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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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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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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6 17:42: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一章 鉤沉

林一先是招來天劫毀了鰲湖,後殺了公冶干,接著又擾了論道大會,真的是好一番折騰。當所有人為之震驚,並以為著要等來神州門的怒火雷霆之時,一切又如鰲湖的湖水一般,波瀾起伏之後,卻又於轉眼間風平浪靜。

三個月後,鰲山論道大會到了尾聲。

神鰲峰上的又一處洞府之中,靜坐中的林一睜開了雙眼,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緩緩站起身來。自從見到了出云子之後,他便沒下過山。一是不想再驚擾了鰲湖之上的鬥法,另一個嘛……

搖搖頭,林一走出了洞府,循著門前的石階往上走去。一炷香之後,他來至那處石亭,見一男一女正臨風遠眺。一來二去的,其早已認得這對師兄妹。氣度不凡的男子,正是寧遠;而那身著一系粉黃長裙的貌美女子,乃是前者的師妹文心。

未待林一走近,對方已轉身寒暄起來。寧遠笑道:「林道友,見到師伯的時候,還請代為問候一聲!」

出云子整日裡不出門,其所在乃是一處禁地,唯有文玄子可以隨意出入。而如今有了不同,又多了一人可以於此處來去自如。而這個人,便是林一。

「兩位的敬意,我一定代為轉達……」與寧遠與文心拱拱手,林一緩步往上走去,身影漸漸沒入雲霧之中。

「這位林道友年紀輕輕,又是新晉的元嬰,怎會成為師伯的故舊呢?要知道,他昨日還是你我的晚輩呢,今日便成了我神州門的座上賓。莫非,此人真如傳說中的那般神奇……」說著話兒,文心那明豔動人的神色中,有些許的疑惑。

文心一直忙著靜修,對天劫以及鰲湖鬥法的情形所知不多,有關林一的一切,還是得知於同門師兄弟的口中。傳聞便是傳聞,自是令人難以信服。

寧遠苦笑了下,緩聲問道:「依著你我的修為,可否一招殺了元嬰中期的同道?」話將出口,他又搖頭道:「不能!而這位林道友結嬰之初,不僅一招轟殺了元嬰中期的公冶干,還從四大長老的聯手之下從容逃脫。當時的情景,為兄可是親眼目睹啊!莫說一體三嬰的神異,便是那匪夷所思的手段便令人歎為觀止!直至後來,師父有了交代,我才出面挽留此人,卻不想這位竟是師伯的舊識……」

有師兄如此一說,文心明眸閃動,心頭生出隱約的好奇來。暗忖,改日當見識一番才好!她輕聲說道:「師伯當年的修為通天,所識之人定然不俗!神州門若將這位身手不凡的林道友招至門下,當為幸事!」

「呵呵!陪著師伯飲酒,又何嘗不是件幸事呢!」寧遠手扶青髯,言有所指。文心訝然道:「飲酒?他每日裡來此,竟是陪著師伯飲酒……」

……

出云子留下林一的另一個用意,便是陪著他飲酒。

「這百罈酒,可是我最後所藏。再想要啊,沒了!」林一來至出云子的洞府之後,揮袖一甩,挨著洞壁的地上出現了百壇的「千秋馥」。

連著三個月來,出云子早忘了過去的患難情,卻是惦記上了故人身上的藏酒香。

一時興起拿出了「千秋馥」,林一隨即便心生悔意。這般的牛飲下去,有多少酒亦不夠啊!而對方酒至酣處時,則是將當年混跡於凡俗間的得意之事拿來吹噓,並有意無意地道出了那諸多不為人知的過去。

出云子所說的點點滴滴,貫穿千年的往事,干係著大夏仙門的興衰,玄天仙境的是是非非,還有道齊門與神州門的恩怨由來。這一切,皆是林一急欲想知卻無從知曉的秘辛,他不得不將酒一罈壇奉上……

千年之前,出云子便已是神州門的化神修士。於一次后土仙境之行中,他與道齊門的聞道子聯手探寶,獲知玄天仙境的存在。幾經輾轉之下,二人各自帶著門下弟子尋到了大夏。

那個時候,大夏的仙門中沒有高手,九州這夥人的到來,不免驚動了玄天門的玄天子。那位玄天祖師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對來自異域的高人們自當是有所必應,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之後,進入玄天仙境之時,出云子與聞道子見玄天子識趣,便未及理會。

出云子的手上有玄天仙境的輿圖,很是輕易的便尋到了玄天殿的所在。而聞道子則是有開啟大殿的法門,那是一把來自后土仙境的金劍。

兩人聯手打開了玄天殿之後,這才發覺那是一個藏寶的地方。

俗語有云,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見有寶物可得,聞道子生出了歹心,來了一出取寶的約定:玄天殿共分為九層,由兩家依次獲取寶物,並由道齊門先動手破除大殿一層的禁制。

這所謂的約定,道齊門可是佔了大便宜!而神州門的出云子明知吃虧,還是忍下了這口怨氣。比起聞道子來,其化神不久,修為上略差一籌,未免底氣不足。而對方不僅有打開玄天殿大門的金劍,更是攥有尋找仙域的途徑,這才是讓人不得不屈從的真正緣由。

於是這般,由聞道子先取了大殿一層的寶物,而出云子便隨其屁股後面相繼破開了另外三層的禁制,分別得到了「尋靈戒」、「混天罩」,還有一個拓印著「寄魂術」的玉簡。

至於聞道子真正得到了什麼寶物,無從知曉。可出云子以為,對方還是尋到了想要的東西。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那人要獨吞所有的寶物罷了!

於出云子即將踏上大殿八層的時候,突遭偷襲!猝不及防之下,神州門的弟子死傷殆盡,而其本人亦吃了大虧!

逼不得已,出云子只得離開玄天殿,而聞道子帶著門人緊追不捨,顯然是要趕盡殺絕以除後患!當時的情形,嚇壞了大夏的那些小輩修士,一個個遠遠躲避,唯恐惹禍上身,便是玄天門的玄天子亦是早早溜之大吉!

玄天仙境,自成天地,若想從中真正的逃脫還真是不易,更別說身後的人是那般的兇狠而無情!眼看著難逃生天,出云子只好與對手死拼!他立斬了道齊門的幾個晚輩弟子之後,已是傷重不支。

見狀,聞道子趁機痛下殺手!

危急關頭,出云子不敢有半分的僥倖之心。他以必死之決然,毀去肉身的那一終於重創了聞道子,並借助元神脫殼,暫且留得一線生機!

聞道子以為出云子已死,又恐自己傷重為別人所趁,便匆匆離去。而那被取了七層寶物的玄天殿,再次封閉了起來。待其再次被打開的時候,已是千年之後的事情了。

仙法有云,元神不滅,神魂不死,**可生。這便是說,只要留得元神在,便有重新修煉的機會!可說得輕巧,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而之前的出云子只有化神初期的修為,欲重修肉身,更是難上加難!

玄天仙境關閉之時,出云子假借元神逃入大夏的深山老林之中,直至數百年之後,這才無比艱辛地修成了肉身,卻修為盡失,成為了一個凡夫俗子。無奈之下,他只得繼續苦修,卻始終進境緩慢。好在元神已成,化神修士的壽元尚在,使其得以於山林、荒島、凡俗間,一日日熬了過來。

直至七八百年過去了,出云子終有了煉氣四、五層的修為。如此以來,使得他行動間多了自如,卻還是無力返回九州。於是乎,其乾脆遠遠躲至海外,一來是怕聞道子斬盡殺絕,另一個便是想法子恢復原本的修為。

用盡了各種各樣的法子,出云子的修為依然沒多大的起色。換作他人,只怕早已是意志消沉而鬱鬱滿懷了。而出云子生性不羈,於凡俗間自得其樂,倒也逍遙!

不過,出云子又怎能忘了這嬉戲凡塵背後的無奈。經過不懈的找尋,於一個古丹方中,他獲悉一味來自玄天仙境的靈藥可解自身困境,不由大喜!而其只有煉氣的修為,欲再次前往玄天仙境,不能不為了自身的安危好好計較一番。

林一渡海東來,正是出云子著手準備回大夏的時候。前後兩者毫無交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誰料那一夥城狐社鼠惹出了是非,這才有了之後的一切……

玄天仙境之行的前後,出云子再次見到了林一。其本不想理會那小子,誰想陰差陽錯之下,兩人還是屢屢碰面。

出云子,這個曾經的化神高人,被迫以煉氣的修為面對機敏異常的林一,頗為的無奈。不過,他對這個年輕人並無惡感,反倒是生出了好奇。

一個尋常的年輕人罷了,雖有善心未泯的一面,於仙道一途未必走得久遠。而既然彼此間有過糾葛,亦算是一場緣法,出云子便有意無意間被對方佔了一次又一次的便宜。

玄天仙境之中,出云子藉著黑山宗修士的身份藏形匿跡之時,被林一發現並要出手相救。

之所謂,臨危現本心,患難見真情!

為此,出云子對這個年輕人又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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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15:04: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二章 自有交代

……玄天仙境之行後,林一開啟了玄天殿,於諸多高手面前搶走了最後兩件寶物並安然逃脫一事,震驚了大夏,亦同樣令出云子錯愕了好一陣子。

那小子的來歷很清楚啊!他不過是來自大夏以西的一個極為偏僻地方的小子,即便是於仙境之中成為了築基修士,又何德何能、有何手段去打開玄天殿呢?唯一的緣由,便是那小子手上有聞道子的金劍!

至於林一最終從玄天殿中取得了什麼寶物,出云子並不在意。而他為之好奇的是,莫非是聞道子生出了變故?如若不然,金劍怎會遺落他處呢?

隨後不久,出云子還真的撞見到了林一。那個時候,他才騙取了一個凡俗的道觀,正待著手恢復修為。而對方則是被大夏仙門追殺,朝不保夕!故而,為自家安危計,那件一時半兒會說不清道不明的往事,便被其拋在一旁,並用難以修煉的『寄魂術』擺脫了那小子。

當出云子恢復至元嬰後期修為,首要之事便是去尋林一。誰料想,那小子被玄天門禁錮數十年後生死不明。

一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短見之輩,只曉得爾虞我詐窩裡橫,活該一個個憋在大夏這個地方永無出頭之日啊!

不知是鬱積了千年的火氣無處發洩,還是因大夏的四位元嬰修士太過目中無人,一怒之下,他將對方打的一死三傷。

之後,其轉而返回了九州,這才得悉聞道子已失蹤了千年之久。

此時的神州門門主,已由文玄子繼任。因聞道子的緣故,道齊門沒少尋神州門的麻煩。

為此,著實令文玄子鬱悶了不少年。直待自家師兄僥倖活著返回,一切水落石出。

奇恥大辱,不妨變作深仇大恨!出云子與師弟文玄子暗中一合計,便有了鰲山論道大會,卻不想見到那個大夏的故人突然冒了出來,並引來天劫毀了鰲湖,更有一體結三嬰之盛況!

出云子自然是認出了林一,驚愕過後,隨即大喜!本以為這輩子再亦見不到那小子了,誰想人家自己個兒跑上門了。他早已斷定對方的身上必有開啟玄天殿的金劍,亦必將知曉聞道子的死活與同往仙域的途徑等等。

依著對過去那個林一為人秉性的熟悉,出云子便與師弟文玄子有了計較。而他見到對方挑戰公冶干之時,自然便猜測出了其中的緣由,並據此吩咐下去,以防生變。見那小子不僅手段高強,並敢於擔當,其這才放下心來。至少,那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若不然,只怕接下來的將是另一番情形了!

林一獲悉的以上諸種,皆是來自出云子的口中。對方雖未刻意提起往事,可三個月裡,斷斷續續還真說出了不少東西,被他一一記在心頭。

由此不難猜測,當年的玄天子正是從出云子與聞道子的身上知曉了九州的存在。那位玄天門的祖師,尋到了九州之後,寄身於神州門,並藉此有了厚土仙境之行。

在后土仙境之中,許是道齊門的聞道子生出變故,使得身上的東西,連同那把金龍劍,皆為玄天子意外所得。這其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暫且還無人知曉。

獲得寶物的時候,玄天子遭致他人的妒恨,被一路追殺。他逃至大夏的無定海時,還是因傷重不治而道隕。其身上的東西又被後來的玄元真人獲取,最終才有了大商的玄元觀。

誰能想到,九州兩家仙門的恩怨,竟與千萬里之外的一個偏僻道觀有著莫名的關係呢!

