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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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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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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3 01:08:29
第三二四章 前路茫茫淚沾襟

「快!快啊——」

「滿了。快開走啊!」

房亭河口一片喧囂。氣喘吁吁的夏儉站在石墩上。看著一隊隊衣衫襤的弟兄撲上船就癱在水漉漉的甲板上。連動彈的氣力都沒有了。心裡不由歎息一聲。卻咬著牙一語不發。

路程光揮動大手。聲嘶力竭的拚命指揮。催促一艘艘搖搖晃晃的滿載漁船盡快離岸。

「啪——」

李福強一槍打騎戰馬發出怒衝過橋的敵軍營長。感覺不到身邊安晉的動靜。立刻轉身爬過去抱住他。上下檢查沒看到中槍。這才放下心來。

看看西面橋頭的敵人在狙分隊弟兄們的精準射擊下不敢再衝過來。李福強一把扶起渾滾燙的安晉。扛上肩頭下令撤退。衝出七百餘米爬上最後兩艘船。立刻大聲命令:「鄧斌。弟兄們把槍抬起來。射程內的任何目標都別放過!」

「是!」

另一艘上的鄧斌大聲命令精疲力竭的弟兄們抬起槍頭。對蜂擁追來的敵軍不停射擊。人的機槍手趕到岸邊架起機槍。最後兩艘船在漁民和弟兄們齊心合下已經駛入心六百餘米。

夏儉小心跨過倒弟兄身上。來到李福邊下:「小晉怎麼了?」

「沒受傷。估計病了。全身發燙。昨晚潛伏時我就發現他有點兒不對勁。連續兩槍都沒打中敵軍傳令兵。還是鄧斌幫他補槍的。

「唉。也難為孩子了。連續三天三夜沒閉眼還有半個晚上全泡在水裡。一個人就打死了敵軍七個校尉。」李福抱緊安晉。舔了舔乾裂的雙唇。

夏儉連忙解下腰間的水壺遞上:「喝酒還是喝水?」

李福強笑道:「先水。喝完水再喝你的酒。」

七十餘艘大小漁船組成的船隊緩緩劃向湖心。夏日正午的太陽曬的眾人猶如火燒似的難忍。

夏儉從兜裡掏出半截烤肉乾。遞給了李福強。突然聽到西北方天空飛機的轟鳴頓時的大叫起來:「全體注意。 小心敵機轟炸!」

「咻——轟——」

三架敵機中的兩架盤旋一圈之後終於投彈。沒有拉開距離的船隊一片慌亂不少船隻失去力和方向。原的打轉。一枚枚大威力炸彈投到了船隊周邊。激起的巨和水柱頃刻間顛覆了十幾艘船。

湖面上木屑飛濺。慘叫連聲唯有鄧斌幾個冷靜的接近冷漠的擊手。舉起步槍徒勞的瞄準不斷俯衝飛機。

損失慘重的船隊東南五公里。安毅等三個團弟兄乘坐的二百多艘大小漁船更為悲慘。四轟炸機投彈完畢連續盤旋俯衝瘋狂射擊安毅和他的弟兄們眼睜睜看一艘艘船在劇烈的爆炸聲中空而起。四分五裂。卻只能抓緊船聽天由命的淚凝望。

直到所有飛機投完彈打完子彈從容離去。安毅的以從顛簸搖晃的船上站起來滿眼熱淚的顧抽泣。

船隻沒了三分之一。數十艘傾覆木船隨波湧動湖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的屍體和股股血。成片的魚兒翻開了肚皮。一艘艘倖存的船上滿是打撈戰友屍體失聲哭的弟兄。

安毅擦去淚水。盡尋找鬍子等人的坐船。滿目慘景和震天的悲號。讓他不的不低下頭頹然坐下。

一具屍體在四米外仰面飄來。安毅凝神一看。慘叫一聲躍入水中。抱著屍體飛快游回船邊。在侍衛們的拉扯下翻身上船。早已死去的劍青腰部以下全都沒了的時候。安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緊緊摟住這位愛將和小師弟的半截身子。放聲痛哭起來……

船隊不再前行。而是全都駛向南面四公里的鷺島。直到下午四點所有的弟兄全都聚攏完畢。

倖存的事班弟撿來枯枝幹草。用少的可憐的十幾口大鍋煮起了稀。尹繼南和楊斌清點人數完畢。一來到樹下。盤腿坐在安毅等人的身邊。低下頭一語不的吸煙。

安毅強忍住內心的痛。緩緩轉向尹繼南:「報個數字吧!」

「只剩下四千六百十二人了。其中近兩千弟兄是活活淹死的。」尹繼南頭也不抬。回答完早已是淚流滿面。卻沒有用手去擦拭掛滿腮旁的淚珠。自顧自的狠狠吸著煙。

楊斌眼睛通紅。帶哭腔長歎一聲:「三部電台沒了。大批武器沉入底。只剩下老丁們保存的一台。勉強還能用。現在熟悉電台操作的官兵只剩下七人。琪正在與總指揮部和總部聯繫。估計不久後就會有消息。其他弟兄都……」

安毅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痛苦的眼睛:「撈起來的弟兄們都埋了嗎?」

「鬍子和夏儉幾個正領著人干。兩百多鄉親幫忙。很多弟兄打撈不及。沉下去了。鄉親們說沒一兩天恐怕浮不起來。」

楊斌低聲回答。用嚥下乾涸的喉嚨。停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敵機頻繁偵察。東岸是去不了啦。要是我估計不錯。整個駱馬湖全都被圍住了。-馬湖面積不大。十幾公里寬二十多`里長。南面就是宿遷。我們現在所處的位離南岸九公里。距離東岸十三公里。距離西岸八公里。小島叫鷺島。一公里長四百米寬。」安毅點點頭。緩緩站起:「老楊繼南。都站起來。跟我走一圈。」

尹繼南扔掉煙頭。雙手一抹拭去滿臉的淚水。猛然站起。楊斌站起一半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安毅拉住他揚胳。用力一帶拉到自己身邊。仔細檢查。隨即捧著楊斌腫成頭似的青紫腳踝低聲說道:「休息吧。等煥琪有消息你先看看。」

「不!老子要跟你一起走一圈……看什麼啊?還不扶我一把?」

……

晚上九點回到南的蔣總司令靜靜的坐在寬大辦公室的椅子上。臉色毫無生氣。終於明白李宗仁與汪精衛唐生智暗中達成了聯合。倒蔣的口號已經南京街口此起彼伏的迴響起來。

一直盤踞在上海法租界的黨內「西山會議派」不顧元老張靜江吳戴季陶的勸說。徹底倒向了手握大軍異軍突起的李宗仁。黨內一半以上的元老都被李宗仁慷慨呼籲「成立聯合政府寧漢合流」的口號所吸引。

汪精衛和唐生智在高聲附和李宗仁之時。仍以「倒蔣」為最基本政治口號。十餘萬大軍徐徐進逼南京大造聲勢。

唐生智以第四集團軍總司令名義再次通電全國。討伐蔣介石一一列舉蔣介石操縱民意縱容共黨跋扈專橫自立府擅開會壓迫武漢等罪狀。

蔣總司令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馮玉祥身上。正要給馮玉祥去電之際。馮玉祥卻突然通電國。主張寧漢合流改組政府。孫科等改組派立刻大聲贊同具有舉足重的位的閻錫山卻一句話也不說。靜觀南面風雲變幻而惜言如金。蔣介石最後的仰仗也破滅了。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誰也不打擾蔣介石的沉思只有深受信任的陳立夫迫不的已才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來到蔣介石面前低聲匯報:「靜老人的火車半小時後即-站。屬下已派濟時幾個前往恭迎。」

蔣介石起頭:「哦?嗯……來的及時看來我需要離開了。」

「校長。十分鐘前到安毅急報。」陳立夫眼裡滿是淚花低著頭難過的說道。

蔣介石猛然起:「他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校長請放心。安毅率部擊潰孫傳芳一萬六千餘人的阻截用聲東擊西的計策夜襲西南。主力突然出現在西北方向的邳縣。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打下邳縣。隨後出人意料的調頭南下。搶奪直魯聯軍強迫收繳的大批漁船。從駱馬湖全身退。可惜的是……」

「什麼?」

陳立夫抬起頭。擦淚水。咬了咬牙回答:「他們在湖面上被直魯聯軍多達八架的飛機輪轟炸掃射。原本在陸的上所向披靡的獨立師一萬將士。經過敵機數次轟炸掃射。如今只剩下四千餘人。湖面無比開闊毫無遮攔。完全成了敵飛機的活靶……現在安毅率殘部停留在駱馬湖中的小島上。環湖全要置安毅於死的而後快的敵軍重兵。安毅糧草全無。陷於重兵包圍之中。如今。北伐各路大軍全都撤到江南江北一線。敵軍已經佔領了揚州以北的所有的區。我們就是想去救他沒辦法了。孫傳芳和張宗昌大軍屢次慘敗在安毅手上。他恨之入骨。這次恐怕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蔣總司令眼睛迅速紅了。渾身虛弱的緩緩坐下。雙手摀住腦袋。良久才發出一聲顫抖的呻吟:「我……我對不起他啊!對不起他啊……」

……

深夜。鷺島。原本湛藍的夜空。突然烏雲密佈。大風將島上的樹木野草吹沙沙作響。

火旁的安毅緊緊抱著自己的弟安晉。沈鳳道和小郎中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大堆草藥熬成汁。分發給各團患病弟兄服下。安晉服下半水壺的藥湯仍然高燒不止。安毅只能讓衛兵打來湖水。不停給安晉的腦袋降溫。

聽到小郎中說安晉吃什麼吐什麼行。建議最好給安晉補充點肉湯。可這時哪兒來的肉?

安毅突然想起什麼。咐沈鳳道去抓條魚回來。沈鳳道說岸邊都是魚。今晚沒有一個弟兄吃魚。魚肚子裡全都是兄弟的血肉啊!

安毅心裡一酸。淚再次湧出。不過他卻固執的讓沈鳳道去抓。不一會兒抓來一尾四斤多的大青魚。安毅讓沈鳳道切成十幾片。抓起一片塞進嘴裡用力嚼起。嚼成糊狀捏開安晉的嘴。對著口灌了下去。

安晉果然下意識的吃下。十幾分鐘後緩緩睜開眼。看到安毅緊緊的抱住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緩緩說道:「哥。我沒用。三天都扛不過來……」

安毅的眼淚如開閘的湖水嘩啦啦流下。哽咽著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天空中突然閃爍一道赤色閃電。接著是一串轟隆隆炸雷。豆大的雨點緊接著瓢潑而下。

安晉艱難的伸出手。擦去安的淚。安慰道:「哥。別哭了。振作起來。弟兄們都等著你帶出去打勝仗呢。」

「我沒哭。是下雨了。」安毅咬嘴止不住悲傷的淚水流淌而下。

「哥。我知道你哭了。你是師長。這一哭。弟兄們都會哭的。」

安毅咬破的嘴唇熱湧出。他仰起頭。和著雨水舔乾鮮血用力吞下。抱緊安晉猛然站起:「哥答應你。再也了。一定要把弟兄們平的帶回家!小晉。相信你哥!」

「我相信。我一直信。這天底下沒人比的上我哥……」

周圍弟兄嗚咽一片。硬朗如鬍子虎頭也仰天長歎。熱淚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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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五章 在心靈播下顆種子

大雨漸漸變小。滿載四千餘名獨立師殘部的船隊:迤相連駛向了西南方向。黑沉沉的湖面上。根本就無法辨認東西北。全憑常年在駱馬湖中捕魚的鄉親們的經驗。在時而順風時而逆風的雨夜中行駛了三個半小時。才隱隱看到模糊的湖岸。

船隊中兩艘大船相距四米。相向同行。安毅發出暫停前進的命令被傳到隊伍的前後方。整個船隊在距離湖岸三百餘米的水面上停了下來。一塊五米長的跳板速架在兩艘大船之間。

尹繼南胡家林和丁志誠等人快速通過一尺寬濕滑跳板來到安毅的船艙裡。傾聽油燈下的安毅對著地圖指指點點。布命令。

「……老丁。你率特種大隊弟兄行出發。必須在兩個半小時之內趕到南面十二公里的沙集。沙集距離宿遷縣城不到十四公里。我估計駐兵不會超過一個營。很可能就一個連。你們一定要悄悄拿下。弟兄們就指望你們了。我們在再往下行一公里。在岔口村東面上岸。天亮之前趕到沙集與你們會合。」

「老大。你走岔口行嗎?這麼一來。大部分弟兄都的擦著宿遷縣城邊上!」丁志誠驚訝的望著安毅。

安毅自信的問道:「換了你是宿遷守將。你認為我敢從你鼻子下突圍嗎?何況這麼大的雨。十米外都見不到人。」

丁志誠釋然的點點頭:「好!我們先出發了定不會辜負老大和全體弟兄的重托!」

丁志誠快速離去。了船艙疾行兩步。飛身越過四米多寬的湖面像只夜貓似的輕巧的落前方的大船上。

公吳兆林對這身功夫震驚不已。四處看了看。快步走進船艙。正在佈置任務的安毅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幾句話向鬍子等人交代完畢吩咐子過船後把年輕的漁民清和也叫過來。

弟兄們先後離去。相虎虎生的年輕漁民頭領吳清和也彎腰走進低矮的船艙。

安毅示意他坐下。彎腰轉身。「咚」的一聲跪在公吳兆林面前。重重的了三響頭:「兆叔小代獨立師剩下千六百七十二個弟兄。感謝大叔和鄉親們的再造之恩!」

吳兆林嚇了一大跳一起毅。激動的喊道:「不的啊使不!不的啊安將軍……」

年輕的吳清河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他怎麼也沒想到。名震全國的安將軍會給自己這些貧賤的漁民磕頭。雖然此刻安毅虎落平陽。但是怎麼樣還是個高高在上的將軍啊!何況安毅的軍隊對老百姓秋毫無犯。孤濟老人。就像對自己親人一樣。方圓百里有口皆碑。大家把革命軍第一軍獨立師不叫獨立師而是成「安家軍」。許多老人甚至把安家軍和古時候的岳家軍拿來作對比。所以只需喊幾句話。家家都願出人來幫忙。哪裡會想到什麼感謝頭些事?

