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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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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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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1: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一章 育天西山

林一離開了‘洗心殿’後,將玄天仙境內的大致情形,又細細回想了一遍。
在東方聖的玉簡之中,隻有育天境的粗略圖繪。至於完天境和玄天境的真正所在,輿圖中根本沒有標注,便是方才那個山坡上‘洗心殿’,亦未提及。

    置身於玄天仙境之中,使人辨不清東南西北。無奈之下的林一,隻有估摸著往仙境的深處行去。他離地三尺,身影如煙,不一會便奔出去數十。

    遠遠可見,一座孤零零的石山突兀而起,直插天穹。

    林一慢慢止住身形,想起了玉簡中提及的一處地方----‘小西山’。此山高不可測,占地約有百,應處於育天境的腹地。

    眼前的這山,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石柱,接天連地一般,高不可及,令人望而卻步。隻是,峭立的崖壁上,有古樹橫空,間有奇草藏幽,頗為神異。

    那懸崖峭壁之上的的藥草,均是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林一奔至山腳下,仰首望去。數十丈高處,一塊凸起的崖石邊,冒出一大塊黃芝。此物可是好東西,又稱‘龍禦’和‘仙人糧’,可煉製辟穀丹及眾多丹藥,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壽之功用。

    左右留意了下,並未有什麼動靜。林一腳下一點,身形貼著崖壁驟然而起,躍至二三十丈高時,腳尖在一株古樹上又是輕輕一點,其身形直奔那黃芝而去。

    好大的一塊黃芝,怕不有十餘斤。林一正待欣喜之時,神色忽而一變,未至身形下墜,他抬手將黃芝收起,猛然折頭往下衝去。

    方才,林一的躍起,快速而神駿。此時,他自上而下衝向地麵,則多了一分狼狽。

    人未落地,林一的身形便是往前一竄。這一下,他竟是竭盡了全力。

    “轟----”的一聲巨響在身後傳來,林一不管不顧地往前直奔。誰料,一陣狂風接踵而至,隨著便又是一聲‘轟’的巨響,帶起無數的碎石砸過來。

    身上白芒一閃,玄天盾透體而出,擋在了身後。而林一腳下兀自不停,直至奔出去四五地,這才慢慢停了下來,心有餘悸地回頭望去----

    一條身披金色甲鎧、十數丈長的百足蟲,揮舞一雙巨大的利鉤,正在山腳下憤怒地盤旋。許是追不上敵手,它氣勢不減地折返回去,攀附著陡峭的崖壁,不一刻,便沒入了石縫中,竟是不見了蹤影。

    輕輕吐了口氣,林一苦笑著搖搖頭。凡俗間的百足蟲,便是孩童也能一隻腳將其踩死了。可這玄天仙境中,是個東西便成了怪物。當危機來臨時,自己的神識也未能有所察覺,隻是感到一分陰寒之氣的突然逼近。他當機立斷,掉頭便跑,這才險而又險的躲過一場劫難。

    那一雙巨大的鐵鉤,看著便令人色變,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豈不是說,這百足蟲有了築基的修為?

    拍了拍腰間的乾坤袋,一塊黃芝到手,林一不以為喜,卻是提起了小心。此時,再次打量著崖壁上的藥草時,他心頭的火熱已無。方才是循著山腳往前奔,眼下又該如何,一時也沒了計較。惟有將育天境的情形探查一番後,再定去處!

    循著‘小西山’的山勢往前,不過二三十,空中突然傳來“嘎嘎----”的吠鳴聲,接著便見一隻大鳥俯衝而下。而地麵上,十來個練氣修士,狼奔豸突狀,四下驚逃。

    大鳥尚在半空中,其雙翅倏然一收,快若電閃一般衝下來。一個身形稍慢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大鳥的鐵爪抓起。此人毫無還手之力,悲呼了一聲,徒勞地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大鳥的雙翅適時展開,足有七八丈寬,猛然扇動了兩下,‘呼’的一聲,拔地而起,竟是帶著那個倒黴的修士,朝著高高的崖壁上飛去。

    死了個人,危機暫去。而餘下的修士,亦不敢留在原地。有兩人衝著林一的方向而來,後麵還有幾人,緊跟不輟。

    “這金頂雕可真是凶殘成性,非築基修士不足以抵擋啊!”跑在前麵的,是一個子稍矮些的年輕男子,還不忘時時回頭,衝身後之人交代著什麼。

    “方才那位仁兄,可真是慘嘍!師兄啊!你我若是跑的慢一步,說不定是同樣的下場呢!”後麵自稱師弟的人,則是埋著頭隻顧著跑路。見師兄發出感慨,他忙餘悸未定地附和了一句。

    “前麵的兩個小子,給我站住!”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使得這師兄弟二人加快了腳步。

    “哼!我看你兩個小子能跑到哪去!”說話之人,是個三四十歲模樣的中年修士,有著練氣圓滿的修為。他恨恨地咒罵了一聲,衝身邊的同伴示意。餘者五人,歲數不等,卻有著練氣八層、九層的修為,皆是一臉的憤慨,猛然衝上前去,隻是轉眼間,便將跑在前麵的兩個年輕人圍在了當間。

    見勢不妙,兩個年輕人隻好停下了腳步。其中個子稍矮些的男子,連連擺手說道:“諸位莫要誤會!方才的情形,實在是與我兄弟二人無關啊!”

    “哼!怎會與你無關!若非你二人惹怒了金頂雕,我星元宗的葛師弟,又怎會無辜慘死!”那個中年修士怒聲相向。

    “這……這也怪不得別人啊!崖壁之上隻有一株仙蘭,誰不想要呢!隻是未曾料到,仙蘭距那金頂雕的巢穴是如此之近。那扁毛畜生發起怒來,可認不清你我的!,這位師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矮個子男子陪著笑臉,出聲辯解著。

    “不要廢話了!快為我葛師兄償命!”對方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已是祭出了飛劍,擺明了要動手。

    “慢著!且聽小弟一言如何?”見狀,師弟模樣的年輕人有些急了。這哪是要為師兄報仇啊!這分明要殺人越貨呢!與矮個子師兄悄悄換了眼神後,他拱拱手,衝著對方笑道:“雖事出有因,而人命已無,我師兄弟二人心中亦是不安!這便將仙蘭奉上,聊表寸心!”

    師兄已將一株藥草取出,苦著臉說道:“師弟言之有理!”

    對方六人,見到那株惹人眼紅的仙蘭後,彼此相視後,神色不定。為首之人眼睛一瞪,喝道:“將仙蘭拋過來,勿要使詐!”

    師兄無奈地看了一眼師弟,隻好手臂一揚,將仙蘭拋向了那個中年修士。

    方才還是橫眉立目的模樣,見仙蘭到手,那中年修士禁不住露出笑容,便是四周那六個同伴,也是輕鬆得意的神情。

    見對方拿出一玉匣,收起了藥草之後,依舊沒有離去。被圍在當間的師兄弟二人,均是心頭一沉!

    “諸位師兄,仙蘭已奉上,你我就此別過!”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口氣也更為的小心。師兄衝著對方連連拱手,一邊不忘眼光巡睨,以求退機。師弟也是陪著笑臉,笑著,卻是與師兄一般的模樣,四下張望著。

    對方為首的中年修士,與同伴使了個眼色後,帶著譏諷的笑意,說道:“一株仙蘭,換一條性命!你二人倒是好算計呀!這世上有這等便宜的事嗎?”

    “!人死不能複活呀!要不,我兄弟再賠上一些丹藥?我丹元宗的丹藥可是鼎鼎有名啊!”師兄依舊是滿臉帶笑,心中卻是苦不堪言。早知如此,何必於眾目睽睽之下,去搶奪什麼仙蘭。這下倒好,隻怕是賠上丹藥,此事亦不能善了啊!

    “丹藥?拿出來瞧瞧!”中年修士冷笑了一聲。他暗自得意,早知你兩個小子是丹元宗的弟子,若是識相,活命倒也不難。

    “唉!本以為來一趟玄天仙境,會有一番收獲。誰想一天不到,便要賠個底朝天!”師兄自哀自怨起來,慢騰騰地解下了乾坤袋。

    “師兄!切莫著急啊!你看來人是誰?”師弟扭頭之際,見遠遠走來一個人影,漸漸看清來者的麵目,意外之餘,他看到了一分轉機。

    遠處的動靜,引得星元宗的幾位修士也跟著留意起來。見是一個練氣九層的年輕修士,隻不過是獨自一人,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不是林兄弟嗎?”師兄又豈能不懂得師弟的心思,可他又想起了什麼,隨即麵露苦色,搖頭自語:“上次可真夠慘的,人家這回怕是不肯幫忙啊!”

    “他與師父的淵源頗深,更何況,臨行前師父也有所交代……”師弟的語氣中帶著僥幸。師兄的心思活動起來,手中的乾坤袋,不知覺地又回到了腰間。

    “林兄弟!可是尋我兄弟二人來了?”師兄佯作隨意的樣子,衝著來人高聲打了個招呼!

    “哈哈!林兄弟,真是好久不見,師父他老人家可惦記著你呢!”師弟則是更為熱絡地擺動手臂,好像對眼前的危情不以為意。

    見狀,那個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嘴唇動了下,六人皆祭出了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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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亦是故人

方才大鳥引起的驚亂情形,遠遠地落在林一的眼中。被百足蟲偷襲了一回,不難想象這其間的緣由。他也認出了跑在前麵的師兄弟二人,見有六人將其攔住,便走了過來。

    隻是,靈術與靈鑒的熱乎勁頭超乎尋常,令林一暗暗搖頭。這兄弟倆又沒安好心!眼瞅著這二人處境不妙,便抽身離去,又將若水先生的情分置於何處?

    那六個神色不善的修士,一個練氣圓滿,兩個練氣九層,三個練氣八層,其勢洶洶,倒也不好應付。

    ……

    “靈鑒與靈術,你二人在此作甚?”

    林一背著雙手,慢慢走至近前。他看也不看那作勢的六人,隻是帶著好奇的神色與靈鑒兄弟倆打著招呼。

    見林一話語中不顯生分,兄弟二人鬆了口氣。誰料對方那個中年修士,已是帶著一個人迎上前去。

    “這位道友想必是來自正陽宗,你既然與丹元宗無親無故,還請留步!”中年修士拱拱手,冷言相阻,並與其同伴一左一右散開,將林一夾在了當間。

    林一停下腳步,伸手扯下腰間的玉牌,看了看,搖頭說道:“有了此物,誰都知曉我的身份!”他抬手將其收入了乾坤袋,繼而眉梢一挑,抬頭問道:“為何阻我去路?”

