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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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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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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5 00:15:33
第三六四章 飛來的橫財

熙見目的達到,也很開心:「別說這些客氣了的能耐,說實話,軍工製造利潤驚人,特別是在我們這個內戰不斷飽受侵略的國家,未來二十年恐怕都無法熄滅戰火,哪怕沒有了戰爭,通過技術改良能輕鬆轉入機械工業和重工業域。」

「再一個,按照我的理解,你所謂的農機廠絕不會只製造農具那麼簡單,否則你也不會一再催促你的老丈人引進柴油機、汽油機、變箱的技術和生產線了。承先兄(歐耀庭)雖然實力雄厚,是他的攤子太大發展也非常迅速,方方面面都需要錢,正是在半個月前的一個融資項目中才知道你的發展大計的,因此我也想借此機會加入進來。」

「這是一個非常有前景的實業項目,你的眼光很準,發展的目標、定位和選定的區域都非常。朱將軍是個情寬厚四平八穩的實力派,是個受到方方面面尊重的軍政元老,你選擇與他合作、選擇南昌這個位置創業非常有遠見,我對你很有信心。」

安毅點了點頭,與孔祥熙約定今晚詳談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孔祥熙滿意地走向高聲說笑的眾人。

其實毅心裡非常清楚,任何的關係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上,就拿備受尊重的朱培德前輩來說,也是個大智如愚的高人,只需從佔據豐城一事毅就深有體會,自己出兵出人出腦子,冒著巨大風險使出諸般詭計終於拿下豐城,而這位尊敬的朱前輩不費兵一卒一槍一彈,就佔據了盼望已久的撫州、清江、新平、崇仁大片區域,將整個鄱陽湖平原穩穩地收入囊中。

儘管毅絲毫沒有因此而眼紅,沒有抱怨自己獲利太少,相反一直對朱培德前輩滿懷感激,安毅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安毅,他對這個世道與人性看得更透徹,深深體會到實力才是信心的保證,沒有實力,一切都免談。

……

回城的轎車上,坐在後座上的孔祥熙閉目養神,腦子裡卻怎麼忘不了江畔沙窪山下孤零零坐落在兩棵百年樟樹下的那座茅屋,簡單陳舊的木牆,種著花草和葫蘆瓜的小院,兩扇尋常農家常見的舊門板,推開入內才知道別有洞天。

由於朱培德早已參觀過毅的軍械廠,因此下船後帶著漢斯、楚兒等人去遊覽老南昌附近的風景名勝,毅則領著充滿好奇的孔祥熙和歐耀庭,來到了這處隱秘的所在。

進入方圓五丈的茅屋,正面一個高三米寬兩米的堅實門洞引入眼簾,這座利用茅屋後三十餘米高數百米長的土坡開鑿出來的門洞,全都用鋼筋混泥土澆注而成,厚度足足有六十厘米。

穿過沉重的鋼板門前行五米轉而向右,一個用石板與鋼筋混泥土建成的狹長車間令人無比驚訝,這個寬五米、長四十餘米的隱秘製造車間完全處於山體之中,堅固的石質牆壁、碩大的方形鋼筋混泥土支撐柱樑、平坦的地面和四米高的弧形穹頂組成的車間,是經過一百三十五名專業工兵長達兩個半月的艱苦努力才建成的,雖然挖掘的不是堅固的巖體而是密度較大相對容易施工的砂土層,整個工程量和施工速度都令人吃驚。

燈光下,明亮車間裡的發電機房、照明備、通風口概齊全,十六台生產槍支和配件的鑽床、車床、鏜床和銑床等機器設備整齊排列,安毅的數名軍械師和八十餘名生產人員正在一絲不芶地幹活,牆上的各式圖紙、表格、畫滿零件草圖的黑板一溜排列,井然有序,嚴格的管理、先進的設備和專業程度著實令人驚愕萬分,要不是安毅悄悄將孔祥熙和歐耀庭帶進這裡,他們兩人怎麼沒想到這個延綿起伏綠樹覆蓋的山丘裡,會有一個此專業的武器生產車間。

孔祥熙對三支剛剛生產出來的改進型花機關鎗印象深刻,提起正在裝箱的一支仿美制柯爾特手槍與原裝進口的槍支對照之後,孔祥熙和歐耀庭對仿品的加工精度、選用的材質都歎為觀止,要不是仿製槍上面沒有一個銘文和數字,兩人根本分不清哪支是原裝的,一邊的安毅卻非常遺憾地說:限於材料的吃緊、加工熟練程度不夠、因設備局限無法使用流水線式的生產方式等原因,造出的槍成本幾乎與進口價格相當,性能也存在一定差距,只能慢慢解決了!

儘管安毅自己不滿意,可孔祥熙和歐耀庭的感受完全不同,兩人都看出其中蘊藏的巨大潛力,對安毅和他的官兵們擁有的精湛技術、嚴謹的態度和奮鬥精神感慨萬千。

當歐耀庭詢問這個車間和產品與閻山的兵工廠車間相比何時,孔祥熙非常肯定說,無論是材料質量、加工精度、還是製造設備都強出太原廠不止一倍,欠缺的只設備的數量和工人數量,特別是改進型的花機關鎗,在加工精度和技術創新方面已經大大超過了太原廠。

直到這時,孔祥熙才知道安毅早已擁有了定的技術基礎,有了生產的能力和小批量產品,正在改進和研製中的自動步槍更是讓孔祥熙看到了巨大市場,他實在不知道安毅何能在不斷湧向國內的諸多國外產品中選定武器生產這一特種行業,並能在吸取眾長的基礎上推陳出,對發展方向把握得如此準確合理,也不知道安毅到哪兒找回這麼些敬業盡職的技術高手,有一點孔祥熙非常清楚,那就是意識

安毅悄悄派出第一批學子前往德國克虜伯進修之前,通盤打算,否則他不可能有今天的機床和設備,更不會有成功的仿製品和改進型產品。

以毅此年紀,就能謀定後動穩紮穩打地推進自己的事業,這份深謀遠慮和鍥而不捨的精神,令孔祥熙暗自欽佩,更加堅定了他與安毅、歐耀庭緊密合作的決心。

晚宴過後,孔祥熙終於能夠坐下來與安毅、歐耀庭對實質性的合作進行協商,三個人都沒有什麼慮,開誠佈公的交流使得效率大大提高。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會談,合作框架隨即敲定,合作項目包括即將成立的江南兵工廠和江南農機廠,毅以廠房地產、現有技術和設備佔據四成股份,歐耀庭以兩百五十萬即將運抵南昌的機器設備佔據三成股份,孔祥熙以一次注入二百五十萬元投資佔據三成股份,三方各派出一名董事、一名財務主管進入即將成立的董事會,董事會主席由毅或毅指定的代理人擔任。

為表示真誠合作的精神以及對安毅事業發展的支持,孔祥熙將在合約簽訂的十日內,向毅提供一千萬元的無息貸款,貸款期限為兩年。

大事敲定,毅心無比輕鬆,送走了心情同樣愉快的孔祥熙,他非常想悄悄把正在樓下參加聯歡晚會的楚兒單獨帶出去兜兜風,剛要提出告辭,就被歐耀庭叫住了,歐耀庭把過去一年兩人財產與投資的財務報告交給安毅,毅只能收聚心神,嚴肅對待,花了近一個小時才處理完,歐耀庭接著與安毅商討未來兩年的發展目標和發展步驟。

看到歐耀庭的助手伍稚儒拿出筆記本坐在身後嚴陣以待,毅心中惱火不已,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兒不滿,只能耐下性子端起茶杯,這一談就談了兩個小時,直到出席完聯歡晚會的楚兒在漢斯、勞特和海因裡希的陪同下走進客房,歐耀庭才放過毅,熱情地招呼漢斯幾個小坐一會兒,喝杯楚兒泡製的中國茶。

漢斯三人愉快地答應下來,彼此相互謙讓絡繹坐下。

楚兒與猴急的安毅說不上兩句話,心裡有些遺憾,聽到父親的建議欣然答允,向毅擠出個鬼臉,便立即開始施展她得自親傳授的茶藝。

漢斯望向緩緩坐下的安毅,笑著說道:「安,剛才你沒去參加聯歡會太遺憾了,南昌的女孩子非常溫柔漂亮,就像鄱陽湖的湖水一樣嫵媚清澈,特別是朱將軍的小女兒朱蘊華小姐,與美麗迷人的歐小姐成為今晚所有人矚目的中心,他們兩個非常談得來,很難想像兩人是初次見面。」

眾人發出一陣會心的笑聲,毅佩服地讚道:「漢斯,你真厲害,短兩年就把中國說得這麼順溜,還會熟練地運用形容詞,與你相比,我感到很慚愧啊。」

漢斯指了指身邊的勞特:「別忘了我有個老師。」

笑聲再次響起,彼此就這麼一邊天南北聊天一邊享受楚兒奉上的香茗,不知不覺話題又再次扯到生意上,海因裡希詢問歐耀庭在完成南昌製藥廠的首期設備採購之後,是否有趣採購德國的製藥設備?歐耀庭非常客氣說很想與海因裡希和漢斯在製藥設備和藥品生意上展開高度合作,因為德國的製藥水平和生產備品質一流。

幾個大商人說得投機,越扯越遠,不知不覺談到了中藥與西藥的優劣,談到中國神秘的道教醫學,歐耀庭把萬壽宮的一段有關治病的風趣事說出之後,大家哄堂大笑。

戴著副絲眼非常博學文雅的海因裡希接著也說個趣聞:「六月份,我在德國即將趕來中國的前一周,我們德國的兩家報紙上同時刊登了則聞,內容是著名的拜耳公司病理研究室主任多馬克教授四月份發表的一篇論文被英國醫學雜誌轉載,引發了個小小的學術爭議。」

「英國皇家醫學會教授質疑說,多馬克教授關於PROONTSIL抗菌特效物質的發現與研究方向,涉及了澳大利亞保羅蓋爾莫教授十八年前的研究論文,拜耳究室緊急查閱資料相互印證這才知道,蓋爾莫教授論文中所論述的基苯磺,雖然來自於同一渠道,完全是不同的兩個概念,蓋爾莫教授研究得到的物質叫做基苯磺,是用於染織業的一種染料介質,與多馬克教授提取到的物質相比微不足道,PROONTSIL完全是一種全新的很可能被用於醫學上的抗菌元素,純度要比基苯高出許多倍,只不過目前仍沒有進行後續的研究而已。」

「後來爭論結束,德國體風趣地說保守的英國人終於也開竅了,知道專利收益所蘊的潛在價值,哪怕英國人的質疑正確,蓋爾莫教授的專利權已經過期失效,根本就構不成侵權,何況多馬克教授的研究方向和科學含量高出染料百倍,哈哈! 歐先生,如果你的南昌藥廠開發出的特效藥物,別忘了到界各國申請專利,如果你信任的話,本人願意幫助先生辦理歐洲專利權的申和註冊事宜。」

歐耀庭莞爾一笑,把這看成是海因裡希對自己南洋的製藥廠準備大規模生產歐美常見藥物的一種善意提醒,於是意味深長說道: 「謝謝海因裡希先生,目前的中醫藥究非常欠缺,多歷史悠久的好藥沒有理論研究的成果,非常可惜像我國著名的『曲煥章百寶丹』就是一個典型的代希先生的趣聞倒是提醒了我,如果可能的話,說不定我會對中藥的藥理與病理研究進行投資,只要能獲得一兩個究成果,所有的投資都會獲得巨額回報的,這個問題我會放在心上……」

「等等!」 一直心猿意馬滿腹不快的安毅突然說話了:「海因裡希先生,你說的基苯磺+;是不是印染行業常用的磺;素?通常與紅色的那種染料叫……叫三~什麼一同出售?」

「三基苯染料,哈哈!」

博學的海因裡希對自己經營的所有商品都非常熟悉,接過毅的話接著說道:「安,今天我們有幸參觀了你的苧麻紡織廠和配套的印染廠,誠懇說,你的苧麻布匹很有前途,這是一種優於棉紗的高檔布料,可惜的是你的配套印染廠相當落後,使得你的苧麻優勢完全無法發揮,你該適當地改進工藝引進先進的設備了。 」

安毅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海因裡希先生,這正是我們明天要商討的內容,這事由歐先生具體負,果你感興趣的話,不妨與歐先生進一步展開協商,改進印染工藝購買設備正是我們亟待進行的。」

海因裡希非常高,大家沐春風地繼續又談論了半個多小時,發現時間不早這才紛紛起身各自回房。

送走了客人,歐耀庭的助手也低聲告辭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他一出門毅立即關上門,把驚訝的歐耀庭拉到沙發上,激動舞足蹈,不知如何開口,因為毅無意中聽到了個熟悉的藥名「~基苯磺+~」,他很清楚這種藥俗名就叫磺,上輩子他那老革的老爺子就信這個藥,磺類藥子擺得滿屋子都是,而且安毅清晰記得自己看過的一幕電影中的情節某個下黨員為了將幾瓶磺;藥片和幾支注射液送進根據地,差點兒送了!