吳清河看到自己的大叔戰戰兢兢手忙腳亂的抱住虎目含淚的安毅。感動之下。上前抓住安的胳膊。硬按他坐下:「將軍。你的軍隊所有的軍隊都不同。是咱們老百姓的兵無論為你們做什麼。我們都願意。小弟只恨自己是獨子。家中老小指望著小弟過日子。否則小弟定會追隨將軍。前馬後效勞……嗨!不說了。你們這一路可讓人揪心啊!」

安毅深深吸了口氣。音有些顫抖:「清和哥情深義重。鄉親們恩深似海。為了幫我們逃命。六十多名鄉親被敵機炸死炸傷。卻仍然無無悔的把我們幾千人送這兒。我安毅只要留下條命。就永遠也不會忘記! 別看如今軍閥的勢。捲土重來。他們的日子長不了。多則一年少則半載。我們革命軍定會打回來的! 兆林叔清和哥。這次我們實在是拖累鄉親們了。臨別前沒什麼謝儀。只能留下點錢以表心意……別辭!清和哥。你著別動。兆林叔。你先聽小侄把話說完。咱們這一去非常艱險。說白了就是亡命之徒。身上實在不宜帶著錢財和太重的東西。所以就把三千多塊大洋留來。那幾袋錢在清和哥的船艙裡。不收的話。我們四千多弟兄心裡不好受啊!」

「這這……這……」純樸憨厚的兆林叔嘴皮只會嗦。

「不行!這麼做咱們就不仗義了。咱們沙灣村和周裡八鄉的人。祖祖輩輩都沒幹過這樣的事。」吳清河激動的額頭青筋突起。剛要站起就被安毅拉住。

安毅感激的說道:「和哥。別這樣。這不是買賣而是自家人的感情。明白嗎?有件事我的托付給你。我們獨立師一萬多弟兄從西面的姚集一路殺出重圍。打下縣城立刻從沙灣水路撤退。在這兩天的激戰中。大約有一千六百名弟兄失散了。其中半數是方圓百里的新兵。估計是找不到我們躲了起來。要是哪天這些兄弟扛不住軍閥的壓迫組織起來。求清和哥給他們遞個話。就說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我安毅的弟兄。無論今後他們走到哪裡幹什麼。要我安毅活著。就還是我的弟兄。安毅師所人都是他們的弟兄!」

「將軍……」

吳兆林和吳清河忍住齊聲呼喚。通過一天一夜與官兵們相處。他們知道那些離開安家軍的人說白了就逃兵。可安毅把離開部隊的人客氣的說成是「失散」。仍然這麼仁的稱之為兄弟。麼不讓人感動萬分?

安毅凝視吳清河的睛。思想鬥了好一會兒。緩緩說道:「清和哥。有件事了可能唐突但是離別在即。我又忍不住要說。說了你可別見怪要是覺不合適就當小弟沒說!」

吳清河重重點點頭:「說。將軍。讓我幹什麼都行!」

安毅靠近吳清河。聲說道:「你知道昨晚我們在島上的北面湖灣沉下了三千多支長短槍嗎?」

吳清河和兆林大吃一驚。

安毅接著說道:「不止是三千多條槍還有三十四挺重機槍十三門法國造的迫擊炮。還有。在傷員集中休息的樹林裡。我們挖個淺坑。埋下三十九箱步槍和駁殼槍子彈。因為咱們要逃命帶不走還要背著四百受傷和生病的弟兄一起上路。所以都留下了。這些器彈藥有一半是在打縣時繳獲的。彈藥我們帶走大半。留下的並不多。要是你和鄉親若用的上。就回去撈起來藏好。或者等風聲過了悄悄分散賣掉換幾個錢。只是賣的時候要格外小心。盡可能往遠處賣。別一次賣出超過五支應該沒事。」

吳林叔侄倆愣愣的看著安毅。

安毅站起來說道:「現在快三點鐘了我們趁著這雨夜上岸快跑。否等天一亮就麻煩了。」

叔侄倆忙不迭的跑出船艙。不會兒。整個船隊在低呼聲中再次啟程。緩緩向南。前行二十多分鐘相繼靠岸。由於不敢停靠魚碼頭。只能在彎彎曲曲的淺灘停泊。沿岸上下三里全是高高的蘆和野草淤泥。踩一腳就齊膝深-走一都非常艱難。

鄉親們看到安家軍官兵背負著沉重的槍支彈藥緩慢涉水。數百個傷病員被捆"兵們身上。難過之下。全都跳下水。拚命把船盡量向岸上拉。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四千餘人才盡數上岸。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密密麻麻的大小漁絡繹離岸。駛向湖心。林叔侄分別站在自己的大船尾部。淋著越來越大的雨。遙望早已不知蹤影的安家軍。

吳兆林仰起頭。擦臉上流淌的雨水。長歎一聲。隨後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麼大的雨很快過了。估計天又是個大晴天。願菩薩保佑安將軍。保佑安家軍所有人平安回家……」

吳清河心裡堵的慌。感覺自己鼻子酸酸的。他從沒有看到過安家軍這樣的軍隊。慘敗之後仍然軍紀嚴明。官兵相互間情意深重。不離不棄。寧願扔掉槍也不願扔下受傷弟兄。行動整齊軍紀嚴明。四千多人上岸除了水聲腳步聲和喘息聲。幾乎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個個衣衫滿臉硝煙。仍然如此的堅韌彪悍。讓吳清河年輕的心被徹底震撼了。

吳清河隱隱聽到自己大叔的沉重歎息聲。收起思。吩咐夥計擺船靠近些。一個箭步跳到吳兆林的船上。把大叔拉艙裡。解下濕漉漉的衣服。扯下掛在艙頂上的布遞給大叔:「叔。你說安將軍能平安回到江南嗎?」

吳兆林脫下褂子。接過布巾擦拭紫銅色的身子。停了一下繼拭腰間的水漬:「安將軍不是凡人。他的軍隊是我見過的最硬朗的軍隊。個個武藝高強。他們打了幾十個勝仗。把孫芳和張宗昌的軍隊打的丟盔卸甲。這次要不是十多萬人圍住他們。又沒有援兵。他們絕不會敗。這兩天你也看到了。活下來的沒一個是沒種的。個個都像鐵打的。沒人能夠攔住他們。」

吳清河歎了口氣:「我真想加入安將軍的軍隊。村裡的其他年輕人都對我說。他們都想加入安將軍。可惜安家軍要逃命不收人了。」

「別胡思亂想。你爹就你這根獨苗。咱們還是去鷺島把槍撈起來吧。撈起來擦乾淨先埋。等風聲停下來再說。你去清點一下安將留下的大洋。回到村裡。的給死去親人的補上。」吳兆林低聲叮囑。吳清河應了一聲很快跳過自己船上。

叔侄倆和兩百多艘回程漁船上的青壯都沒想到。回到家裡。等待著他們的是滿目灰燼和沙灘上成片的親人腦袋。全村一千四百餘人。除了船上的五百來個男人倖存之外。再也沒剩下一個活口。

於是。打這兒以後。駱馬湖畔方圓百里變血雨風了。一場歷經半年的血腥報復即將開始。三個月不到。駱馬湖中的大大小小島嶼灘涂上。聚集了多達三千人的強悍水匪。他們以精良裝備和血腥的手段。洗劫了駱馬湖四週一個個縣鄉。一個個軍營。成為聲震大江南北的最大一股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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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亡命之徒

上升的太陽,驅散了天邊灰暗的雲層,一夜的暴雨過後光再次灑向了大地,茵茵裊裊的水霧從地面和河面上升騰起來隨即被烤乾,晃眼望去,艷陽下的所有景致彷彿被扭曲了一般。

安毅和顧長風、沈鳳道站在沙集鎮西運河邊軍營的馬圈外,痛惜地給自己的愛馬洗刷身子,由於數日來沒命的逃竄,愛馬的營養和草料跟不上了,原本高大威武的駿馬顯得消瘦了很多。

在數日的轉戰中,全師的馬匹不是跑散就是被打死打傷,加上在沙灣從水路撤退時船只有限,數百匹馬只留下了十七匹,除了安毅三人的愛馬之外,其他全都配屬給了丁志誠的特種大隊。

濃濃的血腥味仍未散去,一百五十多具守軍屍體被胡亂堆放在南面茂密的小樹林裡,精疲力竭的四千餘弟兄此刻全都進入了夢鄉。

一路艱難跋涉提心吊膽幸運地潛行到了這裡,沒有一個人還有多餘的力氣說話,受傷的弟兄顧不上兩排低矮營房裡通鋪上的血跡未乾,一貼床倒頭便睡,換上敵軍軍裝的特戰隊員散佈在鎮子四周各條要道上,其他沒有衣服換的特種分隊弟兄輪流給休息的弟兄們站崗巡邏,全師四千多人,就在敵人重兵的夾縫之中膽大包天地打起了呼嚕。

一陣急促的腳聲傳來,安毅幾個抬頭望去,特種大隊隊副宗行真和四名弟兄牽著兩匹馬飛快押解兩名敵軍尉官衝入營門,看到迎上來的安毅,連忙低聲報告:「這兩個小子是宿遷孫軍十九軍的傳令官,到這兒傳令來了村口被咱們弟兄拿下,嘴硬得很,在外面不好審訊只能拖回來。」

滿肚子怨氣顧長風也不說話,上前一步把手搭在被俘上尉的肩膀上「卡嗒」一聲,生生捏斷了他的鎖骨,右手飛快摀住他的嘴巴,左手接著重重拍到上尉的腦袋上,轉眼把他打暈。

顧長風扔下上尉軟綿的軀體向嚇得半死的少尉,低聲說道:「說吧們到這兒傳什麼令?」

「友……軍騎兵在岔口……發現大部隊上岸的痕跡,軍座傳令各部嚴加搜索……我們剛來,不知道你們……你們是哪個部分的……」上尉嚇得語無倫次,根本就不敢與顧長風對視。

安毅上前。讓顧長風提起他腦袋。指指自己胸前地少將名牌說道:「你能當上傳令官概認字。你自己看看吧。」

少看到「安毅」兩個字時嚇得小便失禁。來不及叫出聲就被顧長風一拳打在腮幫上顆帶血地牙齒頃刻飛出。少尉滿嘴是血苦得全身蜷曲說不出話來。

顧長風再次抓住他地頭髮。生生將他整個人提起來:「不許大聲!老子地幾千弟兄跑了一夜正在睡覺。你狗日地敢大聲叫喚。老子割掉你舌頭……行真。可以問了。特別是宿遷各縣鎮兵力分佈情況。一定得弄清楚。我得通知弟兄們起床做飯。」

「是!」

宗行真面無表情地吩咐手下把人帶到簡陋營房深處。

半小時後,各團營長聚集在安毅身邊,安毅指著地圖,詳細向大家講解:「敵人尚未覺察到咱們連夜逃到這裡來了,所以搜索的範圍主要是在駱馬湖西南地區的蔡莊、郭王莊一帶,寧的守敵是殺害咱們三百多受傷弟兄的大仇人直魯軍暫六師盧陵部,他們已經接到我軍上岸的通報,再次向北面的梁集、魏集一線搜索,要不是為了逃命,老子真想去割下他的腦袋。」

「宿遷的十九軍兩個旅自宿遷城向北面的沿湖地區搜索,拉開的隊形很長,其他一個師正在時刻準備增援,反而是宿遷以南的零散駐軍沒有足夠重視,這倒是個好消息。不過咱們不能動,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敵軍的飛機很快就會過來偵察,所以只能暫時待在這兒,做好一切應急準備,特別是要防備從泗洪一線北上馳援的敵人騎兵旅,就是這個騎兵旅旗下的一個連,發現咱們在岔口村登岸的痕跡,迅速向上呈報的。」

「咱們停住不動,會不會錯失南撤的良機啊?」尹繼南問道。

「暫時沒事,至少在中午以前沒事。」

安毅耐心地解釋道:「敵人的兩個傳令官屬十九軍第三師二旅的,這個師沒有什麼戰鬥力,通常是擔任些地方守備的任務,他們沒料到沙集被咱們拿下了。從審訊中得知,他們到這兒傳令完畢,還要趕赴西面的高作鎮,與那邊的直魯聯軍暫六師駐兵打招呼,便於今後的相互協作,可以斷定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孫傳芳和張宗昌兩軍的交匯處。」

「剛才老丁已經派出兩個安徽籍的弟兄,穿上傳令官的衣服並拿上他們的證件過去了,估計一個小時後即可回來,到時候也許能獲得點消息,寧到南面的靈璧、泗縣一帶敵人駐兵的情報。」

楊斌點點頭指向泗洪:「從這兒到泗洪六十九公里,急行軍也得一天半,時間安排上很成問題,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特別是駐紮泗洪的那個騎兵旅,機動速度很快,要是被發現,咱們根本就逃不掉,咱們能否從靈璧方向過去?」

安毅搖了搖頭:「褚玉璞的大軍南下了,據說是先到>寧,再到泗縣和五河,看樣子還是要回到他原先被趕走的蚌埠,加上徐蚌一線敵軍雲集,村鎮眾多,交通更是四通八達,咱們很難藏得住行蹤,因此,我個人認為,南下或者走西南行,只有正東、東南兩個方向可走,逼急了我們可以澤湖,總比在陸地上被敵人重兵重重圍困要舒服得多。洪澤湖不同於駱馬湖,浩淼百里,島嶼眾多島上林木茂盛,環湖地形複雜,咱們就是藏在裡面一年半載的,敵人也奈何不了咱們。」

