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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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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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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47:52 |只看該作者
章一四五 母巢之戰 上

  高踞城頭上的李察只是俯視了辛克蕾爾一眼,就沒再看她,強忍眼前一陣陣發黑的虛弱疲憊,以無上意志令自己保持清醒,繼續指揮著城上的戰鬥。

  在消滅辛克蕾爾之前,首先要翦除她所有的羽翼。流砂神力火焰和李察虔信祈禱的效果不知道能保持多久,也不知道辛克蕾爾還剩下多少戰力,李察只知道,在她能夠再次匿形發動隱殺之前,要儘可能多地殺傷鎮熊騎士。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戰鬥。

  在戰場邊緣,風牙已經完全散開,構成一個足以把整個戰場都包圍起來的弧形,開始以母巢為中心,向戰場中央逼近。

  城堡上下的戰鬥依然血腥而激烈,每分鐘都會有幾十名戰士肢體不全地死去,也會有一至兩名鎮熊騎士咆哮著從城上墜落,那是戰士們用生命堵住了異位面魔鬼的攀爬之路。

  凶性極強的魔駒都在城下徘徊,撕咬著一切從城頭掉落的戰士,不論是黑武士、戰士還是食人魔,偶爾還配合幾名正用重武器破壞城堡大門的鎮熊騎士去撞擊精鐵打造的壁壘。它們的鐵蹄踢在大門上,不亞於攻城器械的力量,不時閃過一溜火花。不多時,精鐵的大門處處凹痕,甚至出現了可以透光的裂縫。

  門內男爵的戰士們在苦苦抵擋,一切加固材料都被用上了,而一名魔法師正額頭出汗地準備一個極為冗長的地形術。即使他手裡握著魔法捲軸,要驅動這個地形改造魔法也需要很長準備時間,吟唱過程連一個音節的錯誤都不能有。一旦成功,會有一個高達兩米的土包在寬大的門洞裡升起,成為最堅固的城門防禦工事。他們都已經見識到了鎮熊騎士首領衝鋒的威力,絕對不能任由這些魔鬼騎著魔獸衝進城堡!

  而兩頭食人魔在城下各自和幾頭魔駒搏鬥著,他們是唯一從城頭掉下來還能爬起來繼續行動的。雖然提拉米蘇稍有空隙就會給自己和兄弟補上石肌術,但在長時間的搏鬥中,兩人都已經被咬得遍體鱗傷。所幸精靈詩人在城頭找到了一個好位置,不僅用戰歌支持著他們,還不時恰到好處地射出一箭。

  李察輕咬著下唇,強行維持內心的冷靜,一個個鎮定的命令發出,指揮著混和搭配的成組戰士們踏入戰場。

  就在之前,男爵和李察同時進入戰鬥的短短幾分鐘裡,為了阻擋這些魔鬼騎士,一下子就犧牲了十幾名精銳和超過五十名戰士。此時,李察再次接過指揮權後,戰損立刻得到控制,搭配合理的攻擊小組發揮出了最佳的攻防能力,雖然鎮熊騎士巨斧每一下揮斬,還是會帶走幾條生命,然而這塊空地轉眼之間又會被戰士們填平。

  這是純粹用生命去堆積勝利,卻也是通向勝利的惟一途徑。

  無論野蠻人,沙民還是男爵的精兵,此刻都繃緊面容,紅著雙眼,前赴後繼地撲向鎮熊騎士,毫不畏懼死亡。

  但在李察眼中,似乎仍然一片混亂的戰局已經到了分水嶺。雖然還是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卻不願再等待了,而是下令所有的風牙和母巢發起總攻!

