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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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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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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8 15:1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一章 去境存心

 神鮫島的山谷之中,只不過消停了片刻,便再次雲霧翻騰,危機重重。其間陣法的箝制與反制甚為劇烈而兇猛,但聞隆隆轟鳴聲大作,仿若山崩地裂便在眼前,真是好大的一場動靜。

  一老一少兩人,一大一小兩陣,激烈相峙。

  居平子只是想趁機將某人逼入山洞,好一網打盡;林一則是假意逢迎,不過是想將天震子等人置於四象旗陣的庇護之下。兩人各懷鬼胎,翻起臉來更是毫無顧忌。

  林一雙手翻飛,一連串的手訣引動自身靈力,源源不斷傾入乾坤四象旗陣。他於百忙之中所布下的陣法,還是由初始的二、三十丈大小,緩緩縮至一、二十丈,並往著身後那山洞處逼去。

  見狀,林一不敢大意。那依託遠古禁制而成的五行禁法,非同小可。而自身修為所限,不足以將乾坤四象旗陣的威力展現,與對方相峙之下,不免吃虧。察覺身後幾人惶然不安,他揚聲喝道:「助我一臂之力……」

  此情此景,天震子與紫玉師徒已明白了林一的用意。他幾人不敢怠慢,各自引動自身靈力加持陣法。
  ……
  約有百丈之外,居平子大袖飄飄,一連串閃動靈力光芒的手訣飛入大陣之中。遠處那山洞之前,林一等人手忙腳亂,卻兀自不肯後退半步。見此情形,其兩個同伴起身站立,羅秋娘出聲讚道:「道兄之『地困禁』,當有墨門禁法之八成神韻!威力不可小覷!」

  「呵呵!研修多年,不過是對這『地困禁』略有所得罷了!而墨門之五行禁法,還有天殺禁、風雲禁、生死禁與陰陽禁。五者得其一,只須領悟三分真髓,便足以稱得上禁法高手了!」居平子手上不停,話語中不無自矜之意。

  「可惜呀!那墨門禁法之所以流傳甚廣,不過是虛名罷了,其精髓早已失傳久矣!」羅秋娘唇邊含笑,讚道:「借其表,還其魂,造就三分真髓,使得禁法威力盡顯,道兄實乃高人也!」

  看著陣法中那幾人左支右絀的狼狽模樣,步陽子神情振奮。他幸災樂禍地笑道:「落井下石,恰如此時……」不容分說,他祭出一串手訣,於一旁推波助瀾。見之,羅秋娘想了下,亦跟著抬起了雙手……
  ……
  整座山谷的禁制之力,狂如怒濤,洶湧而來。傾軋逼迫之下,乾坤四象旗陣漸漸縮小。

  對此,林一甚為無奈。

  四象旗陣寄身於大陣之中,無從借助天地之力,便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只有倚靠靈力加持,這本身便吃了大虧!天震子等人只有築基的修為,即便予以援手,亦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而山谷中所遺留下的遠古禁制又遠非等閒,更有那居平子的五行禁法跟著火上澆油,眼下的場面還真不好收拾。

  不得已之下,林一轉身看向那二十餘丈外的山洞,眸子裡閃過兩道赤芒。

  那山洞可謂近在咫尺,並無禁制阻擋。其丈餘大小的洞口寒氣氤氳,情形不明。

  林一眼瞳微縮,嘴角冷冷翹起。暗忖,居平子如此煞費苦心,還是想逼自己用性命涉險。其先前所說不盡不實,可那鮫綃卻未必是假。亦罷!事已至此,便如你所願!不過,有我在,這山洞內的一切便與爾等無緣了!

  心思百轉,林一即刻有了決斷。他揚聲說道:「隨我左右,退往山洞!」

  危急關頭,不容人多想。天震子與紫玉忙往後退,便是那炎鑫亦是隨聲應從,不敢有半分的忤逆。

  林一話音才落,猛地張開雙臂,隔空抓去。幾道流光平地飛起,倏忽一閃,便扎入那山洞的兩旁。恰似斗轉星移,乾坤四象旗陣轟然挪動了十餘丈,霎時便依託山腳再成陣勢,並死死封住了那洞口。

  於此剎那,五人先後移至山洞,尚不及看清裡面的情形,忽而一聲驚叫聲響起,接著便是有人喊師妹,繼而便有兩個人影失足跌落。異變陡起,紫玉與天震子忙伸手相救,卻徒勞無功,任柳兮湖與炎鑫往下面滾去。

  「兮湖……」一把抓空,紫玉大驚失色,禁不住腳下趔趄,差點跟著摔下去,被天震子及時伸手攔住。後者恍然大呼:「又他娘的沒了修為,師弟!救人……」

  進洞的一剎,幾人體內的法力頓時便蕩然無存。而洞內的地勢異常陡峭,加之腳下濕滑,難免使人立足不穩,這才生出了意外。可眼下唯一的倚仗便是林一,天震子不由得下意識地喊了一嗓子。

  依山封住了這山洞的洞口,乾坤四象旗陣不再四面受敵,危情暫緩。而不待鬆口氣,林一身後又生出了狀況。恰於此時,天震子喊聲便響了起來。不及多想,林一轉身便是手腕一抖,一線金光倏然飛去,霍然化作一條十餘丈長的金鞭,轉瞬便分別纏住了那兩個人影。

  天震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暗自慶幸不已。急切之下,失聲呼救,還是真的找對了人。仙境之中詭異莫測,禁制無處不在,動輒便會被封住修為,而林師弟總是有別於常人!

  天震子與紫玉尚在忙亂之中,林一抬手一招,柳兮湖與炎鑫便被從遠處拽了回來。待這二人站穩了,他又是手腕輕抖,金光憑空消失不見。

  一場意外,瞬間轉危為安,柳兮湖與炎鑫兩人驚魂未定,紫玉便欲偕弟子致謝。天震子則是與有榮焉地搖頭感嘆了聲,有師弟在,百事無憂矣!而林一則是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凝目四下望去。

  眼前的山洞有四五丈大小,洞壁上佈滿螢石,映得四下里亮如白晝。洞口所在的這片立足之地,方圓不過兩丈餘。幾步之外,便是一條斜長而陡峭的洞穴通往地下的深處,有陰寒之氣由下而上,並有狂躁而無上的威勢隨之緩緩逼來,令人望而卻步。

  這洞穴的深處,真的盤踞著遠古異獸嗎?忖思之際,林一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轉而內視氣海。道嬰與魔嬰的法力被封,兩者皆是安分守己的老實模樣。而此處的禁制,卻對龍嬰無礙。其不僅修為盡復,還隱有突破至元嬰中期的跡象。

  除此之外,那金袍金發的小人兒雖是緊閉雙目,神情中的驕狂之意卻是油然而生。他好似對那地下湧來的強大氣機並不陌生,並與之多了份莫名的牽連。

  正值林一訝然之際,身後的陣法突然傳來幾聲巨響,接著便有人說道:「林道友,真乃信人也!還請如約取回寶物,我等於此敬候佳音!」

  聞聲,洞內幾人神色各異。林一則是轉身看向洞外……

  炎鑫的心底發慌,便欲往一旁躲避,卻又無處可去,只得於原地轉了個圈子,不忘偷睨著某人。

  柳兮湖的心思簡單了些,未作多想。師父紫玉卻是閃身轉向林一,遲疑了下,還是出聲問道:「林道友,那人所言何意?」

  「紫玉!怎可如此說話?」紫玉話音才落,天震子已是怒聲相向,而臉上並無惱意。對方慍色一閃,卻又瞥了眼林一的背影,輕嘆道:「我對林道友並無猜忌,只是……」

  居平子、羅秋娘與步陽子已來至山洞前,並出言挑唆,用意不言自喻。林一本想反詰,卻不料身後的同伴爭執了起來。

  疑心,人皆有之!生死繫於他人一念之間,不免使得紫玉的心頭多了幾分的惶急與不安。

  林一回轉身來,眼光掠過幾人之後,衝著紫玉淡淡一笑,說道:「那人曾與我有過約定,便是用你等性命來換取寶物!」

  炎鑫的心頭一跳,眼光閃爍不定;柳兮湖錯愕,卻是看向師父;天震子搖搖頭,釋懷哈哈一笑;紫玉臉色一變,轉而又生出愧意來,欠身說道:「道友勿怪!是我亂了自家的分寸……」

  林一眉梢微挑,不由暗吁了下,輕輕翹起了嘴角。

  人們總是去相信謊言中的真實,卻又對真實生出無窮的質疑來。追其緣由,非生性駑鈍而心智不堪,而是一個個舍不下自我,被妄念矇蔽了雙眼。

  修士又能如何?去影留形,去境存心者,大有人在。道心永固,還須形影皆去,心境皆空,方能乾坤自在而物我兩忘!

  心念幾番輪轉,林一沖著幾人搖搖頭,卻不欲多說。他又看了看腳下,再次祭出手訣來。隨著一陣光芒閃過,四象旗分居山洞左右與內外,乾坤陣盤居中,成就一個十餘丈大小的陣法。

  如此一來,乾坤四象旗陣依山而立,少了四面受敵的窘境,將會愈發的堅固。而將洞口這片不大的地方罩於陣法之中,陰寒之氣頓解,天震子等人算是有了個暫且安穩的所在。

  「砰——」

  又一聲巨響從洞外傳來,陣法卻是紋絲不動。有人喚道:「林道友,你我之約,以一年為限,還望好自為之!」

  洞內的幾人皆循聲望向了洞外,只見居平子三人竟是堵著洞口盤膝而坐,擺出了專心守候的架勢來。

  林一冷哼了聲,對居平子不予理會。他轉而打量著身邊幾人,又環顧左右,稍作忖思,說道:「此地促狹,著實令人無奈!權且歇息幾日,稍後再圖脫身之法!」

  天震子看著紫玉,連聲應允,說道:「我等數日來一直趕路,又與那陣法中糾纏甚久,早已是疲憊不堪啊!」紫玉附和道:「有三尺之地,靜坐足矣!」

  林一沖著幾人點點頭,往前幾步來至陣法的邊緣。他默默看著腳下那深幽的洞穴,神有所思。隨即,其撩起衣擺,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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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9 16:5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二章 五行禁法

神鮫島的這片山谷中,居平子、羅秋娘與步陽子三人面向一處山腳而坐。其前方不遠處的山洞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十餘丈大小的雲霧,情形不明。

看著眼前這依山而成的堅固陣法,羅秋娘輕輕搖了搖頭,傳音說道:「鮫洞之內禁制詭異,林一早該沒了修為才是,卻支撐陣法至今不倒,著實出人意料!這般僵持下去,最終又將如何,無從知曉……」

步陽子的神色歡快了許多,笑道:「呵呵!這鮫洞可是凶險異常的所在,涉身其中,又怎能倖免於難!這都過去了一月有餘,說不定人早已死了,只是空餘一座旗陣而已!只待將其毀去,便可取得鮫綃,我等大事可成矣!」

居平子拈鬚不語,那陰沉的臉色好似經年不改,唯有深邃的眼光閃爍著不停。片刻之後,他沉吟著緩緩說道:「那小子年歲不大,卻心機深沉,頗難對付!若是稍有不慎,遭其反噬亦為尋常啊!故而,還是多等上半日,你我再強行破陣不遲!」其話語一頓,又道:「多虧了秋娘的計策,這才將那小子逼入山洞……」

羅秋娘無奈一笑,說道:「與其說逼迫,不如說那人意在寶物……」

居平子哦了聲,輕輕皺起了眉頭,自問道:「之前,我並未道出實情,那小子又怎知曉鮫綃的真正用途呢?」少頃,他又不屑地搖搖頭,說道:「為利之所誘,而無畏生死者,不過爾爾……」

「亦不盡然!那林一機智多變,未必沒有見微識著之能!」遲疑了下,羅秋娘含笑說道:「若其不死,我等不妨予以善意!如此,才不至於失去掌握……」

「秋娘所言有理!無論那小子是死是活,此事決不容外人知曉……」步陽子出聲以示贊同。居平子默然片刻,靜靜打量著身前的陣法。須臾之後,他深以為然地說道:「機事不密則成害!一切還須穩妥才好……」

