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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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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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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7 00:19:06
第四一二章 漸露崢嶸(下)

    新鄭,黃帝故里,春秋戰國時期鄭、韓兩國建都於此五百餘年之久,是屈指可數的從秦始皇統一六國開始就沒改過名字的古都,今日迎來了兩位聲震全國的人物,一場簡短卻又極其重要的談判,就在這個千年古都城北、黃帝故里前方的軒轅祠裡進行。

    徐徐下車的白崇禧仍舊穿著一身整潔的土黃色中山式將軍服,衣領上的上將軍銜金光閃閃,桂系第七軍、十五軍一直身穿這種接近黃土顏色的軍裝,白崇禧和李宗仁都不例外,只不過衣服的料子要好一些。這身軍裝穿在身材筆挺時刻保持職業軍人風範的白崇禧身上,沒有一點的不協調,相反還能映襯出他清逸自信的非凡氣質。

    蔣總司令大步走下台階,距離兩米遠就伸出雙手,熱情招呼:「久違了,健生兄風采依然啊!」

    「總司令客氣了,難得總司令枉駕屈尊,禧誠惶誠恐啊!」白崇禧還是原來那樣從容淡定。

    蔣總司令微微一笑,也不多話就與白崇禧並肩走上台階,兩位從北伐開始就在一起運籌帷幄達一年有餘的上下級,彼此之間都非常瞭解,因而沒有過多的客套就結束了久別重逢的見面儀式。

    白崇禧看到站在大門左邊向他敬禮的安毅,心頭一震,停下腳步緩緩抬手給安毅回禮:「安將軍,久違了!原以為安將軍今生今世醉心商賈,沒想到總司令復出振臂一揮,安將軍就能在轉眼之間便拉起一支鋼鐵之師,而且比解甲之前更為勇猛精進,日行百里連續作戰,數次殲敵於談笑之間,可喜可賀啊!」

    「謝將軍誇獎!安毅能有重新報效國家民族的機會,怎麼敢不倍加珍惜?二次北伐以來,安毅能夠僥倖退敵,細細思量仍需感謝白長官之譚淳教誨,安毅每每念及感銘不已,白長官音容笑貌時時浮現眼前,只是相隔遙遠,無法親向長官致謝,今日有幸得見,屬下激動不已,尚請白長官不奢賜教!」安毅心裡雖然切齒痛恨,但臉上卻滿是笑容,絲毫看不出與白崇禧之間有什麼過節。

    白崇禧原本以為安毅會立即翻臉,沒想到自己搔到痛處後依舊笑語相迎,但話語之間透露的切齒痛恨讓人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心中不由一凜,不自然地笑了笑:「果然是青出於藍啊!甚好!甚好……」

    「健生兄請!」

    大門右邊的陳立夫含笑鞠躬,側過身子微微示意,白崇禧和蔣介石相視一眼,大步入內,各帶兩名高參進入內院開始密談。

    安毅和俞濟時等人留在前堂,巡視一圈後再次聚在一起。

    賀衷寒來到安毅身邊,向這位不溫不火的師弟豎起個大拇指,接過安毅遞來的香煙湊上點燃,徐徐吐出口煙霧深有感觸:

    「師弟,我真沒想到,你雖然至今耿耿於懷但卻依然表現得不卑不亢,一席話說得我都吃驚了,剛才我看校長眼帶笑意,顯然是對師弟的一番話深感滿意,白長官心裡恐怕就沒那麼好受了。」

    「師兄太抬舉小弟了,小弟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再已,心裡卻沒那麼好受,到了白長官這樣的高度,根本就不會被幾句話所左右,他之所以沒有多說什麼,只不過時間緊罷了,要見真章,還得到戰場上去啊!」

    安毅歎息一聲,狠狠吸下一口煙霧,讓辛辣的煙草味在肺葉裡積蓄良久才緩緩呼出,噴出的青煙已經變成了灰煙。

    賀衷寒點點頭,看到俞濟時和康澤兩個也過來了,便一起走到門口,迎著悶熱的夏風低聲說道:「桂系的三個軍至今仍滯留在信陽、邸城一帶,不知何時才會北上,開赴直隸戰場啊!」

    「只要談妥條件,開動就會很快,只需從鄭州站調出七八趟專列,兩日之內盡可將三個軍迅運抵石家莊一線。」俞濟時隨口回答。

    康澤點點頭:「問題是能不能談得妥,李德鄰將軍直到今日上午才姍姍就任第四集團軍總司令,任命白健生將軍為前敵總指揮,足以讓人見識他的真功夫了。

    在今日的通電中,李德鄰將軍仍然以北伐第一功臣自居,文中之意似是沒有他的第七軍,就沒有今天的良好局面,殊不知我軍和馮煥章將軍、閻百川將軍的三個集團軍浴血前進日日苦戰之時,桂系卻在兩湖地區迅更換各級政府官員,變本加厲徵集地方巨額稅收,弄得兩湖民眾怨聲載道,苦不堪言,如今看到勝利在望,卻恬不知恥自封革命功臣,不得不讓人感慨萬千啊!」

    安毅莞爾一笑,低聲說道:「康師兄,嚴格說起來,李德鄰將軍和第七軍將士確實是勞苦功高,雖然他們至今沒有加入二次北伐,但是北伐前期的衡陽之戰、湘北之戰、汀泗橋之戰、賀勝橋之戰,再到後面的武昌之戰、德安之戰,他們確實前仆後繼,戰功彪炳,我們不能因並他們沒有參加二次北伐,而抹殺其前期卓越貢獻,就事論事,才能客觀對待,對吧?」

    康澤望著安毅啞然失笑:「你這傢伙,當初他們差點兒整死你,你竟然還能如此寬宏大量,真不知道你這一番話是否由衷之言?」

    「兆民兄,安師弟此言極是,不管對敵對友,均需客觀評論,否則很容易被情緒所左右。綜觀安師弟復出以來的表現,小弟認為安師弟沒有任何的不客觀,正是因為他的客觀,才取得了一個個戰績,這一點是師兄弟們有目共睹的,若是安師弟做不到這一點,也就沒有了今天這份氣度和睿智,從這點上,說我們都應該向安師弟學習。」賀衷寒非常鄭重地說出自己的意見。

    安毅沒等幾個師兄說話,自嘲一笑連連搖頭:「諸位師兄,說句實實在在的話,若是打仗或者做實業,小弟不敢居於人後,但若論起政治,小弟絕對比不上諸位師兄,這不是故作謙虛,而是真實情況。

    再說到經商,估計眾師兄都以為小弟有天賦,其實小弟不止一次被孔先生和歐先生笑話,歐先生這句話說得好,他說安毅你搞創新搞實業都不錯,但是要讓你把生產出來的東西拿出賣絕對虧本。這話實在,小弟最多也就是看到什麼東西能賺錢,仗著自己有點兒老底子慢慢琢磨出來,真要讓小弟去賣東西可能真的就砸鍋賣鐵了。

    小弟有時看到街上挑擔叫賣的小販心裡都敬佩不已,若是讓小弟也和他們比,沒等練好吆喝的嗓子恐怕就餓死了,這就是俗話說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啊!」

    眾弟兄會心一笑,康澤頗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這傢伙真他娘的會狡辯,果夫先生說得好,你小子不從政真的浪費了!」

    安毅連連搖頭:「不一樣啊!打仗簡單多了,命令下來你挖空心思打贏就行,軍中說一不二,軍法如山,沒那麼多掣肘,比從政簡單多了!從政需要臉皮厚心腸黑,需要會說假話,而且今天說的明天就可以否認,今天簽約明天就可以撕毀,或者咬文嚼字東拉西扯,讓它生出許多種意思,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點上小弟絕對比不上賀師兄和康師兄,幫兩位師兄提鞋都不配,更別說敢望李德鄰、馮煥章、閻百川這些老江湖的項背了,真要趕鴨子上架或者仗著自己無知無畏,恐怕三天就會被打倒,再被踏上千萬隻腳啊!」

    眾人哄然大笑,康澤忍不住給了安毅屁股一腳,隨即捂嘴笑個不停,俞濟時笑完擺擺手示意大家小聲些,望著安毅低聲問道:「師弟,明天你就要北上了,你對前線目前的戰局有何看法?」

    安毅收起笑容嚴肅對待:「從今天得到的情報看,閻百川將軍第三集團軍明顯加大了攻擊力度,繼十八日左路軍王靖國將軍率部攻下渾源、靈丘,十九日李培基將軍部拿下佞遠之後,今日閻百川將軍的三個軍團全線出擊,攻向完縣和沫源,看氣勢拿下張家口指日可待,奉軍至少近半兵力會被第三集團軍拖住。

    我第一、第二集團軍只需按照預定計劃作戰,就能把奉軍的作戰空間步步壓縮,張作霖除了逃回關外無路可走,特別是東北和駐朝鮮日軍數日來緊急調兵遣將,急忙部署在山海關到隆化一線,意思很明顯,就是擔心我百萬大軍一鼓作氣殺入東北,所以如今小日本再次增兵上海,繼續在濟南城和膠濟線賴著不走,做出一副瘋狗摸樣,目的就是迫使咱們屈服。

    小弟覺得若只是按原計劃打下北京,估計也就十天八天的事情,咱們三個集團軍三路進攻,只需其中一路獲得突破,張作霖就失敗了。」

    俞濟時和其他兩位深感有理,俞濟時再次問道:「要是第二、第三集團軍立意攻進東三省呢?」

    安毅一愣,接著毫無把握地說到:「除非奉軍反正,投誠革命並肩作戰,否則很難行得通,目前日軍的名古屋師團已經在青島上岸,日本國內的另三個師團正在動員,駐朝鮮的兩個師團也蠢蠢欲動,要是咱們真的打進東北,日軍肯定會在山東開闢第二戰場,咱們顧此失彼,只能回過頭迎戰,在全**隊沒有動員、沒有取得一致的條件下,這仗很難打啊!何況近幾日英國、法國、美國都急急忙忙從南洋殖民地緊急調兵前來,上海和天津海面滿是歐美列強的艦隊,難保這些國家到時候不趁火打劫,小弟也只能看到這一步,再下去就不知道了。」

    眾弟兄聽完安毅的話連連點頭,一陣長吁短歎後再次把問題轉到上海和北京兩個方面,沒能展開說就聽甄內院傳來腳步聲。

    蔣總司令陪同白崇禧精神愉快地並肩而出,安毅也和各位師兄一樣立正敬禮,白崇禧含笑回了個禮,意味深長地望了安毅一眼,不做停頓走出院子大門,在蔣總司令和眾將的禮送下鑽進汽車趕赴火車站。

    十分鐘後,蔣總司令也在警衛團的護送下趕赴新鄭站台,登上專列車返回徐州,一到徐州就與早已等待多時的馮玉祥將軍閉門密談。

    次日,蔣總司令在馮玉祥的陪同下前往洛陽視察,安毅率領三百精銳登上運送胡家林獨立師兩個團到達徐州的專列車趕赴石家莊。

    二十三日下午,安毅率部剛剛進駐軍營,朱培德迎上安毅低聲通報:二十一日,李德鄰在武漢緊急召開政治會議,突然以「暴戾恣雕,把持湘政」的罪名,扣押了湖南省主席兼第六軍軍長程潛,程潛的第六軍在長沙岳陽一線群龍無首,驚聞魯滌平的第二軍和十二軍要對其合圍繳械,驚恐之下四分五裂,其中兩個師正在快速逃往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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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三章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安毅面對不依不饒的憲兵自己掌嘴道歉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傳遍第一集團軍各部將士之中,引起各軍各師官兵的巨大反響。

各軍上下本來就對趾高氣揚處處掣肘的憲兵深懷不瞞,結果輿論幾乎一邊倒地傾向安毅一邊,大罵憲兵不去打仗淨會操蛋的同時,都說安毅重情重義、恩怨分明,是條響噹噹的漢子,這麼高的軍餃職務還被憲兵逼成這樣,真是難以想像。無數的官兵做夢都希望能在愛兵如子知恩圖報的安毅麾下效勞,也有些精明將領對安毅的手段深為感嘆,其中以老長官劉峙的話最有代表性︰這傢伙真是陰險啊,對自己都這麼狠,更別說仇人了!

蔣總司令為此,再次把安毅叫去好好呵斥了一頓,什麼有辱斯文自降身份云云,不一而足,罵完了讓侍衛長王世和給安毅送上瓶中醫大國手進貢的藥膏,要安毅趕緊擦藥快點兒恢復,不要在明天的盛大誓師儀式上出醜,那樣就貽笑大方了。

安毅抹上藥膏,滿懷感激地告辭離去,前往帥府會議室繼續開會商討戰情,葛敬恩、林蔚等人早就接到消息,看到油光滿面的安毅臉上那清晰的掌印,不由開起了玩笑,問安毅明天上臺接過戰旗時會不會覺得有損其光輝形象?

安毅像是沒事人一樣搖搖頭聳了聳肩,嘿嘿一笑後便拿起自己面前新的計劃書認真閱讀,不時查情報,詳細予以印證,並就修改幅度較大的兩個部分向幾個前輩虛心請教,理清脈絡。

朱培德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同時也為年紀輕輕的安毅就擁有如此「厚黑」的修為暗自感嘆。

次日上午八點,安毅獨立師一萬餘名將士浩浩蕩盪開赴城外大校場,牽引著三十門嶄新火炮的車隊幹淨整齊地行進在道路中間,兩邊各團將士一個個渾身披掛,殺氣騰騰,嘴裡不時相互詢問憲兵隊姓方的孫子長成什麼樣?