  在黑暗中,隸屬於辛克蕾爾的大魔法師正在快速向黃昏城堡接近。

  城堡大門內的地形改造術終於成功了,鎮熊騎士們不得不轉而全力攻佔城牆。現在大半已經攻上城堡,有幾名甚至登上了頂層,將幾具城防重弩斬成碎片,消除了對大魔法師生命的最大威脅。鎮熊騎士們不知道的是,由於附魔追蹤弩箭過於昂貴,每具城防弩機僅僅配了兩支箭而已,這還是十幾年積累下來的財富。

  然而大魔法師跑了幾步,忽然停下,警惕地看著周圍。在濃厚的霧氣內,走出一頭又一頭巨狼,都是此前曾經見過那種沒有靈魂的巨狼。

  大魔法師一臉警惕,巨狼的實力雖然不高,卻總給他一種很詭異的危險感覺。然而隨著出現的巨狼越來越多,似乎永無休止。群狼之中有一頭明顯比其它巨狼體型高大得多的頭狼,正在盯視著他。一時間,大魔法師居然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而在城堡上,透過精英風牙的雙眼,李察的確正在盯著大魔法師。大魔法師謹慎地不敢妄動,卻正中李察的下懷。這些是風牙,可不是只會撲擊撕咬的魔狼。

  「內圈趴下,中圈半臥,外圈站立!」李察給精英風牙下了命令。於是兩頭精英風牙紛紛長嘯,一頭頭風牙依令而行,宛如訓練最精良的軍隊。精英風牙的存在,就相當於軍隊中的低級指揮官,可以將李察的命令傳達給其它風牙。這樣李察只需要對他們下命令就可以了,由是可以節約大量的精力。

  「不好!」雖然巨狼們的動作並不如一般魔狼合圍撲擊的前奏,但是大魔法師仍然本能的意識到絕無好事!而且巨狼們的動作太整齊了,彷彿訓練有素的軍隊,整齊劃一得讓他心寒。

  他不再珍惜極為寶貴的高階捲軸,展開了一個隨機傳送的捲軸,就要準備逃跑。如此強大的捲軸,大魔導師以下的法師想要施放的話也需要簡短的咒語。大魔法師給自己加持了防止打斷和物理攻擊護盾,然後開始唸咒。這只是一個短短的咒語,只需要十五秒種而已,即使這些魔狼撲上來抓撓幾下,他也應該能夠堅持到完成。

  然而李察已經再次下達了命令:「齊射!」

  轟的一聲,數以百計的風刃從風牙口中噴出,匯聚在大魔法師身上,瞬間擊破了他的魔法護盾,在他身上增添了無數傷口。無數的血箭噴濺而出,在大魔法師身周融成一團血霧,然後他就如一座垮塌的城堡,變成了無數肉塊,轟然倒下。

  無數風牙分成兩股洪流,從大魔法師身邊滾滾而過,向城堡下方的辛克蕾爾撲去。

  在蠍獅上的辛克蕾爾也感覺到莫名的恐懼,霧太濃了,僅憑目力她也無法看到數百米外的景物,尤其是靠近樹林的方向,迷霧把所有東西都融進了黑暗。也不知道遠處的大魔法師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在她發出信號這麼久,還是不能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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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48:20 |只看該作者
章一四六 母巢之戰 中

  而城堡上的鎮熊騎士正一個個倒下。雖然每名鎮熊騎士都會拉上至少幾十倍的敵人共赴死國,然而鎮熊騎士是准構裝騎士,是無可替代的精銳。他們的戰力和忠誠都毋庸質疑。而李察手下死的都是什麼?野蠻人,沙民,土著戰士,受封騎士,都是從這個位面擄掠的資源,只有幾名步戰騎士是從諾蘭德帶來的。可是在辛克蕾爾心目中,十名步戰騎士加在一起也不如一名鎮熊騎士重要。

  她猶豫著,身上的青色月華雖然之前就已經褪色,但是傷口的灼痛此刻方才開始緩和,而淡金色的神火也黯淡得快要不存在了,等活動能力一恢復,她是先去殺掉或者是捉住李察呢,還是救幾名鎮熊騎士下來?在異位面,如果沒有忠心屬下的話,發展亦將會無比艱難。她可沒有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絕不願意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低賤的異位面。