……

山洞內那片不大的地方,擠著玉山島兩家仙門的五位修士。

一塊臥牛之地,靜坐小憩尚可,卻不好用來吐納行功。而天震子等人修為被封,稍事歇息之後,只得這麼幹巴巴坐著,並瞅著某人的背影,不敢有所相擾。

這一個月以來,林一面對那洞穴而坐,安若磐石。所在逼仄,四周凶險莫測,他亦不好靜坐行功,唯恐生變。此外,修士行功,幾丈方圓內皆為靈力籠罩,難免要殃及那幾個沒了修為的同伴。

不過,林一併未閒著,而是一直握著手中的玉簡,並於識海中,將其揣摩、推衍並加以領會。

玉簡來自道齊門聞道子的遺物,便是那篇「五行禁法」。長久以來,林一於閒暇的時候對其多有研讀,卻不得登堂入室。當猜測出聞道子的身份之後,他深知這篇禁法的不凡,便由此而專注起來。

此時此刻,為居平子所困,著實讓林一見識到了五行禁法的威力。

拼勇鬥狠,林一不懼那三個元嬰後期的高手。而現如今,對方僅憑著禁法便讓自己無可奈何。由此可見,爭勝之道,修為、心智及諸多神通法門缺一不可。若想與對手周旋下去,便不能不對這五行禁法有所熟知。

為此,林一索性藉著被困之際,將玉簡中的五行禁法再次好好琢磨了一番。

陣法,須以陣旗陣盤為陣,可大可小,可封山鎮海,可生殺困禁,威力強大;禁制,以法訣成陣,倚物借勢,隨手可就,妙用無窮。*而五行禁法,則是集前兩者之大成。其拋去陣旗陣盤不用,而威力尤甚;單憑法力法訣憑空成陣,可攻可守,則愈發的玄奧而神異。

五行禁法,暗含五行之道,分別衍生出天殺、地困、風雲、生死與陰陽五種禁法,彼此相佐相承,相生相剋,變幻莫測而威力無窮。

天殺禁,絕殺之勢,凶不可擋;地困禁,困若牢籠,堅不可摧;風雲禁,真幻莫測,乾坤逆轉;生死禁,生死陌路,殊途同歸;陰陽禁,魂飛魄散,生死兩難安。總而言之,五行禁法,生殺困禁不過眨眼之間。一旦陷入其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得任人擺佈。

五行禁法,不可謂不厲害!而其法陣晦澀難懂,手訣更是繁雜無數,極難推衍與練就。

只不過,林一對煉器與丹道小有造詣,對陣法與禁制之道所知甚多。故而,他嘗試入手禁法之時,並不陌生。加之一兩百年過去了,滴水足可以穿石!更何況其親身感受一番禁法的威力與變化,雖身陷囹圄,不無所獲……

不知不覺中,已過去了一月有餘,林一從手上的玉簡上回過神來,暗暗搖了搖頭。五行禁法博大精深,非數百年之功而不得盡數領悟。好在這麼一番苦功下來,至少已獲悉『陰陽禁』與『地困禁』之門徑所在。

暗舒了口氣,林一收起了玉簡。推衍法陣極為消耗心神,使人略感疲憊。尚不及歇息,他又眉頭輕皺,隨即便不作遲疑,起而轉身走向了洞口。

見狀,天震子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枯坐月餘,林師弟總算是有了動靜。他才想出聲說話,便察覺到了洞外的情形,忙跟了過去,並擺手示意紫玉師徒守在原地。

轉眼之間,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洞口。天震子尚不明林一的用意,卻見其掐出個手訣,罩在陣法外面的雲霧散去,現出十餘丈外那居平子等人的身影來。而那三人已擺好了強行破陣的架勢,不由為之一怔。

「居平子,一年之約未至,你所欲何為?」林一嘴角帶著嘲諷的冷笑,明知故問。他又傳音與天震子,悄悄交代了幾句。對方眨巴了眼,不為人察覺地後退了一步。

羅秋娘臻首輕搖,神色狐疑;銀鬚銀發的步陽子則是帶著傻笑,與其神情不符的是那眼光中所閃動著的寒意;而居平子則是稍顯錯愕,轉而又幹笑了聲,說道:「呵呵!心繫道友之安危,令人坐臥不安吶!」

林一嘴角一撇,笑道:「有勞諸位守候了……」他神色輕鬆,而眸子中卻有赤芒閃過。羅秋娘一直對其有所留意,忽感不妙,忙驚道:「有詐……」而話音才起,已有人逾陣而出,張口吐出一道金光。

「大膽!」居平子怒叱了聲,抬手便祭出一串手訣。隨之,四下里光芒大作,禁法驟然啟動。而步陽子與羅秋娘各自祭出法寶,嚴陣以待。

林一沖出陣法的剎那,金龍劍霎時化作萬千的金芒,衝著那三人便席捲而去。誰料「轟——」的一聲悶響,劍芒被阻,更有急劇翻騰的雲霧撲來。

彼此近在咫尺,猝然偷襲之下,竟然徒勞無功!

林一無心戀戰,驅動金龍劍於身邊盤旋。而他並未即刻返身,卻是雙袖疾揮,數不勝數的法陣與手訣傾瀉而出,只化作道道蘊含靈力的光芒倏然四去。喘息之間,奔湧而來雲霧勢頭一滯,轉而倒捲。

居平子等人既然堵住了山洞的洞口,便早有防備。雖說方才應對倉促,還是於轉眼間便佔了上風。只待略施手段,便可將林一輕而易舉地困于禁法之中。

哼!膽敢偷襲,真是不自量力,我便讓你嘗嘗作繭自縛的苦頭!

居平子自得之時,突然發覺禁法有變,不由驚愕不已。對方所施展的不就是五行禁法之『地困禁』嗎?雖說那法陣與手訣與自己所知略有不同,而威力卻是更勝一籌。這下麻煩了!若那小子深諳禁法之道,此番相峙何談勝算?

百忙之中,居平子靈機一動,又是一連串手訣祭出。只見山谷禁制發威,連同『地困禁』一道再次逼向林一。

五行禁法小試身手,略見成效!不待林一欣喜,雲霧再次洶湧而至,隨之還有莫名的殺機令人惕然。無奈之下,他轉身便走,不忘於山洞之前祭出成百上千個法陣。之後,其閃身竄回乾坤四象旗陣之中。

「呵呵!那老兒應變極快!白忙活了一場,卻沒討得半分的便宜……」去而復回,不過片刻的工夫,林一略感無趣,衝著等候的天震子自嘲一笑。

天震子正自忐忑不安,見林一安然返回,心頭一緩,忙說道:「不吃虧便是得了便宜……」他又底氣不足地說道:「你讓我守著陣法,可我還真的怕你回不來了……」

看著神色不定的天震子,林一本想安慰幾句,想了想隨即作罷。比起往日的乖戾與狡獪來,眼前的更像是一個性情中人,卻多了莫名的患得患失。他轉向陣外的居平子等人,不屑地說道:「想留住我,只怕那老兒還沒這個本事!而若非顧忌你等安危,我便是將其引入山洞又能如何……」

天震子才緩了口氣,心頭又是一緊,忙道:「師弟不可大意!若無陣法相阻,我等又豈是人家的對手……」

聞聲,林一含笑點了點頭,卻是衝著陣外揚聲說道:「居平子老兒!既不願守那一年之約,儘管破陣便是,我於洞內靜候諸位的大駕光臨!」一句話說完,他與天震子示意了下,扭頭便走。此時,其身後突然響起陣陣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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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0 15:54: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三章 鋌而走險

神鮫島的山谷中轟鳴聲不斷,如此這般地鬧騰了三日之後,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居平子三人默默立於山腳前,無奈的神色中透著幾分的恍惚與茫然——

林一趁著他等要破陣的時候竄了出來,不待彼此較量上三兩個回合,又轉身逃了回去,還順手於旗陣前布下了幾層禁法。

看此情形,玉山島的五人守在洞口處並未深入地下。這麼僵持下去,何時是個盡頭呢!而仙境開啟的十年說短不短,說長亦不長,真是錯過這次機會,莫不是還要再等上一百六十年?真到了那時候,三人的壽元皆所剩無幾,大事晚矣!

既然如此,動手吧!若能破開陣法,諸多的煩憂將迎刃而解!

而動手之後,三人才發覺洞口前的陣法愈發堅固了。無他,這是林一所布下禁法的緣故。

對此,居平子渾不在意,便想憑藉自身的手段將其毀去。而羅秋娘與步陽子則是於一旁相助,各自祭出法寶衝著陣法強攻不止。

事與願違,接連忙活了三日,居平子只是將林一所布下的『地困禁』毀去了大半,餘下的三成禁法卻難以破解。而羅秋娘與步陽子的攻勢全沒了章法,不僅於破禁無助,反倒是雙雙神情疲憊,並漸有癲狂之兆。

見狀,居平子暗暗心驚,連忙招呼羅秋娘與步陽子罷手。半個時辰之後,那兩人才漸漸回過神來。而他兀自疑慮難消,卻又鬱悶地搖搖頭,索性後退了幾步,逕自坐下歇息。

步陽子的臉上沒了笑容,茫然的神色中閃過一絲驚悸。羅秋娘悄然回身,看了下洞口的陣法,便輕提裙裾款步走向了居平子,帶著幾分不解輕聲說道:「愈是強攻那陣法,便是愈發的神魂難安!若非道兄及時喝止,只怕是後果難料……」

兩位同伴於近旁坐下,居平子苦澀地嘆了聲,說道:「那小子偷襲是假,趁機布下禁法為真。而其『地困禁』中,卻又暗藏著『陰陽禁』,極為的歹毒!你二人便是遭了禁法反噬而不自知!而我本以為……怎會是這樣呢?」說著,其好似百思不得其解,手拈著長鬚,獨自沉吟。

「那小子才多大的歲數,怎會懂得如此高深的五行禁法?」雖有不忿,可吃了暗虧卻是實情,步陽子質疑了一句,便不再出聲。

五行禁法出墨門,以威力與玄奧難解而著稱於世。其雖流傳甚廣,卻因修煉不易,少有人精於此道。居平子歷經三五百年的苦修,不過是於『地困禁』略有小成罷了!那林一又何德何能……

羅秋娘聽出了居平子的話外之意,不由問道:「那林一所施展的真是五行禁法不成?」

居平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羅秋娘不解其意,說道:「仙坊之中,只須掏出靈石來,便可尋得五行禁法,卻沒幾個人能修煉成功。故而,有傳言說這禁法缺失,那墨門所圖的只是虛名亦未嘗可知。依道兄看來,那林一所施展的禁法莫非另有來處……」

通州的這幾人,唯有居平子專長於陣法禁制。其最為年長,修為最高,更是此行的倡導與為首者。而眼下卻是接連受挫,他沒了往日的自矜,反而是面呈苦色。

忖思片刻,居平子說道:「那小子所布下的為『地困禁』無疑!不過,其中卻多了三分變化。若想將之盡數破解,怕是要費一番工夫了……」他沉吟了下,接著說道:「……藏於『地困禁』之中的正是『陰陽禁』!兩者皆來自五行禁法,可又與我所知的有所不同!那小子難道是墨門的弟子?」

「不會!燕州與夏州天差地遠,他又何必如此呢……」羅秋娘接話說道。

居平子緩緩抬起頭來,幽幽盯著不遠處的陣法,說道:「且不管那小子來自何處,我倒是對他身上的禁法生出了興致!而其法陣與手訣的施展頗為生疏,應是初入此道,不足為慮!待我徐徐圖之……」

……

林一沒工夫去理會居平子的心思,而是暗中留意洞外的情形。對方暫且罷手,洞內清淨了許多,他的嘴角亦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冒險一試,所施展的禁法還有些用處。那『地困禁』與『陰陽禁』可謂倉促而就,有些不倫不類,卻為居平子等人添了麻煩,還加固了乾坤四象旗陣的防禦。

居平子!好生守著洞口吧!我倒是要看看這湖底有何玄機!

心有決斷,靜坐三日的林一緩緩起身,打量著腳下的那幽深的洞穴。

見狀,一直提心吊膽的天震子忙跟著站起身來,心虛地往下看了一眼,問道:「師弟!你待如何……?」隨其話音,紫玉起身,神色略有不安。

洞外有強敵環伺,洞內則是被封住了修為,這四人對此次的仙境之行早已沒了非分之想。活著回去,足矣!