有時候,一片落下的樹葉,或許兆示著季節的更替!不經意間吹來的一陣風,亦會引動天地的變幻!

三個月來,一直陪著出云子飲酒敘舊,而林一本人卻是很少提及自身的一切。他並非有意隱瞞,而是在等著說話的時機。

見林一拿出了百罈子的藏酒,出云子眼前一亮。他挪動了下富態的身子,示意對方坐於一旁,這才狡黠一笑,說道:「這是怕我喝光了你的酒啊!林兄弟,你還有多少壇,不妨都拿出來……」

精明莫過於眼前這人,林一搖頭笑道:「我下山之後,多尋一些酒送你便是……」

「哈哈!果不其然,你身上還有存貨……」得意大笑之後,出云子又很隨意地問道:「下山?不幾年之後,后土仙境便將成行,你為何又要離去呢?」

林一說道:「論道大會之後,我想隨臨江仙返回清幽谷,並順道拜祭百草先生!」

「原來如此!」出云子恍然,隨即會意道:「你曾提起過與清幽谷的那段來往,拜祭百草先生為應有之義。想來,你還是擔憂你那個兄長的安危……」

被出云子道出了心事,林一並不迴避,輕輕點了點頭。因自己的緣故,清幽谷與魔煞門結成了死仇,雖礙於神州門之威而暫且無虞,卻難保以後生出變數來。

出云子抬手一招,抓了罈酒抱在懷中,眼角瞥著林一,笑道:「你這一去,三五日不得回轉!而我心頭尚有疑惑未消,不知你可否就此分說一二?」其言下之意,這三個月來我可是說不少話了。此時,你是不是該來幾句了。

聞聲,林一嘴角上揚,輕輕一笑。他等的便是這一刻,便不作遲疑,伸手一拂,出云子的榻上出現了一堆東西。其中有靈石,有聞道子的身份玉牌,有丹藥,還有云靴與損壞的云袍等等。

「玄天門的玄天子曾於千年前來過九州,並隕落於大夏的無定海之中。我尋其遺骸處,得到了聞道子之物……」林一神色坦蕩,又說道:「那把金劍來自玄天子門下的弟子,亦是我所在道觀的祖師。此劍已成我法寶多年……」

出云子已拋開了手中的酒罈子,神色凝重了起來。

林一不僅將聞道子之物奉上,還將其由來一一相告,並道出被公冶干相逼被迫來至九州,並又為道齊門追殺的前後原委。除此之外,他還將魯牙毀了天道盟魔冢一事說了出來。不過,卻是隱去了天道魔塔內的詳情避而不提。

一炷香過後,林一的話說完了。出云子卻是沖其嘎嘎怪笑了聲,又抱起了酒罈子,昂著脖子猛灌了一氣。未幾,他又於酒水淋漓中開懷大笑起來,引得身上的肉又是一陣哆嗦。

「聞道子生死成迷,今日終見分曉,真是一大快事啊!而你小子……」出云子搖晃著肥碩的大腦袋,樂不自禁地又道:「哈哈!原來你才是九州動盪的真正罪魁禍首啊!雖說乃無心之舉,而你卻將禍水東移,為道齊門招來了一個死敵,又輕鬆置身事外,著實妙哉……」

出云子如此的大樂並非無因,當九州一片混亂之時,唯獨自家知曉其間的究竟,便可於紛爭中搶得先機。無論是尋道齊門報仇亦好,還是掌控九州仙門亦罷,神州門將會於進退之間,多了幾分的自如!

「哈哈!你能道出實情來,令人快慰!我出云子不稀罕你的法寶,更不在意聞道子留下的這些東西,我只是想明白其間的來龍去脈!」人寬體胖的出云子,倒是極為的大度!當年被林一搶去的尋靈戒便來自玄天殿,後又將『寄魂術』拿出來,可見他佯作吝嗇,卻並非是個斤斤計較之人。

林一安然端坐著,輕輕一笑,說道:「示之以誠,待之以信!人敬我一尺,我雖還不了一丈,卻不敢相忘!你與神州門未恃強欺我,令人甚慰!」置身於高手如林的九州,一個人注定獨木難支。眼下有出云子與神州門的善意在前,不妨他投桃報李於後,與人於此,互有所得。

「哈哈!時來運轉之時,遇見你未必是件壞事兒……」出云子看著林一,早已是滿臉的喜色。他又不以為意地揮手說道:「這些東西你自管拿回去,我只須將其中的幾枚玉簡拓印一份即可!此外,你下山之前,我還有話交代……」

林一又於山上呆了一日,便一個人悄悄離開了神鰲峰。並非如他人所想像的那般,神州門並未有招攬的舉動,那曾震動夏州大小仙門的一切,亦好似從未發生過。

不過,林一下山之前,出云子與其暗中交代了一番之後,並以一塊玉簡與一面九州令牌相送。

林一見過天震子的九州令,那是一塊三寸大小的令牌,白玉為質,有龍飾銘文,光華閃動,煞是不凡。而出云子送他的則是一面金質的令牌,並大有深意地為之囑咐了幾句。

鰲山論道成為了過去,喧鬧三月的鰲湖,再次恢復了往時的寧靜。鬥法過關的仙門,大都留了下來於湖邊的洞府中靜修,以待后土仙境成行的那一日。而與仙境無緣的仙門,則是紛紛離去。

眼下已是隆冬時分,鰲山的所在依舊是滿目蒼翠,一片春意盎然。

衣袂飄飄之中,林一御空而來,緩緩掠過湖面。

四周的洞府有小半空置,更多的則是有禁制封閉著卻難見人影。

鰲湖的盡頭,天震門所在地方倒是有三人臨水而坐,神態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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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8 14:40: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三章 途遇

遠遠見到林一,那三人起身站立,一人大笑道:「林師弟,可想死老哥哥我了……」

轉瞬之間,林一到了三人的面前落下身形,拱手笑道:「有勞三位等候!」

這三人分別是天震子、林江仙與嵐若云,今日專門於此等候林一的到來。

之前,林一從神州門弟子轉告的口信中得知,此次鬥法,玉山島的虛鼎門僥倖過關,嵐家所在的嵐城派則是鎩羽而歸;林江仙無意仙境之行,只待與林兄弟話別後便返回清幽谷。

彼此見面後,不免寒暄了幾句,林一得知嵐城的嵐道玄父子已先走一步,而嵐若云則是要陪著林江仙一道返回。他道出下山的用意,林江仙有些詫異,卻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見林一神態從容,上下左右並無異常,天震子還是揪著鬍鬚作出忖思狀,瞅著空子問道:「林師弟!你一去三月不見人影,哥哥我頗為的掛念啊!不知神州門……這個……那個……?」其話語含糊,用意卻不言自明,引得林江仙與嵐若云亦跟著留意起來。

面對三人好奇的神情,林一想了想,說道:「我與神州門並無瓜葛,只不過與其一位長老相識,受邀於山上盤桓了幾日……」

「哎呀!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天震子恍然大悟,禁不住驚訝了一聲!若非有熟人好說話,林一又怎能這般輕易撇開鬥法殺人的罪責呢!他又急問道:「那位高人可否要招你入門?」

林一搖搖頭,笑著說道:「神州門遍地皆是元嬰修士,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哈哈!」天震子釋懷大笑,手臂一揮,喜道:「我林師弟真是夠義氣!天震門好啊!圖個逍遙自在……不過……」他又略感惋惜地說道:「若可得神州門照拂一二,我天震門當受益無窮……」

半個時辰之後,林一陪著林江仙與嵐若云啟程返回清幽谷。

因虛鼎門的三人皆於此處靜修,天震子便沒了回去的心思。而林一要走,他還是要相送一程,並千叮嚀萬囑咐著,林兄弟須早日回轉,屆時老哥倆要聯手一探后土仙境,等等。

因大仇得報,林江仙的心境好轉了許多。回去的路上有人相伴,他漸漸恢復了往日的輕鬆與隨意。嵐若云對其頗為親近,一顰一笑之中自有柔情繞指的婉約。

這女子結嬰之後,容貌愈發的出塵靚麗,氣度亦更為的沉穩,與林江仙的儒雅灑脫相較,彼此倒是一對璧人!

一行四人下了鰲山,直奔神州門的山門而去。

家有家法,門有門規,進出山門之人須勘驗身份。林江仙與嵐若云相繼亮出了玉牌,天震子這才想起林一沒有這個東西,忙要上前分說。誰想他才要拿出自己的九州令時,卻又是一怔!

只見林一拿出一物揚手一晃便收了起來,而那神州門的四個金丹守門弟子卻是瞧得清楚,不由赫然變色,忙退後行禮,神情極為的恭敬!

方才離開神鰲峰的時候便遭遇了這麼一回,林一不禁暗暗搖頭。他衝著愣怔的天震子揮手說道:「送至此處即可,請回吧……」之後,其又與同樣錯愕的林江仙與嵐若云淡淡一笑,率先穿過了山門而去。

看著遠去的背影,天震子摸著鬍鬚忖思了會兒,禁不住自得地暗笑起來。林師弟,你還說與神州門沒有瓜葛,哥哥我可是不信呦……

行至數百里之外的天昊鎮,林江仙陪著嵐若云逛街景,而林一則是尋了酒鋪子見酒就買。三人於鎮子上逗留了一個時辰之後,便尋了鎮子上的傳送陣,由此直達嵐城。

三人到了嵐城之後,嵐若云竭力挽留林一與林江仙去附上作客。盛情難卻,兄弟二人只得前去叨擾一番,自有拜會之意。

嵐道玄見是林氏兄弟到訪,為之大喜!便是一直不苟言笑的嵐若風,亦與上一回見到林一時的情形有了不同。其神色緩和了許多,言談舉止中多了幾分的敬意!

三個月前,那一場結嬰之兆可是震動了大小仙門。不過,林一鬧的動靜再大,亦不過是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罷了!夏州可是一個高手如林的地方,不乏心高氣傲之輩。嵐家當時登門拜會,出乎禮節,卻少了敬重!

而隨後的林一怒斬元嬰中期的公冶干,傲然直面十餘位元嬰後期修士而凜然不懼,那種狂傲的殺氣,著實令在場的所有人為之動容。尤其是神州門不僅不對其加以責罰,反倒是禮請上山,更是讓人驚訝不已!這樣一個年輕人,雖說只有元嬰初期的修為,誰還敢小覷?

如今,這麼一個名動夏州的年輕人登門到訪,使得嵐城的嵐家父子二人早已收起了輕忽之心,免不了有一番慇勤的款待。

礙於林江仙的情面,又有『冰嵐露』這般的美酒可飲,林一與嵐家相處甚歡……

翌日,林一與林江仙辭別了嵐家父子三人,離開了嵐城,飛往清幽谷。

許是飲了一宿的酒,又或是嵐若云的體貼入微,途中的林江仙興致頗高!他笑道:「當年你我於嵐城相逢,卻不想今日真的成為了兄弟!呵呵!便是彼此的裝束亦相差無幾……」其神態自如,舉止飄逸,加之腰間拴著百草老人的紫金葫蘆,乍一看,與林一的模樣還真有幾分的彷彿。

打量一眼林江仙,林一輕笑點頭,說道:「彈指一揮間,我已來到夏州近百年……」

「我還以為你我數千年前是一家呢!呵呵!林兄弟並非我夏州人士啊!不知你來自那一州,又年方幾何……?」林江仙笑問道。

林一略作沉吟,略有所思,繼而說道:「幼時,總是掰著手指.xzsj8.頭算日子。而如今,倒是將這年月流轉看淡了!我……應有三百多歲了吧?我並非九州人士……」

二人結伴飛行,很是悠閒!聽到林一如此一說,林江仙讚嘆道:「你三百多歲便修成了元嬰,便是那些大仙門中的菁英亦不過如此……」他忽又靠至近前,驚訝問道:「林兄弟來自何處?」

林一淡淡笑道:「我來自一個遙遠而又偏僻的地方……」他將自己的來歷概述一遍,並帶著幾分歉意又說道:「相對於九州來說,那不過是一個窮鄉僻壤,著實承受不了太大的風浪!先前有所隱瞞,還請林兄恕罪!」

見林一拱手致歉,林江仙不以為然地擺手說道:「不管來自何方,你都是我的兄弟!若是他日你有故人來訪,清幽谷便是落腳之地,毋庸置疑……」他之所言頗有兄長之風,有包容,有擔待,亦有誠意!