對洪澤湖較為熟悉的胡家林仔細看了看地圖後指著線路問道:「你得意思是咱們開到這兒、這兒……咦西的太平鎮?」

「正是,我記得你說過,洪澤湖西岸的太平鎮是個非常富裕的魚米之鄉,鎮上的三大家族不但有汽船、渡船和機輪拖船,還把糧食、水產、食鹽和布匹生意做到了徐州、鄭州、濟南和石家莊。大家想想只要有了汽船和機輪船,在連通南北各大水道方圓幾百里的洪澤湖裡咱們往哪兒走不行啊?」安毅笑道。

眾弟兄聽了精神大振,熱烈地談論怎麼走的問題,這時突然聽到天空中傳來飛機的轟鳴聲,個個趕忙閉上嘴,神色間非常緊張,安毅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們這才記起不管喊多大聲天上的飛機都不可能聽得到,全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下午兩點獨師官兵全面封鎖的沙集異常平靜,烈日下夏蟬和昆蟲的叫聲此起彼伏。

鎮東許家大院堂裡矮的大地主許知秋煩躁地來回踱步,管家和幾位家丁丫鬟肅立一旁一會兒許知秋終於下定了決心,揮手讓家丁丫鬟全都退下,叫來矮小的管家,低聲吩咐:「老四,這事不托別人,你得親自跑一趟,從後院的沖溝裡悄悄爬出鎮子,然後立刻趕赴縣城向三爺報告,讓他派大軍過來清剿躲在鎮西的這股革命軍!」

「可是……可是……」管家許仙和心中異常怕。

許沉聲呵斥:「可是什麼?忘了你兒子怎麼死的了?忘了我的兩個兒子怎麼死的了?我花了上萬大洋供三個子侄上陸軍中學,再上講武堂,又到保定讀了三年才獲得一官半職,就連你兒子也當上了少校營長,我們眼巴巴指望他們飛黃騰達,光宗耀祖,可全都在高郵一戰中被革命軍殺了,這個仇非報不可!如今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難道願意放過嗎?你難道忘了自己兒子是怎麼死的了?」

許和痛哭流涕,好一會兒飛快擦去鼻涕眼淚,有些竭斯底裡地喊道:「二爺,我去!」

「好!好好!回來之後,我就把翠兒嫁給你的小兒子。」許知秋感動地拍拍許仙和消瘦的肩膀。

許仙和扭頭就走,飛快穿過中院,消失在後院的大樹林裡。

下午四點剛過,做好開拔準備的獨立師將士們正躲在一切可以遮身的地方吃飯,以防備敵軍偵察機發現。特種大隊的三百將士仍然封鎖著沙集的所有交通要道,四分隊隊長孫小旺領著八名弟兄信步走在鎮子裡,嚴密監控可能的變化,一個七歲左右、衣衫破舊的孩子神色緊張卻又不捨得離開,頓時引起了孫小旺的注意。

孫小旺大步走向孩子,蹲下笑著問道:「小東西,一路跟著我走了半條街,是看上我身上的槍了吧?」

孩子連忙搖頭,四處看看欲言又止,孫小旺奇怪地問道:「有話就說,男子漢大丈夫,別像個娘們兒,說吧,家裡沒吃的了?」

孩子搖搖頭,似乎鼓起很大勇氣,才怯生生地說動:「我姐……我姐讓我來告訴革命軍,快跑……我姐說,管家老爺已經偷偷進城告狀去了,大軍馬上就要殺過來,是來打你們的,我姐說……」

孫小旺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握住小孩的手:「快告訴我,孩子,你姐是誰?管家老爺又是誰?」

「我姐叫翠兒,我叫柱子,管家老爺是許員外家的,我姐說,管家老爺一個時辰前進城去了,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姐……哎唷……」

孫小旺哪裡還待得住,一把抱住柱子,飛也似地衝向鎮西,幾位屬下大吃一驚,飛快跟上。

十分鐘後,安毅與眾將無比地憤怒,顧長風拔出背後的大刀大步離去,安毅立刻叫住他,轉向丁志誠和陳志標急忙下令:「老丁、志標,集合你們的隊伍立刻前進,克服一切困難,沿著運河狂奔五十七公里,一定要拿下太平鎮,隨後收集所有船隻,開赴太平鎮北三個碼頭,隨時接應大部隊,我授權你們可以使用一切手段!」

「是!」丁志誠和陳志標幾乎是吼著答應,雙雙敬了個禮飛跑而去。

安毅轉向滿臉殺氣的顧長風,揮手讓站在外圍的孫小旺過來:「虎頭,你率領你的三團給我衝進許家大院,男人一個不留,女人趕出來,搜羅一空之後給我放一把火燒了!」

「明白!」顧長風沉聲回答。

安毅拉住要走的顧長風,對孫小旺叮囑道:「你抱著柱子也過去,把柱子的姐姐翠兒一起帶走,跟隨虎頭的三團火速向東南方向逃命,我們幾個率其他各團弟兄在鎮南三公里接應你們!」

「是!」孫小旺抱起嚇得不會說話的柱子,跟隨顧長風離去。

安毅重重出了口氣:「徵用鎮子所有馬匹運送受傷弟兄,出發!」

「是!」

眾將校轟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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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情義無價

夕陽下,數百匹戰馬轟隆隆衝進宿遷城北門,老將褚玉先,在衛隊的簇擁下策馬馳入城南大營,在高大的指揮部門前翻身下馬,與迎接的第十九軍軍長韓連城匆匆見禮,並肩大步進入大堂。

褚玉璞站在大型地圖前,沉聲問道:「連城,你的兩個師現在到哪兒了?」

「歸仁鎮,在這兒,南面二十一公里的徐洪河東岸。」高大魁梧滿臉紅光的韓連城指著地圖回答。

褚玉璞和身邊眾將大吃一驚:「僅僅才三個小時,他跑得這麼快?」

韓連城有些無奈地笑道:「真是快,小侄麾下兩個師又一個旅追了半天,越追距離拉得越遠,前方急報安毅師沿著徐洪河兩岸飛速南撤,連續擊潰小侄守衛地方的三個連,沿途只要看到馬匹船隻就搶,由於是順流而下,行軍速度大大加快,連一個傷兵他們都沒有留下,真是亡命之。」

「張鎮北的騎兵住安毅師殘部南下的退路了嗎?」褚玉璞再問。

「估計堵住了,回電說鎮北親率主力飛速北上,以鎮北兄騎兵旅的速度和強悍戰力,安毅師要想南下,只有挨打的份兒。另外,正巧天兄新編獨立師從泗縣開到泗洪接防,接到小侄急電他立刻回電,說即刻率部北上圍堵。小侄覺得沿湖一帶沼澤遍佈,地面鬆軟,不適合騎兵作戰,於是妄自決斷,請求天澤兄的獨立師從泗洪以北沿湖而上,加之左邊的主幹道有鎮北兄的騎兵旅,兩個小時之內即可趕到朱湖鎮和梅花針一線毅師殘部就算是飛也飛不過去了。」韓連城自信地笑道。

褚玉璞連忙搖頭:「你給澤的建議是對的,但是切勿低估了安毅此人的狡詐和凶悍,我們怎麼也想不到他敢於在你的宿縣邊上登岸,才讓他逃出衝出包圍圈的,回想起來,著實令人汗顏啊!我還提醒你萬別跟他打夜戰。晚上誰也打不過他嚴密圍堵即可。這回他深陷狹窄之地。南逃北竄都不行了。我已讓暫六師從運河西面圍過來。再有天澤地獨立師沿湖包抄只需重重圍困嚴密監視即可。等明天天亮一步步縮小包圍圈。以最低地代價徹底消滅他!」

「玉叔麼這麼看得起這個安毅啊?聽家父說。玉叔從來不輕易誇過誰地。何況是個走投無路地敵軍小將?這傢伙被軍中傳得沸沸揚揚。似乎有點兒過分了。他真地那麼牛?」韓連城有些不解。

「你剛從日本畢業回來道這個安毅地厲害。這傢伙估計是狐狸投胎地嘿……」

褚玉璞看到韓連城身後地一個上校雙眼紅腫。滿臉都是怨恨惑地指指上校低聲問道:「連城。你這部下是怎麼回事?不舒服?」

韓連城回頭看了一眼連忙回答:「這位是小侄麾下獨立旅旅長定七期地同學。叫許致勝。他地弟弟致英、致捷、堂弟致雲都在高郵一戰中殉職。聽說當時就是安毅師和顧祝同師聯合打地。 」

「今天下午。多虧了致勝兄地堂叔冒死逃出沙集鎮進城報告。小侄才知道安毅師殘部竟然躲在沙集。小侄當時就派致勝兄領著麾下將士殺過去。同時緊急調集人馬南下追擊。但遺憾地是敵人已經逃遠。逃跑前還把致勝兄全家殺害。並放火燒燬了祖宅和諾大地莊園。致勝兄悲憤不已,率部奮起直追,可狡猾的敵人毀去沿途所有橋樑,致勝兄無奈之下,只得佈置好防線打馬回來,剛進城你老人家就到了。 」

白淨的許致勝上前一步,哀聲請求:「玉帥,晚輩請玉帥發佈旨意:擊斃敵酋安毅者重賞一萬大洋!這筆錢小侄已經備下,請玉帥成全!」

褚玉璞難過地點點頭:「致勝請節哀!本帥答應了,放心,這次安毅跑不了的。你快去前線吧,本帥麾下的暫六師尚在途中,你部處於運河西面,正好與其協同,去和暫六師的師長盧陵打個招呼,便於協同作戰。」

「感謝玉帥!」致勝恭敬地敬了個禮,轉身離去。

褚玉璞與結拜兄弟的兒子韓連城聊了一會兒家常,清清嗓子對著滿堂將領大聲命令:「傳我命令:活捉安毅者賞現洋五萬,擊斃安毅者賞現洋一萬!」

「遵命!」眾將轟然回答。

韓連城微微吃驚,隨即會意,知道自己的世叔還是想要抓活的。

褚玉璞看到韓連城會心的笑臉,不由莞爾一笑,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叔侄倆便在一群將領的簇擁下,一起走向後院出席接風宴去了。

傍晚,安毅率獨立師殘部來到太平鎮西北二十五公里的金鎮,三千餘弟兄放下傷員,立刻佔領制高點,選定防線,喘息未停丁志誠策馬返回急報:「前面的界集鎮至朱湖鎮四公里區域突然出現大批直魯軍,番號不詳,約為三個旅的兵力。他們已經發現我們的動向,堵住了南下太平鎮的水陸交通要道,現在正沿著鎮子外圍一線佈置厚實的防線,志標率領麾下六百餘弟兄搶佔了鎮北三公里的朱家崗,行真帶領麾下三百弟兄埋伏後方策應,目前尚未接戰,請師座指示。」

安毅和尹繼南、楊斌等人大吃一驚,還未想出對策,警戒西面的路程光又匆匆跑來:「師座,西面兩公里約一千二百騎兵與我團陣地隔河相望,看樣子敵軍正在商量對策,屬下非常擔心這股騎兵會從下游五公里的黃橋繞道過河,攻擊我正南方向。」

安毅頭痛欲裂,弟兄們頓感雪上加霜,北面敵軍兩個師正在五公里外連成一線,緩緩前進,西線上萬敵軍步調一致,迫近河西東面雖然是浩瀚的洪澤湖,可是沒有船隻就是死路一條,此刻三面受敵退無可退,處境異常嚴峻。

「師座,時間不等人了,咱們不如集中所有兵力強突界集鎮直殺太平,也許這樣才能闖出條生路來。」楊斌建議道。

安毅痛苦地搖了搖頭:「很困難,咱們四千六百七十二人,能衝鋒的也就三千多了,就算咱們集中兵力拚死一搏衝出大半,但近六百傷病弟兄怎麼辦?南面敵人決不下一個師,何況一旁還有一千多騎兵虎視眈眈完全可以在咱們九死一生突破之後尾隨追剿,到那個時候我們不但逃不出去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此策行不通啊!」

「報告,北面敵人壓上一公里隨即停止了前進,目前就在我團和三團阻擊陣地前方三公里左右構築防禦工事,令人非常不解。屬下和虎頭商量過後摸不著頭腦,覺得還向你報告為好。」

安毅與尹繼南幾個面面相覷沉思片刻,安毅突然明白敵人的企圖了拍額頭仰天而歎:「天不亡我啊……各位,敵人這是要死死將我們堵在這片方圓五公里的區域裡因為這片地區是少有的丘陵延綿、河流交錯的地帶,敵人被咱們打怕了,不願在得勢之時逼咱們狗急跳牆,為減少損失圍而不攻,想把咱們困死在這兒!」

安毅的話不好聽,眾弟兄卻為之精神一振,安毅緊接著佈置任務:「太陽快下山了,光,等會兒我和你過去看看對岸的敵人,他們一定是在監視咱們的一舉一動,尋找有利戰機。河面寬達六七十米,他們時半會兒過不來,但是如果看到咱們撤退,他們絕對士氣大振,繞道發起追擊。眼前這個形有點兒像兩個地痞相互怒視一樣,誰先示弱誰倒霉。」

「如果全局形勢不變,天之後咱們就悄悄撤退集結見機行事。老楊留下來兼顧全局,鬍子和煥琪負責其他各部,要是敵人沒動靜,一小時後回到這裡集中。夏儉,你回去和虎頭嚴密監視對面之敵,有功夫就潛上去打冷槍,讓敵人覺得咱們下定決心負隅頑抗。」