  此時,蠍獅的身體開始伏低,鼻中呼出一道慘綠的火焰,如同霧中隱藏著可怕的敵人。

  就在辛克蕾爾猶豫之際,一頭頭巨狼開始從霧中躍出,它們如真正的狼群,圍繞著蠍獅不住奔馳著,發出低低的嚎叫。

  狼群的洪流突然停頓了一瞬間,但是,隨之而來的不是蜂擁撲擊,而是鋪天蓋地的一道道風刃,襲向蠍獅。對於蠍獅來說,這些風刃的威力十分有限,最多只能在身上切出一條細小的傷口,連厚皮都無法完全切透。

  可是,巨狼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辛克蕾爾一眼掃去,就知道至少有三百多頭巨狼圍住了自己。現在已很清楚,這批沒有靈魂的巨狼肯定是有人指揮的,而且說不定就是城堡上的李察!

  風刃越來越密集,最後如密雨般潑向蠍獅。龐大的蠍獅憤怒之極的咆哮嘶吼著,時時撲擊,用巨爪利牙把一頭頭風牙撕碎。它有著相當於十六級的戰鬥力,對付不過七級的風牙完全就是一擊必殺。可是蠍獅明顯在畏懼警戒著什麼,不敢放手去捕殺風牙。

  辛克蕾爾終於決定先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她用力抓著蠍獅的鬃毛,叫著:「小寶貝!殺光它們,然後我們離開這裡!快!……啊,不,天哪,那是什麼!」

  就在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濃郁的霧氣向兩邊排開,一個無比龐大的黑影徐徐而來。哪怕辛克蕾爾見多了各式各樣的魔獸,但是看到了一頭高六七米,長近三十米的巨蟲,也不禁駭然!

  和母巢相比,蠍獅就像只溫馴的小貓。

  蠍獅當然不可能真的是貓,它擺脫了群狼,忽然向母巢迅疾衝去,一個輕躍就跳到了母巢背上,利爪狠狠挖入母巢背殼!在它的感知中,這才是最具威脅的敵人。

  母巢的背殼雖然硬逾鋼鐵,卻對蠍獅的利爪沒多少阻擋作用,一根根近半米長的利爪全部深深刺入母巢背甲!蠍獅意猶未盡,尾針也狠狠釘下,撲的一聲完全沒入母巢小得不成比例的腦袋!致命的毒液順著尾尖尖端的開孔以噴湧的方式注入母巢體內。只一秒不到,蠍獅毒囊中的毒液已一洩而空,而蠍獅的氣息明顯虛弱了幾分。

  如此劇毒,已經足夠毒死一座大型城市裡的所有人。母巢卻只是行動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若無其事地帶著蠍獅繼續向黃昏城堡爬去。它對毒和酸接近免疫,正是蠍獅的剋星。母巢的頭部已經被毒針剿爛,但它那對雖然短小,卻異常鋒銳大力的刀鋒也切在蠍獅的尾針上,將碩大的尾針生生切下大半!

  蠍獅痛得一陣嘶吼,身體顫抖,差點將辛克蕾爾摔下去。

  沒有任何試探,在第一次攻擊中蠍獅就用出了全力。辛克蕾爾對蠍獅也僅有有限的指揮能力,此刻她戰力全失,只能僅僅抓牢蠍獅,以使自己不被甩出去。她另一手抓緊了雙刀,拚命想要積聚力量,但是青色月華造成的傷勢太可恨了,只要鬥氣一湧動就會和傷口處的殘留月力衝擊,沸騰,痛徹心扉。

  蠍獅用力在母巢背上挖著,卻始終沒能刺透母巢的背甲。母巢在這裡的背甲厚達一米,蠍獅需要認真地刨上好一陣,才能夠挖穿背甲。而和一般的蟲族不同,母巢的頭部也僅僅是裝了個口器和幾個眼珠而已,被毀掉根本不影響什麼。那不是要害,而是一個陷阱。