這年頭沒有任何的抗菌類特效藥物,毅當看到自己麾下弟兄傷口發炎化、高燒不止久久不愈,不止一次想到過記憶深處隨處可見的和一包香煙價格差不多的抗菌類特效藥,剛才無意聽到這種特效藥物的出現,怎麼不令他欣喜若狂?所以他強忍心中的激動,等外人都走光,這才與自己未來的岳父大人密謀發財之計。

歐耀庭看著激動得臉色漲紅的安毅,有些奇怪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小毅哥,你怎麼了?」 楚兒將茶水遞到毅面前,伸出白晢的小手輕撫毅的額頭。

安毅一把抓住楚兒的纖手,對歐耀庭激動說道:「歐先生,你一定要盡快找到澳大利亞那個叫蓋爾莫的化學家,哪怕花大價錢也要從他手裡把磺;的提取技術弄到手!一定要弄到手!」

歐耀庭不解說道:「不就是染料嗎?我多進點兒回來不就行了?哪兒用費事自己再去研究啊?這麼多中藥秘方亟待轉化成中成藥,我們還忙不過來呢。」

「不!不明白其中的價值!」

安毅連連搖頭,端起茶水一口喝乾,這才稍微平靜下來,一口氣將~藥片和~注射液治療肺炎、敗血症、疾、槍傷發炎等等的特效說出來,在歐耀庭父極度震驚的目光中意猶未盡:

「……請想想,這種藥沒有專利、沒有任何人發現,要是我們掌握了那該是什麼樣一種結果?一支普普通通的奎寧注射液就賣兩個大洋,一支;還不賣二十個大洋啊?歐先生,去一趟澳洲吧!實在不行你就去德國英國,想辦法查到蓋爾莫的論文,弄到磺的提取方法,然後購買機器原料咱們馬上就干,提純之後一步步來,南洋和江西滿山都是猴子,先拿猴子來做試驗,弄好了猴子接著弄人,我們不想發財都難啊!」

歐耀庭呆呆望著毅:「你是怎麼知道的?」

「哎呀……你還不信我嗎?你看看我做的槍,鞋子,計的那麼多軍服軍用裝備,縫機改良……這麼多你還不相信我嗎?歐先生,哪怕我不幹別的就干~,我也願意啊!」安毅急得站起來直跺腳,

楚兒又是驚訝又是好笑,上去拉著毅的手勸慰道:「小毅哥,你別急嘛!我爸什麼時候說不信你了?」

看到一對小兒女的憨之態,歐耀庭站起來搖頭一笑,走向自己臥室要把安毅所說的全都記下來。

安毅看到歐耀庭含笑進屋,就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服了,激動之下緊緊地住楚兒就要親,歐耀庭卻在關鍵時刻回來拿眼,看到毅像個急猴似的要賺自己寶貝兒的便宜,連忙重重地咳嗽一聲,嚇得安毅飛鬆開手,尷尬地嘿嘿笑著像做賊似的告辭離去,小臉紅撲撲的楚兒慌慌張張關上大門,不敢看自己父親一眼,飛快跑進自己的臥室關上門。

歐耀庭走到茶几邊拿起眼,想起安毅那急色的樣子,越想越覺得有意思,不由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走向自己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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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鋤奸行動

安毅很失落很不甘也很無奈,在楚兒滯留南昌長達三日,居然只有今日這個臨別前的中午才有機會與楚兒一起單獨暢遊東湖,徜在百花洲畔互訴衷腸,相伴到孺子路上的百年小吃店品嚐白糖米糕,到石子巷喝瓦罐湯就脆麻花,然後再參觀藥王廟遊覽萬壽宮,知道再也不能多做停留,才依依不捨地返回大旅社。

在依依送別的碼頭上,楚兒的顆顆珠淚滴落在安毅送上的紫紅色盛開月季的花上,豆大的淚珠將襯托鮮花的白色滿天星,打得顫悠悠的。

楚兒的大學課程還有兩年才可修完,而這兩年將會由媽媽陪同轉到美國就讀,楚兒說等從美國滿兩年回來一定要嫁給安毅,用學到的知識幫毅管理越來越大的企業,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眼睛發紅的安毅什麼沒說,只不住點頭,千言萬語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然無比的空虛,腳很輕腦袋很重。

距離很近卻又不敢拉著手相互慰的一對年輕情侶淚眼相對,寂寞無聲,歐耀庭和周邊友人唏噓不已。

轎車向南開進,後座上的安毅閉著眼似乎在休息,開車的林耀東和副座上的沈鳳道都不願在這個時候打擾安毅,毅以剛有數十弟兄從南京尋找而來為由,拒了朱培德的晚宴,兩個忠心耿耿的心腹侍衛深切地體會到毅心中的痛苦,特別是沈鳳道,曾經因為愛情肝腸寸斷的他深有感觸。

孔祥熙、歐耀庭和漢斯等人為時兩天半的南昌之行大有收穫,就連朱培德將軍和孔祥熙和歐耀庭達成了合作興建經營南昌城西醫院等三個大小項目;海因裡希和漢斯的兩個洋行分別拿到印染廠機器設備、農機廠成套鑄造設備、系列機械加工機床、木工車床的巨額訂單,南昌工商界也從這些商業大鱷和金融巨頭透露出的幾個大項目中看到了巨大商機,南昌地區的投資熱潮即將到來。

轎車緩緩駛入住宅區,停靠在安毅的小樓前,安毅睜開眼睛便看到夏儉、長風、胡家林等弟兄全都站在自己的車邊,臉色異常沉重,連忙下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一臉拘謹站在顧長風和夏儉身後的原教導連連長閔德亮擠過間隙來到安毅面前,「啪」地立正後敬了個莊重的軍禮,未語而虎目淚下:「師座……」

「回來就好!們回來就好!」 安毅上前扳下閔德亮敬禮的手,低聲慰:「接到電話說教導大隊八十七名老弟兄回來了,我很高興,只是當時要送孔先生和歐先生行上船,沒能及時趕回來為弟兄們擺酒接風,請見諒! 咦?你們……不在老韓頭的店裡喝酒到這兒幹什麼?我打算換身寬鬆點兒的衣服就趕過去的。」

夏猶豫了下,低聲稟報:「陳侃自殺了,五日晚上在第七軍大營裡吞槍自的,據說他下午剛剛接到李宗仁親自簽署的第七軍教導團少將團長的委任狀……他給你留下封遺書,可惜槍聲響就被趕來的第七軍的人給收走了。」

安毅只覺得自己腦袋「嗡」的一聲巨響,頓時失去了聽覺,他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夏儉,又再逐一望向周圍一張臉,最後轉過身搖搖晃晃走向自己對面的七號小樓,站在大門緊閉、空無一人的嶄小樓前,呆呆地望著上方的陽台,不一會兒淚水嘩啦啦無聲流下。

弟兄們默默看著毅不停抽動的雙肩,心裡非常難過,誰也不敢上去勸他,大家都知道七號小樓是安毅特意留給陳侃的,從北伐開始就一直跟隨安毅的陳侃竟然就這麼死了,誰的心裡都不是滋味兒,雖然陳侃和陳志標在最艱難最需要他們的時候背叛了毅、背叛了所有弟兄,可是人一死誰也恨不起來了。

過了好久,顧長風拉上胡家林和夏儉,慢慢走到毅的身後,聽到熟悉腳步聲的安毅擦去淚水,背對三位弟兄深吸了口氣: 「算了,放過陳志標,由他去吧!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也興不起什麼風浪……」

鬍子三人相視片刻,輕輕點了點頭,鬍子低聲說道:「下午回來的弟兄現在還都在老韓頭店裡等著,弟兄們說,沒有你的原諒,誰也不敢吃飯……剛到時我就讓弟兄們安頓下來,先住進基地洗個澡換好衣服再說,可是誰也不願動,問明閔德亮當日經過之後,我對弟兄們說誰也沒責任,當時大家都是奉所部長官之命撤退的,完全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可弟兄們除了流淚,沒一個動作都沒動,連虎頭和夏儉上去揍他們也不動,德亮說如果你不他寧願自裁也不願再厚顏活下去。」

安毅轉過身,釋然點了點頭,一步步走到弟兄們中間的閔德亮面前,緊緊拉著他的手走向小區大門: 「走吧,德亮,咱們一起去和弟兄們喝一杯,完了回基地洗個澡,好好地睡上一覺,明天上午取新服裝和全套裝備,下午開始恢復訓練! 你們回來的太及時了,如今教導大隊又重新組建起來,你領著弟兄們回來算是解決我的大問了,一個月的強訓之後,你們大部分都得下到組建的各個連隊去擔任連級主官,咱們獨立師的模範營精神還要你們去傳承和發揚,這個時候你們可不能撂攤子啊!」

「師座……」 閔亮失聲哭泣,腦袋無力靠在安毅寬闊的肩膀上,毅摟緊他的腰大步向前,一群弟兄跟在後面,心裡充滿了感動和敬重。

九月十日,中秋佳節。

數月來無時不處在風雲變幻浪間峰頭中的漢口在佳節中難得地呈現出一派氣景象,儘管遭到南京政府和歐美日列強長半年的經濟封鎖,整個武漢百業凋零,軍民生活日漸困難,近三分之一的家庭食不果腹,是在這個具有傳統意義的節日夜晚,依然有許多市民和政府各部大門前還是掛起了各式各樣的燈籠,除了對花月圓的佳節存有慣性的紀念之外,恐怕也寄托著無數人對明天的期望和祝福。

五層高的漢口南洋大樓是武漢國民政府所在地,今夜這裡張燈結綵,披紅掛綠,數以萬計的軍民正在不斷湧向這裡,周邊的街道上,滿是荷槍實彈的警戒官兵,四周房頂上和各個制高點都被武漢政府警衛部隊所佔據,以保證今晚的聯歡活動能夠順利進行。

江河日下影響漸衰的汪精衛政府一貫善於政治宣傳和營造各種各樣的氣氛,當日曾在十萬人大會和南洋大樓門前面對數萬人振臂高呼「革的向左走,不革的滾開」、「在夾縫中求生存,在夾縫中求發展」等等著名口號獲得工農群眾衷心擁戴的汪精衛主席,今晚八點三十分將會出來向軍民發表節日賀詞和革演講,誰也不知道這位已經與**公開決裂、開始揮舞屠刀大舉屠殺、鎮壓的大人物今晚會要講些什麼。

中午剛從廬山趕回來明天又得風塵僕僕趕至南京出席「寧漢合流務實會議」的汪精衛心裡非常清楚,這也許就是他在武漢這棟具有革意義的大樓門前、以國民政府主席發表的最後一次演講了,此後這棟大樓就會成為武漢政治分會和國民黨黨部,而國民政府所在地將會正式移到南京。

西面的漢江路著名的老字號「璇宮」門前車水馬龍,剛剛出席完中秋團拜晚宴的汪精衛、唐生智和數十名將以及各界名流走出豪華氣派的大門,在高高掛起的一串串大紅燈籠的照映下,相互道別,絡繹上車,準備趕回南洋大樓參加聯歡慶祝儀式。

璇宮斜對面一百七十多米的一棟三層高的普通旅館頂部,兩名身穿黑色便衣的漢子匍匐在前方左角的欄杆後,通過兩支步槍上方的瞄準緊緊盯著明亮熱鬧的璇宮門前,這兩人就是安毅麾下的第二神槍手鄧斌和後起之秀晉。

「風力三,距離一八○,目標均為側身站立,準備!」

「明白!」

「開槍!」

「……」

「啪啪啪……啪啪啪……」

就在這時,璇宮東面不遠處的一家商門前,突然響起的陣陣鞭炮聲,驚動了璇宮門前的所有人,汪精衛的幾名貼身侍衛立刻警覺地將他團團圍住,幾位助手和侍從官也都驚慌失措地望向響聲傳來之處,看到是鞭炮放響,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距離汪精衛不遠處的新任少將侍從官劉首江舒了口氣,與身邊新擔任汪精衛麾下上校督察官的李錚鳴哈哈一笑,抬起手摸了摸油光錚亮的腦袋剛要說句場面話,兩顆子彈已經到來……

剛抬起手的劉首江慘叫一聲,猛然摔倒在地,捂著被打斷的左腕高聲哀嚎,而一旁身穿筆挺軍裝的李錚鳴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無助地抽搐著,左太陽穴上出現個黑洞洞的槍眼,鮮血和腦漿源源冒出,顯然已經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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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軒然大波

「有刺客。」

隨著侍衛長的一聲高呼,璇宮門前亂成一團,在「保護主席」的呼號聲中,汪精衛立刻被眾多侍衛推進了轎車裡,前面不遠剛剛鑽進轎車驚魂未定的唐生智大聲下令全城戒嚴,接著吩咐司機快速駕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與此同時,位於南面江畔日租界的日本海軍陸戰隊軍營門口,兩名站崗哨兵在兩聲清脆的槍響之後摔倒在地,摀住被子彈打穿的兩腿之間大聲哀嚎,警報聲頓時響徹整個軍營,三百多名也在歡度中秋佳節的日軍官兵迅速集合,很快衝出軍營開往各個方向。

武勝東街的江西會裡,宗行真和李福強一面換上道袍,一面低聲說笑,兩人均準確擊中日軍官兵褲襠下的關鍵部位,李福強一臉詭笑地說特殊加工過的彈頭定能將兩個鬼子兵的小玩意兒打爛。

正在換上苦力工背心的鄧斌和安晉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特別是鄧斌,顯得非常的懊惱,他沒想到開槍的一剎那劉首江鬼使神差舉起了左手也低下了腦袋,只打斷了他的手腕而沒能除掉這個臨陣逃脫害死數百弟兄的敗類,下次再想刺殺可就難多了。

外面的大街上零星的槍聲不時傳來,李福強神色一變,連忙吩咐鄧斌兩人快到院子裡把那堆沉甸甸的棉紗搬到東面庫房裡堆起來,鄧斌和安晉說幹就幹,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

沒過多久,唐生智麾下的衛戍部隊十餘名官兵撞開門衝了進來,草草搜查一遍問過會老會長沒見什麼陌生人後立刻離開,晉和鄧斌扔下肩頭的大包棉紗,相視一笑,他倆都知道今晚唐生智和汪精衛以及他們麾下軍隊,面對勃然大怒的日本人有了。

汪精衛遇刺的消息就像一顆懸掛在混亂政壇上空的炸彈,爆炸所產生的殺傷力極為驚人,面積也非常巨大。

次日,武漢政府下面的報紙一致對這種卑鄙的陰謀刺殺行徑口誅筆伐,激烈聲討,除了報道汪精衛的一名督察官被誤殺、一名侍從官受重傷之外,並沒有具體列出死傷者姓名,而是一口定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針對革領袖的令人髮指的謀殺,隱約間矛頭直指李宗仁和白崇禧操縱的南京政府。

唐生智再次公開發表講話,無比憤怒地指責兇手暴行,音一轉,立即猛烈抨擊李宗仁的南京政府是一個沒有法理的新軍閥和黨內陰謀家糾集而成的利益集團,表示決不屈服於軍閥的暴行,為了國前途、中山先生遺願和神聖的革大業,不惜與南京方面兵戎相見。

唐生智說得到做得到,第二天即令麾下各軍直逼安慶、蕪湖,戰爭危機迫在眉睫。

萬般忍讓只求政令軍令統一的李宗仁和白崇禧等人接到汪精衛遇刺的消息後非常震驚,寧漢合流已取得巨大進展、期盼已久的合法聯合政府將會在一兩次最後的討論之後成立,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冒出個轟動全國的刺殺事件,令原本信心滿滿的李宗仁和白崇禧無比頭痛。

白崇禧當即想到了雖已下野但一直賊心不死而且一貫手段卑鄙惡劣的蔣介,認為目前走向成功的寧漢合流絕對不是賦閒在家的蔣介石願意看到的,因此他使用任何的卑鄙手段阻撓破壞都不足為奇。

李宗仁反覆析之後,非常同意白崇禧的分析,他本不願對刺殺事件發表什麼評論,以免給人落下個此無銀三百兩的口實,在武漢方面天蓋的輿論壓力和唐生智的公開指責下,全國聞報紙開始議論紛紛謠言四起,被誤導的輿論對李宗仁集團越來越不利,特別是上海的幾家小報直接說是他李宗仁、白崇禧幕後操縱了這次卑鄙的謀殺,以掃清道路,稱王稱霸。

面對如此被動的局面,李宗仁和白崇禧召集眾心腹,緊急集合商議對策,最後一致認為,要是再不說點兒什麼似乎真的是默認了。

於,雄才大略、大公無私的李宗仁立即高調發佈公開聲明和呼籲,再一次顯示出他的寬闊胸襟:

