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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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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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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步之塹


用不著尋覓定魂草,林一與出云子便走得輕快許多。..

未料半途中會撞見蘭琪兒,心虛的林一生怕被對方識破,便不敢出聲說話。好在這“幻靈術”頗為神奇,根本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勘破的。

進入離魂澗十里開外后,出云子已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定魂草,將其用力揉搓了幾下,一層碎屑伴著淡淡的熒光散落全身。有樣學樣,林一亦是如法炮制。

來至離魂澗的腹地時,腳下霧靄漸重。兩旁對峙的高山愈發高聳,天光亦是暗弱了許多。無風的山澗中,云霧竟是緩緩涌動,有陰風襲體而來。

“哎呦!這澗中莫非有鬼魂不成!我這汗毛都豎起了!”出云子心悸地嘀咕了一句,腳下也變得遲疑了。

林一的腳下同樣變得小心起來,那涌至身邊的云霧,帶著濃重的寒氣,不及衣袂處便已消淡,這應是定魂草的功效。即便是如此,那徹骨的寒意還是徐徐逼來,使得人心頭一陣狂跳。

未走多遠,前方出現一個人影。那是個練氣期的修士,癔癥般獨自大呼小叫著,驚動了過往的其他修士。林一與出云子亦是遠遠停下了腳步,愕然望去。

那人原地癲狂了一陣后,神色變得呆滯起來,之后便緩緩盤膝坐下,猶如石雕般再不動彈。

“沒有定魂草相助,這離魂澗又豈是好走的。”有人發出感慨,便有人相問:“這人便這麼完了?”

“魂魄離失,只留下一具行屍。呵呵,或許會化作另一株定魂草吧!”有人冷笑了一聲,不過是引來幾聲唏噓。隨后,便無人再關注那個倒霉的修士。

出云子甩動著袍袖,走了幾步又余悸未消地回過頭來。林一收回了目光,默默抬起了腳步。那個委身于離魂澗的修士,身上生機尚存,卻已慢慢與周遭的寒霧融為一體。

愈是往前,澗中那相仿的石雕愈多,有的只是能看出個大致的人形。這些失去了魂魄的修士,終有一日會化作石頭,或許,真的化作一株定魂草也說不定。

百里長的離魂澗,已過去了八十里,天光愈發的黯淡。陰風撲面中,可見前方有更多盤膝而坐的修士。

出云子的頭皮發麻,臉色煞白。他追至林一的身邊,看著一側坐在地上的人影,艱難地出聲說道:“林兄弟!這個破地方與亂葬之地也差不了多少,我怎麼老覺得心驚肉跳呢!”

林一尚未出聲,那個地上的人影卻是轉過身來,嚇得出云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尖叫道:“他娘的活過來了啊!”這麼大的動靜,引得更多的人影晃動。

“聒噪!”那地上之人發出一聲冷斥后,打量一眼驚慌失措的出云子,又不屑地哼道:“即便是有定魂草,你這五層的修為也難以在離魂澗中呆上個一時半刻。想活命,趁早滾回去!”

此時,出云子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前面不下數百修士,並非是失魂之人,而是大夏各個仙門的修士守在此處,應是在等待完天境的開啟。他忙噤聲不語,一臉可憐的模樣。

山澗的盡頭是烏黑一片,有無盡的陰風襲來,寒意森森。身前不遠處,大都是練氣期的修士,方才說話之人的修為便是練氣九層。而愈往前去,修士的修為愈高,人影也相對稀少一些。這麼多修士擠在此處,承受陰風的侵襲,只是為了完天境的開啟之時。

林一回轉身來,傳音道:“是要等候下去、還是掉頭離去,請出云子道友好自斟酌!”他往回走了幾步,獨自尋了一塊地方,盤膝而坐。

出云子臉上的贅肉哆嗦了下,不忿地哼了一聲,距林一兩丈遠處也坐了下來。不一會,陰寒之氣逼來,他有些難以承受,忙掏出一粒丹藥塞入口中,未幾,又悄悄拿出一株定魂草,將其揉碎了撒在身上。

林一的神色不變,雙手結印,靜坐調息。他的神識不敢及遠,卻是將出云子的動靜看個清楚。

暗暗搖了搖頭,林一抬眼望去。此時,仿若黎明前時分,天色如墨,惟有陰寒之氣陣陣襲來,間有鬼哭狼嚎聲起,直攝心神,使人驚悸難奈。

靈力運轉,玄天盾隱于衣下護住了全身,林一屏息、凝神、守一,不為外物所動。不一會兒,卻聽得有牙齒打戰的聲響傳來。知道是出云子在強自支撐,他不好再出言相勸,只能佯作不知。

陰寒之氣從四處涌來,令人心悸的陰冷,使得心魂不定的出云子縮成了個肉團。想掉頭往回跑去,早早離開這陰寒之地,可有莫名的執著使他咬牙強撐。即便是有定魂草護體,魂魄暫時無虞,可徹骨的寒意涌來,那難奈的寒冷還是令人禁不住顫抖起來。

快了!再過幾個時辰便是四月十五。屆時,完天境將打開大門,無數的天材地寶與仙域奇緣,將俯身皆是。他出云子亦將藉此一步登天。

難奈的辰光在出云子的自我安慰中,一點點流逝。

不知何時,離魂澗的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晃動。澗中的眾多修士,于這一剎凝神望去。

墨黑的山澗盡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光門,有耀眼的光芒驟然乍泄而出,宛若旭日初升,又如塵蔽已久的天穹被捅出了個窟窿。那奪目的光芒出現的剎那,使人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引頸觀望。

“他娘的總算是天亮了!”出云子牙齒打顫,哆里哆嗦地擠出了一句,話語中不無慶幸之意。林一不為所動,而是借著亮光低下頭來。身上已罩了一層寒霜,他緩緩起身,輕輕長吁。

人群聳動起來,眾多的修士紛紛起身,緩慢挪動腳步,邁向那山澗盡頭的光亮處。

環顧了下四周,林一隨著人群往前走去。愈往前行,感到山澗盡頭的光亮愈盛,晃得人不得不縮起眼瞳。不時有人影在那光門處一閃而逝,催使眾人的腳步在不知覺中快了起來。

往前行了三五里遠,置身處亦如白晝。隱約看見諸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有多時不見的正陽宗眾人、以及那幾個仇家。自然,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勝雪的白衣。當那些人影消失在光芒中之后,林一身邊的修士猛然加快了步伐,還有人已施展身形,搶步而去。

“林兄弟,此時宜快不宜遲啊!你我完天境中再會!”出云子從一旁冒出來,回頭喊了一聲,便靈活異常地往前竄去。

看著那個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林一的腳下兀自不緊不慢。去往完天境的通道要開啟一日,又何須如此心急呢!

走得近了,一面高大的崖壁堵在山澗的盡處。那耀眼奪目的光門,竟是一處幾丈大小的洞口,有光華綻放,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林一回轉身來,見身后不多的修士神色各異,匆匆向著洞口奔去。他的腳下稍稍遲疑,繼續往前挪動。

低著頭走了不多遠處,渾身沐浴在強烈的光亮中,能感到有強勁的引力自洞口傳來。林一欲再次邁動腳步,忽覺得身子一輕,便往前飛去。

光華流轉的瞬間,眼前景物一變,暗自留神的林一感到雙腳著地,忙縱起身形往前躍起,不忘留神四下打量。待又一次落下時,他神色一變,腳下疾點,身形一躍而起。

“喀喇”

一道電光閃過,“轟”的一聲,擊在林一方才立腳之處,碎石飛濺,聲勢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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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6: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理本性


身在半空,林一向下望去。

這是一彎淺灘,不遠處是一深潭,還有低矮的山林與丘陵簇圍四周。而令人愕然的是,淺灘上橫臥一長吻利齒、身披硬甲、相貌丑陋猙獰的怪物。其首尾不下兩三丈,周身閃動著層層的電光,正昂首怒視。

這是……?

“雷鱷在這里……!”隨著喊聲,遠處的河水邊沖來幾道人影。

雷鱷!這是只存于典籍中的上古雷鱷!其長尾上還有血跡,應是有傷在身。暗忖之際,林一的身形緩緩落下。

許是被喊聲驚動,雷鱷粗大的身形一轉,粗短有力的四肢飛快在淺灘上飛馳起來,不待遠處之人奔至近前,它一頭扎入了深潭中,水花一翻,不見了蹤影。

看情形,這雷鱷應是被修士圍攻,逃至此處后,將自己視作敵手,這才不分青紅皂白地上前報仇。若非方才小心,只怕是踏入完天境便要吃個暗虧了!只不過,這畜生倒也機警,稍有不對掉頭便逃。

這便是完天境?天穹還是瑩白一片,地上的景物卻是生動了許多,至少有了溪水與山林,靈氣也愈發的濃郁了,喘息間,都能感受四肢百骸的舒暢。

“還是遲了一步!”那幾個修士來至潭水邊,面對數十丈大小的深潭而束手無策,禁不住出聲抱怨起來。

“這潭水深不可測,雷鱷憑借地利之便,非你我的修為可以應對。呸!死了個同門,還是白忙活了一場,真是晦氣!”說話之人是個中年修士,面帶厲色。此人在潭水邊來回走著,不甘不願的樣子,忽而想到了什麼,猛然扭頭看去。

此時,林一的雙腳輕輕著地。他對幾個獵殺雷鱷的修士不感興趣,卻是見對方皆是身著黑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便欲離開之時,卻聽有人大喊——

“你給我站住!”

林一眉梢一挑,問道:“這位道友喚我?”

“哼!若不是你驚走了雷鱷,我等豈會徒勞無功?將你的乾坤袋留下,以作賠償!”見林一不過是個七層修為的練氣修士,且相貌猥瑣,那個中年修士不由得動起了心思。聞聲,其三個同伴心有靈犀般地交換了個眼神,不再理會雷鱷,而是彼此散開,慢慢圍了上來。

“你等想必是黑山宗的同道吧!莫非,是要借機行這掠奪之舉?”林一還是中年人的模樣,弓著背,神色卻不見驚慌,直言不諱地道破對方的用意。

那人冷笑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倒是有眼力!既知我等的身份,還不乖乖地就范!”

后退了一步,林一質問道:“玄天仙境中,各個仙門的同道眾多,你黑山宗又豈可肆意妄為?”

那人尚未應聲,一旁有人哈哈笑了起來,頗為得意地說道:“眼下的玄天仙境,還真是我黑山宗說一不二,宗內長輩已有吩咐,違逆不從者……”

“與他啰嗦什麼?”那中年修士慍怒起來,出聲打斷了同伴,沖著林一不耐煩地罵道:“要你個乾坤袋已是法外開恩,若是不識好歹,后悔晚矣!”