弟兄分頭散去,胡家林與丁志誠趕赴南線觀察敵情,詹煥琪召集全師僅剩的三十餘名通信兵疏通聯絡。

安毅上小黑駒,與路程光趕赴西面兩公里外的徐洪河畔,尹繼南覺得不放心,也跟隨而去。

安毅等人在三十米高的帶土崗後面下馬,沈鳳道看到安毅的小黑駒躁動不安,似乎總想發足狂奔,連忙接過安毅的韁繩緊緊拉住。

安毅與路程光、尹繼南一起悄悄爬上山坡,將至坡頂,小心翼翼地匍匐上去,扒開野草觀察西岸的敵情,看到敵人的騎兵分散在西岸大片平緩草地上,馬兒休閒地吃著草,騎兵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似乎是在下馬休息。

「欺人太甚了,這幫家夥可能知道咱們沒火炮也過不了河,所以才敢這樣放肆……三百八十米左右,風向也……小九,把老子的步槍拿來,那堆聚在一起的肯定是敵軍主官,似乎在看地圖商量事情,老子幹掉他一兩個,看誰還敢牛逼。」

安毅接過身後侍衛長林旭東遞來的狙擊槍,檢查完子彈熟練地裝上瞄準鏡,上膛完畢,輕輕放在身側,掏出望遠鏡細細查看,默默計算距離和風力。

在這樣的射擊距離和環境條件之內,安毅非常有信心幹掉敵軍一兩個將校。

安毅調整好望遠鏡的焦距,看清一群校尉中那個滿臉胡茬、指著地圖不停解釋的熟悉面孔,整個人如觸電般傻了,手抖了幾下,隨即穩住又舉起望遠鏡看了近一分鐘,這才伸出手來,想提示身邊的尹繼南。

尹繼南這時也看清楚了對岸的人,同樣伸出手制止安毅開槍,兩人的手碰在一起同時轉過腦袋,彼此都看到對方眼睛裡的驚訝和激動。

尹繼南嚥下口唾液,低聲激動地說道:「是承柱大哥,李金龍大哥就在他身邊……」

「看到了,我的天!造化弄人啊……」

安毅心潮起伏,無比感慨地再次舉起望遠鏡,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悶哼,接著是熟悉的馬嘶聲和急促的馬蹄聲,小黑駒突然撞飛了毫無準備的沈鳳道,奮力衝上山坡,接著衝下去直奔河岸,沈鳳道的黑色駿馬緊隨其後,如閃電般衝下山坡,轉眼間奔過數十米平緩河岸,毫無畏懼地躍入水中,跟隨神駿的小黑駒一起,奮力游向對岸。

兩岸的官兵全都被激昂長嘯的馬嘶聲驚動了,兩千多雙眼睛全都集中在河面上的兩匹黑馬上,突然,西岸敵陣中衝出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同樣衝到岸邊,飛身躍入水中不停嘶叫,三匹馬很快在河中相聚,隨即奮力游向西岸,原本散開的西岸敵軍將帥慢慢站了出來,惑地走向河邊,其中高大魁梧、滿臉胡茬的張承柱舉起望遠鏡,遙望安毅所在的山坡方向。

三匹黑色駿馬登上西岸,其中兩匹馬的腦袋相互糾纏,久久不停,狀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另一匹駿馬在邊上繞圈小跑,不停嘶叫,看得兩岸官兵無比動容,握槍的手也不覺鬆開了。

李金龍來到張承柱身邊,低聲歎道:「大哥,小黑駒回來了,對面肯定是安毅兄弟的部隊,是他,絕對是他!我總以為是同名同姓,早在五河時就該知道是他了……」

張承柱沒有說話,舉著望遠鏡的手微微發抖,不一會兒張承柱激動地低聲說道:「金龍,你快看,安毅和我們打招呼了,這小子成熟了,一臉的自信……看!那不是小老鄉尹繼南嗎?」

夕陽的最後一抹金輝下,安毅身背步槍,右手緊握路程光遞來的千瘡百孔的模範營旗幟,與尹繼南一起臉帶微笑,高高站立在東岸的山坡頂上。

西岸,三匹高大的黑色駿馬依偎一起,所有的官兵呆呆望著東岸山坡頂端,兩位染上金光的兩個革命軍人巍然屹立,身邊的戰旗獵獵飄揚……

張承柱放下望遠鏡,久久佇立,沉默不語一動不動,好一會兒他高高舉起右手,向前猛然揮下,至胸前隨即橫移右方展開手臂,如此三次之後才停下來,轉過聲走向緊緊貼在一起的小黑駒母子,愛惜地伸出手,輕撫小黑駒的脖子,低聲說道:「你這傢伙竟然敢扔下自己的主人,看來你的主人太溺愛你了!」

小黑駒似乎聽懂了張承柱的話,停下來抬起修長健美的脖子,仰望東邊的山坡,可山坡上哪兒還有半個人影?

小黑駒衝出去轉了一個圈,隨即奮力躍起,引頸長嘶,高高人立好久才轟然放下前蹄,如黑寶石般晶瑩的眼裡竟流下了兩串淚水。

張承柱長歎一聲,對來到身邊的李金龍低語幾句,李金龍點點頭,大步走向空曠地中央吼起來:「全體上馬!向北前進——」

不一會兒,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天動地地響起,一千多匹駿馬帶著驍勇彪悍的騎兵,沿著西岸衝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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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擋我者死

入夜開始。零星的槍聲就不間斷的響起。三面合圍安毅師狙擊手和各團營優秀射手的精確打擊下。損失慘重。哀聲一片。北面合圍之敵第十九軍吃盡了苦頭。雙方陣前隔著一條東西向的小溪。這條寬僅六米齊腰深的小溪在白天根本就不算什麼障礙。到了晚上卻要人命由於雙方作戰方式和官兵心理的不同。擁有兩萬餘人的第十九軍官兵隔水警戒。密圍堵。而安毅師的官兵卻悄悄的潛出去。渡過狹小的溪流對敵展開騷擾和精確狙擊。兩個時不到。就打十九軍陣地上沒一個敢於抬頭。

晚上十點剛過。趕前線指揮作戰的軍長韓連城接到被敵打冷槍死去上百官兵的報告。勃然大怒之下。命令兩個已經進入戰的的炮團前移三公里。對安毅師阻擊陣地展開報復性的炮擊。

而處於重重包圍中安毅師。入夜時分便悄悄對突圍計劃做出了有針對性的改變。安毅和尹繼南都知道情深義重的張承柱連續重複三次的手勢代表著什麼。特別是張承柱一反常態。在大戰即將展開之時率領麾下精銳盡數北上。把他所要表達得意思展露無疑:那就是建議安毅盡快向東。然後衝破南面界集鎮合圍陣地逃命。他率騎兵北上。明明白白告訴安不要為追擊擔憂。

至今為止。路程光的獨立團是安毅師四個團中建制保存的最為完整的主力。這個由安毅一手帶出在模範營基礎上壯大起來的團隊方方面面都令人放心。倖存的一千四百餘名官兵全都是誓效忠安毅的精銳。骨子裡流淌著堅定模範營精神和報國信念。尹繼南和胡家林多次自豪的說:我們的獨立團永遠也打不垮。

解除西南角敵騎兵的威脅之後路程光率領麾下將然撤出了陣地跟隨丁志誠的三精銳向東潛。到達湖邊的桂花崗和胡莊之間埋伏。距離湖岸僅僅百餘米。

一個身影悄無聲的由東向西快移動。很快便來到崗後的臨時指揮所。滿臉泥垢的四分隊長來到丁志誠身邊低聲道:

「營長正東北一點五公里的前莊有個小碼頭。停泊著大小四十餘艘漁船和十幾張竹。東南八百米的王莊左右有個方圓五六百米的小湖兩湖之間的離約為七十。在這狹窄的通道上。敵人堆砌了穩固的防禦工事。並架設有四挺重機槍。約為一個營的兵力守著。完全堵死了咱們南下的唯一道路。」

路程光反應迅速:「老丁。你看能不能派出兩個聯隊去搶船?然後經水路悄悄繞到守敵身後。我這邊一打肯定會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分隊弟兄從他身後收拾他。我再一個鋒就完事了。」

「好。我也這個意思。」

丁志誠附和的點了點頭:「老程。立刻派出傳令兵通知師座。讓他把跑不動的弟兄們全都悄悄送過來。幾十艘漁船和竹筏。擠一擠能裝五六百人。只要離開岸邊八百米就安全了。不一定非的等咱們到太平再搶船載人。事不宜遲。我親自帶隊過去船和繞擊。這裡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路程光揮揮手。一長魯雄飛快到來。路程光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魯雄點點頭迅速離去。吩咐營副隊立即趕去向安毅報告。

丁志誠率領三百弟兄悄然無聲的了韓前莊。正在碼頭上吸旱煙的兩個漢子只覺眼睛一。頓時失去了知覺。兩個分隊一百二十名特種精銳快速衝下碼頭解開纜繩。四艘較大的漁船離開碼頭。向南疾駛。

留在碼頭上的宗行隨即佈置百弟兄散開。對近碼頭的十幾家民居進行監控。決不許發出任何聲音驚動北面兩公里外的敵人。

一切安排就緒。驟然響起的隆隆。讓焦急等待的宗行真等人驚慌失色。紛紛抬頭遙望北方向不時炸起的陣陣火光。天上拖著赤紅尾焰的成片炮彈一陣又一陣砸向了包圍圈中的阻擊陣地。

村民們嚇的紛紛開船查看。宗行真顧不上為其他各部擔憂。立刻命令麾下弟兄把村民集中來和氣解釋。告訴他們咱們是誰的軍隊。爭取他們的理解絕不能傷害無辜百姓。

炮聲響起不久。整個戰場隨即發生了難以預料的突變。皖軍十九一個小小連長的憤怒。意外的擊碎了雙方將帥的計劃和部署直魯軍和軍圍而殲之的整體計劃被打破。安毅殘部正在悄悄進行的撤退行動突然折。

這一切只因為北面十九軍陣地上的一個連長被狙擊手打掉了半邊腦袋。這個倒霉連長的拜弟兄也是個連長。悲傷狂怒之下。聽到炮聲響起。再也不顧任何軍紀。指揮麾下一個連的弟兄對夏儉一團的陣地發起了決死衝鋒。相鄰陣地上死了連長兔死狐悲的一百多弟兄也紛紛叫喊著為連長報仇的口號跟著殺出。周邊各營連的官兵錯以為是衝鋒命令下來了。不由自主端起槍躍出陣地。衝向小溪。飛快趟過小溪猛攻南岸的安毅師陣地。

的上的營團長們到麾下士卒繼衝上去。大驚失色。立即向上急報。可看戰激烈。深恐所部士卒吃虧。咬咬牙也就衝上去了。

於是。北面包圍圈右翼陣地近萬皖軍全體投入戰鬥。又帶動了左翼的一個師緊隨而上。

徐西岸。

眼如赤心懷深仇大恨的許致勝聽到震天的吶喊聲和火光。立刻趁勢命令麾下混成旅五千官兵登上陸續收集而來的大小船隻快速渡河參戰。同處西線盧陵暫六都以為計劃有變提前圍攻。也隨之而動原計劃天亮之後步合圍的數萬軍隊就這樣錯打錯著的提前發起了進攻。

北線戰場。夏和顧長風團兩千將士在敵軍長達二十分鐘的猛烈炮擊中損失慘重。匆匆構築的陣地根本就無法抵禦密集的炮火。黑壓壓數以萬計的敵軍正在衝陣地前的小匐在南岸兩百餘米長達三公里的的帶向安毅兩個團的陣地猛烈射擊。只等炮火停下發起全面衝鋒。

顧長風和夏儉哪裡還能坐以待斃。紛紛率領麾下殘部急退。冒著敵人的炮火。飛速衝向東南主陣地。

主陣地早已被炸面目全非幸的是尹繼南和楊斌在敵人突然發起炮擊的十分鐘前。已經在魯雄的引領下率領八百餘名傷病弟兄趕赴東南方向的韓前莊碼頭逃命。安毅和胡家林派去通知夏儉和顧長風率部撤下陣地的兩組傳令"在接近前1,陣地之際卻被敵軍猛烈的炮火炸死了。

二十分鐘的連續擊。使毫思想準備正急著策劃如何才能在不驚動對手情況下逃出生天的安毅師損失慘重。

安毅在胡家林的催和衛隊的簇擁下。飛速東逃。胡家林和陳侃領著一個教導連冒死留下接應。看到夏儉和顧長風兩個團稀拉拉的弟兄們飛速衝回來。胡家林命令陳侃集中殘部迅速開赴東南方向自己則率領一個班的衛隊迎上去尋找顧長風夏儉。西北面敵人的喊殺聲驚天動的越來越近。

東南方向。路程看到時間已到。出佩槍身先士卒。向敵軍陣地發起了猛烈衝鋒。飛速行到敵軍陣地後方種分隊在丁志誠的率領下。不畏死的衝向敵陣。幾乎是貼身近戰的對守敵瘋狂射擊。兩面受敵的敵軍陣地隨即被擊破。心驚膽戰的敵軍瘋狂向西奔逃。把二團長陳志標對面的敵人陣地衝擊的混亂不堪。

聰明果敢的志標見狀。哪兒會放過如此良機。迅速率領麾下六百弟兄齊聲吶喊發起衝鋒。竟然讓他極其幸運的擊穿敵陣。與路程光部三營匯合。

心有餘悸陳志標要命令麾下南撤。路程光率部飛速趕來。衝到陳志標身邊。拉住他的肩膀大聲吼道:「志標。一不干二不休。人非混亂。顯然是被咱們突然發起的進攻嚇著了。快帶上部跟我一起西殺過去。趁敵慌亂再次猛擊。為師座和其他團的弟兄迅速南撤爭的時間。」

「這。好吧。弟兄們跟我上」滿肚子怨氣的陳志標儘管常不願意。但是路程光是以少將軍階給出的建議。在此時就等於上峰的命令。雖然兩人平級都是團長。但陳志標不的不嚴格執行。則以安苛的軍法。將會到嚴肅處罰。就連夏儉這樣的心腹犯錯。安毅都敢剝下夏儉的衣服。當著全團將士的面重打十鞭接著關三天緊閉。何況他陳志標?