林一暗暗點頭,卻又不禁暗吁了下。有關公冶干為清幽谷所帶來的麻煩,使人問心有愧。而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牽扯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令其無從說出口。他身在九州的一日,當盡力保清幽谷一日的安寧,不僅是道義所在,更是良心的所在……

即便是不急著趕路,這御空而行還是極為的神速,小半日的工夫,二人便將幾萬里的路程拋在了身後。眼看著距清幽谷不遠了,林一忽而招呼林江仙一聲,並放慢了去勢。

「何故如此?」回身見林一皺起了眉頭,周身隱有殺氣閃現,林江仙不解問道。

結嬰之後,林一的《鍛神鑑》突飛猛進,只須心念一動,三千里方圓之內的一切盡在眼底。其神識之強大勝過元嬰後期的修士,已非眼下的林江仙可比。故而,前方的異常才起,他便早一步有所察覺。

林一輕聲說道:「尚不知來者何人何意,還是小心為好!」

聞言,林江仙忙驅動神識往前望去。片刻過後,只見兩個修士迎面而來。其中的老者為元嬰中期的修為,另一個中年人乃是元嬰初期的修士,皆神色不善。那二人忽見對方有所提防,不由得面面相覷。

須臾之間,彼此相距不過百丈遠。林一與林江仙已於半空中站穩了身形,而對方卻是神色躊躇起來,一時不再前行。

林一的眼光落在那老者的身上時,見對方神色有躲閃之意。他眼瞳忽而暗縮了下,傳音讓林江仙靠後,便緩緩往前行了幾步,很是隨意地拱手說道:「在下林一,有禮了!不知兩位道友去往何方呀!」

林江仙會意,瞧瞧退後之際,還是看清了對方的模樣。他想起了什麼,神色微愕……

聞聲,那兩人一怔,忙拱手還禮。其中的老者清咳了下,臉色竟有隱約的懼意一閃即隱,轉而裂開笑容說道:「原來是林道友,幸會啊!我與師弟不過是閒遊至此,呵呵!就此別過……」那個中年人的神色中略有不忿,卻又不敢忤逆,卻是深深打量著林一,這便要與同伴離去。

「呵呵!」林一嘴角上揚,隨著對方笑了一聲,話語幽幽轉冷,嘲諷道:「從鰲山專程趕至清幽谷閒遊,這位道友可真有雅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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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9 23:2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送有迎

忽被對方一語道破了真實用意,老者臉色大變,驚道:「你……」

「我什麼我……」林一雙眉一豎,揚聲反詰道:「鰲山一別不過三月,便佯作對面不識,真的以為我不認得你來自魔煞門?你二人鬼鬼祟祟藏於此處,莫說不是為了清幽谷而來!」

方才見這老者面善,轉念間林一便明白了過來。三月前的鰲山,他曾見此人與離嬰呆在一起,如今又與另一人現身此處,來意不難猜測。

不僅如此,林江仙亦察覺了對方的不良企圖。不禁暗自憤恨起來!

林一傲立當空,雙眸熠熠生輝,話語咄咄逼人,自有一番與往日大不相同的氣勢。

老者神情窘迫,支吾了一聲便欲早早脫身。本以為對方只有一人獨自回山,正是便宜行事的好時機。之後死無對證,任誰亦不能將這場禍事牽連到自家的頭上來。要知道,夏州的修士可大都在神州門的鰲山靜修呢!

而事出意外,那個林一竟是跟著一路來了。鰲山鬥法的時候,老者可是在場下看著呢!早見識過對方的霸道,難免令其底氣不足!不過,那小子好似不認得自己,他又心生僥倖,想敷衍幾句之後一走了之。同門的師弟雖是聽說過對方的名頭,卻是有些不忿,惱羞成怒地叫囂道:「為了清幽谷而來又能如何?你不過同樣是元嬰初期的修為,何以敢如此的張狂!」

眸子裡赤芒一閃,林一的衣袂長發無風自動,周身的殺氣緩緩溢出。他冷笑道:「如此便好!爾等咎由自取……」話音未落,其身形倏然一動,張口噴出了金龍劍,驟然化作萬千金光罩向那中年人。而那老者見狀,心頭一慌,欲走還留,卻又禁不住盯著對方的雙手,生怕再次見到那一連串的手訣與那駭人的大斧頭。

想當日,那劈天大斧頭如同鬼靨一般的可怖,讓所有人為之震駭啊!

林一祭出飛劍之後,並未施展魔印,卻還是直奔那老者撲去,抬臂伸手便是屈指一彈。對方見其並未祭出殺招,心頭一緩,忙口吐法寶狠狠迎了上來。

只是剎那,老者突現驚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的飛劍去勢一滯,便於「轟」的一聲悶響之中斜飛了出去,而一點微不足道的黑火卻是到了跟前,隨之而來的卻是那令人窒息的氣勢。

於此一瞬,那一點黑火猛然跳動了下,竟是爆出了絲絲閃爍的熾烈火焰,有焚天滅地無從阻擋的迅猛,嚇得人肝膽俱裂。那老者驚懼萬狀,尚不及抽身躲避,便已被一團爆燃的火光吞噬。沒有呼喊,不再有恐慌,只是「砰」的一下,火光散去,一抨黑色的屍屑隨風墜落,便是乾坤袋亦未能有所倖免……

天煞雷火,小試牛刀,夠霸道!

祭出天煞雷火,一招殺了老者之後,林一不作遲疑,轉身衝向十餘丈外的另一人。其人未近前,已是手指一點,口中喝道:「玄天劍陣!合!」

那中年人費盡了周折,卻是難以逃脫劍陣的束縛。其焦急之時,突見金光大盛,千萬道劍光驟然襲來。他忙使出渾身的解數,卻還是難敵劍陣的威猛。一聲慘叫響起,千縷萬縷的血光乍現,又化作一陣血雨瓢潑而下……

狂暴的劍陣之下,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竟被生生斬為肉糜!

林一的身形一頓,金龍劍迅即化作一道金光入體不見。他抬手輕招,收取了對手的法寶還有一隻乾坤袋,禁不住輕吁了下。結嬰之後,《玄天劍陣》又可大顯神威了!

查看了手中的乾坤袋,林一摸出一個身份玉牌,隨即便將餘下之物盡數拋向林江仙,眉梢一挑,說道:「此乃罪證,留著去尋魔煞門的晦氣!那些東西送你……」

不過是幾個喘息間的工夫,林一便乾淨利落地殺了兩個修為不弱的對手。尤其是他說話之際,身上的殺氣未盡,驕狂而霸道的威勢油然而生,使得迎上來的林江仙兀自心驚膽跳。他苦笑了下,說道:「這些寶物與我好歹有些用處,收下便是,可你……」

少頃,林一神色如常,好奇問道:「我怎麼了?」

「你……你殺起人來,便好似換了個人!便是那些元嬰後期高手的威勢,亦沒你這般的嚇人!真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林江仙心有餘悸地搖頭笑道。

聞言,林一哦了一聲,默然片刻之後,輕聲笑道:「有人說我溫良謙恭,是君子;有人說我奸猾狡詐,是小人!我自己亦是懵懂,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他背負雙手,神情淡然,靜靜立於半空之中,周身散發著寧和的氣勢,與方才那個狂虐的殺神判若兩人!

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林兄弟,林江仙怔怔失神,隨即訝然道:「林兄弟,你方才所言暗合道義呀!豈不聞典籍有云,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而你集正邪於一身,結三嬰於一體,此乃奇人之兆啊!典籍又云,奇於人而侔於天,順乎天道也!呵呵!你之仙途,不可限量……」

林江仙的這麼一番話下來,換作林一錯愕!典籍之中還有如此一說?好似有些道理!不過,我只殺可殺之人!交可交之友!管他什麼君子小人呢,行事不外乎發自本心罷了!正如天道魔塔中的那些天魔族人,白日裡於獵場殊死拚殺,夜晚的時候又何妨有溫情的童謠響起呢……

這是清幽谷一處向陽的山坡。一堆墳冢的前面,矗立著一座新墳,上面淺淺覆蓋著一層枯黃,於這片荒蕪之中,頗顯孤零!

墳前的石碑上,刻著清幽谷百草子的名諱,下首有弟子林江仙的字樣。

此處乃清幽谷先人們的安寢之地,並無陣法屏蔽,四下里寒風料峭。此時,正是黃昏時分,殘陽如血,天地間盡顯寒愴與悲涼。

林一解下腰間的紫金葫蘆,傾酒為祭。之後,他俯身四拜。想起老人的音容笑貌與傳丹授道時的情景,其不禁一陣唏噓。

林江仙則是走至墳前,緩緩跪了下去,低聲道:「師父,我林一兄弟來看你老人家了……」話至此處,他滿面哀容,已是出聲哽咽,說道:「幸虧林兄弟出手,這才使大仇得報!若非他今日相救,只怕我清幽谷從此絕後了!弟子無用……」

看著林江仙跪在墳前的模樣,林一感從心來,眼圈禁不住一紅。當年,自己跪拜師父的時候,可不就是如此嗎!一個凡俗小子與元嬰高手看似天差地別,面對天地至情的時候,亦沒什麼兩樣!

林一轉向寒風長吁了下,隱去了眸子中的濕潤。他走至林江仙的身旁,輕聲安慰道:「林兄,節哀順變!你還有我這個兄弟在……」

拜祭了百草先生之後,林一暫且於清幽谷住了下來。夜間,他與林江仙守在百草先生的洞府之中,翻閱老人留下的典籍,請教丹道之術;白日裡,二人於谷中閒走,不免談天說地,並就丹道、煉器、陣法與符籙之術一一探討。

從林江仙的身上,林一著實領悟到了不少東西。對方自幼師從百草老人,一身所學極為的淵博,非他這個來自凡俗的道士可比。兩個月之中,他不僅煉丹術略有精進,便是對煉器陣法亦頗有所得。

不過,林江仙精於丹道而不喜拚殺,這才是令人擔憂之處。而其性情如此,無須刻意去改變什麼。林一隻是將來自公冶干的「煞玲瓏」與用不到的法寶相贈,以期對方多些保命的手段。

直至三個月之後,林一要返回神州門了。不僅是為了出云子的約定,他還要為即將到來的遠行著手準備一番。后土仙境之中,凶險莫測,變數不定,又豈容有分毫的大意!