對方話中似有所指,不知為何,林一想到了去歲茅家嶺的那幾個黑衣修士來,心頭一沉。沒有了規矩束縛,即便是修士,亦是本性盡顯。若是其間再暗藏著不為人知的勾當,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還真是變數不定呢!

眼看著對方便要將自己圍在當間,林一輕輕搖了搖頭,卻又神色一動。他瞅準了空子,身形驟然而起,往遠處遁去。

“你還敢逃……!”大怒之下,那個中年修士與其同伴,忙施展御風術便追,只是幾人身形剛剛縱起,對方已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遠去,哪里還追得及。

林一本身已是練氣圓滿的修為,御風術已達練氣修士的極致,兼之龍行九變的身法奇妙,同輩中能追得上他的還真沒幾人。

追了沒幾步遠,那個黑山宗的中年修士,與其同伴悻悻地停了下來,忽見一道劍虹由遠至近,不由得為之一怔。少頃,飛劍上跳下一黑衣筑基修士,這幾人忙上前拜見。

“你等在此處作甚?”來者是一位半百老者,神情陰沉,氣勢凌人。

“回稟師叔,方才有人驚擾弟子們捕殺雷鱷,還沖我黑山宗說三道四。正想拿其問罪,誰料他倒是機警,先行逃脫了!此人不過是七層的練氣修為,卻是行跡詭異……”中年修士神情恭謹,小心應答。

“哼!未得少宗主之命,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泄露半點的風聲!”老者斥責了一句后,不理幾個晚輩的求饒,而是轉首望向林一逃去的方向,繼而踏起劍虹,沖天而去。

尚未辨明置身所在,林一便不顧一切地往前飛奔。

見到那幾個黑衣修士時,林一暗生惕心,便將神識鋪展開去。隱約見有一筑基中期的黑衣修士御劍飛來,心知不妙,他不敢逗留。

為此,林一深感無奈。在練氣期的修士中,他不懼任何人。可面對御劍騰空的筑基修士,還是心存忌憚。眼下在完天境內,土遁術無用,少了逃命的一大倚恃,稍有不對,還是趁早跑路為好。何況,這伙黑衣人、或者說黑山宗的修士,總使人心生不安。

跑出二三十里,不待林一松口氣,卻是眉頭一皺,便欲祭出四象旗自保,為時已晚。一道劍虹倏然飛至頭頂,現出那個黑衣老者的身影。

這麼快便追來了!無冤無仇,何苦這麼咄咄逼人呢!林一暗惱之下,只得繼續往前狂奔。

“小子,給老夫站住!”老者當空厲喝,手指一點,一道劍光迅若閃電,直奔林一后背而去。

林一頭也不回,隨手扔出一片玉蛇符,只聽得‘奪’的一聲大響,玉蛇橫空相阻,轉瞬被擊成了碎屑,而飛劍的來襲之勢隨之一緩。他根本不顧身后的情形,化作一道灰色的人影,往前疾奔。

“哼!我看你往哪里逃!”黑衣老者腳踏飛劍,去若奔虹,只是喘息間便已飛至林一的正前方。

去路被阻,林一忙止住身形,怒道:“這位前輩,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恃強相欺?”

老者踏劍凌空,另一把飛劍在身邊盤旋。他面無表情地打量著林一,冷哼了一聲,斥道:“你一個練氣七層的小輩,竟敢對我黑山宗妄加非議,還能從四人的圍堵中安然脫身,分明是心懷叵測之徒!哼!若想活命,速速稟明來歷!”

這黑衣老者殺意甚濃,來意不言而喻。林一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出聲說道:“許你門下弟子欲圖不軌,便不容我逃脫?這位前輩不辨究竟,便追來要打要殺,敢問,這還有天理嗎!”

老者眼睛一瞪,盛氣凌人地喝道:“一個小輩也敢妄言天理!何為天理?天之所生本性,便為天理!今日老夫殺你,正是順之以天理,應之以自然。”

林一的嘴角冷冷翹起,那一直躬著的背慢慢直起來。他冷笑了一聲,反詰道:“恃強凌弱,竟也可自詡為天理所在,簡直是一派謬論!若是改日我的修為強過你時,便可理所當然地將你斬殺嘍?”

見地面上的人毫無畏懼之色,反而出言頂撞起來,老者的臉色一沉,語氣陰森地說道:“小子,你既然不願表明身份,定是心懷叵測之人。哼!別怪老夫手下無情!”說著,其飛劍‘嗡’的一聲,便直奔林一而去。

見這個老者如此的霸道且蠻不講理,無奈之下,林一揚手拋出一片玉符,白芒一閃,化作一條丈許的玉蛇,阻住飛劍來襲之勢。他手一抄,赤炎劍曳起一道火練,便沖著對方劈去。

玉蛇難敵飛劍勢猛,“喀喇——”一聲爆響,變作了玉屑。林一揚手一甩,又是兩片玉蛇符脫手而去。兩條玉蛇首尾交接,將來襲的飛劍緊緊裹住,任憑那老者手訣催動,一時也是難以掙脫。

老者略感詫異之時,卻見一道赤炎火練到了跟前。此時的他尚懸在半空中,見狀,腳下劍光一閃,身形陡然拔起。

林一手指一點,火練豁然化作一條赤炎火龍,沖著老者追逐而去。

“哼!雕蟲小技,也敢賣弄!”

老者揚聲斥了一句,信手一彈,一道螢藍的火焰自指尖激射而出,迎頭撞上了來襲的赤炎劍。

那初始小如燈火的螢藍火焰,剎那變作一片火雨,霎時間便將赤炎劍吞沒。

林一的臉色一變,不待掐動手訣,那曾無往而不利的赤炎劍,竟是連同一縷神識,在藍色的火雨中漸漸消融。猙獰的赤炎火龍亦如失了魂魄一般,轉眼化作一道青煙逝去。

不及惋惜赤炎劍,識海中便傳來針刺般的不適。這不等同于神識分離,而是強行將一縷與心魂牽連的神識,生生滅殺了。心懍之下的林一,抬手招出了身上那把靈器飛劍,連連后退了幾步,左右張望起來。

須臾間,赤炎劍已不復存在,那螢藍的火雨復又化作燈火般的火焰,隱入老者體內不見。將融為一團的劍胚抬手收了起來,看著有些失措的練氣小輩,他不無賣弄地說道:“筑基成,真火生!三昧真火可燒融一切法器。而唯有筑基中期的修為,方可自如施展真火御敵。小子,還有活路嗎?”

天理是什麼,本性即天理?上位者可以本性盡顯,卑賤者卻只能無奈順從。不服氣怎麼辦,向天吼一嗓子,接著還得扭頭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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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眸善察

在海上的時候,蘭琪兒亦是這般地彈出火焰,瞬間便將一只巨大的八爪魈燒為灰燼。原來如此,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氣,這才明曉自己的想當然。看來,還是低估了筑基修士的手段。面對這三昧真火,他毫無應對之策。唯今之計,坐以待斃不成嗎?

“喀喇——”兩聲爆響,玉蛇符威勢已盡,爆裂成了玉屑。那被縛的飛劍得勢,‘嗡’的一聲光芒大盛。

易容換貌后的林一,神色不變,惟有眸中閃動著寒光。管不了這麼多,既然難敵對手,逃不掉也要逃!他拋出了兩片玉蛇符,身形一閃,便急往遠處飛奔。

老者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召回飛劍后,陡然飛至高處。擺脫了玉蛇符的糾纏后,拖曳著劍虹,他沖著遠逃的人影便直撲了過去。

神識中,那老者轉瞬即至。眼下已是快若風行,可根本擺脫不了對手的追殺。林一暗暗咬牙,揚手又是拋出兩片玉符,以期拖延片刻。前方是一處山崗,山崗的后面有人?

已來不及多想,腳尖虛空一踏,林一便如一只大鳥滑過山崗,雙腳尚未落地,他神色一動,卻又是凌空虛踏,急急往前奔去。

山崗后有五六個修士在歇息,見有人御風而來,半空中還有一筑基修士緊追不放,好奇之下,這幾人紛紛起身觀望。

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身上怎麼有這麼多的玉蛇符?此物頗為難纏,黑衣老者只得再次在空中繞了小彎子,避過兩條玉蛇的阻攔。見到了前方那幾位修士,他神色躊躇了下,還是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

喘息的工夫過后,林一已奔至那幾個修士近前,卻是猛然停下了腳步。為何?這幾人竟是正陽宗的修士,為首者乃是吳七與另一筑基前輩,余下四人均為正陽宗的練氣弟子,那個相熟的羅逸也在其中。

將將站穩身形,林一便要開口求救時,不由得心頭泛苦!他此時易容換貌,已是變作中年人模樣,即便是表白身份,依著吳七吳執事的秉性,只怕是有口難辯。而這麼一停頓的工夫,那黑衣老者已到了身后。

“見過兩位前輩及幾位道友!”被迫無奈之下,林一還是沖著這近在眼前的幾位同門拱了拱手,心里祈願著那老者能心有忌憚之下,掉頭離去。

老者見林一與那幾人說話,一時不明就里,十余丈外落下身形,神色中帶著幾分疑惑。

吳七瞥了一眼林一,未作搭理,而是沖著遠處的老者拱了拱手,綻開一分笑容說道:“正陽宗吳七,見過這位道友!”其身旁的另一筑基修士,連同羅逸等人,都望向那老者,均未將近前之人放在眼里。

見狀,林一暗嘆了一聲,只聽那老者開口說道:“黑山宗莫之余,正緝拿一忤逆小賊,莫非幾位同道要插手不成?”

老者神情倨傲,話語欺人,使得吳七的臉色尷尬起來。其身側另一筑基修士的臉色也不好看。而羅逸與三位師兄弟不敢說什麼,只能暗自不忿。

“原來這位是莫前輩!真是失敬啊!想你我素無謀面,只因我躲過黑山宗弟子的搶掠,你便倚仗著修為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你黑山宗一家獨尊,可掌大夏修士之生死嗎?”難得的喘息之機,總不能任對方信口雌黃,林一壓著嗓子,出言反詰。

“住口!不要借機生事,你之生死關我等何事?”一聲斥責響起,使得林一愣怔了下,有些錯愕地轉過身來。見幾丈外的吳七正黑著臉,雙目怒視,而另一筑基前輩連個正眼都沒有。許是同為練氣修士的緣故,羅逸幾人倒是露出愛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神情。

雖是知曉吳七的為人,也知自身相貌異樣而對面不識,可林一的心中,還是沒來由地一冷。他回首睨著那個驕狂而得意的黑衣老者,搖了搖頭,沖幾位近在咫尺的同門說道:“自古有云,同道為朋!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在下才明曉,所謂的同道,不過是一陌路人罷了!”他后退一步,嗓音發澀,沉聲說道:“方才相擾了!告辭!”