正是路程光非常見的一次乘勝衝擊。一舉擊潰了敵軍瞿天澤獨立師穩住陣腳迅速反擊的打算。東邊兩個團的突然潰敗。就像瘟疫一樣迅速傳染給了負責南線堵的敵人。再加上路程光和陳志標率部悍不畏死的猛烈衝鋒。接連擊敵軍慌不擇的兩個營。驚恐中近萬敵軍失去指揮。急退了三公里。待穩住陣腳的時候。凶悍的革命軍早已向南撤退。成功與各部匯合。

凌晨兩點。將追敵遠拋在身後六公的安毅師殘部不費什麼力氣。很快便擊退了當的民團設在鎮北的阻擊陣地。兩千餘名將士怒吼著殺入太平鎮。丁志誠率領麾下精銳飛速趕赴碼頭搶奪漁船。路程光和顧長風率領麾下殘部一千六百餘人對全鎮展開了警戒。陳志標和夏儉部負責收攏受傷弟兄趕赴碼頭。一切都在張而有序的進行。

兩點四十分。兩千八百餘弟兄開始向碼頭聚集。顧長風抱著暈迷不醒的路程光飛速趕來。安毅等人看清情形大吃一驚。

沈鳳道大步上前接過路程光。飛快上船救治。小郎中背著藥箱著急的跟上去。

「怎麼回事?」安毅心如刀絞。抓住顧長風的衣襟大聲責問。

顧長風強忍手槍的傷痛。憤怒萬狀的回答:「民團打冷槍。老子要不是被副官撲倒。也會沒命。」

安毅雙眼欲裂。鬆開手大聲吼道:「鬍子繼南負責撤退上船。夏儉。」

「到。」全身衣服碎成條狀夏儉衝了上來。肌肉塊塊隆起。滿是汗漬。

「領你的弟兄跟老子走。把鎮上大戶全都殺光搶光。虎頭。你負責放火。」安毅咬牙切的吼出來。

「是。」

整齊吼聲震天響起。

一場突然發生的報復就這樣開始了。愛將重傷失去理智的安毅率領麾下同樣殺紅眼的近千弟兄。衝進鎮上所有兩層以上的建築。見人就殺。洗劫一空。半小時不到。整個鎮燃起了沖天大。當數萬敵軍追來時。安毅殘部已在一公里遠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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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棋子

九日上午十點。緊閉的總司令辦公室大門「彭」的一聲被正在密商應對之策的蔣總司令張靜江。陳果夫和蔡元培驚訝的抬起頭。只見滿頭是汗的俞濟時手一拿著急報站在門口。俊臉通紅。

蔣介石瞪了俞濟時一眼。不悅的問道:「怎麼?」

「安毅急報!」濟時的聲音激動中帶著一絲感傷。

蔣介石呆了片刻。立即站起大步迎上。接過電文掃了一眼迅速走向西牆上的地圖。張靜江等人也關切的跟了過去。

俞濟時疾步上前。拉開重的綠色天鵝絨布簾。一副精緻的徐蚌戰區大地圖展現在眾人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頭佈滿了江北戰區各個方向。

看清洪澤湖東嘴的所在。蔣介石倒吸了一口涼氣:「前天他不還在宿遷以北的駱馬湖裡面嗎?在強敵重重圍堵之下。能兩天南移一百三十公里?這速度……情報準確嗎?」

「學生認為準確。安師弟天生奇。滿腹珠。所部的強悍戰力和奔襲速度驚人。綜觀全軍。無人可其項背。現在參謀處各長官正在討安師弟所部可能的行軍路線。殷副處長說。安師弟進入洪澤湖。總算是逃過一劫。但也進入了最為關鍵之時。因為……據安師弟補充電報所言。全師如今只剩下三千六百餘將士。其中八百餘人失去戰力。師連長以上軍官戰死半數以上。模範營所在的獨立團團長路程光少將背部中彈。生死難料。」濟時難過的匯報。

眾顯要歎息不。腹憂慮的蔣介石再次轉向的。呆呆望著洪澤湖中小小的東嘴角。長達五六分鐘一動不動。

吳暉示意俞濟時先出去。看著房門關上便在張靜江耳邊低語幾句。然後與蔡元培陳果夫回到沙發上坐下等待。

張靜江上前拉著蔣介石的手。把帶回眾人對面坐下。極為感慨的長歎一聲。低聲向蔣介石建議道:「能否發個電文。小毅先行返回南京。所部既然暫時無憂。何不索性留在浩瀚的洪澤湖的區休整?」

蔣介石黯然搖頭:「靜老各位安毅師之所以所向無敵。戰無不勝。靠的就是親如手足之官兵情感和堅若磐石之模範營精神。這一點就連他的對手也無比折服。讓中正引以為傲。樹其為全軍楷模。以中正對安毅之弱了。他絕不會放棄自己部下獨自逃命……中正棋錯一著!當日反攻徐州戰事激烈之際。竟然對白健生除掉我麾下第一勁旅安毅師之陰謀毫無察覺。以為憑借白健生指揮之能安毅師無敵之勢抗擊數倍於己之敵一兩天時間題不大。誰知局急轉直下。白健生竟然率先命令中路各部提前後撤。把安毅師萬餘精銳陷於敵軍合圍之中。然安毅幾經拚搏屢創奇跡一次次衝出重圍。此等堅韌頑強何人能及?可如今……想我堂總司令。更身為安毅眾將士的一校之長。竟然眼睜睜看著麾下愛將及忠耿將士深陷虎穴。越戰越少…」

蔣介石說到這兒。雙眼發紅說不下去了。低下頭端起水杯穩定自己的情緒。可伸出的手微發抖。白開水從杯裡灑出不少。

眾人長吁短歎。對安毅的才華極為欣賞的張靜江更是扼腕歎息。陳果安慰幾句隨即出建議:「校長。不如屬下急電庸之先生(孔祥熙字)。請他暗中接洽。許能讓對手網開一面。」

「行不通啊!」蔣介石穩定了情緒。放下杯子傷感的說道:「你忘了金佛莊之事了?當初。本人及孔先生為保住佛莊。多次致電孫傳芳。當時我們手上擁有孫部多達三名八名少將做交換價碼。懇請與其相互交。孔先生還暗中答允另付一百萬贖金如此善意如此代價。孫傳芳並未接受。最終竟把佛莊斬首於雨花台。如今安毅比之佛莊作用。敵我雙方一目瞭然。特別是入贛作戰以來。安毅異軍突起。所無敵。折損在其手下之孫部將帥不下數十人。僅僅生擒敵方將領就多達十餘人。北上江北之後。安毅師更是攻敵必克。將直魯軍一部部的落花流水。就連直魯聯軍副帥玉璞也差點兒成了安毅階下之囚啊!

你想想看。這個時候安毅孤懸江北身陷重圍之中。仍然屢戰屢勝。讓敵酋顏面掃的無的自。恨不的即刻置之於死的而後快。誰還會在乎錢財放虎歸山啊?不不妥!中正心中無比愧疚。仿若刀啊……」

「啪——」

吳稚暉拍案而起。對蔣介石怒目而視:「介石。枉你戎馬半生。添為全軍之帥。此時強敵環視。四面楚歌。中山先生托付之偉業傾覆在即。千軍萬馬用血肉築之理想高塔搖搖欲墜。你竟然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為了一個小小師長心態迷亂。長吁短歎。你將無數引頸期盼之黨員以及麾下十萬將士置於何的?」

「對!你後悔當日失察中人奸計。以至於將麾下虎狼之師斷送敵手。為此做出悲天憫人之小兒狀。擂胸跺足徒呼棋錯一招。勇氣失之殆盡!可你是否看見。眼前通盤殘局待何人收拾?可知無數人在等你果斷決策以循應對之原則?恕我直言。就算老夫自己也是這棋盤上之一顆小卒。何況於孤懸江北之過河安毅?如此短視。如何繼承先生遺志?如何對的起普天下首以盼之歸附之士?」

蔣介石驚愕抬頭片刻冷汗淋漓。恭恭敬敬站起來懇切致歉。吳稚暉這才上前扶著他諄諄叮囑。和聲安慰說安毅小子福大命大。既然千軍萬馬困不住他讓他逃到洪澤湖。很可能會就此平安無逃回來。

一旁的張靜江蔡元培和陳果夫看的目瞪口呆。感慨萬千。心中不禁為黨中第一狂士的手段所折服。於是紛紛出言安慰。快就把蔣介石的全副精力轉移到目前的困局上來

兩個小時之後終定下了「以退為進坐山觀虎等待時機逐次破局」的戰略思想。蔣介石隨即拿出自己昨晚連夜書寫的辭呈《八八之告國人書》。眾人對行文方式和語氣反覆斟酌。直至中午兩點方才定稿。

送走了張靜江等人。介石示意俞濟時和王世和等人將捧來的午餐拿出去。趕走眾人關上房門。慢慢的走到地圖前面。看著洪澤湖上眾多的島嶼目光最後落到了東嘴角上。身體巍然不動。刻一幕幕的情景浮現在他的腦子裡:黃埔的師生夜話。北伐誓師上的授劍儀式。長沙城裡安毅誠惶誠恐提出的兵制改革。南潰敗安毅為自西逃以重傷之身躍入冰冷水中肩扛橋血染贛水。及安毅就在這間屋子中定下攻克揚州飛襲靈泗促進徐州佔據的音笑貌……

無盡的傷悲和深深疚在蔣介石心中縈繞盤旋。越積越厚。禁不住兩行眼淚奪眶而出。時的蔣介石清楚的知道自的淚水不但是對安毅的虧欠。更多的恐怕是哀於自己的慘敗和被對手玩弄於股掌間的不甘與悔恨。

同樣是上午十點。南昌城西。綠樹成蔭的鳳凰崗。

古樸堅實兩層小樓前堂裡積聚著數十弟兄。數百名徵募處的官兵和近名退伍老兄弟黑壓壓聚滿小樓後的大樹底下只因情報組的一名弟兄接到安毅久違電文。不顧一切瘋狂衝來的路上脫口喊出一句「老大成功突圍了」的話瞬間就把憂心忡忡苦苦盼望的弟兄們引到這裡來了。

小樓後堂。二毛哭啼啼拉著老道的手。苦苦哀求:「。快想辦法啊!快想辦法啊!一定要把小毅和弟兄們救回來啊……」

老道輕輕把妻扶穩讓她坐下:「你這是哭喪啥啊?人活的好好的你哭什麼?你這一哭。隔壁夏家的還不上吊啊?小芳剛幫夏儉生了個大胖小子你又不是知道?你這一喊。小芳還願活著?還有小區裡那麼多將校的家人怎麼?沒見識!你給我上樓去。二毛。扶你媽上樓!」

聽懂的二毛應了一聲。恭敬的把懷胎九月的母親小心扶上樓。邊走邊低安慰。

老道仰頭長歎一聲整理一下身的長袍。抖抖袖子。和每天一樣不緊不慢邁著方步走出前堂。看到滿堂弟兄在黃應武軍械所老孔和老韓頭的率領下全都恭恭敬敬的起立。老道滿臉奇怪的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這是幹什麼?」

從南昌城趕來的黃武心知老道的做派。上前敬了個禮。隨即賠笑著解釋:「弟兄們聽說方戰事激烈。心裡掛著老大和前線的弟兄們。於是都來問問消息。哈!打擾道叔清淨了別生氣。生氣啊!」

老道踮起腳尖。望黑壓壓全是人的門外。看到黃應武的老丈人周大善人等股東也站在樹下。不悅的瞪黃應武一眼:「你老岳父病還沒好。你懂不懂?還不快把他老人家送回去?」

「小侄剛才勸過了。我爹他也掛念師座。道叔。您就給句話吧!」身穿筆挺上校軍服的黃應武還是死皮賴臉的樣子。

老道心中無比感動。臉上卻沒事一樣。恨鐵不成鋼的掃視一圈滿漢。清清嗓子大聲道:「看來老子不說點什麼。你們這幫孫子要拆我的房子了。哈哈!好吧都聽著。小毅來報了。他和麾下弟兄一起順利開拔到洪澤湖的區。天天有魚有肉的。日子過的滋潤著呢!大概下個月就能回來。你們用不著為他擔心……怎麼?還不走?你們瞎擔心什麼?難道你們這幫孫子認為我撒謊?還是認你們自己的子比你們師座還好使啊?」

眾人一陣歡呼。全都歡呼的離去。

待弟兄們離開之後。黃應武追著老道到後著急的問道:「道叔。到底我老大現在如何了?」

老道歎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電遞給了黃應武。黃應武匆匆忙忙打開一看。電文只有五個字:安抵洪澤湖!