沿途擔任警戒和軍紀糾察的憲兵隊官兵看到滿懷怨恨的獨立師官兵一片片殺人的眼楮,心裡直毛,根本就不敢與獨立師官兵對視,顧長風等上百將校儘管被安毅嚴厲告誡,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禁止惹是生非,但仍然騎著戰馬沿途緊貼一隊隊憲兵走走停停,四處尋找憲兵隊隊副方壽榮的身影,渾身的殺氣讓人心悸。

但遺憾的是,驚恐萬狀的方壽榮知道自己惹了大禍,早已經在淩晨三點被送上開回後方運送物資的軍列,除了一軍團的幾個主官外,沒人知道這個強自逞能之後被嚇得半死的儈黴蛋調到哪裡去了。

誓師儀式非常盛大隆重,各軍各師都把自己最好的團調了過來,四萬餘名參加儀式的官兵整齊排列在大校場上,雄壯的軍樂聲中,戰旗如林,口號震天,徐州各界團體組織的六萬餘民眾高舉彩旗標語分佈四周,一時間刀槍閃亮人流如潮。

主席臺上的蔣總司令等百餘摶帥以及昨晚才匆匆趕到的後方慰問團各界名流,見此威武壯觀的景象,無比自豪。

安毅率領戰功顯赫的獨立師、俞濟時率領的三個團總部警衛部隊、朱培德麾下李世龍率領的第七師整齊排列在主席臺正前方,這時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那不是蔣夫人嗎。」

騎著馬與身邊的胡家林、顧長風低聲聊天的安毅好奇地抬起頭,看到主席臺上果然站立著此前已在報劉雜誌上見過的宋美齡,此刻她和幾個女士竊竊私語,不時與蔣總司令說上幾句,笑語嫣然,看得出來兩人非常親密。

這次誓師大會,中央黨部和中央政府的頭頭腦腦們來了不少,一個個衣衫鮮亮,儀表堂堂,只是安毅從中沒有看到自己的乾姐姐龔茜,心裡頗為遺憾。

隨著軍樂聲停止,規模恢弘的二次北伐誓師儀式正式開始。

主持儀式的軍政廳長朱紹良講完話,接著便是譚主席講話、蔣總司令講話、各界代表講話。接下來宣佈一系列表彰嘉獎,各軍各師領獎完畢,終於輪到壓軸的安毅獨立師了。

安毅昂挺胸,領著胡家林、顧長風、路程光、黃應武、魯逸軒、趙瑞上臺,七員器宇不凡威風凜凜的勇將一亮相,就贏來滿場的歡呼喝彩聲,他們恭謹地從蔣總司令、譚主席、朱總指揮等軍政中接過代表榮耀與功勛的七面戰旗,敬禮完畢又轉向台下齊齊致敬,全場隨即響起潮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這一殊榮足以讓成千上萬的各部將士深感羨慕又充滿希望,都希望在下一次的盛大儀式中獲得授旗的是自己所在的部隊。

最後一項是重溫北伐誓詞,數萬將士齊聲宣誓的聲音,驚天動地,直上九天。

早在清明節八卦洲烈士陵園祭奠儀式上獨立師官兵就溫習過誓詞,此番再次說起,又溜又順。安毅站在自己的隊伍前面,左手擎著繡上飛虎圖案和「鋼鐵雄師」四個金色大字的戰旗,右手握拳大聲宣誓,突然看到臺上宋美齡身後出現一張熟悉的迷人笑臉,安毅腦子頓時一亂,差點兒把誓詞都給背錯了,他身後的顧長風卻滿面春風泰然處之,嘴巴無聲地張開,眼裡全都是笑意。

長達兩個半小時的儀式終於結來了,各作戰部隊在數萬民眾的歡呼聲和祝福聲中,轟隆隆開赴前線,胡家林等將校也率領自己的獨立師開回城北大營待命。

安毅努力摒棄腦海中湧現的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絕美容顏,騎著高頭大馬,在沈鳳道和林耀東率領的特務營官兵簇擁下,回到城中大營參加緊張的作戰會議,嚴密監督各部的調動情況,分析指揮部上百名作戰參謀從雪片般飛來的情報中匯總上來的各種資料,以便做好整體和局部作戰的決策。

按照蔣總司令頒的最新作戰方略,第一集團軍的進攻於今日正式展開,中路的劉峙將軍統率的第一軍團第四軍、第九軍攻打魯南重鎮台兒莊,第一軍則攻向韓莊一線;左翼賀耀祖將軍第三軍團攻向魚台方向;右翼的陳調元將軍第二軍團攻向日照、臨沂方向,剛剛編入第一集團軍舟方振武將軍第四軍團攻單縣、金鄉。

作為前敵指揮部的參謀長,安毅將和總指揮朱培德一起,負責集團軍三個方向的協同作戰的同時,還需要對從馮玉祥第二集團軍劃歸蔣總司令指揮的方振武將軍的第四軍團進行戰略調遣。

不一會兒,劉峙和蔣鼎文趕到總部。第一軍的進攻方向是韓莊,儘管已有周密的作戰計劃,但是由於敵軍主帥張宗昌親率一支生力軍趕到韓莊督戰,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和整個局部戰局隨之出現較大變化;其次,在去年七月的北伐中,王天培的第十軍六萬餘人正是在韓莊潰敗的,要不是安毅率領獨立師飛馳援,在徐州城北的柳泉布下堅固防線,在鐵路工人的鼎力協助下金力接應,王天培的第十軍恐怕連一半兵力都無法保存,更別說之後還能反敗為勝了。

劉峙和蔣鼎文知道安毅熟悉韓莊一線的情況,與直魯聯軍交戰的經驗最為豐富,稍一核計,雙雙趕來與安毅再作商議。

安毅與劉峙兩人來到大型地圖前,指著具體位置分析韓莊守敵有可能的兵力部署,完了非常客氣地提出建議︰「韓莊西面就是碧波萬頃的微山湖,東面與台兒莊相互呼應,南面則是大運河,對付從南向北的進攻防守起來非常容易,不過如果台兒莊被我軍攻破,韓莊之敵除了後撤外別無他途,因為從東、北兩個方向攻擊韓莊,守敵將無險可守,不果斷後撤的話只能一面臨水三面受敵。」

「如此一來,墨三兄的第九軍、經成兄(繆培南字)和伯陵兄(薛岳字)的第四軍壓力就大了,他們面對的台兒莊之敵防守嚴密,加之直魯聯軍經營已久,各道防線固若金湯,應付起來不輕鬆啊!」

劉峙作為第一軍團的軍團長,除了自己兼任軍長的第一軍外,也不得不為自己麾下的另外兩個軍考慮一番,否則會落下厚此薄彼的把柄。

安毅搖了搖頭,指向右翼陳調元將軍的第三軍團戰線︰「其實台兒莊也不是全無破綻的,劉長官請看,要是屬下猜得不錯的話,陳老前輩指揮的陳焯將軍二十六軍不出三天就會拿下鬱城。邸城西距台兒莊僅六十公里,二十六軍一個急行軍就能包抄台兒莊守敵之後路,只要鄔城一破,台兒莊的敵人能不後撤嗎?台兒莊守敵一撤,韓莊也就守不住了,全盤皆活啊!不過,兩位長官可不能等,必須要求攻打台兒莊的第九、第四兩草不停進攻,讓敵人一直感受到強大的壓力,同時還要把作為預備隊的楊勝治將軍第十軍用好,就算是做個疑兵也行啊,反正就是不能讓敵人有喘息之機,否則守敵拖下去可別怪小弟沒提醒。」

蔣鼎文仔細看了看地圖,沉吟再三,轉頭不解地問道︰「你怎能確定二十六軍三天之內可以拿下鄰城?毫無端倪啊!」

安毅微微一笑,提議道︰「大哥,小弟這個前敵總參謀長可不是白吃飯的,沒有幾分把握怎麼敢胡說八道?這樣吧,我們倆打個賭,要是三天內二十六軍攻不下鄰城,小弟就把獨立師借冷大哥,隨便你怎麼使喚,要是……」

「一言為定!」

蔣鼎文不等安毅說完,拉著劉峙興沖沖地走向門口。

安毅傻眼了,急忙追上去︰「大哥,這不公平啊!打賭總得亮出點賭本吧?要是三天之內鄒城被攻下了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最多不動用你的獨立師了,哈哈!」蔣鼎文說完,推開安毅大步離去,劉峙放下心車也喜笑顏開地向安毅告辭。

安毅鬱悶地搖了搖頭,回到辦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新接任的參謀廳一局局長王倫過來,好奇地詢問︰「安毅將軍,你為何這麼肯定二十六軍三日內必陷邸城?」

葛敬恩和朱培德早就注意到了安毅的論點,此刻聽到王倫的問題,也都離開地圖走了過來,安毅連忙起身請大家坐下,對畢業於保定六期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王綸低聲解釋︰「王長官這是考較屬下了,長官本身就是浙江人,相對而言,對浙軍的戰鬥力遠比屬下更為熟悉,自然清楚其中的優劣!」

屬下是這麼分析的,二十六軍原本是周鳳歧前輩一手來的,裝備和官兵戰鬥力絕不在陳調元前輩的三十七軍之下,只是因為周前輩去年被人擠兌黯然離去,軍委會把陳焯將軍提升上來代理軍長一職刁陳焯將軍直到總司令復出之後才獲得實任軍長一職,周前輩心胸寬闊,也對老部下陳焯給予厚望,陳焯感銘之餘,早早地就做好了北伐作戰準備,特別是近一周來上呈的情報和計劃非常詳盡周密,比我們集團軍任何岫個軍都做得好,看得出來,二十六軍上下早已做足了進攻準備,就連朱前輩和葛長官也感嘆其用功之深、鬥志之高昂。」

再者,鄒城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數年來經歷連番大戰,連城牆也沒了,守軍在兵力相當又失去城垣優勢的情況下,面對武器和火炮裝備遠遠出自己一大截的對手,敵人實在難以抵擋枕戈待旦士氣如虹的二十六軍將士,其他各部敵軍面對我優勢兵力自顧不暇,根本無法救援,屬下說三天還是保守估計的呢,我對此充滿信心!」

王綸連連點頭,大聲讚道︰「果然是心細如,所有情況都考慮到了,妙啊!盛名之下無虛士,名副其實!」

一旁認真傾聽的葛敬恩笑著說道︰「老兄,這回你相信了吧?小毅記憶群,心思稠密,不但在軍事理論方面有所建樹,從小小的工兵連長岫路升到今天的前指少將總參謀長,每一步都是依靠一個個軍功擢升上來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善於分析敵我將帥的作戰風格和特點,對手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算計,孫傳芳部和張宗昌部折在他手上的將領不少了,懼之如虎啊!」

眾人聽了會心一笑,安毅謙遜地說道︰「各位前輩謬讚了,安毅受之有愧。有一事晚輩須向各位前輩稟報,從剛剛收到的情報中看,賀耀祖將軍統帥的第三軍團將面臨很大困難,第三軍團看似就去兵力雄厚,實際上能打硬仗的只有賀將軍的四十軍和夏鬥寅將軍的二十七軍,張克瑤將軍的三十三軍、王金韜將軍的第三獨立師剛剛整編不到三十天,很難擁有合乎要求的戰鬥力,遇到生死打仗相當的危險,而三軍團面臨的敵人多達八個師又兩個混成旅,都是孫傳芳部碩果僅存的精銳部隊,再加上微山湖西岸地勢複雜,河道眾多,晚輩心裡很是擔心啊!」

朱培德微微一怔,隨即便意識到安毅話裡的另一層意思,連忙走到地圖前看了看,轉頭問道︰「小毅,你是不是擔心馮煥章將軍第二集團軍分出來的方振武將軍部,與我第一集團軍的協同作戰問題?」

「正是如此!從情報上看,第二集團軍被張宗昌部褚玉璞等兩個軍主力拖住一周有餘,實在難以再給予我軍什麼實質性的幫助,我們的第三軍團將會面對沒有後顧之憂的魚台守敵,敵人完全可以依1仗現有兵力與我方展開戰略決戰。再一個,孫傳芳和麾下三個軍長都是身經百戰之將,早就佔據有利地形以逸待勞。」

「晚輩更為擔心的是,方振武特軍組成的第四軍團雖然名義上隸屬於我第一集團軍,但是該部作戰計劃自行擬定,攻擊方向為單縣、金鄉,萬一該部進攻受阻或者擅自改變作戰計劃,單縣、金鄉守敵完全可以在相距不到六十公里的戰場上揮師南下,與魚台守敵合擊賀將軍的第三軍團,屆時局勢便會生不可預測的變化。」

安毅詳細說出自己的擔憂,晏然是對馮玉祥所部目前的戰況並不樂觀,對獨自作戰的第四軍團缺乏足夠的信任。

葛敬恩聽了安毅的分析心裡一沉,快步走向地圖,站在朱培德身邊用心打量,越看臉色越難看。

安毅和王綸等人也跟隨過去,大家圍著地圖商議片刻,均感到戰異不容樂觀。

對馮玉祥和方振武為人都非常瞭解的葛敬恩也明白安毅心中擔心的是什麼,沉思片刻,乾脆拉上安毅前往東院,向蔣總司令呈報有可能出現的危機,以求得最終解決,因為他們分內的任何事情只能交由蔣總司令裁決,其他人沒有任何的權利和能力處理。

兩人匆匆來到東院,穿過繁花似錦的院子進入前堂通報完畢等待召見,聽說總司令正在與中央黨部的幾個老大在書房開會,安毅只能坐下來,接過侍從遞來的茶耐心等待。

喝完杯茶安毅煙癮作,掏出香煙遞給葛敬恩一支,葛敬恩擺擺手繼續中的資料,安毅只好含著紙煙曳燃火柴,還沒等點上,一個動人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你就是安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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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厚臉皮黑心腸

「師母好!」安毅聞聲連忙站了起來,轉過身向站在身後的宋美齡恭敬致禮。

「你的校長常在我面前誇你,今日才得一見,果然是儀表非凡,俊傑一個……你怎麼了……」宋美齡笑吟吟地詢問。

微微吃驚愣住的安毅一下子驚醒過來,漲紅著臉低聲致歉︰「對不起,師母,學生走神了……馮小姐與學生之前就認識,去年夏天學生率部進駐鎮江,聽到馮小姐的美妙琴聲後就結識了,後來在南昌又聚過,沒想到有幸在徐州又見面了,學生很……很意外,也很高興。」

宋美齡聽到安毅的大實話,滿意地點了點頭,她身邊的馮潔雲羞澀地低下頭,緊緊地挽住宋美齡的手臂,一張美麗動人的俏臉變得通紅,根本就不敢抬頭與安毅相視一眼。

宋美齡憐愛地拍拍馮潔雲的小手,抬起頭對安毅問道︰「慰問團的成員們這次從上海、南京和甦杭等地帶來不少禮物,大家一致要求到你的獨立師參觀,進入全軍最優秀部隊的軍營,慰問英勇的將士們,總司令也答應了,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目前我師沒有戰鬥任務,處於待命狀態,什麼時候都可以的,只需總部個通知即可。」安毅連忙回答。

宋美齡笑著點點頭,看到侍從官到來知道安毅和葛敬恩有事匯報,向安毅擺擺手便拉著馮潔雲走向院子,院子裡還有一大群名媛閨秀在悠閑散步。

馮潔雲一顆芳心怦怦直跳,走出門口想回望一眼卻又不敢,那含羞帶澀的模樣,把宋美齡逗得呵呵直笑。

花徑中三三兩兩的女人們現宋美齡和馮潔雲相伴而來,全都停止交談迎上前去,看到平日文靜大方天仙化人的馮家大小姐羞成這副樣子,連忙追問原因。

宋美齡和顏悅色地告訴大家,剛才踫到軍中最著名的年輕將領安毅了,安毅與馮潔雲早已認識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安毅軍務繁忙要進見總司令,所以沒能多說句話。

宋美齡介紹完畢,頓時驚呼陣陣笑聲一片,不少人羨慕地圍著馮潔雲問這問那,非要馮潔雲介紹怎麼認識安毅的?兩人好到什麼程度?什麼時候把安毅介紹給大家?