即便不是同門又如何?面對一個被強敵追殺的弱者,竟是漠視如斯。莫非存天理而滅人欲,便是人性也一起滅絕了不成?此時,林一相信,只要吳七多說一句公道話,便可使得自己擺脫窘境。而其言行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情理之中。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身為修士的吳起又何錯之有?換作是自己,面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練氣修士,又豈能不多生出幾分心思來?

心念幾番急轉,林一的背愈發弓了起來,正待蓄勢逃離之際,一個宛若鳴翠的好聽嗓音響起——

“誰說同道便是路人?”

人未至,話音先到,兩道劍虹閃過,一男一女兩位修士在不遠處落下身形。說話的是女子,其白衣勝雪,容貌天成。身后的中年男子,身著青袍,模樣俊秀,只是眉宇間稍顯陰沉。

不知對方來意,林一還是忍住了逃跑的念頭,卻見吳七已是殷勤見禮道:“正陽宗吳七,見過兩位道友!”

那女子沖著吳七輕輕頷首示意,尚未答話,身后的男子已是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煩地拱了拱手,說道:“我乃玄天門的冼峰,恰好與師妹蘭琪兒途徑此處!”他身子一轉,語氣也溫和了許多,沖著身邊之人說道:“琪兒師妹,玄天境的玄天殿才是你我去處,無須為了一些閑雜人等耽誤工夫,你看……?”

冼峰目中無人的架勢,比方才那黑衣老者更甚。吳七訕訕地笑了下,有些無趣地后退了一步。他身邊的幾人,卻是屏住了氣息,有些失神地望著那白衣女子。

來者竟然是玄天門的修士,遠處的黑衣老者眼珠轉動了下,根本不懼對方的修為,揚聲說道:“黑山宗莫之余在此行事,莫非兩位玄天門的高人要橫加阻攔不成?”

見師妹對自己的話未置可否,眼下又有人打岔,冼峰的臉色冷了下來。他將要發作,蘭琪兒卻是淡淡瞥了一眼黑衣老者,轉首沖著吳七等人欠身說道:“蘭琪兒見過幾位同道,還有這位……這位道友,你方才因何而感慨呀?”她說著,明眸閃動間,竟是沖著一旁的林一露出幾分笑意來。

“見過蘭姑娘!”

“拜見蘭前輩!”

想不到仙子竟是如此溫和有禮,欣喜之下,正陽宗的幾人有些忙亂。蘭琪兒輕輕頷首,便將目光落在林一的灰袍之上,露出審視的神色來。

此時的林一,弓著背,焦黃的面皮上盡是猥瑣的模樣。他神情木納,心里卻是一陣翻騰。怎麼又遇見了這個女子呢?她與其師兄應是路過此地,卻是為何停了下來?真是為自己方才的一席話?見對方看來,不知為何,他局促不安起來。

幻靈術足以騙過筑基修士的神識,為何面對蘭琪兒時,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呢!是因那明眸善察,還是自己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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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7: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存乎于心

“回這位前輩的話,因在下被人肆意欺辱,故爾才有幾句牢騷話,算不得什麼感慨!”壓著嗓子說話之際,林一低下了頭。

看著眼前之人小心翼翼的樣子,蘭琪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的笑意一閃,轉過身去,望向那黑衣老者,說道:“此人乃是我故人之友,還請這位黑山宗的道兄網開一面,蘭琪兒先行謝過了!”

“師妹!你怎會識得如此樣人?”顧不得沖那個黑山宗的莫之余發火,冼峰看向蘭琪兒時,已是滿臉的疑問。

“如此樣人又如何?”蘭琪兒下巴輕抬,回了一句。冼峰神色一窘,轉身上下打量著林一,不屑地哼了一聲,繼而帶著怒氣,沖著黑衣老者喊道:“我師妹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玄天門的修士竟會庇護一個來歷不明的小輩,黑山宗的莫之余有些意外。何況,冼峰是筑基后期的修為,蘭琪兒亦是有著筑基中期的修為,若是真撕破臉皮,哪一個都不好對付。也罷,自有你等追悔莫遲之時!

要殺林一,本來便是臨時起意,只是為了審慎起見,以免風聲泄露而對黑山宗不利。眼下已是勢不可為。臭小子,算你命大!莫之余暗罵了一聲,踏起劍虹,揚長而去。

“黑山宗的修士竟如此的囂張——!”莫之余的離去,顯得極為無禮。對此,蘭琪兒無動于衷,倒是冼峰的面皮有些發紅。他惱怒地斥了一句后,忽又沖著林一大聲說道:“你這人好大的臉面,竟勞動我師妹出手相救。姓字名誰、來自何門何派……”

此人好大的邪火,為何要沖自己而來?林一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蘭琪兒卻是眉頭微蹙,出聲說道:“冼峰師兄……何故如此?”說著,不再理會他人,衣袂飄動間,她已御劍行空。

“師妹!為兄亦是一番好意……等等我……”冼峰顧不得質問林一,忙踏起劍虹追去。

猜不透蘭琪兒為何要救自己,林一還是松了口氣。真若被逼到生死的關頭,倒不是沒有一拼的手段。可赤炎劍的失手,使得他變得小心起來。總是被人追著跑,還是修為不濟的緣故。此次玄天仙境之行,達半年之久,定要尋機再次筑基。這種落荒而逃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啊!

“你還不離去?”吳七的喝聲中帶著厭惡,他沖著林一不耐煩地揮揮手。暗忖,一個練氣七層的小輩,奸猾如斯,還想借助他人來逃災避禍,真是不知所謂。

此時不走,等待何時?眉梢挑動了下,林一躬身稱是,轉身便往遠處奔去。

一口氣奔出百十里,來至一處小山前,林一才慢慢止住了身形。神識中,前后無人,他祭出四象旗陣,一屁股坐在地上,才來得及喘口氣。

這一番折騰,真是心神疲憊。散去雜亂的思緒后,林一吐納調息起來。

五六個時辰過去,陣法中的林一睜開了眼睛,他不由得摸摸下巴上的幾根胡須,自嘲地苦笑了下。手掌一翻,拿出一塊玉簡來,正是得自出云子的仙境輿圖。

一炷香的工夫過后,放下手中的玉簡,林一陷入了沉思。據一路行來的地理判定,眼下置身處,距完天境的玄明殿不遠。

玄明殿為完天境中的一處仙人遺址,占地數百里,里面應有不少的仙跡遺存。而過了此殿以后,則是去往玄天境的一條捷徑。而玄天境中最為神秘之地,便為玄天殿。玉簡中的輿圖上,將其作了細述。

既然身入玄天仙境,手中又有這麼一份輿圖,無論玄天殿中有沒有通往仙域之法,總要親身走一遭,才不枉此行!

將手中的玉簡又看了一遍,緊要處記在心頭,林一忽然抬起頭來望去——

前方的小山不過百十丈高,有著幾里的方圓。山上怪石崚峋,稀疏長著幾棵不知名的樹木。山腳下,凌亂的擺放著一些紫色的大石頭,一處略微平坦的地方,便是林一歇息的所在。意外的是,山上突然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直奔他而來。后面還有三個男子,大呼小叫地在追趕。

不一刻,女子已到了山腳下。一身月白長裙上,肩頭染著一片血跡,姣好的面龐上,盡是怒色。她手持飛劍,到了林一的陣法不遠處,腳尖一點,躍上了一塊大石,轉身斥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在那邊山腳下所得,你等卻恃強掠奪,還有天理嘛?”

這女子一句話道明了來由,卻令陣法中的林一苦澀地搖了搖頭。天理?強者便是天理所在,這仙境無上的莫測之機,亦是天理所在。而修士的修煉之道,又為逆天之道。想來,這天理只是存乎于心,敬畏于情,卻是隨手便可丟掉的。

那追上來的三個男子,均是練氣八層、九層的修為,看不出是何門派的弟子。想必是見這女子獨自一人,便想占些便宜。誰想對方雖是七層的修為,卻是膽氣過人,秉性剛強,一言不合雙方便動起手來。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左臂上掛著一道傷口,衣衫上同樣帶著血跡,顯然是吃了虧的。他破口大罵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等先看到的,卻被你搶了先,還出手偷襲傷我。臭丫頭,本想奪回東西便罷,可眼下卻是饒你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師兄,這女子臉蛋身材俱佳,死了有些可惜嘍!”說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帶著一臉的淫笑。誰想另一中年男子卻是滿臉的陰沉,開口說道:“這女子應是玄天門弟子,你我還是小心行事,千萬別捅出了什麼漏子來。”

“哼!在這玄天仙境中,你還能生出這些心思來,真是不知死活!”沖著那年輕男子怒聲斥責了一句后,帶傷男子又恨聲說道:“大師兄放心便是,這左近並無他人,將這臭丫頭殺了,無人知曉你我所為!”

三人已將女子所在的大石頭圍在了當間,毫無顧忌地大聲商議著,顯然是將對方視作了死人。

那沉仙香分明是自己尋到,卻被這三人撞見,強行索取不成便要動粗。獨自一人勢單力薄,她只好先下手為強,趁機奪路而逃。雖是僥幸傷了對方一人,而倉促之下,亦被那男子的飛劍傷到了肩頭。因傷勢牽動而感氣息不穩,心知逃不脫,惟有一拼。可誰又能想到,三個男修士,面對一個無路可逃的女子,竟能說出如此無恥的話來。

可惜與師父走散,尚有家仇未報,今日卻遭此難。忿恨之際,年輕女子貝齒緊扣,柳眉倒豎,嬌聲斥道:“我秋采盈死了,自有師父為我報仇!可你等行這下作之舉,枉為修道之人!”

原來這女子的名字叫作秋采盈!離魂澗中所見女子不正是此人嗎!她的師父便是蘭琪兒?陣法中的林一已是慢慢站起身來。

“休要耽擱,遲則生變!”那年長些的男子,很是老到地出聲示意。心領神會,其兩位師弟不約而同地祭起飛劍。

秋采盈暗吁了下,正待以死相拼之時,身側不遠處突然閃過一道劍光——

林一還是出手了!

不是沒想過現身制止這場爭執,可一個練氣七層的修士,說出來的話有多大分量,不用多想也清楚得很。

蘭琪兒救了自己一回,故此便救她徒弟作為回報?不!即便是不認得這個秋采盈,林一也在想著如何救下這個孤身的女子。或許,出手沒有這般的果斷?

既然免不了動手,便不用再顧忌什麼!

場中四人將將察覺到動靜時,仿若憑空而出的林一,手持靈器飛劍,已到了那個練氣八層的年輕男子跟前,一劍劈下。

猝不及防之下,那年輕男子駭然驚道:“你是誰……”話未說完,戛然而止。劍光一閃而過,血紅飛濺中,他竟被一劍劈作兩截。

不知從何時起,林一殺人便是這麼的干脆,亦是這麼的血腥!他喜歡手持長劍的自信,他喜歡一劍了斷的快意!或許,這是郁悶已久的釋放,亦或許,這是壓抑已久的張狂!