    “在下乃星元宗修士!這兩位丹元宗的道友,在搶奪仙蘭之際,惹惱了金頂雕,致使我同門師弟殞命!故爾,我等自然要尋一個公道!請這位道友勿要多事,以免惹禍上身!”中年修士出言威逼。他以為己方人多勢眾,不信對方不乖乖離去。若不然,夾攻之勢已成,勝負已定。

    “林兄弟莫要信他一麵之辭!他等見我采得仙蘭,便一哄而上搶奪,才惹得金頂雕大怒!其同門身隕,亦與我兄弟無幹。眼下,他已得到仙蘭,欲壑難填之下,繼續作難!”雖還被四人圍困,靈鑒卻是膽氣壯了許多,忙出聲爭辯。

    “是啊,他們要殺人越貨!”靈術也出聲附和。他知道這個林兄弟手段不弱,其麵對築基修士也敢一拚,正是眼下可以借力之人。

    中年修士辭窮,卻懶得多言,而是冷冷盯著林一。

    “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唉!身為修士,不一心向道,何苦來哉!”林一神色不變,忽而輕歎了一聲,自言自語起來。見對方神色中露出惱羞之意,他拱了拱手,好言勸道:“藥草已然到手,諸位何不退讓一步呢!這玄天仙境內,天材地寶多的是啊!”

    林一所言本是好心,並未讓對方有所意動。那中年修士哼了一聲,說道:“此處可不論仙門的大小,隻論人手的多寡。既然你不識好歹,便識相地交出乾坤袋,來換取一條性命吧!”

    如此赤裸裸的恫嚇,如此的強行劫掠,如此的獸性十足,是因玄天仙境的緣故嗎?是啊!此處不論仙門的大小,隻分修為高低,隻在乎人多人少。人死了,誰又知曉真正的緣由呢!

    林一的眼瞳微縮,嘴角冷冷翹起,說道:“算是我不識好歹吧!不過,孰勝孰死,尚未可知!”

    這個冒出來的年輕人,已是練氣圓滿的修為,使得那個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心有躊躇。本想著威嚇幾句,逼對方退卻。誰料想,這年輕人卻是絲毫不懼。看來,今日口舌之功無用,若想以多欺少得到好處,免不了動手一途。

    想到此處,中年修士嘴巴一動,便欲傳音招呼同伴動手,卻突然怒喝了一聲:“你敢偷襲!”

    廢話!一個人打兩個,還用提醒你不成!林一暗啐了一口。驟然發難之下,他身形一閃,便已欺至中年修士的身前,一道劍芒霍然劈下。

    “砰----”的一聲震響,匆忙之際,中年修士祭出了飛劍擋在了身前,勉力阻住了來襲之勢。他連連後退數步,隨手甩出一疊符紙,化作漫天的火雨撲向了敵手。其同門亦是醒悟過來,適時催動飛劍助攻。

    餘下四個修士,見同門已然動手,便也各自催動飛劍,衝著靈鑒、靈術襲去。兄弟二人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單打獨鬥都占不了便宜,麵對以多欺少,隻能被動挨打,苦苦支撐。好在二人身上的符紙不少,不要命地往外扔,尚不至於束手就擒。隻是,那四人圍困下,這對師兄弟若想脫身,比登天還難。

    既然搶先動手,便是要救下若水先生的這個兩個徒弟!以少敵多,林一不敢大意。玄天盾透體而出,護住了首尾。不顧被阻的飛劍,亦不顧襲來的火雨,他手臂一揚,一條金鞭脫手而出,仿若毒蛇吐信般,於霎那間,便將那中年修士捆了起來。對方驚恐之下難以躲避,徒勞地掙紮了幾下便摔倒在地,接著便是一道赤焰呼嘯而至。

    不及發出一聲呼救,那中年修士便被火龍吞噬。

    來襲的火雨散去,身後卻是“當----”的一聲大響,另一修士的飛劍擊在玄天盾上,震得林一身形一趔趄。他雙眉豎起,反手一抓,赤金龍紋脫臂而出,隨即幻化出一條赤焰金龍,帶著呼嘯的風聲,挾著熾烈的氣勢,直奔對方而去。

    那人未料同伴被殺,又見對方手段神異,他一時驚慌起來,忙召回飛劍阻擋金龍,不忘甩出一疊符紙拍在身上,誰想一道劍芒已是從天而降----

    “喀喇----”一聲,劍芒劈下,身上加持的護身符隨即破碎。那人大驚失色,施展禦風術便要躲閃來襲之勢,又一道劍芒臨頂----

    “饒命……”呼救聲戛然而止,劍芒一閃而過,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變作了兩片血肉。

    林一人未落地,抬手召回了飛劍以及金鞭,又是信手一指,那尚在空中張牙舞爪的赤金龍,猛然轉身,衝著餘下的四個修士而去。

    四把飛劍正凶猛地上下翻飛,使得靈鑒與靈術疲於應付。恰在此時,一條金龍衝入了戰場。四五丈長的龍身靈動異常,轉眼間便卷住了兩把飛劍,又上下翻騰著,威勢十足地衝餘下的兩把飛劍撲去。

    不過是喘息之間,兩個修為最高的同伴斃命;而那金龍勢不可擋,飛劍被縛不聽使喚,對方那個年輕人亦是騰出了手來;而這丹元宗的兩個弟子,雖是瀕死掙紮,一時也不肯認輸。星元宗的四個修士,麵麵相覷之下,怯意已生!

    正陽宗的金龍手,或者說是赤金龍手,鎖拿飛劍頗顯威能!須臾過後,逼得靈鑒兄弟狼狽不堪的四把飛劍,皆被其束縛在空中,任憑對方四人怎樣驅使,也是徒勞無功。

    見機,靈鑒與靈術顧不得喘口氣,忙向圈外跑去。林一見二人擺脫了圍困,手訣掐動,赤金龍倏然回轉,由大變小,化作手臂上的一道龍紋。而那四把飛劍,被他抓在手中,毫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見人多也占不了便宜,不僅折損了兩位同門,反而被收去了飛劍,星元宗的四位修士鬥誌全無。這還怎麼打下去,對方一個年輕人便力斬二人,眼下四人對三人,毫無勝算,今兒算是栽了!他們相視之後,竟是不約而同地縱起身形,返身向遠處逃去。

    輕輕搖搖頭,林一並未趁勢追趕,而是麵帶笑容,轉向那兩個衣冠不整、頗顯狼狽的師兄弟。

    “多謝林兄弟相救!若不然,我兄弟二人可要葬身於此了!”靈鑒已回過神來,氣喘籲籲地走至近前,衝著林一抱拳致謝!其身後還跟著靈術,也是餘悸未消的模樣。

    林一笑了笑,收起了金鞭與飛劍,這才說道:“你二人不善拚鬥,還是不要惹起事端為好!”說著,他又彈出火球,燒去地上的屍首,順手攝取了乾坤袋等物。

    殺人後,依舊這麼從容、鎮定。可見,這人與人啊,就是有所不同!靈鑒暗暗感歎了下,有些眼熱的看著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笑道:“為此,師父也是放心不下,卻不過此處天材地寶眾多,皆為煉製丹藥所需,這才答應我兄弟二人的玄天境之行。林兄弟放心便是,我二人隻在育天境搜尋些藥草,並不會莽撞行事的!”說到此處,他一臉尷尬的笑容。

    “師兄所言不差,!方才那場爭執,皆因那幾個修士利欲熏心所致,幸虧遇到了林兄弟,!”靈術與靈鑒一唱一和起來。

    應是常與人打交道的緣故,這兄弟二人處事圓滑,為人機警,隻要不被人刻意刁難,在育天境內,應自保無虞。

    一心二用的林一,正查看手中的乾坤袋,其中不外乎靈石、藥草、丹藥、符紙等物。星元宗,乃是大夏以東的一個小仙門,修士隨身之物並無稀奇之處。他從中摸出一枚玉簡後,便將兩個乾坤袋以及兩把飛劍,一並扔給了靈鑒二人。

    “林兄弟,這是作甚?拚殺所獲,怎好送與他人?”靈鑒驚訝了一聲,卻已是樂得咧嘴笑了起來。

    靈術也是得到一個乾坤袋和一把飛劍,意外之下,喜而讚道:“林兄弟真是仁義啊!怪不得師父說過……!”心有顧忌,使得他話到一半,便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林一,訕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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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君子不器

那四個修士已跑得沒影了,附近也無其他的修士出現。四下打量了一番,林一忽而抬首望去,神色略變。十數外,那小西山百丈高崖壁的一個洞穴中,那隻巨大的金頂雕正在為一隻小雕喂食,其利吻下撕扯的美味,明明是個修士的屍首。

    輕籲了下,林一轉過身來,輕聲說道:“我已得到四把飛劍,總不好讓你二人白白虛驚一場啊!”話語頓了下,他忽而好奇的看向靈術問道:“若水先生說過什麼?”

    靈術自感失言,有些為難地看向了師兄。

    靈鑒將失而複得的仙蘭收好,不以為意地笑道:“師弟不必擔心,林兄弟可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他又討好般地看向林一說道:“臨行前師父便有過交代,你是可以托付大事之人,還說你胸襟非凡,必不會為我兄弟以往的過失而介懷!”

    “想不到林兄弟已有了練氣圓滿的修為,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靈術也不失時機地奉承了一句。

    這倆兄弟的話,隻能信三分。不過,若水先生的關切不會有假。那不單單是救命之恩,還有一種亦師亦友的情義存在。

    每當想起了若水先生,便會想起蘇先生,想起遠在天邊的小天坳!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

    林一露出暖暖的笑容,眼前的兄弟倆,也變得順眼了許多。

    見林一真的不計前嫌,再次出手相救,並不以此倨傲,且神色溫和,靈鑒與靈術也變得熱絡起來。

    “林兄弟,我等不如同行,彼此也好有個關照啊!”靈鑒的神情變得殷切起來,靈術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想了想,林一說道:“你二人想必是為了藥草而來,隻要不出這育天境,便會有所收獲。而我誌不在此,欲尋完天境和真正的玄天境見識一番!”

    靈鑒略感失望地說道:“那完天境和玄天境不易尋到入口,更是危機莫測之地,看來,你我隻能分道而行了!”

    “是啊!我兄弟二人在這育天境走一遭,半年後,能安然無恙地返回,便算是得償所願了!”靈術也是點頭說道。這兄弟二人有著自知之明,說的也是實話!

    話已至此,林一與兄弟二人拱手作別,誰料靈鑒突然想到了什麼,忙從懷中拿出個乾坤袋拋了過來。

    “師父知你一人不易,林兄弟,保重!”丟下一句話後,兄弟二人笑著打了聲招呼,便循著小西山的山腳而去。

    看著靈鑒二人走遠,林一的目光落在手上,這是個隻有幾尺大小的乾坤袋,麵有一枚玉簡和十數瓶丹藥。

    玉簡上有若水先生留下的一段話,意思是讓林一好生修行,與人善處。並囑咐說,神弓鬼矢無處不在,須一念常惺,守一顆本心,作一個真我,足矣!末了還不忘交代,煉丹之道,致用便可,切不可因此本末倒置,而荒廢了修為。

    倆徒弟會不會在玄天境遇到林一,若水先生也不知道。隻是,這麼一番心意,彌足珍貴!

    這十數瓶的丹藥,乃先生心血所致,其本意還是不想林一為丹藥而分心。或許,他已知曉林一在正陽宗的境遇,故爾,玉簡中才有這麼一番說辭吧!