「道叔。就這幾個字。你怎麼知道老大他們下月回來?」黃應武放心許多。

老道一巴掌拍在黃應武腦袋上:「敢懷疑老子的道術。滾!」

「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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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〇章 不死的信任

長三點五公里數百米至一點五公里左右的湖島上茂盛。島上一座高四十餘米長八百餘米的延綿土坡呈東北西南走向。山坡上鬱鬱蔥蔥。山下池塘相連。其間碧荷曼波盛開。要不是滿目的野草和周圍一望無際的湖面略顯蒼涼。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再多些亭台樓閣。也能算的上是休養生息的人間仙境世外桃源。這個小島還有個稱呼。叫做大興灘。估計是因平緩的湖灘四周蘆蓮葉碧綠萬頃而的名。

安毅師殘部就駐紮這個狹長的島嶼上。他們用搶來的兩艘二十餘米長的汽船拖拽著兩百餘艘大小木船。從歇息了大半天的東嘴角緩緩開到這兒。又用去了四個小時。一路上戰戰兢兢走完十公里水路。生恐被敵人的偵察機發引來空襲。待看到陸的時全都鬆了口氣。於是全體登陸。在北面山腳搭起了草棚。待所有人安頓完畢。已是斜陽西墜。

痛失愛馬的顧長風最後搶到三十多匹好馬運到這兒。還沒來的及看選定坐騎。就被安毅下令屠宰掉五頭。十餘名弟兄用大刀和匕首肢解剝了皮的馬肉。其他弟兄胡亂找來些石塊做板。將馬肉切碎。統統扔到僅有的四口大鍋裡。以便燉出肉湯供傷病員補充營養。其餘上百名弟兄削出根根木棍。打來的魚通通串上。架在十幾個熊熊燃燒的火堆旁烤熟。沒鹽沒油也的將就對付一餐再說。

夏儉坐在坡腳的大石頭上。靜靜的望著麾下三百餘弟兄沿著山腳林子裡挖戰壕和防空掩體。揮汗如雨的弟兄們不時驚呼一片。隨即聚成一團哈哈大笑。用長棍挑一條條打死的大蛇。喧鬧不已。

夏儉有些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從太平鎮搶回兩百多萬元的現洋和金銀珠寶連古玩字畫也帶回來少。就是沒有記的搶些藥品和食鹽回來。結果一路坐船來相互談論。才猛然發現許多基本的生活必需品都沒有。卻帶著大把能吃不能喝的錢財。讓人不勝煩惱。

尹繼南和安毅以及所弟兄都沒有責怪夏儉。那個時候憤怒填膺只顧想著報復。誰還記的鹽巴這些小玩意兒?越是生活中每天都接觸的東西越被人忽視。

沈鳳道不愧為高手。這個從來沒接觸過解剖學的傢伙。竟然在乘坐的船隻離開太平鎮後。在火把微光的照耀下兩根用條自製的夾子幫助路程光從右肺裡夾出那顆子彈頭。並在東嘴角島上用草藥煮水清洗創面。用士兵隨身帶的縫針線縫合了傷口。

經過緊急搶救。路程光雖然有醒過來但呼吸卻平穩了許多。在副官貼身侍衛的精心護理下沒有高燒跡象。

沈鳳道展示這手絕活之後就閒不住了。和徒弟小郎中一起。從東嘴角干到大興灘從船上到船下從尚未大亮一直忙到現在。唯一保存完整建制的師屬醫療隊十八名弟兄也都累的不可開交。

最痛苦的則是顧長風了一到大灘上。就奉命帶著兩百餘兄挖坑。掩埋傷重不治死在逃亡路上的一百四十九名弟兄。安毅和鬍子也一不發的揮動工兵鏟幫忙。腳傷未好的楊斌則協助尹繼南清理一具具屍體。記下死去的每一弟兄的名字。

掩完死難弟兄。太陽已經下山。能走動的兩千七百餘弟兄全都整的排列在安毅等人身後。默默跪下磕頭。

弟兄們沒有一個流。連續的惡戰與死亡。讓每一個精疲力竭的弟兄的神經都變麻木不。大家心底只有刻骨的仇恨。只有深切的懷念以及原始的求生慾望。

北面坡底下有個人了。哭的很傷心。她就是跟隨安毅師一起逃到這兒的十六歲漂亮姑娘翠兒。由於擔心許家餘孽的報復。安毅不的不把對自己和弟兄們恩重如山的翠兒姐弟裹挾在傷員之中一起撤離。到現在也沒的及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七歲的柱子緊緊抓住姐姐的衣角。望著兩千多個衣衫褸跪成一片頭的漢子。怯生生的聲問道:「姐。有很多大叔死了。是嗎?」

翠兒擦去淚水。輕輕抱住柱子的腦袋應了一聲:「嗯。」

「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去啊?爹和娘說好日來鎮上看望我們的。看不到我們他們會著急的。」柱子嘟著嘴問道。

翠兒杏眼含淚。微了搖頭:「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我們現在離家足足有兩百多的。你小旺說的對。要是我們回去。城裡帶兵的許三爺不會輕易放我們的。他不僅會殺了我們洩憤。還會連累爹娘。」

柱子驚慌的望著姐姐。好一陣子才問道:「姐。那我們去哪兒啊?再往前走。我們離家越來越遠了。 」

翠兒掠去臉上貼著淚跡的亂髮。搖搖頭低聲說道:「姐也不知道。暫時跟著大叔們走吧。走到哪兒算哪兒。他們對我們很好。特別是你小旺叔。這一路抱著你護著姐姐。沒有他更體貼的了。還有。自從我們逃亡以來。其他大叔自己捨不的吃東西。都把好吃的給我們了。還讓我們坐最大的船。和安將軍坐一條船……他們是最好的軍隊。就像鎮子裡流傳的那樣。是全國有名的安家軍。」

「姐。大叔們過來了。」

「別亂跑。姐的去草棚裡看看受傷的大叔。等會兒你小旺叔會來看你的。」

「嗯。」

草前方八十餘米的湖灘上。一多個漢子脫的赤條條的一絲不掛。這是多天來第一次有機會洗澡。夏天使的許多傷痕纍纍的弟兄身上傷口化膿了。幾沒一個人身上沒有傷痕的。

弟兄們洗乾淨腦袋和身子。接著就著清澈的湖水清洗破爛的和鞋子。隨後光著身子裸裸的提著洗淨的衣服鞋帽回到篝火旁。邊吃東西邊烤乾。斯文點兒的弟兄儘管內褲濕漉漉的也穿上。烤完前襠撅起屁股接著又烤。但絕大多數弟兄都毫無顧忌也沒有心情去顧顧忌什麼。

翠兒從草棚裡看完傷員出來無意中目睹這一切。弄得俏臉通紅。怦怦直跳。

這個島上唯一的女人躲在草棚後邊。坐在草的上把腦袋埋在雙腿上。很久都不敢抬起。小時後。聽到草棚裡傷員痛苦的呻吟聲。美麗善良的翠兒坐不住了咬著嘴唇回到棚裡幫忙。儘管這裡邊大部分傷員也是赤條條的。

樹下的篝火旁。丁志特種大隊弟兄已經整裝完畢。他們要連夜划著小船出去偵察敵情還要盡可能多的弄回急救藥品和食鹽來。

安毅和尹繼南等將領走到一個個弟兄面前。將士之間默默對視。目光堅定而又無畏。

尹繼南不停的從身後兩個弟兄抬著的大布袋裡抓出白花花的大洋。每分發給一個弟兄就說一句「嚴守軍紀拿貨付錢」一個弟兄都低聲答允。默默的錢放進口袋。隨即挺起胸膛。

深夜發報機的電徹廢掉了嘀嘀作響的電台終於徹底沉默下來。詹煥琪和通信員們滿頭大汗的撥弄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放棄四十多斤重的手搖發電機成了擺設。

安毅召集連長以上弟兄通錯綜複雜的時局。將總司令部和老南昌發來的一大沓電文叫詹煥琪收好。對滿臉迷茫無比難過的弟兄說道:「弟兄們。總司令已經決定下了……校長說他實在幹不下去了。下午給咱們的最後一個報顯然是告電報。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沒人再救了咱們。也人有能力出救咱們。現在開始。一切的靠我們自己了!新的政府尚未組成。就算組成也不會有誰膽敢衝破敵人的幾百里防線來救咱們。所以請弟兄們從此打消依賴任何人的頭。」

「哼哼……老子從不奢望上邊那幫牆頭草軍會想辦法救咱們。大不了繼續佔山為王。」顧風毫不在意的說道。

夏儉連忙開口糾正:「虎頭。這可說錯了。咱們如今置身於煙波浩渺的洪澤湖。只能選做水賊了。身後那幾十米高的土坎根本就不是山。」

弟兄們輕聲笑起來。原本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尹繼南提出實際問題:「有沒有救咱們沒關係。只是現在咱們儲備的彈藥不多了。下午我粗略統計一下。長短槍每支槍平均不到五十發子彈。七十七挺輕機槍剩下的彈夾平均為四個半。基本上只能打一個閃擊戰。多了就不行。最為關鍵的是:八傷兵弟兄急需要藥品搶救。所有人都需要吃飯。不能整天吃魚吃蛇過活。還有服裝湊一湊勉強每人一身。所以後勤問題的解決是首要的。大家不妨在這個問題上多議議。」

「防守和安全問題我來負責。各位儘管把心思多用在後勤方面。至少兩三天內我們解決好。無論下一怎麼走。都至少需要兩三天的休整。否則弟兄們緩不過兒來。」胡家林大聲說道。

等大家商議的差不多了。安毅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認為。咱們在此停留的時間越短好。三百餘名重傷弟兄需要救治。否則挺不過去。大家都知道。這三百多名弟兄中一以上是營連排長。是咱們獨立師的頂樑柱。無論如何。有各位在。有那些受傷的營連排長弟兄在。咱們的獨立師永遠都打不垮。只要給咱們三個月的喘息時間。就能再次建立起一支響噹噹的隊伍!」

上百弟兄肅容正座。目不轉睛的望著安毅。

安毅站起來示意弟兄們坐近點兒。停了一會定的說道:「弟兄們。這是咱們建軍以來最艱難的日子。迄今為止。革命軍任何一支隊伍都沒有經歷過像咱們這樣的殘酷處境。甚至連咱們的一半艱險也沒有。但是。儘管如此咱們現在仍然挺著脊樑沒有趴下。也許有的弟兄心裡憤怒。甚至經厭倦了。不想再當兵打仗了。我非常理解。但是不想打仗也的殺出去。到了平安的的方再說。否則盡可以明天就離開部。我安毅會給離開的人足夠的錢。安全的把人送到東西和南邊岸上我這話等會兒你們回去就跟自己麾下弟兄說。有誰想走的儘管提出來。這不是開玩笑。而是我安毅的心裡話。我安毅愧對大家。愧對任何一個弟兄。」

「師座。你胡說什麼啊?」獨立團二營長屈通源大聲表示不滿。

魯雄等營連也鬧了起來。百來弟兄吵到最後。甚至說安毅看不起他們。

安毅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兒。歉意的笑了笑大聲說道:「弟兄們的信任我心裡明白但是士兵們和我們軍官不一樣。要尊重他們。就像尊重自己親兄弟才行。慢你們就會明白我的感受。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我的打算。大家聽著別打岔!弟兄們。別看咱們現在像過街老鼠一樣朝不保夕。但是只要咱們逃出生天。經歷過這次最大的生死考驗之後。咱們將會重新站起來。而且比全盛時期更加強大!」

安毅全身散發出必的信心和堅定得意志。身體挺的筆直。雙目炯炯閃爍:「為什麼我敢這麼說?因為我們不是一般的軍隊。北伐以來經過一次次血與火的考驗。鍛造了我們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我們擁有廣大的人脈和巨大的財富潛力。只要不死。我們很輕鬆就能壯大起來。甚至輕鬆建立十個擁有模範營精神的獨立師。繼續保衛我們的家園。捍衛我們的尊嚴。在國家和民族最需要我們的時候。去建功立業。留名千古!」

「師座。小弟這輩子跟定你了!小弟就以老家桂林的話說說心裡話:死了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工兵營教導員黃漢乾激動的大聲喊起來。惹來弟兄們一陣哄然大笑。

安毅沒好氣的罵道:「黃乾。老子剛說到激動的時候你就打岔。下面乾脆由你來算了!」

弟兄們又是大笑。心中的壓抑瞬間消失的無蹤無影。再次像每一次的例行戰後總結一樣輕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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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3 01:10:22
第三三一章 出其不意爭分奪秒

金色的朝陽讓湖光山色變的異常絢麗。夏蟲在叫。小島在和風中安謐平和。花香陣陣沁人心扉。

湖邊的安毅洗完臉起來。看到安晉站在自己身後上前用毛巾給他擦了把臉大手在他額頭上停留了一會兒:「不錯。退燒了。」

「今天醒來感覺精神多了。就是舉槍的時候手還有些抖。」安晉彎腰將一節裝滿水的竹子提在手上:「哥。要開拔了嗎?」

「誰告訴你的?」安毅有些驚訝。

「我看到我丁師父來就和副師長蓮長他們埋頭看地圖。我李師傅說摸出東口困難挺大敵人又增兵了。」安晉低聲回答。

安晉口中的丁師傅就是特種大隊長丁志誠。李師傅就是特種大隊隊副兼全師狙擊教官李福強。安晉能先後的兩個全軍最牛的師傅收入門牆。並非全是靠安毅的關係。而是安晉在射擊和武學方面都擁有過人的天賦。

安毅不置可否地說道:「就算有行動。你也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傷兵營裡。你大病初癒。目前的狀態根本就無法承擔太的作戰任務。再說了。那麼多傷兵弟也需要人保護。你暫時和護衛傷兵營的後勤科弟兄以及教導大隊在一起吧。」

「沒什麼。」安晉豁達地說道。

安毅滿意地摸摸他腦兄弟並肩向草棚前的幾張新建長木桌走去。

安晉向草安把黑乎乎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接過小九遞來的香煙習慣地點燃。剛吸一口立即覺察過來:「這是哪來的?」

「丁大哥送的。昨晚他偷了教堂三大袋西藥和針筒手術刀等玩意兒。說是看到一條剛拆封的煙就順手帶回來了。還問我上面寫著什麼?你也知道我不會英文。只認識美國的國旗。」林耀東笑道。

安毅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到與弟兄們聚在一起的丁志誠邊上。擠在丁志誠和鬍子中間坐下。聲問道:「老丁。昨晚你跑多遠?到了哪個縣城?」

丁志誠嗅到濃烈的煙味。就知道安毅抽上了香煙樂哈哈指著地圖笑道:「縣城。這兒……狀元街邊上有個天主教堂。距離淮河邊不到八百米咱們的地圖上有標注。這個縣城有一個左右的兵力駐紮。我抓了個小卒問了問。號為皖軍三十九師四四三團師部在西南六十四公里的明光縣城。不是咱們突衝進了洪澤湖。這個團還不會調上來。聽那倒霉蛋說。這兩天恐怕還從西面的五河靈泗一線過來一個師。看樣子玉璞那個老兒吃定了。」