與笑聲朗朗的花園相比,總司令的書房裡格外安靜嚴肅。

蔣總司令聽完葛敬恩的匯報非常重視,特意覆核一遍第四軍團的進攻線路和計劃,指示機要秘書再給四軍團去電詢問具體的進度,接著與葛敬恩和安毅商議萬一出現問題的應急方案。

由於七個師的預備隊已經分別配備三個軍團,朱培德的前敵總指揮部也只有李世龍第七師和安毅獨立師待命,總部除了三個警衛團也沒有別的機動部隊可供調遣,再從後方調來的話十天八天難以到達,因此三人研究過後,也只是做出個粗略的應對計戈了。

蔣總司令責令安毅密切注視三、四軍團的左翼戰局,一旦有變,立刻想法彌補,葛敬恩和安毅看得到門外那麼多人等著接見,只能匆匆告辭返回指揮部,期望方振武的四軍團能按既定計戈了進行作戰,盡快擊潰單縣、金鄉之敵與三軍團匯合。

深夜,指揮部裡燈光明亮,左中右三個軍團已經與敵軍接上火,陳調元將軍指揮的右翼戰線進展順利,陳焯將軍的二十六軍一個衝鋒就突破鄭城守敵設置的高峰、白溪兩道防線,前鋒部隊距離郊城只有十七公里距離,海州一線的守敵在三十七軍來勢洶洶的逼迫下未戰先怯,交戰十分鐘不到就放棄陣地北逃,作為預備隊的十七軍尚未參戰就已取得出計劃的戰果,代軍長李明揚為此鬱悶不已,中路顧祝同第九軍、繆培南第四軍也突破敵軍第一道防線,將守敵趕到運河以北台兒莊以南之間的區域,順利完成戰任務,蔣鼎文親率的第一軍依照原定計劃逼近運河,不緊不慢地與韓莊守敵隔著運河相互炮擊,做為預備隊的楊勝治第十軍仍處於待命狀態;賀耀祖將軍的第三軍團也擊潰對面之敵,沿著微山湖西岸向沛縣、豐縣步步進逼。

日戰事進展順利,指揮部裡氣氛輕鬆,安毅看看表已是淩晨一點,連忙勸感染風寒的朱培德先回去歇息,自己留下來領著一群朱培德屬下和參謀廳各局的作戰參謀繼續值班。

也許是戰事順利的原因,前方各部除了報捷都沒有任何需要解決的難題,在地圖前站立了兩個多小時的安毅回到辦公桌旁坐下,向慇勤奉茶的勤務兵和氣致謝,點起根煙回憶白天見到宋美齡和馮潔雲時的情竟,暗暗打算等陪同她們參觀軍營時再向馮潔雲道個歉,告訴她那晚自己實在喝得太多,次日早上沒能醒來相送,失禮了。

夏季的黎明來得很早,淩晨六點,整條兩百多公里的戰線槍炮連天,戰火瀰漫,三個軍團按照預定計劃,再次展開激烈進攻。

上午七點四十分,第四軍團司令方振武將軍的捷報終於傳來,該部利用夜襲一舉擊破單縣守敵,順利佔領縣城,先頭部隊兩個師正在對北逃之敵起追擊。

安毅拿著電文走到地圖前,仔細覆核賀耀祖軍團的進攻方向,不時詢問身邊參謀有關第三軍團的戰況,得知三十三軍官兵在張克瑤將軍率領下已經兵臨豐縣城下,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回到位置上書寫日誌。

安毅剛合上值班日誌,蔣總司令在朱培德、葛敬恩、朱紹良、王綸、何思源等將領的簇擁下大步進來,安毅等眾將帥坐下立即匯報最新戰情,特別誇獎了陳焯將軍的二十六軍,並對方振武將軍能如期佔領單縣予以積極評價。

將帥們聽完非常滿意,蔣總司令與身邊的朱培德低語幾句,望向安毅平棄地說道︰「安毅,中央和地方政府、各團體組成的慰問團將在九點前往你的獨立師參觀慰問,你忙一夜也辛苦了,回去準備一下,政訓部何主任也會和你一起去迎接,這是個重要的活動,是我們革命軍的殊榮,要接待好。」

「是!」

安毅敬個禮低聲告辭,來到葛敬恩身邊,建議他以總部名義給方振武將軍個賀電,以便更好地保持聯繫,葛敬恩開玩笑問你還不放心?安毅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就離開,回到西院匆匆洗了個澡換上一身迷彩作戰服,戴上所部率先使用的桶形長帽舌同色軍帽,披掛完畢帶上副官衛隊乘坐轎車和兩輛軍卡來到營門口,與政訓部主任何思源等將校匯合率先趕赴城北軍營。

車隊到達軍營時已是上午九點,代師長胡家林率領獨立師將校出來迎接,看到安毅陪同政訓部一干將校到來連忙列隊敬禮。

何思源遙望一眼操場上各團有條不紊的訓練非常滿意,嘉勉幾句宣佈慰問團十分鐘後就要到來,希望大家準備好熱烈歡迎盛情款待。

獨立師各級主官不敢怠慢,離去集合隊伍宣佈消息,黨代表黃應武滿面春風地與何思源等人打完招呼也跟隨過去,這樣的活動正是他這個黨代表兼政工科長露臉的時候。

何思源等人對獨立師的著裝、武器配備和訓練方式都非常感興趣,在安毅和胡家林的陪同下興致盎然地走進操場,不時就正在集合的各團情況連連詢問,胡家林在安毅的示意下逐一介紹。

副師長顧長風看在眼裡,低聲詢問安毅︰「老大,我聽說慰問團的團長就是我們的總司令夫人,跟隨而來的大多是世家子弟、名門閨秀,對嗎?」

安毅搖搖頭︰「除了蔣夫人,別人我也沒見著,整天都在指揮部裡忙綠,哪兒有時間打聽這個?看樣子你的消息比我靈通啊……對了!昨天下午我看到潔雲和蔣夫人一起,當時我在總司令的東院等候召見商議軍情,沒能說上句話就分開了,估計等會兒她會來,你和潔雲也是朋友,見了面該好好招呼一下才是,要是她喜歡看什麼槍炮你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顧長風一把抓住安毅,等身邊的人走遠,才壓低聲音嘿嘿一笑︰「老大,潔雲肯定是專門來看你的,你這傢伙那天晚上喝得爛醉,把人家小姑娘給折磨慘了,我聽我老婆說……」

「虎頭,你瞎說些什麼啊?就去你也是結了婚的人,而且大小如今也是個副師長了,什麼時候你這張臭嘴才能千淨些?老子那次不就是喝醉了醒不來,第二天一早沒能送你們去上海嗎?頂多我道個歉而已,折磨誰了?要說是感情上的事情,這就更加離譜了,誰不知道我和楚兒的事情?人家潔雲是大家閨秀,才不像你這孫子一樣花裡胡哨的,這方面你得向繼南和楊斌大哥學習,感情專一些不是更好嗎?哪怕你有自己的做人原則和行事標準,也不能讓咱們都學你這樣吧?我現在警告你啊,等會兒潔雲來了你得管住自己的臭嘴,拿出個優秀軍人的樣子來!」

安毅黑著臉教訓完顧長風,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大步趕上何思源等人。

顧長風一臉驚訝地站在原地,望著安毅的背影撓撓腦袋,想了又想,隨後氣得笑了起來︰「安毅,吃完了嘴一抹就不認賬啊!還敢在老子面前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要是老子不知道其中內情,恐怕還真要給這孫子唬住了,!夠他娘的道貌岸然了,沒想到才當上幾天總指揮部參謀長,就修煉出這張厚臉皮黑心腸來,居然還正氣凜然教訓老子拿出個優秀軍人的樣子來,像真不知道似的,老子算是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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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五章 慰問團

總部車隊滿載著兩百餘名各界代表,浩浩蕩蕩地開入了城北大營,獨立師一萬餘將士整齊列隊站立在操場上,操場北面高臺上的黨代表黃應武看到車隊在操場邊相繼停下,立刻來了精神,高舉右手猛然向下一揮,洪亮的《北伐之歌》整齊唱起,雄壯的歌聲把氣氛營造得盛大而熱烈。

黃應武滿意地點了點頭,跳下哥台小跑到何思源和安毅身邊,和弟兄們一起迎向轎車裡的慰問團長宋美齡和中央黨部代理組織部長陳果夫等顯貴。

自從二月初接到獨立師重組命令之後,分管政治思想工作的黃應武為了打造一支軍事過硬、作風頑強的鋼鐵雄獅,盡心盡力,按照模範營最新制定的《政治工作條例》,展開不間斷的思想教育,組建了團、營、連三級教導員短訓班,傳授管理經驗和帶兵技巧的同時,還將模範營組建以來的傳唱的所有歌曲整理彙編成冊,一遍遍教唱。

在安毅的建議下,黃應武的政工科做出規定,團營級以上集合要唱歌以鼓舞士氣,軍營生活無比枯燥單調的將士們也都逐漸喜歡上這種洩方式,兩個月下來不管認不認字,誰都能扯起喉嚨吼上幾歌,於是慢慢演變成營級集合時連與連鬥、團級集合時營與營鬥,師級集合就更不得了,在黃應武的巧妙鼓勵下,將士們為了辜奪「精神面貌第一」吼破了嗓子也無怨無悔。

對軍營生活倍感新鮮的慰問團成員興高采烈地下車集中,聽到雄壯的歌聲響起,全部自覺地停止了歡笑交談,轉頭望向操場上排列整齊、鋼槍錚亮的一個個方隊。

看著威武雄壯引吭高歌的將士,客人們驚訝之餘,非常激動,他們事前雖然有諸多猜想,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戰功赫赫的獨立師將士竟然會以如此隆重而獨特的方式歡迎自己,對獨立師的嚴明軍紀和精神面貌欽佩不已。

宋美齡與迎上敬禮的何思源、安毅等十餘名將校逐一握手,親切問候,把除了何思源之外的一群鐵漢美得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黃應武向宋美齡致意完畢,走到陳果夫面前恭敬地立正敬禮︰「老師,您來了……」

陳果夫欣慰地點點頭︰「幹得不錯嘛,怪不得你不願意離開你的獨立師,果然是個吸引人的地方,一進來方方面面都讓人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將士們無論是軍事素質還是精神面貌都非常好,不愧『鋼鐵雄獅』的稱號。」

「謝謝老師鞭策,學生定當努力進取,不負老師的殷切期望。」黃應武站得如標槍般筆直,神情畢恭畢敬,頓時惹來一片矚目,陳果夫上前一步,拍拍黃應武的手臂以示嘉許,這一幕立刻被精明的記者攝入鏡頭之中。

從下車處走到原有的檢閱台約為七十米,安毅小心翼翼地跟隨在宋美齡和何思源身邊,走到一半,操場上歌聲隨之一變,原本的大合唱剛剛停下,各團將士就在自己的教導員指揮下,吼起了自己的歌聲。

音律各異,此起彼伏的歌聲引宋美齡和慰問團成員的極大興趣,大家一面走,一面望著操場上生龍活虎扯開嗓子鬥歌的各個方隊,感覺是那麼的新奇,那麼的富有軍隊韻味,尤其是很多歌曲都讓人有種耳目一新風格獨特的感覺,以至於走到檢閱臺上停下之後,大家還在豎耳傾聽。

宋美齡嫣然一笑,轉向安毅低聲問道︰「平日獨立師的將士們是不是常以唱歌來鼓舞士氣啊?」

「是,官兵們平時唱些歌調劑一下單調的生活,也能振奮精神,只是每天都唱唱就演變成現在的鬥歌了,團營之間相互攀比,誰也不服輸,越唱越變味……要不生讓他們停下吧?」安毅擔心地回答。

「不不!這樣很好,很別緻,而且這些歌都很好聽,你看,大家都聽入迷了,不要攪了大家的雅興!我此前還從未遇到過這麼有趣的場面,我也想好好聽聽,好好看看。」

宋美齡擺了擺手,拒絕了安毅的建議,轉向操場,含笑掃視場中將帥,檢閱臺上的兩百多成員也都興致勃勃地佇立觀看,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場中各團將士看到自己的歌聲如此受歡迎精神一振,尤其是看到臺上站立著那麼多衣衫鮮美、容顏俊俏的名媛閨秀笑容是那麼親切,身段是那麼迷人,一顆心兒飄啊飄的,於是唱得更加賣力了,各團方隊前的教導員也都不遺餘力地打拍子,弄得滿頭大汗軍裝淋灕也在所不惜。

安毅透過間隙悄悄望了一樣遙望前方的馮潔雲,看到她俏臉上歡快的表情和嫣紅嘴角的動人笑意,心中沒來由地一蕩,微微嘆了口氣,剛要轉過腦袋,馮潔雲恰在此時望了過來,四目相對就去,頓時移不開了。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

「……謝謝你,給我的愛,伴我度過戰爭年代!」

鬥歌鬥得到了白熱化階段,三團和二團先後啞火敗下陣來,教導團也因新弟兄居多,唱唱沒了新意只能自動閉上嘴巴,只剩下老弟兄居多的炮團和模範營所在的一團弟兄仰天高唱,難分輸贏,看得臺上兩三百人興致勃勃無比過癮,一個個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率直的歌詞、宏亮的歌聲把男男女女的興趣調動到了最高點,情不自禁給予歌唱的將士們熱烈的掌聲和笑聲,大家都想後的贏家是哪個團。

唱完《一剪梅》,一團教導員廖成鵬聽到炮團弟兄還在猛吼《駝鈴》,心想再鬥下去就沒新歌了,沒了新歌翻唱老歌肯定會輸,情急之下哪兒還顧得了那麼多,亮開老虎般的嗓子大吼起來︰「對面的女孩看過來——預備——唱!」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裡的兵哥哥長得帥……我左看右下看,每個女孩都不簡單,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團弟兄吼得震山響,特別是五大三粗的中校團副魯雄,吼得像頭狼夜嚎似的,中氣足得很。

聽到這新穎別緻聞所未聞的歌曲,檢閱臺上很快便笑聲一片,剛才還是端莊站立的淑女們,個個樂得東歪西倒,不亦樂乎,馮潔雲笑得秀眼半閉春波蕩漾,儀態萬千地轉向安毅,剛努力收起笑容,立即忍不住再次笑得雲鬢晃悠貝齒呈現。

憋得很辛苦的宋美齡終於忍不住噴湧而出的笑意,掏出潔白的手絹摀住嘴低下頭,酥肩抖個不停,顯然是憋壞了。

陳果夫摀住嘴邊笑邊說︰「有新意,也有辱斯文。」

安毅早已急得滿頭大汗,望了幾次中間隔著五六人的黃應武,看到這孫子咧開嘴笑得意不已,安毅氣得牙癢癢的,沒辦法只好後退一步,冒著有失禮節的危險慢慢擠了過去,把黃應武悄悄拉到後面,盯著他的眼楮惡狠狠地沉聲罵道︰「鸚鵡,這個時候了還不快讓他們停下來?不記得誰站在臺上了?你要等他們唱到《十八摸》才過癮?啊?!」

黃應武猛然醒悟,冷汗瞬間冒出,轉過身子飛快擠出人群,幾步衝到台前高高揮手,大聲喊道︰「很好——很好!可以了,可以了……一團和炮團雙雙獲勝,你們是我們獨立師的驕傲……再來一,一起來,我領唱!怒潮澎湃——預備——唱!」

「怒潮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

聰明的黃應武反應很快,用一氣勢不凡的黃埔之歌作為結束,讓臺上的顯貴們有個收拾情緒的時間。

回到宋美齡身後半步的安毅這時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擦擦腦門上的汗珠暗叫好彩,身邊政訓部主任何思源看到安毅的窘態,呵呵直笑,聽到台下歌唱得差不多了便上前幾步,待歌聲停下立刻表講話︰「將士們歌聲嘹亮士氣如虹,很好……」

熱烈的掌聲中,何思源請慰問團團長宋美齡上前辦示,由於大營裡沒有麥克風,宋美齡上前向台下萬餘將士親切地招了招手,隨即走下檢閱台近距離問候將士們,臺上一群將帥和其他慰問團成員見狀,也連忙跟隨而去。

接下來氣氛輕鬆了許多,蔣夫人和陳果夫部長走到各團營方陣前面,與一些將士親切握手致意,其餘人緊隨其後,不時與受寵若驚的官兵聊上幾句。

經過半個小時的深入慰問,將士們方才獲令解散返回各部營房,慰問團成員隨即捧著香煙、筆墨、紀念品等物品深入到一個個團營,對幹淨整齊的營房連聲稱讚,和一個個不知所措的官兵交談。