嚴厲譴責刺殺黨的袖汪精衛這一無恥暴行的同時,呼籲唐生智將軍和全國軍民擦亮眼睛,不要中了小撮陰暗的反革勢力的陰謀詭計,同時令麾下各軍退出慶、蕪湖,以避免親者痛仇者快的同室操戈。

李宗仁聲明的字裡行間,又把矛頭隱隱指向了已經下野的蔣介石,上海各親蔣報紙隨即反唇相譏,而且理由五花八門,非常充分,告訴天下人要是李宗仁、白崇禧真的問心無愧的話,為何長時間都保持沉默?直到憤怒的武漢方面大兵壓境,一場大戰難以避免才匆匆詭辯而且百抵賴,轉而陷害他人?如果李宗仁、白崇

沒有鬼的話,為何會全線後撤並一再低三下四對武得諒解……

一時間,整個中國流言四起,寧漢報紙相互攻,上海媒體煽風點火,北京、天津、廣州、南昌、西等體連續數日大幅度裝載各種輿論和報道,正在與奉系打得你死我活的馮玉祥和閻山看到情況不對,不約而同停下來向南眺望,本就無比混亂爾虞我詐的中國政壇頓時塵囂四起,一片渾濁。

下野的蔣介石由至終沒有開口,也謝絕任何媒體的採訪,似乎真的是在奉化雪竇寺裡修身養性,超然外,可暗地裡他身邊卻智囊雲集,夜以繼日地緊張研判這段撲朔迷離混亂不堪的時局。

蔣介石放下手中的報紙,沉思了會兒,又與張群、陳佈雷等智囊展開激烈的討論,仍然找不出作俑者,張群、劉文島等人堅持認為李宗仁的嫌疑最大,陳果夫卻對刺客的精妙策劃讚不絕口。

蔣介石感興趣地問:「精妙在哪兒?」

陳果夫立即一點點析總結:「首先,刺客沒有選擇在戒備森嚴的南洋大樓黨部主會場下手,而是選擇在漢江路團拜酒宴結束之後汪兆銘登車之前這段稍縱即逝的良好時機出手,估計是汪兆銘手下侍衛和高手以相護,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其次,刺客的計劃非常完善周密,在刺殺汪兆銘的同時槍擊日租界的日本兵,捅破這個馬蜂窩造成了城混亂,使得汪兆銘和唐孟瀟的軍隊不得將絕大部分精力轉向可能藉機製造事端的日本人,刺客因此而輕鬆逃脫,將一個很可能引發外交糾紛甚至局部戰爭的混亂殘局扔給了汪兆銘、唐孟瀟去疲於應付。 如此精明的策劃,處處體現出刺客的凶狠老辣,面面俱到,實在是令人拍案叫絕啊!不單是如此,連日輿情沸騰,舉國嘩然,李鄰、白健生疲於應付,不得不在沉默幾日後發表聲明,妄圖轉移國人的視線,結果卻越描越黑,鬧焦頭爛額,而唐孟瀟卻充分利用輿情,在此時派出大軍東進,輕取蕪湖、安慶,接下去恐怕整個時局更為混亂,未來走向何瞬間變朔迷離了。」

「這麼說來,果夫認定這一刺殺勾當李鄰、白健生二人所為了?」張群含笑問道。

陳果夫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小弟是這麼析的,汪兆銘與唐孟瀟雖然貌合神離,不管怎麼說也屬於同一陣營,至少到目前為止,兩人仍然需要休戚與共,而除了李鄰桂系利益集團之外,誰會與汪兆銘有此不共戴天之仇非要取其性命?大家想想看,除掉汪精衛之後,誰人可以從中獲得利益?」

「我想至少我們不會這麼幹的,哪怕我們真與汪兆銘結下深仇大恨,此時也會去為難於他,因為汪兆銘與唐孟瀟一樣,已經被心比天高、急不可耐的李鄰所排斥,從聯合政府即將成立的各次會議內容來看,李鄰、白崇禧之流為了順利上位不被人橫加掣肘,一直明捧暗壓、不遺餘力打壓老資格的黨內袖汪兆銘,今竟然讓李鄰想出個『通共融共』的罪名予以猛烈抨擊,且已引起極其仇視**的滬派和黨內右派的共鳴,這對汪兆銘和唐孟瀟而言,無疑是打在了寸之上。」

「因此,兩人這半月來百辯解,甚至羞成怒,要不是李鄰為了盡快形成共識,組建聯合政府,恐怕仍然會苦揪著不放。 估計寧漢合流之後,陰險狡詐的李鄰恐怕又會故技重施,逼迫沒有軍隊支持的汪兆銘下野,以保證自己的穩固地位不受挑戰,畢竟,李鄰和白健生二人在黨內的資歷太過淺薄了,今他們手握重兵空有殺生之大權,為了成功上位卻不敢輕易舉起,他們活得也很累啊!」

眾人聽了心一笑,蔣介石也極為欣賞點了點頭:「不錯,看得出來果夫是下了番功夫研究的,把李鄰和汪兆銘他們的心思摸得比透徹,非常難得啊!

只,這中間有一點沒看到,那就是李鄰如今早已是捉襟見肘,度日如年,要執掌權柄,除了十幾萬軍隊支持是遠遠不夠的,必須還得有強大的經濟實力做後盾,可是他李鄰沒有,廣西窮山惡水,數年來窮兵黷武,年除了與貴州、雲南大肆走私鴉片以充軍資之外,再沒有別的經濟來源了,因此,富庶的兩湖地區就成了李鄰、白健生志在必得之地……」

蔣介石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不約而同屏息靜氣,認真傾聽,房間裡除了蔣介石那抑揚頓挫的聲外,再也聞不到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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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 連鎖反應

    孟瀟生性謹慎,不可能看不到桂系的目的,否則走李鄰的軍隊,接著不惜撕破臉皮擠走盟友張向華的第四軍和十一軍,就是因為這個利害關係在裡面。

    從本質上來說,李鄰和唐孟瀟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能調和的,兩人肯定會惡鬥下去,這段時間的幾次寧漢合流會議,李鄰嚴厲抨擊唐孟瀟而拉攏利誘汪兆銘就是鐵證,李鄰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輕而易舉就拆散了汪兆銘與唐孟瀟的軍政聯合,所以唐孟瀟惱羞成怒才不顧一切地揮師東進,看來李、唐之間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

    諸位,請把我說的以上問題好好想想,結合這次突然生的刺殺事件一起分析,也許能更清晰一些。」

    蔣介石的一番話說出,眾人沉思之下連稱高見,可接下來卻更迷糊了,這種時候李鄰拉攏汪兆銘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派人去刺殺?會不會是唐生智以苦肉計而行的嫁禍陰謀呢?反正自己一方是絕不會去刺殺汪兆銘的,留下汪兆銘這個始終抓住主席權柄不願放手的大政敵讓李鄰頭疼,讓整個局勢越複雜越亂越好,各方鬥得越是激烈,對自己一方就越為有利,可是深入分析,現唐孟瀟在這個時候對汪兆銘下手純屬敗招,除非真被激怒得喪失理智,否則斷然不會行此險招。

    那麼,如果不是李鄰幹得,又不是唐孟瀟幹得,更不是自己人幹的,這事兒到底又是誰幹的?

    一群智囊越想:亂,滿頭霧水面面相覷,蔣介石搖了搖頭,吩咐大家別著急回房慢慢想眾人退下之後立即招來等候已久的陳立夫、賀衷寒、康澤、戴笠等十餘名手下心腹大將。

    蔣介石吩咐大家坐下,康立即將所得密報低聲匯報:

    「校長,在武漢面的袍澤的幫助下,三日前在刺殺事件中一死一傷的兩個人身份已經查到了,死者名叫李錚鳴,原是安毅獨立師政工科長兼憲兵隊長,傷者名叫劉江安毅獨立師的黨代表。」

    蔣介石心裡一突,頓時坐得筆直:「江?確定?」

    「確定!」

    康澤重重地點頭:「學等人還查到。這兩人在安毅師北上阻擊之前就沒有跟隨主力北上是率領後勤軍需一個連看護數百傷員留在王集。安師弟率主力北上退路被斷之後。獨立師留在南面尹集地一半炮兵部隊根據安師弟預先佈置撤至明光後在顧長官三師地接應下攜帶數十門火炮成功南撤。最後跟隨三師駐紮於鎮江。此後聽到安師弟率領殘部回到下關。立即盡數趕往匯合目前已隨安師弟回到南昌縣。

    而位於王集地劉江、李錚鳴率領一個後勤連和數百傷兵卻不幸被敵人合圍。最後地消息是全部犧牲。可是。其中負責領軍地黨代表劉江與政工科長李錚鳴等四人。卻早在八月九日便出現在南京。隨後再也無人見其行蹤。沒想到此次在武漢出現。

    另外學生還得到一個消息。上月十二日上午陣率部放棄陣地逃跑地獨立師二團團長陳志標、教導大隊長陳侃先於安師弟殘部安全撤回南京。隨後被李鄰將軍第七軍鍾祖培師和十九軍軍長胡宗鐸收留陳志標現已被任命為第七軍新成立地補充師少將副師長。陳侃被任命為第七軍教導團少將團長侃不知為何卻於五日晚吞槍自殺了。兩人麾下官兵幾乎盡數逃亡。有跡象表明。這些官兵全都逃向安師弟如今所在地南昌縣。」

    蔣介石驚愕地站起來。走出幾步緩緩回頭:「不會!安毅心胸開闊。謀定而後動。應該不會這麼魯莽才是。不會是他!

    劉江和那姓李地敗類一死一傷。也許只是個巧合……庸之先生(孔祥熙)從南昌視察返滬那天。就把安毅地信轉交給我。安毅地字裡行間一派平和。他立志工業救國並已有了通盤計劃。庸之先生對他讚不絕口。寄予了很大希望。說他做得有聲有色。成績斐然。與江西省主席朱益之將軍相處融洽。頗受照顧。每日為了工商發展大計廢寢忘食。哪裡會去幹這等冒險之事?不會。不會地……」

    康澤等人非常詫異不敢多說什麼。戴笠看到蔣介石回到座位上大膽進言:

    「校長,小毅確實是個寬厚豁達之人,他對同袍情誼深重,對尊長恭敬尊崇,可謂謙謙君子。但眾同袍也都知道,小毅有個非常鮮明的風格,那便是對麾下將士情如手足,對敵人卻凶狠殘酷。

    近來,學生有空就研究小毅從奉新之戰開始的戰例,希望能從其中學到小毅的成功經驗,特別是對小毅孤懸江北之後各戰經過,學生尤為佩服,每一個計策都深思熟慮,謀定而後動,看似鋌而走險,卻又無比精妙出人意表,常常收到出目的之奇效。

    小毅一系列驚心動魄殺伐果斷的決然行動,學生每每念起便心潮澎湃,神往不已。可是,學生也從中看到了一點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小毅對兇惡殘酷之敵從不手軟,每每除之而後快。

    由此推理,小毅對麾下叛徒就更不能容忍了,何況小毅麾下數名猛將都是鐵骨錚錚愛憎分明之人,就算小毅能忍下來,性如烈火的一干悍將又如何能平復心中之仇恨?」

    蔣介石非常驚訝於戴笠的能力和勤奮,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戴笠接著說道:「因此學生以為,在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中秋刺殺事件是何人所為之時,本著嚴謹求實之精神,我們不能排除小毅與中秋之夜刺殺事件毫無關係,相反,一個更有刻意的現象是,目前武漢方面初步探明,刺客在一百八十米外只開了兩槍隨即逃匿,由此可見刺客之高水平。

    以刺客精準之槍法分析,要是目標為汪兆銘的話,為何汪兆銘及其身邊其貼身侍衛毫無傷?偏偏死的是當時遠離汪兆銘數米遠的劉江和李錚鳴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另外,學生還以為,汪兆銘或許也從兩個手下之死傷中看出些端倪,但是汪兆銘如今所處之政治地位非常尷尬被動,李鄰一派迅壯大而汪兆銘沒有兵權失卻依仗,不能排除汪兆銘將計就計大造輿論,以博取天下人的同情再次增添自己的影響力,同時巧妙利用刺殺事件,果斷地向李鄰等人施壓,以換取某種利益。

    以上是學生一點淺見校長明察!」

    眾弟兄聽了戴笠的話,均認為有理,蔣介石對戴笠嚴謹的作風和深入細緻的分析非常讚賞,雖然心裡很不相信是安毅派人幹的,但是在戴笠抽絲剝繭般的推理分析之下,也漸漸改變了自己的看法,沉思片刻得不佩服戴笠的大局觀和精明強幹。

    蔣介石微微點頭,掃視一圈諄諄叮囑起來:「雨農的分析很好,很有邏輯性,我心甚慰!此事就交給雨農負責深入調查吧,但必須緩緩而行,切勿讓安毅心生反感傷了他的心,剛從百般痛苦中擺脫出來,太不容易了!」

    看到麾下眾將齊齊點頭,蔣介石深情地說道:「諸位,我準備赴日考察日期在即,眼下風雲突變國難當頭,黨國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更需各位團結努力齊心振奮!康澤、衷寒等人負責的黃埔同學會必須加強,立夫要盡快回到上海,盡快壯大中央俱樂部的實力。

    現在,可以考慮恢復南京、南昌兩地的黃埔同學會分會了,只有上海、杭州、蘇州這幾個地方是遠遠不夠的,距離太遠不足以團結大多數黃埔將士和各界有識之士,將來同學會終將把總部移至南京,因此,此事刻不容緩。

    另外,你們自己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更有效地利用無處不在的黃埔學子這一有利條件,如何能及時、準確、高效地掌握時局和各軍隊之動向,這方面,可以給雨農肩上加些擔子了。

    還有啊,你們的師弟也是我黃埔同學會的幹事之一,千萬不能把他忘了,要經常和他聯繫,繼續做他的工作,雖然他如今醉心工商,謀求經濟上的發展,但是我相信,只要黨國召喚,革命事業需要,他還是會回來的!他和你們有一點不一樣,專注於軍事和經濟不喜歡政治、文化,這是他最大的缺點,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他的軍事才能與你們在政治、文化各方面又是相互彌補的!