一劍劈了對方修為最弱一人,劍芒閃動間,甩去一串血滴,不待對方余下兩人應及,林一躍至秋采盈所在的大石上,眉梢一挑,冷聲說道:“適可而止,過猶不及!兩位還要以多欺少嗎?”

秋采盈檀口半張,驚愕地看著身邊這個冒出來的中年修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此人為何要幫自己,方才又藏身于何處?

“師弟……你是誰?為何出手殺人?”只是眨眼間,同門師弟遭戮,變作血淋淋的屍首,那個年長些的男子悲呼了一聲后,轉而難以置信地盯著林一,出聲質問。

另一個身上帶有血跡的男子,雙眼瞪得溜圓,滿臉的詫異與憤怒。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大石頭上的那個中年修士,暗罵,這個可惡的家伙從哪里冒出來的,不過是七層的修為,竟然如此的陰毒,偷襲暗算之下,致使師弟身隕。這人著實該死啊!

余下兩人的神情落在眼中,林一暗暗搖了搖頭。本以為出手殺了一人后,足以震懾敵手,迫使對方離去。可這情形,明擺著是不能罷休!

“兩位道友,我是誰,無關緊要。不過是一件寶物而已,何至于如此咄咄相逼呢!”林一壓著嗓子,不無耐心的勸說了一句。他不想作斬盡殺絕的事情,死了個人,亦非情不得已,本來無冤無仇,若是就此收手,未嘗不可啊!

“哈哈——!”

那個掛傷的男子怒極生笑,仰天打了個哈哈。他連連搖頭,好似見到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一般,手指林一,帶著挪揄的口氣罵道:“你他娘的算個什麼東西?憑著偷襲而僥幸殺了我師弟后,反而屁話連天,充起好人來了!我呸!你不就是個七層的修為嗎?還真當自己是個前輩高人了!”

“哼!以命抵命!休要與這狂妄自大的東西啰嗦!”年長些的男子已是臉色黑沉,手訣掐動祭起了飛劍。

“多謝這位大哥相救之恩!你還是逃命去吧!”這余下兩人皆是練氣九層的修為,殺意濃重,拼殺下去,只怕是兇多吉少。秋采盈不想拖累他人,好心出言相勸。

林一不為秋采盈的好意所動,焦黃的面皮上,神色僵硬起來。他被對方罵得火起,看著兩個氣勢洶洶的敵手,搖搖頭,擠出生硬的一句——

“死,還真是自找的!”話音未落,林一弓著的背猛然直起,手臂輕揚,兩道金光夾著兩道銀芒倏然出手,其腳下一動便在大石上失去了身影。

不動則已,動,便迅如風雷!

林一又一次驟然發難,使得那兩人一下子跳了起來,暗罵了一聲可惡后,欲催動飛劍之時,卻不見了對方的身影,忙用神識追尋其蹤跡所在,不忘祭出寶物護身。

誰成想,金光一閃,不待那年長些的男子躲避,金鞭去勢甚疾,瞬間便將其手腳緊緊束縛起來。大驚失色之下,他竭力掙扎,卻是難以掙脫,只得催動飛劍四下亂劈亂砍,唯恐再遭暗算。

另一男子心知敵手狡詐,往后閃避之時,急忙催動飛劍在身邊盤旋,伸手抓出一疊符紙便欲拋出。

“奪、奪”兩聲悶響中,銀芒閃過,兩條玉蛇翻騰作勢,牢牢縛住對方的兩把飛劍。與此同時,金芒大盛之中,一條張牙舞爪的赤金狂龍憑空而出,帶著風聲呼嘯而去,只是剎那,便將那連連后退的男子周身牢牢纏住。片片赤金鱗甲之上,隱有赤焰涌動,帶著令人心悸難奈的燒灼,使得被縛之人慘嚎了一聲——

“啊——饒命!”

呼救聲未止,林一陡然現身。其面無表情,惟有嘴角冷冷翹起,手臂揮動,劍芒一閃。看也不看對方已成兩片的屍首,飛劍脫手而去,直奔那被金鞭所縛之人。

年長的男子已是驚恐失色,正欲開口求饒之際,飛劍快若電閃,已是貫顱而過,帶去半邊腦袋,紅白之物濺出老遠去。

金龍奏功而返,復又化作林一手臂上的赤金龍紋。巧若靈蛇一般的金鞭,‘嗖’的一聲收入了乾坤袋。失去了法力的兩條玉蛇,在空中輕輕爆裂開來,玉屑中落下兩把飛劍。火球彈出,屍首的灰燼中飛出兩個乾坤袋。

抬手將飛劍和乾坤袋收了起來,林一四下打量了一眼,背又彎了下去。

暴起殺人,清理首尾,只不過喘息的工夫!一個練氣七層的修士,殺了兩個練氣九層的高手,卻是如此的輕而易舉!看著林一神色如常又舉止輕松的模樣,外柔內剛,本性頗為潑辣的秋采盈,一時之間,竟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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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行之有變

“這位大哥,你殺了不少人吧!”不知為何,秋采盈忽然脫口說了一句,見對方看來,她才知失言,忙又說道:“不……我是說,大哥……莫非是筑基前輩?”

裝模作樣地摸了一把胡須,看著大石頭上面有些驚慌的秋采盈,林一眨巴了眼睛,心忖,這姑娘敢打敢拼的模樣,怕是從未殺過人。他想了想,摸出了個小瓶拋了過去,說道:“姑娘有傷,這丹藥或許有些用處!此間事了,告辭!”

接過丹瓶,見林一轉身欲走,秋采盈急了,忙喊道:“前輩留步!還請告知尊姓大名,也好容采盈他日報恩!”

“這個……”林一撓了撓頭,轉過身來說道:“前輩的稱呼可不敢當,你我皆為練氣修士……”

秋采盈跳下大石,緊走幾步,神色懇切地說道:“既然如此,還不知大哥該如何稱呼?”

“這個……稱呼而已,姑娘無須介意。”林一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本想著救了人便早早離去,誰料想這個秋采盈卻是個執拗的性子。

“大恩不言謝!可采盈總要知曉恩人的姓名才好啊!若是大哥有苦衷不便相告,還請恕采盈冒昧了!”說著,秋采盈的眼圈紅了,款款深施一禮。常言道,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滅家之仇如若塊壘在胸,雪恨之日卻是遙不可期。而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無從回報。自感命運多舛,她不禁悲從心來。

打量著這個神情凄婉的秋采盈,即便不知其悲慟的緣由,林一也不好再隨意敷衍。他沉吟了下,說道:“我姓林……喚我林大即可。”

秋采盈抬起頭來,神色中帶著幾分狐疑,說道:“林大?這便是大哥的名諱?”

“怎麼不是?”林一反問了一句,清咳了一聲后,拈須正色說道:“古人有云,人稟天氣所以生者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族姓乃自身血脈所在,豈好胡言亂語?”

秋采盈面呈赧色,忙道:“采盈不敢猜疑!林大哥真是學問淵博之人吶!”

不是我有學問,而是蘇先生有學問。林大與林一也沒啥不同,還是林姓啊!不過,這易容換貌還真是有點麻煩,速速離去為妙!他輕笑道:“采盈姑娘身子有傷,還是尋一僻靜所在調養一番。我便不打擾了,就此告辭吧!”

“林大哥!不知你欲往何處……”說著,秋采盈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眼睛盯著林一,見對方並無不快,又接著說道:“我的傷勢並無大礙,有師門丹藥為輔,調息一番便可痊愈個七八成。欲與大哥結伴同行,不知……?”

秋采盈的容貌清秀俊美,尤其是一雙大眼睛楚楚動人。話未說盡,那盯著林一的眼神已將其心意表露無遺。

一個孤身女子,帶著傷勢,再遇到不良修士起了歹意,還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想到此節,林一無奈地笑了笑,只是他焦黃的面皮上,笑容有些難看。

“我欲尋玄明殿而去,不知采盈姑娘……”林一問道。

這個林大哥雖是其貌不揚,卻是個好人。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氣,話語也輕快了許多,說道:“我與師父走散,且去玄明殿便是,說不定會遇到她老人家!”

老人家?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動人的白色身影來。如此一個老人家,她的年紀不會真有七老八十了吧?

林一默默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也罷,采盈姑娘先自歇息療傷。”說著,他手訣掐動,白芒一閃,不遠處顯現出四象旗陣來。

看著左近突然冒出來的陣法,恍然之后,秋采盈露出淺淺的笑容。

林一並未收起陣法,而是自行走了進去,盤膝坐下。見秋采盈神色躊躇,他說道:“若不介意,請便!”

這個林大哥,以一己之力斬殺三位練氣高手,定有人所不知之處。可救命恩人當前,總不好再作猜疑。若是他要發難,又何必如此做作。秋采盈的大眼睛彎了起來,輕輕頷首,步入陣法后,距林一兩丈遠處坐了下來。

光芒閃動,轉首望去,林大哥不見了身影。心知這是陣法的妙用,亦為對方的體恤而欣慰。秋采盈拿出丹藥服下,閉目調息。

在這麼個地方,若無陣法守護,誰也不敢貿然靜坐行功。林一此舉雖屬無奈,卻也是善意。不過,陌生的孤男寡女同居陣法之中,還是有諸多不便。為了避嫌,他驅動陣法,將彼此相隔開來。秋采盈倒是個心思機敏之人,既是受之以誠,自當待之以信。

面前是三個乾坤袋,里面的東西零零碎碎一大堆。靈石、符紙、丹藥、藥草等物被林一收了起來,看著手中的一塊身份玉牌,這才得知那三人乃是定海宗的修士。將零碎的雜物一把火燒了,他只留下一枚玉簡。

《避水訣》?斑黃的玉簡有些年頭,里面所載的功法卻是令林一眼前一亮。這《避水訣》不會是定海宗的獨門功法吧?神識浸入其中,里面只有一個避水咒訣,倒是簡短好記。

真氣與靈氣皆可護體,行避水之能。即便是不懂得避水咒訣,林一憑借著護體靈氣和玄天盾,在水中也可以自保無虞。只是,人在水中行走不便,沒有在地面、在空中那般的自在。

這《避水訣》只算是一個小法術,卻有其獨到之處。催動此法訣后,可化水于無形,使得人在水下行動自如。此法門究竟如何神奇,尚須親身一試。

《避水訣》熟記在胸,將完天境中的大致情形又想了想,此去玄明殿還有三日的路程,過了此處之后,尋至耀明殿,玄天境便不遠了。這便是有了輿圖的好處,若是憑著自己瞎尋摸,怕是半年的辰光耗盡,也辨不清東西南北。

感受四周濃郁的靈氣,林一不失時機地吐納起來。三個時辰后,他眉梢聳動,隨即掐出幾個手訣,四道光芒閃過,不遠處現出秋采盈的身形來。

“林大哥,得益于仙境中的靈氣充沛,也多虧了您的守護之功,我的傷勢已然大好!”見林一撤去了陣法,秋采盈起身拱手拜謝!