「我且去一探!」手指了下洞穴,林一如此說道。

天震子忙擺擺手,勸阻道:「毋庸置疑,那洞穴的盡頭絕非善地啊!而你雖有修為在身,卻不好莽撞行事。若此去有變……那個你……這個我……」話未說盡,他支吾起來。言外之意,那幾個散修既然避而遠之,可見此處的凶險。而林師弟雖有幾分的修為可以依恃,又何須逞強呢!若你有個閃失,剩下的這四個人沒了倚靠,又該如何?

有人要生事了,這是嫌麻煩不夠多啊!炎鑫衝著那洞穴打量了下,難掩心頭的驚慌,乾脆閉上眼睛垂頭坐著,逆來順受的模樣。

柳兮湖回頭看了下師兄,暗暗咬著嘴唇,陪著師父站起身來。

紫玉上前一步,隨著天震子附和道:「林道友,還須謹慎行事!」她神色憂慮,卻是衝著偎至身邊的柳兮湖輕輕頷首,以示安慰。師徒二人相視無語,轉向望向臨崖而立的林一。

那洞穴陡峭,直下百丈,洞口這片不大的地方,可不就是危崖的所在嗎!往前一步生死莫測,轉過身來便是絕境,困足於此,使人徬徨而絕望!

天震子等人的心思不難捉摸!於己擔憂亦好,於人善意亦罷,可總不能苟安一時而裹足不前。這路,還不是用雙腳走出來的!

林一轉過身來,衝著幾人咧嘴一笑,竟是閃身出了陣法。他並未直接墜下洞穴,而是踏空而立。

「哎呀!林師弟莫不是有了元嬰的修為?」天震子驚呼了一聲,卻是放下心來,哈哈笑道:「一體三嬰,果真不凡啊!早知如此,哥哥我又何須擔憂,真是羨煞人也……」其無意中道出了實情,轉而又想到什麼,急道:「你若離去,我等又該如何?」

紫玉詫然過後,報以淺笑,心頭卻是暗吁了。這林道友行事莫測,修為詭異,前途不可限量!天震子有這麼個師弟可作倚恃,誰說不是羨煞了旁人呢!而自己的依靠何在……

「有你四人看守陣法,我便少了後顧之憂!而這通往湖底的洞穴不過百餘丈,我轉瞬便可返回!」林一話語輕鬆,卻不容置疑。

天震子無奈地一攤雙手,苦笑道:「誰讓你是師弟呢!我聽你的便是,此去多加小心……」說著,他忽而振作起來,當仁不讓地吩咐道:「炎鑫、柳兮湖,你二人去洞外看守,可不敢掉以輕心!」其眼皮一眨巴,轉而衝著紫玉哈哈一樂,分說道:「置身洞外,尚有三成的修為在身,有他二人可保陣法無虞!此處,便有你我坐守……」

紫玉一怔,臉色微赧,轉而便沉了下來,說道:「我自去陪兩個弟子……」

「哎呀!置身險地,當顧大局而舍小節……」天震子干搓著大手,心有不甘地抱怨著……

林一不再理會天震等人,身形陡然一降,循著洞穴往下而去。

洞穴一丈有餘,仿若一座傾斜的深井,直通百丈地下。其幽深而濕冷,更有狂躁的氣機肆虐而起,使得林一暗暗心懍。他不敢大意,伸手扯出了玄金鐵棒,緩緩下落。

百丈深的洞穴,須臾之間便到了盡頭。林一身形一頓,足不沾地,惕然四顧,神情愕然!

這洞穴的盡頭另有天地!右手十餘丈外,乃是一處巨大的山洞,高有三十丈,長有百餘丈,其狀狹長。近處有螢石照亮,情形可見。而遠處的一端則浸於湖水之中,霧氣昭昭,陰森而晦暗不明。

這山洞的兩端一明一暗,好似陰陽對峙一般,透著說不出的詭異。除此之外,仿若有隱隱的濤聲響起,又好似若有若無的風聲倏忽而來,又倏忽而逝,使人心生恍惚而忐忑不安。

此處,莫非真有居平子所說的神鮫存在?

林一暗暗提著小心,徐徐往前。臨近山洞的一剎,恰如墜入冰窟一般,濕冷的寒意與暴戾的氣勢洶湧逼來。他暗哼了一聲,眉梢輕佻,龍甲霎時佈滿了全身。

稍停片刻,林一左右打量。近處並無異常,那不安的一切來自前方。

恰於此時,林一的衣袂無風而起,腳下亦在緩緩往前移動。他神色一變,轉身欲退,卻還是止不住前去的身形。這一刻,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來,令其無從躲避,且身不由己。

震駭之下,不及多想,林一往下一沉,雙腳落地生根,手中鐵棒「砰——」的一下便杵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他怒視前方,赤芒奪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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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1 15:0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四章   大人饒命

林一落地站定的一剎,身上陡然一輕,四下里寂靜無聲,好似一切凝滯了。而他兀自盯著山洞深處那團晦暗的霧氣,愕然不已。

幻瞳穿過迷霧,山洞盡頭的情形盡收眼底。

那團霧氣的背後,一汪湖水成潭。與之緊鄰者,乃是一個數丈大小的洞穴。不!那更像是一頭異獸的巨口,緩緩翕張,寒氣氤氳。

神鮫?不見軀體,不見眉目,只餘下一張嘴巴不成?

驚疑之下,林一凝神打量。巨口之上的兩個深陷的石坑,可不是好似眼睛一般;而那浸於湖水中的石壁上,隱隱佈滿了鱗甲,分明便是異獸龐大的身軀所化,並隨之有令人心悸的威勢洶洶逼來。

見狀,林一暗自驚噓了下。那佔據了整座山洞一多半的地方,莫不是盡為異獸盤踞的所在!死了?那巨口怎會吞吐雲霧……活著?又怎會與這湖底融為一體……還有,緊挨著巨口的一旁,凸起的好似人形……那不是人形的石壁,而是一個蜷縮的人,還是……

正自驚詫,林一的心頭又是一跳。

云散雨霽不過一瞬間,狂嘯的風聲乍起。那張大口猛地抖動了下,狂躁而不可抗拒的氣勢驟然爆發,直待將山洞內的一切吞噬!

林一心知不妙,未及有所動作,便被那強大的氣勢緊緊束縛,並被拖拽著往那張大口而去。他忙沉腰下馬,蓄力與之對抗,卻依舊難以止住去勢,鐵棒「哧溜——」滑出一道火星,情形危急……

哼!這半死不活的異獸莫非要吞了自己不成!林一雙眉豎起,身後陡然浮現一條猙獰的龍影,瞬間又人龍合一。於此一剎,凶悍而狂傲的氣勢沛然而出,盡化作強勁的力道猛然沉於腳下與雙臂之中。

「砰——」的一聲悶響,玄金鐵棒挾萬均之力,釘入地下尺餘深。林一借其成鼎足之勢,堪堪穩住了身形,卻又是「刺啦——」一下,靴子與道袍盡數撕裂震碎,袒露出他佈滿金甲的強健身軀。而紫金葫蘆隨即便飛向了那張大口,頓時沒了蹤影。

林一怒目圓睜,神色不甘。恰於此時,呼嘯聲驟然一緊,狂暴的氣勢急擄而來。難奈其威,其竟是雙腳離地,橫空而起。不過閃念之間,「砰」的一聲,鐵棒離地,連同他人一塊兒橫飛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林一應變不迭。而那張寒意森森的大口已到了面前,不容人多想。於此電光石火的一霎,他反倒是沒了懼意,而是眼瞳微縮,趁勢掄起了玄金鐵棒,衝著那張大口便狠狠砸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這一下砸在了大口的上方,與砸在堅硬的石壁上沒什麼兩樣,有強悍無匹的力道反噬之下,鐵棒脫手,林一翻著跟頭便倒飛了出來。不過,那狂暴的氣勢為之一緩。

恰於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救我——」

那一聲呼救,透著疲憊與絕望,好似最後的一次吶喊,之後便將永久歸於沉寂並消逝。

林一兀自往後翻滾著,自顧不暇,卻還是於百忙之中順手一抓。一旁不遠處那人影般的石塊,突然脫離了石壁,被其全力擲向了山洞的來處。而他只得暫且拋下自己的紫金葫蘆與鐵棒,往著來處逃離。

異獸仿若於此等候了許久,只為了獵物出現的這一刻,又怎肯錯過。它那洞穴般的大口又是輕輕顫抖,一團淡淡的口涎倏然飛出,快若閃電一般,瞬間追上了林一。

身形憑空一頓,林一的心頭隨之一沉。方才可是毫無還手之力,眼下便是想跑亦不成了!那半死不活的東西究竟是何等強大的存在,自己莫不是要陷於此處?

人在半空,顧不得許多,林一忙奮力掙扎。可身上緊緊束縛的那一層涎水,濕膩而韌性十足,任其有萬均之力亦撕不破,掙不脫。而那要命的躁動氣機再次狂襲而來,呼嘯聲又起,他不由隨之飛了回去。

「撲通」,這是那石塊遠遠落地的動靜,破殼一般的碎裂聲響之後,連著又是一聲痛苦的呻吟,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來。其蜷縮在地上柔弱不堪,卻不忘吃力地回頭望去——

此時的林一,遭遇到了來至九州之後的最大麻煩!沒有還手之力,何談鬥智鬥勇?如此下去,只得束手待斃,任人宰割,可謂是到了生死關頭!

那張陰寒而無情的大口,轉瞬便要將林一吞噬。千鈞一髮之際,他再不敢心存半分僥倖,猛地喝道:「老龍,助我——」

於此剎那,林一張口噴出一道金光,「刺啦——」一聲便穿破了身上的涎水。他手腳稍稍自如,便要抓過金龍劍作最後一搏。不想眼前金芒大盛,三尺金劍霍然化作一條金龍,隨之一聲低沉的龍吟響起,繼而便是滔天的威勢轟然炸開。

頓時間,山洞裡掀起一道金色的狂飆橫捲八方。林一去勢一滯,隨即便被掀飛出去十餘丈。而遠處地上那女子更是不堪承受這凌厲的氣勢,眼皮一翻,竟是昏死了過去。

於此慌亂之時,林一的耳邊忽而響起一聲霸道的冷喝:「安敢放肆!」

如此狂妄而不可一世的口氣,不是老龍又是誰!林一堪堪站穩身形,未及鬆口氣,又聽對方喝道:「林子,與我揍他……」

我若是打得過人家,還喚你作甚?林一詫異之時,忽見那十餘丈長的金龍倏然轉身,竟是砰然一閃,盡化作星星點點的金光落了下來,霎時將其包裹了起來。而那三尺金龍劍兀自懸於半空,遙遙指向異獸的大口,殺意盎然!

愕然之際,林一的模樣陡然一變。他身上霍然多出了一襲金色的長袍,便是一頭長發亦成了金黃。這裝束與氣海中的龍嬰一模一樣,狂橫而囂張的神情卻是與老龍相仿。與此同時,其心境逆轉,體內的修為亦瘋狂提升,直接踰越了元嬰、化神、練虛、合體,直至……

……有雄渾而磅礴的力道,充斥著周身的每一寸肌膚與骨骼,更有征服天下的雄心壯志浩然而生。林一隻覺得自己已強大至無所不能,可翻云覆雨,可掌控萬物,可毀天滅地!而這一刻,他只想碾碎眼前的一切!

林一昂首挺胸,睥睨四方的威勢渾然天成。他腳步輕移,緩緩欺向了那異獸怒張的大口,並隨手抓過了金龍劍,殺氣隨之而起。

山洞的盡頭,霧氣淡去,深不見底的潭水驚起了陣陣的漣漪,曾肆虐一時而令人驚悸的莫名氣勢亦消聲匿跡。

仿若是天威惶惶之下,蒼生萬物,莫敢忤逆!那異獸的大口翕張著,抖動著,亦好似在遲疑著。可林一的逼近,正如龍威天降,令其惶恐不安!