    只要記住我黃埔精神,記親愛精誠之校訓,我們就永遠不會失敗!」

    「是——」

    眾將校全體立,轟然回答。

    ……

    看著安毅將珍藏的一塊翡翠做為禮物,老道說道:「禮物不錯嘛,這塊玉至少也值三四千大洋。」

    安毅眼睛一直看著報紙,嘴裡卻調侃道:「給你兒子取名了嗎?如果你江郎才盡的話,求求我也許願意幫你這忙。」

    老道搖頭一笑:「給我滾遠點兒!就你肚裡裡那點玩意兒,還想給我兒子取名?免了吧,哈哈……對了,這幾天你都蹲在軍械車間,連吃飯也找不著人影,是不是有所突破了?」

    安毅放下報紙坐起來:「給你說中了,用美制勃朗寧輕機槍改裝的半自動狙擊槍終於定型了,裝上剛到貨的蔡司新式六倍瞄準鏡,六百米的命中率為百分之七十以上,老李、鄧斌和小晉很輕鬆打出八成的命中率,比我強不了多少,殺傷力和準確度遠遠出預定指標,咱們的又一拳頭產品終於做成了,以此為藍本,進一步的研繼續進行下去,由小鬍子和老孔的大徒弟魏東淵負責,我獎勵他們幾個每人五千塊,這可是絕不外傳的殺手鑭啊!」

    老道不為所動地說道:「我對你那些新槍什麼的沒興趣,眼下碼頭的龍門吊已經用上了,近萬套捷克機槍的散件我也給你運送到位了,兩條子彈生產線也都由漢斯派來的洋人負責安裝,其他什麼特種鋼材、鋼盔生產線等等這些我都不管,只想問你一件事,糧油倉庫裡的三十八輛德國卡車和十輛奔馳轎車你打算怎麼安排?」

    安毅連忙站起來,拍拍腦門兒恍然大悟:「叔,你趕緊給留在南昌的王均大哥打個電話,讓他派人來開走五輛卡車兩輛轎車吧,我忙糊塗了,一時竟然想不起這些人情世故,德叔去南京、上海開會回不來,讓王均大哥派人來提走,如果全都留著自己用,有點兒對不起第三軍的弟兄們,畢竟都是自己兄弟啊!」

    老道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話嘛,錢財是身外之物,去了還來,不要讓第三軍弟兄有別的想法,畢竟夏儉率領的一個團已經進駐豐城,三個鎢礦以及四個徵稅關卡都握在自己手裡,接下來稍微出點兒力氣,不出兩月什麼錢都能回來,把這點好處送給自己弟兄多自在?

    等會兒我得趕往昌北碼頭,程光、老四川和其他幾個營團級弟兄的家人都快到了,我得把他們接回來安頓好,完了還得去看看藥廠和紡織廠的機器調試幹得怎樣,否則萬壽宮的師兄弟問起我丟人……

    我說,你得快點兒找人替我分擔一些,我實在忙不過來了,隨著一批批機器陸續到來,家業越來越大,不堪重負啊!你小子一天到晚不是開軍事會議就是泡在軍械廠弄槍彈,根本不知道我這兒壓力有多大,幾個廠試產成功後就得開始生產,原料採購產品調撥這些姑且不說,轉眼就一萬多工人的吃喝拉撒都得事無鉅細面面俱到,你知道嗎?」

    「知道了,我這不是正在物色人選嗎?一時半會兒急不來的。」安毅忽然記起件事:「對了,叔,我等會兒讓煥琪跟你一塊進城,今天上海、南京的幾個新聞界朋友到來,讓基地汽車連長賈遠征開那些新車跟你一塊去。」

    勞守道點點頭開始吃早點,安毅胡亂吃了點山薯快步走出大門,開著那輛黑色轎車趕赴醫院,看望路程光等仍未康復的五十餘名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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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這年頭最缺的是什麼

自從中秋鋤奸行動之後,安毅停止了一切對外行動,所有精力全都轉到艱苦的訓練和自我壯大之中。

安毅親自擔負起了一百八十人的教導隊的政治培訓和軍事理論教育等課程,十餘名專業教官每天不斷傳授實戰技巧和經驗;

丁志誠率領的特種大隊進入為期十天的休整期,他們將利用這段寶貴時間,從兩千多名將士中嚴格挑選出五十名優秀官兵充實到自身隊伍;

徵募處恢復工作後征招的期三千六百多新兵,被安毅麾下眾將和十餘名教官足足折騰了三天,其中的八百三十名優秀新兵轉到了士官訓練基地,開始了高出普通部隊訓練強度兩倍以上的艱苦訓練,剩下的兩千八百名新兵則留在一牆之隔的徵募處大營,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新兵基本訓練,一個月後這些新兵就會被第一軍各師領走。

徵募處重新獲得軍費撥款後,再次恢復行使其職能,何應欽的第一路軍參謀部和政治部聯合下的文件規定,南昌徵募處每月的軍費總額為五萬元,而且必須完成每年向第一路軍各部輸送兩萬名經過初步訓練的、合乎標準的兵員這一任務。

晃眼一看,這筆錢似乎很多,每月五萬每年高達六十萬,可是平均下來,每招一個新兵只能獲得三十元的招募費,徵募處百餘名官兵的薪水還沒計算在內,服裝費、訓練費、伙食費等雜七雜八的費用全都包含在其中,這個艱難的任務根本難以完成,但是安毅吩咐代理主任常保芳遵命執行。

安毅敏銳地覺察到其中的複雜關係,知道徵募處之所以能夠保留下來,全都是在第一軍中擔任各級主官的黃埔師長、師兄弟和同袍們向何應欽竭力爭取的結果,至於能不能完成任務倒是其次,關鍵是徵募處能夠繼續存在下去只要繼續運營,各種費用最終都會到齊,因為,第一軍任何一個師都不願看到自己的補充兵員徒手到來,而且仍然穿著老百姓的衣服,在這點上安毅非常有信心,也知道第一軍的尊長和同袍們不會熟視無睹。

入夜見完弟們家人的安毅還得招呼來自南京和上海的新聞界朋友,其中的大多數人在安毅率領殘部殺回南京受困於下關大營之時,都曾經為安毅和將士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高聲呼籲伸張正義因此,安毅滿懷感激地接待這些新聞界的朋友,其中就包括何京、周崇安這兩個老朋友在內。

老韓頭的飯館二層盞,歡聲一片,周崇安等十五名遠道而來的記被分成了兩桌,由扶著拐棍的尹繼南、南昌保安團參謀長詹煥琪、第一軍徵募處代理主任常保芳等人招呼一桌毅、顧長風和剛剛從第三軍各部巡查返回的楊斌陪同周崇安、何京、著名攝影師老莊和上海《時報》的年輕記陳劍軒等人又坐成一桌。

酒至半酣,何打斷了安毅的致謝:「別謝了,幹嘛啊?從坐下來你們幾個就謝個不停,行了,行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至於這麼客氣嗎……對了,我得告訴你件事《鐵血雄獅》一書已經出版,印五萬冊十天內即銷售一空很快就得再次加印,影響力絕對不在《模範營》之下我也因此又大賺了一筆。 要是我估計不錯的話,受響,恐怕很快就會有很多有志青年趕到老南昌來投奔你,你可得先有個心理準備。」

「哈哈,我這裡百廢待,正求之不得呢。」 安毅打了個哈哈。看到何京情緒不。不由放下筷子。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周崇安苦笑著搖了搖頭:「兄和莊前輩都已經離開了《中央日報》社。由李宗仁主導地國民黨南京新政府組成之後。迅即對《中央日報》社進行大清洗。裁撤幾乎一半地采編和部門負責人。換上一大批出身於桂系和滬派地新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所以。何兄和莊前輩他們準備轉到上海。休息一段時間後就開始聯繫工作。我想以他們地能力。很容易進入像我們《申報》這樣規模地報社。」

顧長風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蓄著漂亮大鬍子地攝影師莊豐碩:「呀!?老莊。連你這種級別地高人也被棄用?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老莊毫不在意地與投緣地老朋友顧長風碰了一杯:「不是他棄用我莊某人。而是我不屑於與那些沒脊樑地馬屁文人為伍。所以自動辭職了!現在樂得一身輕鬆!」

眾人聽了會心一笑。安毅含笑看看何京。又望望老莊。提出個令人意想不到地建議:「你們不會自己開一家報社嗎?為何總得看人家臉色行事啊?這年頭開個報社就像開家餐館一樣簡單。費不了多少事。」

何京白了安毅一眼,癟癟嘴道:「你以為開報社真像開餐館一樣容易啊?先不說人員和開辦審批手續的問題,一家像樣的報社應有的辦公室、印刷廠這兩個最基本的條件你總得具備吧?此外還要建立自己的行渠道,否則就會像市面上那些五花八門的小報一樣無法長久,得不到民眾的認可最終定會虧得一塌糊塗,難以為繼。而辦公室和印刷廠這兩個基本的條件遠不是某個人能支撐的,這筆巨大投入不在二十萬之下,把咱們兩個切開賣都滿足不了投資的一個零頭。」

眾人又是一笑,周崇安已經從安毅的笑容中意識到了什麼,曉有興趣地靜靜觀看,安毅果然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摟住身邊何京的肩膀,不懷好意地說道:「你看由小弟來出這錢,你和老莊負責去招兵買馬如何?」

老莊聽到後吃了一驚,指著安毅說不出話,何京也很驚訝,想了想急聲問道:「你真有這打算?」

「我早就有這打算了,只是原先一直帶兵沒時間,再就是老南昌工商業區目前仍處於起步期那份精力,現在一切逐漸走上正軌,開辦一家報社的時機也成熟了。」

安毅鄭重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一直認為,這世界上很多正義的聲音無法傳達,很多軍閥依靠自己把握的宣傳工具操縱民意,混繞是非,民眾的利益和願望得不到保障沒有說話的機會。 比如我自己和麾下弟兄們,這次要不是有各位大力幫助齊聲呼籲,被悄悄宰了也沒人知道以我感觸很深啊! 其實,我辦報的基本目的很簡單,弘揚愛國主義精神護大多數人的利益,嚴守公正客觀的立場對待每一件事情即可。 再者,我要宣傳自己的企業和產品,南昌越來越多 商舖也需要在報紙上刊登自己的信息。 眾多的工商企們建立了或正在建立起密切的合作關係,所以我很有信心,唯一沒有信心的是在這方面我是個外行,所以必須有內行來領導和經營這個報社。」

「只要遵循嚴謹求實的辦報原則,嚴守中立,不偏不倚事論事,追求真理就會給予領導充分的自主權和決策權。 何兄、老莊,小弟現在就誠懇地徵求你們倆得意見任小弟即將成立的報社正副社長如何?人員由你們自己招聘,等報刊出版之後一切走上正軌們再一起總結經驗,定下新的規章制度和中長期展目標。」

兩桌客人和弟兄們全都望向了安毅,何京眼裡滿是躍躍欲試的激動之色,驚喜的老莊說話都不利索了: 「小毅,你說的……可是真的?這報社你打算辦多大規模?」

安毅嚴肅地回:「千真萬確!今天就算你們倆沒來,我也會很快找到你們徵求意見的。至於報紙的規我有個初步計劃,那就是不干則已,要幹就幹得像樣點兒,不但要在南昌和江西地區行,還要在南京、上海這兩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建立自己的印刷廠和行渠道,等做大做強之後慢慢向各大城市輻射,最後要在祖國的每一個城市都能買到我們的報紙。」

「報社總部我已經初步確,就放在上海法租界,我在法租界金神父路一百九十八號安和新村裡面有棟新購房產,就在廣慈醫院邊上,佔地九百多平方米的院子和一棟三層別墅,別墅左右還有兩棟小房子,再不夠用,院子後面的那片空地完全可以建起個印刷廠;南京厚載巷口面臨主幹道的兩棟三層樓房帶一畝寬的院子產權也是屬於我的,南昌這邊就更不用說了,看上哪個地方我都可以立即買下來。」

「辦公和印刷地點有了,機器設備這些你們得自己挑選,記住買最好的,多少錢實報實銷,從業人員的編制、薪水和福利待遇、辦公器材設備、人才招聘和管理都由你們全權負責,再做個一年的預算計劃,一年內的所有開支我來負責,一年之後要自負盈虧,怎麼樣?」

何京激動地問道:「真干?」

「笑話!不干我說這些幹嘛?浪費口嗎?哪怕你和老莊不幹,我自己也會幹的,最多尋找人才辛苦一點,現在有你們兩個知根知底的好朋友,又都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去費那神幹嘛? 你們倆現在就給我話,答不答應我的聘請?答應的話明天上午就簽訂合約。 放心吧,薪水少不了你們的,我聽說在著名的文學家周樹人每月薪水也只有三百元,我給你們倆的月薪暫定為六百……別推辭,在我心裡,你們遠不止這個價!」安毅豪氣干雲地說道。

何京和老莊滿懷激動地互看一眼,全都轉向安毅,重重地點了點頭。

安毅暢聲大笑,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站起來給何京和老莊斟酒,何京和老莊連忙站起,端起杯和安毅齊齊一碰,一乾而盡,放下酒杯齊聲大笑躊躇滿志。

周崇安率先鼓掌祝賀,臉上滿是誠懇的笑容,心裡卻情懷暗湧,百感交集,這個擁有法國巴黎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和金融碩士學位的俊傑,對於安毅的果敢豪邁和精明計策大為感慨,想到自己數年來的記生涯和苦苦難覓的人生舞台,周崇安頓時倍感失落,眼看好朋友何京因禍得福,很快便能獨當一面施展抱負和才華,自己卻已遠遠落在後面,周崇安心裡極不是滋味。

安毅坐下轉向周崇安,給周崇安斟酒的同時,提出了請求:「周兄,小弟有件事還得請周兄幫忙。」

「請說吧,我們是自家兄弟,這麼客氣幹什麼?」周崇安微微點頭,臉上掛著矜持的笑容。

安毅放下酒瓶:「是這樣的,由於小弟名下的工廠慢慢多了起來,規模也逐漸擴大,目前的管理人員已經忙不過來,也無法很好地勝任新型工商企業的管理模式和展需要,因此小弟決定聘請一批專業的管理人才前來任職,其中包括替我主管全局的一個副總經理、若干名會計師、七名相關專業的技術廠長和三名精通商業的百貨公司經理。 由於南昌地區人才有限,選擇面太窄,所以小弟想在周兄工作的《申報》上刊登一則人才招聘啟示,內容有了,要求是頭版下方四分之一版面,連續刊登一個月,費用可以預付,行嗎?」

眾記聽到如此大手筆不由一陣驚呼,周崇安也大吃一驚:「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先例啊!明天我就給社長去電報,只要價錢合適,估計能滿足你的要求,可是從未有人這麼做過,如此規模和時間長度,也太駭人了吧?」

安毅滿臉都是精明和自信:「我就是要達到這個駭人的目的,最好能讓全國各界都知道正在蓬勃展的老南昌工業基地,知道有個資產高達三千多萬而且仍在不斷壯大的、涉及五金機械、農機設備、紡織服裝、糧油食品、交通運輸以及軍需輔助品製造的企業集團,這個集團的名字叫做『江南企業集團』,此後生產的所有商品都將會打上『江南企業集團』這個烙印,讓全中國的人民耳熟能詳,過目不忘。哈哈……千金易得,人才難求啊!諸位,知道這年頭最缺的是什麼?人才啊!」

周崇安只能默默點頭,周邊記們全都熱議起來,老莊惋惜地說這是多大的一筆廣告費啊,要是等我們的報紙辦起來再刊登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結果惹來眾人一陣大笑。

安毅意味深長地望著周崇安,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這滿腹才華卻又沾染文人臭脾氣的傢伙能忍耐多久?老子吃定你了!