林一笑了笑,示意對方不必多禮,便身形一動,施展御風術前行。他行有余力,使得秋采盈可以輕松跟上。二人相伴,往玄明殿的方向而去。

在完天境的盡頭,宛如利劍橫劈一般,大地被分作兩半,成了兩山相峙的山峽。一端光禿禿的山崖之上,聳立一處殘破的宮殿。懸崖峭壁之外,那云霧籠罩的天塹,茫茫無際,阻斷了腳下的去路。

此處便是耀明殿所在,而這道天塹,名曰‘仙人渡’,亦是通往玄天境的必經之路。

宮殿之后站立著一群黑衣修士,為首者公冶平,正背負著雙手,面對云霧飄渺的峽谷默然出神。

“少宗主,我等已搶先一步來至此處。過了這仙人渡,便可直入玄天境!”說話之人是一黑袍老者,乃是黑山宗金丹后期的長老達蒙。其身后的另一老者,名為枉尺,同為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上前一步說道:“我門下弟子皆已齊至完天境,只待少宗主一聲令下!”

公冶平沒有說話,好像還是沉浸在仙人渡的云霧飄渺之中。良久之后,他才輕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這仙人渡,真是個好地方!莫非一步踏去,便可立地成仙?”

眼睛瞇縫起來,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咯咯怪笑了一聲。未幾,公冶平忽而轉過身來,眼光掃過兩位長老及不遠處的眾人,神色一正,沉聲說道:“這耀明殿方圓萬里之內,所有妄圖接近之人,皆為我黑山宗之敵。順從者可免一死,違逆者殺無赦!”

達蒙的目光中厲色一閃,沉吟了下,問道:“行前,老宗主有過交代!對紅云宮與定海宗可以網開一面,正陽宗與玄天門當施雷霆重擊!可玄天門有余行子,正陽宗有晏起,這二人皆不好對付啊!”

不屑地哼了一聲,公冶平的臉上旋即換上了隨和的笑容,說道:“那就在玄天殿之前,最后來個了斷啊!憑借著我黑山宗的兩大長老,以及十數位金丹修士,他二人怕是插翅難逃!”

達蒙與枉尺換了眼神,后者附和道:“老宗主謀劃多年,只待一舉竟全功!以后的大夏,便是以我黑山宗獨尊!”

呵呵一笑,公冶平輕輕搖頭,說道:“開啟玄天殿……才是此舉的重中之重啊!”

神色陰鷙的達蒙,目光中難得閃現出幾分熾熱來。他交口贊道:“老宗主當真是雄才偉略!”

枉尺有些擔憂地說道:“玄天殿從未被開啟過,若是我等徒勞無功……”

這兩位長老雖是修為高超,在宗門內位高權重,可行事還是略顯迂腐不化。事已至此,深諳公冶干謀略之道的公冶平,只好寬慰道:“玄天殿開啟的法門,說不定就在玄天門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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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3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六章 運數無常

一處山丘之上,站立三個男子,在引頸觀望著什麼。

這三人皆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其中一身著白衣者身材頎長,神色倨傲。瞥了一眼身邊兩個著青袍的同門,他轉首望向他處。

“方才傳音有了回訊,紅綾師姐與玉前輩應在左近不遠,怕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只是你我到了此處,為何不見二位的蹤影呢?”翹首以望的是萬子平,他與木天遠和年泗三人,在完天境中行走之時,不忘發出傳音符聯絡同門。

正陽宗的傳音符沒有在外邊好用,在此仙境中是時靈時不靈。萬子平三人收到紅綾的消息,說是她與師父玉珞依遭遇不測,亟待同門的相助。于是乎,三人不及聯絡他人,忙匆匆趕來,卻是沒見到人影。

“萬師兄!若是金師姐與玉前輩遭了不測,你我該如何是好啊!”萬子平急躁起來。紅綾是練氣九層的修為,玉珞依可是筑基前輩,這二人若是遭遇了強敵,他師兄弟三人趕來了亦是枉然,弄不好還會將自身牽連進去。

一旁的年泗‘嗯嗯’了兩聲,以示贊嘆。他只有練氣八層的修為,在兩位師兄面前,自感低了一頭,便是說話亦是如此。

萬子平的小心思瞞不過木天遠,他心中鄙夷,卻是淡淡一笑,說道:“萬師弟是說,你我分頭搜尋一番……”

神色有些慌亂,萬子平忙擺手說道:“分頭去尋……若是被敵手分而擊之,我等豈不吃了大虧!不妥、不妥……”

“兩位師兄……”是年泗的聲音,萬子平頭也不回地說道:“年師弟勿要多事……”

此處甚為空曠,瑩白的天光下,數百里之內,皆是一些小的山丘和亂石。三人立在山丘上,居高望遠,四周十數里的一切盡在眼底。

遠處的一片亂石旁,冒出紅綾的身影,她懷中卻是抱著個人。木天遠與年泗臉色一變,不約而同的縱起身形,直奔了過去。

萬子平則是腳下躊躇,目光移向了別處。三五里之外,出現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同為練氣七層的修士。他稍稍安心,見兩位同門已奔出老遠,忙腳下使力,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修士的目力極佳,遠遠見到紅綾腳下踉蹌,顯然身上有傷。其懷中所抱之人,莫非是玉珞依不成?年泗與木天遠不敢怠慢,急急沖了過去,后面的木天遠還高聲喊道——金師姐,師弟來也!

這幾人的舉動,使得遠處的那一男一女放慢了腳步。。

“林大哥,這能看出這幾人的來歷嗎?”看著前方的情形,身著月白長裙的女子開口問道。聞聲,一身灰袍的中年修士干脆停了下來,神色不明地說道:“乃是正陽宗的修士!”

林一與秋采盈趕到此處時,恰巧遇見正陽宗的幾人。

前方正是去路,林一有了回避之意。秋采盈察覺到異狀,說道:“林大哥,正陽宗弟子有人受傷,你我順道去看看如何?若能出手相幫,也算是應了同道本分!”

秉承道義為先,這女子的為人倒也不差!只不過,還真的不想面對那幾個同門。東張西望的林一,神色木訥。見秋采盈已從身邊越過,他只好慢騰騰的跟了上去。

紅綾的面色有些蒼白,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她腳下虛浮,步履踉蹌,卻是緊緊抱著昏死不醒的師父不撒手。其原有嫵媚的神情早已不見,卻是多出幾分凄楚動人的模樣。

傳音符發出了許久,終見到了同門,紅綾便帶著師父自藏身處走出來。來者竟是三個師弟,她稍有失望,腳下一軟,身形晃動起來。

飛奔而來的木天遠,見狀忙要出手施救,萬子平已是搶先一步出手,他大喊道,師姐小心了!一條金龍幻化而出,已于瞬息間飛至紅綾的身邊,將其師徒二人輕輕托住。

“多謝萬師弟!”紅綾道了聲謝,便倚著金龍之勢緩緩坐在地上。只是看著懷中閉目不醒的師父,她的眼淚流了出來。

“呵呵!師姐不必見外!”萬子平收回了金龍手時不忘揚聲一笑,很是灑脫地落下身形。木天遠卻是到了紅綾的跟前,才急急收住了腳步,便忙俯下身去問道:“玉師叔這是怎麼了?何人所為?”年泗接踵而至,亦是滿臉的關切。

萬子平這才感到自己的舉止有些不合時宜,收起了笑容,湊上前去問道:“師姐的傷勢如何?”

紅綾說起了她與師父在完天境的遭遇來……

進入完天境之后,紅綾與師父失散,並未因此慌亂。她給師父發了一道傳音符,察覺到了一山丘后的動靜,便循聲走了過去。見是四五個練氣修士,正圍繞著一個地穴施展手段。

心下好奇,紅綾便走過去詢問。這幾個男子乃是幾個小仙門的修士,亦是與同門走散了,意外聚到這個地穴處。見來者是個貌美的女子,竟是練氣九層的修為,幾人稍感詫異外,便也不再理會,繼續催動飛劍沖著那洞穴的洞口轟擊。

其中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男子,甩出一張符紙后,一連串的火球便撲入洞穴。誰成想那洞口竟出突然噴出一股寒氣,只是瞬息間便將熾烈的火焰撲滅。此人啐了一口,無計可施地搖搖頭。見紅綾還在一旁張望,他便湊過來說道:“這位道友想必是名門大派的弟子,莫非真的對這金甲獸不感興趣?”

前方二三十丈遠的地面上,凹下一個丈許的洞口,若非走至近前,還真的難以察覺這麼一個地口四周是一些大小凌亂的碎石,被幾人的飛劍轟成了石屑。動靜鬧得tǐng大,可那黑黝黝的洞口還是老樣子,並未見有什麼東西竄出來。

仙境中的土石樹木等物,皆有屏蔽神識之能。紅綾也分辨不清那地穴中的究竟,便玉獨自離去。可聽那男子如此一說,也不禁怦然心動。

金甲獸,乃是只存在于典籍中的上古異獸。其一身金色鱗甲堅固異常,若能用來煉制護甲,實為不可多得的寶物。且此獸其性情溫順,不喜與人爭斗。如今堵在洞口,可謂是勝算在握。

只是,這地穴中真的是金甲獸?心有疑問之時,卻在那男子言之鑿鑿之下,紅綾躍躍玉試。

這幾個修士,修為七、八層不等,惟有那個說話的男子與紅綾是九層的練氣高手。于是乎,六人以她二人為首,各自祭起飛劍轟擊起來,以期將金甲獸逼出洞穴。

因貪念作祟,十有會遭致一場災禍。那一成的福緣,便叫作運氣。只可惜這幾人運氣不佳,霉運透頂。最新更新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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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蜈之毒

飛劍亂轟了一氣,那地穴中終有了動靜。不待幾人明白過來,丈許的洞口竟是冒出一層淡淡的寒霧,隨之金光一閃,遽然冒出一猙獰的怪物。

“啊!這、這不是金甲獸!這是金蜈……已生出雙翅……”先前那個說話的男子,此時已是大驚失色,張口結舌。

金蜈,同為上古異獸,性暴虐,喜陰寒,十分的兇猛。生出雙翅的金蜈,等同于筑基修士一般的存在,又豈是幾個練氣修士可以對付的。

幾人大駭之下,急往后退。紅綾暗生悔意,實不該輕信人言。不過,此時抽身離去,還來得及嗎?

足有一丈多長的金蜈,振動雙翅竟是‘嗡嗡‘作響。其一身暗金的堅鎧,隱有寒霧繚繞,扭動的身軀上下,盡是駭人的顎足,兩只毒齒開闔間,毒霧吞吐。

看著這興云吐霧的怪物,正盛氣凌人地在頭頂上盤旋作勢,難奈的寒意涌上心頭,紅綾銀牙暗咬,再不敢稍有遲疑,扭頭便跑。身后,傳來驚呼聲——

“救命——!”