安毅點點頭:「這情報太有價值了!也就是說玉老傢伙正在調兵遣將。估計他到了五河縣城。或者就在西面淮河口的柳巷鎮親自指揮大軍對咱們進行圍剿。我算算……」

「我算過了。大約今天晚上最遲明天上午。玉璞的三個軍就會南下開到柳巷至一線同時。根東面偵察小組回的情報。東南方向的蔣壩東河馬壩東河口三鎮東岸的洪澤東雙溝全都發現了軍的蹤跡。當地漁民說是昨天下午才見到這麼多軍隊的。還有很多三匹馬拉著的大炮看來東面和東南也被堵死了。力應該不下於兩個師。」尹繼南說道。

安毅歪著腦袋看向地圖:「孫傳芳這孫比老頭還猴急。」

「你別忘了。入浙作戰時他在州蘭溪桐廬和昆山被咱們打的夠嗆氣他肯定嚥不下。不過。按理說孫傳芳應該主攻長江中下游地區的。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上海和蘇杭一線。那裡的稅賦可是人無比眼熱。他就不怕張作霖和張宗昌動歪腦筋?想不通啊。這傢伙怎麼會眼巴巴地跑到中路來湊熱鬧?」楊斌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安毅點點頭沒有說話沉思片不確定地說道:「很可能軍閥內部打成了默契。先放下上海蘇杭等地。集中主力攻打南京。昨天上午俞師兄的電報說。馮玉祥和閻錫山將軍與奉軍又幹起來了。建議我們耐心點兒很可能會迎來轉機…會不會是張作霖父子頂不了。急令張宗昌回援?」

楊斌豁然站起:「有道理。很有理!這麼說。恐怕老頭和直魯聯軍的主力待不了多長時間了。」

鬍子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咱也待不了多長時間。否則很多弟兄都等死。要不是老偷來三盒消藥水。程光和幾個槍傷最重的弟兄今天就很可能熬不過再不回不知要死多少弟兄啊!」

「商議怎麼樣了?」安毅問胡家林。

胡家林指指身後的曾長河:「這小子說出個膽大包天的點子。我們心裡都直打鼓。有點兒像賭博。成了海闊天空。輸了全賠上。」

安毅驚訝地看著年輕尉官中最努力也最有靈性的曾長河。曾長河安靜地對安毅露出個腆的笑容。隨即對著地圖。將己見完完整地說了出來。

安毅聽完如此大膽計中有計的設想。不可置信看著這位當初在湘北大山領己跑山路去救村裡人的農家小伙子。好一會兒頻頻點頭。讚賞地問道:「長河。我把疑兵之計交給你指揮怎麼樣?」

曾長河睜大了眼睛。看到安毅信任的目光和誠摯的笑容。想了想低聲回答:「屬下不知敵人的轟炸機是否會昨天下午來的是偵察機。在咱們腦袋上轉幾圈就飛向東北方向了。」

安毅笑著說道:「現在時間還早。再過一個小時估計就會再來瞧瞧咱們的動靜敵人在安有個機場。昨天之所以沒有轟炸機過來禍害咱們。我認為是敵人一時聯繫不暢或者其他原因誤了機。但是既然敵人派來偵察機。那肯是想收拾咱們。所以今天他哪怕不派轟炸機。也會派出偵察機的。你只需按照自己想法放手大幹即可我讓衛隊長跟在你身邊做督軍。看誰敢不聽你的。」

曾長河激動地腿立正:「屬下堅決完成任務!」

「小心點兒。」

安毅拍拍曾長河變寬厚多的肩膀:「你堂哥長庚今天醒了嗎?」

「醒了軍醫剛給他打了一針特效藥。又睡過了。比昨天好點兒了吧。 」曾長河感激地回答。

「去吧!行動越快越好。」

「是。」

……

下午三點剛過上午飛來兩架偵察機再次出現。分別從正北和東北方向飛到小島前方的湖面上空。看到下方的一艘汽船拖著四十多艘滿載革命軍的大小已經離開小兩公里。正緩緩駛向東南方向。立刻降低高度盤旋偵察。另一架飛臨小島東面上空盤旋。看到數以千計的革命軍正在快速登上湖邊的大小船隻。在空中盤旋兩圈隨即向東飛去。十分鐘後再次繞個大彎飛回察。發現有一艘汽船拖著數十艘滿載命軍的漁船徐徐向東已經駛離小島一公里以上。小島上無比安靜人影全無就連上看到的兩長溜草棚也已經拆去。

下午點四十分。兩架飛機回去滿油再次飛來再次看到下方數百米的湖面上兩列長長的船隊。竟然在距離東岸沙堆灣六公里左右的湖面突然掉頭向北。兩架飛機又盤旋偵察了好一會兒看清船上灰糊糊滿是革命軍之後。這才繼朝東北方向飛去。

敵機一走兩艘牽的汽船數十名沒有了上衣弟兄開始忙碌起來一艘船上的弟兄再次將方向調整到正北方向。用鐵絲繩固定方向舵另一艘船的弟兄則飛快拆毀汽船頂棚等任何與航行無關的部件。很快靠上另艘停下的氣船將連接身後數艘船隻的大鐵鉤子取下掛上去。接著重讓拖拽兩列滿載船隊的大汽船加速前進。船上的弟兄們全都跳到相較小的氣船上。望著滿載製作的惟妙惟肖戴上軍帽穿著軍裝的稻草人船隊平穩地徐徐北去。立即調轉船頭。加速駛向大興灘。

曾長河和三十餘名弟兄非常懷疑。敵人之所以沒有派來轟炸機狂轟炸。並非敵人不想炸。是孫傳芳正在東路與何應欽部尚未退過江南的周鳳岐二十六軍展開激戰。僅有的八架轟炸機全都派過去助戰。打的堅守江北重鎮南通一周之久的周鳳岐部傷亡慘重。不的不放棄縣城。狼狽地渡江而逃。孫傳芳部如願以償佔領了這個中下游的戰略要塞。為他全面牽制江南革命兵力。完成突襲南京打下基礎。

入夜。運送第一批一二百餘名精兵到達西南岸祖莊北面的四十七艘漁船再次掉頭。趕往東北四公里的小興灘南部繼續接傷員。走到半路就看到汽船已經拖拽著三十餘艘滿載`著赤膊荷槍實彈官兵的漁船迎面而來。一場搶時間爭速度的博弈戰即將進入白熱化。

晚上七點四十五分。二餘名身穿直魯聯軍軍服的騎兵快速接近低矮但堅實的城西門。皖軍守門的上尉上前敬禮盤查。一個黃臉大漢含笑下馬。掏出證件熱情地遞了上。

軍上尉伸手來接。黃臉大漢並掌閃電般地向前猛擊上尉咽喉。隨即扶住軟綿綿的上尉。聲喊道:「兄弟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暈倒了?快站起來啊!」

馬上的騎兵隨即下馬。守門的六個守衛也跑上來幫忙。圍上的騎兵們突然亮出利刃。飛快割斷六個守衛喉嚨。黃臉大漢低呼一聲。全體飛身上馬飛馳城內。兩千多打著赤膊的革命軍將士也在一公里之外飛速殺向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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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星夜狂逃

八點。五河縣城。魯聯軍清剿指揮部。

從柳巷趕到五河大的老將玉璞聽完程國瑞的報。臉上露出深深的失望。他惱火的站起來走出幾步。回頭向程國瑞說道:「竟武。安毅此人無比狡詐。數次逃出重圍血洗沙集鄉紳火燒太平全鎮的惡行來看。此人已到了窮凶極惡的的。兼之詭計百出。麾下殘部俱是亡命徒。我等切勿掉以輕心。今日他突然率眾乘船向東。日落時分再次折而向北。非常令人費解。你們不覺的嗎?」

程國瑞無奈的笑道:「屬下也難以理解。接到孫大帥急電通報。屬下等人亦對此反覆分析。為逃敵在故技重施。真真假假。企圖影響我清剿各軍之判斷。說不定他明晨即會出現在北面的東嘴角一帶。經過詳細估算。兩艘汽船油料尚能航行八十公里左右。不日油料即將耗盡。因此。他很可在與我們兜圈子。畢竟洪澤湖方圓百里。湖中灘涂眾多。我軍難以盡搜索。殘敵相對來說要比在陸的上安全百倍。相信這一點那個安毅心裡十分明白。」

「有道理。」玉璞沉思片。再次問道:「若是這一切均為假象。而殘敵於大興灘密林之中蟄伏不動呢?」

程國瑞愣了下。即笑道:「兩日來晴空萬里。我軍飛機從未停止對敵偵察。孫大帥亦為此專門調出架偵察機嚴密監視湖面無遮無擋。一覽無遺。屬下認情報不會錯。哪怕安毅殘部入夜後突然掉頭奔赴東南或西南河岸四五十公里水路至少需要航行六個小時。安毅殘部數日來被我大軍緊緊追剿。苦戰連連。想必敵酋安毅也知道所部已是強弩之末而無力再戰。因此。屬下認為其龜縮於湖中之可能性更大。」

「再者。孫大於昨日急調三個師兵力封堵東南河口以及東岸沿線。殘敵實難突破屬下亦將駐紮於明光城三十九師之一團調往。原有一個營守嚴加防範。敵很難從方向突圍。何況此刻殘敵乘船沿東岸北。只能讓孫大帥麾下各部盡搜索清剿了。」

玉璞點點頭再次緩踱步。猶豫好久終於下定決心:「統方。暫六師和王棟軍此刻行至何處?」

「暫六師已抵達柳巷休息。王棟軍至北岸之雙溝鎮。兩部均按照玉帥命原的駐紮嚴密監視沿湖動靜。張鎮北騎兵旅開到淮河北岸接到大帥調令後他立刻回身北上。估計是趕赴豫東魯西一線與馮玉祥西北軍作戰。」玉璞的新任第軍團參謀長回答。

程國瑞搖搖頭:「玉帥。馮玉祥寂日突然河南一線發起全面進攻。閻錫山晉軍已佔領石家莊一線。如今江北定底。不日本軍團也會急調北上。若是安毅殘部龜縮於洪澤湖中。我等亦無可奈何。只能讓孫大帥去傷腦筋了。」

「這正是本帥所擔憂的此賊除後患無窮啊。」

玉璞頗為沮喪。只能暫時放下此事與眾將急商徐蚌一線的兵力調配。爭取盡快與孫傳大軍完成防交接。以便抽身北上。保衛自己的直魯老巢。

晚上九點四十分。情報參謀突然衝進會議室。向玉璞緊急報告:「玉帥。皖軍十七軍急:敵安毅師開至湖東順河口之船隊空無一人。船上全是用野草木棍扎制的假人。十軍請求我軍對岸和西南沿湖的區嚴加封鎖。」

「不好。」

玉璞霍然站起:「我命令:暫六師即刻沿湖向東開赴。王棟軍全面封鎖淮河口及巷一線。竟武。命令明光駐軍分出一個旅緊急北上馳援方向。我這就與孫大帥電。要求他將行至金湖長天的兩個師向西開來。」

「遵命。」眾將轟然回答。

晚上,縣城。

氣喘吁吁的汽船拖三十餘艘漁船穿過西馬橋。沿淮河向南開進。船上滿載近千名傷病弟。只剩下五余官兵的陳志標二團負責船隊的安全保衛任務。

陳志標在每一艘木兩邊都安排三名護衛弟兄和一機槍。順利的話。船隊將在兩個半小時趕到女山湖口。隨即進入安毅所部極為熟悉的七里湖的區。最終目標是距離明光城北二十一公里的津裡鎮。那裡是七里湖的最南端。

打算是哪怕法逃脫。在闊的七里湖的敵人也無可奈何。何況獨立師在這一帶有著良好的群眾基礎。敵人就是派出三四個師也無法圍剿。

東岸大道上。換上魯聯軍衣服帶足彈藥的獨立兩千餘弟兄以團為單位整齊排列。在級主官低沉的口令聲中陸續向南開進。

一個小時前的突襲戰中。安毅師再次付出了戰死兩百八十五人受傷三百餘人的慘重代價。勇猛彪悍的丁志誠率領二十餘弟兄不顧一切直衝城中敵軍團部。殺死敵軍團長團副和十餘名校尉。但也付出了戰五十八人的代價。

無比心痛的丁志誠沒有約束緊隨而來的麾下三百弟兄。任由這群憤怒的精銳大開殺戒。其他絡繹抵達的兩個團將士受到特種大隊弟兄的感染。也都失去了約束。對敵人展開狂殺戮。

陳志標的二團在城外各出口架機槍。見人就殺。城裡城外無論是投降的還是逃竄的見到就殺。整個縣城伏屍遍的。血花四濺。兩千一百多名駐軍無一倖免。連帶數十位驚慌失措來不及歸家的平民橫屍街上。全城哀嚎連天。血腥瀰漫。慘烈之狀猶如人間地獄。

安毅沒有指責任何一弟兄。親手砍下敵軍團長等十多顆腦袋的丁志誠到他面前跪下認錯安毅什麼也沒有說。扶起丁志誠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低聲吩咐丁志誠打起精神。立刻率領麾下將士先行偵察沿途敵情以確保全體弟兄的安全。

隊伍在漫天星光下徐徐向南開進。沉默無聲的連續行走了一個半小時。

由於所有馬配擔任重要任的特種大隊將士。安毅和所有士兵一樣扛著步槍大步行軍。看到走在面的詹煥琪身穿一身超大的敵軍尉官服走非常彆扭。

安毅笑了笑轉向身邊的夏儉:「一路上全是腥味兒。你小子殺了幾個?」

「十來個數。虎頭這傢伙殺的最多。進城不久我晃眼看到鬍子著急的衝向左前街那邊以為是要制止頭砍掉那些投降的俘虜。沒想到我率領弟兄們從東面衝進軍營。一眼看到虎頭和子的兩把大刀掄的飛轉。所到之處人頭滾滾。沒有一合之將。當時把我都嚇著了。還擔心這兩個殺神看不清楚殺向我這邊。連忙命令麾下弟兄舉起火把停止前進。領著六百多弟兄眼巴巴看著他們倆領著三團五百多個土匪殺進殺出。」夏儉搖搖頭低聲笑道。