林一來至那潭水的上方,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金龍劍,四周的氣機隨之一滯。此時此刻,生滅盡在他一劍之下。

許是察覺劫難的降臨,那異獸不再遲疑。淡去的霧氣復又氤氳而起,竟是於潭水的水面上漸漸凝成了個虛幻的人形,接著便有一個古怪的嗓門幽幽響起——

「不知大人駕到,還請恕罪……」

大人?雖是心頭起疑,可狂傲的氣勢與升起的殺機,還是讓林一失去了耐性。他好似被人驅使著,不由自主地便劈下了手中的金龍劍。

「大人饒命……」驚懼的求饒聲才起,一道劍光便無情地吞沒了一切——

「轟——」的一聲巨響,山石崩碎,潭水飛濺,整座山洞劇烈搖晃著,好似天塌地陷一般。

而這一刻,林一卻對那一劍之威渾然不覺,亦沒興致去打量四周的情形,兀自寂然佇立著,神情淡漠而傲然。而其心頭卻是沉浸於方才那玄妙的體悟之中,無暇他顧。

直至片刻之後,一切安靜了下來。許是禁制的緣故,山洞並未坍塌。那異獸大口的兩側,被斜劈出一道深深的劍痕,成為了一處真正的洞穴,濕冷的寒意為之緩解。

深潭上的霧氣一散而空,那虛幻而成的人影沒了。上漲的湖水滿盈,直至淹沒了整個洞穴,並使得這百餘丈長的山洞成為了一方池塘的所在。

不知不覺間,金袍與金發消失,林一變回了本來的模樣。他恍然醒神,又若有所失,卻又詫然抬頭。

一道金光飛出了金龍劍,直入那被湖水淹沒的洞穴而去。

林一心頭一動,運轉『幻瞳』看去。

金光鑽入水底深處,竟是轉瞬帶回一個拳頭大的血球來。

不待林一有所詫異,血球『砰』的一下碎裂,精血瓢灑而下,未至水面便化作血紅的霧氣消散。而其中有濃郁的仙元之氣,為那金光盡數吸納一空。

見狀,林一略有所悟。他轉身看了一眼,那女子尚自昏死不醒,卻是奇異地浮在水面上,暫且無虞。

「林子,如此的血丹多尋幾個才好,哈哈……」笑聲響起,林一回轉身來,面前多了一位金袍金發的老者。他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失聲道:「老龍……」而其隨即恢復了常態,嘴角露出了慣常的笑容。

金袍老者為老龍所化,與氣海之中所見的一模一樣,卻是多了幾分的神氣活現。

「那血丹倒還有些用處!只須再尋十個、八個來,如此的補一番,我這魂體便可愈發的凝實……」老龍金袍金發,金黃的濃須,雙目含威,面相莊嚴,神采不凡。不過,他那囂張而霸道的氣勢一如既往,還多了幾分的得意。

看著幻化而出的老龍,林一於意外之中多了幾分慶幸。只不過,還要尋十個、八個?這一個便差點要了我的命!而那血丹應是來自異獸,想不到其中竟是蘊含著元氣。元氣,仙元之氣,來自仙域……

林一笑容不減,忽而出聲問道:「老龍!那異獸來自何方,何故喚我大人?可是將我當作了你?而你又為何要急於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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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2 15:3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五章 不得其解

山洞之中,老龍的身上金芒閃爍,頗為的神武威嚴。他原地轉了兩圈,打量著自身的上下,很是顧影自憐地欣賞了一番,卻是將林一質疑的話語充作了耳旁風。

「老龍,緣何不說話?」林一隻得逼問。對方雙手背負,威儀不凡。其虛空踏了兩步,哈哈一笑,說道:「那鮫獸的血丹對龍嬰可是大用啊!無奈你修為太低而無法消受,我便自作主張了……」

老龍顧左右而言他,兀自得意洋洋地接著說道:「為了救你,我可是耗盡了僅有了一點仙元,這血丹來的算是恰如其時,如若不然,我可沒力氣現出法身來……」察覺林一神色無奈,他佯作不解地又道:「我多年來積攢的本錢,可都被你耗盡了!為人不能沒良心,我總要藉機找補下虧欠,你說是亦不是啊……」

林一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多謝老龍的出手!」他還是奈不住追問道:「……那鮫獸尚可開口說話,你為何……」

「哈哈!「一聲狂妄的笑聲打斷了林一,老龍不以為然地說道:「謝個屁!那小爬蟲早死了,身子亦化作了石頭,只是借助三分的殘魂苟延殘喘罷了!不過,你當慶幸有了那番境界的體悟才是,很多人窮極一生亦難窺真諦……」

面對老龍的裝呆賣傻,林一雖是無奈,卻生不出半分的惱意來。此外,他還心存感激。正如對方所說,那番境界的感悟,彌足珍貴!

有了神州門的地下五行靈脈中的一番蘊養,老龍的修為與神魂之力皆不比往日!那小爬蟲……那鮫獸雖是遺骸殘魂,卻強大如斯,根本未放在他的眼裡。

老龍面對質疑閃爍其辭,不外乎要迴避著什麼。他假自己之手滅了鮫獸,不無用意!

修為的提升與境界的感悟相輔相成,後者尤為的至關緊要。若將修為喻為一桶水,境界的感悟便是那緊箍水桶的木板,道理極為淺顯易懂。可很多人正是因境界感悟的欠缺,而半途止步並遺憾終生。

修煉尚有功法可依,而境界的感悟卻無跡可尋。故此,九州有萬千修士,元嬰者眾多,化神的高人卻寥寥無幾。而老龍卻是將自己的修為假借龍嬰呈現了出來,讓林一著實感受了一番化神、練虛、合體等等的不同境界。

雖說那一刻境界的感悟轉瞬即過,卻讓林一受益匪淺。此後,無論是晉陞化神、練虛,還是合體乃至於更高的修為,他將會多出一條別人沒有的捷徑來。加之《洞真經》更是著重於境界的提升,其腳下的路亦將為之更加的平坦而開闊!

「你之龍嬰,與我有些淵源!我借其化出諸般的修為境界,亦屬尋常,你且好自為之了……」見林一忖思不語,老龍哼了聲,接著說道:「……那爬蟲不過是來自來處,去往去處,殺不殺他又有何分別呢!任其聒噪,不過是枉添煩惱罷了!而你這般弱小,還是想著提升修為要緊,莫要為不相干的事兒耿耿於懷!」

金光倏忽一閃,老龍的身影消失不見。下一刻,他已回到了林一的氣海之中,抱怨道:「勞心勞力的命啊!好在有血丹……不然你至少尋十座靈脈才行!不要理我……倦啦!你且自求多福……」

好似真的睏倦不堪,老龍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之後,於龍、魔、道三嬰的當間闔目靜坐而不再出聲。

見此情形,林一無奈地搖搖頭。未知的一切,不知有沒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而那位老人家又總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對所有的質疑置若罔聞。他是在迴避,還是在等待……

此外,從那鮫獸的敬畏中不難看出,老龍的身份,或者是自己龍嬰的前身,絕非等閒的存在!

一陣思緒紛亂,兀自不得其解,林一索性將之拋在腦後。惦記著丟失的紫金葫蘆與玄金鐵棒,他來至那被淹沒的洞穴前,不作遲疑,直接沉入到了水中。

半個時辰之後,林一躍出了水面,又回頭打量了下,轉而往著來處不疾不慢地飛去。見水面上漂浮一物,被他隨手抄起,濕膩而輕柔,竟是那金龍劍刺破跌落的鮫獸口涎。

此物有些古怪,不沉於水。將其收起來,林一抬頭看去。忽而有所察覺,他神情一窘,忙止住了去勢。

前方的不遠處,那曾昏死過去的女子已然醒來,正挨著洞壁半倚著身子怔怔看來。。其神色慌亂,眼光躲閃,蒼白而無暇的面頰飛過兩抹緋紅……

林一不及多想,忙信手布下一層禁制隱去身形,又於乾坤戒子裡翻騰了起來。其衣靴被震碎之後,便一直是龍甲遮體,形同周身**。

不過,異變迭起,林一無暇顧及太多。待察覺山洞內那女子醒來,他這才想起自己的一絲不掛,待要遮掩,還是遲了一步。

須臾過後,林一的身上多了件灰舊的道袍,腳上亦穿上了靴子。見上下並無不妥,他這才撤去禁制,緩緩飛向了那倚在水邊的女子。

「……無恙否?」

來至女子的近前,林一撓了撓頭,還是出聲問候了一句。對方半倚半靠,臻首低垂,很是柔弱不堪的模樣。其一身月白長裙上有符文閃動,托起那婀娜的身子輕輕浮於水面之上。

女子遲疑了下,緩緩抬頭,眼光一瞥。見對方衣著齊整,她這才仰起一張眉目如畫的面容來,含羞道:「林道友,可還記得織娘?多謝救命之恩……」話未說完,其手扶著洞壁便欲起身致謝,卻是頗為的吃力,不由赧然淺笑,竟是帶著幾分的歉意。

於陽州的荒野小城之中,彼此曾有過一面之緣。還記得這女子來自百安門,乃煉器的高手。林一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長袖輕拂,有一團柔和的靈力,緩緩沒入織娘的體內。

精神一振,織娘尚自詫異,聽對方說道:「道友有傷在身,還須將養幾日才好!你我不妨移步他處……」

織娘堪堪直起了身子,前後張望了下,劫後餘生的些許喜悅,頓時被種種莫名的心思所湮沒。赧然盡褪,其蒼白的面容上儘是疑惑、不安與茫然。她稍作躊躇,低聲說道:「便依道友吩咐……」話未說完,那嬌弱的身子竟是輕輕顫抖了下,好似有寒意襲來,令人難以禁受。

見狀,林一暗暗搖了搖頭。這女子的心境不難猜測,可自己同樣是疑惑難消。他手臂輕輕一抖,龍影一閃,倏然化作一團青霧將織娘輕輕裹起。隨即,兩人一同飛向山洞的來處,轉而循著那條斜長的洞穴往上而去。

不多時的工夫,兩人來至洞口前。

織娘的雙腳落地,神色不解。此處何時多了陣法?

眼前不見天震子等人的身影,林一併未在意。他收起那團青霧,衝著織娘打量了下。見對方雖是搖搖欲墜,尚能支撐片刻,他便抬腳走向了洞外。此時,有叫罵聲傳來——

「居平子,有本事破陣啊!老子等著你……」

「哼!那小子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放屁……師弟……」面前雲霧翻湧,根本看不清外邊的情形,卻不妨天震子罵得痛快。忽見林一從山洞內走了出來,他面露驚喜,隨即大手一揮,笑道:「哈哈!我可不是罵你……」紫玉師徒亦在,各自神情一緩,卻又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織娘。

「哎呀!師弟怎會撿回個妹子?長得俊俏,與那花塵子亦不遑多讓……」天震子驚呼了聲。對方已出聲說道:「百安門織娘,見過幾位道友……」

幾人寒暄的時候,林一拂袖一揮,云消霧散,山洞前的谷地上頓時顯出敵我雙方的身影來。二、三十丈開外,通州的三位散修神情錯愕。

少頃,居平子不可思議地連連搖頭,急聲問道:「那女子沒死?你真的去了地下的鮫洞……」他嘗試破解洞口前的禁法時,察覺陣內沒有動靜,便猜疑林一去了他處。故而,其三人再次動手敲打陣法,以辨端倪。卻不想事出意外,那小子不僅再次冒了出來,還多出一個女子。

居平子驚疑之時,一旁的步陽子與羅秋娘同樣是詫然不已。那女子並不陌生……

「林道友,我認得那人……」織娘話語很輕,卻帶著恨意。她與紫玉等人相見之際,亦看清了陣外三人的模樣。

林一抬手示意了下,說道:「有話稍後再說不遲……」他轉向陣外,揚聲又道:「老兒,那鮫獸已死!若是你即刻撤去谷中的陣法,你我的恩怨暫且作罷……」

鮫獸死了?鮫綃沒了?數百年的籌謀與等待就此成空?居平子的心頭一陣混亂,厲聲喝道:「一派胡言!九州之大,還無人殺得了神鮫!」

「哼!實不相瞞,那鮫獸正是死於我手!」林一輕鬆地說道。

居平子大袖一揮,怒笑道:「老夫豈會受你矇騙?便是九州的化神高手齊聚於此,亦殺不得神鮫……」

「信不信由你,撤不撤去陣法亦隨你!不過,為了取得鮫綃,你著實害人不淺……」林一話語轉冷,手掌一翻,十數個乾坤袋於面前一字排開,靜靜懸而不動。他嘆了聲,語帶嘲諷,又道:「鮫獸所吞噬的十七條人命,莫說與你等無關!這筆賬,自會有人計較……」