腳下發力,身形加快,紅綾頭也不敢回,亡命疾奔。神識中,空中的金蜈已撲了下來,那人呼救聲才起,便沒了動靜。

據典籍所載,金蜈遁速極快,堪比飛劍。只是眨眼工夫便死了一人,足見此物的兇猛難敵。余下之人顧不得許多,各自四散逃去。紅綾竭盡全力狂奔,少頃,便聞得‘嗡嗡’聲到了身后。

不過是幾個喘息的工夫,金蜈逐一擊殺了那五個修士之后,便已追上了逃得最快的紅綾。

自知不能幸免,無奈的紅綾,只得拋出飛劍往后刺去。

‘當——’

飛劍才將出手,即被金蜈那堅若金鐵的顎足擊飛。難抵其勢,巨大的沖力襲來,紅綾一口鮮血噴出,便往前跌去。眼看著斃命在即,她正絕望之時,一道劍光突如其來,直奔其身后的金蜈而去——

又是‘當’的一聲震響,不及留意身后,紅綾已是驚喜交加,出聲喊道:“師父——”

“勿要驚慌,為師救你!”一個白色的人影倏然而至,迎向了來勢洶洶的金蜈。來人正是玉珞依,她接到了紅綾的傳音符尋至此處時,遠遠見到弟子危在旦夕,便忙祭出飛劍施救。

玉洛依乃是正陽宗莊云的弟子,身為筑基初期的修士,她為人並不張揚,且性情溫和,深為練氣弟子們的敬重。或許,與其出身丹陽峰有些緣故,畢竟晏起的威望太高,誰也不敢小瞧了丹陽峰的任何一人。

但凡性情內斂且溫和之人,真正的危急關頭,常有出人意表之舉。玉珞依便是這麼一個人!見徒弟有難,她奮不顧身地沖過來,迎向了令人膽寒的奪命金蜈。

見飛劍難敵金蜈,玉珞依揚手摘下一支發釵。‘砰’的一聲爆響,那玉釵化作一只銀色的朱雀,清脆啼鳴中,雀口一張,噴涌的火焰直泄而去,帶著熊熊之勢撲向了金蜈。

撲倒在地的紅綾,見師父出手相救,方想松口氣時,卻是驚呼了一聲——

“師父小心——”

搖頭擺尾的金蜈,氣勢囂張。面對幻化而出的火雀與襲來的火焰,此獸渾不在意,雙翅一振,橫沖直撞下來。那火焰才將及身,便被寒霧驅散,其利齒‘咯吱’作響,一陣瘋狂的嚼噬中,火雀已然是支離破碎不成了樣子。

玉洛依臉色一變,將要變招應對,那金蜈已到了身前。她暗驚之下,將要閃避之時,一片寒霧當頭罩下。

這是金蜈的毒霧!玉珞依的身形爆退而去,卻感到頭暈腦脹,那寒霧竟穿透護體靈氣而來。心知不好,她來不及多想,回身之際,一把抄起了尚在愣怔的紅綾,踏起劍虹,沖天而去。

金蜈不願罷休,緊追不舍。眼前陣陣眩暈襲來,玉珞依強撐心神不失,急忙拋出一把玉符,一股腦的砸向了身后。

面對憑空而出的那麼多火球、冰刃、甲盾等物,金蜈有些應對不暇。借此延緩之機,玉珞依帶著紅綾,僥幸得以逃脫。

中了金蜈之毒的玉珞依,帶著紅綾一口氣飛出去幾百里,體力漸感不支,腳下的飛劍亦是緩慢無力,尚未落地之時,她一頭栽了下去。

玉珞依昏死不醒,手足無措的紅綾只得發出傳音符求救。本想著召來同門的前輩,也好有人為師父解毒療傷,可左等右等之下,只等來三位師弟。

紅綾傷勢頗重,服下了丹藥后,尚能支撐。可玉珞依中的乃是金蜈之毒,若是延誤了救治,只怕是兇多吉少。

“三位師弟,快些設法救我師父!”心憂之下,紅綾還是開口相求。萬子平、木天遠和年泗三人,卻是面面相覷。每個修士的身上,多少都有一些解毒丹留作不時之需。可這是金蜈之毒,根本不是尋常丹藥可解的。而玉珞依既是前輩,又身為女子,應有的禮數不可違悖,他三人亦不敢放肆,只能守在一旁,帶著一臉的無可奈何。

“師姐還是請稍安勿躁!你且歇息片刻,待我再發傳音符求救!”木天遠拿出一片玉符,口中默誦幾句,手訣掐動間便往口中拋去。玉符化作流光遠去,他回首瞥見一男一女走至附近,不由得警覺起來,忙出聲說道:“萬師弟、年師弟,多加小心!”

看著木天遠與年泗謹慎的模樣,萬子平嗤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是兩個七層的后進,無須大驚小怪!”

二十多丈之外,來者停下了腳步。

看著三人圍著兩個坐在地上的女子,林一只是稍稍留意玉珞依的傷勢,便將臉轉向了他處。秋采盈卻是越步上前,拱手說道:“玄天門秋采盈,見過正陽宗的幾位道友!”

聞聲,神色疲憊的紅綾,還是細細打量一眼對方,頷首示意,出聲說道:“正陽宗紅綾有傷在身,不能見禮,請道友見諒!”

“玄天門的道友?”見秋采盈一身月白長裙,素雅不失俊俏,萬子平眼前一亮,呵呵一笑,上前說道:“在下萬子平,見過秋姑娘。仙境中偶遇,亦是機緣所在啊!”

年泗拱拱手,道出姓名后便不再作聲。木天遠卻是瞥了一眼萬子平的作態,暗暗不齒,卻不動聲色地拱手為禮,說道:“木天遠,見過秋道友!”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林一的身上,想要寒暄一句。那人弓著背,手拈幾根胡須,兀自看向遠處,不知在想著什麼,神色中帶著幾分令人厭惡的猥瑣。

這個萬子平相貌不俗,為人有些輕佻;叫作年泗的漢子,方臉環眼,留著短髯,好似不喜言談;木天遠同為一身白衣,氣度上佳,舉止有禮,應是個好說話的人。只是這位紅綾道友傷勢不輕,而其懷中所抱之人,面色發黑,還罩著一層寒氣,顯然是中了寒毒。

“幾位道友想必是遇到了麻煩,在下身上有些療傷的丹藥……”說著,秋采盈拿出一個玉瓶。其大眼睛忽閃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又拿出一個玉瓶,示意道:“還有一瓶解毒丹,不知可否適用……”

解毒丹!紅綾忙道:“這解毒丹能解金蜈之毒?”

大眼睛帶著笑意,秋采盈說道:“此丹,為我師父所贈,據說能皆百毒……”

“呵呵!秋姑娘真是古道熱腸,令人欽佩啊!”萬子平奉承了一句,自作主張地接過了玉瓶,轉身沖著紅綾說道:“玄天門的丹藥,應是不同凡響。無論如何,還是暫且試試看,可別延誤了玉師叔的救治之機!”且不論其舉止如何,這番話說的倒也在理。

紅綾將玉瓶拿在手中,先倒出一粒解毒丹,見圓潤的丹藥透著沁腑的香氣,知其不應有假,這才頗為感激地沖秋采盈道了一身謝。

喂下丹藥,靜候了一刻后,玉珞依臉上的黑氣稍減,卻還是雙目緊閉,不見醒來。紅綾探查師父的腕脈,神色再次焦急起來,連連搖頭說道:“秋道友的解毒丹應為奇藥無疑,卻還是解不開這金蜈之毒。師父氣息漸弱,再耽擱下去,怕是性命危矣!這可如何是好呀!”

本身有傷,無暇行功調息,內外交困之下的紅綾,面無血色,幾近欲倒。

眼睜睜看著同門有難,卻是束手無策,木天遠與年泗羞憤交加,只能扼腕暗責,盼著同門長輩早早現身。萬子平卻是輕松模樣,善解人意地沖著秋采盈嘆道:“秋姑娘可是一片好心啊!唉,只可惜……”

萬子平討好的話語,使得秋采盈更為尷尬起來。她忽而想到什麼,忙轉身喊道:“林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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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義之所解

林一抄著雙手,百無聊懶地四下張望著,渾然未將萬子平等人放在眼里。

與木天遠與年泗打過交道,對其談不上惡感,也不想有過多交集。紅綾與玉珞依所遭遇的一切,從方才幾人的對話中早已知曉。金蜈之毒,乃是上古奇毒,這個玉前輩想必是兇多吉少。秋采盈上前盡分心意,為道義所在。林一不好說什麼,只能耐心在一旁等候,見其解毒無功,亦在預料之中,便玉借機離去。

聽到喊聲,林一暗暗皺了皺眉頭,心忖,這個秋采盈倒會生事。他帶著幾分不情願,壓著嗓子哼了一聲:“何事?”

易容換貌后,林一的模樣著實不好看。加上萬子平這個仇人當前,他更是沒好臉色。

聞聲,萬子平與木天遠錯愕之下,這才再次留意到遠遠躲在一旁的林一。這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修士,修為也不過七層,背脊稍稍佝僂著,焦黃的面龐上是冷冰冰的神情。他竟然對玄天門的高徒,還是一個貌美的女弟子不假辭色,這人是誰?玄天門的高人?

秋采盈卻是對林一的冷淡不以為忤,反而有些期待地說道:“林大哥,你修為雖是不高,見識與手段卻是令人刮目相看。這位前輩性命垂危,不知你可有良策?”

“原來這位是玄天門的林道友,失敬啊!”萬子平不失時機地說上一句。。木天遠與年泗則是暗忖,這中年修士想必在門內有些身份,不然也不會如此的傲慢。

“哼!”林一眼皮一翻,根本不理會萬子平的示好,而是手拈著幾根稀疏的胡須,看著紅綾懷中的玉珞依,搖了搖頭說道:“這金蜈之毒,著實棘手啊!”

察覺到萬子平的難堪,秋采盈歉然一笑,說道:“這位林大哥並非是我的同門,而是途中偶遇……”誰成想她話未說完,一聲冷笑響起——

“我還以為撞到了玄天門的高人呢!呵呵!尚不知這位道友出自何門何派,能否告知一二呀?”

萬子平已無方才的謙和有禮,竟是帶著戲謔的口吻出言調笑起來。林一方才的怠慢惹惱了他,想想也是,你一個修為平常之人,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敢在玄天門和正陽宗的弟子面前裝模作樣,真是可惡。

未想到這個萬道友是如此勢利之人,錯愕之際,秋采盈明白是自己的無意之失,為林大哥帶來了麻煩。她將要出言勸慰之時,林一面無表情地哼道:“小門小派,不說也罷!”