安毅望向星空長長的歎了口氣:「這是老子第一次殺投降的人。心裡很不好受。但看到老丁渾身血跡來到面前認錯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還好。老丁眼裡的神色恢復清明了。否則我真擔心他會瘋掉。」

「大哥你別怪老丁了。他麾下死去五個愛將全都是分隊長一級。其中的二分隊副隊長范明剛是他最喜歡的徒弟。被假裝投降的敵軍營長一梭子掀掉了半個腦殼你說他能不殺嗎?」

夏儉深吸口氣掏繳獲的煙。突然意識到行紀律又再放回兜裡:「大哥咱們這一路應該挺安全的。從縣城鬆垮垮的防衛看。敵人不會想到咱們兩三千號人敢打他的縣城。也不會想到咱們這麼大搖大擺連夜南下。」

安毅搖搖頭:「說不準。在這麼雜的情況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千萬大意不的。這點你要多向程光學習。只有過了南面的河橋鎮沿著七里湖邊上走。才算是相對安全一些。 剛才有弟兄建議在原地休息半個晚上。都說弟兄們太累了。這段日子左衝右突。早已精疲力竭。只休息一天又來一個突襲戰。沒喘口氣接著逃命恐怕扛不住。好虎頭鬍子老李和老丁這些老江湖經驗豐富。幾句話就讓弟兄們道停留的危險。比我說一大堆都管用。」

傳令官從隊伍前跑來。對安毅低聲匯報:「師座。咱們東南方向五公里處突然出現一支隊伍。馬匹眾多。人數約為五千人左右。丁長官建議我們到了前面岔道口。立即進入小路西面五百米外埋伏。等這股敵軍過去之後再上路。」

安毅悚然一驚:「前面岔口有多遠?」

「七百右。獨立團停在那兒了。」

「給各團各營傳令。絕對保持靜默進入西面小道。前行十分鐘尋找埋伏的點。」安毅下令。

「是。」傳令官飛而去。

二鍾不到。陣陣馬蹄聲震的的面微微抖動。數百匹戰馬在吆喝聲中以中速從南而來向北疾行。緊隨在馬隊後面的長長隊伍全是小跑前進。騎在馬上的軍官不時在隊伍兩邊大聲催促吆喝謾罵。整支隊伍足足用了十五分鐘才完全通。

西面五百米外安毅細計算。趕北面這股敵軍不下六千人。同時也意識到不出兩個小時。自己的行蹤就會完全敗露。

五分鐘後隊伍回到大道上。安毅立即下令全體跑步前進。就在此時。丁志誠率部在前方六公里的河橋鎮北面下馬集合。與隨隊指揮的胡家林一起緊急商議。果斷決定迅速殲滅鎮中一個連守敵。否則全軍只能繞道湖邊泥的區多走七公里彎道。這七公里小路沒個三小時絕對走不完。而此時的三小時。可能就會要了三千多弟兄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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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涅盤(一)

凌晨一點,城驚呼四起,亂成一團,增援到位的二旅六千多官兵踏著滿地的屍體和血跡驚恐萬狀,敵旅長聲嘶力竭地大聲命令自己麾下衛隊長:全速趕往西面的暫六師,請暫六師立即展開全面搜索圍堵,並立即用他們的電台向上峰急報城的慘狀。

與此同時,西南二十一公里的河橋鎮南,三百餘安毅師將士正在揮舞鐵撬棍,將二十米長的木橋迅速拆毀,隨即扔下手中的一切,飛快南逃追趕隊伍。

三十分鐘前,特種大隊三百精銳在胡家林和丁志誠的帶領下,大大咧咧策馬進入鎮北,路口崗哨裡的兩名哨兵看到剛剛開過的主力部隊騎兵再次返回,非常驚訝地迎上去詢問,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兩支弩箭已插進咽喉,幾乎在弩箭飛出的同時,十餘名騎兵飛身下馬,拔出匕首衝進道旁小屋裡,轉眼間將一個班的守兵屠殺殆盡,剛躺下不久的十二名官兵沒看清敵人的長相,就血濺五步命歸地府了。

馬隊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入鎮中,兩百餘名手持花機關鎗的精銳翻身下馬,撞進最大的院子,將匆匆爬下大床的敵軍連長和一百一十餘名敵軍盡數射殺。

鎮南路口的一個班守軍被槍聲驚醒,剛剛端起槍想負隅頑抗,三十餘匹戰馬風馳電掣開了過來,馬上的四挺輕機槍和二十餘支駁殼槍噴出火舌,轉眼間十餘名守敵變成了血葫蘆,三十餘騎士速度不減飛快南下,再次擔負起前敵偵察任務,整個行動特種大隊無一傷亡。

凌晨三點五十,氣喘吁吁的安毅師將士在距離津裡鎮五公里的小道上停止前進,原地休息,不少疲憊不堪的將士癱倒地上一動也不願動,尚存體力的弟兄跑到小溪邊上盛來一壺壺清水主官們低聲命令所有人必須坐起來,抓緊時間喝水休息,進食乾糧。

三匹駿馬從南面飛馳而,領頭的鬍子在安毅身前下馬,低聲報喜:「二團護送受傷弟兄順風順水,安然到達了津裡鎮,在繼南和老楊的率領下略作休整,隨即開向西南方向。老丁分出一半人馬前後警戒,看樣子能在天亮之前趕到明光城東面的三姓莊,那裡距離明光城東的馬莊車站只有八公里而且滿眼都是一望無際的林子和蘆葦,躲在裡面相對安全些。」

安毅裡一鬆,轉身詢問詹煥琪:「煥琪,此地距離最近的鐵路線有多遠?」

「最是馬莊車站,還有二十二公里,大多是小路。」詹煥琪快速回答。

安毅果斷命令:「夏儉、虎頭!」

「到!」

「你們每人挑選兩百名體力好地弟兄。自帶隊出發。在明晨七點之前。必須佔領馬莊並完全封鎖不能讓一個人溜出馬莊!注意。別忘了你們身上穿是敵軍衣服。鬥勇之時還要鬥智。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安毅期待地望著麾下兩位生死弟兄。

顧長風轉身就去集合隊伍。夏儉敬個禮匆匆離去。

安毅轉向鬍子,在他耳邊悄悄吩咐一番,鬍子點點頭再次上馬飛快離去。

十分鐘後,安毅率領留下的一千餘弟兄,再次向西南方疾行,跑斷腿也要率部追上護送傷兵弟兄的二團一切努力在天亮前趕到三姓莊——這是安毅的最後一搏,成敗已到了關鍵時刻果失敗後果將不堪設想。

凌晨四點,五河城中大營。

會議室裡燈火通明,煙霧繚繞,鴉片煙特有的濃郁味道四處飄散,褚玉璞和麾下二十餘名將帥聚在大桌周圍比焦慮地等待前方各部發來情報。

安毅殘部盡數屠殺縣城中兩千一百餘名直魯軍官兵的消息震驚了所有人,原本對圍堵並未盡心的程國瑞終於看到了安毅的可怕之處會到這個亡命殘部的血腥與兇惡。

早在柳泉阻擊戰中,程國瑞就知道安毅獨立師強橫的戰鬥力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譽滿全國的「模範營」所在的軍隊會如此的殘酷無情但行動詭秘來去神速,而且連續作戰這麼多天,仍然具備如此超強的耐力,這種超出常規可思議的表現令他實在駭然。

程國瑞此刻非常的重視,再也不敢在心裡恥笑老將褚玉璞的惱羞成怒,因為縣城中被屠殺殆盡的,都是程國瑞麾下的三十九師所部。

眾將帥圍著地圖七嘴八舌意見不一,有的說頑敵肯定是一擊得手,隨即退入洪澤湖中;有的說很可能逃向西南方向的五河地區,因為那裡曾經是安毅師飛揚跋扈的地方,地形和民情他們都熟悉;有的則推測安毅師很可能向東南潛行,從軍的結合部悄悄開往高郵湖……此時沒有一個人想到安毅師敢於直接南下,也忘了安毅師還有一艘大馬力的汽船,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是,趕赴縣城的三十九師二旅飛速北上之中,並未遇到安毅師,因此普遍認為安毅師從南面直接潛逃的可能性不大。

前方暫六師、王棟軍和趕赴縣城的一個旅全都在大範圍搜索,至今仍未發現敵蹤,急得滿堂將帥火氣突升,言語失態

瑞的參謀長竟然和徐源泉為了一個可能的判斷大吵一肚子火氣的褚玉璞再次摔碎杯子,怒目而視,兩個爭吵者這才醒悟,立即誠惶誠恐低聲道歉。

「報告:暫六師盧師長急電,敵軍盡數殺死河橋鎮一個連弟兄,拆毀鎮南木橋,三十九師騎兵營正在向南展開搜索,暫六師二旅已向南開往女山湖一線!」通信參謀著急地喊完,深深吸口氣身子抖了抖。

滿堂將帥大驚失色,敵人竟然從最不可能的方向逃走了,這一現實就像煽了眾將一個大大的耳光。

程國瑞高聲歎息:「要是每個旅都配備有一台無線電就好了,敵軍突破距離縣城二十公里的河橋鎮都不知發生了多久,三十九師弟兄發現敵情後,還得騎著快馬上躥下跳找到暫六師用電台上報,又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貽誤戰機啊!」

褚玉璞一掌擊在桌面上滿堂肅靜,這才冷冷說道:「諸位,此刻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既然已發現敵人行蹤,諸位就該集中全副精力尋找對策,再讓本帥聽到怨天尤人之語,休怪本帥不講情面!竟武,你先說說自己的看法。」

程國瑞老臉一拉,訕訕望向桌面地圖,沉思片刻調整好心境不緊不慢地說道:「屬下以為敵只有兩個方向可去,一是女山湖一帶,一是明光城……董賢?」

「到!」程國瑞的參謀長董賢大回答。

「急電明光三十九師廖明義,讓他率部向北嚴密搜索!」程國瑞不等褚玉璞有何表示,率先做出決斷。

董賢聲解釋:「軍座,明光如今只有一個團駐防了,是不是請玉帥從蚌埠一線由鐵路急調一部生力軍馳援啊?」

褚玉璞看到程國瑞望向自己,毫不猶豫立即下令:「傳本帥命令,命蚌埠車站派出專列趕赴鳳陽上駐守鳳陽之高冠英暫四師全速開赴明光,暫歸三十九師師長廖明義節制!」

「是!」

褚玉璞意味深長地看了程國瑞一眼,向副官秦山虎發出命令:「急電暫六師盧陵,竭盡全力對女山湖地區展開大規模搜索,並徵用所有船隻堵住女山湖和七里湖口;責令王棟,立即親率麾下一師渡河,開赴柳巷一線嚴密監視!」

「遵命!」

褚玉璞掏出衣袋中連著鏈的精美懷表,打開一看,時間是凌晨五點二十分,深深歎了口氣再次發出命令咐麾下致電東線軍嚴密監視來安至天長一線。

褚玉璞心裡非常清楚,雖然命令已經發出接到通知的各部在這下半夜最好睡覺的時刻要爬起來,還需做好出征的準備,沒有一個小時的緩衝絕對挪不動步子,只有暫時寄望於安毅殘部逃進女山湖地區——就算安毅逃得再快,只要龜縮進東西兩個狹長的湖泊之中能通過飛機偵察和轟炸把他逼出來,再重兵圍困予以殲滅。

怕就怕安毅真的長了翅膀趕到明光一帶他狗急跳牆殺出一條血路逃往南面的定遠一帶,那片區域山巒起伏沼遍佈,距離大江越來越近想圍困就難了,不但兵力跟不上,時間上也不允許,北面的戰事越來越激烈,直魯軍大部主力北調指日可待了。

凌晨六點十分,三姓莊。

天色濛濛亮,兩千餘精疲力竭的安毅師官兵抬著一副副臨時製作的擔架,或是背負、或是攙扶著一個個傷病弟兄,快速越過大馬路,鑽進了南面的林間小道。

路邊,安毅正在和氣地向兩個早起下地的鄉親低聲解釋,請這兩個肩扛犁頭、牽著耕牛的勤勞鄉親跟自己進入林子,再三保證絕不傷害任何一個人。

兩個鄉親在安毅的笑臉和邊上黑洞洞的槍口之下,驚慌失措地扛著犁頭進入林子,兩名侍衛幫他們把牛也牽了進去,直走進密林三百餘米才停了下來。兩位鄉親看到坐在大樹下五六十位平民中的北村熟人,顯得無比驚訝,剛挨著熟人坐下兩個侍衛大步走來,塞給兩位鄉親每人一個大洋,隨即離去。

兩個鄉親呆呆望著手中的大洋,茫然不知所措,邊上四十來歲的北村老弟拉拉兩位鄉親的衣服,低聲說道:「老管哥,你別害怕,沒事的,你收下錢不出聲就行了。」

被稱作老管的中年老鄉連忙收起錢,隨即吶吶地問道:「這這……這是哪兒來的兵啊?」

「我也不知道,看衣服像是北軍,但聽口音卻是南軍。」

北村鄉親低聲解釋:「我起來撒尿看到大軍經過岔口,結果一家人糊里糊塗都給帶來這兒了,不過這些軍爺沒為難咱們,分給咱們每人一個大洋,還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讓咱們在這兒坐到他們離開才能回家去。」

老管慌張地四處張望,看到南面一片低聲呻吟的傷兵,不由驚訝不已,只是四周除了端槍的十幾個和氣軍爺外,沒一個人顧得上他們。

這群老實巴交的鄉親膽子逐漸變大,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猜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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