安毅一直緊緊跟隨在宋美齡等人身邊,不敢有絲毫大意,臉上表情輕鬆心裡卻緊張不已,生怕萬一有個好歹難以交代。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理解為何國家腦下來慰問或者視察,下面的人個個喜歡作假糊弄,確實是責任重大提心吊膽,好在是自己的獨立師,要是在其他地方,單是安保措施就讓安毅頭大,更別說其他方面了口

一圈走下來,已是中午十二點十分,宋美齡精神愉快,興致不減,來到操場邊上停下,轉身詢問安毅︰「安將軍,我一直聽說你們獨立師將士的伙食全軍一流,這次機會難得,能不能也讓我們品嚐一下?」

安毅心想送佛送到西,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於是硬著頭皮低聲徵求意見︰「學生遵命!不知師母願意到哪個團進餐?」

「咦,你們師部沒有設食堂?」陳果夫不解地問道。

安毅笑著解釋︰「只有在原駐地才會設立師部食堂,在外劍練或者戰爭冉間,師部所有將校都只能到基層營連吃飯,按照模範營的慣例,連長下到排,營長團長下到連,師級主官可隨意選擇任何一個連隊就餐,除了傷病員以及規定的公事往來接待之外,官兵一致,任何人沒有搞特殊的權利。」

眾人愣住了,全都驚訝地望著安毅,宋美齡點點頭,又問道︰「能告訴我們這麼做的目的嗎?」

「是!」

安毅如實回答︰「目的有兩個,一是密切官兵關係,增強官兵感情,有助於培養團結精神和集體主義思想;二是讓長官們都重視麾下將士的飲食需求,使得全師將士盡可能獲得更多的營養、充足的食物和更好的體力,這樣拉到戰場上去,才會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何思源頷不已,由衷地贊嘆道︰「怪不得全軍士卒都羨慕你們獨立師的兵,你們的軍官能做到這一步,的確非常不容易啊!這裡面還涉及到官兵的平等、尊嚴的平等、戰鬥力的激等問題,正像總司令所誇獎的一樣,你們在訓練、作戰、總結和提高等方方面面總是走在全軍前列,這才有了一個個優異的成績,從北伐之初的『全軍工兵示範連』到『模範營』,再從『模範營』到今天的『鋼鐵雄師』,不愧為全軍的揩模啊!」

「謝謝主任鼓勵,其實我們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我們會珍惜榮譽不懈努,爭取做得更好。」一旁的黨代表黃應武謙虛地說道。

眾人一聽欣慰地笑了起來,安毅這時已經做出決斷,提議大家一起到一團模範營用餐,說模範營的炊事班一定是做好了飯菜的。

宋美齡高興地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擔憂地問道︰「我們這麼多人去了,模範營將士能吃得飽嗎?」

安毅微微一笑︰「沒事,我們這兒兩三百人正好坐得下,讓整個模範營重新做就行了。剛才他們唱歌的時候個個吼得震山響,誰也比不過,黃應武將軍不喊停他們估計還能唱幾個小時,就乾脆讓他們揚點革命友愛精神自己再做一餐飯,反正他們從營長到炊事兵有的是力氣。」

眾人聽了想起剛才鬥歌一幕,不由會心一笑,隨即跟隨安毅一起走向模範營營區。

馮潔雲深情款款地望著安毅,心裡無比高興和崇拜,儘管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機會與安毅私下說過一句話,但絲毫不影響她心中對安毅的深深愛戀,反而感覺心中的愛越來越深,越來越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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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7 00:20:22
第四一六章 不妥

    慰問團所有成員,不管男男女女全都帶著對獨立師美好的記憶,酒足飯飽滿意而歸,胡家林、顧長風和路程光等人根據安毅的指示,立即召開軍事會議,向營以上主官介紹左翼軍團的戰局以及可能遇到的危機。

    整天盼著一顯身手的弟兄們聽到後興奮不已,圍著地圖緊張商議起來,李福強特種大隊奉命緊急出動展開對敵偵察,師部參謀不用安毅吩咐立刻出去製作沙盤,作戰科長顧長風、情報科副科長李振漢捧著安毅給的相關資料走到地圖前面,對照第三軍團進攻路線詳細講解,全師將士停止軍事訓練返回營房,軍需部門開始分彈藥、急救包、壓縮食品等物資,原本笑聲陣陣的軍營轉眼間一片肅殺,所有將士都清楚大戰即將來臨,對重組後的獨立師每一個官兵都是個巨大考驗。

    安毅沒有留下來主持會議,而是陪同慰問團一行乘車返回彭城大營。剛剛下車,還來不及向宋美齡、陳果夫等人告辭,就被朱培德招進了指揮部。

    安毅仔細看完一大沓最新戰報,大步走到地圖前面小聲交談的葛敬恩和朱培德身邊,望向標注有敵我雙方態勢的地圖,隨即陷入沉思之中。

    「小毅,你臉色如此凝重,是否感覺到哪裡不妥?」葛敬恩低聲問道。

    安毅嚴肅地點了點頭:「是的,馮玉祥將軍統率的第二集團軍已經在濮陽一線打了八天了,劉鎮華將軍的一個軍昨日被迫緊急馳援,參與進攻南樂、觀城一線,卻被直魯聯軍老將褚玉璞和徐源泉部死死擋住,可想而知雙方正在進行的戰事是多麼激烈,這就意味著直魯聯軍已經與北線不到一百公里的奉軍張學良部、楊宇霆部勾結起來,緊密協同,互相呼應。

    同樣的,魚台地區的孫傳芳主力距離濮陽一線的直魯聯軍也就在百公里之內,整條戰線從南到北,由三個軍閥部隊十餘萬兵力嚴密銜接,一個縫隙都不給馮玉祥將軍留下,攻其中任何一點全線都會動起來,想來這是三個軍閥之間反覆討論精心準備的結果,馮玉祥將軍那邊也許很為難啊!」

    「這是肯定的……」

    葛敬恩突然意識到安毅話裡的意思,當即收起笑容,轉向安毅低聲問道:「有何看法儘管大膽地說出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朱培德也敏銳地看到了其中的問題,望向地圖沉思片刻,腦子裡模模糊糊又不是很明朗,於是索性不想了,望著滿臉謙遜笑容的安毅沒好氣地罵道:「有話就說吧,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朱培德這一喝斥,讓其他參謀人員也都圍了上來,安毅略一沉吟鄭重地回答:

    「德叔、葛長官,並非是晚輩故弄玄虛,而是晚輩一時間也無法判斷當前態勢,既然大家想聽,晚輩就獻醜了:

    晚輩覺得馮玉祥將軍的打法很有問題,大家請看……北面戰場,閻錫山將軍所部被奉軍三個集團軍壓著打非常吃力,之前丟了定州和石家莊,剛剛又丟了井陘,如今娘子關也危在旦夕,閻錫山將軍曾經不止一次催促我軍加快步伐打進山東,目的就是起到圍魏救趙替第三集團軍解困的作用,因此,閻錫山將軍不可能不向馮玉祥將軍請求支援。

    但奇怪的是,馮玉祥將軍至今仍沒有揮師渡過黃河的跡象,麾下九個方面軍中只有孫良城將軍的第一方面軍、劉鎮華將軍的第八方面軍正在全力攻打山東方向,鹿鍾麟將軍的第九方面軍正隔著黃河與奉軍對峙,其他六個方面軍全都留在豫陝後方,如此排兵佈陣,讓晚輩怎麼也看不懂。」

    朱培德和葛敬恩相視一眼,均無奈地搖了搖頭。兩人都清楚地知道安毅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是不願意挑明罷了,去年馮玉祥被奉軍打得落荒而逃的時候,閻錫山坐山觀虎鬥沒有出兵幫忙,現在他也按兵不動。

    北方兩大勢力一直以來明爭暗鬥,誰也不願意看到對方強大從而威脅到自己,馮玉祥如今手握重兵不去幫助苦苦抵抗的閻錫山解圍,反而不停通電呼籲李宗仁的第四集團軍盡快離開湖北北上,加入到北伐戰場,這樣即轉移了國人視線,又讓閻錫山有苦難言,彼此間不過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倒是把擁兵自重遲遲不願派兵北上的李宗仁逼得進退維谷。

    蔣總司令自然是最希望看到這一局面的,他早已暗中派人攜帶巨資支援閻錫山,又堂而皇之地響應馮玉祥的號召,自己親至前線指揮北伐的同時,要求李宗仁盡快率部北上,實現中山先生之夙願,拯救億萬國民於倒懸,不但趁此機會樹立起光明正大、顧全大局的領袖形象,還能通過錯綜複雜的局勢和政治影響,迫使龜縮兩廣、兩湖的桂系分兵北上,一步步瓦解桂系實力。

    葛敬恩與朱培德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低聲對安毅說道:「繼續說吧……」

    安毅見推脫不了,只能繼續說下去:「晚輩之所以把事情扯得這麼遠,無非就是擔心沒有直接威脅的奉軍兵力富足,能夠輕鬆策應直魯聯軍側翼和身後,使得直魯聯軍能夠抽調其主力部隊,全面投入到東線和南線戰場,哪怕只是對敵後勤進行支援,也夠我們喝一壺的,從劉鎮華將軍所部與直魯聯軍褚玉璞等部打得這麼辛苦來看,晚輩的擔心很可能已經演變為事實。

    換個角度說,既然我們第一、第二兩個集團軍共計四個軍團能夠聯合作戰,張作霖的奉軍、孫傳芳的皖軍和張宗昌的直魯軍也會如此,甚至有可能比我們做得更好。

    大家看這兒……孫傳芳的皖軍指揮部沒有設在東線卻安排在濟寧,他親領的第一軍團駐紮濟寧一線,麾下鄭俊彥軍團和李寶璋軍團佈置在巨野、鄆城、魚台和金鄉一線,北面和東面都是直魯軍,由此可見所處位置的重要性。

    其次,張宗昌在這個時候不坐鎮直魯聯軍前線指揮部臨沂,突然趕到我們對面的韓莊來了,這裡面是否存在一個巨大陰謀?

    再次,孫傳芳現在僅有的三個軍團都是百戰之師,一路跟著他東征西討,上個月又剛剛獲得比利時援助的大批武器裝備,其戰鬥力遠遠過直魯聯軍數倍,決不在我軍任何一個軍團之下,而孫軍所處位置正好處於我軍與馮玉祥將軍的結合部,只要他能成功守住濟寧一線,就能截斷我們兩個集團軍之間的聯繫,讓我們變成各自作戰,他卻能左右策應。

    從整個戰局來說,此戰打不好的話我們將會非常被動,因此,晚輩並不擔心我中路和右翼的兩個軍團,最擔心的卻是直接面對孫傳芳左翼部隊的賀耀祖將軍第三軍團。」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總是緊盯著第三軍團不放,非常有道理,如今看似一帆風順的戰局,很可能蘊含有深重危機啊!」朱培德望著地圖不住點頭。

    葛敬恩想了想,覺得既然現了破綻如果不提醒一下實在過意不去,於是建議朱培德以前敵指揮部的名義給賀耀祖份電報,讓第三軍團提高警惕,應對有可能出現的麻煩。

    處置完這一切,葛敬恩走到安毅身邊低語了幾句,便趕往東院向蔣總司令當面匯報。

    葛敬恩從安毅的話語中看到了潛在的危險,認定只有通過蔣總司令給第四軍團司令方振武致電,使得第三、第四軍團盡快連成一體才是穩妥之舉,否則真有可能被孫傳芳部集中所有力量各個擊破,到時候轟轟烈烈的二次北伐不僅會中途夭折,而且會有兵敗山倒再次撤回江南的可能。

    整個下午,各條戰線一切進展順利,好消息頻頻傳來。

    朱培德和安毅回到西院共進晚餐,想來想去心裡卻怎麼也覺得不踏實,就著小碗胡亂扒了幾下米飯就算是吃完了,轉頭低聲問道:「小子,如果你是孫傳芳,你會怎麼打?」

    安毅放下筷子擦擦嘴:「很簡單,我會採取步步抵抗、誘敵深入之計,先派出一個軍團把賀耀祖將軍的兩個軍主力拖在魚台以南地區,然後悄悄集中一個軍團三個軍左右的兵力開到金鄉一線,對遠道而來輕鬆打下單縣繼續北進的方振武將軍迎頭痛擊。

    金鄉至單縣之間河流縱橫,丘陵遍佈,非常適合以逸待勞伏擊圍殲,只要出手時機把握得好,就能將方振武將軍第四軍團三個匆匆組建遠道而來的軍分割開來,只需打掉其中任意一部,其他兩部除了快後撤外別無他途,弄好了還能把第四軍團打殘,至少三個月內失去戰鬥力。

    成功解決我方第四軍團的威脅後,參與圍殲之各部馬不停蹄折而向東,從西面圍攻賀耀祖將軍第三軍團,由於其北面對峙的是魚台的鄭俊彥軍團,東面卻是微山湖,賀耀祖將軍除了南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選擇,皖軍只要把賀耀祖將軍的第三軍團打退,就算完成了戰略任務,直魯聯軍此後再沒有西顧之憂,就能集中全力對付我中路和右翼的兩個軍團。

    晚輩大膽猜測,這正是張宗昌匆匆趕到韓莊的原因,只要能守住韓莊,就會為孫傳芳的兵力調動贏得寶貴時間,我們的左翼軍團失利之後,中路和右翼軍團還敢大踏步地前進嗎?」

    朱培德憂心忡忡地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回走動:「我明白你沒有把這些說出來的難處,作為前敵總指揮部司令和參謀長,咱們爺兒倆其實沒有多大的權利,制定好整體作戰計劃之後,一切全得靠下面各集團軍執行,你我都不能把手伸到人家的指揮部裡。

    何況,眼下蔣總司令和咱們在一起,總部參謀廳直接行使了前線指揮部的權利,你我只不過是在命令和文件上簽個字罷了,加上各軍團將領和參謀班子個個聲名顯赫,其中絕大部分將領不是留日歸來就是保定一系,資歷深厚自負不凡,你這個接受留日一系和保定一系將領培養出來的黃埔後進,實在是不宜鋒芒畢露,這點我理解你,也明白你心裡的苦衷。

    好在總部的葛廳長他們非常重視你的意見,但願他能看到這些,能讓總司令明白我左翼軍團存在的巨大安全隱患,否則不單止三、四軍團折翼,第一、第二軍團也會因此而受到拖累,甚至會出現大潰敗。」

    安毅搖了搖頭:「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黃埔各軍戰力強橫,以前何敬之能憑著手裡的那點兒兵力一路打到徐州,眼下各部實力增強不少,維持當前戰線綽綽有餘。我只是擔心這天氣……」

    「我明白了,雨季就要來臨,如果在月底之前我們打不到濟南,往後的戰事就會曠日持久,要是一直維持下去拖到冬季,我們南方將士的戰鬥力將會大打折扣,戰事將會更為艱難!」朱培德恍然大悟。

    李世龍和沈鳳道幾位將校也放下飯碗,個個神色嚴峻地望著安毅和朱培德,李世龍看到安毅點上支煙沉默不語,吩咐勤務兵上茶隨即詢問安毅:「安老弟,你一向智謀群,目光高遠,既然能看到這一步,難到就沒有彌補之法了?」

    安毅無奈地一笑:「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盡快拿下韓莊,只要我們佔領韓莊飛北上,克棗莊攻籐縣,孫傳芳的主力就不敢輕易南下,而是要馳援籐縣保住濟寧,賀耀祖將軍面臨的壓力也會大大減輕。