譏笑了一聲,萬子平故作感慨地說道:“小門小派的修士,怕是尋常的解毒丹亦未見過啊!須知,金蜈之毒並非是凡俗中的‘五毒’。呵呵!真是可笑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是采盈不自量力,讓諸位道友見笑了!”想不到會是這番情形,竟使林大哥遭受了不白之辱。秋采盈輕嘆了一聲,便玉離開,卻見林一慢慢走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粒丹藥。

“林大哥,你這是……?”秋采盈面帶不解,林大哥一如常態,好像根本未聽到方才的譏諷,而是端詳著手中的丹藥,在忖思著什麼。。

面對萬子平的譏諷,林一的心中只有冷笑。必死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又何苦與其爭長論短,圖這一時的口舌痛快!不過,當對方提到了解毒丹時,他的心頭一動。

若有可能救治玉珞依,林一不會袖手旁觀。只是那金蜈乃上古奇獸,金蜈之毒非尋常丹藥可解。有著自知之明,他以為自己愛莫能助,卻是忘記了身上一直帶著一瓶丹藥。

萬子平嘲諷的話語並未惹惱林一,而是令其想到了這瓶丹藥。

“這是解毒丹!”林一不顧秋采盈的詫異,將手中的丹藥遞了過去,接著說道:“這解毒丹或許與尋常的丹藥有所不同,秋姑娘不妨拿去試上一試!至于能不能解了那位前輩身上的金蜈之毒,我也不曉得。”

林一身上的解毒丹,乃是來自仙人頂后的山洞,為玄元祖師所留,一直帶在身邊,早將其忘記了。而萬子平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這才將丹藥拿出了一粒,與自己所見過的解毒丹相比,發覺一些不同之處。

尋常的解毒丹拿在手中,便能嗅到濃烈的異香。林一的丹藥卻無異味,毫無出奇之處。可丹丸上卻有一層微不可察的禁制,在阻擋神識的進入,他還能能感受丹體內強勁的靈力波動。

玄元祖師的遺存,絕非尋常之物。直至今日,林一對此深有體會。《玄天心法》和《玄天劍法》,與所知曉正陽宗的功法相比,要強上不止一籌。想必,這解毒丹亦非凡品。真的能藉此救下玉珞依,算是物盡其用吧!

想不到這人竟真的拿出了解毒丹,萬子平並不感到驚奇,反而帶著狐疑的神色,在秋采盈的手上打量個不停,嘴里嘀咕著:“莫不要害了玉師叔才好!”他轉而眼睛一瞪,很是凜然地沖著林一說道:“若是此丹藥有了差池,我正陽宗上下不會放過你!”

秋采盈亦是感到手上的丹藥非比尋常,她柳眉一挑,說道:“這位萬道友慎言!我林大哥可是好人!”她將要示意林一勿要為此介懷之時,卻見對方扭頭望向了他處,根本沒有理睬萬子平。

林大哥果然是胸襟豁達之人,秋采盈如此以為。她走至紅綾的身前,說道:“事不宜遲,道友若是信得過采盈,還是不要錯過救治的良機才好啊!”

心知這位玄天門弟子實屬好意,有丹藥可以一試,或許能為玉珞依帶來一分生機。故爾,木天遠與年泗倒是感激地點點頭,以示贊同。紅綾的臉上帶著淚痕,將要說什麼,卻抬頭望去。隨之,幾人皆回首望向天空,只見兩道劍虹由遠而至。秋采盈已是發出一聲帶著喜悅的驚呼——

“師父——”

一白衣飄飄的人影從天而降,蘭琪兒的目光淡淡掠過眾人,沖著秋采盈輕輕頷首,聲若吐翠:“總算是尋到你了——”她說著話兒,目光卻是落在獨處的林一身上,唇角竟是帶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又一人影落下,秋采盈忙沖其拱手為禮,拜道:“見過冼師伯!”那人哼了一聲,落下身形后,目中無人地抬起了下巴。

見狀,萬子平等人皆躬下身去,口稱拜見前輩。

“師父,這位正陽宗的前輩中了金蜈之毒……”不待秋采盈稟明詳情,蘭琪兒已將目光從林一的身上收回,趨步上前,行至紅綾的身邊俯下身去,示意對方不必多禮,便將手指搭在了玉珞依的腕脈之上,凝神探視起來。

這位前輩莫非便是仙子的化身?萬子平三人這才直起身來,絕世的容貌縈繞眼前不去,使人禁不住去注目那動人的身影。

“金蜈之毒已深入這位道友臟腑,氣海中尚存一縷靈力護住了心脈,應為我玄天門的解毒丹之力。若再不施展手段延續生機,即便是有仙丹在手,怕亦是回天無力了!”

蘭琪兒自言自語之際,翻手拿出一瓶丹藥,竟是沖著紅綾說道:“你這小輩傷勢頗重,耽擱下去怕也麻煩,快些服下丹藥在一旁調息,你師父身上的毒便由我來試試吧!”說著,她將玉洛依接了過來,使其盤膝坐好。

“師妹!玄明殿距此不遠,人亦尋到,何苦在此耽誤工夫呢!”冼峰一直粘在蘭琪兒的身邊不願獨自離去,這難得的相伴之機,他自然不會放過,卻也不想有人打擾。

“見危助困,乃我修士本分!冼峰師兄若有他事,請自便!”蘭琪兒冷冷說了一句后,坐至玉珞依的身邊,皓腕輕抬,將玉指輕搭在對方的脈門之上,便將自身靈力緩緩度入其經脈之中。

冼峰的神色透著尷尬,無奈地哼了一聲,又皺著眉頭說道:“金蜈之毒根本無藥可解啊!也罷!為兄在此候著便是!”他背負雙手,悻悻而立,一臉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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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4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改日再會

紅綾服下丹藥后,便自行吐納行功調理傷勢。萬子平與木天遠、年泗亦不敢近前相擾,挪遠幾步后,三人老老實實在一旁站立守候。

秋采盈手中還拿著林一的丹藥,神色有些躊躇,回望了一眼,見林大哥一個人在直撓頭。這是怎麼了?她不好出聲相問,只能祈願著師父能解開金蜈之毒。

察覺到了身邊的異樣,蘭琪兒的眼光落在秋采盈的手上,問道:“這位道友服下的丹藥應是來自采盈之手,可你這丹藥卻非我玄天門所有啊?”

有了說話之機,秋采盈忙道:“這是林大哥的丹藥,忘記告訴師父呢,是他救了我……”

遠處的林一,背愈的弓了起來,手里揪著胡須,一臉的苦色。

聽了徒弟的一番話,蘭琪兒的眸光一閃,眼角輕抬。那人正在原地轉著圈,整個一魂不守舍的模樣。她作出恍然狀,沖著遠處說道:“原來這位是林大、林道友啊!蘭琪兒多謝了!”

見對方頭也不敢抬,只是拱手連稱不敢,蘭琪兒那本來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忽而綻開一分笑靨,說道:“我本意是為這位道友延續生機,以待其同門長輩的到來。欲解去金蜈之毒,怕是還須金丹期的前輩出手才行。既然有了林道友的丹藥,總要試試才好!”說著,她示意采盈將丹藥為玉珞依服下。

“一個練氣的小輩,又怎能解開金蜈之毒?師妹……”冼峰話才出口,蘭琪兒已緩轉的臉色霎時又冷了下去。見狀,他話語一窒,暗哼了一聲,轉而留意起那個猥瑣的人來。

服下丹藥的玉珞依,兀自雙目緊閉。蘭琪兒牽動一縷靈氣助其藥力散開,不一刻,她神色訝然。

因金蜈寒毒所致,玉洛依的臟腑仿若浸在寒冰之中。其經脈皆被寒霜所阻,氣海靈力難再,心脈虛弱不繼,使得生機緩緩流逝。方才,蘭琪兒強行為對方祛除寒毒無功,便只有為其心脈度入靈力,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可服下丹藥后,情形卻出乎意料。

此種仙境奇獸的寒毒,大夏根本無丹藥可解。可這丹藥入了玉珞依的腹中后,隨著靈力催動,迅即散開,藥力循著經脈在體內自行游走起來。藥力到處,如同熾焰灸冰,寒毒竟是消褪而去。

林……的丹藥來自何處?怎會有如此的奇效?

不消半個時辰,玉珞依的靈力緩緩流轉全身。經絡通,氣息動,其蒼白的面頰,泛出一分血色來。

玉珞依毒癥漸消,身子已無大礙,隨時都會醒來。一旁行功療傷的紅綾,適時睜開了眼睛,見師父情形好轉,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忙沖著蘭琪兒俯身拜謝。木天遠與年泗二人,同樣是松了一口氣,為之暗暗慶幸。萬子平卻是搶前一步,神情恭謹又無不景仰地拜道:“晚輩萬子平,多謝前輩救了我玉師叔!”

蘭琪兒緩緩起身,淡淡撇過萬子平等人,輕聲說道:“救治這位道友,非我之功,乃是那位林道友的丹藥之力!”與有榮焉的秋采盈,一臉的欣然,跳過來輕挽著師父的臂彎。

萬子平的神情一滯,只能訕訕笑著,與木天遠等人望向了遠處的那個中年修士。

“林道友……”不再理會正陽宗幾人,蘭琪兒帶著秋采盈走向林一。

見此,眾人皆有些詫異。這麼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怎會對一個模樣不堪的練氣修士生出了興趣。

“蘭……蘭前輩!”林一神色不安地回了一句,又呵呵陪了一個難看的笑臉。

一抹笑靨如云如霧,使人難以捉摸。蘭琪兒直視林一的雙眼,開口說道:“多虧你救下采盈,這份恩情,讓我如何報答?”

“這……危難之時,我也承前輩搭救……”林一弓著身子,眼光飛快撇過,話語支吾起來。

“我救你,是因為我識得你兄弟!”蘭琪兒神色不變,惟唇邊梨渦淺顯。

心念千轉百回,林一的臉色亦是急遽變幻不定。只是少頃,他竟是輕吐了一口氣,那閃爍的眸光霎時澄澈、平靜起來。

“我救下秋姑娘,不為什麼……”話說了一半,林一撇了撇嘴,神色卻是輕松了許多,弓著的脊背稍稍直了起來。他望向蘭琪兒時,已無方才的失措與不安,倒像是見到了一個相熟的故人。

“此間事了,玄明殿再會!好自為之!”輕吐了一句后,蘭琪兒挽起秋采盈,踏起劍虹沖天而起。其離去的剎那,笑靨生輝,一如旭日的朝霞。

“師妹,等我……”又一道劍虹升起,冼峰顧不得琢磨蘭琪兒話語中的蹊蹺,忙御劍追了上去。

林一默然佇立,嘴角微微翹起。那明媚的霞輝,猶在眼前。只是,一個不合時宜的身影冒了出來,正是萬子平踱著步子,一臉的陰沉。

“這位道友,你的丹藥從何而來?我很是好奇啊!”萬子平饒有興趣地看著林一。

“我為何要說與你聽?”林一眉梢聳動,嘴角掛著冷笑。

紅綾陪著師父在行功療傷,木天遠與年泗呆著無事,見二人說話,也走了過來。

萬子平譏笑道:“也不知你使用了何種手段,竟有緣攀上了玄天門的高人。可惜啊,人家都走了,留下你獨自一人。沒了依恃,你還嘴硬什麼呢!”