有兄弟相伴的日子,總好過一人的孤守。對於林一的離去,林江仙並不出言挽留。

百草老人的洞府門前,林江仙拿出一個乾坤袋,說道:「臨別之際,為兄沒什麼好送的,一些丹藥罷了……」

林一接過了乾坤袋,對方又拿出一枚傳音符,說道:「留著,或許有用!」

林江仙一如從前的那般灑脫,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唯獨眼神中有隱約的不捨。

「呵呵!我會為你多尋些靈藥回來!這個送你……」林一很隨意的拿出一枚玉簡,裡面是從《洞真經》中摘錄的一些感悟法門。不知為何,那篇玄奧的經文上面好似有一道莫名的禁制,從來無法完整的拓印。

林江仙不曉得林一所贈玉簡的來歷,不以為然地笑問道:「這是何物?」

「一篇我曾參悟過的經文罷了!你記下後,可毀去,勿要輕傳……」林一說道。其一身修為神異,所參悟過的經文又豈非尋常。

林江仙變得慎重起來,小心收起了玉簡。

林一沉吟了下,又道:「清幽谷名聲在外,若是林兄開門授徒,當應者踴躍!而幽冥澗下有荒廢的靈脈,可掘出一些靈石出來為門派所用!」對方沉思不語,他又輕笑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不當真的!」

林江仙抬頭一笑,手扶青髯微微頷首,說道:「你之所言,不無道理,我自當斟酌一番!來日……」他忽而眼皮一眨,又道:「來日,請你繼任谷主如何呀?」

林一輕輕點頭,眸光一閃,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若是繼任清幽谷的谷主,天震門那一幫子無惡不作的散修倒是有了撒野的地方了!嗯!這法子不錯……」

「那可不成……」林江仙連忙擺手。林一揚聲輕笑,轉而御空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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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0 15:16: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有毀有成

天高云淡,林一背負著雙手,凌風御空。他沒有返回嵐城,而是直奔神州門的方向而去,只待途中遇見有傳送陣再借道而行。
  從鰲山來的時候,一路冬日的荒涼。轉身之際,又是春意正濃。

  季節總是這般於不經意間更替變換著,讓人於不經意間,錯過它的凋零、它的怒放!

  流逝的光陰,隨著清風飛揚,伴著流云輕舞,卻又於身後默默的追逐,使人的腳步愈發匆忙!一道淡淡鴻影劃過天空,倏然遠逝……

  兩個時辰之後,有人來自遠處,卻是身形一緩,竟是於空中悠閒漫步起來。其趕路之時不忘一心二用,手上拿著一枚玉簡在揣摩著不停。

  這正是趕路至此的林一,發現前方兩千里之外有一修士出沒的小鎮,卻是並未急著前行,而是神有所思。少頃,他口中唸唸有詞,用手比劃了個法訣。其身影突然於半空中消失,與此剎那,下方的山谷中傳來「轟隆」一聲悶響--

  只見山谷中一塊好好的石壁,竟是被砸出了個尺深的坑來!不一會兒,又是一陣碎石飛濺,林一從中跳了出來,手上還攥著那枚玉簡,卻帶著一臉的詫異!

  回頭打量了下那石坑,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簡,林一不禁皺起了眉頭。離開神鰲峰的時候,出云子送了兩件東西。本以為那『九州令』非同一般,未想到這枚玉簡中的法術同樣不簡單。

  這玉簡之中便是出云子所贈的一個遁術,名曰『破空遁』。他說自家沒好東西送人,只有這遁術還有些用處。不過,對方曾不無得意地炫耀過,稱此遁術來自化神修士『破空術』。

  仙門中不乏各種遁法,乃元嬰及以下修為者所施展的神通,與這『破空術』不可同日而語。

  而所謂的破空,僅指遁速神異而言,並非是真正的破裂虛空。化神修士憑藉強大的元神,只須心念一動,百里千里頃刻即至,有縮地成寸之妙。此神通,便被稱之為破空之術。

  不過,出云子尚未恢復修為,難以施展破空術。九州不比大夏,一個元嬰修士面對化神高手時,斷難有還手之力,為此,他很是為自家的安危擔憂!

雖說整日裡躲著不露頭,以後難免為他人所知曉。而若是不湊巧與道齊門的聞白子之流對陣,自己難免要吃虧啊!

打不過不要緊,跑不掉才是大麻煩!

  故而,出云子便依據自身的體悟與見識,將此神通衍變成了一種遁術!

     這「破空遁」雖略遜於「破空術」,卻不妨有同工異曲之妙。而他與林一有了約定之後,又怕對方有所顧慮,便將此術當作了保命神通相贈!

  「破空遁」,究竟有何威力呢?林一的心頭一直好奇,卻始終沒工夫去修煉!好不易有一人趕路的時候,他便拿出玉簡琢磨起來。法訣、手訣並不難領會,其心癢難禁,便嘗試了一回。

  不料,事與願違。林一將催動法訣,尚未明白過來,便閃電一般栽下了山谷。好在身子骨強健,愣是將山石撞出了個坑,他人卻渾然無事。

  環顧四周,林一輕輕一陣衣袂,抖去了一身的塵屑。因其一體三嬰的緣故,憑藉著自身的修為施展「破空遁」不難,難的是收放自如。他一時好勝心起,乾脆拿著玉簡尋了塊樹蔭席地而坐。

  「破空遁」,果然有些門道!這世間什麼東西最為神速?閃電?不對啊!閃電快不過閃念!

  閃電尚有跡可循,心念一動則可及天地,可至萬里!而這「破空遁」沒有心念之來無影去無蹤,卻與神識之快相差彷彿。

  方才,施法的一霎,神識尚未辨明去處,身形便已啟動。遁法之疾,竟使得人、神前後不一,撞上了山石亦在常理之中。

  出云子雖是元嬰後期的修為,卻元神早成,自可輕易施展「破空遁」!而自己一體三嬰,筋骨強健,神識與修為皆不輸元嬰中期的修士,又怎會這般的不堪呢?

  林一嘴角掛著苦笑,不忿地暗哼了一聲。他將遁術反覆看了幾遍,這才收起了玉簡,默默定了定神,再次驅動法訣。於其動身的一剎,神識又慢了一步。只見原地光芒一閃,頓時沒了人影。

  「糟了……」

                   林一暗呼不妙,只覺得眼前一花,接著便是風聲大作,樹枝橫飛。尚不待他有所防備,又是「砰」的一下,再次狠狠砸進了一塊山石之中。

  林一這回飛的遠,去勢亦更為的迅猛,撞斷了兩棵大樹,還砸出個半丈多深的坑來。他深陷於山石之中,才想脫身,便聽有人驚呼道:「哎呀!嚇死老子了,天上怎麼亂掉東西……」

  聞聲,林一心頭一動,隨即隱去了威勢,佯作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而此時又有人取笑道:「嘿嘿!胡老大倒是生了個鼠膽,那分明是個人,還是個活的……」

  「放屁!你爹才是鼠輩呢!真當老子有眼無珠嗎?掉來個活人與掉下來個東西有甚分別?你甲子道不就是個東西嗎……」叫作胡老大的男子破空大罵起來。那甲子道不以為意地笑道:「我才不是東西……我……」其話語一窒,接著便是一陣哄笑聲大作。

  「哈哈!你甲子道本來就不是個東西!快與老子看看那人死了沒有……」於喧鬧之中,胡老大的笑聲甚為的響亮!

  方才說話的甲子道不情不願地嘟囔道:「管他是死是活呢!我等去尋阮家的麻煩才是正事兒……」他漸漸走近十餘丈外的石坑,不忘接著抱怨道:「在天上好好飛著不成嗎,非要往著石頭上撞!你要是活膩歪了,掏出十塊靈石來,我幫你抹脖子便是……咦!還喘氣呢……」

  甲子道察覺到了什麼,腳下一頓。那石坑中突然竄出了人影,其不及看清對方的模樣,便『娘呀』慘叫了一聲,竟是掉頭便跑!他這一叫不要緊,四周竟然呼啦一下湧上來一夥人,各自祭出飛劍,氣勢洶洶。

  林一跳出了石坑,轉眼間雙腳落了地。不慌不忙整理下衣著,他這才抬頭看去。這一飛三千里,真是快若驚雷,卻是瞎眼撞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山坳。而此處倒是挺熱鬧,竟是有著這麼多的修士。見情形,這是一夥散修,有二、三十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

  「你是誰?怎麼沒死……?」

  隨著一聲震耳的叱問,林一的眼光落在了一個身軀健壯的中年人身上。這人方臉重髯,一雙虎睛透著凶光,神情猙獰。此乃金丹中期的修士,是這夥人中修為最高的一人。

  「胡老大問你話呢,聾子不成?為何沒死……」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於此時轉身湊了上來,色厲而內荏。

  眼光掠過四周,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我為何要死?有這麼問話的嗎……不過,二三十個人之中,竟有七八個是金丹初期,而餘者皆有著築基中後期的修為。

      他忽而想起曾於嵐城鬼市的遭遇,暗忖道,難怪這夥人如此的放肆,定時橫行一方久矣,才會如此的野性難馴!

  「我是林一!御劍生疏的緣故跌落下來,因自幼煉體,並無大礙!」林一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轉而問道:「你等於此處作甚?甲子道所說的是要尋哪一家的麻煩啊……」

  此時的林一,不過是一個築基初期的年輕人。他面對一夥修為高強且凶悍的散修,未見懼意,反倒是帶著幾分的不耐煩。

  見狀,眾人不以違忤,卻是一個個收起了飛劍,響起了一片嗤笑聲。

  「咦!小子,聽說過我甲子道的大名啊!你怎知我等要尋阮家的麻煩?」那個瘦小的男子伸手抹了下兩撇短鬚,禁不住的一臉好奇。

  「滾!老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為首的中年男子揮臂叱喝了一聲,嚇得對方一縮脖子躲了回去。他冷哼了一聲,又瞪著林一,不容置疑地說道:「遇見了我等,命數使然,怪不得別人!小子,你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又是一陣惡笑聲響起,眾人的神色中儘是戲虐的放肆!

  林一撞見一夥陌生的修士,於下意識中隱去了修為。當察覺這是一夥無良的散修之後,他沒了虛與委蛇的耐性。可對方的言行舉止頗為的詭異,令其心頭一動,隨聲問道:「尚不知是哪兩條路?」

  中年男子晃動了下膀子,趾高氣揚地說道:「不管你來自家族還是小仙門,自今日起便是與我等一般無二的散修!如若不從,那個石坑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林一恍然點頭,深以為然地說道:「這個法子不錯!」對方嗓門猛然一高,逼問道:「那你便是應從了?」

  嘴角上揚,林一淡淡一笑!

  「哼!你雖是修為不濟,卻有幾分的膽色,尚可造就!而醜話說在前頭……」

       那男子又厲聲訓誡道:「我等即將啟程去滅了阮家,動手的時候,你須殺一人方顯誠意!若敢畏縮不前……」說著,其凶相畢露,惡狠狠地獰笑了一聲:「哼哼……」

  甲子道又適時跳了出來,指手劃腳地衝著林一叫道:「哼哼!我胡老大的規矩便是,不作兄弟,便成仇家……」

  這還是修士嗎?這分明是一夥子打家劫舍的賊人!

  打量著四下里一張張乖戾而兇狠的嘴臉,林一不禁暗暗搖頭。見人勢單力孤,便要裹脅對方入夥,這行事之風倒是似曾相識啊!是了,天震子與鐵七不就是這個德行嗎!不過,要滅阮家?其隨口問道:「阮家又是哪一個……?」

  「休得囉嗦!不管他是哪一個,殺我兄弟便要倒霉!」叫作胡老大的男子眼珠子一瞪,又是喝叱了一聲。他轉而氣勢十足的手臂一揮,衝著眾人吩咐道:「人手齊了,時辰亦差不多了,啟程……」隨其一聲令下,一道道劍虹拔地而起,殺氣衝天而去。

  甲子道卻守在林一的身旁,狗仗人勢一般的囂張,喝道:「小子,快跟上去!若敢臨陣退縮,我便代胡老大執行家法……」其個頭只有對方的肩膀高,又瘦又小,很顯猥瑣,卻於此時挺胸凹肚,故作兇狠的模樣。

  林一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又搗鼓了好一陣子,這才尋出一把飛劍來搖搖晃晃竄到了半空中,身後有人透著酸氣追問道:「小子,你靈器的品相不差,回頭讓我瞧瞧可好呀……」

  ——————————————
  Ps:有送有迎,有毀有成,來自莊子的攖而後成這句話,我是牽強附會瞎湊合的章節名,大家不必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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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ww5711438 於 2013-2-12 20:13 編輯

第六百七十六章 他怕死啊

青石峽,乃是極為尋常的一處峽谷。其深藏於崇山峻嶺之中,甚為的僻靜。

峽谷之中,於那片數里大小的山坳之上,有著一處莊園。此處,便是阮家的所在。與諸多有著仙道傳承的家族相仿,阮家深居大山之中,逍遙度日,與世無爭。

不過,族中的修士外出遊歷或是來往於仙坊之間,不免會有紛爭纏身。而這些來自家族的修士自有處世為人之道,偶遇意外時倒也能進退無礙。

可一家米養百樣人,修士之中亦難免良莠不齊。如若不然,又怎會有無良的散修於四下里出沒呢!