  周圍的風牙突然再次停止了跑動,然後同時對母巢背上的蠍獅張開了大嘴!蠍獅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立刻想要躍起逃跑,卻忽然感覺到意識中傳來一陣無法形容的刺痛,而且還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威壓,於是它四肢一軟,趴倒在母巢背上。

  這是母巢的精神衝擊,它的全力一擊也只能讓蠍獅行動遲滯幾秒,可是短短的遲滯在此時此刻,卻足以致命。

  「啊,不!!」辛克蕾爾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就立刻把自己深深埋進蠍獅的鬃毛內。下一刻,她就感覺到如有無數刀劍從自己背臀上劃過,疼痛與恐懼讓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她剛才情急之下,把雙刀迴旋拋出,所過之處砍倒了一片風牙,可是傷口上鬥氣和月力的交擊,卻好像把她從頭到腳扔進了沸水之中。

  整整三百多個風刃,如暴風雨般將母巢籠罩在內。近半數的風刃落在母巢的龐大身體上,切削出無數甲殼碎片,或者是腹部的褶皺厚皮。另外半數風刃則從蠍獅與辛克蕾爾身上犁過,狂風中,無數鬃毛、黑血、碎甲、頭髮隨風飛舞,隨後大蓬的黑血噴湧如霧!

  辛克蕾爾雙手一鬆,從蠍獅背上摔下,重重砸在地面,一動不動。

  蠍獅則痛苦之極地吼叫了一聲,也從母巢身上滑落。眾多風刃對它造成的每個傷害都不算重,但數量實在太多,完全可以用皮開肉綻來形容,僅僅是流血就可以致它於死地。痛苦讓蠍獅瘋狂並且恐懼,它竟然拋下了辛克蕾爾,想要獨自逃走。

  「攔住它!」李察和母巢同時下了命令。於是用光了風刃能力的風牙們如潮水般湧上,紛紛撲到蠍獅身上,一口咬住,就死也不肯鬆口!它們的牙齒和利爪還無法一口就破開蠍獅的防禦,但是有效地阻止了它的逃離。身上瞬間掛上了幾十頭風牙的蠍獅,速度大降。蠍獅凶性大發,返身惡戰,以一秒數頭這種完全是屠殺的速度把一頭頭風牙撕碎。

  城堡上的李察遠遠注視著這處最關鍵的戰場,看到蠍獅終於停下,於是冰冷地下達了命令:「母巢,酸液噴吐!」

  母巢忽然抬起了上半身,已經被剿爛的頭部從身上脫落,露出下面全新的口器,隨後一道深綠色的酸液噴出,越過數十米距離,披頭蓋臉地澆在蠍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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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48:53 |只看該作者
章一四七 母巢之戰 下

  蠍獅身上還掛著十幾隻風牙,也同樣被酸液澆中。這是足以腐蝕鋼鐵的強酸,風牙毛皮血肉迅速被燒蝕下去,它們紛紛從蠍獅身上掉落,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而後轉眼間就變成一堆黑色的殘跡。

  被酸液澆中的蠍獅更加瘋狂,它迅速撲殺了糾纏著自己的幾頭風牙,然後想要繼續逃跑。可是剛剛轉頭,母巢又一道精神衝擊擊中了它,讓它癱在原地,隨後幾十頭風牙紛紛躍到蠍獅身上,單純以自身的重量把它壓住。幾秒鐘後,又是一道濃稠酸液澆在了蠍獅身上。

  母巢安靜下來,不再有動作。它的酸液已經吐盡,兩次精神衝擊也耗盡了全部的能量。而蠍獅身體表皮已經全被燒蝕一空,體形如同整整小了一圈。它無力地伏在地上,只有斷去尾針的蠍尾還在無意識地拍動著。