見狀,步陽子與羅秋娘彼此訝然相視,怔然無語。而居平子則是目瞪口呆,神色急遽變幻,搖頭失聲自語:「不!那些死去的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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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18:0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六章 些許小事

見到林一拿出了這麼多的乾坤袋,居平子瞪大了眼睛,詫然失聲。這一刻,好似紛亂的心緒被一雙大手抓起,再狠狠拋棄,諸多的陳年往事便這麼飄散而起,又寂沒而去……

那一年,居平子已是通州散修中名聞遐邇的人物,正是意氣風發之時。適值后土仙境開啟之際,他與幾位好友聯袂成行。

來至仙境之後,居平子等人誤入神鮫島,不免尋至那處地下的鮫洞,最終的情形可想而知。好在他命不該絕,獨自逃了出來。而與其同行者,盡數丟了性命,這其中不乏多年相識的好友。

倖免罹難的居平子回到了通州,一度鬱鬱難消。此後,他無意中結識了登仙谷的羅秋娘。這女子乃一沒落家族的後人,傳承底蘊尚存,奈何人丁凋零,到了她這一輩上,日漸式微。

羅秋娘為人多智,生性通達,喜好與人談經論道,藉此提升自身的境界。居平子與這女子相熟之後,借閱羅家家傳的典籍,從中獲知神鮫的來歷及鮫綃的用處,不免為之心動。

散修中竟有人對鮫綃生出了興致,羅秋娘大為驚訝,便苦苦追問其下落。而居平子私慾作祟,對此矢口否認。而為了那寶物致使同行的好友盡數喪命,著實令人羞於啟齒。他對自己的仙境之行諱莫如深,絕口不提。

一百六十年後,居平子已有了元嬰後期的修為。許是對往事的耿耿於懷,也許是那鮫綃的神奇令人難以割捨,他再次踏上了后土仙境之行。

來至仙境之後,居平子拾掇了幾個仙門弟子同行。又是一番驚心動魄的歷險之後,枉送了幾條人命,其並未如願,卻亦非一無所獲。神鮫的兇猛並非持續發作,每次吞噬獵物之後便會有片刻的間緩,只須趁此之機動手,便可取得鮫綃並全身而退。

只不過,有了獲取寶物的途徑,居平子還是沒能大獲而歸。原因無他,想誑騙仙門弟子進入山洞,絕非易事。而他獨自一人,力、智有窮時,稍有不慎還會為此惹禍上身。

無奈之下,居平子再次回到了通州。他要尋強有力的幫手,便不得不釋放出誠意來。待其將鮫綃的下落告知羅秋娘並就此請教時,所獲悉的一切,出乎所料。

羅秋娘家傳之典籍所載,非傳聞軼事,亦非空穴來風,而是祖上的親身經歷。她早知鮫綃的用處,卻因寶物無覓處,只能作罷。如今峰迴路轉,這頗有見識的女子未作隱瞞,而是將實情托出。

驚喜交加的居平子,這才發覺自己撞上了一樁天大的機緣。那讓自己吃盡苦頭,卻又耿耿於懷的一切,莫不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一番商議之後,兩人決計聯手。為保萬無一失,又招來了步陽子與匡夫子,便有了此次精心籌劃的仙境之行。

有了居平子帶路,四人很快便尋至明湖。途中一場偶遇,織娘等人見其一行溫和有禮便不疑有詐,直待來至神鮫島之後,這才大禍臨頭。

於那場混亂之中,趁著鮫獸瘋狂吞噬的間歇,居平子如願得手,而所獲取的鮫綃煉製一件綃衣有餘,卻不足四人的分潤。故此,其一行便於明湖的四周巡弋,只待遇見路過的修士,便以故技重施。

於是乎,明湖成為了一個詭異的獵場。以慾壑為陷,以矇昧為網,所獵取的卻是血腥,還有死亡。

事有意外,三個途徑明湖的修士卻是不願走回頭路,任居平子等人如何的軟硬兼施亦是枉然。無奈之下,他們便要強行擄人,卻是又遇見了濁湖上的林一與天震子一行,這才有了以後的種種……

匡夫子死了!神鮫亦沒了!那百安門的女子卻倖存了下來!不僅如此,林一還撈取了死者的乾坤袋用以要挾,而己方三人卻對其無可奈何。怎會是這般的情形呢?若是此事洩露出去,且不說那樁機緣化為泡影,便是來自死者仙門的震怒亦讓人無法面對。九州之大,幾個散修將無處容身啊!

唉!這都是怎麼了?本來是諸事順遂,卻因那小子的緣故,一切都變了模樣。莫非那幾個交情頗深的好友,便枉死了不成?數百年來的忙碌,只是一場無用功?一日日耗盡壽元,任那天大的機緣擦肩而過?

居平子怔怔無語,失魂落魄一般。此時此刻,他只感到束手無策,進退兩難……

雲霧籠罩下的神鮫島,兀自不見天日,只有靜寂的山谷中,這對峙的雙方在彼此打量著。有人心事重重,有人忖思不語,還有人唇角帶著冷笑。

「哼!老兒莫不是癔症了?」隨著譏誚的話語響起,林一收起面前的乾坤袋,只留下一隻並拋至身後。織娘伸手將其接過,神色一黯。

「你害死的這些人之中,便有百安門百里川前輩的弟子,為這位織娘道友親眼所見!那死去的明見乃其師弟……」林一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可是潑天一般的大禍啊!老兒,還不自刎謝罪?如若不然,十七條人命呢,便是將你凌遲了亦不足以償還……」

聞聲,居平子好似從茫然中回過神來。那些乾坤袋的主人,並非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啊!其中便有當年一同來此的好友,再加上幾個中計喪命的修士,前後不過七、八人而已。十七條人命?

「莫要血口噴人!」居平子有些急了。事關自家性命,他不敢稍有大意,忙辯解道:「我等與那三位百安門的道友不過是聯手尋寶,事出意外,又怎怪得他人?」
林一輕輕搖頭,不予置信的模樣。

居平子接著說道:「那鮫洞中的罹難者中,有我相熟的道友三人。除此之外,皆與我無干,你休想栽贓嫁禍……」其一直以高人自居,以禁法見長,以修為與見識著稱於散修之間。可他此時話語急切,神色匆忙,早沒了往日的自矜。

許是見居平子稍顯失常,羅秋娘暗暗擔憂起來。她眸光一閃,不慌不忙地跟著出聲附和道:「是啊!每次仙境開啟的十年間,總會有人闖入此處而身遭不幸,還請林道友慎言!」

林一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眼光卻是落在了羅秋娘的身上。暗忖,栽贓嫁禍的伎倆我可是見得多了,只是不屑為之罷了!而你等若是不識好歹,就莫怪我翻臉無情。

「羅道友的這番話,還是留著與他人分說吧!各大仙門不乏明曉事理的高人!呵呵!」譏笑了聲,林一說道:「既然不願撤去陣法,我便奉陪到底!仙境關閉之前,不許有人臨陣脫逃!十年,一晃即過……」話未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那神色各異的三人,很是輕鬆地轉過身去。隨即有雲霧橫生,轉瞬便遮住了山腳下的這塊地方。

「林師弟……」

「林道友……」

天震子等人迎上來,林一擺擺手說道:「我且將陣法阻隔開來,以便大夥兒安坐歇息……」幾人頷首贊同,他便掐動手訣,隔出了幾塊互不相擾之地。陣法不過十餘丈,施法過後,前後左右頓時變得寬闊了起來。

置身於山谷中,多少有幾分的修為在身,便可吐納調息。而此處雖為幻境的所在,卻可免去諸多的不變。。見狀,天震子等人暗暗點頭,此舉倒也周全!

「陣法有我看護,暫且無虞!你等請便……」林一沖著幾人招呼了聲。

紫玉師徒相繼尋了塊地方坐下,並各自布下禁制隱去了身影。天震子則是站著沒動,神色遲疑。

居平子等人是為了鮫洞而來,那地下是個怎樣的情形,鮫獸又是什麼模樣?之前,整個山洞可是抖動了下,定是林師弟在大顯神威,殺獸救美。這百安門的織娘看似柔弱,真實的修為並不低,且貌美性善。十七人都死了,她又是如何活了下來呢?若是花塵子在此,那鬼怪精靈的女子會不會妒意大發?真若如此,倒也有趣,哈哈!

諸多的不解撓得天震子的心頭陣陣發癢,想詢問幾句,卻遲遲難以開口。林師弟性情如舊,可那輕鬆而隨意的神態愈發顯得高深莫測,舉手抬足間自有高手的風範!

想了想,天震子還是忍住了心頭的好奇。他不忘與那織娘說道:「妹子!有我師弟在,百事無憂!安心便是……」其又回首衝著林一哈哈一笑,便於陣法中隱去了身形。

林一則是於原地坐了下來,卻見那織娘尚未離去,眸光躲閃,欲言又止。他略有不解,問道:「你早已羸弱不堪,何不及早療傷……」

織娘臉色微赧,垂首欠身,輕『嗯』了一聲,歉然說道:「織娘曾多有冒昧之處,林道友勿要介懷才好……」

林一恍然,隨即想起了那次的小城邂逅。他含笑說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待你傷勢痊癒,再詳談不遲……」

「我早便知曉你的來歷,悔不該將之轉告於道齊門……」織娘暗吁了下,接著說道:「……所幸未釀成禍端!而林道友之胸襟豁達,著實令人敬佩!」她輕輕頷首致意,眼光輕抬又匆匆閃開,款款轉身離去。那一襲曳地長裙隨即沒入淡淡的雲霧之中,好似有月華影動……

那婀娜的身影不見了,林一兀自笑容僵滯,愕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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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5:46: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七章 騙不過三

連日來的奔波,加之異變迭起,天震子與紫玉師徒早已是身心疲憊。而織娘死裡逃生,更是有傷在身。雖說危情尚在,好在有林一親自操持陣法,這幾人總算是緩了口氣,各自趁機歇息。

不過,這位陣法的守護者,卻於此時默然獨坐。許久之後,他才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來!本以為織娘所說的是陽州荒野小城的那次邂逅,卻不想她的話中另有所指,真是讓人意外……

想當初,林一為了修補云袍,尋至嵐城的天軒閣,於無意中洩露了身份,這才遭致道齊門的追殺。為此,他還當自己的運氣不好,乃道齊門蓄謀已久的緣故,又怎能想到這一切竟然與這個女子有關呢!從方才那短短的一句話中不難猜測,云軒閣的東家便是安門無疑。那家店舖的掌櫃將自己來歷稟報於織娘,又被她告知道齊門。這雖說是無心之舉,可真的未釀成禍端嗎?

被人追殺了年,道齊門與天道門的不死不休,九州仙門的動盪,哪一樁一件不是天大的禍事啊!

看似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彼此摻和到了一起,說不定便會掀起風雲,鼓動波瀾,引起一場天地的巨變。而事已至此,那織娘尚不知其中的原由,還為之慶幸……

林一無奈地搖搖頭,自嘲一笑,於陣法中為自己隔開一片地方。其手掌一翻,面前的乾坤袋成了一堆。

離開鮫洞之前,林一於那深潭中走了一遭,不僅尋回了自己的紫金葫蘆與玄金鐵棒,還撈取了為數不少的乾坤袋與法寶。除此之外,他還另有發現。

這些乾坤袋皆是來自喪身鮫口的修士,從上面所殘留的禁制可以看出各自的年代遠近不一。死去的那些人中,有散修,有仙門弟子,還有那個織娘的師弟明見。

林一曾與明見有過一面之緣,便將其所遺下的乾坤袋交還給了織娘。而餘下的這十六個乾坤袋,權作是他此行的意外所獲。

早年間殺個練氣或者築基的修士,讓人常有一夜暴富的錯覺。隨著修為的升,殺的人與獲取的寶物亦愈來愈多,林一反倒是漸漸淡了這與生俱來的俗念。當他很隨意地將神識逐一浸入了乾坤袋,卻為之暗暗瞠目。

十六個乾坤袋中,所藏頗豐。其中的玉簡、符籙、法寶等物應有盡有,還有不下兩萬的靈石!