    但是這個辦法一時間難以實施,因為劉峙將軍和陳調元將軍的兩個軍團沒有這個度,所以,唯一的辦法只能讓賀耀祖將軍提高警惕,一看事情不對就馬上後撤,拉開距離之後再尋找對策,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李世龍沉思片刻,搖頭笑了笑:「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也許戰事沒有老弟預料的這麼糟,三軍團和四軍團不是打得很順利嗎?危險確實存在,可幹什麼事情沒有危險?吃飯都怕噎著何況是打仗,老弟可能是多慮了!」

    安毅長歎一聲:「小弟倒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可左翼三、四軍團面對之敵是孫傳芳啊!小弟沒少和皖系軍隊交手,自信對皖系還是有所瞭解的,別的不說,就說小弟率領殘部日夜狂逃好不容易看到了南京城,仍然被皖軍傾力阻擊,最後十不存一,差點兒連小弟都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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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七章 臨危受命

安毅很累很累,雖然連續三天兩夜沒有休息仍然連夜趕回自己的獨立師,與麾下眾將校對左翼軍團的戰事和可能生的情況進行研討,開了兩個半小時的會議到了分組推演的時候,安毅卻在籐椅上睡著了。

趙瑞和魯逸軒示意大家安靜,顧長風卻擺擺手搖頭一笑,說大家儘管說沒事兒,該怎麼鬧就怎麼鬧,否則一停下來安老大覺得不對勁反而會立刻醒來。

安毅這一睡不打緊,可把一個滿懷柔情日夜思念他的可人兒苦壞了,彭城酒店豪華客房裡的馮潔雲憑窗斜倚,美目含淚,聽到敲門聲匆匆擦去淚水,打開房門時已經換上乖巧的笑臉。

宋美齡與譚延主席的千金小姐譚祥含笑而來,關上門來到沙上交談起來,說完上午參觀獨立師軍營的趣聞,再說那些頗為粗俗卻又動聽的歌曲,三個女人笑得東倒西歪心情歡快,宋美齡笑完拉住馮潔雲的小手低聲詢問︰「雲兒,記得你說起過,安毅拉得一手漂亮的手風琴,報紙雜誌都報道過安毅的這些趣事,還說如今流行大江南北的《精忠報國》、《甜蜜蜜》、《一剪梅》、《但願人長久》、《駝鈴》等美妙歌曲都是從他那兒傳出來的,今天時間有限沒能看到他的表演,實在可惜了、你覺得這些歌曲會不會是安毅創作的?」

馮潔雲微微搖頭︰「雲兒問過他,他一直不肯承認,說是他少年時期四處流浪的時候聽來的……三瓖,雲兒總覺得他神神秘秘的,像是什麼事情都懂,卻又對什麼都無所謂,整天臉帶微笑,卻又令人無法琢磨,似乎除了打仗和經商之外他什麼都沒興趣。本來雲兒這次專程過來向他辭行,卻連和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月底雲兒就要跟隨舅媽一家到英國唸書去了,這可怎麼辦啊……」

宋美齡摟住馮潔雲的肩膀,疼愛地替她擦去溢出眼角的淚珠︰「別著急,會見到他的,剛才我給你三姑父去了電話,他說安毅已經三天兩夜沒有睡覺了,晚上會議結束他又返回城北獨立師軍營巡查,還說全軍上下沒有第二個像安毅這麼勤奮聰明的學生,讓我們今晚不要打擾他,我聽到後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不過沒關係,我們不是後天上午才走嗎?明天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這樣吧,明日上午我們邀請他過來共進早餐,你不就可以再見到他了嗎?」

秀美端莊的譚祥也含笑勸慰︰「小雲,不用著急,我覺得安將軍是個非常重感情的人,之所以沒能和你說說話也不能怪他,那麼多中央大員和各界名流圍著轉,他實在忙不過來的,我現他今天老是不自覺地偷偷看你,你忘了?姐妹們羨慕死了,呵呵……對了,還有東方新聞社的幾個隨軍記者,他們特別給你拍了不少照片,你的閨中密友周小姐的先生顧將軍也都非常關照你,拿出新軍服和鋼盔讓你穿上拍照,這種優厚待遇只有你能享受到,我們幾個姐妹還是沾了你的光呢。」

馮潔雲一聽,心情好了很多,低下頭靠在宋美齡肩膀上笑了,宋美齡對安毅的人品和才華讚不絕口,大家說著笑著,不知不覺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時間對安毅來說卻是非常的吝薔,淩晨五點四十分,剛睡下不到四個小時的安毅被副官沈鳳道叫醒,葛廳長來電話命令安毅立刻趕回指揮部,安毅跳起來洗了個臉,很快鑽進轎車快趕往城中大營。

大營東院,習慣早起的蔣介石正在刷牙,機要秘書陳佈雷捧著文件夾站在一旁低聲報道︰「……方振武將軍急電,四軍團於午夜時分在單縣東北方向遭遇敵軍伏擊,阮玄武將軍三十四軍血戰四小時後衝出包圍圈,右路的鮑剛將軍四十一軍被敵分割,兩軍經此一役損失頗重,四軍團已盡數撤回單縣以西集結構築工事,具體戰報隨後電告。」

蔣介石像被電擊般顫抖一下,紋絲不動地站在水池邊,緩緩轉過身,神色凝重地盯著陳佈雷,沾滿白泡沫的雙唇動了動沒能說出句話,腦門冒汗的葛敬恩匆匆而來低聲報告︰「總司令,三軍團四十軍、二十七軍被敵合圍在魚台以南安國至順河一線,貴嚴兄(賀耀祖字)第二封急,敵軍鄭俊彥軍團四個師突然從西而來,輕鬆擊破左翼防線佔領豐縣,兩小時不到隨即攻佔沛縣,另有孫軍兩個師逼迫到黃堆集一線,截斷了三軍團主力西、南方向退路,目前戰鬥仍在激烈進行。」

「不是叫他們做好防範了嗎?守護主力左翼的三十三軍呢?三十三軍幹什麼吃的?」蔣介石著急之下顧不上滿嘴飛濺的泡泡,聲音也變得尖厲起來。

葛敬恩硬著頭皮低聲說道︰「貴嚴兄電報說,三十三軍軍長張克瑤將軍與貴嚴兄在一起指揮全域,副軍長徐奮率領麾下三個師,遇敵之後……一觸即潰。」

「啪—— 當——」

蔣介石勃然大怒,摔碎口盅扔掉牙刷,大聲怒斥︰「懦夫!懦夫!這個土匪出身的懦夫,給我槍斃他!砍了他的腦袋!」

「總司令息怒……」

「校長息怒……」

侍從們紛紛進來,一個個誠惶誠恐,王世和拿著濕毛巾悄悄遞上,蔣介石胸膛起伏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接過毛巾擦擦嘴沉聲命令︰「通知總部和前敵指揮部所有將帥,立即召開緊急會議!」

葛敬恩回答︰「屬下通知了益公和安將軍,總部人員已在指揮部等候。」

葛敬恩敬了個禮匆匆離去,蔣介石再次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默默地搓洗毛巾,肅立四周的侍從們也都悄悄離去,只有陳佈雷和王世和仍在一旁靜候。

十五分鐘後,會議室長桌周圍坐滿了各部將領,看到蔣總司令大步進來,立刻停止交談,全體起立。

蔣總司令來到座前停下,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我們的左翼戰線生了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三十三軍副軍長徐奮臨陣脫逃,致使總部和三軍團指揮部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防禦戰線一觸即潰,被敵軍四個師摸到眼皮底下仍一無所知,不但有辱我革命軍聲譽,還直接導致進攻魚台的賀貴嚴將軍六個師陷入三麵包圍之中。三個師對敵四個師竟然轉身就跑潰不成軍,無能!恥辱!按照原定計劃,最低也能頂住敵軍三個小時以上,哪怕頂住兩小時,三軍團主力也能全身而退,可如今,一個貪生怕死的將領,毀了我三軍團良好的戰局,影響很壞!這樣的人不殺不足以明軍紀!」

眾將領挺直腰板,鴉雀無聲,蔣總司令完一通脾氣好受很多,轉向右下的朱培德將軍和氣地詢問︰「益之兄,面對危局可有應對之法?」

朱培德微微點頭︰「請總司令急令第一、第二軍團加大進攻力度,陳焯將軍的二十六軍氣勢如虹,已經率先攻取郁城,中路軍只需再接再厲,拿下台兒莊指日可待。只要攻佔台兒莊,第九軍、第十軍即可向西夾擊韓莊,韓莊一破,籐縣遙遙在望,孫傳芳也就不敢在南面投入太多兵力,貴嚴將軍的壓力也會輕很多。」

「 以屬下對貴嚴兄的四十軍和靈炳兄(夏鬥寅字)二十軍戰力的瞭解,敵軍哪怕合圍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擊敗他們,加上從沛縣北撤的王金韜將軍第三獨立師,六個整編師的兵力頂住一天不是問題。但是,要在最短時間內解除敵人的包圍圈,最好能調動駐守在定陶的第二集團軍石友三將軍,定陶距離金鄉只有六十七公里,只要石友三將軍率部進攻金鄉,敵人只能快撤圍,否則將會被我兩個集團軍反包圍。」

「很好!」

蔣總司令興奮地轉向葛敬恩︰「堪侯,立刻以我的名義給馮煥章將軍致電,十萬火急,請求煥章兄派遣石友三將軍所部進攻金鄉!」

「是!」

葛敬恩站起來點個頭轉身走向電訊室,邊走邊想自己怎麼沒想到陳兵定陶的石友三啊?以蔣總司令和馮玉祥將軍結義兄弟的情分,加上數月來蔣總司令對馮玉祥將軍的大筆軍餉資助,讓他派出一個軍打一仗那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且這一仗不管打不打,石友三隻需做出個大軍東來的樣子,孫傳芳就不得不立刻撤去包圍圈退守金鄉,第三軍團也就化險為夷了。

會議進行一個半小時後傳來捷報,顧祝同第九軍、楊勝治第十軍攻破台兒莊南面運河防線,與右路的第四軍一起盡數渡河,兵臨城下,台兒莊守敵被壓迫在城垣周邊,戰鬥正在激烈進行。

馮玉祥的電報隨之而至,告訴蔣總司令他已命令石友三部天黑以前進攻金鄉。

在兩個好消息的激勵下,眾將帥如釋重負,蔣總司令非常大度地宣佈散會,各就各位,只把朱培德和安毅、葛敬恩三人留下。

蔣總司令對身邊的朱培德低聲問道︰「為防止石友三將軍部行動拖滯或路途不暢,我打算派出安毅的獨立師馳援三軍團,並將三十三軍的潰散部隊收攏起來,如能及時投入戰鬥更好,不能的話也可把損失降到最低點,否則這群潰敗之師留在外面就是個禍害,益之兄、湛侯,你們意見如何?」

朱培德讚賞地點點頭,隨即有些擔憂地說道︰「這是個好主意,不過……安毅只是前敵總參謀長,根本就無法越過三軍團指揮任何一個軍,屬下不擔心他的戰鬥力,倒是擔心三十三軍的潰敗將士是否服從他的指揮。」

「沒錯!屬下亦有此意。」葛敬恩附和朱培德的意見。

蔣總司令想了想道︰「這樣吧,通就去全軍,即日起,任命安毅為第三軍團副司令,仍兼任前敵總參謀長一職。命令,安毅師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奪回豐縣!」

朱培德與葛敬恩大吃一驚,心想豐縣距離徐州雖然僅有七十公里,可豐縣一線擁有敵軍兩個師!但是只要奪回豐縣,三軍團的包圍圈也隨之瓦解,兩人正要問二十四小時是否時間緊了點?誰知安毅已經霍然站起大聲回答︰

「屬下定不負校長期望!」

「好!」

蔣介石站起來雙眼閃閃光︰「安毅——」

「到——」安毅併攏腳跟大聲回答。

蔣介石眼內寒光一閃︰「我命令你,一找到徐奮那個敗類,立刻以總司令部的名義,就地正法,以儆傚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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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八章 殺伐果敢迅如雷(一)

中午一點,一列牽引十三節悶罐車皮的火車緩緩駛出徐州北站,沿著隴海鐵路開往西面的楊山方向。出站後,列車的度緩緩加快,但也只是提到二十公里的時就保持勻前進,一如以往任何一列滿載貨物的列車一樣毫不起眼。

列車中部的木皮車廂悄悄打開左右四扇窄小的方形窗子,光線立即將車廂內照亮,獨立師代理師長胡家林指著整齊碼放的彈藥箱上的地圖,開始向各團團長進行任務講解,三個主力團的團長、團副圍在胡家林四周,不時就自己所部的任務低聲討論。

車廂前端,通信科長羅磊正在與三個通訊參謀一起侍候兩台無線電報機,另一名上尉軍餃的譯電員背靠車皮,坐在豐板上緊張譯電。

與此同時,由二十五輛軍卡組成的隊伍行進在徐州西北方向的公路上,看似走得慢慢悠悠的車隊,裝載著安毅的特務營和工兵營一千二百餘名將士,換上一身黃綠色將官服的安毅和軍委辦公廳主任朱紹良將軍坐在第三輛軍卡的駕駛室內,此行是專門為收攏三十三軍而去。

得益於獨立師特種大隊弟兄們的努力,被敵人擊潰的三十三軍二萬一千餘名官兵,已經逐漸集結到徐州西北方向二十四公里的土樓鎮一帶,總部憲兵團二大隊的兩百四十餘名官兵已提前到達,在鎮子南面一馬平川的空地上集合各部官兵,清點殘餘人數,兩萬餘逃兵以團為單位元集合,忐忑不安地等候總部處理意見,粗粗望去,幾乎三分之一的官兵已經失去了武器,其狼狽可見一斑。

兩點二十分,煙塵由遠而近,滾滾蒸騰,龐大的車隊滿載身穿新式迷彩服的獨立師官兵一路顛簸開到鎮南,原本擠在一起或蹲或坐的三十三軍官兵頓時站起「惶惶不安地騷動起來,不知道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什麼。

大槐樹下的憲兵團團副英榮光少將看到安毅下車,頓時長長地鬆了口氣,收攏這兩萬多殘兵敗將廢了他很大的心思,生害怕出什麼問題,現在有安毅這員虎將壓陣,終於可以放下心裡的大石頭了。當下,他整理了一下儀容,領著忐忑不安的三十三軍中將副軍長徐奮、師長潘善齋等十幾個將校大步迎上前去。

安毅和朱紹良離開卡車五六米停下腳步,臉帶微笑四處觀察,隨後向英榮光回了個禮,上前親切握手。

英榮光是安毅的黃堵師兄,他擔任一軍二師特務連連長時,安毅剛剛畢業進入二師擔任工兵三連連長職務,兩人關係一向不錯,合作也很愉快,直到安毅擔任獨立團團長之後,兩人才逐漸分開。

英榮光跟隨劉峙一路北伐打到上海晉陞上校科長,蔣總司令復職後重建憲兵司令部,英榮光隨即調任憲兵團出任少將團副,這次他奉命率領憲兵二大隊提前到來整頓逃乓,根本就不知道前來接收的總部官員是自己的師弟安毅,更不知道蔣總司令已經動了殺機。

徐奮並不認識安毅,看到高挑英俊的年輕安毅臉帶笑容,和藹可親,原本緊繃的心弦大為放鬆,雖然他知道名震天下的安毅治軍嚴厲,戰功赫赫,但是他根本不擔心安毅會拿他怎麼樣。