那些出身家族與仙門的中的修士,有長輩提攜,有現成的功法與靈石伺候著,可以安心修煉。而散修出身卑微,身無所依,於仙道一途,倍為的艱辛。

於是乎,散修們往往便會聚集起來抱成團,幹一些無良的勾當,並以此所獲讓修煉變得輕鬆一些。許是心有不平,這夥人對家族與小仙門有著天生的敵意。彼此撞見了,時有口角發生,說不定還會動起手來。

胡老大這伙散修中的一人,在欺負阮家子弟的時候,不湊巧被人家長輩撞見了。合該這人倒霉,於挑釁之中被對方殺了。

由此這般,胡老大不樂意了!散修湊至一塊不易啊,大夥兒都是苦命人,可不能隨意讓人家欺負,不然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多方探聽之後,獲悉阮家的所在甚為偏僻,金丹修士不過三兩人,他膽氣大盛,便欲來一個雷霆之怒,趁機剷平對手,亦好撈一筆橫財!

以上便是胡老大一夥與阮家仇怨的由來,無須林一去刻意打聽什麼,那個提防他半途溜走的甲子道自己個兒便說了出來。

甲子道有著築基後期的修為,相貌猥瑣,十足一個不受人待見的樣子,卻又總是故作矜持來顯得自己的舉足輕重。不過,言行舉止之間,他倒是與胡老大頗為的默契。可見其人裝傻賣呆之餘,自有一套奸猾的伎倆。

「小子,前方的那處莊園便是阮家了!」落在最後的甲子道跟上來,手指前方示意道:「你小子運氣好啊!這邊才入夥便能趕上這麼一樁買賣……我與你說話呢,聽見沒?」

見才入夥的林一四下張望,一臉的不以為然,甲子道便欲訓斥幾句。對方轉首淡淡睨了他一下,說道:「你……直喚我名諱便是!」

一路之上,甲子道賣弄了好一陣子的見識,又吹噓了一通自家的本事,誰料並未換來對方的懼意與敬意。他小眼睛一瞪,叱道:「小子,我知道你叫作林一。我就是喜歡將你稱作小子,有何不可?甲某人出道的時候你還未出娘胎呢,休得與我囉嗦……」

此行的散修共計二十七人,氣勢洶洶地衝至青石峽之後,那山坳上的莊園四周有光芒閃動,應是阮家察覺到了來侵之敵。與此同時,有三個修士騰空而起迎了上來。

見到來人中的一金丹初期的女子極為面熟,林一不禁搖了搖頭,心忖,怎會這般的巧合!耳邊的聒噪聲不止,他眉頭輕皺,神色轉冷,說道:「禍從口出!莫要悔之晚矣!」

甲子道一怔,隨即便露出氣急敗壞的神情來。若是威懾不了一個新入夥的年輕人,叫他的臉面置於何處呢?其正待發作,卻是沒來由地心頭一跳,有莫名的恐懼陡然襲來,令人不寒而慄。

這是……甲子道好似中了癔症一般,猛地搖搖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心頭兀自『砰砰』作響。回想方才那一聲輕哼所帶來的驚悸,他愣愣看著離去的林一,不由得急急眨巴著眼皮,禁不住心虛地回望了下身後。

事起突然,阮家還是見機有了應變之舉,而胡老大一夥人渾不在意地圍了上去。

胡老大本人則是驅動神識四下查看一番,未見對方邀來任何的幫手,他最後的一點兒的顧忌頓時煙消云散。單憑著這三個金丹修士便想保住阮家,豈不是痴人說夢!

阮家孤零零地坐落於山坳之上,一兩里方圓的莊園為陣法防護著,卻是遠遠可見其中那一個個忙碌而慌亂的人影,其中有修士,亦有族中的凡人。天降橫禍,為了族人的安危,三個族中修為最高的阮家修士,不得不挺身而出。其為首者乃一老者,有著金丹中期的修為,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神態威嚴。其後乃是一個中年男子與一個年輕的女子,二人皆是金丹初期的修為,皆臉色冷峻。

突然之間,被這麼多的的散修欺上門來,著實令阮家措手不及。可青石峽地處偏僻,即便與交好的家族傳信求救,為時已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迫不得已之下,阮家只有憑藉陣法與自身的手段與來敵周旋。而最終的情形,是虛驚一場,還是難以逃脫闔族被滅的厄運,只有天知道!

「在下乃阮家的家主阮之廣,偕族弟阮之安、族侄阮青玉,見過諸位道友!敢問,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何以如此相逼……」阮家的老者踏著飛劍往前一步,拱手全了禮數之後,沉聲質問。而其身後兩人神色戒備,不敢有分毫的大意。那相貌清秀的素衣女子更是柳眉緊鎖,眼光掠過數十丈外那伙來意不善之輩。

胡老大回望左右,得意地挺起了胸脯,神情囂張。七個金丹修士一字並排站定,二十來個築基修士殺氣騰騰,這陣勢夠威風!他轉而衝著阮之廣獰笑道:「我有個兄弟被你家的阮青玉殺了!此乃生死大仇,胡某人自當上門問罪……」

「還請胡道友明察!青玉所殺乃為非作歹之人……」阮之廣還想據理力爭,卻被胡老大蠻橫地揮臂打斷,瞪起眼珠子厲喝道:「休得妄言!我兄弟不是仁人便是義士,怎好如此出言相辱?今日醜話說在前頭,阮家得罪了我胡老大,乃命數使然!爾等只有兩條路可走……」

阮之廣被胡老大恬不知恥的一番話氣得鬍鬚直抖,面色發黑,一時說不出話來。其身後的阮之安同樣是滿臉的忿然,可碰上了這伙強人,著實令人難以招架。彼此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己方三人定然擋不住這伙凶悍的散修。而對方的來意淺而易見,阮家今日危矣!

而此時的阮青玉對胡老大的強詞奪理置若罔聞,眼光卻是落在這伙散修中的一人身上,神色愕然!未幾,對方嘴角上揚,竟是輕鬆地淡然一笑。見狀,她心頭忽而忐忑起來,失聲道:「前輩……」

「休與老子套近乎!你就是喚親爹亦無用!」胡老大還以為阮青玉討饒,大手一揮,惡狠狠地說道:「阮家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闔族歸順,要麼滅族!爾等不妨就此斟酌一番,一炷香……不!半柱香之後,生死存亡立見分曉……」

面對如此的欺凌,阮之廣袍袖一甩,憤而怒叱道:「哼!我阮家勢弱,卻非予求予取之地!」他話語一轉,不無痛心地沉聲說道:「青玉,與賊人苦聲乞憐,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阮青玉神色羞赧,忙又分辯道:「伯父!侄兒並非怯懦之人,只是那位前輩……」話至此處,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卻還是盯著那人。不過,這女子帶著疑惑的神色之中,還夾雜有幾分的期待。

此情此景,使得敵我雙方皆察覺到了異常,不由得循著阮青玉的眼光看去。那是一個身著灰袍的年輕人,腰裡栓著個酒葫蘆,正踏著把飛劍站在一夥散修的身後。他背抄著雙手,神態寧和而悠閒,與左右一個個的凶神惡煞迥然有異。

「青玉!你認得那人?那不過一誤入歧途的小輩……」阮之廣搖頭一嘆。大難臨頭,難免令人心神失守啊!只可惜,生性謹慎行事沉穩的青玉亦成了這番模樣……

阮青玉暗暗咬著嘴唇,神色躊躇!不會認錯,那築基修士正是救過自己性命之人!他原來不就隱瞞過修為嗎?可又怎會與這伙散修混在一起呢?

正被眾人圍觀的林一,神色不變,嘴角卻是露出一抹苦笑來。又遇見了那個阮青玉,還真是巧合。本想著瞧會兒熱鬧再出手,可眼下卻是躲不下去了。

「小子!你是……」胡老大愕然了一聲,竟是與諸人面面相覷,隨即又捧腹不止。他笑罵道:「想不到你他娘的還有冒充前輩的本事啊!哈哈……」

於對方戲謔的大笑聲中,阮青玉忽而秀眸一亮。她不再遲疑,神色決然往前一步,拱手說道:「林道友,當年承蒙相救,未及拜謝,請受青玉一禮!」其不顧阮之廣與阮之安的詫異,衝著林一便是鄭重一禮!

「哈哈!小子,還真有人參拜呢……咦?」胡老大笑聲一滯,不解問道:「她怎知你姓林……?」其眼珠子一轉,轉身厲聲喝道:「甲子道,讓你看著這小子,你他娘的怎一個人躲在後頭……」

甲子道本來是防著有人臨陣脫逃,而現如今他獨自躲在人群後面,十足一個隨時要扭頭跑路的架勢。胡老大的喝叱傳來,他嚇得一哆嗦,忙要應聲,卻聽有人譏笑道:「何須多問,他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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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2 20:17: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七章 有心無心

隨著一聲漫不經心的嘲笑響起,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威嚴受到了挑釁,胡老大的臉色一沉。他顧不得去理會甲子道,而是擺出長輩的身份,以馭下的口吻叱道:「你一個才入夥的小子,怎敢如此的放肆……」

    林一眼皮一翻,竟是收起了腳下的飛劍,凌空而立。於此剎那,其身上的元嬰威勢緩緩散出,懾人的殺氣頓時籠罩了整個青石峽。不待眾人驚詫,他緩步往前,轉瞬間便來至敵我雙方的當間,這才衝著目瞪口呆的胡老大說道:「我本不想多事,可被你等惹到了頭上,誰說不是命數使然呢……」

    眾散修神色大變,一個個御劍的身形晃動起來,更有人悄悄往後挪動,分明是想著趁機溜之大吉!胡老大的臉色急遽變幻了幾下,禁不住暗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晦氣啊!這麼一個愣頭愣腦的傢伙竟然是位元嬰前輩……這……這不成心坑人嗎!

    忽而察覺同夥膽怯,胡老大不由得暗中焦急起來。眼珠子急轉,他忙擠出笑臉來,衝著林一躬身施禮道:「呵呵!請恕在下眼拙,原來是前輩當面……我等又怎敢輕捋虎鬚呢!阮家一事暫且作罷,告辭了……」

    胡老大的口中敷衍著,心頭卻在暗自腹誹不止。元嬰修士很了不起嗎?好漢不眼前虧,老子怕了你還不成!他東張西望著,與同伴們使著眼色,便欲藉機脫身。其見風使舵的伎倆無往而不利,卻於此時沒了用處,有人冷聲道:「我話未說完,誰敢擅自離去……」

    這話語聲不高,卻清晰入耳,便若陣陣驚雷從心頭碾過!胡老大一怔。這小子……這位前輩的口氣不善啊!他於惶然中抬眼望去,見對方嘴角上揚,面帶冷笑,雙眸中有隱隱的赤芒閃動,尤其是那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狂傲氣勢,著實令人不敢睥睨!