  城堡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依然有十來名凶悍的鎮熊騎士在頑強地廝殺著,而城堡下方,倖存的風牙則在兩頭精英風牙的指揮下,和鎮熊騎士們的魔駒戰鬥。

  眼看戰局接近尾聲,李察的意志也如同緊繃到極限的琴弦,似乎隨時隨刻將斷裂,他的視線已經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肺中如同燃燒著火。

  整個戰場上到處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而母巢發出的酸氣和毒霧卻如這深夜濃霧般極難散去,還在向四周擴散。少部分甚至開始影響到這邊的城牆,灰白岩石本色的牆體悄然出現極淡的一道道黑色,而城堡上方,靠近這個角落的人類戰士,體質稍弱的呼吸得久了,就有人扼著自己的喉嚨,倒地慘叫。

  李察用力咬破舌尖,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繼續發佈一個個命令。

  奮戰至此,所有戰士們都已將李察的聲音當成了本能需要聽從的命令。隨著他的調度,在混亂局勢中,屬於李察的戰士正悄悄地退向後方,而男爵麾下的精兵卻依然捨生忘死地撲向鎮熊騎士。

  此時此刻,所有的鎮熊騎士都已知道此役難以倖免,於是激發出更加狂烈的凶性。男爵的戰士成片倒下,後邊的人立刻填補空白,繼續以生命堆積的方式把魔鬼般的敵人徐徐推向毀滅的深淵。

  這是絞肉機般的消耗戰,在戰鬥行將結束的時候,也是最慘烈的時刻。

  李察心中暗自嘆息,卻又不得不逼著自已變得冰冷冷靜。其實他此時的戰陣調配很簡單,就是把自己的人撤離刀鋒位置而已。

  許多男爵戰士們的身上偶爾會閃動淡淡的光輝,那是受到神力祝福的標誌。然而流砂的祝福術這次卻有所變化,對戰士們戰鬥力的增加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卻有著前所未有的激勵作用,所有受到祝福的戰士都立刻擁有敢於面對一切強敵的勇氣。哪怕是以一當萬,他們也有衝鋒的勇氣!

  這肯定是流砂研究勇氣之神神力後的成果,但用在這時卻有其它的作用。受到流砂祝福的戰士們眼中只剩下了鎮熊騎士,一個個毫不猶豫地投入到絞肉機般的第一線戰鬥,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鎮熊騎士們身上的一道傷口。

  隨著最後一名鎮熊騎士轟然倒下,慘烈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李察緩緩掃視了一遍戰場,目光所及之處,到處是鮮血、屍體和殘肢,還能夠站立的人幾乎數得過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一役戰死,但怕是會達到近千人的數字,男爵那邊殘餘的騎士和戰士已經不成編制,李察雖然在戰鬥將近尾聲時保留了一些實力,但也只剩下百餘人。

  他精神終於放鬆下來,腦中卻是陣陣眩暈,幾乎站都站不穩。還好一道神術活力及時落下,才讓李察沒有昏睡過去。

  「水花怎麼樣了?」看到流砂走來,李察急切地問。

  「傷勢已經穩定,不要緊了。」流砂似乎隨時要睡過去,拿著一塊方巾掩在嘴上,話音也顯得低沉。李察可以感覺得到流砂的虛弱,而且她的傷勢絕對不輕。開戰伊始,她就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強行激發神力,整整提升了三個等級,這才使時光之鏡成功作用在辛克蕾爾身上,讓這個最危險的敵人受到重創,一舉扭轉戰局。