周崇安從安毅含笑的眼神裡看到了絲絲誘惑和期待,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心中的澎湃激情和越來越濃的渴望,儒雅地舉起酒杯,與安毅和何京、老莊、顧長風等人一一相碰,非常有風度地致以衷心的祝賀,氣得滿懷期待的安毅心裡只想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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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上)

中國都深有影響力的《申報》從九月二十日開始,用了月的時間在頭版下方四分之一版面刊登《江南企業集團招聘啟示》,這一重大舉措賺足了全國各界的眼球,似乎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江南企業集團」以其雄厚的實力、大手筆的資金投入、虛位以待的眾多高薪職位、先進的機器設備等等成為各界熱議的焦點,異軍突起的南昌「江南企業集團」由此而被天下人所熟悉,很快成為極具轟動效應的全國性新聞。

起到石破天驚效果的廣而告之登出不久,「江南企業集團」下屬的運輸公司連續刊登開業大吉的消息︰ 南昌至九江、南昌至湖口、南昌至清江的定期客貨船航線開通,南昌至撫州等周邊八縣的公路客貨運輸宣告營業。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時間裡,「江南企業集團」的各種消息成為全國報紙熱議的焦點,旗下生產鐵釘、鐵絲、五金工具的五金廠,生產香皂、肥皂、洗衣粉的日用化工廠,生產鋼筆、鉛筆的制筆廠和墨水廠,生產優質茶油和餅乾糖果的糧油食品廠,生產各種式樣新穎美觀耐用服裝的製衣廠,生產各式膠鞋、水鞋的制鞋廠等等,一個個嶄新的工廠連同打上漂亮的「江南」商標的各種產品,從此陸陸續續出現在大眾面前。

其中的十月十日,「江南集團」在全國各大報紙上連續刊登了一周的招生廣告,並向全國公佈了五十名包括秋明軒、丁墨蘭、張茹怡在內的、獲得「安毅教育基金會」資助不日啟程前往美國留學的男女青年名單,消息一出,隨即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巨大反響。

新成立的聘請國、美國、英國、法國和俄國專家執教的江南醫學院、江南理工學院,開始面向全國招收醫學、機械、紡織、建築、經濟五大專業學生,兩校屆招生人數分別為三百人和六百人,自廣告刊登之日起至十二月一日止為報名時間二月三、四、五日為入學考試時間,考試及體檢合格一經錄取,學院將免除所有學生的學雜費和食宿費,並對其中三分之一優秀學生提供每月五元的獎學金,每一屆德才兼備的畢業生將獲得送往歐美各大學府深造的機會,由「江南企業集團」旗下的「安毅教育基金會」提供包括旅費、學雜費和生活費在內的全額資助。

這下聲名顯赫的安毅更出名了,連同他的「江南企業集團」、擁資百萬的「安毅教育基金會」和兩個新辦的學院一起成為全國矚目的焦點,安毅第一次利用自己已有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巧妙地將自己的企業和學校捆綁在一起推向全社會的轟動效應、獲得的積極評價遠遠超出他的預計,全國各大報紙和雜誌紛紛派出記趕赴南昌安毅及其名下企業進行系列採訪和連番報道,全國各地的人才和青年學子湧向南昌,招工點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軍隊徵募處門口青年雲集,人滿為患毅和他的弟兄們笑得合不攏嘴,老道感慨地說這下連繼續刊登廣告的錢都省下了。

周崇安帶著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新助手樂騁站在澄碧湖東岸的秋陽下著佔地兩千五百平方米已經建到第二層的辦公大樓,看著工地上一堆堆鋼材水泥和一個個揮汗如雨的建築,這位博學多智、相貌清奇的才子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他永遠也忘不了一個月前回到上海家中的那個晚上,數日前剛在南昌分別的安毅突然出現在無比失落的周崇安面前,安毅把兩個貼身侍衛關在門外,像進入自己家一樣拉張凳子坐在驚喜交加卻又忐忑不安的周崇安面前,以其特有的霸氣冷冷盯著周崇安的眼楮到周崇安再也不敢與其對視,才將周崇安的詳細家世、經歷一一說出來著用非常尖刻的語言把周崇安的文人氣質和尊嚴損得一塌糊塗,最後留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我今晚就住在金神父路一百九十八號裡面的報社籌備處裡,明天上午九點乘船離開上海返回南昌。

當晚十一點,滿懷激動周崇安進入金神父路那棟巴洛克風格的三層洋樓,親自下樓開門的安毅一把摟著他的肩膀暢聲歡笑,上樓後安毅親手泡製出一壺香濃的咖啡,兩人坐在豪華舒適的真皮沙上開始了徹夜長談。

一直到次日上午八點,周崇安才乘坐即將成立的報社新購買的轎車匆匆返回家中,胡亂收拾一下行李就與安毅一起趕到碼頭,登船之後兩人興致不減,繼續密談,一直談到南昌的昌北碼頭都毫無倦意。

從此。原《申報》記者周崇安便成為了「江南企業集團」地總經理。同時成為由孔祥熙、歐耀庭和安毅三方組成地九人董事局地執行董事。在德高望重地董事局主席勞守道麾下。全權管理越來越龐大地企業集團。

三天後周崇安才瞭解到。安毅地合作夥伴是那麼地強大。才知道開始試產軍用壓縮餅乾、正在安裝兩條罐頭生產線地糧油食品廠地四成股份。竟然屬於革命軍中赫赫有名地兩名中將︰一個是仍在擔任寧漢合流政府軍事委員會軍需部長地俞飛鵬。一個是剛剛升任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副軍長地蔣鼎文!

周崇安住進了七號樓。有了自己地專車、專職司機和貼身警衛。

安毅給予周崇安極大地信任。從不干涉周崇安地日常管理工作。放手讓他招募人員組建自己地管理班子。積極配合周崇安制定一整套企業管理制度和人員考核制度。不時提出非常有見地地、令周崇安耳目一新受益匪淺地企業管理建議。

周崇安很快便進入了角色。半個月時間就以其淵博地知識、嚴謹地作風和勤奮高效地表現。獲得勞守道等元老們地一致讚揚和尊重。

周崇安除了睡覺和每日上午十點以前這段需要開會商議決策地時間。很少待在臨時設在七號樓地總經理辦公室。他地身影頻繁出現在各個工廠、車間、碼頭、運輸公司和一個個建設工地。

整個企業集團只有一個地方不屬於他管。那就是由勞守道親自負責地極其保密地兵工廠是。儘管這個重要地部門不屬於周崇安地管轄範圍。安毅仍然如實地向他做出解釋。並親自帶他進入正在由新組建地工兵營弟兄秘密建設地生產基地。進入那個隱藏在山體深處地生產研車間。讓他看到了從未看到過地武器生產情況。

安毅地信任令周崇安無比感激。安毅擁有地機械知識、兵工廠地製造技術以及高遠地展目標也令周崇安震驚。他非常清楚自己看到地是什麼。也知道自己身上地擔子更重了。

眼前正在興建的歐式五層大樓和兩棟三層高副樓會成為老南昌最高的標誌性建築,大樓的前二兩層為百貨商場三到五層為賓館客房,距離施米正在澆鑄地基的副樓,才是周崇安未來的辦公樓,企業集團的各個管理部門將集中在這棟副樓裡。

此刻令周崇安覺得非常有意思的是,承建這三棟大樓的上海元亨營造公司的廣東籍工程師鄭經綸已經成為了安毅急欲招攬的目標,周崇安與這個畢業於英國名牌大學建築專業、擁有五年設計建造經驗的廣東才子接觸幾次之後得不佩服安毅看人的眼光,並接下安毅的任務,開始對鄭經綸進行遊說拉攏。

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周崇安旗下剛剛掛牌的「江南建築公司」已經招聘到了五百多名石匠、泥瓦匠和身強力壯的工人,缺的就是擁有專業技術並能夠擔負起高層建築、道路橋樑勘測和設計方面的工程師,如今建築公司的五百多名工人正在城西住宅區北面建造「江南理工學院」的三排兩層高校舍和幾個運動場要求更為嚴格的教學大樓尚未設計出來,所以安毅顯得非常急切次對周崇安說︰

從美國、德國和流落上海灘的白俄中聘請的三十幾名老師一個月內就會到來,從國內各高校挖來的教師也都有了眉目春節之前學校還建不起來的話,就沒臉見人了。

身材較為單薄的鄭經綸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上戴著頂五金廠籐編車間剛剛生產出來的籐編安全帽,臉上戴著副金絲眼鏡,略微呈鷹鉤型的高鼻子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大嘴,他看到周崇安到來,連忙放下圖紙,向兩名助手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跨過一堆進口的螺紋鋼材來到周崇安面前打招呼,謝絕周崇安遞來的香煙,笑著問道︰ 「周兄天天都到兒來晃悠,也不擔心一身貴重的西服難洗啊?」

周崇安搖頭笑了笑︰「怎麼?比起你來,我算舒服的了,經綸兄,對我們的委託考慮了嗎?」

鄭經綸鄭重:點點頭︰「這幾天都在考慮,難度不小啊!按照要求,學院的教學大樓必須擁有鮮明的特點,可施工工期才短短四個多月,因此只能選擇樓高三層的設計方案,如果一定要保持歐式建築的特點,很難在半年之內建成,因此,我一直猶豫不決,不敢接下這個設計任務。」

「經綸兄有什麼好的建議?」 精明周崇安似乎從鄭經綸的眼楮裡已經看到了什麼。

鄭經綸沉片刻,抬頭回答︰「如果採用中西結合的建築風格,以線條明快簡潔的外形代替精雕細琢的裝飾,用重簷式屋頂代替西式塔樓和裝飾性部分,還是能夠按期完成的,如果定得下來的話,就需要對正在建設的校舍進行部分修改,否則建好之後整個校區建築會很不協調,昨天下午我去看了一下,施工進度很快,再不定奪等那些校舍封頂以後再改就來不及了。」

周崇安想了一會兒,轉頭道︰「經綸兄,由你全權負責整個校區建築的設計規劃怎麼樣?」

鄭經綸愣了一下,連連擺手︰「小弟哪兒有這個水平啊?哈哈,不是有幾個白俄工程師在全權負責嗎?有他們足夠了,那幾個白俄雖然古板一些,但還是很有水平的,小弟和他們交談過一個多小時,看得出來,他們很有經驗也很敬業。」

「經綸兄,由你來領導他們怎麼樣?」 周崇安突然來這麼一句,看到鄭經綸呆呆地望著自己,隨即飽含深意地看著他的眼楮︰「據小弟所知,經綸兄在元亨四年沒有獲得應有的承認,至今仍得不到公司股份和職務陞遷,雖然你帶的團隊最為敬業也最為辛苦,卻拿著最低的報酬,很不合理。

如果經綸兄看得起我們江南集團的話,小弟願意向董事局推薦經綸兄擔任建築公司經理兼席設計師,並建議董事局贈予經綸兄建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經綸兄應該看到,此後若干年內,江南集團都會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大力投入,一棟棟大樓、廠房、住宅區正在規劃之中,定能讓經綸兄施展滿腹才華,將自己的名字刻在一座座標誌性建築的基石之上!

小弟和董事局其他董事對經綸兄的才華、為人和敬業精神十分欽佩,非常希望經綸兄能加入進來,成為江南集團的一員,這是小弟誠摯的建議,也是安毅將軍和董事局各位董事的期望,懇請經綸兄予以考慮。小弟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就不打擾經綸兄了,晚上小弟請經綸兄喝一杯怎麼樣?」

鄭經綸低下頭考慮片刻,抬起頭微微一笑︰「湖西那家老四川的菜式不錯,聽說也開始賣洋酒了,今晚就由小弟請周兄一醉吧!」

「哈哈!一言為定!」周崇安伸出手。

鄭經綸緊緊握住周崇安的手會心一笑︰「一言為定!」

心滿意足的周崇安帶著助手拐過湖邊的小花園,穿過徵募處大院門口來到士官基地,向守門的哨兵出示特別通行證得以入內,兩人進入大門後,立刻被左側校場中央高台上的激烈打鬥所吸引,高台四周黑壓壓至少圍坐著三千官兵,不時出陣陣驚呼和喝彩聲。

周崇安走到整齊坐在高台東面的一個營官兵身後,對迎上來的一個少校低語了幾句,少校立即跑到高台正前方的安毅身邊低聲稟報。

身穿深藍色文人長袍的安毅很快來到周崇安身邊,周崇安怎麼看都覺得安毅這身打扮不倫類,與滿場身穿新式黑色軍裝的官兵們很不協調,忍不住對滿面春風迎上來的安毅低聲說道︰「你最近怎麼老是穿這身衣服?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安毅聳聳肩自我解嘲地說道︰「我已被開除軍籍黨籍了,是個徹頭徹尾的平民百姓,不穿這身穿什麼?再說了,我也不是總穿這身衣服,同樣的衣服我有四件,每天都換輪著穿,哪兒有你說的如此不堪?」

一旁的樂騁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崇安搖搖頭望向分出輸贏的高台︰「這是幹什麼?」

「軍事選拔,老丁他們要從三千多弟兄中間再挑出一百五十人,夏儉的豐城守備團也派出百多人趕來參賽了。」

安毅解釋完畢接著問道︰「你這麼急來找我,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吧?」

「經綸兄今晚請我到老韓頭的酒館喝酒。」周崇安說完眨了眨眼。

安毅大喜過望︰「成了?」

「估計成了,本來是我請的,結果經綸兄說他請。」周崇安輕鬆地解釋。

安毅滿臉振奮︰「你們都別請了,今晚我來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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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〇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下)

隨著一批批經驗豐富的專業人才加盟江南集團旗下各工和總部各部門,由勞守道和周崇安領餃的管理團隊猶如開動的火車逐漸加速,老南昌到處是日新月異的面貌和蓬勃展的活力,這個新興的工商業基地已經高效地運轉起來。

忙得腳不沾地的周崇安又得跑上海了,他已經成為安毅的全權代表,接過與魯麟、禮和、大華、匯豐、花旗等歐美公司和銀行的所有業務,充分揮他原先在上海當記時擁有的人脈,很輕易就與歐美各國洋行和使領館官員建立起良好的關係,其中,德、美、英和瑞典等國都已經明確提出在南昌設立領事館得意向,只是由於目前中國撲朔迷離的政局和尚未分出輸贏的南北戰爭,以上各國不知將向哪個政府提出申請,不得不拖延下來,靜靜等候。