    眾散修驚愕之時,阮家三人卻是喜從天降。於生死存亡之際,有元嬰修士出手相幫,阮家命不該絕啊!阮之廣與阮之安面面相覷之後,不敢怠慢,忙與阮青玉一同奔至林一近前,施禮道:「見過林前輩……」

    擺擺手示意阮家三人不必拘禮,林一兀自面對那伙散修。他衝著胡老大不緊不慢地說道:「之前,你曾與我、與阮家皆是兩條路!而今日此時,為示公允,我同樣許你兩條路好走!胡老大,你以為然否?」

    「於前輩面前,晚輩怎可作大?還請直呼賤名即可!呵呵!在下姓胡,單名一個子……」一個身軀粗壯且兇殘的漢子,竟然於此時帶著滿臉諂媚的笑容來,怎麼看怎麼透著怪異!他很是乖覺地拱拱手,陪著小心問道:「敢問,前輩與我等是怎樣的兩條路呢?呵呵……」

    鬍子?這姓名倒也簡單好記啊!林一尚未說話,忽而眉梢輕佻,霍然伸手一抓,一道龍影脫臂迅猛而去。

    眾人駭然之時,一聲慘叫聲響起。

    不待胡老大等人回過神來,林一的身前三丈處已多了一個被縛住手腳的人影。那正是偷偷溜走的甲子道,才將動身便被抓了回來,卻已是出不了聲,驚秫的神情中儘是絕望與哀求之意。

    「這便是擅自離去的下場……」冷冷的眼光睨過眾散修,林一手上輕輕用力,甲子道無力地悶哼了一聲,嘴角溢出了血。

    這是要將人活活捏死啊!胡老大眸中凶光一閃,隨即又佯作笑臉,忙出聲求饒道:「前輩!還請前輩手下留情啊!他不過一個畜生般的東西,您老人家何須與其一般見識呢?那兩條路是……」

    半空之中,林一面對甲子道的慘狀熟視無睹,卻頗為玩味地打量著胡老大一干人。這一夥散修雖說烏合之眾,卻又一個個神色不定,身上透著隱隱的殺氣,與天震門的那些弟子相較,前後兩者可謂是不分彼此,同為凶頑難馴之輩!

    林一神色不變,卻突然往下揮臂一甩。一道人影倏然砸向了百丈之下的地面,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悶響,只剩下半條命的甲子道呻吟起來——

    「前輩……饒命啊……」

    胡老大的嘴角抽搐了下,兩個散修匆忙奔下去救起了甲子道。

    「兩條路,要麼歸順於我!要麼,這青石峽便是爾等的葬身之地……」一把將甲子道摔了個半死不活,林一漠然開口說道。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卻比胡老大的手段來得更為的強悍而霸道!

    「要我等歸順於你?」胡老大瞪起了眼珠子!

     自家便是一夥強人,未想到還有更為強橫之人!

     他這會兒嘗到了被人逼迫的滋味,神色一窒。

少頃,其衝著左右暗示了下,隨即目露凶光,脖子一梗,惡聲啐道:「我等天生地養,自有一番逍遙自在,又怎會作那卑躬屈膝之輩?你莫要依仗著修為欺人,恕不從命……」

    「哼!誰敢不從?」林一冷哼一聲,周身氣勢沛然而出,咄咄逼人。

    見狀,阮家三人不敢出聲,忙往後躲避。而一眾散修忙亂過後,卻於此時凶相畢露。以胡老大為首的七位金丹修士緩緩散開,竟是擺出了群狼伏虎的架勢,餘者則是於不遠處聚在一起,蓄勢以待!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位前輩莫要欺人太甚!我等竭力一拼,不免魚死網破的下場……」窮凶極惡的胡老大不再矯飾,而是與一夥子同伴紛紛祭出了法寶,驅動了飛劍。與其看來,己方二、三十人,皆為驍勇善戰之輩,未必不能與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周旋一番。再者說了,勢頭若有不妙,一哄而散各自逃命便是。

這一夥散修,看似烏合之眾,卻不失狡詐與凶悍!林一暗忖,本以為搬出自身的修為可免去些許的麻煩,而眼下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他冷冷一笑,眼光掠過一個個猙獰的嘴臉,說道:「還曉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真乃無恥者無畏也!」

    面對如此的嘲諷,胡老大不僅是無動於衷,反而是帶著同夥如同狼群一般的散開,擺出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陣勢來。

    林一搖搖頭,輕聲自語道:「膽大妄為……」其話音未落,忽有數丈長的赤芒奪眸而出,隨之有更為凌厲的殺氣洶湧四去。

    好驚人的氣勢呀!震駭之中,胡老大凶悍依舊,不忘大聲吼道:「兄弟們!併肩子上啊……」

    林一根本不待飛劍來襲,便已於原地失去了身影。轉念之間,便是「砰」的一聲悶響,又是「哎呦」一聲慘叫,有人從飛劍上一頭栽了下去。

    尚不待眾人明白過來,又是「砰『砰』砰」一連串的悶響與慘叫聲,幾位金丹初期的散修竟是一個接著一個摔下了飛劍。

    眾散修一時無措,胡老大急了,再次吼叫道:「愣著作甚?動手啊……」恰於此時,林一現出了身形,隔空又是幾拳擊去。餘下的金丹修士卻渾然不知躲避,盡數被一一打翻墜地。

    眨巴眼的工夫,七位金丹修士只剩下了胡老大一人在目瞪口呆。

    覆巢之下無完卵啊!那些築基散修再亦顧不得許多,扭頭四下逃散。

    林一對胡老大不作理會,而是厲聲喝道:「都與我站住!違者,殺!」他張口吐出金龍劍,瞬間便化作萬千的金光漫天撒去。

    頃刻之間,無所不在的殺氣令人窒息而無從躲避,胡老大禁不住手忙腳亂起來。這年輕的元嬰修士真會如此的厲害呢?其隔空一拳便將人打翻了,若是再祭出法寶來,豈不要引頸就死……

    罷了!大廈將傾,非一木所支也!光棍不吃眼前虧,還是趁機逃命要緊!若再稍有遲疑,只怕是想走亦走不掉了!

    心念急轉,胡老大不敢逞強,雙手迅疾掐出一個手訣來。一層青色的光芒閃過,其身影倏然遠遁而去。

    與此同時,萬千的金光化作道道凌厲的劍芒,於瞬息間籠罩住了數百丈的方圓。那些抱頭鼠竄的散修,盡數被玄天劍陣所圍困。

    隨即察覺到了胡老大逃遁,林一不由微愕!本想逼胡老大屈服,卻不料此人還擅長遁術!若是縱其離去,豈不是留下個禍害!

    林一驅動神識,轉眼間便於千里之外見到了胡老大的身影。逃竄的這般神速,怕是與自己的風遁術亦不遑多讓啊!他眉頭輕皺,隨手掐動手訣。霎時,半空中發出輕微的一聲爆響,其身影驟然消失——

    少頃,兩千里之外,突然又是一聲悶響,竟是憑空閃現出了兩個人影來。有所不同的是,一人被撞得『哎呦』大叫著墜落下去,另一人倒是安然無恙,唯獨嘴角掛著苦笑。

    這「破空遁」雖說難以操縱自如,卻稍有改觀。可即便用神識鎖定胡老大,林一還是與對方撞在了一起。還好,至少有個墊背的了!

    許久未用的龍鬚鞭脫腕而去,林一抬手一招,胡老大頓時飛了上來,卻被密密匝匝綁縛著已掙扎不得。他又是虛空一抓,將對方拎至近前。

    「哎呀……前輩饒命啊!」方才,胡老大差點沒被撞得昏死過去。未及喘口氣便被縛住了手腳,這才明白被人生擒活捉了,他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不由得拚命大喊:「晚輩心甘情願地歸順啦!千載萬載,永不悔改,只求苟活……」

    林一輕哼了一聲,說道:「歸不歸順在於你,殺不殺你在於我……」他將對方拎在手下,再次催動「破空遁」,二人頓時於原地失去了身影。

    轉瞬過後,又是「砰」的一下,青石峽中碎石飛濺,塵屑四起……

    有人哭喊道:「前輩!你乾脆殺了我吧!鬍子可經受不得這般的折磨,真真的要被摔死了啊……」

    「聒噪!」有人輕聲叱了一句,又自語道:「我又不是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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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3 16:19: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八章 野性難馴

幾次三番之後,林一再次施展『破空遁』,要去的地方大致不會跑錯了,卻少了行止間的收放自如。他帶著胡老大返回青石峽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又將地上砸出個坑來。

這一回,差點沒將胡老大摔散架了。他可沒有林一的銅筋鐵骨,又怎經受得住如此的摔打。若非有護體靈氣強撐著,只怕小命玩完!遭受這般非人的折磨,真是生不如死啊!

之前,胡老大所佯作出來的懼意,未必不是一種敷衍。而他此時對林一的敬畏,已無半分的虛假。

林一伸手虛抓,將胡老大拽出了石坑。

「哎呦……痛……前輩下手輕一點啊!」胡老大又是慘嚎了一聲,粗壯的身軀已縮成了一團,極為的狼狽不堪。

林一拎著胡老大,踏空往前。對方哼哼唧唧,嘴巴不閒著,繼續傾訴道:「晚輩誠心歸順,尚不知咱家的山門何在呀?要不,您老人家收下我這個關門弟子吧……」

青石峽阮家所在的山坳上,一片金光籠罩,殺氣森然。阮家三人猶自於半空中守著下方的劍陣,卻束手無策。誰想轉眼之間,林一便擒獲了逃遁的胡老大去而復回。

林一與迎上來的阮家三人頷首示意,便隨手將兀自廢話不休的胡老大扔進了劍陣之中。

「多謝前輩救我阮家於水火……」未至近前,阮家的家主便躬身拜了下去。其後的阮青玉面露喜意,不忘出聲相邀:「還請林前輩進莊奉茶……」

林一正打量著劍陣中的情形,暗暗思量。聞聲,他於半空中轉過身來,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我還須有一番計較,你等且自便……」說著,其乾脆落下身形,尋了塊大石盤膝而坐,抬手摸出一枚玉簡來,忖思不語。

見狀,阮家三人不敢相擾。阮之廣與阮之安返回莊園,阮青玉則是留了下來靜靜守在一旁。

林一手中拿著的乃是一枚功法玉簡,正是來自那個叫作祝皂的鬼修。當年,他於未央海荒島地下的洞穴中殺了此人。對方假死之後,魂體卻成為花塵子的奴僕。

記得花塵子曾提起過,那操縱魂體之術,乃神識印記之法,為鬼修諸多法門之一。而林一於此時想起了這枚玉簡,自有用意。他對一旁守候的阮青玉不及理會,而是拿著這篇鬼修功法苦思冥想。

直至兩個時辰過後,林一算是弄明白了鬼修的神識印記之法。又將其反覆揣摩了會兒,他收起了玉簡,這才衝著阮青玉淡淡一笑。

「前輩!當年若非有您出手相救,青玉早已不在人世了……」好不易有了說話的機會,阮青玉忙趨前幾步欣喜道:「一別百年,前輩已是元嬰高手,青玉與有榮焉……」

其一身素淨的長裙簡約而不失清秀,眉目欣然之中,透著油然的親近。

林一想起當年於嵐城相遇時的情形,不禁莞爾笑道:「你不也修成了金丹,可喜可賀……」

阮青玉秀腮緋紅,說道:「前輩謬讚了!」見對方神態隨和,渾然沒有高人的矜持,她暗暗咬著嘴唇,稍作遲疑了下,還是問道:「前輩怎會遇見了這伙散修呢?又將其如何處置呢……」

阮家的擔憂所在,還是怕胡老大一夥強人回頭來蕁麻煩。林一說道:「我只是途經此處而已!至於如何處置這夥人嗎……」他話語一頓,含笑反問道:「你以為應該如何呢?」

阮青玉一怔,隨即正色說道:「前輩曾提起過要收服這伙散修,晚輩以為大善!不過,當剔除首惡,留其善者。如若不然,將會禍及前輩所在的仙門……」

「呵呵!你之所言,頗有道理!」林一頷首讚許。左右將青石峽打量一番,又將眼光落在阮青玉的身上,他隨即又不置可否地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其抬手一招,金芒閃動之中,劍陣倏然消失,數百丈大小的山坡現出了本來面目,卻是一片狼藉。

阮青玉轉首看去,暗暗動容。只見那伙散修一個個癱倒在地,神色茫然而無措。其中的七個金丹修士更為的不堪,尤其是胡老大形同攢起四蹄的野豬一般的狼狽。

由此可見,過去的這兩個時辰裡,這伙散修不僅難以逃脫,還倍受著煎熬!

那駭人的劍光不見了,眾人不敢再擅自挪動一步,皆餘悸未消地望著不遠處。即將到來的又是怎樣的一個下場,禍福難料,吉凶未卜啊!那兒盤膝坐著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生死主宰!