即便是林一有著足夠的鎮定,還是不免驚噓了下。一個頗具規模的仙門,怕是亦沒有這般殷實的家底吧?而死的這些人可都是元嬰修士,身家富足倒亦尋常,卻是便宜了自己。

將乾坤袋內查看了一番,林一留下了兩枚玉簡後,便將其他的東西盡數收入了乾坤戒。他手上拿著的是一篇魔修的功法,還有一份通州的輿圖。其之所以如此,自有用意。

林一的魔修可謂是被劫雷劈出來的,卻未修煉過與之相關的功法,與魔嬰之間亦少了一絲神魂與共的默契。為此,他便對魔修的功法有所留意。

來時途中,林一於濁湖的湖堤上殺過一人,曾順手得到了一篇尋常的魔修功法。而眼下他手上所拿的玉簡中乃是一篇《天道魔法》,顯然是為死去的天道門弟子所留!兩者相較,其自然看重了後者。

九州魔修,當以天道門為尊!還記得花塵子說過,魔道即天道!這話聽著顯得霸道了些,卻不無玄機!至少有了魔冢的那番經歷之後,林一對魔修多了幾分認知。

用去了半日的工夫,林一將《天道魔法》牢牢記下。將其收了起來,他又饒有興致地看起了那枚通州的圖簡。其中的輿圖與以往所見略有不同,上面著重標註了各個家族與仙坊的所在。

毋庸置疑,這份輿圖為散修所有,許是來自居平子當年的同伴之手。林一將其握在手中,神有所思。

從這份輿圖之中,可以輕易尋到羅家所在的登仙谷。不過,上面並無任異樣的標記。

片刻之後,林一又拿出了來自匡夫子的那枚圖簡……

……

一個多月過去了,神鮫島的山谷中,通州的三人兀自守在原地。其間,居平子曾數次嘗試破陣,皆被林一化解。之後,雙方便繼續僵持了下來。

靜坐中的居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左右看了下同伴,禁不住暗嘆了一聲。那小子不僅狡詐多智,還有強大的陣法可作依恃,這般相峙下去,真若到了仙境關閉的時候,萬事休矣!

不過,除卻這般苦守以待良機,又能如何呢?

」道兄,林一謊稱殺了神鮫不足信。而他既能救得了那倖存的織娘,想必是得到了鮫綃……」羅秋娘傳音說道。

居平子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那小子成心與我等耗上了……十年?真若到了十年之後,此事洩露必將招來仙門的雷霆之怒……天下何處可以容身?」

矮胖的步陽子呆坐著不吭聲,同樣是無計可施的模樣。

羅秋娘遲疑了下,還是說道:「為今之計,不得不如此……」

居平子神情一怔,忙道:「不可!若是那林一不從,反倒是弄巧成拙,你我再無回天之力……」見其不允,羅秋娘神情稍顯苦澀,輕嘆了聲便不再言語。

過了半晌,居平子見左右沉悶,自感無趣。他拈著長鬚,輕咳了聲,說道:「秋娘有何計策,不妨說來,彼此亦好斟酌一二……」

羅秋娘沉靜如常,眼光中卻是閃過一抹憂色。看著眼前雲霧遮掩的陣法,她輕聲說道:「與其這般無休止地耗下去,不若尋那林一道出隱情!此次萬不可再虛言相欺,他必會有所動心。如此以來,豈不是各遂所願……」

「那小子為人奸詐……」居平子還想回絕,羅秋娘神色中多了幾分決然,接著說道:「此乃擺脫眼下窘境唯一之法,不得已而為之啊!當斷不斷,悔之晚矣……」

「這……」居平子躊躇了下,說道:「你之所言不無道理,容我思量……」見其遲疑不決,羅秋娘略感失望。這位道兄的修為、見識與才學,皆高人一籌,卻少了臨機決斷的果敢。如此這般,怎可成就大事呢……

便於此時,雲霧翻湧,林一突然竄了出來。三人不明所以,忙起身戒備。對方卻是咧嘴一笑,趁機圍著山腳前的陣法好一會兒忙碌。

「可惡!不過轉眼的工夫,又多出了上千道的『地困禁』與『陰陽禁』,這小子分明要固守於此……」見狀,居平子忙與左右分說,便欲伸手相阻。步陽子跟著上前,羅秋娘則是心念急轉。

「老兒真乃高人也,竟被你一言道破玄機,呵呵!」林一呵呵一笑,雙手卻是疾揮不停,成上千的手訣隨之閃動著光芒,往四下里飛去。見三人逼來,他不以為然地雙肩一聳,轉身便走。於其消失於陣法中的一剎那,羅秋娘忽而拋出一枚玉簡,急聲喝道:「林道友,我有話說……」

林一頭也不回地抓過玉簡,瞬間隱入了陣法。

居平子止步轉身,愕然失聲:「秋娘,你怎可如此的莽撞……」對方神色沉靜,對其未作理會,而是順手撩起了耳邊的發梢,兀自緊緊盯著前方。

步陽子則是愣在了原地,嘟囔著說道:「早知如此,不若一走了之……」

「怎可中途退出?你我有約在先……」居平子煩躁起來,竟是出聲喝叱。

步陽子則是帶著無辜的笑容,滿不在乎地說道:「道兄有話不妨與匡夫子說啊!誰讓他先走了一步呢……」見其竟是衝著自己裝起傻來,居平子臉色一沉,叱道:「你待如何……」

恰於此時,林一突然又從陣法中冒了出來。兩人忘了爭執,忙與羅秋娘一道看去。

「咦?自家人起了內訌!真是好熱鬧,呵呵……」不過轉瞬間,林一返身而回,含笑揶揄,手上還握著羅秋娘的那枚玉簡。

居平子與步陽子稍顯錯愕,各自止住了爭吵;羅秋娘則是明眸一閃,神色中暗含期待。

林一的眼光掠過三人,轉而衝著羅秋娘舉起了手中的玉簡,帶著不可捉摸的笑意,問道:「之前曾誆騙我一行來此,之後再騙我聯手尋寶。呵呵!羅道友莫非還想故技重施?」

羅秋娘神態自若,一如從前那般的嫣然笑道:「我羅家所在的登仙谷有句童諺,騙人不過三,過三不登仙!」

林一『哦』了聲,佯作回味的模樣來,隨即笑道:「這童諺可是害人不淺啊!被騙一回便足以要了人命……」見對方含笑不語,他眉梢一挑,又搖晃了下手中的玉簡,問道:「我若是將其交予他人……譬如化神前輩,又將如何?」

居平子與步陽子皆是臉色一變,而羅秋娘卻是笑容不改,說道:「道友若無意登仙,行事自不必有所顧忌!」

「呵呵!你以為我會信了你羅家的小兒之言?」林一背起了雙手,神色不屑。

羅秋娘眼光閃動,反問道:「童言無忌,天道無咎,仙緣可遇而不可求!道友以為然否?」

林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沖著羅秋娘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說道:「好一個可遇不可求……」話未說完,他竟是轉身步入陣法,眨眼不見了蹤影。

居平子與步陽子愣在了原地,各自患得患失起來。而羅秋娘則是面對著雲霧翻騰,不動聲色。

少頃,居平子忽而有所察覺,伸指驚呼道:「那小子撤了陣法……」隨聲,羅秋娘與步陽子凝目望去。籠罩陣法的雲霧緩緩淡去,山洞前人跡杳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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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5 14:3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八章 九羽島

林一突然撤了陣法不見了人影,可還留下千百道的禁法封著那山洞的四周。

上當了!那小子定是有了脫身之法,這才佯作固守的架勢來迷惑他人。氣急敗壞之下,居平子忙著手破禁,並招呼羅秋娘與步陽子於一旁相助。可即便是沒了旗陣的依託,幾人還是用去了三日的工夫才闖入了山洞,並匆匆往地下追去。

當三人來至鮫洞時,眼前只有一汪水塘,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譁、譁……」居平子趟水急奔了兩步,又狠狠一摔袍袖而回。置身於地下,法力不再,難以往前。即便知曉那小子從湖底逃脫了,又能怎樣?他衝著羅秋娘抱怨道:「後患無窮矣……」

步陽子怪笑了聲,說道:「幸虧那小子逃了,如若不然,哈哈……」他對居平子的惱怒視若未見,自顧手扶著銀白的長鬚,笑容已無,悻悻說道:「……有本事帶著餘下的五人穿過湖底遠去,那小子分明已恢復了修為!若其現身於此,我等豈有命在?」

步陽子以瘋癲示人,卻一點兒不傻。他轉向羅秋娘,說道:「是就此亡命他鄉,還是等著仇家上門問罪,還須秋娘拿個主意才好……」

自知有所失察,居平子稍顯尷尬。他止住了怒氣,索性於一旁聽兩人說話、

林一的突然逃離,使得羅秋娘所料不及。隨著兩人來至鮫洞之後,其心下卻是稍稍一緩。她兀自看著洞穴的盡頭,輕嘆了聲,若有所指地回道:「我倒是等著有人上門呢……」

……

白晃晃的天光之下,乃九澤之翳湖。碧波無垠的湖水之上,掠過六道人影,直奔前方一湖島而去。

此島約莫有千里的方圓,高山古樹鬱鬱蔥蔥,靈氣濃郁;飛瀑如練,流水潺潺,間有幾處殘垣斷壁,更多了幾分的神秘。

不多時的工夫,六道人影先後落了下來,為首者正是林一。其後分別是天震子與紫玉師徒,還有那位安門的織娘。

「哈哈!端的是處好所在!」不及雙腳站穩,天震子已是喜上眉梢,哈哈笑道:「林師弟,你我難得尋至此處,須好好逗留幾日才是!」

林一含笑點頭,四處張望。

這幾里大小的谷地三面環山臨湖而居,近處綠草如茵,花香陣陣;遠處層巒疊嶂,景色秀美。置身此處,無處不在的濃郁靈氣襲來,令人心神為之一振。

正如天震子所說,這真是塊好地方!進入仙境之後,修為被封,接著又被困於神鮫島的山洞內,一行人可謂是遭遇不斷。所幸那鮫洞的深潭與明湖的湖水相連,被林一發現了之後,便有了帶著大夥兒脫身的念頭。無奈織娘有傷在身,不利遠行。

故此,林一擺出了要與居平子對峙的架勢來,不外乎拖延一些時日罷了!待織娘的體力稍有恢復,他不再耽擱,便用禁法封住了洞口,藉機祭出了龍靈裹著眾人,直奔鮫洞而去。沒費多少周折,一行六人便穿過了地下的潭水到了明湖之上,轉而各自御劍離開了神鮫島。

林一不怕居平子等人,卻怕彼此動起手來難以兼顧幾位同伴的周全。為此,他便帶著眾人一路往前疾馳,不敢稍有鬆懈,直至飛行了半個多月才來至翳湖之上。

翳湖,乃九湖之一。此出天光呈白,湖水青碧,靈氣充裕,加之禁制稀少,過往的修士便沒了法力束縛。待一行人恢復了修為,趕路便快了許多。

如此這般,又是十來日過去。不作停歇的一路疾行,使得天震子與紫玉師徒頗為疲憊;傷勢未癒的織娘,體力更是漸漸不支。而翳湖之上方向不明,飛舟便沒了用處。為此,林一便與幾人商定,只待尋一落腳的地方,便停下來歇息幾日。

於翳湖之上飛行了足有半個月,林一等人尋至這片佔地裡的湖島,便相繼落了下來。據輿圖所知,此島名為九羽。

「哈哈!這九羽島上不乏仙草靈藥,只待歇息幾日,當好好走上一遭……」天震子哈哈大笑,餘下幾人亦是一掃頹廢,神情振奮。

仙境之行,還是離不開獵奇尋寶,途中遇上這麼一個湖島,亦算是機緣所致吧!

