖對林一的離去感到有些惋惜,隨即便不以為然了。

    「想來想來,想走想走,我木家可不是客棧。待我將其廢了修為,好生地調教一二!」

    說起來,人還是被木天遠趕走的,族內長輩並無人因此出言責怪。可本來要與對方比試,人家不接招。

     惡語相向時,人家掉頭就走。如一拳打在空處,他渾身的不舒服。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木天遠眼角抽搐了一下,便欲追上去。

「罷了!別讓人說我木家欺負一個外來的小子!」木至言擺擺手,將弟子又召集了起來,顯然又要說教一番,免得今日之事傳出去惹人笑話。

    木天遠只好作罷,心中卻是冷哼了一聲,林一,別讓我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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