    林一收起了乾坤袋,默默靜立了片刻後,身形一動,離開了原地。

    小西山附近,不乏貪戀藥草不去的修士,便是靈鑒兄弟也是如此,這二人的身影尚在十之外徘徊。林一收回神識,腳下不停,直至五六個時辰過後,再未遇見他人。

    來至一處山丘之上,四下望去,空曠而寂寥。頭上依舊是瑩白一片,而此時應是夜半時分了,這麼個仙境,卻是個不分晝夜之地。

    總不能這麼無休止的走下去,忖思了下,祭出四象旗隱去了身形後,林一便在陣法中盤腿而坐。

    手中拿著一枚玉簡,闔目許久,林一輕輕搖起頭來。

    大夏眾多修士,自玄天塔踏入玄天仙境中,落身所在不可捉摸,便是正陽宗的那些同門,至今也未遇見過一人。靈鑒與靈術倒也僥幸,彼此還能呆在一起,想必是二人落身處相隔不遠的緣故。

    這仙境仿若天地自成,難覓邊際。大夏的千餘修士,散落其間,真如瓢水入海,丁點兒的浪花都見不著。

    玉簡中的輿圖上,自小西山向右手而去,循著目前的方向走,可到虛無穀,之後便是赤明殿這麼個地方。圖中標注的這些所在,相隔幾日至旬日的路程不等,這應是以練氣修士的腳力來說的。

    先前還將這枚玉簡視若珍寶,眼下,林一卻是發起愁來。

    玉簡中隻有這幾個地方的略述,莫非玄天境之行,便是在這幾個地方來回溜達不成?

    仙境既然分為三重,又以最深處的玄天境為整個仙境的代稱,想必這頭自有一番玄機。莫非,玄天境才是真正的仙境?

    此外,大夏修士中,那麼多金丹、築基的前輩,絕不會為了幾株藥草動心。他們進入仙境後,也絕不會在育天境中止步不前。那麼,他們又是怎樣進入完天境和玄天境呢?

    有些無奈的看著手中的玉簡,此物用途已盡,林一才想將其收起來時,神色忽而一動,再次查看其中的輿圖來。

    玉簡中最後一個地名,為赤明殿。林一本以為輿圖的標注到此為止,卻未留意,在緊挨著此處,如同旁注一般,還有一行小小的字跡,離魂澗!

    圖中不多的幾個地名,均為大字所書,惟有離魂澗三個字小若蠅頭般而模糊不清。這是無意為之,還是有心如此?

    想想那個銀須皓首的東方聖,如此溫和的一個老頭,不會故弄玄機吧!無論怎樣,時候早著呢,去那個地方看看便是!

    手掌一翻,玉簡換了一枚,這是林一在星元宗修士的身上所得。他將對方的乾坤袋扔給靈鑒時,留意到了這枚玉簡,臨時起意,便將其收為己有。

    星元宗應是瀕臨大海的一個小仙門,玉簡內是一張海圖,所描繪的是大夏以東碧瑤海域的情形。這張海圖的最東麵,一大片空白處,惟有三個字,無定海……?

    無定海又是什麼所在,為何圖上什麼都沒有?想不明白,便收起了玉簡,感受著四周濃鬱的靈氣,林一不失時機地調息吐納起來。

    幾個時辰後,養足了精神的林一,施展起禦風術,一溜煙地往前奔去。他不是沒想過飛行,可此地情形不明,躲在半空中,逃不過神識的探查。何況,比起築基修士的飛劍來,碧雲紗的遁速要慢上許多。若非情不得已,那樣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飛在空中,若有不虞,才真是自找麻煩呢!

    瑩白色的天空,依舊是老樣子,沒有明媚的陽光,亦無風動。腳下紫色的大地倒也平坦,卻如戈壁般空曠而荒涼,除卻碎石以外,見不到一片綠色。

    這是一方沉寂已久的天地,這是靜止而永的存在。

    在這片亙古已存的無垠曠野之上,飛馳中的林一,化作這天地之間久違了的清風,自由自在地飛行——

    —— 三日后,空曠的前方有濃霧突兀而起。

林一放慢了腳步,行至近前,那濃厚的云霧中,竟是一片不知有幾百里寬的高大山林。此處,想必便是育天境的‘虛無谷’。

小心放開神識,依然不見人影。依著玉簡輿圖所記,林一循著山腳走了兩個時辰,來至一處巨大的山谷前。

眼前的所在,霧氣重重,雖不礙神識進出,目力卻不及里許。這白色的霧,不知來自何處,如絮如紗,靜靜浮在空中。隨手拂動,霧如輕煙,緩緩流動,未幾,又是靜止如前。

若想到達育天境的下一個地方,這個幾百里的虛無谷,則是必經之地。

林一提著小心,驅動玄天盾護住首尾,不敢疾行,緩步走入了濃霧深鎖的山谷。

隨著前行,霧氣在身側涌動。神識探去,山谷有七八里寬,左右山林高不可測。獨自一人行走在這白茫茫的山谷中,如夢似幻,仿若陷入一片虛無而不可捉摸的天地之中。

不急不慢地走了幾里遠處,寂靜中,忽而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初始是微不可察的幾聲,繼而密集了起來。

神色微愕的林一,已是停下了腳步。未及多想之下,那‘沙沙’聲突如驟雨襲來,細密而急切。轉而便是“叮叮、當當”聲大作,無數個豆粒大小的白色圓點,瘋狂地撲到了玄天盾上,又被彈開,發出急促而瘆人的聲響。這些是個什麼東西?

霧獸?生于虛無,凝結靈氣而成,借靈霧而來去自如。其狀如豆,其性兇頑難馴,嗜好吞噬天地靈物。此為《東游雜記》中靈獸篇的一段話。林一暗訝,這猝然而至的東西,莫非便是霧獸不成!

襲來的霧獸,被玄天盾擋在三尺之外,不待林一松口氣,其臉色又是一變。

那些被彈開的霧獸,去而復至,隨著來勢一緩,竟是密密麻麻撲到了玄天盾上,如蟻蝕骨一般,吞噬著盾上的靈氣來了。

這還了得,不下萬千的霧獸,這麼一起撕咬吞噬,玄天盾支撐不了多久,便將不復存在。震驚之下,林一忙手指疾彈,一道道劍氣揮去,卻是動不了這些霧獸分毫。他不敢怠慢,隨手祭出飛劍刺去。

片刻過后,林一臉色發苦。這些豆粒大小的霧獸,被飛劍劈中后,便化為霧氣消融于四周,可這如此眾多的霧獸,飛劍根本是應付不迭。而此時,玄天盾已是明眼可見薄了一分。

收起飛劍,幾片玉符拋出,幾條玉蛇盤附在玄天盾上。這應敵之時頗見奇效的玉蛇符,半柱香不到,便被霧獸吞噬的不成樣子。林一咬咬牙,再次拋出了蛟甲盾,只是剎那間,他又將其急急收起。堅固無比的甲盾,竟使得霧獸猶若群虻噬血,愈發瘋狂起來。

看著玄天盾又薄了一分,林一催動靈氣與之對抗,而眉頭卻是緊鎖起來。這虛無谷還是人走的地方嗎?這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皆是這些數不勝數的霧獸,若是玄天盾不保,己身的下場可想而知!而此時,回頭亦是晚矣!

總不能讓這些霧獸如此的瘋狂下去,如此,豈不是坐以待斃?心念急轉著思忖對策,林一拿出了那把赤炎劍。一條火龍帶著赤焰在霧氣中翻騰,那些霧獸竟是略有忙亂,似是對赤焰有些顧忌。

霧獸怕火?想到此處,靈力傾注之下,赤焰火龍大盛,在周身前后裹起一道火墻。熾烈的火焰在燃燒,使得霧獸來襲的勢頭一滯,便是玄天盾的窘況也為之緩解。

見此招有效,林一抓起一把符紙便扔了出去,一片片火雨傾瀉而下,一陣‘茲茲’的燒灼聲響中,無數的霧獸被火焰吞沒。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身上有不少低階的火球符,一直沒怎麼使用過。對敵之時,面對修為高的修士,這些符紙無大用,面對修為低的修士,也沒必要多此一舉。而此時此地,倒是物盡其用。

林一趁機加快了身形,未行多遠,符紙扔沒了,惟有赤焰火龍獨自顯威,使得他不至于被這愈發稠密的霧獸吞沒。這虛無谷可有幾百里呢,若是一路強沖過去,也未嘗不可。只是,自身靈力難以為繼之時,再遭不虞,又該如何?

突然想到了什麼,林一手臂一抖,赤金龍紋幻化而出,帶著赤焰的氣息,迅即罩在玄天盾之上。隨后,他緩了口氣,輕松地翹起了嘴角。

原本白色的玄天盾之上,耀動一層赤金色的光芒,有隱約的龍紋閃現,那帶有熾烈炙炎的威勢,使得霧獸竟是遠遠避開。林一身前一丈內,一如初始時的白霧彌漫,唯獨不見一只霧獸。

赤金龍紋曾讓林一避免地火的炙烤,故爾有了方才一試,卻未料有著如此的威能。林一想不明白此間的道理,索性不去想它。前行無礙,他的腳步輕快起來。

一個時辰后,在霧靄中穿行的林一,已是行至虛無谷的深處。他神色一動,腳下慢了起來。寂靜的山谷中,遽然傳來‘砰、砰’的爆裂聲響。


   

    ps:並不想表明誰是君子,而是自我對於他人的一種價值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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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其霧有獸

動靜傳來的地方,距林一有四五遠,那是山腳下的一個不大的山洞。洞口已被霧獸密密匝匝的堵住,地上還有幾具屍骸,慘得不成樣子。

    就在此時,一個肥胖的身影突然從洞中衝出來,很是靈活地往前跑去。

    林一的好奇心未止,幾張符紙又一次炸開,霧獸的圍堵之勢一緩,接著又有幾人衝出了山洞。

    許是見到了林一,幾人轉眼便到了跟前,見其置身穀中卻是安然無恙,各自有些詫異,卻未敢駐足,繼續往前奔去。而其中一個女子忽而停下來,訝然驚呼:“原來是林兄!”

    “師妹,逃命要緊啊!”前麵之人許是擔心女子的安危,回首大喊了一聲。那是一個年輕的修士,隨其一道的兩人,也都二三十歲的模樣。三人身著相同的服飾,均為練氣八層的修為。

    “師兄,這便是我提起過的林兄!”女子應了一聲,便已奔至林一的身前,見其身邊一丈處見不到一隻霧獸,略略詫異後,便拱手說道:“見過林兄!”

    看著眼前這個衣著簡樸卻不失清秀的女子,林一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說道:“薑姑娘!幸會!”

    這女子名叫薑草兒,乃是歸靈穀玉衡宗的修士,在玄天峰下,林一便已認出對方,並打了個招呼,想不到會在虛無穀中再次重逢。這幾人應是同門,想來是被霧獸相阻,方才欲突圍而去。那個胖修士緣何在此呢?