“念其救了玉師叔,還是不要難為于他了!”木天遠在一旁說了一句,心頭卻在暗忖,一個玄天門的仙子,對別人不假辭色,惟對此人頗為關注。這事兒本來便透著古怪,他看向林一的眼神,便多出幾分審慎來。

沖著木天遠深深瞥了一眼,林一看著眼前的萬子平,眸光中寒芒閃動,冷聲說道:“好奇,會害死人的!”

不知為何,濃重的殺機突然出現,使得萬子平心頭一懍。他臉色一變,忙往后退了一步,卻見那中年修士揚聲而去——

“玄明殿再會,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那道灰色的人影淡若云煙,倏然遠去。

“好快!”年泗驚嘆了一聲。練氣修士施展御風術時,大致都差不多,身形稍快者,一目了然。對此,一旁的木天遠深以為然。莫非,此人隱藏了修為?

心悸已無,恍若錯覺,萬子平自嘲地搖搖頭。沖著那遠去的人影,他不屑地哼道:“故作玄虛,還不是要借故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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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避之不及

這是一片占地不知幾許的廢墟,或者說,是一片神識也望不到盡頭的山林。()。起伏的山勢,使得樹木叢林參差錯映,有殘存的亭臺樓榭隱沒其中,頗顯神秘。

此處便是玄明殿的所在,是去往玄天境的捷徑,亦是完天境中,一個充滿詭秘的地方。

一處山腳下,出現一個身著灰袍、身形單薄的年輕人。此人雙眉如刀,眸若朗星,略顯清瘦的面龐上,嘴角輕輕翹起,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伸手摸出一個精巧的紫金葫蘆,仰首輕呷一口,這才展目四顧。

此處說不定會遇到金丹修士,若是被其識破幻術,說不定會惹出麻煩來。故爾,林一收起了幻靈術,恢復了本來模樣。四下張望,並無他人,他拿出仙境輿圖又查看了一遍,這才施施然往前走去。

山坡上古木參天,陣陣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一條小徑尋幽而去。這,莫不是通往靈山仙境嗎!

帶著滿臉的欣奇,深深喘了口氣,精神頭一振,林一的神色卻是隨即凝重了起來。那紫色山石所砌的石階,寬不過三尺,剛好容得下一人獨行。他小心翼翼邁開腳步,慢慢往山坡上走去。

出云子所贈的仙境輿圖中,有這玄明殿的詳細記載。入眼處的一草一木,皆為仙人法力結成,即便是遭受了變故,無數萬年過去了,未被毀壞的禁制陣法尚存。此處依然不是可以肆意之地,須步步小心。

十數丈高的樹木之間,逶迤而去的石階之上,林一緩緩前行,仿若山林間獨行的旅人。只是,此間少了風和日麗的恬適,亦無鳥鳴啼轉的生機。。多的是無盡的寂寥,還有令人窒息的沉悶。

神識散去,樹木山石之間,隱約可辨禁制的靈力波動。林一神色沉靜,內心卻是驚嘆不已!這扯地為山,覆手為林,該是何等的大神通啊!

半個多時辰過后,確定山徑上行走無虞,林一加快了腳步。[]約莫走了數十里,山徑已無,腳下的路卻是漸漸平坦起來。卻見前方出現幾個人影,引得他駐足觀望。

身前不遠處,翠竹柵欄所圍著的好像是一處園圃。茂盛的樹木叢中,還露出殘破的房屋一角。距那一圈翠竹有個幾丈遠的地方,三個修士在竊竊私語,察覺有人來,忙招手示意,喊道:“此乃仙境的花圃,那位道友可有興趣呀?”

這三個修士皆是練氣九層的修為,據其服飾猜測,應是分別來自不同的小仙門。林一走了過去,沖對方拱拱手,說道:“幾位道友流連于此,莫非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不成?”

翠竹碧透,約莫一人多高,結成數十丈的一圈柵欄。里面五顏六色的長滿了花草,未至近前,便可嗅得陣陣異香。林一留意了下,並未見到識得的天材地寶。莫非這些只是仙人的賞玩之物,才使得花圃得以保全?

“這位道友有所不知,這些奇花異草雖是仙人的賞玩之物,亦非凡品啊!你瞧見了沒有,那株仙梅正是花開的時候……”這是一個膚色黝黑,面容清瘦的男子,有著三四十歲的模樣,留著三綹小胡子。見有人相問,他唾沫四濺地賣弄著見識。

林一的目光並未放在那株梅樹之上,而是再次留意起這一圈的翠竹來。神識所到之處,感受到強勁的法力存在。這園圃有著強大的禁制,根本不是尋常修士可以接近的,或許,這才是花圃無損的真正的原由。

那株梅樹深藏于芳草萋萋之中,一朵朵白花晶瑩剔透,甚為奪目。。仙境的沉寂中,這些小花不知綻放了多久,亦不知何時才會凋零,何時才會結果。

隨意打量著花圃,林一的目光忽而一凝。仙梅的不遠處,一株低矮的小樹隱于茂盛的花草樹叢中,粗壯的樹干上,密密匝匝的翠綠樹葉是這樣的眼熟。這是?紫晶果樹!

仙人頂的山后,那株紫晶果樹的模樣,已在林一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此生,他是不會忘記當年的那一出。而花圃中的這株小樹,分明便是紫晶果樹。沒錯,這就是紫晶果樹!

只是,此樹上面沒有紫晶果。是果樹未到結果子的時候,還是紫晶果已被人摘取,不得而知。愕然之際,林一久久不語,任一旁的那中年男子喋喋不休,他獨自陷入了沉思中。

紫晶果樹,竟為仙境所有。仙人頂后的那株果樹,莫非亦是來自此處?玄元觀的玄元祖師,亦曾來過玄天仙境?若真如此,一個筑基修士,遠離適宜修士生存的大夏,究竟是為了什麼?祖師當年離開大夏的時候,又發生過什麼?

玄元祖師的來歷,首次使得林一好奇起來。聯想到《玄天心法》與《玄天劍法》,以及屢次帶來困惑的金龍劍,他隱約尋摸到一些頭緒,卻又隨即茫然了起來。

不過,一種莫名的忐忑,在這一刻陡然而生,使人心生不安。

苦思冥想只是枉然,林一暗暗搖了搖頭。見花圃有禁制存在,依著自身練氣期的修為,根本難以進入。與其在此耽誤工夫,倒不如繼續前行。他沖身邊那男子說道:“在下意不在此,告辭!”

獨自在這片廣袤的山林間穿行,不知覺中,便過去了三日。中途也遇到幾個同道修士,林一不想惹麻煩,皆敬而遠之。

玄天仙境開啟的日子足有半年之久,故此,林一也不著急趕路。估摸著眼下已到玄明殿的腹地,他分外小心起來。

轉過一道山坡,呈現在眼前的是一處低窪的谷地。幾里方圓的山谷,蒼翠滿目,甚為的幽靜。幾塊怪石搭成的石階前,站立著十來個修士,正沖著上面的一處洞口打量著。

想不到會撞上這麼一群人!林一將要躲避,已有人察覺到了動靜。

“是林師弟!”

無奈之下,林一只好止住身形,沖著看過來的那群人拱拱手,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方才出聲招呼的是羅逸,先前曾遇到過的吳七等人也都在。令林一頗感郁悶的是,一臉冷笑的與面無表情的年囚也在人群中。想不到,這伙正陽宗的修士會湊到一起,只不過,還多了兩個陌生的女子。

未至近前,林一便沖著眾人拱手見禮,口稱見過前輩與同門。羅逸還露出個笑臉,余眾沒人應聲,他只得佯作無事般直起身來,卻聽吳七說道:“你既然來到此處,便一道同行吧!”

聞聲,心頭微愕,林一抬眼望去,卻見一臉陰沉的吳七已轉過身去。一旁的冷笑中帶有幾分猙獰,想必是為了尋到了仇家而暗自得意。這兩個陌生女子又是什麼來歷?

那青衣女子身姿婀娜,雙眉淡然入鬢,容姿脫俗,比起尋常女子多了分英氣。其身邊的粉衣女子同樣美貌,氣韻中多了分甜美。

這竟是兩個筑基期的修士!青衣女子應是筑基中期的修為!眼前十人中,大半是前輩!暗懍之下的林一,心頭泛起一絲苦澀。他無奈地縮了縮脖子,走至羅逸的身前,咧了咧嘴角。

“林師弟,真是想不到還能遇見你啊!”羅逸極為熟稔地的模樣,說出的話卻令林一皺了皺眉頭,只好敷衍道:“萬幸!呵呵!”

“萬幸?”不遠處的沖著林一譏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身為修士,妄想著憑借一時的運氣存活,只怕是可一可二,而不可三!林一,你以為然否?”

輕輕吐了口氣,林一眉梢一挑。他看也不看那個滿臉戾色的年囚,而是神色不變地沖翹起了嘴角,淡聲說道:“在下深以為然!”

一個練氣小輩,僥幸逃脫了兩次追殺,我不以為你還有這麼好的運氣。既然眼巴巴送上門來,只待尋機動手,家仇可報!冷冷瞥了一眼林一,殺機一閃即沒。他自信滿滿地哼了一聲,便轉向那青衣女子,換作了溫和模樣。

見與人說話,林一與幾個練氣期的同門賣了個笑臉,趁機與羅逸寒暄起來。

原來,羅逸跟著同門一道進入了玄明殿后,輾轉至此,發現了這處山洞和那兩個女子。對方乃是紅云宮的修士,亦是對這山洞生出了興趣,便相邀一同探奇。不過,這山洞究竟是仙人的洞府還是什麼所在,眼下尚未得知。那阻住洞口的禁制,使得幾位筑基前輩亦是犯起了難。

那個與吳七呆在一起的修士名叫依榛,與年囚同樣是來自正陽宗的天樞閣。連同在內,正陽宗的四位筑基修士商議了一番,便決定強行破開洞口禁制。征詢過后,兩個紅云宮的女修並無異議。

于是乎,六位筑基修士擺開了架勢,使得羅逸等人忙往后退開。

林一遠遠閃到了一旁,卻是留意著洞口前的動靜。研習過《陣法輯要》后,他對陣法禁制並非是一無所知。陣法禁制皆是以陰陽五行之法,行八荒之道,取相生相克之術,衍生死、虛幻、困禁等諸多變化。這山洞前隱約可辨禁制所在,雖是年代久遠,威力尚在,若是強行破禁,其反噬之力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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