  「你呢?」李察接著問。

  流砂依然用方巾掩著嘴,說:「神力消耗過度。休息幾天也就好了。」

  「只是休息幾天?」李察目光炯炯地看著流砂。強行提升等級,而且又是三級之多,李察雖然對神職者不是很瞭解,但憑常識就知道這樣做必然會付出巨大代價。

  流砂無奈且虛弱地笑了笑,說:「好吧,的確付出了很大代價。但是你放心,這個代價我完全可以承受,再多來幾次也沒關係。」

  李察點了點頭,選擇相信流砂。就在這時,奧拉爾來到李察身邊,悄聲說:「主人,辛克蕾爾還活著,您看怎麼處理?」

  李察眼中寒光一閃,帶著自己幾個還能走動的心腹走下城堡,來到了城外的空地上,一直走到辛克蕾爾的身邊,才停下腳步。剛德雙眉一皺,向前半步,用身體遮擋住了李察。象辛克蕾爾這樣高階的殺手,多半會有瀕死反擊的手段。

  李察搖了搖頭,伸手拉開剛德,說:「沒事,她已經沒有反擊能力了。」

  越是接近辛克蕾爾,李察的精靈血脈就跳動得越是厲害,而且他的阿克蒙德血脈也在蠢蠢欲動。辛克蕾爾也相應的微微顫抖,在這種顫抖中,她的身體狀況就再也瞞不過李察的眼睛。

  辛克蕾爾早已不復美貌,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翻捲的傷口,滲出的黑血熾熱沸騰有如岩漿,所經之處會把肌膚皮肉燒灼出一道深深的焦痕。從黑血中,李察還能夠感知到天青之月的殘留月力,月力與黑血中的魔鬼與死亡力量交織在一起,彼此衝突戰鬥,才造成如此沸騰的高溫。

  李察在辛克蕾爾身邊蹲下,凝視著這個有生以來最大的敵人。她雖然肌膚焦黑,還瞎了一隻眼睛,從眉眼五官上,還依稀可以看到原本的美豔嫵媚,就好像一直被破壞徹底的人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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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49:2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章一四八 終結與初始
  
  
  辛克蕾爾似也感覺到了李察的註視,偏過頭,吃力地用一只眼睛看著李察,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只是現在,她的微笑不再嫵媚誘惑,而是顯得說不出的猙獰恐怖,還讓人感覺到一種隱約無奈的哀傷。

  “我……現在很難看,是吧?”

  李察沒想到她第一句話說的會是這個,於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哈!你們魔法師果然都是些無趣的家夥。”辛克蕾爾自嘲地笑笑,然後說:“我還想活下去,可以投降嗎?我的身體很特殊,只要給我時間,就能慢慢恢複到完好的狀態。所以戰鬥力方面不用擔心。”

  李察平靜地說:“戰鬥力方面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但是你……”

  李察伸出手,最懂得察言觀色的奧拉爾則立刻遞上一把短刀。短刀意外的沈重冰冷,入手後立刻從握柄中沖出一縷寒氣。李察體內遺留的月力本已只剩漣漪,被寒氣一引立刻翻出一個浪花,而寒氣被湧動的月力一激,就此化作涼涼的水流,散入李察身體,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李察有些詫異,這才註意到精靈詩人遞給自己的短刀就是辛克蕾爾的雙刀之一。

  李察握刀在手,對辛克蕾爾說:“有些仇恨是無法化解的。不過,如果你願意和我說說為什麽來到這里,還有熊彼德家族的一些事,我可以不拆除你身上的構裝。”

  說到拆除構裝,辛克蕾爾也不禁輕輕一顫。她的構裝並非插件,都是直接植入身體。拆除構裝後,她的屍體就會面目全非。辛克蕾爾不想死,但也不怕死,可是死在一名構裝師手上,卻絕不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她斷斷續續地說了此次三個家族聯合,向永恒與時光之龍獻祭,從而更換了李察目的位面座標一事。雖然獻祭的祭品也十分珍貴,不過由於種種規則限制能夠選擇的效果卻也是有限的。他們不可能讓李察傳送到一個建立了穩定通道的位面,也不能更改李察傳送位面的基本性質,只能有限地進行修改。比如提升位面力量上限,再比如把目的地修正為另外一個已知座標但還未取得編號的位面。只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預料,雙方都傳送到了一個未知的位面法羅,而且位面力量居然在傳奇之上。

  辛克蕾爾到來的使命,就是誅殺李察,而且如此一支龐大隊伍的傳送費用,是由三個家族共同承擔的。

  辛克蕾爾的話驗證了李察此前的猜測,然後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你手上有回歸諾蘭德的座標嗎?”