去年蔣總司令打到南京後曾親自接見嘉勉過他,蔣總司令下野之後,李宗仁將軍上台,手一揮順道提升了他的官職,沒有一個老大因為他的屢次戰敗或者投機取巧而處罰他,因此膽氣越來越壯的徐奮根本就不賣同樣是投誠革命的新任軍長張克瑤的帳。

被架空的張克瑤敢怒而不敢言,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跟隨軍團司令賀耀祖在指揮部幹些參謀的活,三十三軍交給了副軍長徐奮率領,可是張克瑤和賀耀祖都沒想到,這個徐奮如此惡劣,居然在得到總部提前通知警醒的情況下繼續揚他投機取巧、貪生怕死的作風,一觸即潰。

之前,為了保存實力徐奮遇到硬仗就跑,等打完仗再四處觀望,機會一到又再率兵出山,繼續舉起革命大旗招搖過市,如此三番兩次他都能陞官又能財,自然而然地養成了目中無人的驕縱性格。今天初次見面,徐奮表面上像是很尊敬安毅和朱紹良,可心裡卻大不以為然。

彼此見禮握手完畢,七十二師師長潘善齋上前,一臉慚愧地對安毅說道︰「安將軍,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你,實在無顏以對啊!去年柳泉一戰,屬下率領的教導師與將軍的獨立師並肩作戰,至今想起來依然歷歷在目,屬下的七十二師大多數官兵都銘記於心。」

安毅爽朗一笑︰「潘大哥,你太客氣了,雖然在去年八月的徐州反擊戰中第十軍被打散了,但是各部弟兄仍分部在我革命軍中,並且第十軍歷經磨難,旗幟至今仍然屹立不倒,原十軍二十九師楊勝治大哥如今升任軍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潘大哥在原十軍各部中,兵力保存得算是最完整的!」

「對了,還記得石珍、莫榮高兩位老哥嗎?後來竟然讓小弟在江西上高遇到他們了,不過,石大哥和莫大哥去年十月率領兩千餘弟兄返回黔西,回去的時候親自到南昌向小弟辭行刁聽說他們的隊伍如今已展到八千餘人了,在黔西和黔西北開創了一片大好局面,日子過得還不錯。」

「人生無常,你可是他們倆的救命恩人啊!」潘善齋感慨萬分。

朱紹良、英榮光、徐奮和周邊十餘名將校都沒想到安毅與潘善齋竟然有如此淵源,看到兩人親熱的交談,也都附和地輕笑起來,氣氛隨之變得無比輕鬆。

安毅臉帶親切的笑容,大聲介紹朱紹良的身份,朱紹良客氣地點點頭,接過副官遞上的文件夾,大聲宣佈總部命令︰「各位聽令︰經北伐軍總司令部全體通過,並報請中央軍事委員會批準,茲任命安毅為國民革命軍第一集團軍第三軍團副司令,特此任命!蔣中正。」

整齊站立在對面的眾將校一陣驚呼,全都望向朱紹良身邊的安毅。

安毅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脫下白手套,拔出佩槍慢慢上膛,在一片驚愕目光的注視下上前一步,抬起槍頂在了大吃一驚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徐奮眉心上,全場頓時變得死一般寂靜,兩萬餘官兵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英榮光和憲兵隊長不可思議地望著臉上依然帶著笑容的安毅,忽然間現安毅變得如此的陌生而又令人敬畏。

朱紹良接著大聲宣佈︰「經總司令部一致決定,根據我革命軍連坐法,判處臨陣逃脫之三十三軍副軍長徐奮死刑,就地槍決,以儆傚尤,只懲惡從者不計。望全軍將士吸取教元,恪盡職守戮力殺敵以報效黨目。此致!蔣中正。」

「啪——」

安毅毫不猶豫扣響了扳機,子彈從徐奮眉心進入,從後腦穿出,一片血霧和紅白之物,徐奮腦袋猛然後仰,徐徐倒下之時仍不可置信地望著安毅,根本不相信安毅真敢向他開槍。

突然,幾聲清脆的槍響再次引現場一片驚呼,距離徐奮弛倒下的中心位置後方二十餘米的徐奮衛隊行列中,正副衛隊長和徐奮沒的三個心腹剛想掏槍,就被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子彈準確擊斃,十餘名把手放到槍套上的侍衛嚇得再也不敢動彈,安毅身後的特務營營長齊修平率領五百名如狼似虎的弟兄快圍上去全部予以繳械,剩餘的六十七名侍衛沒有一人敢於反抗,轉眼間被押解到安毅面前。

安毅嘴角依舊掛著笑容,逐一掃視六十七名侍衛,用白手套擦去槍口的血跡,緩緩放入槍套︰「你們之中誰不服的上前一步。」

六十七名侍衛中大多數都不自覺地低下腦袋,不敢與安毅的目光對視,只有十三人咬牙切齒、憤怒地盯著安毅,其中一個少校上前一步,大聲吼道︰「姓安的,有膽量你他娘的把我們全殺光!」

在萬餘官兵驚恐的注視下,安毅暢聲大笑,上前一步︰「有種!不過,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你沒有任何資格代表任何人,就像你效忠的副軍長徐奮不能代表我英勇的革命軍將士一樣!作為一個軍人,面對敵人未經交戰就臨陣逃脫,將八萬餘弟兄送到敵軍的包圍圈裡,自己卻沾沾自喜毫無羞愧之心,老子都替你們臉紅!」

「全體聽好了……在這一刻,因為你們的貪生怕死而被敵人重重包圍的友軍將士們,正在與成倍的敵人苦苦作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因為你們可恥的逃跑而戰死,設身處地想一想,要是陷在包圍圈中的人是你們,你們會是怎麼一種感受?你們還是軍人嗎?告訴我,大聲回答,你們還是男人嗎?」

全場三十三軍將士羞愧地低下腦袋,安毅望了一圈,接著大聲說道︰「俗語雲,知恥而後勇!你們要是還有一點血性、還有一點羞恥心、還認為自己是個男人的話,就抬起你們的頭顱,望著我!鼓起你們的勇氣跟隨我一起殺回去,把失去的尊嚴奪回來!我現在以第三軍團副司令的名義,代理三十三軍軍長!願意跟隨我安毅的,扛起你們的槍,站到北面來!不願意的絕不勉強,請放下你的槍,解下你的武裝帶、子彈袋和手榴彈,摘下你帽子上的軍徽,然後馬上離開,我安毅絕不會難為你們!現在開始——」

寬闊場地上頓時人群湧動,塵土飛揚,潘善齋率先大吼一聲,帶領自己七十二師七千官兵堅定地走向北面,接著是張支瑤的副手七十一師副師長雷應鵬高喊口令,率領六千餘名弟兄快步走到北面集合,只有徐奮兼任師長的七十師在原地亂哄哄地轉圈,最後有三千餘人放下槍解下皮帶脫下帽子,在獨立師工兵營弟兄的引導下黯然離開,剩下的五千餘人逐漸走向北面,在憲兵大隊的監督下重新列隊。

安毅上前一步,示意自己特務營的弟兄放開徐奮衛隊的六十幾人,望著他們大聲說道︰「聽好了,老子只說一遍,願意留下的立刻站到北面去,不願意留下的留在原地!」

數秒之內,有五十餘人乖乖地走到北面,剩下十一人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同時用桀騖不馴的目光向安毅挑釁。

安毅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搖了搖頭,慢慢轉過身去,營長齊修平營副郭四正端起機關鎗一陣猛掃,「噠噠噠」一陣震人心魄的槍聲過後,面前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獨立師工兵營三連百餘弟兄拔出鋼鏟就地揮舞起來,十分鐘不到,包括徐奮沒在內的十七具屍體被扔進一米五的深坑裡,滿頭大汗的三連長吆喝一聲,百餘把鋼鏟再次揮舞起來,三十米長一米五深的長坑很快便被填平,熟練的工兵弟兄最後還用鏟子把地面拍平,晃眼望去,就像從未挖掘過一樣,看得遠處觀望的萬餘官兵魂飛魄散,脊樑寒,就連英榮光也對安毅的鐵血手段感到後怕。

安毅轉過身走到滿臉感嘆的朱紹良面前敬禮︰「報告將軍,安毅已完成總司令部和中央軍事委員會的命令,請將軍訓示!」

朱紹良鄭重地回禮︰「完成得很好,安將軍辛苦了!」

「謝謝長官!」安毅咧嘴一笑。

朱紹良上前輕輕給了安毅一拳,叫上英榮光率領憲兵隊乘車返回覆命。

安毅領著潘善齋、雷應鵬兩位師就去

長送走車隊,向齊修平和工兵營長黃漢乾低語了幾句,返回大樹底下召開各師團長以上會議。

通知下達不到五分鐘,各師各團正副主官全都跑步前來報到,沒有一個人敢於和安毅對視。

安毅嚴肅地吩咐大家席地而坐,剛要講話,兩匹駿馬飛馳而來,兩名裝備精良全身套在迷彩服中臉上塗滿油彩的特種兵策馬來到安毅面前,飛身下馬︰「一分隊隊長安晉前來報告!」

安毅接過弟弟安晉遞上的信封,親熱地敲了敲他腦袋上覆蓋迷彩布的鋼盔,一面打開信箋,一面笑道︰「鬍子給你升的分隊長吧?」

「哥,你太小看我了,是弟兄們推舉、胡副師長任命的,小弟絕不是那種靠關係向上爬的人。」安晉撇撇嘴回答,讓一旁數十名將校看呆了。

安毅看完信點點頭︰「明白了,一切按計劃進行,你把你們分隊的電台小組帶走吧,不用管我這邊了,等會兒炮團和教導團要開過來,我這通訊就沒問題了!」

「是!屬下告辭了!」安晉敬了個禮,轉身跑出兩步飛身上馬,兩匹駿馬就在萬餘將士驚愕的注視下,一路絕塵北去。

安毅收起信封,轉向數十將校︰「各位,從現在開始,我和你們一起行軍作戰,你們的職務保持不變,麾下隊伍保持不變,只要你們服從命令,奮勇作戰,此戰過後我將以軍團副司令的名義,呈報總司令部為你們請功,並以前敵總指揮部參謀長的權利,優先給你們補充兵員,重建一個煥然一新的三十三軍!我的炮團、教導團、特務連、警衛連和後勤科兩個小時內就會到達這兒,暫時加入三十三軍的戰鬥行列,與諸位和全軍將士們並肩戰鬥。下面我命令……」

所有將帥全都跳起來恭敬肅立,安毅滿意地點點頭︰「我命令︰暫時取消第七十師,七十師官兵均勻分入潘師長的七十二師和雷師長的七十一師,以加強兩個師的戰鬥力,由兩位師長全權負責接收和安排七十師將士,官兵軍餃與職務保持原狀;第二,由於武器有限,士卒身體素質參差不齊,請大家回去之後立刻將不合格的士卒挑選出來,交給我的工兵營弟兄負責安排,這部分弟兄將會獲得一個月的軍餉,隨後遣散,留下的武器迅補充到你們的兩個師,這一工作必須在兩個小時之內完成,諸位有問題沒有?」

「沒有!」眾將校齊聲回答,精神面貌生了可喜變化。

安毅滿意地點點頭︰「好,這才是真正的革命軍人!徐奮貪墨的不義之財已被我的衛隊收繳,具體數額仍在清算之中,除了支付給遣散弟兄每人一個月的軍餉之外,剩餘款項將由你們兩個師平分,我這裡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分之時要做到公平公正,諸位有沒有不同意見?」

「沒有!」眾將校的聲音更為洪亮,一個個精神煥,對安毅敬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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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九章 殺伐果敢迅如雷(二)

夜幕降臨,滿載獨立師三個主力團六千七百餘名將十的列車徐徐停靠碭山以西八公里的趙屯車站,前後兩個火車頭上的三名司機六名司爐工手捧沉甸甸的大洋感慨不已,四十餘歲的老司機喃喃地說︰沒想到安將軍高昇之後,安家軍還是這麼仁義。

三個團將士在特種大隊兩個分隊弟兄的接應下,很快跨越鎮子北面的沼澤地,一路向北快行軍,在範寨西南的後井村略作休息飲馬完畢,高度高強度的急行軍隨即開始,一匹匹背負迫擊炮、重機槍和彈藥箱的馱馬被套上馬龍頭,出前就放棄所有行李盡量背負彈藥的將士們靜默而行,全體將士要在十個小時之內越過大沙河、穿過單豐公路,行程五十二公里到達豐城北面的常店,等待安毅率領的三十三軍打響進攻豐縣之戰,隨即從背後夾擊。

土崗上的胡家林遙望看不到前後的前進隊伍,心中隱隱有些激動,這是他第一次全權指揮一個師作戰,同時也是獨立師重組獲得「鋼鐵雄師」這稱號之後的第一仗,不由得他心裡不激動。

一旁的顧長風看到鬍子幽深的眼楮裡閃爍的光芒,低聲開起了鬍子的玩笑,引來周邊弟兄辮一陣笑聲。

特種大隊長李福強對胡家林低聲說︰「你知不知道,老大開始慢慢讓你掌握全域了?」

「這麼明顯的用心我會不知道?師座估計想當軍長想瘋了,才趕鴨子上架,把弟兄們紛紛抽上來頂缸。想想繼南的警備師和夏儉的保安司令部,現在咱們獨立師不知不覺已經有三個師的底子了,只等時間一到,隨時都可以擴充成軍,而且清一色的嫡系,遠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胡家林話一出口,又引弟兄們一陣會心的笑容。

與此同時,已經提前北移到大沙河東岸梁寨的北面樹林裡的三十三軍濉萬四千五百餘名整編後的弟兄,檢查完武器彈藥隨即被命令睡覺。

肚子裡塞滿壓縮餅幹和豬肉罐頭的官兵們打著飽嗝,躺在樹林子裡,怎麼也睡不著,今天一天經歷的事情出了很多人半輩子的認識。

一個個心潮起伏無法成寐的弟兄們悄悄趴在一起低聲議論,這個說安將軍是天神下凡不得不服啊!那個說看到獨立師弟兄的三十門黑亮的新式火炮沒有?都是嶄新的大卡車牽拉,那些牛逼哄哄的炮兵人人戴著鋼盔,個個配有手槍,比咱們的營連長還牛逼,坐在車廂裡的炮彈箱上一眨眼跑幾十公里根本不用走路,一個營的炮兵護衛隊全都是輕機槍和機關鎗,火力比咱們一個團都強大。另一個神秘兮兮地說我問過他們工兵弟兄了,每個月吃好喝好餉錢一個子兒不少,穿的是結實的新式軍裝,用的上等貨,最差勁的小兵也是每人一桿德式正宗貨配一百子彈,厚帆布綠色腰帶上還有一把帶鋸子的新式匕能削掉咱們的刺刀,更別說鋒利的工兵鏟了,工兵都這樣了,誰還是他們的對手……

大樹下臨時撐起的帳篷裡,安毅站在大型豐縣地圖面前,詳細地向團級以上主官講解︰

「我們所處的位置距離豐縣僅為三十公里,在我們全軍將士吃晚飯的時候,獨立師三個主力團已經從楊山方向北上,他們要穿插兩道敵軍巡邏線疾行五十二公里,於明日淩晨五點三十分之前到達豐縣背後的常店一線,與我軍一起,對敵人一個師又一個混成旅展開南北夾擊、他們要比我們累一倍不止。