林一凝神片刻,伸手虛空一抓,轉而屈指彈去。只見七道闇弱的流光稍縱即逝,倏然飛入了胡老大等七人的雙眉之間。這突如其來的一招,使得那七位金丹修士猝不及防。少頃,這幾人各自察覺到了識海中的異樣,隨即面如土色。

隨著一道金光飛回林一的手腕上,胡老大沒了束縛。他一骨碌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搶至山坡的高處,竟是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滿臉的苦澀,忿然說道:「前輩既然不殺我等,又為何於我等識海之中暗下手腳,此等行徑豈不是……豈不是有失磊落嗎?」

胡老大的這一番話不無暗示之意,餘下的六位金丹修士之中尚有懵懂不明者,亦於此時恍然大悟,忙心領神會地跑過來跟著跪地求饒。這幾人皆挨了林一的拳頭,一個個嘴角帶血,衣衫破碎,惶然的神色中帶著幾分討巧的意味。

阮青玉不明就裡,只好識趣地往後避讓幾步。七個金丹散修,雖是帶出可憐的模樣,而身上的凶悍氣勢猶存,令人不敢小覷。

將胡老大等人的神情看在眼裡,林一安然端坐,神色不變,冷聲說道:「休得囉嗦!百年之內,有悔過從新者,我自當收回識海禁制;膽敢忤逆者,必死無疑!」

胡老大心頭不忿,竟是伏地不起,苦求道:「前輩!我等心甘情願歸順,又怎可如此相欺呢?凡俗間還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呢!您老人家既然信不過我等,還請高抬貴手……」隨其話音,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是啊!還請前輩高抬貴手!」

「為人者,當誠信為先!我等乃修道之人,並非宵小之輩……」

「士可殺,不可辱……」

吵鬧聲響起,那些於遠處觀望的築基散修面面相覷,繼而有人蠢蠢欲動……

林一輕輕皺起了眉頭,眸子裡有冷芒閃過,重重哼了一聲。與此剎那,一個金丹初期的散修神色陡變,竟是一口鮮血噴出,接著便軟軟倒在了地上,已是生機全無!

突遭異變,胡老大等人頓時閉上了嘴巴,無不駭然地瞪大了眼睛。那人方才叫喚得最響,轉瞬間卻成了一具死屍!

無邊的恐懼驟然襲來,使人一時難以自持。畏死的天性使然,胡老大等人爬起來便欲逃竄,卻聽身後有人說道:「罷了!既然你等想死,我便一一成全……」

尚未抬起腳步,胡老大已嚇得魂不附體。自家的識海被制,生死不過於對方轉念之間啊!他轉身趴在地上,連聲求饒:「沒人想死啊!前輩但有所言,我等無不應命,再不敢放肆……」

林一冷著臉不作聲,唯有身上的殺氣緩緩散出。

唯恐下一個挺屍的便是自己,胡老大急了,忙指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天誅地滅……」其話音未落,餘下幾人爭先恐後地發著毒誓。

搖了搖頭,林一收起了身上的氣勢。暗忖,這是一夥真正的亡命之徒,野性難馴!真不曉得天震子是如何收服了那麼多的散修!

少頃,林一對發誓效忠的胡老大等人不作理會,而是起身與阮青玉說道:「尚有事在身,就此別過……」

阮青玉守在此處便是想留林一盤桓幾日,略盡地主之誼,或許還有其他的用意。而對方卻突然要走,她有些措手不及,卻又不敢強留,只好帶著不捨說道:「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前輩……」

林一沉吟了下,笑道:「清幽谷的林江仙乃我兄長,他若開門收徒,青玉姑娘不妨前去一試!」不待對方應聲,他已是轉身踏空而起,冷喝道:「鬍子,帶上你的人,隨我走……」

胡老大等人還跪在地上等待發落,聞聲,他大鬆一口氣,忙帶頭竄了起來,衝著四下里吆喝道:「林前輩有吩咐,兄弟們快跟上!不要落下死傷者……」

一夥散修來的時候氣勢洶洶,離去的時候多了惶急。不過,胡老大沮喪過後,還是漸漸振作起來。有了元嬰高手為靠山,憑添了幾分的膽氣!只須老老實實聽話便是,小命暫且無憂矣!

一道道劍虹遠去,青石峽又回到了往日的寧靜之中。阮青玉兀自呆在原地,若有所思!若能加入仙門,對阮家來說是好事兒!可傳聞中的清幽谷凋敝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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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4 15:3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九章 言之有預

當初離開這個山谷的時候,胡老大等人氣勢洶洶,威風凜凜。當再次回來,只有一群殘兵敗將。

林一御空先行一步,回到了這個山谷之後,便尋了一塊高大的青石盤膝靜坐。不多時的工夫,胡老大等人相繼落下來,免不了一陣忙亂。

待死傷處置完畢,又各自服下丹藥將養了片刻,胡老大便帶著眾人來至那塊青石的前面,齊齊施禮,口稱拜見林前輩。

林一緩緩睜開眼睛,赤芒乍現即隱,威勢天成。胡老大等人一縮脖子,好似那心頭的敬畏由來已久,並已根深蒂固,使人不得不垂下頭顱,只想著怎樣去順服。

少頃,胡老大見林一不出聲,不由得直起了身子,陪著小心說道:「林前輩,我等盡皆在此,還請吩咐……」

六個金丹修士的身後,是餘下的二十多個築基散修,皆是神情恭敬的模樣。

甲子道的傷勢已無大礙,於此時躲在遠處。

此人身材瘦小,很輕易的便被人群遮擋了。而大夥兒皆俯下了身子,使其避無可避。忽而察覺林一的眼光看來,他嚇得一激靈,忙一跺腳一咬牙,硬著頭皮越過人群,卻又軟軟地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擺出逆來順受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表白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我甲子道以後生是您老人家的人,死是您老人家的鬼……」

如此死乞白賴的一個人,往日裡還真的不多見。林一反問道:「你是人是鬼,與我何干?」

甲子道急道:「怎會不相干呢?在下是人是鬼,還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話……」

給點顏色便開染坊,豎起根木棍來,便能順著爬上天去!憊懶奸猾之輩,非這伙散修莫屬!林一不由得眉梢一挑,厲聲叱道:「滾!」

甲子道神色一窒,竟是一骨碌爬起來,喜出望外地拱手道:「嘿嘿!多謝前輩!在下這就滾,不勞您老人家動怒……」其頗為識趣地溜至一旁,諸人的神情亦隨之一緩!於這夥人看來,林一的舉止頗有幾分同道的風範,幸甚啊!

見此情形,林一忽而想起天震子與鐵七的手段來,不由得暗暗搖頭。稍作斟酌,他不假辭色地又道:「本人乃玉山島天震門的長老!自此以後,你等皆為天震門的弟子……」其又摸出一枚玉簡扔給胡老大,分說道:「持此信簡去玉山島斷玉*峰尋鐵七道明來由,他自會妥為安置!」

胡老大接過玉簡,大大鬆了口氣!原來如此啊!不過是加入一個仙門罷了,何至於如此的大費周折呢!倚仗著兄弟們的手段,到了哪一家仙門都不會吃虧!到時候,一切還不是自家說了算嗎!

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胡老大晃動著膀子,理所當然地帶頭躬身拜道:「大弟子鬍子,偕眾兄弟見過林長老……」

大弟子?這個胡老大何時成為了大弟子……林一還未明白過來,對方又不無興奮地趨前幾步,猙獰的神色中帶著幾分詭秘,手臂一揮,惡狠狠地說道:「尚不知門主又是哪一位,且將其殺了,以後的天震門便是林長老一人之天下!嘎嘎!豈不快哉!」其話音才落,附和聲四起——

「胡老大所言極是,我等以後只聽從林長老號令……」

「殺了門主,林長老就是新任門主……」

「胡老大既為大弟子,我等便是二弟子、三弟子……」

「哈哈!天震門不足掛齒,要一統玉山島,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

眾人皆被胡老大挑起了興致,皆雙目放光,大呼小叫著……

面對這伙唯恐天下不亂的散修,林一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猛然咋喝道:「閉嘴!」四下里頓時一靜,他又冷冷說道:「我與爾等約法三章!一不可同門相殘;二不可奸*淫劫掠濫殺無辜;三不可無事生非禍害山門!但有忤逆者,死!」

胡老大等人嚇得一哆嗦,皆噤聲不語。

林一轉而又道:「你六人的識海禁制以百年為期!而招攬金丹散修入門,一人可減十年!收築基散修入門,一人可減一年!你等與我記住了,不得逼迫家族與小仙門中的修士,膽敢放肆者,莫怪我下手不留情!」

胡老大與幾位同伴面面相覷之後,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問道:「若是我可以招攬十位金丹散修入門呢……?」

「我即刻解除你識海中的禁制!」林一不容置疑地說道。

胡老大追問:「此言當真!」

「哼!聒噪!」林一冷叱了一句。

胡老大神色轉喜,詭笑道:「如此便好!」他與其他幾人悄悄換了個得意的眼神,彼此皆嘿嘿奸笑了起來。

眸光一閃,林一對眼前這夥人的神情視若未見,沉聲說道:「我有事先行一步!你等須於三月之內趕赴天震門……」其話音未落,胡老大一夥人皆俯身領命,齊聲道:「遵命!」

林一暗暗搖頭,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來,隨即便凌空而起,逕自遠去。

片刻之後,胡老大緩緩直起了身子,禁不住長出了一口悶氣:「呼……」見四周的兄弟看來,他又挺起了胸脯,罵道:「為何一個個哭喪著臉?除卻林長老之外,老子誰都不放在眼裡!天震門又如何?我兄弟何時受過他人的鳥氣……」

甲子道擠過人群湊了上來,大聲說道:「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弟子當追隨胡老大而去!」眾人跟著附和:「我等以胡老大馬首是瞻……」

胡老大有些心虛地扭頭遠望了下,擺手說道:「放屁!老子的小命都攥在他人手裡呢……」

一個金丹散修提醒道:「胡老大,那百年禁制只須招攬十人便可解除……」

「噓!」胡老大氣急敗壞地打斷對方,教訓道:「此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事,怎好輕易出口呢……」眾人會意,一個個竊笑起來。

片刻之後,估摸著林一走遠了,胡老大精神頭大漲,這才毫無忌憚地衝著眾人吩咐道:「兄弟們!兩個月之內,你我須用盡手段,將萬里之內所有的散修盡皆招致麾下!林長老可沒說用什麼法子,嘿嘿!到時候……」

「到時候,我等推舉林長老為門主,胡老大你便是掌門弟子,兄弟們可都跟著水漲船高……」甲子道適時奉承了一句。

胡老大惡笑了一聲,罵道:「滾你娘的甲子道!你這都是什麼狗屁主意?那約法三章可不是兒戲!不過,我兄弟人多勢眾,到了天震門之後,還不是照樣的逍遙自在……」

……

為天震門收了二十多個無惡不作的散修,又為阮青玉暗中指點了一條拜師之路,乃林一的臨時起意。至於以後的情形又會如何,他並不放在心上。

胡老大非良人,鐵七又豈是善輩!這伙散修想去天震門佔便宜,只怕會事與願違……

十日之後,林一返回神州門所在的鰲山。他先是悄悄去了一趟神鰲峰,之後又人不知鬼不覺地溜下來,卻是直接尋到了魔煞門暫住之地。

「離嬰!出來!」

此時的鰲湖為諸多仙門的靜修所在,四下里甚為的安寧!林一獨自立於湖面之上頗顯醒目。那冷然的神態,囂張的話語,分明是找茬的架勢。

喝聲過後,不見離嬰的動靜,林一的『幻瞳』霎時傳過洞府的禁制。隨即,他搖頭冷笑,劈手砸出一塊玉牌。

果不其然,玉牌尚未觸及禁制,離嬰已衝出洞府一把將其抓入手中。他神色一變,厲聲問道:「何故殺我門下長老?」與其同時,又有幾人搶出洞府,皆是神色不善地瞪著林一。

林一下巴輕抬,神情鄙夷,出言嘲諷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早先說過,清幽谷,不可欺!你老兒卻顧若罔聞,暗中縱使門下長老於途中截殺清幽谷的林江仙以洩私憤,幸虧我出手將其斬殺,這才未釀成大禍!你待怎地……?」

話語一轉,林一眸光咄咄逼人,周身散發著陣陣的殺氣,冷冷叱道:「惹惱了林某,從此以後我便與魔煞門不死不休!」

此時,紛紛有人出了洞府看熱鬧。見又是林一在耍威風,那些修士恍然之後,索性見怪不怪地縮了回去,老老實實壁上觀。敢於在神州門橫行無忌者,僅此一人!