  辛克蕾爾苦笑,說:“如果有,我早就回去了。發現了這樣一個等級的位面意味著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可惜,當我通過傳送門到來時,時光燈塔已經熄滅了。”

  李察嘆了口氣,最後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辛克蕾爾劇烈咳了一陣,才說:“如果你將來……能夠回到諾蘭德,那麽幫我……殺光熊彼德長老會的全部成員,全部!還有他們的家人,一個都不要留下。另外,還有索絲蕾兒那個**,折磨越久越好,別讓她死得太快!”

  李察微微一怔,問:“你好像非常恨你的家族。還有索絲蕾爾?那不是你的孿生姐姐,和你一起並稱熊彼德雙花的嗎?”

  “姐姐?呵呵,是啊,姐姐!”辛克蕾爾又笑了,不過笑容有些扭曲,聲音也有說不出的怪異,喃喃說:“她是我的姐姐,但是修煉的速度沒有我快,所以在我們十四歲那一年,她想辦法陷害了我。然後我被送去長老院公審……被九個老頭‘審’了整整一夜!就是那一晚,我成為女人,而且一下子有了九個男人,每個人的年紀都至少是我的三倍。雖然後來我的男人越來越多,但總是無法沖淡這九個男人的影子。我的父親當時只是家族中的一個小人物,他對這件事的反應,就是借此向長老們提出要求,並且使自己成為了一名世襲爵士。好了,這就是我想要殺了他們的原因。這些事,如果你想要知道其中細節的話,以後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那個晚上每一秒鐘的細節我都還記得。”

  “不,我沒興趣。”李察說,然後把短刀壓在辛克蕾爾的心口,一刀刺進了她的心臟!

  辛克蕾爾身體一震,眼中流露出愕然的神色,隨即轉為輕松釋然,緩緩閉上了雙眼。

  李察站了起來,看著辛克蕾爾的屍體,忽然浮生許多感慨。如此強大、美麗、年輕而又瘋狂的辛克蕾爾,現在也變成了一具屍體。在她瘋狂的背後,原來也有著如許多的故事。不過最終當死亡降臨時,所有的仇恨和輝煌,都會化作一抔黃土。而自己所為之奔波和戰鬥著的那些執著,又真的有意義嗎?

  剎那間的恍惚被母巢的聲音打破:“主人,我需要那具蠍獅的身體。吃掉它,應該可以為我的戰鬥單位提供額外的能力。”

  “好!”李察立刻同意。在這場戰鬥中,最終一錘定音的還是母巢。接近四百頭風牙,完全是靠絕對的數量優勢活活堆死了蠍獅、大魔法師和魔駒。當數量突破一定臨界點時,也就引發了質變。

  母巢已經耗盡了能量,根本不想動彈,它指揮著殘存的風牙一擁而上,把巨大的蠍獅拖到自己面前,然後開始吞吃。

  李察最後看了一眼辛克蕾爾的屍體,正準備讓人把她燒化,忽然母巢的聲音再次傳來:“主人,這個女人對我非常重要。如果有了她的身體,我有可能得到一項十分重要的能力,與神性有關。”

  李察深深皺起眉,說:“這件事……先讓我想想。”

  雖然辛克蕾爾是生死大敵,而且母巢的戰鬥力亦非常重要,但李察對於讓母巢吃人,哪怕是人類的屍體,仍然非常有抵觸。就在他猶豫之際,墮落牧師卡斯匆匆趕來,對李察說:“主人,流砂大人讓我告訴您,她想要辛克蕾爾的屍體。這具屍體對她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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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49:48 |只看該作者
章一四九 終結與初始 中