    “在下玉衡宗辭修,見過林兄!”一陣風般的一個人影,轉瞬便折返了回來。這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周身罩著一層護甲,上麵坑坑窪窪,盡是被霧獸叮咬的痕跡。

    “玉衡宗湯在、管平見過林師兄!”隨後而至的兩人,二三十歲的模樣,一邊與林一見禮,一邊在躲避著霧獸的侵擾。

    “正陽宗林一,見過三位道友!”見這幾人倒也實在,林一與對方寒暄了幾句。

    這幾人夠倒黴的,自玄天塔出來,便一腳踏入了虛無穀,所幸彼此相隔不遠,很快便湊到了一起。初始時並沒在意,當鋪天蓋地的霧獸襲來時,他們才慌了手腳。好不容易見山腳下有一山洞,便奔了過去。

    有著洞口作界,依憑著符籙之術相阻,如此支撐接著,雖與霧獸相持,一時無虞。之後,又來了幾個同命相憐者。而山洞狹小,其間引起了一些爭執,洞口邊的幾具屍首便是明證。

    可這麼被堵在洞,也不是辦法。幾人商議後,便決定衝出去。隻是未想到還有人敢這麼獨自行走在山穀中,逃命要緊,也沒人管得了這許多,惟有薑草兒認出了來人,並前來相見。

    “林兄,我師妹危難之際,多虧了你出手相救啊!多謝了!”辭修拜謝了一聲,見林一立在原地,卻是安然自若的模樣,不由讚道:“果然好手段,難怪能擊殺築基高人!哈哈!”

    看來這幾人之間相處的不錯,林一笑了笑,說道:“算不得什麼手段,霧獸怕火而已!”他話鋒一轉,接著問道:“方才先行離去的那人,也是你玉衡宗的修士嗎?”

    “林兄所言極是,這霧獸不僅懼火,且極為嗜好有靈氣之物。故爾,以火拒之一途外,若有不外泄靈氣的寶物護體也可。”對方四人,惟有薑草兒身距林一不足一丈,餘者皆立在兩三丈開外。

    “林兄所問那人,據其說是隱元宗的弟子,修為不高,獨自一人落身此處。此人先前在山洞中躲避,在我等衝出來時,他突然祭出一件不懼霧獸的寶物,自行離去了!”薑草兒麵對救命恩人,是毫無戒心。她身距林一如此之近,惹得那個辭修師兄暗暗皺眉。

    “那人倒也有趣,有這麼一件寶物,又何苦躲在山洞中呢!師妹,此處不宜久留,我等還是速速離去才好!林兄……”辭修的神色已有些不耐煩,他幾人身上的符紙可不多,此處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看著薑草兒征詢的目光看來,林一點點頭,揚聲說道:“便如辭道友所言,諸位先請!”

    不待林一話落,那個辭修已是抬手拋出一片符紙,炸開一道火焰,其身形緊隨而去,後麵的湯在、管平次第跟上。三人如此配合無間,省卻了一人麵對霧獸的窘境。

    見林一兀自未動,薑草兒的腳下遲疑。

    “薑姑娘,既不見外,便跟在我身邊吧!”林一輕聲說了一句,身形飄起。

    在林一的身邊不用擔心霧獸的侵襲,薑草兒早已察覺到了異樣。聞聲,她抿唇一笑。

    身邊帶著薑草兒,前麵還有她的幾位同門在開路,林一隻好加快了腳步。五人前後一道,疾行了五六個時辰。距穀口不遠時,霧獸少了許多,即便如此,辭修師兄弟三人,亦是累得氣喘籲籲。

    “抓住那個胖子!別讓他跑了——”前方突然傳來的叫喊聲,使得體力難以為繼的辭修,將想放緩腳步,卻又緊張起來。

    “先出穀!”身後傳來林一的聲音,不待辭修回首,卻見師妹跟著那人,神色輕鬆地直奔穀口而去。

    “師妹——!”顧不得身上破碎不堪的護甲,辭修振奮精神,衝著身後麵麵相覷的兩位同門喊道:“隨林兄出穀——!”

    ……

    虛無穀另一側的穀口,那靜止不動的霧氣突然攪動起來,接著從中冒出一個肥胖的身影。其帶著一臉市儈而油滑的神色,回首嘿嘿一笑,腳下卻是不停。

    “那胖子,給我站住……!有話好說……!”隨著喊聲,穀口又冒出幾個人影來,卻是各自祭出飛劍,來勢洶洶。

    許是跑得累了,肥胖的修士喘著粗氣,慢慢停了下來。見狀,後麵幾人大喜過望,忙飛奔過去,將其圍在了當間。

    “哈哈!胖子,你怎麼不跑了啊!”為首者是一個練氣九層的修士,三四十歲的年紀,神色中盡是得意。

    “嘿嘿!見過諸位道友啊!方才是誰要好好說話的,咱心一軟,這不就跑不動了嗎!”肥胖的修士帶著憊懶的笑容,並不見有驚慌。乍一見,好像他與對方頗為熟稔的模樣。

    “哈哈,你這胖子倒是個識趣的人。方才在穀中,見你那護身的寶物頗為神奇,竟是不懼霧獸啊!我等難免獵奇心重,快將其拿出來讓大夥見識一番吧!”一人出言威逼道。

    肥胖修士的眼珠子亂轉,臉色帶著笑容,卻有些為難地說道:“不成啊!那是我師父的遺存,乃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若是將其輕易示人,且不是要做那不忠不孝、寡廉鮮恥之人?不成、不成的!”說著,他肥胖的腦袋直搖,很是作難的樣子。

    “放屁!看你的修為便知你師父也高明不了多少,又豈會有如此的護身寶物?你若是再油嘴滑舌,免不得我兄弟幾人親自動手了!”對方的另一人出聲罵道,幾個人腳下移動著,將胖子圍得更緊了。

    “別介啊!我說幾位道友,動手多傷和氣呀!”胖子急得連連擺手,他臉上的贅肉哆嗦了下,又帶著可憐的模樣說道:“唉!修為低、要受氣呀!我這是個苦命的人!罷了,這閉靈罩可是個好東西,借諸位賞玩一二,可別忘了要原物歸還啊!”

    對方幾人相視一眼,露出嘲笑來。一人不耐煩地催促道:“別囉嗦了,快將其拿出來讓我兄弟見識一下!”

    “嘿嘿,這位道友勿要急躁啊!”胖子陪著笑臉,肥胖的手臂在身上亂摸著,一伸手掏出把飛劍來,使得對方幾人一怔,恐其有詐,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嘿嘿!拿錯了!”胖子收起了飛劍,又裝模作樣地嘀咕著:“我這寶貝擱哪兒了?我怎麼就找不到了呢!”他如此作態,對方幾人怎會不知,已是各自麵帶怒容,祭出了飛劍。

    “咦!是他?”胖子忽而抬頭向穀口望去,見霧氣湧動中,冒出五個人影來,為首者是一個灰袍年輕男子和一個清秀的女子。

    那圍著胖子的幾個修士,也是察覺到了動靜,見不過是幾個練氣期的同道,不以為意地轉過身來,一人卻是發出怒喝:“胖子,你敢耍詐!”

    胖修士不知何時手上多了塊玉符,嘿嘿一笑:“我怕你了還不成嗎!”說著,他捏碎了玉符,身上光芒一閃,於那間竟在原地失去了蹤影。

    “這該死的胖子,定是跑不遠,快追!”一人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與同伴一道往前追去。

    林一帶著薑草兒出了穀口,見到那個胖修士後,也是愕然不已。此人出現在玄天峰下讓他有些意外;成為了隱元宗修士是又一個意外;獨自安然無恙地走出虛無穀是第三個意外;麵對強敵威逼,其又輕鬆脫身,是第四個意外。見到自己刻意躲避,這算不算是又一個意外呢?

    “此人修為不高,為人卻是世故圓滑,倒是令人有些看不透。那幾人要占他的便宜,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許是見到林一露出忖思狀,薑草兒善解人意地說道。

    “總算是衝出了這虛無穀!”辭修與兩個同門,皆是大口喘著粗氣,疲憊的神色中帶有幾分興奮。隻不過,與林一、薑草兒相較,這三人略顯狼狽。

    “師妹是說那個自稱隱元宗的胖修士嗎?,那個胖子……”看了一眼那幾個追逐而去的背影,辭修話說了一半,神色隱晦地笑了一聲。

    在林一的眼中,薑草兒的這幾位師兄,遇事時頗有急智。麵對霧獸的瘋狂時,其一人在前,後者跟進,省卻不少麻煩。前麵一人略有不支時,後者適時替之,輪番往前衝,可謂節省體力的好法子。

    隻不過,那個辭修含義不明的口吻,使得林一的心,對那個胖修士愈發地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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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行不由人


    出了虛無穀後,林一與薑草兒幾人歇息了半日。因彼此皆是去往赤明殿的方向,便結伴同行。

    路上偶爾會遇到其他的修士,並無交集,各自趕路。因曾出手救過薑草兒的緣故,辭修師兄弟三人對林一頗有好感。趕路之餘,五人說說笑笑,相處還算融洽。

    玉衡宗是個小仙門,此次玄天境之行,除來了兩位築基期的前輩以外,其餘便是十餘位練氣弟子了。虛無穀中,他們湊到一起時,本來是六人,卻是意外死了兩個。現如今,同門四人能並肩行走在育天境中,相互有個照應,也算是件幸事!那兩個同門是怎樣遭難的,還有那個山洞前餘下的屍首又是誰,便是薑草兒也是對此閉口不提。

    一日後,五人歇息之時,薑草兒與同門師兄一道圍坐一圈吐納調息。林一則是相隔數丈遠獨守一隅,閉目養神。隻是,他的四象旗並未祭出。

    六日後,前方一山坡上,幾處坍塌已久的房舍,引得五人停下了腳步。林一本欲繼續前行,卻見辭修幾人露出熱切的目光,他隻好隨著立在山坡下向上觀望。

    “每一處廢墟背後,說不定都會有寶物的存在!在那上麵尋覓的身影,不知是哪個門派的修士?”薑草兒在一旁分說著,不忘衝林一示意。山坡上冒出幾個人影來,也是留意到坡下的動靜。

    “師妹說的極是,你我上坡查看一番如何?”辭修回頭招呼著林一,而後者卻是皺起了眉頭。

    不待林一出聲,辭修亦是感到了不對頭,緊接著,幾人均是神色大變。隻見坡上之人已是緩步走了下來,竟是一位中年修士在前,後麵還跟著兩個老者,這三人均身著玄黑長袍。

    來者身上強大的氣機無容置疑,隨著對方腳步的臨近,那令人心悸的威勢愈發的難以抵抗!根本不用神識探查,這是幾位高人!

    此時的辭修已是後悔晚矣!想走不敢走,想找林兄弟詢問對策,見其也是雙眉緊鎖,一臉的苦色。他咬咬牙,上前一步,躬身拜道:“見過幾位前輩!”

    見機,湯在、管平與薑草兒也是衝著坡上之人遙施一禮,並識趣地往一旁退了幾步。

    “!這幾個玉衡宗的小輩,倒也機敏!”說話的是那個為首的中年修士。其頜下三綹青髯,襯以白皙麵容上熙和的微笑,顯得為人很隨和。他打量了一眼俊俏的薑草兒,輕輕點了點頭,又略有遺憾地說了一句:“修為太低,可惜了!”其身後的兩位老者,許是想到了什麼,彼此不動聲色地換了個眼神。

    “這小子,你明明是正陽宗弟子,為何要掩飾身份呢?”這幾人轉眼便至辭修一行的不遠處,那中年修士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出聲問道。

    辭修等人心有困惑,卻是不敢抬頭。林一也是心頭一怔,眼角輕抬。瞥見對方正自帶著玩味不盡的笑容看過來,他忙小心答道:“腰牌礙事,便被晚輩收了起來,並無他意!”