所以,我希望在座各位不要抱怨三十公里的夜行軍路程,而且今夜是農曆二十,天氣很好,月亮的亮度非常適合夜行軍,我的教導團三營兩個連已經潛入到豐縣縣城五公里範圍之內,他們將會從明日淩晨三點開始,為我們一路行軍清除敵人的一個個明暗哨位,以保證我軍能夠順利抵達城南起進攻。」

眾將校顯然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周密的協同作戰方案,一個個伸長脖子、目不轉楮地望著安毅和地圖上碩大的箭頭,心中對安毅的排兵佈陣和獨立師迅猛強橫的戰鬥力羨慕不已,一夜負重急行軍百里倒也罷了,還能將前進道路上的一個個明哨暗哨找出來予以清除,這份本事沒有幾個部隊能夠抗衡。將校們哪裡知道,為了建立這樣的一支特種部隊,安毅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金錢,特種將士們又經過了多少血與火的洗禮和出常人多少倍的艱苦磨練。

安毅介紹完總體情況,看到大家都凝神傾聽,接著把作戰任務告訴大家︰

「諸位都知道,從我們現在所處的梁寨北上豐縣有兩條路,左路走唐林渡、大沙河經王安,右路經趙莊繞過華山鎮渡大沙河,這條路遠三點五公里,而且沿途村鎮密集,對我軍行動的保密不利,因此,我們放棄左右兩路只走這條路︰徑直北上走舉人莊,直接渡過大沙河,過了河一馬平川,兩個師隨即兵分兩路加前進,沿途人煙稀少,還能節省四公里左右的路程。」

「軍座,這條路不好走啊!咱們逃回來的時候淌水過河時死了不少弟兄,河寬十幾丈啊!」一個上校團長站起來匯報,邊上幾個樓官也都這麼反應。

「很不錯,逃命的時候還記得河面有多寬,證明你們幾個不是沒膽識啊!」

眾人一聽安毅的話,不好意思地笑了,安毅示意幾人坐下︰「這個河段的確切寬度是三十一左右米,渡口西面一百五十米的河段中間有片十餘米長、四米寬的小沙洲,現在不到漲水季節,沙洲正好在水面三十公分之下,也就是不到一尺,不注意觀察很難看到,我的工兵營弟兄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已經悄悄出了,他們將在教導團一個營兵力的掩護下,為我軍主力部隊搭建起一座兩米寬、三十四米長的結實木橋,大家放心吧。」

潘善齋站起來問道︰「軍座,炮團怎麼前進?」

「很簡單,等我們過了大沙河,將會用電台通知炮團出,大大方方從我們左邊的公路快前進,三十一公里只需一個半小時即能走完,哪怕敵人現了也趕不回報信。我們的蔔福斯火炮射程高達九點六公里,而且我們此次配備的是六點五三公斤重型榴霰彈炮彈,最大射程達七點八五公里,為了穩妥起見,我們在城南六公里的張新莊一線設置炮兵陣地,由完成木橋搭建的一個工兵連提前進行,確保火炮到位十分鐘內可進行射擊。」

「初步計算在正常情況下,炮團只需行進二十五公里,一個半小時即能完成從出到停下講入陣地的射擊準備,正好與我主力部隊的行進度保持一致,二十分鐘的炮擊之後,我軍兩個師必須毫不猶豫地起衝鋒,衝鋒號一旦吹響誰也不能停下,一鼓作氣拿下豐城!」安毅詳細地回答。

將校們興奮地熱議起來,小小的縣城城垣已經坍塌大半,經過三十門火炮二十分鐘重型榴霰彈的轟擊還能剩下多少人?以一門火炮平均每分鐘六炮彈計算,那就是三千六百炮彈的覆蓋啊!如今各師各團彈藥充足士氣提升,兩萬五千餘人在強大炮火的幫助下南北夾擊攻打一萬七千餘人駐守的小小縣城,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在座任何一個將校都沒打過這麼富裕而又策劃周密的大仗,怎麼不讓滿座將校熱血沸騰?

安毅見狀,舉手示意大家安靜︰「諸位,這一仗非常關鍵,蔣總司令和總部長官極為重視,只要拿下豐縣,既能為我第三軍團主力部隊解除包圍,又能重振我三十三軍威名,一舉甩掉貪生怕死的名聲,對友軍有了個交代,對各位的前程也是助益匪淺。因此,我希望大家全力以赴打好這一仗,如果在這樣優越的條件下仍然打不好,那就怪不了任何人了。在此我強調一點,諸位回去必須告訴你們的將士,我的特務營將會帶上督戰隊的袖標,後退者,殺無赦!明白了嗎?」

「明白!」眾將校稀稀拉拉地回答。

安毅挺起胸膛大聲吼道︰「起立!你們明白了什麼?」

眾將校嚇得飛快站起︰「後退者,殺無赦!」

「大聲點,你們怕了嗎?」雯毅再次吼道。

「後退者,殺無赦!」

眾將校齊聲怒吼,聲音震得帳篷搖晃起來,傳到遠方上萬將士耳裡極為嚇人。

安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回去準備吧,一小時後全體開拔!」

「是!」

將校們匆匆敬禮快離去,沈鳳道走進安毅低聲嘆道︰「一個鬆鬆垮垮士氣全無的潰軍,讓你在一個下午弄得井然有序軍紀嚴明,放眼全軍能有幾個做得到?你不但深蘊殺伐之道,而且恩威兼施誘之以利,實在令人望塵莫及啊,我覺得讓你統帥一個軍都委屈了。」

安毅聽了莞爾一笑︰「非常之時需非常手段,這也是迫不得已,你幾時看到我這麼辦過咱們獨立師?眼前的三十三軍官兵方方面面都很令人失望,我不這樣做,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激他們去拚命?沒有他們擔任正面的主攻任務,鬍子那邊很吃力,這一仗是咱們獨立師重組以來的第一仗,只能打好不能打壞,而且還要把損失降到最低點,所以我不得不如此,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陰險了,呵呵!」

淩晨五點五十分,震天的炮聲轟然響起,剛剛獲得示警的豐縣城裡裡外外頃刻間被炸得火光四起,硝煙升騰,一座座工事被威力猛烈的炮彈撕裂,一片片房屋在赤紅的火光中騰空而起,轉眼倒塌,滿是裂縫的城牆經不起呼嘯而來的炮彈反覆肆虐,整片地動搖傾覆,將牆角下的一個個敵軍陣地淹沒。

數以千計的守軍沒能從城東軍營裡醒來,就被一片片準確飛來的炮彈所覆蓋,原本勝利在望的皖軍第七師和城外的第四混成旅在前十分鐘的炮火攻擊中傷亡慘重,屍橫遍地,沒等炮聲停下,魂飛魄散的敵軍已經全力衝出城北爭相逃命,由此可見獨立師炮團的打擊力度的確令人膽寒。

亂哄哄的敵軍衣衫不整成群結隊衝出城北,只見三顆紅色信號彈冉冉升空,頓時將地面照映得一片血紅。

胡家林指揮的三個主力團所屬機炮營開始了猛烈的迫擊炮轟擊,架設在制高點辮輕重機槍對準黑壓壓衝來的敵軍噴出了彈雨,刺眼的爆炸光亮中一片片敵軍頹然倒下,飛濺的石塊沙土中夾雜著殘肢斷臂,撕裂的身軀在烈焰中高高拋起,破碎的衣衫被熾熱的氣流捲上高空,死傷慘重的敵軍像撞上一堵高牆一樣,哀嚎著退回城中。

炮聲嘎然而止,嘹亮的衝鋒號和震天的喊殺聲驟然響起,此起彼伏,被濃濃硝煙和片片火光籠罩的豐城似乎開始搖晃起來,剛剛從地面上和瓦礫下掙紮而起的守軍尚未找到武器,如蝗蟲般撲來的革命軍已經近在咫尺,密集的近距離射擊和成片閃亮的刺刀轉眼間撲滅成百上千的生命。

八千餘名倖存敵軍大多失去了指揮,嚇破了膽,少數孔武頑橫之敵沒能多殺幾個對手,就在數倍於己的革命軍將士快而又無情的打擊下伏屍當場,原本以為至少需要兩到三個小時的攻堅戰鬥,竟然在一個小時十分鐘內便宣告結束,三十二軍兩個師的官兵完全佔據了豐城內外,搜索清剿的工作隨即大規模展開。

城北,胡家林率領的獨立師弟兄尚未來得及起衝鋒,整個戰鬥已經進入尾聲,官兵們望著陣地前方兩公里方圓地面上成片的屍體和一個個焦黑彈坑,連衝鋒也隨之失去,胡家林只好下令就去二團負責戒備,一、三兩團打掃戰場。

工事前端的顧長風放下望遠鏡︰「倒在咱們前面的不下於兩千具屍體,咱們三個團竟然連一次衝鋒的機會都沒有,可見各團的火力配備已經相當完善了,按照平時的推演,這樣的殺傷力似乎出了原先的最好估計。」

三團長魯逸軒大為感嘆︰「開眼界了!演習的時候屬下都認為我師火力無人可比,沒想到臨戰的效果這麼好!火炮團今天打得好,城北和城西的民居基本沒有損傷,還有兩輪齊射覆蓋到我們陣地前方五百米,技術高強啊!」

「報告,三分隊急電!」通信參謀跑到胡家林面前遵。

胡家林看完電文,滿腮幫的鬍子如刺蝟般根根豎起,一雙虎目寒光閃閃,充滿殺氣,眾弟兄看到他這樣全嚇了一跳,立刻圍上去著急詢問出了什麼事。

胡家林狠狠嚥下一口唾液,咬牙切齒地向大家通報︰「三分隊在西面六公里抓到兩名皖軍第三軍信使,經審訊目前正從單縣快馳援而來的那個師,就是當初在八卦洲將我師傷兵屠戮殆盡的第九師,其中對我不停炮擊的一九團也在其中!」

顧長風仰天長嘯,雙眼赤紅,參謀長路程光飛身跳上高臺,聲嘶力竭地虎吼起來︰「全體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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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〇章 殺伐果敢迅如雷(三)

    「總司令,安毅捷報!三十三軍與獨立師連夜疾行,南北夾擊,經一小時十分鐘激戰,於七點十分克復豐城,殲敵七千八百餘人,俘敵四千六百餘人,目前七十二師已駐防縣城,清剿工作進入尾聲,七十一師乘勝攻向沛縣,安將軍與賀貴嚴將軍之間的無線電聯繫也已順利建立。」

    陳佈雷手拿捷報,匆匆進入蔣總司令書房,興奮地望著一夜未眠的蔣總司令。

    蔣介石放下揉捏太陽穴的雙手,驚訝地抬起頭來,遲疑了片刻突然站起,接過電文急急觀看,連看兩遍才放下電文,如釋重負地長歎一聲:

    「娘希匹,我就說過,沒有安毅打不了的仗!賀貴嚴、夏靈炳兩軍終於可以轉危為安,東線其他兩個軍團完全沒有了西顧之憂,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學生……」

    陳佈雷笑著說道:「將帥們一大早剛進總部就接到安將軍捷報,驚喜之下,全都圍到地圖前推測戰事經過,葛廳長連說了三個不可思議,朱主任卻說不奇怪,因為昨日下午他陪同安將軍前往整編三十三軍潰軍,從安將軍殺伐果斷恩威並濟的言行中,他就相信安將軍有辦法。」

    蔣介石欣慰地點點頭:「昨天的事情,一民(朱紹良字)詳細向我匯報過了,安毅做得比我想像的還要好,現在我很想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讓一個臨陣逃脫士氣全無的潰敗之師,在短短半天之內投入戰鬥還打贏了,這點最了不起,最關鍵!走,我們到前面去看看,今天的戰事將會很激烈,也很複雜,我要親自坐鎮。」

    「是!」

    陳佈雷連忙收拾桌面文件,最後沒忘了幫蔣介石拿上專用茶杯,由於近來事務繁重,蔣介石也開始喝些淡茶提神了。

    總指揮部裡一片忙碌,機要參謀和通信參謀絡繹上呈的一個個急報,牽扯了所有人的神經:

    西線,金鄉,昨晚抵達金鄉以西的第二集團軍石友三部,經過一夜的小規模試探和進攻後,終於在今日上午八點與孫傳芳第二軍展開激戰。中路,第一軍團顧祝同的第九軍率先衝進台兒莊;蔣鼎文第一軍在長達兩天三夜的拉鋸戰之後於凌晨突然力,利用強大炮火的掩護,一舉突破運河防線,緊接著對退守韓莊之敵展開猛烈進攻。

    左翼魚台方向,包圍賀耀祖部西面的敵軍第四師由於金鄉告急,已於凌晨三點脫離戰場,向西馳援金鄉,北面之敵隨即加大進攻力度,在凌晨的激戰中,賀耀祖四十軍教導師師長龔憲將軍陣亡,教導師連營團三極主官犧牲近半,但戰局尚算穩定;另,賀耀祖將軍接到安毅將軍電請之後,命令夏斗寅將軍率二十七軍補充師突然轉身南下,將與乘勝趕來的七十一師夾擊沛縣,力爭一舉打破身後包圍。

    單縣,方振武將軍來電:敵軍由於金鄉激戰,孫傳芳不得不收縮防線,確保濟寧門戶,佔據單縣的皖軍第十師已經全北上,開往金鄉戰場,第九師卻令人不解地向東開拔,估計目的地為豐縣,由於敵軍撤退,第四軍團再次佔領單縣進行休整。

    東線的右翼,陳焯二十六軍乘勝攻向臨沂,陳調元三十七軍擊潰青湖守敵,直取石樑河……

    上午九點十分,葛敬恩匆匆來到大型地圖前的蔣總司令和朱培德身邊:

    「安毅將軍來電,經反覆偵察可以證實,孫軍第三軍第十師撤離單縣趕赴北面的金鄉,敵第九師正全向東馳援豐縣,目前已到西距豐縣十四公里的趙莊一線。

    安將軍判斷,由於獨立師截斷了豐縣周邊交通要道,西來之敵第九師尚未獲知豐縣已被我軍佔領,安將軍決定在豐縣城西伏擊敵第九師,請求總司令電令方振武將軍部火北上,全力攻擊金鄉,以免金鄉之敵南下支援豐縣。

    另外,安毅將軍要求總部盡快補充各式炮彈和機步槍子彈。」

    「他現在手裡只有兩個師的兵力,夠用嗎?」朱培德擔憂地問道。

    葛敬恩附和地點點頭:「是啊!目前駐守豐縣的只有潘善齋將軍的七十二師,總共才七千人,一番激戰佔領豐縣肯定減員不少,何況還要看守多達四千六百餘人的俘虜,七十二師基本上幫不上獨立師什麼忙了。敵第九師雖然兼程而來,屬疲憊之師,但獨立師也剛剛打完一仗不到三小時,彼此兵力旗鼓相當,獨立師優於敵人的只有兩點,一是士氣二是火力,要在一馬平川的地域伏擊旗鼓相當的對手,估計又是一場硬仗,如果打不好,豐縣的情況就會變得很複雜,若是敵軍從魚台方向分出一師直插豐縣的話,後果堪憂啊!」

    蔣介石沒有表意見,而是盯著地圖上的豐縣地區久久沉思,朱培德和葛敬恩見此情況,也不好再說什麼。

    沉默了五六分鐘,蔣總司令才下定決心:「要相信安毅,從北伐開始到現在,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既然他要求我們聯繫方振武軍團配合他,就表明他已經看到了整個戰局。