林一的神識漫過整個九羽島,未見異常。他想了想,還是與天震子說道:「若有修士經過翳湖,必定會尋至此處,你我還須小心些為好……」幾人應允,便於左近的山腳下,各自掘出一個山洞以便容身。

六個人所在的山洞相隔不遠,織娘的則是緊挨著林一。她與幾人相識不久,彼此間還略顯生分。而其生性溫和而內斂,加之連遭巨變,心境為之消沉了許多。其匆匆與眾人打了個招呼,便入洞閉關去了,身後還傳來天震子的話語聲,妹子,只管安心養傷!

見到織娘初始,天震子不過是順口喚了聲妹子。當獲知對方的師父竟是安門的裡川時,他與紫玉師徒皆詫然不已。林師弟、林道友可真有本事,竟然可以勾搭、結識這麼一個貌美的名門弟子,不能不讓人為之驚羨!那可是化神前輩的高徒,豈可等閒視之!於是乎,有人便妹子長、妹子短地喚個不停,愈發顯得親熱了!還有人看著身邊的師妹,暗自有了一番比較之後,不免心生妒意……

眾人各自走入山洞,閉關靜修。三日轉眼即過,卻沒了外出尋寶的動靜。難得有此濃郁的靈氣可修煉,誰亦不願錯過良機。

一個月之後,天震子神清氣爽地走出了山洞。之後,紫玉師徒亦相繼現身。他幾人招呼林一與織娘,而對方一個行功正緊不予理睬,另一個則是托稱傷勢未癒難以出關。不得已之下,四人結伴往著九羽島的深處行去。

林一所在的山洞之內,厚厚鋪了一層靈石。隨著聚靈陣法的運轉,濃稠如水的靈氣湧入四肢骸,又循著經脈彙集到了他的氣海之中。龍、魔、道三嬰於此時伸出雙手,彼此掌心相接,各自行功不輟。一道金、黑、白相間的靈力漩渦,於三人的周圍旋轉不停,並愈來愈快,伴有龍吟、風雷聲隱隱而起。

雙目緊闔,林一端坐不動,手上突然多出了幾個丹瓶。將之倒轉,隨著十餘粒丹藥吞入口中,強勁的藥力裹挾著瘋狂的靈氣迅疾充斥全身……

如此又是十日過去,一陣「撲、撲、撲」連珠般的碎響,滿洞的靈石盡數成了粉屑,湍流一般的靈氣自上下左右狂瀉而來。

氣海的當中,好似睡著了的老龍忽而醒了過來。他衝著那個三個元嬰打量了下,不由得搖頭晃腦地笑著。好似不甘寂寞,又或是趁機湊著熱鬧,其索性跟著揮動袍袖,引動著靈力的旋轉愈發迅猛起來……

隨著林一本人的功法運轉,三嬰各自收手,於腹前結印,那旋轉著的靈力漩渦猛然一頓——

「轟——」

好似大壩決堤,狂流乍洩,那道漩渦轟然消失,轉而化作強勁的靈力湧入三嬰的體內。於此剎那,林一的修為頓時逾過元嬰初期,轉瞬便是元嬰中期的小成、大成,直至圓滿。

「哼!這修為可不夠看……」有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未待林一明白過來,心頭便突然『咣當』一聲驚雷,其修為赫然衝破了元嬰的中期圓滿,一步抵達元嬰後期的小成……

「老龍,不可造次!」察覺有人動了手腳,林一禁不住低呼了一聲。元嬰初期的修為一下子升至元嬰後期,這亦太過驚人了!若是境界與之不符,豈不是要因道心不穩而誤了修行?

明知林一所憂,老龍還是不以為意地狂笑了聲,醒道:「行功之際,須凝神、守一!若是走火入魔,可怪不得他人!」

心頭一懍,林一不敢多言,強斂心神。

氣海之中,老龍看著那與自己相仿的龍嬰,欣賞之意溢於言表。其老氣橫秋地說道:「你年紀不大,卻有一肚子的鬼心思,誰說便不是道境的所在呢?加之《洞真經》為感悟之源,何憂之有?哼!依著我老龍的燥脾氣,幫你升至元嬰後期圓滿才好,以便早日著手化神……」他懶洋洋地閉上雙眼,興致索然地又道:「罷了!我懶得理你……還是太弱了啊!」

太弱?任此下去,未必便追不上你老龍的修為!林一撇撇嘴,無暇多想,默默行功……

林一走出山洞的時候,已是閉關兩月之後。天震子等人尚未回轉,織娘亦未出關,他逕自走至山腳下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神有所思。

自身的修為早已臨近元嬰中期,只是一直壓制著才不得升而已。本想著借助地利之便,升至元嬰中期的小成足矣!誰想有老龍暗自作祟,竟是讓自己一舉突破至元嬰的後期。而龍嬰與魔嬰更為的強大,隱有元嬰後期大成之兆。二嬰體內的靈力之中,還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機,好似與那元氣不無干係。

只不過兩個月的工夫,一下升至元嬰後期的修為,令人匪夷所思。雖說那緊要關頭令人詫異,並為之擔憂不已,可事後還是免不了暗暗欣喜。

無論是當初十幾歲的時候,還是現如今到了元嬰的修為,每往前多走了一步,慶幸之下,總是令人愉悅不已!

只不過,隨著自己修為的愈來愈高,老龍亦跟著多了幾分莫名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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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6 16:13: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零九章 懶得理你

山谷中,沒有一絲兒的風,只有氤氳的靈氣瀰漫著。

青翠的山坡上,林一悠然獨坐。眼前的這方天地,空寂而不乏靈動。他輕輕長舒了下,神色淡遠。隨其心念一動,七、八千里之內盡收眼底,其中還有天震子等人忙碌的身影。

神識之強,幾近萬里?尋常的元嬰後期修士,神識不過三、五千里,只有化神的前輩才有可達萬里的神識!

微愕之下,林一還是禁不住翹起了嘴角,微微一笑。即興之下,他張口吐出一道金光,仿若金龍橫空,又好似金陽陡降。霎時間,有強大的威勢將百丈大小的一片谷地籠罩了起來。少頃,光芒耀目,『玄天劍陣』霍然而成,三十六把一模一樣的金龍劍殺意滔天,氣勢無窮。

時至今日,終得以化出『玄天劍陣』的三十六把飛劍!

林一不欲鬧出大動靜,隨即收了劍陣與金龍劍。一時心懷大暢,他不由得摸出了紫金葫蘆,昂首猛灌了口酒……

「哼!之前還故作姿態,此時卻以酒抒懷,真是快意無邊啊!枉我老龍的一番苦心,小子沒良心……」突然有人出聲抱怨,猝不及防之下,林一差點沒被酒水嗆著。他忙放下了酒葫蘆,苦笑道:「你不願搭理人,卻無妨我飲酒啊!」

老龍哼了一聲,說道:「有了那血丹之力,我自然要好好將養一番!而你那三個元嬰總是吵人清靜,我這才幫你小子一把,卻有人不領情……」

聞言,林一笑著搖搖頭。修煉的緊要關頭,修為突然暴漲,任誰都要嚇一跳啊!而自己的那一聲呵斥,竟是無意中得罪了某人,並為此一直耿耿於懷!

當初在神州門的時候,林一便欲將修為提升至元嬰中期,卻因仙境開啟在即,這才耽擱了下來。而來至仙境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前路凶險莫測。且不說此行的諸多變數,便是那道齊門的聞白子便是一座無法踰越的高山。而其不願就此止步,只能迎難往前!

故而,林一提升修為的念頭比老龍來的更為迫切,二者的用意卻是天差地別。而他一直秉信著境界的水到渠成,難免對修為的暴漲有所擔憂……

「呵呵!我自知有失言之罪,難得老龍有容人之量……」林一趁機討好一句,忽又笑著說道:「你……若是能幫著我修至化神,小子我斷無不從之理……」

「哼!得寸進尺!你真的以為修為的提升會這般的容易……?」話雖難聽,口氣卻緩轉了下來,老龍如此反問道。

林一若有所思,說道:「我兩次築基,數十年結丹,百多年才成嬰……倒也不易!」他每提升一層修為,無不是經過了幾番波折才得以成功,其間的辛苦自知。

「無論是元嬰初期還是元嬰後期,在高手的眼裡,沒甚分別!修為的提升,與拾階而上同理,乃是一階邁上另一階,一層升至另一層。所謂的境界的小成、大成乃至圓滿,乃舉步之間,猶可進退,我不過順勢推你一把而已!你若真登至高處,我便是有心幫你,亦無能為力!而真要踰越化神的門檻,還須你親力親為,沒捷徑可走……」

對於老龍的一番話,林一深以為然。世間事,有易便有難,修為的提升亦是如此!當初的結丹難過築基,成嬰尤甚!而以後的化神,只怕會更為的艱難!自己雖是從元嬰初期一步邁至元嬰的後期,看似逆天之舉,偶然中卻有著種種的必然。有《洞真經》為道境之源,自身的境界感悟早已超出了實際的修為。而龍嬰與魔嬰更是狂傲不羈,若非刻意壓制……

「……龍嬰已與你融為一體,他從前的修為絕非常人可以想像;而魔嬰同樣來自外界,自有神異之處!若非道嬰的拖累,你早便與我踏破九州,逍遙宇內……」老龍一言道破了林一所想,又未卜先知地說道:「天長而道遠,怎及溝塹險關無數,令人不敢稍有懈怠!胡思亂想不中用,還須執著於腳下,趕路才是要緊啊!休要問東問西了,我倦了,我要睡覺了,我真的懶得理你……哈哈!」

林一本想著趁機討教一番,誰想那位高人早有所料,於自得一笑之後,便再沒了動靜。他微愕了下,轉而無奈地搖了搖頭。相處了數百年,兩人間早已相熟。老龍雖還是有意迴避著過去,彼此的對話卻輕鬆了許多!

只不過,這個高深莫測的老龍究竟在隱瞞著什麼?他方才的那番話,又分明另有所指。趕路要緊?既然是天長道遠,又怎可急於一時呢!

不知不覺中,林一思緒紛飛。便於此時,身後有人說話——

「林道友……」

聞聲,林一併未急著轉身,而是拎著酒葫蘆慢慢站了起來。一縷淡淡的清香飄過,一個婀娜的身影款款到了面前。其一襲月白長裙閃動著隱隱的光華,如雲似霧;那精緻如玉的面頰上,眉目欣然,婉約如畫。來人淺淺一笑,仿若幽谷花開,不染纖塵。

織娘出關,氣色大好!

林一輕輕頷首示意,說道:「道友傷勢痊癒,可喜可賀……」對方稍稍欠身為禮,又退後一步,神色中透過一絲訝然。她遲疑了下,悄聲問道:「林道友,你這是……」

「我不過是早一步出關,見天震子與紫玉等人尚未歸來,便於此等候!」林一隨口寒暄著。織娘明眸如水,隨即便臻首低垂,說道:「道友原來是元嬰後期的高手!織娘當以道兄相稱才是……」

「我可不是什麼高手……」林一恍然,卻無從分說,只得隱去了真實的修為,以示之前的有意隱瞞。他又不以為然地說道:「所謂的尊稱,亦不過俗禮罷了!請坐下說話!」

織娘眼光輕抬,林一的神色輕鬆而灑脫不羈。她釋然一笑,陪著對方於山坡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林一問起了織娘遭難的原由,對方知無不言……

織娘與幾個同門的師兄弟聯袂進入了仙境,卻於途中走散,只餘下她與師弟明見二人。此後遇見了一個來自陽州的修士,彼此結伴而行。

一行三人來至明湖之後,遇上了居平子等人。織娘本為煉器大家,不免對鮫綃動心。而對方道貌岸然且溫和有禮,更有羅秋娘那個能言善辯的女子於一旁蠱惑不休,她三人免不了被矇騙的下場,最終落入到了精心設置的陷阱之中。

待織娘三人不知深淺地尋至地下的鮫洞之後,劫難突然降臨。師弟與另一位同伴被鮫獸吞噬,她則借助師父所贈的玉符這才得以暫避一時。

織娘苦撐了多日之後,自知必死無疑。於其絕望之際,又有人落入陷阱之中。即便是化神高人亦不是那鮫獸的對手,更何況這個倒霉者還是個年輕人呢!而她還是認出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林一,情不自禁發出了求救的呼聲……

「……家師所贈乃是來自墨門的禁符,內含化神高人的三成法力,有困禁對手之能。而危急關頭,我只得用其困住了自身,這才僥倖偷生,得遇道友相救……」織娘唏噓不已。

禁符不僅可以將修士化作一塊石頭的模樣,還可以騙過神識,倒也神奇!林一想起見到織娘時的情形,暗暗點頭。

「林道友……」織娘忽而赧然,話語遲疑起來。見狀,林一瞭然。即便沒人將其行蹤告知道齊門,聞白子早晚還會尋到自己的頭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的。自從離開仙人頂玄元觀的那一刻起,今日的一切便已在等著自己,不是嗎?