    “!那紫金葫蘆倒不礙事呀!”中年修士語帶調笑,很是隨和地說道。其身後一雞皮鶴發的老者,有意無意地附和道:“嗯!少宗主眼光不差,這紫金葫蘆中所嵌陣法頗為不俗,應為高人所為!”

    “噢!這倒是沒看出來呢!”中年修士一笑,竟是一抬手,將林一腰間的葫蘆一把抓去。

    林一兀自站立不動,不敢有違。隻是,他的後背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中年修士將紫金葫蘆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點頭說道:“達蒙長老真是法眼如炬,這葫蘆中的小小芥子陣法,看似簡易,手法卻是極為的嫻熟老道!”說著,他抬首問道:“小子,你這小葫蘆是哪位高人所賜啊?”

    “乃是一位慈和的長者,晚輩並不知曉那位前輩的名諱!”林一神態恭謹,語氣卻是毫不遲疑。

    中年修士輕輕拋動著手中的紫金葫蘆,笑容依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一,不無用意地說道:“你這小子,!若想小命長久,就是要陽奉陰違才行啊!”

    心頭一跳,林一垂首答道:“晚輩不敢!”

    看來這個中年修士的心情不錯,對於林一神色不以為意。他將紫金葫蘆隨手一丟,話語中突然帶著幾分陰鷙的意味,桀桀笑道:“欲活得長久之前,眼下先想想怎樣保住小命要緊啊!”

    “少宗主,我等四處閑走,也耽擱了不少工夫,時辰差不多了!”那個雞皮鶴發的老者,手拈長須,嗓音低沉地提醒了一句。看著身前五個不敢抬頭的練氣修士,那中年修士的目光中閃現一絲陰邪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他與兩位老者,竟是從口中吐出了飛劍,接著便是三道劍虹衝天而去。

    林一攥著手中的紫金葫蘆,暗暗長籲了下,這才緩緩直起身來。

    “這是金丹祖師啊!”驚魂未定的辭修,望空興歎不已。湯在、管平亦是劫後餘生的模樣。倒是薑草兒的神色從容了許多,她帶著欽羨的神色,感懷道:“想不到金丹的前輩,待人竟是如此的溫和有禮!”

    辭修倒是看向了林一,露出了苦笑,後者淡淡地翹起嘴角,不置可否的模樣。或許,這便是男女有別吧!女子待人接物,首重的是第一觀感,即便是身為修士,亦是如此。而她的幾位師兄,方才可是嚇得不輕。

    那中年修士一行,為林一帶來的危機感尤為更甚!那是生死危機!更何況,此人既然身為金丹修士,怎會在意一個練氣弟子的存在呢!可他又是何時何地關注過自己?而這種關注,絕非善意!

    對自身危機的感受,來自於人性的本能。林一初見對方的一身黑袍時,便暗自提著小心。與其對話之機,他看到的不是薑草兒眼中的溫和笑容,他感到的是即將要吞噬自己的一種煞氣。那是一種若有若無、難以捉摸的殺意。

    三個金丹修士的一身黑袍,並不陌生,林一已猜測出對方的來曆。那個中年修士的話語極其隨意,卻是含義不明,根本未將五個練氣修士放在眼。生死全在對方一念,此時,感到後脊背兀自涼颼颼的一片,他慶幸躲過了一劫。

    那三人的強大,令人難生抗拒之心。而林一的內心,卻是獨自在掙紮。每次麵對生死危機時,他總有莫名的衝動。不是掉頭便跑,便是以死相拚。

    不知從何時起,當遭遇這種生死被人操控的時候,林一總是難以自持,也難以冷靜下來。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拋開,他好像要急於尋回屬於自我的掌控,他要為之拚命,他要為之瘋狂,他要為之戰鬥到最後一息。

    回頭想想,數次劫難麵前,每每生死不由己時,他都是如此的衝動。事後自省時,林一深知自身的弊端,而事到臨頭,卻依然如故。罷了!凡事由心,他,隻是林一。

    “林兄,三位師兄,你我去坡上看看如何?”育天境中的每一處廢墟,都值得探尋一番。為此,薑草兒不忘出聲相邀。

    辭修點頭應允,卻是忽然看到了什麼,引頸望去,出聲說道:“咦,那幾人莫不是奔向此處?”

    隻見遠處有三道人影愈來愈近,辭修等人見狀,並不在意,而林一卻是撇撇嘴,無奈地搖了搖頭。

    育天境中,施展禦風術極為的神速。隻是轉眼的工夫,那三人已奔至到了近前。辭修還想上前打個招呼,誰想來人竟是哈哈大笑起來:“林一,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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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趨而避之


   話音未落,為首之人,已是祭出了飛劍,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突遇驚變,辭修與姜草兒等人愕然,忙各自祭出飛劍,神情戒備。

林一卻是背起雙手,唇角掛著冷笑。

來人乃是萬子平、木天遠與年泗,不知這三人是怎樣湊到一起的。

想不到進入仙境才不過幾日,便尋著了仇家,萬子平暗呼僥倖。其眼中只有林一,未料臨近時才見其與四個修士站在一起。他心頭一怔,收住了腳步,打量了辭修等人一眼,高聲說道:「我乃正陽宗的內門弟子萬子平,專為尋仇而來。幾位道友莫要多管閒事,以免惹禍上身!」

「這……在下玉衡宗辭修,見過這位萬師兄!」辭修神色躊躇了下,抱拳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看……」

「我與林一乃是生死大仇,這位玉衡宗的辭師弟,莫非你真的要插手?呵呵!此人不僅與我有仇,與我門中的築基高手也有仇……」萬子平帶著威脅的口吻說道。

姜草兒已是看出了名堂,她有些急了,忙出聲說道:「師兄,豈能讓林兄一人受難?」

辭修面呈窘色,見湯在、管平也是神色遲疑,他無奈地衝著師妹歉意搖頭,爾後嗓音低沉起來,說道:「我等與林兄,只是同路而已……」說著,其師兄弟三人亦是收起了飛劍,惟有姜草兒一臉的愧疚,看向林一,左右為難。

見此情形,萬子平得意地笑起來:「幾位道友真乃識時務也!」對方三人卻是別過臉去,腳下往後慢慢挪動。唯獨姜草兒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立在原地,為難地看向了林一。

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裡,林一神色不變,衝著姜草兒淡淡一笑,說道:「姜姑娘,你我就此別過!」他也不看辭修三人,而是轉過身來,眉梢輕佻,揚聲說道:「你三人皆是尋我報仇來了?」

辭修等人本想及早離開是非之地,卻見林一神色中的不屑,加之師妹姜草兒一臉的埋怨,他三人訕訕退出場外後,一時不好急著離去。

王子平未出聲,倒是其身後的木天遠說話了 。

   
「林一,你不會不知道吧?進入玄天仙境中,為了同門互助,彼此有玉符互通音訊。我三人湊到一起並未偶然。可見,萬師弟方才所言不虛。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萬子平的話不緊不慢,還是從前那般傲然的神情,根本不正眼瞧人。其一旁的年泗,則是一臉陰沉地說道:「哼!你與萬師兄的仇,我管不著,我只是想尋你再較量一番!」

身後的兩位同門,均已助了聲威,令萬子平氣焰大漲。他狂笑道:「林一,我候你久矣!今日,看你往哪裡逃!」

林一的目光掠過木天遠,其眼光一觸即分。面對萬子平驕狂的神態,他撇撇嘴,譏笑道:「這偌大的育天境,何處不能容身?我便是跑了,你又待如何!」

本以為勝券在握的萬子平,便要先下手為強。只要纏住了林一,大仇可報!忽聽對方有此一說,他暗呼不好,將要催動飛劍之時,不由大怒道:「鼠輩!不要逃!」

「呵呵,你有膽追來啊!」林一甩下一句嘲笑時,已化作一道淡淡灰影,疾馳而去。他是說跑便跑,未與對方留下一絲應對之機。待萬子平醒悟過來要追時,亦是慢了一步。

「這小賊奸猾如斯!怪不得當初能連殺我萬家子弟呢!我說木師兄,你方才為何不阻攔?還有年師弟,你也不能站著不出手啊!」氣急敗壞的萬子平,衝著二人抱怨起來。

「萬師弟,眼下你要是去追,還來得及呀!」木天遠的語氣很是輕鬆。年泗有些不忿地說道:「此人說逃便逃,令人猝不及防啊!」

被木天遠不軟不硬地搶白了一句,萬子平不好與其翻臉,只能衝著年泗哼了一聲,悻悻地說道:「我即便是獨自追上林一,怕也是留不住他。真正的高手尚未現身,奈何?」

見林一突然脫身離去,遠處的姜草兒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卻又聽辭修驚呼道:「是築基期的前輩……」她忙抬頭看去,只見兩道劍虹倏然而至,身形未顯,其中一人已是出聲喝道:「林一在哪裡……?」

喊聲未落,已從空中跳下兩人。來者其一是鄭源,另一個是年過半百的老者,乃是年泗的族叔年囚。這老者便是曾在丹陽峰天台上訓斥過林一的那個築基前輩,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不知何因,這兩人竟是走到了一處。

鄭源人將落地,便大聲喝問,神態極為的囂張。萬子平神色帶有幾分尷尬,與年泗一道上前拜見。木天遠隨二人身後跟著見禮,他只是沖那老者執禮甚恭,面對鄭源時,其神色中有些不情願。

「我遠遠見到林一時,便給鄭師叔發去了傳音符,不料此人甚為奸猾,稍見情形不對便溜掉了!」萬子平恨恨說道。鄭源才是萬子平復仇的最大倚仗,他得知鄭家與林一的仇怨頗深時,大喜過望,便尋上門前,以求聯手。

那一次在歸靈谷外,眼睜睜看著林一逃掉後,鄭源便知道這個仇家不好對付。在丹陽峰天台上,年泗落敗遭辱,其族叔年囚當即出手相阻。可見這叔侄倆對自己這個仇家同樣的不滿。

玄天仙境是個生死拚殺的好地方,只要有人斷了林一的退路,鄭源以為,大仇可報!年囚也念在彼此同是來自家族,且其師父又是天樞閣的閣主衛從,在對方許以重利之下,他便答應援手。

如此一來,因林一的存在,這幾人便走到了一起。萬家與木家同氣連枝,木天遠跟在一旁,倒也情有可原。至於木天遠本人是個什麼心思,無從得知。

「哼!在這仙境內,他是無處可逃!年師兄,你我追 」

  
   

林一還真的無處可去,只能將御風術施展到了極致,拚命往前疾馳。從木天遠話中聽出玄機時,他當機立斷,扭頭便跑。

這個木天遠從未正眼瞧過自己,林一也是對其提著小心。可方才此人的那一席話,不僅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也讓他聽出了弦外之音。

或許,這只是一種臆測。可事關生死,即便是臆測也不能有所遲疑。木天遠之本意如何,林一無暇多想。既然心有決斷,還是速速跑路要緊。

怪不得這些人踏入育天境之後,還能湊到一起。有傳音符在,只要是相隔不遠,尋到同門不是難事。而自己對這些一無所知,若非木天遠有意無意的提醒,他林一還蒙在鼓裡呢!