    我估計,安毅很可能在六個小時之內結束這場戰鬥,至於怎麼打我想他有他的辦法,他不會看不到魚台方向的可能危險,而魚台一線敵軍距離豐縣最近的,也有二十八公里,以正常行軍時間推算,至少需要六小時,而且還需要拋掉輜重一路疾行才能做到。

    所以,我堅持認為,安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們應該全力支持他,立刻責令軍需部用卡車給他送去足夠的彈藥給養,只要他擊潰敵人這個師,就等於在敵人整條防線上撕開個大缺口,直接威脅到魚台守敵的側翼,賀貴嚴的三軍團就會好打很多,到時候安毅完全可以毫無顧忌地揮師北上,包抄守敵側後,孫傳芳也就徹底失敗了!」

    「總司令高見!屬下這就去安排。」

    葛敬恩再也沒有任何猶豫,他不是看不到全局,也不是不瞭解安毅的智謀和獨立師的戰鬥力,而是無法做出這麼大的決策,無法承擔可能的風險和由此而來的責任。

    朱培德則沒有葛敬恩想得這麼深,也沒有蔣介石看得這麼透,聽完蔣介石的一席話,他才現安毅的整個計劃絕不是單純的一場伏擊戰,從安毅要求蔣介石急令方振武部北攻金鄉這一點,就能看出安毅的深遠目光:

    只要方振武迅北上,金鄉的孫軍第二軍團兩個師再加上第三軍第十師就會在石友三、方振武的兩面夾擊之下,不但不能分兵援助魚台和豐縣,反而需要孫傳芳從別處調兵馳援,否則一旦金鄉失陷,濟寧的大門就會敞開,魚台的孫軍第一集團軍就會陷於革命軍三路大軍的合圍之中。

    因此,只要安毅消滅正在奔向豐縣的第九師,皖軍金鄉和魚台之間防禦能力將極大削弱,沒有後顧之憂的安毅完全可以輕鬆選擇攻打魚台還是金鄉,而魚台、金鄉只要有一地被革命軍攻陷,孫傳芳的整條防線就會從此土崩瓦解。

    蔣介石對沉思的朱培德微微一笑:「益之兄,你的參謀長不簡單吶,他到前線沒兩天,就把整個戰局弄得面目全非,極為複雜,我估計現在孫傳芳已經坐立不安、食不甘味了。」

    朱培德贊上一句:「名師出高徒,還是蔣校長教育有方啊!」

    心情愉快的蔣介石還想客氣兩句,陳佈雷已經來到他身後一番低語,蔣介石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連忙吩咐朱培德幾句轉身走出大門,不一會兒來到寬敞雅致的帥府前堂,向等待已久的宋美齡低聲致歉:

    「軍務太忙,差點忘了給你送行,對不起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和慰問團成員道個別。」

    「等等,達令!」

    宋美齡抬手整理蔣介石軍裝上衣袋外翻的蓋子:「我知道戰事很緊張,你不用遠送了,慰問團的幾個代表正在大院裡與政訓部的人交談,你等會兒見見他們即可。」

    蔣介石溫和地點點頭:「渡過最艱難的這幾天就好辦了,等第一階段戰事進行完畢,我就回南京。一路車舟顛簸,你多保重。」

    宋美齡輕輕點頭,從手袋裡取出封信遞給蔣介石:「達令,這是雲兒寫給安毅的信,你替她轉交吧,雲兒很傷心,從來到徐州到現在離開,都沒能與安毅說上一句話,原本安排昨天上午共進早餐,誰知天沒亮你一個電話就把安毅叫走了,後來我看你忙不願打擾你,要了輛車帶雲兒趕到城北軍營,想親自通知安毅與我們慰問團一起共進晚餐,找個機會讓雲兒單獨和安毅說說話,畢竟雲兒長這麼大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誰知到了軍營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獨立團一個連的後勤兵守著,雲兒當時就哭壞了,月底她就要跟隨四姐一家到英國唸書,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唉……」

    蔣介石眉頭微蹙,無奈地搖搖頭:「達令,這事我不好管,你也知道歐耀庭先生一家與二姐一家的深厚關係,二姐也把歐楚兒認作了乾女兒,安毅與歐先生的關係情同父子,之前又一直和歐楚兒戀愛,整個商界軍政界上層都知道這件事,要是雲兒也愛上了安毅,事情就難辦了!」

    宋美齡再次歎息:「我也知道難辦,可是,看到雲兒傷心成那樣我心裡不好受,這個安毅也太折磨人了……我們替雲兒轉交這封信就行,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好辦法,這封信雲兒寫了一個晚上,一面哭一面寫,淚水滴到信箋上她又換張紙重新寫,寫寫換換哭了一夜,到天亮才寫完,估計她是不願安毅看到自己那麼傷心。」

    蔣介石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兒,把信放進衣袋裡扣上扣子,與宋美齡並肩走出大門去向慰問團代表告別,走出幾步宋美齡問安毅如今在哪裡?蔣介石低聲回答:還在豐縣前線,一場殘酷的大戰正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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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一章 殺伐果敢迅如雷(四)

    上午九點,豐縣外圍陣地。

    城西南八里坊村口的一帶低矮土坡奄面,獨立師炮團的弟兄們揮汗如雨,一片忙碌,三十門火炮絡繹被推入一個個堅固而又標準的炮位,一張張寬大的偽裝網被高高撐起,一箱箱炮彈被打開。

    被炮團步兵營緊緊包圍的村子裡炊煙裊裊,村民們看到安家軍官兵的一張張笑臉和一塊塊貨真價實的大洋,心中的恐懼一掃而光,家家戶戶爭著給一千八百餘人的革命軍炮兵團殺雞煎蛋熬煮肉粥。

    上校團長廖民林在團副史俊仁的陪同下,逐一檢查各個炮位。

    兩個身材魁梧都長著一臉絡腮鬍子的長官這一次根本不用做戰前動員,在凌晨的豐縣戰鬥中炮團以自己優異的表現,獲得了安毅以前敵總指揮部參謀長宣佈的嘉獎令,榮立集體二等功一次,不僅獲得師部一次性五千現大洋的獎勵,還獲得相應的晉銜指標,鼓舞士氣的同時也極大地挖掘了官兵潛力。

    全團接到嘉獎令時歡聲震天,可聽了廖民林咬著牙宣佈接下來的任務、告訴全體弟兄即將面對的敵人是誰之後,所有的歡呼和笑臉全部停止,所有官兵金都緊閉嘴巴,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和全力以赴的準備。

    城北三公里的大李莊西面,四千餘名俘虜在七十二師官兵的槍口下沒命地挖掘兩條五公里長的戰壕。

    西面的第一道戰壕施工要求寬兩米深度僅四十公分,戰壕身後地形要比平坦的西面高出兩米左右,戰壕施工要求深一米四、寬兩米,兩條平行的戰壕間相距二十五米,北起太行堤河南岸,南至白衣河北岸,周圍四個村子所有的鐵鍬鋤頭全部被徵用一空,每個俘虜的挖掘任務為兩米五,要求一個小時之內全部幹完

    塵土飛揚的施工現場,胳膊上戴著督戰隊紅袖章的獨立師特務營官兵以班為單位到處巡視,遇到反抗的俘虜或者口出怨言的俘虜,拖上來直接槍斃毫不留情,連續射殺二十餘名帶頭反抗的俘虜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俘虜敢於偷懶窩工,施工進度突然加快數倍,俘虜們只要看到身穿迷彩軍服頭戴鋼盔的獨立師官兵走來,都嚇得瘋似的挖地鏟土。

    獨立師官兵殘酷無情的手段,不但把四千多俘虜嚇得魂飛魄散,徹底喪失反抗意識,也讓看守俘虜的七十二師官兵心驚膽戰,冷汗直冒,想起昨日安毅的果敢殺伐,想起副軍長徐奮弢和十幾個心腹侍衛死得比狗還不值的死法,七十二師上到師長下到普通一兵無不誠惶誠恐,嚴格履行自己的看守職責。

    九點五十分,數十人的馬隊由西向東快接近戰壕施工點,十幾輛卡車也從城裡快開來,停在兩道戰壕的西面,一捆捆被卸掉槍栓的步槍和革命軍衣衫被獨立師後勤科官兵從車上扔下路邊,跟隨卡車跑步過來的是裝備精良的獨立師教導團一二營。

    行走在戰壕中部的七十二師師長潘善齋和一群將校抬起頭,看清馬隊前方的是安毅和獨立師幾個將軍,立刻整理軍帽和風紀大步迎上去。

    安毅飛身下馬,快步走到潘善齋等人面前,回了個禮大呼潘大哥和弟兄們辛苦了,一陣寒暄完畢,胡家林、顧長風等人迅離開檢查工事頒命令。

    安毅收起笑容,對潘善齋和他身後的將校們鄭重說道:「可能各位大哥對小弟這麼狠心裡有看法,不錯,小弟的確做得過分了些,所以小弟必須向各位大哥解釋原因,也為了在即將開始的協同作戰中大家心裡沒有疙瘩。」

    潘善齋連忙笑答:「軍座,屬下沒有任何的疙瘩,軍座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屬下和所有弟兄不但沒疙瘩,反而對軍座感激不已,要不是軍座的英明指揮,我們不但沒有勝仗、沒有五萬元的軍餉補充,還得背上臨陣逃脫的恥辱名聲抬不起頭來,我七十二師所有弟兄除了感激就是尊敬!」

    「哈哈!潘大哥言重了!」

    安毅拉著潘善齋的手,懇切地說道:「潘大哥、諸位,我們這麼做還真是有個天大的理由,不知諸位是否記得去年八月小弟率領殘部從江北逃回南京的事情?」

    眾將校齊聲說不但記得,還非常佩服和感慨,安毅點點頭長歎一聲:「當時小弟率領四千餘弟兄已經看到了南京城,可是被孫軍第九師攔裁下來,當時打得很慘,面對萬餘敵人和一個團火炮的三面圍攻,我師傷亡慘重,最後跟隨小弟逃出生天的弟兄只剩一千出頭……

    這本來沒什麼,打仗嘛,生生死死輸輸贏贏就這樣,可是這個皖軍第九師不一樣,他們屠殺我們放棄抵抗的傷兵,一個個地殺,毫不手軟,捅死了不行還要砍下腦袋,這仇就是這麼結下的。

    諸位都知道我安毅的獨立師善待俘虜,一直都是打完仗就完,對俘虜有傷治傷,沒傷給路費,禮送出營,可皖軍第九師太沒人性了,因此凡是皖軍第九師的人,一個也不會饒恕,要是小弟輕易就饒了他們,麾下獨立師、老南昌保安司令部、警備師和退猛的兩萬餘弟兄饒不了小弟,慘死在第九師大刀下的上千弟兄饒不了小弟,從模範營組建以來戰死的一萬七千六百五十九名弟兄饒不了小弟,所以,這仇要報。」

    潘善齋和他的將校們這才恍然大悟,一個個感歎不已,紛紛要求助拳,高瘦的副師長盧泉中大聲說道:

    「我說怪不得昨夭獨立師弟兄們一個個還有說有笑的,打下豐城沒多久個個黑著臉像吃了槍藥似的嚇人,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們對俘虜岫反常態變得這麼狠,我們都明白了!軍座,下命令吧,從柳泉之戰開始我們就是戰場上生死與共的弟兄,草座的弟兄也就是我們的弟兄!」

    潘善齋緊握安毅的手,真誠地說道:「軍座,雖然你只是臨時擔任我們的軍座,但是我心裡敬服你,麾下弟兄感激你!要我們怎麼做儘管吩咐,七十二師全體弟兄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謝謝!安毅和獨立師弟兄永遠銘記這份情誼!」

    安毅逐一與潘善齋和他的將校們握手致謝,叫侍衛長林耀東拿過地圖鋪在地上,眾將校立刻圍著安毅蹲下。

    安毅指著地圖上的白衣河:「這是一條天然屏障,請求七十二師六千五百弟兄守在南岸這一條五公里長的天然防線,不用進攻,防守好就行了。

    只要敵人在你們的射程之內,就給我狠狠地打,把城裡繳獲的所有輕重機槍和子彈全搬出來,隔著白衣河給我狠狠揍他,如今你們的火力要比敵人強,這仗很好打,不過,你們得派出特務連幫我保護設在你們身後的炮兵陣地,因為護衛炮團的步兵營已經向西出了,他們要和獨立師另一部潛行五公里,襲擊第九師落在後面的炮兵團,以避免我們這個主戰場遭遇更大的壓力。

    這個第九師很操蛋,麾下一九團就是他們的炮團,擁有滿編的二十四門德國火炮,還有一個迫擊炮營,是孫傳芳麾下火力最強大的王牌師,滿編一萬五千多人,人數和火力配備幾乎比皖系其他普通師多出岫倍,只要我們打掉這個師,敵人將會元氣大傷,對下一步的作戰非常有利。

    順利拿下這一仗,我將把所有繳獲的火炮配備給你們七十二師,如果需要,獨立師還可以為你們培訓炮兵,讓你們也成為我革命軍序列中的主力師。」

    潘善齋和眾將校興奮不已,他們成草到現在從未有過一門火炮,就連迫擊炮都沒有一門,此時得到安毅這個夢寐以求的承諾,怎麼能不興奮?

    潘善齋猛然站起,大聲說道:「軍座,屬下這就率部過去提前做好戰鬥準備!」

    「很好!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兩點要求:一、以你們身後的炮聲為信號,炮響之前必須注意隱蔽;二、派出一個團嚴守你們南線與這裡的東線結合部,絕不能讓一個敵人逃過你們的防線!委吧。」安毅站起來嚴肅地下令。

    「是!」

    將校們齊聲回答,敬完禮跑向各自的部隊,潘善齋和副師長盧泉中走上第二道高出兩米左右的戰壕頓時走不動了,只見四千多名俘虜被身後的一千餘名教導團官兵用槍指著,一個個忙不迭地脫下衣服扔在地上,被迫光著膀子跳下西面的第一道戰壕,驚恐萬狀地注視著臧隊隊來回暴走凶神惡煞的督戰隊員,接過教導團官兵遞來的水壺和乾糧,接過一支支沒有槍栓的舊步槍後被勒令待在戰壕裡坐下不許動。

    督戰隊的官兵來來回回宣佈同樣的命令:想活命吃完就趴在戰壕裡面,打完仗每人五塊大洋禮送你們回去,誰要是違反軍令,殺無赦!

    潘善齋等人這才知道為何西面的第一道戰壕挖這麼淺,原來獨立師幾個老大成心這麼做,讓這些人僅能匍匐在裡面躲避子彈,想活命就需一動不動才行,否則趴在這麼淺的戰壕裡抬起腦袋,就有被擊中的危險。

    四千餘俘虜拿著如同燒火棍的步槍匍匐在戰壕裡面,遠遠看還真像是整條阻擊線設置了重兵,更妙的是,後面二十五米的戰壕已經架起來一挺挺輕重機槍,從卡車上卸下的一箱箱彈藥被分散進戰壕裡,居高臨下的教導團官兵既能狠狠打擊敵人,又能讓七十二師弟兄騰出手來開往南面的白衣河南岸沿線佈置阻擊線,人力物力被獨立師搾得一乾而盡,讓潘善齋和他的將校們大為感歎,終於明白獨立師為何這麼彪悍、這麼能打了,個個都是人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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