「道友乃無心之過,無須多提!」林一輕聲說道。對方卻是神色稍怔,隨即欣慰地說道:「還請道友拿出破損的云袍來,待織娘為你重新煉製,以作補償!」

林一愕然,隨即心頭一喜!他可是對那云袍甚為喜愛,卻苦於無處修補,卻忘了眼前的女子便是位煉器的高人。織娘又道:「云袍、云靴,皆出自我與家師之手……」

「呵呵!如此便好!」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那件破損的云袍。對方伸手接過,稍稍打量了下,說道:「千年之前,因道齊門聞道子相求,家師這才煉製了這件云袍。如今寶物易主,乃運數使然!十日之後,我會還你一件全新的云袍……」

林一心頭一動,手上又多出一團又輕又柔的濕膩之物。

「鮫綃?」見之,織娘明眸閃動,好奇說道:「典籍所載,此為鮫獸口涎,可煉製防身法寶!道友這是……」

林一點點頭,不以為意地問道:「你既知此物來歷,可否將其煉製成綃衣?」

「雖未煉製過你所說的綃衣,卻亦難不住織娘!不過……」織娘蹙眉忖思了下,說道:「你手上的這點鮫綃,怕是不夠煉製一件綃衣!」她隨即舉起手中的云袍,帶著徵詢的神色看著林一,問道:「若是將兩者融為一體,或可煉製出一件法寶來,你以為如何?」

既是鮫綃的份量不夠煉製一件綃衣,只得退而求其次!而原來的云袍只是件靈器,若是織娘可以將其煉製成為法寶,倒是意外之喜!

林一輕鬆地說道:「任憑道友施為!」

聞言,織娘的神色忽而明媚起來,頗為振奮地說道:「一月之後,我會還與道友一件舉世無雙的云袍!」話音才落,這個性情內斂而恬靜的女子竟是歡快地笑了聲,便身形一閃回了山洞。

林一搖頭微笑,隨手舉起了紫金葫蘆。而酒未入口,他眉梢一挑,轉而起身望向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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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7 14:3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一十章 格殺勿論

一山,一亭,一彎淺水。

這是九羽島另一側的臨湖之地。山不過百丈高,為蒼翠覆蓋;山坡上芳草萋萋,石亭半斜,平添幾分荒蕪之意。幽深盡頭的山腰處,乃一無人的洞府。山腳下,一彎淺水由不遠處的翳湖曲折而來,逶迤遠去。

水邊出現了幾個人影,正是天震子與紫玉師徒。一路尋覓而來,幾人所獲頗豐。

那彎淺水澄澈無波,好似一條凝滯的河流,恆久長存。幾人臨水而立,無意腳下,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山腰上的洞府所在。

「哈哈!九羽島上,天材地寶俯身皆是,真他娘的不虛此行啊!回頭須將靈藥分一半送我師弟才是,他與清幽谷的交情匪淺,我亦好趁機討些丹藥……」天震子於水邊止住了腳步,不忘與紫玉分說道:「清幽谷的丹藥早已是名聞遐邇,卻不易相求!你若有意,我不妨親身走一趟……」

紫玉對天震子的討好視若未見,兀自遠望。只不過,那沉靜如往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其回首看了眼兩個弟子,轉而衝著某人輕聲道:「那清幽谷莫不是天震門的後院,任你予取予求……」

聞言,天震子神色一窘,隨即又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哈哈笑道:「求幾瓶丹藥還不是小事一樁!回頭我與師弟吩咐一聲……」紫玉對其狂妄頗為不滿,嗔道:「你偌大的年紀,尚不及你師弟的舉止穩重!」

天震子還想辯解幾句,回頭卻是撞上了紫玉那咄咄逼人的眼光。其心頭髮虛,忙轉身手指前方說道:「哎呀!今兒運氣真是不錯,又遇見了一處仙人洞府,裡面說不定有好東西……」說著,他才想動身,忽又錯愕不已。隨即,四人皆抬頭望向了遠處。只見十餘道人影由遠至近,並有人喝道——

「這仙人洞府為我等所有,爾等速速離去……」

喝聲未止,十餘位衣著各異相貌不同的修士落下了身形,一個個神色不善。

兩個月了,天震子等人跑遍了大半個九羽島。許是地處偏僻的緣故,又或許是運氣所致,途中還真的未遇見過其他的修士。誰想轉眼生變,幾人的輕鬆與愜意頓時沒了,彼此面面相覷,各自的神色凝重起來。

只不過,一行四人原本便是衝著洞府而來,實不甘輕易棄之而去。而對方卻有十二人之多,皆為元嬰中後期的修為,若是爭執起來,己方難免吃虧!

見紫玉師徒敢怒不敢言,天震子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他衝著十餘丈外的那為首之人拱了拱手,隨即露出了狡獪的笑容,揚聲說道:「見過夏州的諸位同道!彼此有話好說,無須動怒!」

方才說話的乃是一黑瘦的老者,有著元嬰後期的修為。見對方膽怯並胡亂攀認起來,他微微冷笑。其隨行者略作詫異之後,皆神色不屑。

「哈哈!既然諸位道友看中了此處,我等便將這洞府拱手相讓便是!請……」天震子哈哈陪笑,佯作與世無爭的模樣。

紫玉還以為會有一番正氣凜然的指責,卻不料會是這麼個情形。她還是暗暗鬆了口氣,與兩個弟子使了眼色,便往後退去。對方人多勢眾,著實不便逞強,還是暫避一時才好。

而天震子敷衍了幾句之後,並未摸清對方的來歷,不免失望。他無奈地搖搖頭,暗啐了一口,轉身與紫玉尷尬一笑,自我寬慰道:「我等外出兩月有餘,還是去尋林師弟要緊……」

那四人識趣退去,黑瘦老者頗為得意。

便於此時,一旁有人嘆道:「我等自九山之地而來,真可謂死裡逃生,怎及他人如此的逍遙!」有人附和道:「於此處呆上個兩月,定會尋到不少的寶物啊……」

老者心頭一動,不由得看了下左右,轉而衝著那即將遠去的四人喝道:「與我站住!」

紫玉師徒的腳下一頓,不明就裡。天震子卻頭也不回地低喝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起初悠閒的步履突然一變,已是踏空而起。而身後三人醒悟過來,隨其御空疾行。

老者臉色一沉,怒道:「那幾人果然心懷不軌!」尚不待其有所示意,身邊的同伴早已是心領神會。轉眼之間,十餘道人影拔地而起,衝著前方的四人追了過去。

此時,人到了半空之中,天震子才來得及回頭看了下,不禁怒罵道:「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有人沒安好心!」他一旁是紫玉,身後是神色慌張的柳兮湖與炎鑫,而數百丈之外則是追過來的那十餘個修士。

若非借助遁法,如此拚命的狂奔,便是分出修為高低的時候了!須臾過後,柳兮湖與炎鑫便被對方的飛劍追上。他二人不得不祭出各自的法寶,邊打邊逃,行跡狼狽。而天震子與紫玉則是跑在最前頭,暫且無虞。不過,有人見弟子遭難,不由得慢了下來。

天震子跑的正歡!九羽島不過千里方圓,用不了多久便可飛至來時的山谷。那兒有林師弟在,再加上修為不弱的織娘,己方便有了六人,大可與敵手周旋一番。即便不敵,亦好過眼前這般的不堪。

轉念之間,身邊沒了紫玉的身影。天震子回頭看時,不禁暗暗叫苦。那師徒三人已被數道劍光困住,而遠處的一個個人影正狂撲了過來。

哎呀!紫玉凶多吉少!可若是返身加入戰團,將以一敵三,同樣是自身難保!真他娘的晦氣啊!

天震子遲疑不決之時,兩道劍光便到了身後。不及多想,其拋出兩級響雷轟了過去。待危情稍緩,他已是神情猙獰,怒不可遏!

太欺負人了!天震子身形猛然一頓便停了下來,兩手連番揚起,一連串的響雷不要命地往著身後砸去。他張口吐出法寶,罵道:「一幫子不要臉的東西,只會以多欺少!紫玉,我來了……」而其話音未落,卻又瞪大了眼睛。一道虹光擦肩而過,倏然衝向了紫玉師徒。與此同時,萬千金芒憑空乍現,森森的殺意狂瀉而出,霎時便逼退了敵手的攻勢。

不過是喘息之間,便陷入一群高手的瘋狂圍攻。那師徒三人祭出三隻虛幻的大鼎連為一體,苦苦支撐。於此凶險之際,突然有人出手相助,危境逆轉。

看清來人,紫玉失聲驚呼:「林道友……」

炎鑫臉色蒼白,心慌意亂。可見到那人突然現身,他還是沒來由地鬆了口氣。不過,其防身的虛鼎依舊是緊緊護在身前,不敢有分毫大意。

柳兮湖則是驚喜交加,跟著師父喚了聲林道友。

天震子已趁機到了這四人的跟前,慶幸道:「師弟啊!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來者正是林一,手裡還拎著紫金葫蘆。他於那處山坡上飲酒來著,卻察覺有人闖入了九羽島。進入仙境的修士有數千之多,有人途徑此處亦為尋常。而對方卻是直奔天震子四人而去,令其不禁擔憂起來。

好事兒想著不靈驗,壞事兒一猜就準!林一還在觀望,那邊已生出了變故。不過轉瞬間,雙手便交上了手。

那可是一群修為不弱的高手,殺幾個勢單力薄的人只在須臾之間。天震子與紫玉尚可抵擋一二,柳兮湖與炎鑫則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林一所在的山谷距天震子等人尚有七、八百里遠,便是即刻動身去救,施展風遁術亦要盞茶的工夫才能趕到地方,更莫說御空而行了。眼看著紫玉師徒便要遭殃,他不及多想,手訣掐動,破空遁去。

許是修為提升的緣故,這一回的『破空遁』沒有生出意外來。頃刻間,林一便到了幾人的近前。他隨即祭出了《玄天劍陣》,使得紫玉師徒化險為夷。

衝著驚魂未定的幾人打了個招呼,林一這才不慌不忙地收起了紫金葫蘆,昂首四顧。

劍陣之外,十二個修士圍成了一圈,皆詫然不已。這不是傳聞中的以劍化陣嗎?那灰袍的年輕人什麼來頭?不對,其模樣似曾相識

那黑瘦的老者亦好似想到了什麼,手上突然多出一枚玉簡。未幾,他眼光中厲色一閃,陰測測一笑,與同伴示意道:「諸位師弟,諸位舒州的道友!此人便是曾於西溟海現身的林一!」聽其如此一說,眾人恍然,殺心頓起。

「小子!我家祖師早已命人通傳舒州的大小仙門,只有遇見你,便格殺勿論!」老者衝著林一冷笑道。他雖是心驚劍陣的威力,可還是未將對方視作大敵。那小子不過是元嬰初期的修為罷了,而餘下的幾人更是不足為慮。

見此情形,天震子無奈地暗嘆了一聲。師弟啊!雖說你殺人的本事見漲,可這仇家亦太多了!

紫玉師徒則是餘悸未消,心頭又懸了起來。今日注定是在劫難逃了!

林一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尋思著對策。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妨樂見其成。可愈是想著息事寧人,卻愈是有人逼著他大動干戈!

眉梢輕輕一挑,林一背起了雙手。他抬起了下巴衝著那老者示意了下,帶著不可捉摸的神情,忽而咧著嘴笑問道:「你等皆是道齊門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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