澄碧湖東南面的汽車站邊上,一棟兩層中式小樓門前人滿為患。

這棟小樓是江南集團臨時租用的招聘辦公室,所有已經進入和沒能進入江南集團的應聘都必須先到此處初試,由於總經理周崇安已出差上海,老道也前往九江處理日本公司和僑民惡意阻撓九江汽車站建設的事情,受他們的委託,安毅不得不暫時前來幫幫忙,見一見經過兩次篩選後進入面試階段的幾個專業人才。

安毅來到門口就踫到黃應武的老丈人、自己的合作股東和商會會長周大善人,安毅很熱情地邀請紅光滿面的周大善人與自己一同上樓起見見幾個來自各地進入最後面試的能人大善人也非常感興趣,欣然跟隨安毅登上二樓的辦公室,接過勤務員遞上的茶杯,和安毅聊起商會擴建三大交易市場的事宜。

招聘的小樓位縣衙所在的繁華街道東口,斜對面的幾個小粥鋪和小吃店由於小城急劇增加的人口而受益,店裡店外,熙熙攘攘,生意異常火爆,幾個老闆娘和一家大大小小忙得不亦樂乎,用收錢的老闆的話說是生意太好憋尿快憋壞老二了。

香氣騰騰的小店外位十左右身穿藏青色西服的高瘦漢子與一位亭亭玉立滿頭金的洋人女子並肩慢行,兩人不時望向邊上的小吃店,似乎未能決定進哪家小店吃點什麼。

高瘦漢子額寬廣,高鼻闊嘴個稍長的硬朗下巴,沉靜的雙眼頗為深邃梳得一絲不,看得出是個喝過不少墨水的人。女的年約二十六七歲,擁有美麗的五官、深藍色的眼楮和白皙紅潤的肌膚,體態健美迷人,身穿一套長袖連體暗花長裙,顯得更為高挑婀娜。

這兩位極為出色的人在很多地方都會吸引國人的好奇目光在此時的老南昌,卻沒有出現他們常遇到的被人圍觀和指指點點的尷尬一是因為老南昌的人如今都很忙沒那個閑工夫,再就是連月來在老南昌出現的洋人越來越多會、學校、工廠和商場裡各種各樣的洋人已經司空見慣,大家都不再覺得有多新鮮了。

女輕拉著男子的手加快速度英語溫存地低聲說道︰「走吧,親愛的,今天也許能踫上好運氣,只要能獲得聘用,我們什麼都會有的。 」

男子意地看著自己愛人地笑容。再望向小店門口熱氣騰騰地蒸籠上剛剛出籠地肉包子。嚥下嘴裡地酸唾液似乎是下了決心。一直放在西裝褲袋裡地左手用力捏了捏被抓得濕漉漉地金懷表。猛然停下腳步。輕輕拉著女人毅然轉身回頭。不一會兒就來到周記當鋪門前。

女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地愛人要麼。一把抱緊他地胳膊。著急地說道︰ 「不不。親愛地。你決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忍受你把你父親留下地唯一紀念品送進這種地方!不!我們還沒到絕境。我們仍然還擁有希望……想想吧。親愛地。你擁有密歇根商學院雙學士學位。擁有精湛地財務管理和證投資知識。只要江南企業集團能像報紙上宣傳地那樣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你就能獲得超出任何人地表現機會!」

「聽我地沒錯。親愛地。實在不行。我等會兒就去我們俄羅斯人新開地頓河西餐館應聘。先干一段時間。解決食物和住宿問題。再去應聘新成立地理工學院地外語教師。我會說。精通英法德俄四國語言。我們不會總是挨餓地。相信我。親愛地。相信我! 走吧。我們這就去應聘。今天是最後一關。只要闖進去。我們什麼都會有地。欠下旅館地幾天住宿費馬上就能還清。我們在船上被偷掉地錢也會慢慢掙回來。相信我。親愛地。請相信我……」

「莎莎……對不起!我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我還是讓你挨餓了……」男子眼楮紅。

女人伸出手,輕輕撫摸自己愛人越來越蒼白消瘦的臉︰「沒事,親愛的,從嫁給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此生和你分不開了,我沒料到自己的家族會破產,你也沒料到自己富裕的家庭和親人們會由於兩派的爭鬥被大火燒燬,你能把我從美國帶到中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比如今流落在上海街頭的那些俄國女孩幸福得多,她們很多人沒房子沒食物,也沒有證件和安全保證,很多人活得很苦,幫人洗衣做飯甚至去做妓女換取微薄的食物,稍微犯錯就被租界當局當成牲口拍賣,連一匹馱馬的價格都比她們高……」

「相比之下,我很幸運,我還有你,還有萬能的上帝,有無限的希望!別灰心,親愛的,別灰心!也許希望就在眼前……走吧,我扶著你,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怎麼樣我們也要挺過去們還有希望很多希望在等著我們……」

半小時過去,隨著一聲「張熹」的呼喚,清瘦的男子在愛人鼓勵關切的注視下,跟隨彬彬有禮的年輕職員上樓,他家裡剛剛蒙受巨大災難,突然一無所有無依無靠,幾天沒有食物果腹,因此他的腳步很飄身子微微搖晃,腳下擦得錚亮的皮鞋似乎非常沉重,差點兒讓他在樓梯拐角處絆倒。在女人擔憂心疼的目光中扶住樓梯扶手頑強地站直,跟隨在敏捷輕快的小職員身後走進寬大的辦公室。

「安將軍……」 張熹現坐在大桌後面的竟然是聞名全國的風雲人物、江南企業集團身後的大股東,驚訝之下,情不自禁地低呼起來。

安毅放下張熹的簡歷報告量了一下面前的報告主人,和氣地示意他坐下員慇勤地捧來杯熱氣騰騰的香茶,輕輕放在張熹面前的桌面上,張熹低聲致謝,捧起茶連喝了幾大口,放下茶杯感覺肚子暖和了很多,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

安毅似乎沒看到地笑了笑問道︰「張先生,你在美國華爾街幹得好好的怎麼回來了?而且似乎你回來剛不到一個月,就從湖北黃岡老家匆匆趕過來應聘?」

「我……對不起將軍,有些事我不好意思寫在簡歷上,所以辭掉美國的工作回來,是因為家裡出事了……回來之後,家也沒了,錢也沒了,武漢三鎮百業凋零,沒人願意僱用我,到了南京後現到處兵荒馬亂人心惶惶的,大半的工廠商舖都倒閉了,我在報紙上看到將軍的企業招聘會計師和其他管理人員,於是就冒昧地來了。」張熹平一臉靜地回答。

安毅點點頭︰「能告訴我,你家出了什麼事嗎?」

張熹猶豫了一,痛苦地低下頭低聲說道︰「我家被火燒了,爺爺、父親、大媽二媽、懷孕的姐姐、十七歲的弟弟和十五歲的妹妹一下都沒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安毅歉意地搖搖頭,走到唏噓不已的周大善人的桌子旁,拿過算盤放到張熹面前︰「簡歷上說你五歲開始學算盤,能給我們示範一下嗎?」

張熹點點頭,算盤移到自己面前,再把邊上桌面上的另一個算盤拿過來,伸出冰冷的手相互揉搓幾下,雙手修長的十指自然舒展移到算盤之上,在周大善人和安毅驚訝的注視下,同時左右開弓,熟練地打起了算盤。

只聽算盤珠子越響越,聲音越來越密,安毅、周大善人、屋裡的沈鳳道和小職員不可置信地呆呆望著張熹快得已經看不清的手指,算盤聲卻在這時嘎然而止,從一加到一百的珠算基本功「打百子」在數十秒內完成,算盤上留下兩個整齊的數字五千零五十,一時間竟然讓所有人看呆了。

算高手周大善人回過神,剛要感嘆兩句,張熹突然倒下,「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沈鳳飛快上前,扶起他抱到一邊的紅木沙上,看了看他緊閉的雙眼順手把脈,抬起頭對安毅說道︰ 「這傢伙是虛脫的,估計是餓得沒氣了。」

安毅吩咐小職員拿來杯水,親自給張熹餵下,張熹吞下兩口熱開水慢慢睜開眼楮,看到安毅正在吩咐小職員去下面把自己的愛人叫上來,連忙制止安毅,低聲請求︰「……別讓她看見,別讓她看見我這樣,對不起將軍,別叫她,我一會兒就好了……」

安毅長長地嘆了口氣,叫小職員出去買碗肉粥回來,拉張凳子坐在虛弱的張熹對面,低聲笑道︰ 「性情中人,這個時候你還能考慮自己女人的感受,是條有情有義的漢子!行,我錄用你了,暫時在總經理辦公室待著吧,等周總經理從上海回來,他會安排你的工作。周總經理和你一樣都是留洋回來的,相信你們會有共同語言。你如今算是公司的人了,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吧。」

「將軍,我沒有住處,想預支點兒薪水租個房子安頓下來。 」張熹不客氣地說道。

安毅微微一笑︰「這很簡單,等會兒我就讓人給你送來三百元,你也知道,我們總部財務人員的薪水最低為三百元,至於給你的薪水是多少我沒辦法定,得由周總經理來定,就算我先借給你的吧,等你領薪水了再還給我。 至於安頓之所,就不用你費心去找了,我們的住宅區給你們這些專業人才留有房子,兩層半的聯體別墅,只需把衣服行禮搬進去就可以住下,不收房租水電。」

張熹感激地點點頭︰「謝謝將軍!」

小職員捧著碗肉粥進來,張熹的漂亮女人滿臉慌張的跟在後面,她剛才聽到樓上摔倒的聲音就很緊張,看到小職員跑出去很快捧來一碗粥立刻意識到不好,跟上來進門就衝到張熹身邊,緊緊地抱著他的手臂,著急地上下打量。

張熹露出個甜甜的笑容,緊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我被錄用了,莎莎,你說得對,我們有希望,將軍給了我們豐厚的待遇,給了我們一個家……將軍,這是我妻子莎拉波娃,美籍俄國人,和我一起從美國回來的。」

安毅欣賞地笑笑,禮貌地和莎拉波娃打招呼︰「會聽中國話?太好了……張夫人,認識你很高興!你們有不少俄國老鄉都陸續前來我們老南昌工作,我在南昌城裡正在興建的俱樂部、這裡正在建設的學校都有剛來的俄國員工,裡面有很多才華橫溢的醫生、軍官、音樂家、舞蹈家、建築師和作家,其中不少落難的貴族精通兩三個國家的語言,非常難得,我們的工作人員仍在上海招聘各種人才,估計以後還會有不少俄國人到老南昌來工作,只要過來,我就會給他們辦理常住的證件,保證他們的安全和人權,請你放心。」

莎拉波娃感激地站起來︰「將軍,請允許我向你致謝!你是個善良的人。」

安毅笑著輕輕點了點頭︰「我看到你胸前的十字架了,我是個剛剛從南京聖保羅教堂完成洗禮儀式回來的基督徒,不知道和你們的宗教是否同源?」

「對不起,將軍,我皈依的是東正教。」莎拉波娃禮貌地笑道。

安毅看到張熹盯著香噴噴的肉粥猛嚥口水,便隨便找了個借口,與周大善人等人一起走了出去,把這個空間留給了這對患難與共的小夫妻。

來到陽台欄杆邊上,安毅立即吩咐沈鳳道通知道門的秘密小組,悄悄前往黃岡徹底調查張熹的家庭背景,隨後與對張熹佩服不已的周大善人聊聊天抽完支煙,這才轉身回到辦公室門口,眼前出現的一幕,讓安毅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腳步——笑瞇瞇的張熹捧著肉粥,用勺子盛上,緩緩送到莎拉波娃誘人的芳唇邊,莎拉波娃滿臉是淚,疼愛地捧著自己男人的臉,無聲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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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掣肘與傾軋

從南京返回的朱培德將軍非常惱火,一路風塵未洗,委員會和軍事委員會聯合表的公告令他無比憤怒,李宗仁、白崇禧在壓制浙江系二十六軍軍長周鳳岐逼迫他辭職以後,突然將正在上海治病的第十四軍軍長賴世璜逮捕,轉眼間就將十四軍拆散,如今竟然把第九軍的番號給了第一路軍總司令何應欽,並在朱培德沒有表任何意見的情況下,突然召開特別會議,任命元老紐永健為江西省黨部主席,原第一軍第三師師長顧祝同隨即組建了一個嶄新的第九軍,誰也沒把朱培德麾下的第九軍放在眼裡,李宗仁連個招呼也沒打,顯然是對朱培德明哲保身兩不得罪的騎牆做法進行實質性警告。

李宗仁、白崇禧在八、九兩個月裡,把第七軍擴編成夏威任軍長的第七軍、留在廣西老巢正在與李濟深第八路軍一起追擊葉挺、賀龍部的黃紹第十五軍、白崇禧麾下大將陶鈞的第十八軍和胡宗鐸的第十九軍四個軍,已經榮升第二路軍總司令的白崇禧竟然不滿足,還要解散繼承王天培殘部的王天賜第十軍,強迫第十軍碩果僅存的兩個師和原十四軍一個師組建為第十三軍,自己親任第十三軍軍長,朱培德越想越擔憂,越想越覺得害怕,麾下眾將也都看到了其中深重的危機。

南昌城督軍府裡將校雲集,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情,他們時而交頭接耳小聲攀談,時而轉頭看向一壁高懸的地圖默默沉思,時而三五人聚在一起展開激烈的討論……原來,這些將校在朱培德的召喚下緊急聚攏展開磋商,如何才能應對眼前這個複雜而又嚴峻的局面。

此時南面的贛粵邊境槍聲不斷,西面的湘贛邊境也槍聲大作火如荼,一個個紅軍部隊番號橫空出現,意識到槍桿子重要性的共黨,終於走上了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

大江上游的唐生智大軍磨刀霍霍,佔領了安慶、蕪湖、六安、合肥等要地,隨時都會在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繼續向南京推進;北面,損失慘重的孫傳芳利用馮玉祥和閻錫山相互猜、兩路大軍同床異夢的機會,在張作霖的大力支持下再次糾集張宗昌大軍,一起向挺進江北的革命軍展開猛烈進攻;東面的上海也已換了主人,白崇禧在八月底就任淞滬警備司令時隔不到一個月,他麾下的參謀長張定當上了上海市長來蔣總司令任命的警備司令楊虎和市長張群早已作鳥獸散,江浙一帶風聲鶴唳,暗流湧動,江浙財閥收緊信貸,一毛不拔美列強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爆危機。