林一的遁速極快,未至一刻,便奔出數十里去。他並未輕鬆起來,反而是心頭一懍,急忙催動法訣,身上一層黃色光芒閃動。

未幾,林一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施展起土遁術來,竟是潛不下半分。育天境中,土遁無用!而身後的危機感愈來愈重,他無計可施之下,猛然停下身形,隨手拋出四象旗,手訣掐動,原地隱去了身形。

幾個喘息過後,兩道劍虹飛至頭頂,距地面數十丈高處,腳踏飛劍的正是鄭源和年囚二人。見之,陣法中的林一皺起了雙眉。

「方才還見到此人的身影,怎麼轉眼的工夫便不見了呢?年師兄,這是為何?」空中的萬子平居高臨下,踩著飛劍打著盤旋,四下搜尋時不忘出聲問道。

年囚卻是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形,手拈灰白的鬍鬚,面無表情地說道:「無外乎兩個法子,一是遁術,二是陣法。」

「是啊!那小子會土遁術!」鄭源恍然道。

「非也!育天境中土石含金,兼有仙境禁制護持,故爾,土遁術在此處無用。」年囚倒是見多識廣。

「師兄的意思,這小子並未遠去,而是藏身於陣法中?哈哈!」鄭源驚喜起來,一個練氣修士,即便是有陣法藏身,又豈能躲過兩個築基修士的聯手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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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亦步亦趨

年囚並未應聲,而是露出忖思狀。鄭源則是迫不及待地展開神識,在地面上細細探查起來。

  陣法中的林一,滿臉的無可奈何。一個鄭源不足為懼,可加上一個築基後期的年囚,他沒有任何的勝算。誰讓築基修士會飛呢!打不過還不要緊,若是連跑也跑不過人家,這與束手就擒有何區別!碧雲紗?還沒御風術的遁速快呢!

  看著鄭源在頭頂上肆無忌憚地飛來飛去,林一是緊鎖雙眉,沒有一點兒辦法。為今之計,只有拜四象旗陣的神奇,以期躲過對方的神識了。

  「這小子莫非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不成,神識中毫無所獲呀!」忙活了一陣,鄭源有些焦急起來。

  年囚也是頗為納悶,方才在神識中,明明見到那個林一的身影。誰想不待臨近,對方竟是倏然失去了蹤影。在鄭源搜尋的時候,他也沒閒著。若是陣法的緣故,可光禿禿的地面上,除了幾塊碎石以外,什麼都沒有。一個練氣弟子而已,即便是有陣法,也不會太過高明。此人究竟去了何處?

  四象旗陣,亦非首次躲過築基修士的神識,這也是林一的僥倖之處。可見到鄭源落至地面,驅動飛劍貼著地面遊走之時,他的臉色再次難看了起來。

  這個鄭源可惡!神識尋不到自己的所在,還不甘心離去,竟是掘地三尺的架勢。四象旗若是被飛劍撞上了,非露陷不可啊!

  鄭源手指一點,飛劍在地面上帶起一溜火星,直竄出去百十丈遠,這才折返回來,週而復始。他自以為得計,臉上帶著獰笑,得意地大聲叫喊:「林一,別躲了!出來吧!」

  林一所呆的這片地方,依著鄭源這個看似蠢笨卻無比好用的法子,要不了多久便能一尺不落地搜尋一遍。而屆時,四象旗陣將無所遁形。

  無奈之下,林一悄悄招出了飛劍在手,留意著鄭源的動靜,

  年囚尚在半空中,像是想到了什麼,出聲說道:「或許那小子還會別的遁法……」

  聞聲,鄭源問道:「年師兄是說……?」

  「因禁制的緣故,這仙境內不能施展五行遁法。可還有幾種遁法,不在五行之中,譬如血遁、風遁、魂遁等。

這幾種遁法可在門中典籍中見到,究竟如何,知之者甚少。除此之外,如玄天門的遁符,也頗為的神異。總之,那小子逃命的法子並不少。單憑他一個外門弟子,竟懂得土遁術,可見此人並非如你我想像的這般簡單啊!」年囚出言提醒。或許是他想的多了些,不過這一番說辭聽著也有些道理。

  鄭源收起了飛劍,問道:「這又該如何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小子不翼而飛了吧?」

  「哼!一個練氣小輩罷了,即便有遁術傍身,也只是一遁數十里而已,飛劍瞬息可至也!」年囚不屑地哼了一聲。

  「師兄所言極是,若是那小子真有旁門左道,你我在此處還真是瞎耽誤工夫了!」說著,鄭源便腳踏劍虹而起,與年囚一道繼續往前追去。

  四象旗陣中,林一見那兩道劍虹沒了影,這才吐出一口悶氣。暗道,年囚啊!我與你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你又何必助紂為虐呢!那般高明的猜測,雖說是無意幫我一回,不過,你也太高看了我林一!

  獨自守著陣法靜坐了兩個時辰,並未見鄭源與年囚返回。

林一收起陣旗,卻已是換作了一個人。其一身的灰袍還在,相貌卻是大相逕庭。此時,他背略躬,面色焦黃,頜下還帶著幾根稀疏的鬍鬚,十足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修士,便是修為也成了練氣七層。

  對於『幻靈術』的奇妙之處,林一是早有領教。眼下再不改容易貌,怕是真不好在育天境中行走了。
  ……

  玄天仙境開啟的半個月後,一片廢墟林立的巨大山崗之前,不時有修士到來。而山崗之上,廢墟的當間,有一處尚算完好的宮殿。此處,便是育天境的赤明殿所在。

  幾道劍虹閃過,高大的宮殿門前出現幾個人影,乃是玄天門的余行子和幾位金丹修士。這幾人腳下不停,徑直進了殿門。少頃,又有十數道劍光自空中落下,為首者是公冶平,他不再是先前的三人,竟是有十餘位金丹修士隨行。

  宮殿之外的廢墟上,還聚集著一些修為不高的修士,三三兩兩湊在一起。這些人一時不敢近前,各自帶著敬畏的神色,只能看著那些前輩們陸續步入殿內。如此過了一日後,赤明殿外,已見不到築基修士的身影了。餘下的眾多練氣修士,這才向著殿門處湧去。

  人群中,一個中年修士弓著背,小心翼翼地隨著眾人走至高大的宮殿前。此人正是易了容的林一。他於昨日便趕至此處,一直躲在人後不敢露頭。那些從天而降的身影中,不乏熟悉者,好在並無人留意呆在角落中的這麼個練氣修士。

  身為練氣修士,施展『幻靈術』時,可輕易騙過築基修士的神識。而面對金丹修士更為強大的神識時,難免會露出破綻來。這也是易容後的林一,依舊不敢大意的一個原由。

  這殿門太高了,四五丈高的門楣之上,『赤明『兩個大字樸拙而不失莊重!兩扇大門只餘下斜立的一扇,尺餘厚的門扇同為紫石造就,其上一猙獰獸口上銜著粗大的門環。

  十足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德行,林一縮頭縮尾地上下打量著。只是,他的腳步有意無意地跟在一個肥胖修士的身後,引得前面之人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出言譏諷道:「時候早著呢,你不如呆在此處,盡情地瞧個夠啊!」

  說話的胖修士,修為不過五層,卻是面相莊嚴,走動間頗有幾分氣勢。惟有說話之際,臉上的贅肉堆著油滑的笑容,難掩其眉目間的狡獪之色。

  林一尷尬地笑了笑,並不出聲,很是憨厚的模樣,使得胖修士更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進入殿門之後,林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四周眾多的練氣修士,也是一般的情形,皆是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帶著欣奇的神色抬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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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赤明殿

在外面看來,赤明殿最多不過百丈大小。而一步踏入殿內,竟是又一番天地。入眼處,寬廣而高大的殿堂,金碧輝煌,令人眩目。

  殿堂左右便不下數十丈寬,無數粗大的石柱撐起高高的穹頂,之上云霞氤氳,難辨真容。向前望去,殿深足有數百丈,那大殿的盡頭,一處巨大的蓮台上空空如也,不知當初供奉著何等樣的神祇。

  對於很多修士來說,如此恢宏的宮殿尚屬首次遇見。已有人耐不住好奇,舉步往前走去。那潔淨如洗的紫色石磚上,光可鑑人。林一隨在人後,低頭看看腳下,小心地邁開了步子。

  那些金丹祖師與築基前輩們,均不見了身影。未走兩步,林一已拋開心中的好奇,眼光四下巡睨著。宮殿的兩廂,那幾丈大小的仙龕引人注目。左邊一排是九個,右邊一排同樣是九個。仙龕之上只有一些看不懂的雕飾,同樣不見有神祇的供奉,彼此相隔二三十丈遠,剛好由殿尾排至大殿的盡頭。

  大殿即便是再寬廣,也不過就數百丈這麼大的一片地方,奈不住這麼多修士來回的溜躂。不一刻,林一亦是前後走了一圈,並未有其他的發現。

  那麼多前輩去了何處?定是有通道通向他處,這通道何在?

  空曠的大殿中,除了那蓮台與仙龕之外,並無他物。有奈不住性子的修士,已躍至仙龕上敲打起來,還有人跑到那蓮台上搜尋著。

  入殿之後,林一便對大殿中的修士暗中留意。數百個練氣修士,從衣著裝扮上可以看出,他們應來自大夏的各個小仙門,其中見不到一門四宗的弟子。除卻身邊的這位胖修士外,見不到有熟悉的面孔。萬子平與那些正陽宗的同門,已先一步進入了赤明殿,如今是同樣不見了蹤影。他們顯然是知悉通道的所在,而逕自離去了。

  大殿內的這些修士,來此處純屬撞運氣,而自己又算甚麼呢?林一暗自皺眉之際,眼角一瞥,身形隨之而去,落腳處正是一處仙龕。未及端詳,忽覺得眼前一花,已是置身另一處所在。

  心頭暗驚之下,林一顧不得多想,而是隨著前面的身影奔去——
  ……

  這是一處幽靜的山谷,遍佈奇花異木,蒼翠滿目,芬芳四溢。那個肥胖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小徑的盡頭。林一翹起了嘴角,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轉過一處婆娑曳地的古木,一個池塘出現在前方,那個肥胖的修士被阻住了去路,正在出聲咒罵:「他娘的沒路了啊!這麼個破池塘又怎會是離魂澗呢!老子的輿圖不會錯啊?」

  遠處的林一眉梢一挑,止住了腳步。而就在此時,有他人說話——

  「咦!這胖子有輿圖?」

  「誰他娘的敢罵我胖子,活得不耐煩了!」胖修士心情正糟,張口便罵了回去。誰料罵得痛快,隨即他便後悔了。那池塘一角的山石後面,冒出兩個練氣九層的修士,許是誤打誤撞走進了此處,也是尋不到出路,二人這才折返回來。

  「呵呵!這位胖道友好大的脾氣!速將你的輿圖拿來吧!」一人三四十歲的模樣,滿臉的不懷好意。另一人也是笑道:「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這胖子是好人!哈哈!據傳,只有尋到離魂澗,才可進入完天境。有了輿圖後,我兄弟便輕鬆了許多!」

  「該死!」胖修士揚手給自己的肥臉一耳光,啐了一口,恨恨罵道:「都怪我他娘的嘴賤啊!」見其作態,那二人相識而笑,便一左一右散開,已成夾攻之勢。

  「我說二位道友,這是作甚?一個輿圖而已,至於撕破臉皮嗎!」胖修士已是堆上滿臉的笑容,連連擺起手來。他腳下往後移動,佯作無意的回頭一瞥,其臉上的贅肉哆嗦了下,暗道,苦也!