不過,有人迴避,有人卻奔了過來,還助著聲威叫囂道:「林師弟!誰敢惹我玉山島,不死不休……」

林一詫然回頭,見是天震子與虛鼎門的紫玉師徒,皆是同仇敵愾的模樣。他不明所以,卻無暇計較,聽離嬰振振有詞道:「一派胡言!我門下長老何時截殺過林江仙?你莫要血口噴人……」

眸子冷芒一閃,林一便欲喝叱,對方卻是神情陰鷙地反詰道:「不死不休?真是大言不慚!若非倚仗他人之威,誰敢以一己之力挑釁我魔煞門?」

眉梢一挑,林一冷冷翹起了嘴角。對方不願於此處將事兒鬧大,卻暗諷他借勢欺人。

「若非有人庇護,你什麼都不是,又何必如此的猖狂?」離嬰獰笑了一聲,接著恫嚇道:「便是有玉山島的兩個小仙門相助又能如何?你還真的以為可以撼動我魔煞門不成!」

「哼!我虛鼎門不可輕侮!」這是紫玉憤而出聲。一旁的天震子神情振奮,大聲喝道:「還有我天震門……」

林一揮臂止住天震子,衝著離嬰輕輕點頭,透著寒意說道:「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上一回我殺了公冶干,這一回殺了你兩個元嬰長老。若還敢有下一回……」其眼光冷曬,一字一頓說道:「若有下一回,我便以一己之力滅了你的魔煞門!」

離嬰怒道:「小兒放肆!」

林一冷哼了一聲,周身悠然而起一股子狂放的氣勢,說道:「若不想有滅門之災,還望你好自為之!勿謂言之不預也!」

他拂袖轉身,與天震子等人示意了下,揚長而去。

離嬰回顧左右,衝著那幾位元嬰長老連聲冷笑道:「一個元嬰初期的小子,接二連三殺我門人不說,還以滅門相要挾,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他又仰天打了個呵呵,透著按捺不住的恨意又道:「拭目以待,且看是誰滅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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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5 15:51: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章 啟程在即

林一著實不想與魔煞門糾纏下去,更不想因此而牽累清幽谷。百草老人的離去,使他倍感愧疚。故而,雖然自己的話不夠份量,他還是要尋離嬰正告一番。

踏上仙途以來,無論是恩怨情仇,還是於尋常裡的待人接物,林一從未有過狂言。而他卻為了清幽谷的安危,不得不撂下狠話來。

人敬我一尺,我當敬人一丈!林江仙善意為懷,待自己為兄弟;百草老人有授藝之恩,更是將一個外人視作子侄輩而不吝教誨!此情深重,不容相忘!如今,絕不能再讓清幽谷再有個三長兩短。如若不然,林一將為此良心難安!

至於離嬰願不願就此罷手,林一不知道。一己之力可不可滅了魔煞門,他亦未曾多想。感恩在前,有道義為先,何妨臨機決斷一回,誰說便不是一份擔當所在呢!

不過,天震門與虛鼎門之間的僵持有了緩轉,還是令林一頗為的詫異!這一切應不無緣由,從天震子的精神煥發中,可辨端倪。

回到自家的洞府前,紫玉一反常態地與林一寒暄了幾句。而那個炎鑫則是躲在師父與師妹的身後,神情中儘是尷尬。

直待林一於洞府中坐下,隨後而至的天震子不出所料地道出了其間的原委——

此次后土仙境之行,凶險莫測。而玉山島的天震門與虛鼎門皆勢單力薄,若想於其中全身而退並非易事。在天震子的竭力遊說之下,紫玉經過再三的斟酌,還是答應了兩家仙門聯手。

為此,天震子大喜,並將與炎鑫的仇隙暫且擱置一旁。林一返回之後,他免不了要將此事轉告。與其看來,林師弟的修為不僅愈來愈強大,還有神州門倚為靠山,遠景極為的可觀啊!

尤其令天震子欣慰的是,林一併未因神州門的青睞而改換門庭。若是說先前還有觀望的心思,而他此時已拿定了主意!以後無論怎樣,總是要與林師弟同進退才好!不如此……豈不是吃虧?不如此,亦不足以彰顯兄弟情義的深重啊!

天震子的心思,林一無意追究,卻對天震門與虛鼎門的聯手一事樂見其成。玉山島就這麼兩家仙門,可以摒棄前嫌,於彼於此皆利大於弊。不過,此舉對即將啟程的后土仙境之行究竟有何好處,眼下卻無從知曉。

兩個人說了會話,林一便將途中收服散修一事相告。

「林師弟!你竟是一舉收服了六位金丹修士?」天震子錯愕!見對方點頭稱是,他又驚又喜,哈哈大笑道:「收了二十多個築基小輩已屬不易,卻又為我天震門添了六位金丹修士,林師弟真乃勞苦功高也!」

林一笑道:「收服那伙散修,著實不易!尚不知你當年又是用了什麼法子才開創了仙門呢?」

「哈哈!說難亦難,說簡單倒也沒甚玄機,無非四個字罷了……」看著眼前的林一,天震子有著說不出的快慰!曾幾何時,天震門只有自己一人苦撐。而現如今,多了這麼一位林師弟,便若多了左膀右臂一般的有力!

林一不解問道:「哪四個字?」

「坑、蒙、拐、騙!」天震子中氣十足地吐出四個字之後,又是哈哈一笑,起身說道:「林師弟,你且安心靜修以待厚土仙境成行之日!我須傳信與鐵七交代一二,可莫要欺負鬍子那伙後來的散修……」

鐵七欺負鬍子?天震子想的倒也周全!待其離去之後,林一揮出四象旗陣封住了洞府,這才吐納調息起來。

三日之後,林一從靜坐中睜開眼睛,於山洞內布下聚靈陣法,又敷上一層靈石。再次入定行功之際,他略作忖思,從乾坤戒子裡摸出了兩樣東西。其一為金質的九州令,另一個則是一塊玉符。

先將九州令拿在手中打量,林一輕輕搖頭。出云子送出令牌之際有過吩咐,不讓將其輕易示人。而來往神州門及神鰲峰的時候,那些守山修士的恭謹與詫然,還是讓他察覺到了此物的非同一般。

出云子雖未表明這金質令牌的不同之處,卻另有暗示。仙境之中,林一可持此令牌召集神州門修士以為臂援。不過,非到萬不得已,尚須謹慎為之,如若不然將會招來仙門上下的非議!

林一與出云子達成暗中約定所獲得的兩個好處,一個便是這金質九州令,另一個便是那個保命的「破空遁」!而這個約定究竟是什麼,除了他二人之外,便只有神州門的門主文玄子知曉了。

林一明白出云子的良苦用心,卻對其重託甚感不解!自己不過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於即將到來的后土仙境之行又能有何作為,尚未可期。而對方執意如此,於情於理都不容人拒絕。而未來又是怎樣的一番情形,只能臨機應變了。

收起了九州令,林一將那塊玉符舉在眼前端詳。此物來自大夏顧比郡以北的那個山洞裡,十有**與道齊門的聞道子有關。記得那個魯牙提起過自己身上的兩樣寶物,一個是金龍劍,一個便是玉符。

這是不是魯牙所提起過的玉符,尚未可知。不過,此玉符中嵌有強大的禁制,絕非凡物。而此物究竟有何用處,有待將來的揭曉。

距厚土仙境之行,還有不過五年的工夫。屆時,九州修士彙集一處,將無可避免地遇見道齊門的人。

想到此處,林一暗吁了下,深深鎖起了眉頭。

道齊門與天道門的火拚看似由魯牙引起,其實與他林一無關干係!而前者的門主聞白子寧願與後者的松云散人撕破臉皮,亦不願道出實情來,絕非是因一時的疏忽,而是另有所圖!

道齊門背了個這麼大的黑鍋,所圖的又是什麼?淺而易見,還是金龍劍與玉符這兩樣東西。故而,這才是最令林一擔憂的地方!

來到九州已有不少時日,從前前後後的所見所聞不難猜測出,九州的這伙化神修士還是要尋通往仙域的門徑。而道齊門的聞白子要獨佔這份好處,自然不允他人染指與之相關的一切。

為此,道齊門的聞白子定會傾盡全力來對付林一。可想而知,即將到來的厚土仙境之行,必定是殺機重重。若是以此看來,出云子的那個約定倒是有失公允了,而他還是應承了下來,並暗中有著自己的斟酌。

默默想著心事,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一枚圖簡,乃是那個勾陳仙境的輿圖。這個仙境及其所在,皆不為人所知。莫非,通往仙域的門徑與之有關?

如此這般,林一又是靜坐了幾日,這才散去紛亂的心緒,驅動了聚靈陣法,瞑目凝神!餘下的三五年之內,他要竭力修煉,為厚土仙境之行養精蓄銳……

……

轉眼便是三年過去,林一無奈地從靜修之中醒來。他元嬰初期圓滿的修為堪堪便要突破,卻不得不為了仙境之行的到來而中斷了修煉。

收到了天震子的傳音之後,林一將洞府收拾了下便來至外邊。鰲湖的四周已聚集了兩百多個元嬰修士,更有十數條飛舟靜靜懸於湖面之上。

林一左右張望,未見天震子的身影,倒是柳兮湖與炎鑫緩緩飛了過來。他不知對方來意,索性繼續打量著四下里的情形,卻有人說道:「林道友!我師兄曾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念兮湖的三分薄面,勿要介懷才好……」

聞聲,林一轉過身來!炎鑫匆匆拱了拱手隨即又轉而他顧,舉止尷尬。而柳兮湖則是粉頰赧然,略有不安的神色中還帶著隱隱的期待。

將二人的神情看在眼裡,林一淡然說道:「人不犯我,我又何須與人計較呢!」

炎鑫神色躲閃,柳兮湖卻釋懷一笑,說道:「林道友果然是寬宏大度之人!你我兩家既為聯手,當消除芥蒂才可互為臂助……」

林一的眼光於炎鑫的身上稍稍停頓,隨即嘴角上揚,頷首說道:「若皆如柳道友這般的明曉事理,又何來的恩恩怨怨……」

柳兮湖明眸閃動,回首看了下身邊之人,這才輕咬了下嘴唇,說道:「過譽了!我師兄為人執拗而不善掩飾,本性卻是不差……」

炎鑫輕咳了下,神情中略有不耐,竟是獨自背過身去。察覺身後異狀,柳兮湖歉然一笑,欲言又止。

這女子貌美如花,倒是個好人兒!而其師兄卻枉有一身的好皮囊,這本性……著實不堪了些!林一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轉而看向來至近前的兩人。

「林道友!」

「紫玉道友,有禮了!」

林一與紫玉寒暄了一句後,衝著天震子問道:「可是啟程在即?」

「哈哈!正是如此!這玉珮且拿好了……」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此時的天震子少了往日的乖戾與兇殘,反倒是多了威武的氣勢。即便是那醜陋依舊的笑容,亦憑添了幾分的溫情。他拋過來一玉珮,不忘如此交代一句。

與其同時,紫玉也跟著拿出兩塊玉珮交與柳兮湖二人。

查看手中之物,林一問道:「此物何用?」

「此為禁制玉珮,進入仙境時將其捏碎,可保五人不會彼此失散!而我兩家仙門恰是五人之數,豈不妙哉!哈哈!」天震子得意大笑。從其口中得知,厚土仙境的入口自有傳送之能,於進入的一剎,同行者將失散千里、萬里之遙。而神州門為此專門煉製了玉珮,自有一番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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