在如此混亂危四伏的情況下李宗仁、白崇禧毫無顧忌地取消朱培德的第九軍番號,憑仗的就是自身急劇膨脹的軍事實力和似乎變得越來越

已經投入新桂系陣營的應欽麾下擁有劉峙第一軍、顧祝同第九軍、錢大鈞第三十二軍之後志得意滿,完全聽從李宗仁、白崇禧的號令,命令麾下錢大鈞三十二軍在粵東進攻葉挺和賀龍部,自己則指揮第一軍、第九軍、二十六軍和十四軍剩下的熊式輝師在江北一線與孫傳芳、張宗昌部展開激戰,每天都向全國通報自己的義舉和戰況。而李宗仁的第三路軍四個軍的主力仍然留在南中一線防備武漢方向的唐生智部孤注一擲,白崇禧的第二路軍三個軍又兩個師卻行蹤漂浮以捉摸,的確讓佔據鄱陽湖平原肥沃土地擁有九江、湖口要地的朱培德和麾下將領寢食難安。

朱培德主持會議從上午開到下午四點,仍然毫無頭緒下將領意見不一,爭執不停,以金漢鼎為代表的一派建議奮起反擊,決不退縮,以王均為代表的一派強調形勢複雜,主張韜光隱晦,保持現狀,誰也說服不了誰,令朱培德遲遲無法決斷。

最後,朱培德似乎突然;起了什麼,宣佈散會,立刻帶上心腹愛將金漢鼎和王均乘車趕赴老南昌。

老南官訓練基地的寬闊球場上,安毅率領的教導大隊足球隊正在與丁志誠麾下輪休的特種大隊足球隊進行激烈的比賽,在自掏腰包一千元的綵頭刺激面前,兩隊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

進行了兩多月地足球運動已經讓不少弟兄地踢球技術飛速進步。從原先連越位和用什麼部位踢球都不懂展到直逼技術第一地安毅。這個短短地過程時常讓安毅充滿感慨。

朱培德地車在哨兵地敬中緩緩開進基地大門。停在球場邊不久。滿身大汗地安毅跑到朱培德等人身邊打招呼。

朱培德笑道︰「聽說只要不下雨。每天下午你都會趕到這兒來踢場球。日子過得悠閑而又自在。真羨慕你啊!」

安毅笑著搖了搖頭︰「晚輩俗務太多。又沒時間跟隨弟兄們訓練。只好每天到這兒來出出汗了……德叔。有時間地話。咱們去老四川餐館坐坐如何?晚輩也想聽聽德叔從南京帶回什麼好消息了。」

「行啊!正好有事找你聊聊。去喝一杯也好。我都一個月沒嘗到川菜了。」朱培德欣然同意。讓安毅擦擦汗鑽進自己車裡。一同開往老韓頭地酒館。

進入二樓雅間坐下喝茶,朱培德隨即將南京的形勢和自己的第九軍被剝奪的情報告訴安毅,金漢鼎和王均也分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懇請安毅說說他的看法。

安毅頗為驚訝地說道︰「第三軍本來就擁有三萬三千餘人,第九軍剛剛得到六千名雲南子弟兵加入,也變成了兩個師一萬八千餘人,還有三個新兵團四千五百人在南昌北校場受訓,前輩和諸位麾下兵強馬壯,這個時候他們突然取消第九軍番號,絕對是很不明智的決定,如果晚輩沒猜錯的話,顯然是試探的成分大過於撕破臉。」

「以目前桂系四面樹敵的情況來看們絕不敢動前輩你一根毫毛,至少在沒把唐生智打趴之前他們不敢,可要是第三軍忍受下來就不好說了,先別說李宗仁、白崇禧會怎麼想,只說唐生智,以他一貫霸道的作風,要是看到前輩忍氣吞聲定會覺得有機可趁,還不依樣畫葫蘆趁機霸佔九江、湖口啊?」

「只要九江、湖口丟掉,南昌就失去了北面的屏障論是從水路還是陸路都能輕鬆打過來,到時候面對的不管是桂系還是唐生智部輩和各位兄長覺得打還是不打?如果不打,就得灰溜溜離開江西,要是無法忍受憤然迎戰,還不如現在就抓住時機,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咱們!」

「如何抓住時機?」王均臉色一變切地問道。

安毅沉思片刻了笑︰「打個比方,要是換了晚輩在第三軍的處境上晚輩將會高調宣佈,在革命形勢鼓舞下,獲得休養生息機會的第三軍將士厲兵秣馬,枕戈待旦,必將高舉三民主義旗幟繼承中山先生遺志,爭取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做好一切準備渡江北伐。為響應馮玉祥將軍、閻錫將軍的北伐號召重南京特委會的軍事調整意見,決定傚法李濟深將軍與張奎將軍把第四軍一分為二、組建第四軍和新四軍的靈活妥善辦法為避免與友軍之間造成混繞,經第五路軍將帥反覆商議後一致決定︰將原第九軍番號轉換為新九軍同時根據第三軍已展到四萬將士的喜人規模,為便於軍事指揮調度適應北伐戰場的需要,特將第三軍一分為二,在保留第三軍的基礎上成立新三軍。」

朱培德嚇了大跳︰「你夠狠的!一下子弄出兩個軍來,這動靜也鬧得太大了點兒吧?如此一來影響可不小啊!」

「哈哈!既然人家出招了,晚輩總得接招吧?何況分兵擴軍早有先例,法不責眾,誰也不敢厚此薄彼,與其躲躲閃閃左右為難,還不如迎難而上,針鋒相對,一下子就把他打懵最好。晚輩為,只要這麼做,必定會讓所有人驚愕之餘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視友善平和、從來都是以和為貴的第三軍,都會感嘆第三軍沉寂兩年後終於崛起了!其次,自從總司令下野之後,第三軍再也沒有獲得一分錢的軍需補充,每一件軍服、每一顆子彈都是前輩和第三軍弟兄自己負擔的,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安毅說到這兒,信心百倍︰「今江西展迅速,南昌地區客商雲集,三個月來各項稅賦均增長兩到三成,而且最大限度地堵住了鎢礦走私的漏洞,咱們又以匪患和地方暴止為借口,一舉控制了各地的貿易和開採,致使鎢礦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價格上漲三成仍然有價無貨,前輩和各位兄長還擔心什麼?」

「 要是憂心槍炮彈藥不夠,晚輩等會兒就給魯麟、禮和兩大洋行去電報,十天不到就能從香港和澳門運來兩船德制精良武器彈藥,回頭再拿鎢礦慢慢還他,人手不夠,晚輩就將徵募處訓練了半個多月的五千新兵盡數調給第三軍,要是誰真敢打過來,晚輩麾下六千將士也不客氣了,唇亡齒寒的道理已經深入晚輩和每一個弟兄心裡,必能同仇敵愾,以一當十,就算他李宗仁親自領兵過來,晚輩也有信心讓他鎩羽而歸!」

「整個江西戰場,除了第三軍將士,還有誰比咱們更熟悉?何況咱們擁有軍心民心,必能一呼百應,如果家園不保強敵壓境,咱們在半月內再徵召一兩萬兵員絕無問題,大不了晚輩讓各廠、各公司的近千老弟兄再次披掛上陣,全都擔任連排長領兵殺敵。」

安毅一席話,說的朱培德與麾下兩元大將熱血沸騰,信心百倍,不由齊聲喝彩,朱培德高興地舉起酒杯︰「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依賢侄所言,咱們立刻便成立兩個新編軍,大大方方地展示我們的實力,表明我們的態度,如果真有人敢欺上門來,那就只有兵戎相見了!來,賢侄,謝謝你金玉良言,我們爺兒倆乾一杯!」

安毅恭敬起立,雙手執杯禮貌相敬,一飲而盡之後,端起酒杯飛快倒酒,又非常謙遜地敬金漢鼎和王均,三人仰頭就干,亮出杯底齊聲大笑,朗朗笑聲中,掩不住威武豪邁的英雄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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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步步艱險入殘局

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一日,南京,熙園。

滿臉倦容的李宗仁坐在蔣總司令曾經高坐過的西式高背軟椅上,雙手不停揉搓漲的太陽穴,手肘支撐在寬大的桌面上,兩隻手肘的正前方赫然放著一本翻開的《東方望》週刊。

半月來,形勢風雲突變,十天前,李宗仁和白崇禧利用北伐之名,率領兩路大軍向北齊頭並進,在唐生智放鬆警惕琢磨是否趁機進攻南京之際,突然掉頭向東,對唐生智部突前的兩個軍展開包圍,轉眼間便殲敵上萬,一舉將何健、劉興兩個軍六萬餘官兵趕出了蕪湖、安慶一線,取得軍事上的巨大勝利。

就在唐生智在武漢媒體大肆抗議桂系不宣而戰之時,李宗仁、白崇禧拉上何應欽迅即召開了特別委員會軍事會議,宣佈永遠開除唐生智的黨籍軍籍,並號召全國革命軍隊對「新軍閥和革命叛徒」唐生智進行討伐;

次日,桂系另外兩巨頭黃紹和李濟深也在打敗葉挺、賀龍部之後向全國通電,響應南京特別委員會的號召,起兵討伐唐生智,宣佈從湘交界處進兵湖南,攻打唐生智的老巢。

回到廣州後提出「粵人治粵」口號的張奎、黃琪翔成功地控制了廣州及周邊地區,迫使祖籍廣西梧州的粵軍元老李濟深讓步之後,也高調宣佈對當初把自己擠出兩湖地區的唐生智進行討伐。

雄霸河南甘陝馮玉祥也不甘落後因唐生智扣留貪墨蔣總司令臨行前送給馮玉祥的兩百餘萬軍火藥品早已心懷憤懣,逮到這個難得的機會,馮玉祥立刻揮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向全國出通電,表示三十萬西北軍將士完全支持南京特別委員會做出的決定,即日起揮師南下討伐背叛革命的新軍閥唐生智。

原本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唐生智數面受敵,疲於招架,雖然兵力雄厚也只能暫時退守鄂東,全線龜縮於兩湖之內,再也難以對南京方面形成實質性的威脅。

但是事上的節節勝利,卻無法挽回政治上失敗的命運,李宗仁好不容易才組建起來的南京聯合政府快速分裂,沒有軍權同時被李宗仁和唐生智排擠的汪精衛不顧特別委員會的再三挽留,不願再當桂系的傀儡,憤然於二十五日甩手而去經上海趕赴廣州,回到苦苦期盼他的張奎、黃琪翔身邊。

含恨而歸汪精衛做得很絕,回到廣州後的第二天就聯合張奎、陳公博、黃琪翔等七名軍政元老通電全國,宣佈將在廣州舉行第四次中央委員全體會議,同時恢復常務委員會,成立常委會秘書處、中央執監委員會等等機構,顯然是公開另立中央,拆李宗仁的台。

四面楚歌幾陷絕境的生智看到汪精衛的通電之後,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然也跟著起哄,通電贊成黨的領袖汪精衛所做出的正確決定,並搬出塵封已久的黨章憲法,抨擊李宗仁的南京特別委員會沒有任何的法理依據,宣佈兩湖地區千萬軍民絕對不承認南京特別委員會的合法性。

上海方面掌控金融傳媒地親蔣人士看到機會。也隨之對李宗仁、白崇禧、何應欽把持地特別委員會難。而且難地目標選擇得非常準確巧妙。幾乎所有地報紙都對李宗仁地特別委員會行地三千萬公債進行質並展開猛烈抨擊。

江浙商會和上海總商會宣佈不能接受這種毫無保障地硬性攤派。各大報紙連續刊登江浙各界對南京特別委員會「損害工商侵民擾民」地公債提出尖銳批評使新任上海市長張定手裡地數千萬公債券成為了一堆廢紙。桂系企圖通過公債行走出軍費困境地希望瞬間成了泡影。

緊接著。新創刊不久地《東方望》週刊表了對江西南昌新興工商業基地地系列採訪報道。並在其顯著位置全文刊登了江西省主席、國民革命軍第五路軍總司令朱培德上將布地《北伐宣言》。以圖文並茂地方式詳細報道了國民革命軍第三軍優良地裝備和高漲地士氣。同時也刊登了對新成立地新三軍軍長朱世貴、新九軍軍長金漢鼎進行地專訪。牽扯了所有人地眼球。

新創刊地五萬冊《東方望》以免費贈送地方式投放到上海、南京、南昌、武漢、甦杭市場所有人都驚訝地現這本印刷精美地雜誌上竟然有於右任、蔡元培、張靜江、吳稚暉等十幾名政界和教育文化界名流地親筆題詞。

雜誌內容極為豐富涵蓋了政治、經濟、外交、文化教育等方方面面。創刊號上《蓬勃展地江西工商業》、《中國外交地困境與思索》、《強烈反對美國政府向日貸款收購中東鐵路》等一篇篇揭露諸多內幕、文筆尖銳辛辣地文章。立即引民眾強烈地轟動效應與共鳴。

雜誌封底頁面隆重推出《慶祝中國青年記協會成立》地消息。也引來了中國新聞界、知識界、工商界和政界地一片矚目。

李宗仁強忍頭部地不適。沉思良久。對於朱培德在這個時候選擇擴軍公然與新桂系對抗感到難以接受。同時又非常失落。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好人被逼急了也會火。而且一出手就這麼狠。一下子就冒出兩個軍。看來以前還是小瞧他了。

「嗒嗒!」 辦公室門外傳來兩聲敲門響。

李宗仁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請進。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他抬頭望向大步走進來地白崇禧。點點頭寒暄了幾句。便將面前地《東方望》推到白崇禧面前︰「健生。這上面地報道你看過沒有?」

「看過了,只能說非常意外個突然冒出來的上海東方新聞社。竟然獲得這麼多元老和名流的支持,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由此可見,這家總部設在上海法租界內的新聞社背景深厚,小弟甚至懷疑有可能是死性不改的老蔣在幕後操縱。」 白崇禧拿起雜誌翻了兩頁隨手放下。

李宗仁眉頭微蹙,輕輕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意味深長地說道︰「是啊愚兄也曾有此懷,但是以其內容來看,並沒有明顯的政治傾向,嚴格地說,雜誌有思想有見地,客觀實際,意見也十分中肯,幾篇文章寫得非常不錯,連我看了都生出共鳴……上海方面來的調查報告說,這個新聞社的社長原為《中央日報》副社長就是那個給我們照過相的大鬍子老莊,從新聞社股東的組成來看情況非常複雜,三個股東裡面竟然有個名叫莎拉波娃的美國人,並聲稱新聞社已經獲得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州政府的註冊批準,同時也獲得了法租界董事局的註冊行批準,我們想要深入調查也無法進行。不過,根據新聞圈子裡傳出的小道消息,何京等人在創辦新聞社之前,於九月份在南昌得到過新富豪安毅的大力支持,言說安毅一次性借給何京等人兩百萬元巨款,因此才有了這個異軍突起的新聞社一系列的大手筆,如今該社才俊雲集,勢力雄厚,很多報紙談起來都酸溜溜的。」