  那二人也是遠遠瞥見了林一,卻是並未將其放在心上。一個練氣七層的中年修士而已,不足為慮。而胖修士不明所以,還當自己被對方三人堵在了此處,連呼倒霉。
  「胖子,別耽誤工夫了,將輿圖交出來吧!」一人催促道。

  「好說!好說!呵呵!」胖修士乾笑了兩聲,一雙手上下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一枚玉符。見狀,那二人神色微變。玉符與玉簡截然不同,這胖子要耍詐!

  「回見了兩位!不送!」胖修士得意地一笑,根本不理會對方的詫異,他說著便捏碎了玉符,一陣光芒閃爍後,其肥胖的身軀隨之一隱之後,又漸漸在原地顯現了出來。

  「他娘的!這風遁符在此處怎麼無用啊?」胖修士慘嚎了一聲,驚得對方二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之後,隨即便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你這胖子有趣!修為不高,倒會唬人啊!」

  「別裝模作樣了,不老實的話,別怪我兄弟二人手下無情!」

  兩個修士笑完了,便祭出飛劍欺逼了過來。

  暗嘆命苦的胖修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忙大叫道:「慢!且慢動手!」對方亦是不耐煩起來,罵道:「死胖子,又要耍什麼花樣?再不交出輿圖,死路一條!」

  胖修士嘿嘿一笑,卻是轉過身來,衝著林一喊道:「這位道友一直跟著後面,還當你是他二人的同夥呢,真是天大的誤會啊!你若是能幫我禦敵,我帶你去完天境如何呀?」

  「胖子,你是成心想臨死拉個墊背的!」一人罵道。

  「嘿嘿!兩位道友!兩位大哥呀!生死關頭,你就讓我試試唄!他若是見死不救,這種人拉來墊背也無不可呀!」胖修士點頭哈腰地說道,卻又極快地揚手拋去,一枚玉簡倏然飛向了林一,還不忘喊道:「這輿圖,算是道友的酬勞哦!」

  「死胖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人怒喝了一聲,與其同伴望向玉簡的去處。

  又來了,禍水東移之計,簡單而好用。林一抬手抓住玉簡,見那兩個修士已是滿臉殺意地走來。

  玉簡根本不是什麼輿圖,而是一篇功法。這胖修士的身上,看來還真有不少的好東西!

  「多謝出云子道友的相贈!」林一出聲說道。那胖修士聞聲一怔,神色急遽變幻起來,失聲說道:「哎呦!拿錯了,那是我的寶貝功法啊!不對,你的嗓音很熟,你怎知我的道號?」

  林一呵呵笑著,慢步往前走去。他不理胖修士,而是迎向那兩個祭出飛劍之人,說道:「我這倒有二位所要的東西,不知可感興趣?」說著,人已走至對方身前五丈遠,手掌一翻,出現四面小旗。不待對方有所應對,只見四道流光一閃,其手訣隨之掐動,四象旗陣瞬間引發。

  那二人心知中計,忙爆退而去,卻為時已晚,身後茫茫一片,退路已無。胖修士亦是明白過來了,臉色發苦,急的團團轉。

  首次用陣法困敵,初見成效,林一鬆了口氣。這一切,皆因這個胖修士,還不是怕他跑了!

  林一手持赤炎劍,直逼對方那兩個手忙腳亂之人。一人正自找尋出路,未料一道赤煉當頭劈下,他忙驅動飛劍阻擋,「轟——」的一聲震響,不及辨出敵蹤,突見熾烈的火龍自身後襲來。

  那人慘呼了一聲,便被火焰吞噬。近在咫尺的同伴雖是見不到情形,卻是聽到了動靜,大驚之下,忙在身上加持了無數道符紙,卻見三條火龍豁然到了身邊。

就在此人疲於應付之際,林一抬手招出另一把飛劍,狠狠劈下——
  除去狼牙劍之外,林一的手上只有一把靈器飛劍,這還是在歸靈谷外擊殺黑衣人時所獲。雖用著沒有狼牙劍順手,其威力亦非尋常練氣修士可敵。

  一劍劈下,轟然震響中,符籙所成的護甲破碎,那修士被斜肩劈作兩半。隨手彈起火球燒去屍身,拾得對方的飛劍與乾坤袋後,林一轉到胖修士的身前。

  兀自四處摸索的胖修士,突然見到林一現身,駭了一跳。他伸出手指,連連後退驚叫道:「這位道友,莫要殺我啊!」

  此時的林一,弓著的脊背,慢慢直了起來,其容貌亦是恢復了常態。

  原先那個中年修士不見了,站在眼前的是一個面熟的年輕人。胖修士臉色的贅肉抖了下,老友重逢般地驚喜道:「果然是林兄弟啊!我說嗓音這麼熟悉呢!哈哈!」

  林一帶著淡淡的笑容,問道:「你為何躲我?」
  眼前之人,便是海上齊云城中的那個出云子。在玄天峰下,此人身形肥胖,極為好認,林一還為此詫異。

  一個海島上的供奉,一個練氣五層的修士,又怎會突然出現在大夏,出現在玄天峰下呢?在虛無谷中,這個出云子急匆匆離去。在谷口時,林一將將出谷,此人又忙著施展遁術逃去。看似巧合,其本意還是在躲避自己。

  疑雲重重,故爾,林一有此一問。

  「哎呀!林兄弟誤會!你我相見甚歡,我又怎會行這無禮之舉呢?你看,這陣法亦是無用,何不撤去呢!」

  笑了笑,林一背著雙手轉過身去,輕聲說道:「你一個練氣五層的修士,遠離海島赴這玄天仙境之行,定是有所依恃。」出云子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嘿嘿笑了笑。

  林一緩緩轉過身來,注視著出云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知道,你之所恃,究竟是什麼?」

  出云子神色一滯,眼睛一瞪,猛地跳了起來,揮舞著雙臂叫喊:「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殺了我算了!」

  雙眉一豎,林一的臉色轉冷。他帶著森然的殺意,哼道:「說的不錯,殺了你,我同樣可以獲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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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離魂澗


陰森的殺機,迅即在陣法中瀰漫開來。出云子臉色大變,駭得掉頭便跑,未幾,卻突然感到前後四周的景像一成不變,根本未離開原地三尺遠去。他真的慌了神,掏出塊玉符便捏碎了,無用!取出一張符紙拍在身上,還是無用!

  咬咬牙,一顆圓珠出現在手中。出云子將其一拋,剛要掐動手訣,誰成想白茫茫的雲霧中,猛然伸出一隻手來。

  「不要啊——!」出云子大急,而那隻手毫不留情地將圓珠一把抓去,復又隱入雲霧之中。

  「林兄弟手下留情啊!我說了便是!」帶著滿腔的怨氣,又是慘呼了一聲後,出云子一屁股癱在了地上,連連擺手說道:「我他娘的今日撞了霉運了!林兄弟,是我錯了還不成嗎?我若是死了,有些事兒,哼,你還真不知曉呢!」

  雲霧散去,林一現出了身形。端詳著絕望而又佯作無辜模樣的出云子,他翹起了嘴角,一撩衣袍,距其一丈遠處坐了下來。

  出云子不知林一何意,忙往後挪動了下,眼珠子急轉了幾圈,又換上了笑臉,嘿嘿笑道:「林兄弟……」

  「你示我以誠,我待你以信!說出我想知道的一切……」林一輕吐了一句後,看了看手中的圓珠,手掌一翻將其收了起來,爾後眼皮一翻,冷冷注視著出云子。

  臉上的贅肉一哆嗦,訕訕笑著將眼光從林一的手上費力地挪開,出云子點了點頭,帶著僥倖而又討好地說道:「林兄弟乃誠信之人吶……!」

  ……
  兩峰相峙間,數十丈寬的山澗中,白色的霧靄緩流如水。人行其間,宛若置身云端,又若浣足山溪。

  不時有修士的身影閃現在山澗中,卻是四顧不暇的模樣,不知在尋覓著什麼。此間,兩個女子並肩而行。一身著月白衣裙的年輕女子,左右張望著,好奇地說道:「師父啊!這便是離魂澗?」

  「得陰氣為魄,得陽氣為魂;魂悸以魄動,魄降而魂離!此澗既阻陰陽,又逐魄離魂,名曰『離魂澗』也!」

回話的女子,白衣勝雪,貌若幽蘭,神如冷月。她腳下一頓,腮邊梨渦淺顯,帶著淡淡的笑容,有些無奈地說道:「采盈啊!依你的修為,還是不要去完天境為好!即便是尋到定魂草,走完這離魂澗也不是件易事呢!」

  「難得有此歷練的機緣,采盈又怎甘心退縮呢!師父放心便是,若有不測,弟子自保無虞!」

  說話的是秋采盈,她被蘭琪兒尋到後,便央求著一道進入完天境。身為師父的蘭琪兒,卻不過徒弟的執拗,只好將其帶到了此處。

  只是,聽師門前輩們提起過,愈往仙境深處走去,愈是危險。而秋采盈外貌柔弱,性子卻是執拗不屈,且背負深仇,著實是個可憐的人兒。為此,蘭琪兒擔憂之餘,忍不住要出言勸阻。見其不為所動,她只能暗暗搖頭。

  「師父,定魂草又為何物?為何入澗便要找尋此物?

別處沒有嗎?」秋采盈將蘭琪兒視作親人,許是恃寵而驕的緣故,她問起話來,也是帶著親暱的神情。

  蘭琪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典籍有云,於以采蘩,於澗之中。蘩草便是定魂草,在此澗中尋得此物,想必亦非偶然!其有驅邪定魂之效,得之,可助練氣修士走出離魂澗。」話到此處,唯恐徒弟聽不明白,她又耐心地說道:「此澗長不過百里,而入澗十里開外,這流水般的雲霧會生出幻象來傷人魂魄。

因練氣修士的命魂心魄不夠強大,惟有借定魂草之力,方可無恙!」

  「多謝師父解惑!過了這百里離魂澗,想必便可進入完天境中了。」秋采盈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神往。

  蘭琪兒款款前行,神識中留意山澗中的動靜。前方不遠處的石縫中,一株蘩草被發現,隨即便引得幾人上前搶奪。她微微蹙眉,說道:「玄天仙境自成天地,而育天、完天、玄天又各有不同。每月十五的這一天,去往完天境的通道才會在離魂澗的盡頭打開……」

  「師父,那崖壁上有一株蘩草!」秋采盈驚喜地喊了一聲,便已縱起了身形,直奔十餘丈外的崖壁飛去。而與此同時,幾道身影后發先至,已搶到了她的前頭。


   
  眼看著到手的蘩草就要被人搶走,秋采盈貝齒緊扣,抬手便祭出一條云絛,靈若奔蛇一般向前疾捲而去。那參與搶奪的幾個修士,均是的練氣期的高手,見一個女子咄咄逼人,根本未將其放在眼裡。

  劍光一閃,一把飛劍阻住了云絛的去勢。

  人在半空中,身形毫不停頓,勢若拚命一般的秋采盈,秀眸中閃現怒火,嬌斥了一聲:「你等無恥!」一把小巧的飛劍,『嗡』的一聲炸響,帶著耀目的劍芒,直奔那出手相阻之人。

  此時的秋采盈,與先前那個文弱乖巧的女子判若兩人。

  「哈哈!定魂草到手!此行無憂矣!」另一個修士已是搶先一步奪得蘩草,哈哈大笑著,便欲擺脫身後之人的糾纏,而獨自逃去。

  「奪——」秋采盈的飛劍被方才那人的護甲擋住。定魂草飛走了,又被一個女子背後偷襲。那人惱羞成怒,凶相畢露,回轉身來破口大罵道:「臭丫頭,找死!」

  秋采盈暗哼了一聲,身子在半空中一轉,便去追定魂草,而對方不依不饒地阻住了去路。她絲毫不懼,召回云絛與飛劍,正欲力拚之時,突見一條銀白色的絲帶迅若疾風,從其眼前閃過。

  「砰——」的一聲,絲帶去若蛟龍,將那練氣九層的修士一擊而飛。秋采盈面露喜色,又見那熟悉的身影,如風如雲一般自身邊掠過,轉瞬便追至那搶得離魂草的修士身後。那人聞得身後動靜,回首大驚失色之下,高呼:「前輩饒命!」他將手中的離魂草往後拋出,拚命地往前逃去。

  蘭琪兒指如蘭花,輕輕拂動,將離魂草攝入手中後,緩緩止住了身形,輕輕落下。她衣袂不揚,神色淡然,任方才那幾個練氣修士逃去,只是衝著秋采盈輕輕搖頭。

  秋采盈已是恢復了常態,奔至師父身邊,臉色緋紅,帶出一分窘態來,拜謝道:「多謝師父出手相助!」一株碧翠欲滴的蘩草,帶著異樣的清香,落至手中,她抬眼望去,後者已轉身緩步往前。

  眸中稍顯恐慌的神色,貝齒輕咬了下嘴唇,秋采盈的腳下稍作遲疑,便默默跟了上去。此時,一個肥胖的身影自身邊走過,滿帶好奇地回首笑道:「呵呵!原來這山澗中便有定魂草!」

  心生警覺,秋采盈忙收起了手中之物。

  兩個修士結伴而行,帶著一臉笑容說話的是那個胖修士。另一人則是個面色焦黃的中年人模樣,也是好奇地瞥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前面那白色的身影之上。

  「哈哈!定魂草又不是稀罕物,這姑娘真是小氣!」

見秋采盈敵意甚重,胖修士不以為意地地笑了笑,揮手喊道:「我說那個……兄弟,何必走得這樣快,你也等等我啊!」

  聞聲,蘭琪兒眼角輕抬,正見那黃臉的中年修士耷拉著腦袋,有些無奈地放慢了腳步。此人有著練氣七層的修為,面色枯黃,身子有些單薄。那個胖修士不過是練氣五層的修為,笑容中帶著幾分蕩意,一看便知是酒色之徒。

  如此樣人,竟是將這玄天仙境視作了集市一般!蘭琪兒暗暗搖頭,不經意間,一雙秋水再次落在那中年修士的身上。

  這一身灰袍很是眼熟!這兩人倒是識相,隔著好幾丈遠便要從一旁繞過去,蘭琪兒心思一動,出聲問道:「不見眾多同道皆在尋覓定魂草嗎?你二人同為練氣修士,這般匆匆前行,莫非有所依恃?」

  如此一個貌美的白衣仙子當前,那中年修士卻是目不敢視,腳下有些忙亂。他正想著快步從一旁繞過去時,忽聽對方有此一問,神色稍怔,卻不知如何應答。其弓著的脊背,愈發彎了下來。

  倒是胖修士有幾分急智,知眼前的女子不簡單,他難掩滿目的驚羨之色,帶著一分小心,拱手說道:「這位前輩真是漂亮啊!」

  「哼!」蘭琪兒面色一冷,嚇得胖修士渾身一哆嗦,忙狠抽了自己一耳光,這才陪著笑臉說道:「在下與……那個兄弟,湊巧了,剛好身上有定魂草,便不用在此處耽誤工夫了!呵呵!」

  蘭琪兒卻是在留意那個中年修士,見其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和,模樣很是猥瑣,使人生厭。她忽而自嘲地淡淡一笑,不再多言,逕自,轉身而去。帶著凶巴巴的模樣,秋采盈衝著那二人狠狠瞪了一眼,便抬起了下巴,忙著去追師父。

  中年修士偷偷打量一眼兩個女子的背影之後,沖那胖修士皺了皺眉頭。對方脖子一縮,極為討好地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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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章 由來若此



虛驚了一場後,深知離魂澗中修士眾多,那胖修士與中年修士再不敢大步飛奔。小心翼翼的二人,均是鬼鬼祟祟的模樣。
  這二人便是出云子與林一。經過一場生死恫嚇之後,身陷陣法的出云子以為,自身的小命,還是須待之以誠的。於是,不失睿智的他,便將林一想知道的,或是未曾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當年,師父罹難後,出云子深感自身修為低劣,便獨自跑入深山閉關修煉。許是機緣巧合,他無意中所發現了一個山洞,竟是一位前輩修士的洞府。

  這個山洞內,出云子所獲頗豐。他怕洞府的主人回來撞見,便匆匆忙忙地帶著得到了寶物離開了。

  到了無人的地方,免不了要查看寶物。誰料想,出云子並未為此欣喜若狂,而是怕了。他乾脆跑到了海外,一躲便是十來年。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風平浪靜,並無人為那些寶物尋到頭上。為此,出云子便將所有的擔心拋至九霄云外,生出了返回大夏的念頭。為何?他得到的一枚玉簡上,有玄天仙境的輿圖。而這張輿圖上有所標註,便是玄天仙境中的玄天殿內,有上古仙域的秘辛。由此秘辛,或可尋到通往仙域的途徑。

  修士孜孜以求的什麼?是長生之道,是飛昇成仙!可無數萬年以來,大夏的修士修至元嬰期的也是寥寥無幾;踏破虛空,成為逍遙九霄之外的仙人,更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想。而玄天仙境中,竟藏有這麼一個天大的秘辛,若是此事傳開,大夏的修仙界,將為之瘋狂起來。

  故爾,世故而精明的出云子,得知玉簡中的一切後,並未為之驚喜,而是被嚇壞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太明白不過了。此事若有一絲的風聲洩露,別說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了,即便是築基期的前輩,亦是自身難保啊!

  十餘年過後,大夏的修仙界中依舊是風平浪靜,出云子又變得不安分了。若在玄天仙境中略有所得,說不定仙域的大門便為自己打開了呢!修為低了又怎樣,那些前輩不也是這麼一步步走上了令人仰止的巔峰嗎!

  玄天仙境開啟的日子臨近,出云子自以為有得天之利,便又悄悄地溜回了大夏。

  因師父生前便是歸靈谷隱元宗的弟子,加上此仙門招收弟子的規矩向來很寬鬆,出云子沒費吹灰之力便入了山門。其為人圓滑,手頭大方,很快便如願以償的踏上了玄天仙境之行。

  在赴玄天境之行的修士中,出云子的修為應是墊底的第一人,他並不因此而擔心什麼。

  修為高的人不一定活得長久,運氣才是首要的,再加上自身諸多的保命手段,出云子相信,一定可以活著離開玄天仙境。而在玄天峰下見到林一後,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這個年輕人並不令人感到恐懼,可在其手中栽了一回後,出云子以為,對此人還是敬而遠之為好。故爾,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去躲避對方。

  誰成想,越是想躲著、避著,還是,三番五次的會遇到那個林一。偌大的育天境中,兩個人總是會撞到一起,在出云子看來,這也太邪性了!

  令出云子稍感寬慰的是,每次林一出現的時候,他都是先一步躲開了。看來,運氣尚在,仙境之行值得憧憬。
  心念起時,便已生出了莫測之機!出云子想不到的是,此舉反而引得林一留意起他來。

  赤明殿外,當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修士,總是若即若離地出現在身邊時,出云子心中的不安又出現了。做夢也想不到啊!此人竟然就是那小子本人。易容改貌後,模樣變了,可不變的是那小子的奸猾與狡詐。

  有心算無心啊!出云子這次栽得更慘!

  獲知來龍去脈之後,林一收起了殺機,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出云子的對面,伸出了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違誓,人神共憤等等,出云子為最後的掙扎而固執著。見林一應允,他這才苦著臉,拋出了一枚玉簡。

  當林一看清玉簡內的一切時,亦是為之而震驚!玄天仙境中的三重仙境,大到高山峽谷,小至宮殿中每一扇門的所在,玉簡的輿圖中,是應有盡有,詳實而細緻。每一處地方,還有文字標註分解。

  據出云子說,此玉簡便是來自那個洞府。可見,那個洞府的主人,一定是對玄天仙境瞭如指掌。那是個前輩高人,他又是誰?又為何將著珍貴異常的玉簡,連同那些不俗的寶物棄之洞中?此人,又去了何方?

  林一的心頭生出無數疑問,卻也只能暫且拋在一旁,並為出云子的運氣之好而歎服。

  想來,出云子在那個洞府得到不少好東西,尋靈戒便是其一。他為了禍水東移時扔過來的那枚玉簡中,竟是在大夏失傳已久的「風遁術」。而在最後關頭拋出的圓珠,是件不可多得的護身法寶,名曰「混元罩」,此物不懼虛無谷霧獸的侵襲,其不凡之處,可見一斑。

  除此之外,出云子還在那個山洞中得到十餘片風遁符,這是他玄天境之行的最大倚仗。幾次三番逃脫同道的殺手,全憑此符的神奇。當初在齊云城的時候,林一若不是見好收手,還真拿這個胖子沒一點辦法。

  出云子帶著親和的笑容看著林一,表明自身修為太低,那『混元罩』干係身家性命,若是對方誠信為本,最好還是將那寶物歸還才好!他很是大方,那玉簡中的輿圖不要了!十數年的辰光裡,早已將其倒背如流。還有那『風遁術』,乃是築基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修煉,乾脆也作了順水人情。

  令出云子大鬆了一口氣,林兄弟的為人著實不差,還是將『混元罩』還給了他,只不過是對當年那個修士的洞府生出了興趣。

  善解人意的出云子,內心思量一番後,還是將那個隱秘的山洞所在,詳細錄入了玉簡。林一得到了這枚玉簡後,再次詢問起風遁符的煉製法門,對方搖頭不知,不安的神情卻是濃重了起來。

  林一併未繼續作難對方,而是撤去了陣法。

  肚子裡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出云子便要與林兄弟結伴去尋離魂澗,更是得意洋洋的拿出了兩株定魂草。

  已對離魂澗略有所知的林一,看著手中的定魂草還是有些詫異。這胖子的身上究竟還藏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出云子呵呵辯解道,這些都是在那個山洞中所得,不足為奇,便有些心虛地跑在前頭帶路去了。

  林一又變作中年修士的模樣,與出云子一道折返回去。二人重又踏入相鄰的一個仙龕,這才來到離魂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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