白崇禧瞪大眼楮,驚訝地問道︰「涉及安毅?」

「對!這小子似乎不怎麼安分,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說服了朱培德,竟然從九月初開始便停止江西境內的鎢礦開採與交易,使得鎢礦價格兩個月內上漲了三成,歐美各國的商務官員在與我們私下交談中很有意見,本想讓紐先生擔任江西省黨主席之後插手這事,現在看來,恐怕這個願望永遠也無法實現了,先生於昨晚向我提交了辭呈,不願擔任江西省黨主席一職,回想來五天前朱培德激烈的反應,已經讓黨內和各軍將領從中看到了點兒什麼響極壞啊!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的不慎重,如果讓何敬之新成立的第九軍換個番號許就不會出現如今的僵局,我們再適當地向朱培德表示一下誠意,或許能在富裕的江西發行五百萬至一千萬的公債……唉,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江西這條路被我們自己完全給堵死了。」李宗仁長長地嘆了口氣。

白崇禧沒有說,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茶,他聽出李宗仁話裡雖然沒有怪罪得意思,但是當時剝奪朱培德第九軍番號的決定確實是他白崇禧和何應欽一力堅持的結果,再一個,白崇禧自己也沒想到,一貫以來像個彌勒佛似的、誰也不得罪的老好人朱培德這次竟然如此強硬,本來是想對朱培德施加壓力,迫使他走進自己的陣營,可最後卻弄巧成拙反而敵對起來。

白崇禧壓下心中的悔意,點了頭想說道︰「事情還不至於那麼糟糕,目前我們的西征很順利,唐孟瀟麾下五個大將有四個都是我們廣西人,而且都是小弟的保定同學,聯繫工作正在緊鑼密鼓進行並已取得實質性的進展,不出意外的話,本月我們即可拿下武漢,進軍湘北一線。局勢展對我們很有利,等拿下武漢之後,朱培德定會有所反應,我們也可騰出手來,再給他點兒壓力,我就信他不俯就範。 」

李宗臉色一變,斷然搖了搖頭︰「健生,我們不能再出敗招了!你要明白,朱培德早已是今非昔比,其秘密從雲南招募兩批新兵之後,麾下迅速膨脹至三個軍六萬餘人,而且仍在江西各地不停招兵。想必你也知道,朱培德第三軍自八月底開始,就聘請安毅殘部數百名百戰餘生的解職軍官擔任教官,數月來頻繁出沒於鄱陽湖平原四周十餘個縣,展開各種規模的軍事訓練與對抗演習,戰鬥力已經迅速提高。南昌地區及周邊地區均為魚米之鄉,安毅又拉來富可敵國的孔祥熙、歐耀庭、虞洽卿等人,將數千萬巨資堆在南昌及周邊地區,奇跡般地創造了南昌工商業奇跡,如今就連唐生智治下的武漢、張宗昌治下的山東,一個個巨富都絡繹不絕前往南昌投資貿易,朱培德在稅賦上賺了個盆滿缽滿,富得流油,再加上其抓住八、九兩月贛南贛西局勢混亂之寶貴機會,一舉控制了江西省內八大鎢礦中的五個,擁有了雄厚的財力和巨大的展潛力。 因此,哪怕我們將唐孟徹底打敗,也難以再去收拾他了,就算最後我們損兵折將把仗打贏了,也會招來各方勢力的一片詰難,畢竟朱培德這麼些年的好人緣不是白來的。尤為可懼的是,我們還很有可能遭到巨資投入南昌的國內外幾大財團和洋行的聯合打擊,在經濟和政治上帶來更大的被動。 如今回遙望,我們經錯過了寶貴機會,竟然沒有看到江西這塊蘊含巨大財富潛力的土地,愚兄實在慚愧啊!」

白崇禧越聽越驚,對自己在政治上的短見慚愧之餘,又對朱培德悶聲大財的好運羨慕不已。

李宗仁話語落下,白崇禧嘆息一聲,低聲說道︰「是我錯了……兄長,對安毅的調查已經有了眉目,他本人整日身穿一套文人長衫,四處遊蕩,不是出席剪綵儀式就是請客赴宴,出入前呼後擁,隨手一擲千金,似乎真的專注於做生意了。如今,他麾下殘部盡數加入朱培德新組建的南昌保安團,數月來一直在徵募新兵嚴格訓練,人數已達五千餘人,分駐於南昌縣和南面數十公里的豐城。 密報說保安團零星配置了一種威力強大的德制新式花機關鎗和美制柯爾特手槍,每個班均配置一挺新式捷克產輕機關鎗,火力相當驚人。」

「三天前,朱培德突然將剛成立的新三軍盡數開赴九江駐紮,佈置完炮兵陣地,隨即開始在數段戰略要地修建永久性工事,澆鑄碉堡設立哨所,唐生智的一個師第二天便乖乖地撤出九江,返回鄂東一線,朱培德本人也頻繁派出人員與我第二、第三路軍中的其他各軍將領進行聯絡。如今正值軍費貧乏各軍紛紛向我們伸手之際,若是朱培德暗中送出點小恩小惠收買籠絡人心,會對我們相當不利。」

李宗仁點了點頭︰「看來,只能求和不能排斥了,等會兒我就給朱培德去個電報,趁前往湖口兵站視察前線的機會,和他見上一面澄清誤會,我相信他也不會走向極端的。」

白崇禧頷淡然一笑,再次撿起桌面上的《東方望》慢慢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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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 稀客夜訪

江老南昌碼頭兩岸人聲鼎沸,江中百舸爭流,安毅、周大善人和老南昌商會幾名負責人站在東岸的草亭前,面向江面和西岸指指點點。

勞守道詢問安毅當初打南昌時在哪兒架的浮橋?安毅說在下游兩公里多點的地方,周大善人幾個先後回憶起那天晚上嚇人的殺戮,仍然很驚恐地說那片戰場至今仍然沒人敢去種地,東岸老戰場數十畝田地綠油油的,野草長得比人還高,晚上時常傳出惡鬼的慘叫聲。

安毅搖頭莞爾一笑,說哪兒有什麼惡鬼?估計是那地方平坦,頂多也就是亂草長高後在晚上大風勁吹下傳出嗚咽聲罷了,那片地方很快就要用得著了。

老道幾個都知道安毅得意思,今天來就是實地看看兩岸的萬餘畝荒地和緩坡地的情況,安毅已經決定在碼頭下游兩里遠的地方建一座七個水泥橋的大鐵橋,把迅速展的老南昌與西岸的生米鎮連在一起,以後去高安、上高、宜春再到湘東,就不用舟船擺渡過寬闊的贛江,對整個經濟的展會有很大刺激。

之前半個月,十二名來自德國和瑞典的橋樑工程師已經在保安團的陪伴下進行八公里江段的反覆勘測,最後選定了最佳建橋點,總部設在上海的瑞典大華公司非常希望獲得該項目的承建,具體報價尚未預算出來,但是初步的報價已經有了︰算上兩岸一共七個橋墩、承重標準不低於三十五噸的大橋造價,約為一百三十萬元中國銀行行的銀元券。

安毅向周大善問道︰「周叔用兩岸七千畝地得花多少錢?」

「以現在的荒地、坡地價格算畝平均二十元左右,也就十五萬左右,連接新學院後牆的那兩百畝左右水田價格高點,估計得多花一萬左右,咱們不能虧了鄉親們對吧?」財富已經翻番的周大善人如今更有善心了。

老道點點頭道︰「著手準備征地吧,趁秋收差不多了盡快幹完,還是採取老辦法,商會出資三成,江南集團出資七成,等橋修好路開通,這裡就成為咱們老南昌最大的工業區了。」

眾人忙不迭答應下來,安毅的這個點子佩服得五體投地,橋樑建成之後過出售兩岸的萬餘畝土地和統一建設的住宅、廠房,恐怕就賺回幾座橋的錢。

大板毅輕鬆許多,回到大路邊上與眾人禮貌告辭,鑽進自己的轎車裡返回士官訓練基地。

老道周大善人幾個落在後面。站在路邊商量片刻。也都走向各自地轎車返回城裡。如今地周大善人和商會九個董事都不得了個個擁有了自己地進口橋車。生活習慣也與往日大不相同但在安毅地幫助下。大多將家族年輕有為地後代送出去留洋或進入安毅地軍隊自己也能管理蒸蒸日上地生意。其中幾個還能用「哈嘍」與洋人打招呼了。

老道回到自己家裡到自己地佷兼助手宗行遠遞上地密報。看完後立刻給基地裡地安毅去了個電話。

十五分鐘不到。安毅乘車返回。接過宗行遠奉上地茶杯。低聲問道︰「查清楚了?」

「清楚了。高安地趙掌櫃大名趙仕鐸。以糧食生意聞名贛中贛西。兼營木材、藥材、山貨。在高安、吉安、清江和撫州設有分號。上個月買下咱們商會隔壁那塊地皮。與商會一起同時建了兩層高地商舖和貨棧。估計年底落成開業。上個月咱們悄悄賣給他地一百多支長槍和十萬子彈。最後他都分批運往平崗地大山裡。並沒有像他自己說地那樣賣給吉安城周邊各鎮地士紳。四天前。他被新九軍三師四團以販賣武器和通匪罪名抓進上高縣衙大牢。花了五個大洋賄賂看守。貪財地看守替他悄悄向我們地商號投書求救。我接到書信隨即密令麾下秘密調查。剛才結果報上來了。從密報上地情況看。此人不簡單啊!」老道放下密報。兩根手指緩緩輕叩桌面。

安毅立刻意識到趙掌櫃地真實身份。對這個在自己跡前就打過交道地一方富商隱藏得這麼好深感意外。仔細一想怎麼也得救他一命才是。否則真被那些駐軍押出去打靶了。自己恐怕也落得個反革命分子地名聲︰「叔。駐紮上高地怎麼會是三師四團?新九軍地三師什麼時候多出個四團地番號?」

「你不知道?這個四團原本就屬於九軍,是八月底從南逃過來加入第九軍的軍殘部,原本駐紮高安,上個月調整之後才移防上高的,自從九月初第九軍精兵簡政之後,很多歸附的軍散的散逃的逃,只剩下這一個團的黔軍仍留下第九軍序列之中,這次編整新九軍,他們的兩個團被整編為一個兩千四百餘官兵的守備團,番號就是三師四團。」老道對周圍駐軍的情況非常清楚,說起來如數家珍。

安毅驚訝地說道︰「竟還有軍留在第九軍?在徐州的柳泉我曾經率部與軍第十軍一起並肩對敵,對第個師長和一些團長都比較熟悉,既然他們是從南逃過來的,很有可能就是第十軍的殘部了……上高那個團長叫什麼名字?」

老道回憶一下回答︰「團長叫石珍,團副姓莫,名字我忘了。」

安毅哈哈大笑,隨即將這兩個嘩變的軍團長差點兒被王天培處決,正巧讓自己救下他們的經過告訴老道︰「……要是他們那就更好辦了,等會兒你讓人把我的名帖用快馬送去上高,一百一十公里路明早就能趕到,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殺了趙老闆,告訴那個團長石珍和團副莫榮高說趙老闆是我朋友,請他們哪天有空過來敘敘舊,好好喝上一杯,估計這個面子他們會給我的。」

老道點點頭︰「這樣處置較為穩妥,也不用驚動太多人。這個趙仕鐸也是個經商的人才,一個多月來與咱們做的木材、茶油、薄荷油、樹膠和皮貨等生意逐漸擴大,為人彬彬有禮,很講誠信,估計是他太過大意被人贓俱獲了,這次咱們救下他,估計今後的生意會好做些們的西商隊也會安全很多。」

安毅點點頭就準備告辭,老道叫住他徵求意見︰「昨晚我在你德叔家裡喝酒,你德叔提議將你的保安團升級為贛中保安司令部,問我得意見如何對他說這事兒得問你,他笑了笑沒說什麼估計這兩天他抽出時間就會找你去商量。 昨晚喝完我連夜回來,踫煥琪也在,搭我的車一起回老南昌,滿臉喜色,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女人的香味兒。」

「怪不得這家最近一有空就往南昌城跑,估計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在老南昌逛窯子到南昌城人多的地方去了,特別是最近城裡來了些白俄女人估計這傢伙也去偷腥嘗嘗鮮了,哈哈!看不出啊……」 安毅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道白了安毅一眼︰「你子裡怎麼這麼齷齪?煥琪這孩子比誰都正派年富力強,辦事牢靠寫得一手好字填得一手好詞,文武兼備相貌堂堂,與前幾天拿著你們李濟深副校長的信函趕往池州提親的繼南一樣,都是難得的實誠人,你這個師長做得……好了,實話告訴你吧詹煥琪不知怎麼和你德叔的小女兒蘊華好上了,看樣子你德叔也挺滿意的,估計不久你就能喝上喜酒了。」

安驚訝地嘆道︰「呀,這傢伙瞞得我和弟兄們嚴嚴實實的,原來竟然捷足先登了……不錯,很不錯!等他辦喜事我要送上份厚禮!」

「人家缺你的厚禮,我說,你看行的話,不如和煥琪交換蘭譜結為兄弟,詹煥琪家世清貧,母親也去世的早,剛把老家的父親和姐姐、姐夫一家接來不久,為人低調內斂,極為孝順,你要是與他結成異姓兄弟,當能給他帶來點兒助力,這樣一來,他也不會在你德叔面前太過自卑了。」老道平靜地建議道。

安毅欣然點頭︰「說的是,有這樣的兄是我安毅的福氣,叔,由你來主持如何?」

老道連聲說好,想了想又建議道︰「光我一個不夠,我還要把你德叔請來,一起為你們張羅,好好弄一弄辦得喜慶點兒。」

「行!一切由你做主。」

天色漸暗,心情愉快的安毅叫上沒成家的沈鳳道、胡家林和顧長風再次來到老韓頭的店中,登上二樓東面的專用包廂,菜沒上就開始喝起來。

安毅把詹煥琪與朱蘊華相好的事告訴胡家林和顧長風,兩人驚愕之餘,大為感慨,也為詹煥琪就要娶到聞名南昌的雲南美人而感到高興。

安毅詢問鬍子為何堅持不找女人?

胡家林微微一笑,還是不願回答。

顧長風倒是非常快活,挪揄鬍子幾句就悄悄告訴安毅一個好消息︰自己的相好周若婷信中說下周到來,還說她冰肌玉骨清無汗的好姐妹馮潔雲也會結伴而來。

安毅聽得砰然心跳,滿腹暖流,差點兒沒當場流口水,胡家林不屑地看著安毅提醒他注意形象,安毅老臉一紅,啞然失笑,舉起杯剛想掩飾臉上的窘迫之色。

侍衛長林耀東推門進來,低聲匯報︰「大哥,樓下大門外有故人求見。」

「這個時候了……誰啊?」安毅問道。

「李霄龍和一個自稱是大哥師兄的人。」林耀東回答。

安毅放下酒杯,想了想大聲吩咐︰「有請!不……我親自下去迎接。」

「慢!這個時候樓下幾十張桌子都是客人,你下去不合適。」沈鳳道建議道。

安毅點點頭︰「不錯,小九,悄悄帶上來即可。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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