  而此時亡靈法師山德魯收拾好了殘存的黑武士也來到城下,他一看到辛克蕾爾的屍體,眼中就綻放出光芒,急切地說:「不!把她給我,只要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把她轉換成強大的黑騎士!至少十五級!還有蠍獅的屍體,噢,不!那是什麼,它居然快把蠍獅吃光了!那可是一匹強大的亡靈座騎!」

  山德魯指著母巢,無比痛心地叫著,完全失去了平時的陰沉冷靜。在他此前的生命軌跡中,就是花去一生的時間也未必能夠遇到如此強悍生物的新鮮屍體,最重要的是靈魂尚未完全消散。如果得到了辛克蕾爾和蠍獅,那他立刻就會攀上亡靈法術一座新的山峰。

  「蠍獅是母巢的。」李察說。山德魯的黑武士戰力雖然不錯,但也僅僅就是不錯而已,對李察來說,至少目前亡靈生物在他的整體戰略裡能夠發揮的作用有限。相比之下,母巢才是更加強力可靠的力量。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母巢的恐怖將會逐漸展現。現在,李察終於初步理解了為什麼梵琳大神官會說母巢是位面戰爭的兵器。

  蠍獅最特別的能力就是劇毒。如果能夠給風牙們附加上劇毒的能力,那麼哪怕它們根本不升級,真實戰鬥力也會大幅提升。在大多位面,不怕劇毒的生物都寥寥可數。

  但是流砂要辛克蕾爾的屍體幹什麼?難道她也對死亡神力有興趣?

  不過在山德魯提出要求時,母巢立刻傳來了一陣強烈的反對意識。而流砂的要求,母巢卻十分平靜,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察忽然浮上一個想法:「難道流砂是為母巢要的?」

  他吩咐手下的戰士看護好辛克蕾爾的屍體,不許任何人動她。自己則匆匆趕往流砂休息的地方。

  一見到流砂,李察立刻問:「你想把辛克蕾爾的屍體給母巢?」

  流砂有些困難的從床上撐起身體,說:「你都知道了?」

  「只是猜測。」李察嘆了口氣,說:「這樣是不是對母巢有很大幫助?」

  「如果是力量強大的人,會的。」

  李察無奈地爭辯著:「可是這畢竟是吃人,如果母巢習慣了……」

  「母巢只會聽你的命令。」流砂有些意味深長地說。

  也就是說,如果李察能夠控制得住自己,那麼母巢自然也能夠控制得住自己。

  李察皺了皺眉,忽然說:「難道以前它已經吃過人類了?」母巢先前提出要求,他就有隱隱的怪異感覺,此時說到這種可能性,不由他不同時想到自己曾下過的禁令。

  但是不等李察對此母巢的這種行為做出什麼反應,流砂已經坦承,說:「是我讓它吃的。強大的生命,不管是哪個種族,對它的進化都很有幫助。如果不是吃掉了敏泰爵士的屍體,它也不會得到力量強化的能力,也就不會用力量強化型迅猛獸的出現。」

  李察深深看了這個已經與自己有了最親密關係的少女一眼,只覺得她身上的迷似乎越來越多。可是流砂的用心,他卻已十分清楚。她是不想李察背負過多的負罪感,才自己挺身而出,下達了許多讓李察難以抉擇,卻又對整個團隊有利的決定。

  流砂把光明留給了李察,自己卻站在了黑暗中。

  「你很喜歡做這些事嗎?」李察想了一會兒,抬起頭望著流砂,目光清亮。

  流砂沉默一刻,搖了搖頭,說:「不喜歡,但必須有人去做。」

  「如果不喜歡,那就不要去做了。」李察微笑,輕佻起流砂的下巴,在她唇上若點水般吻了一下,然後說:「以後這些事,我來!」

  說完,李察就向房外走去。

  「可是…….不行!你不能做這些!而我已經習慣了!」流砂大急,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想要拉住李察,但她虛弱之極,一下床腿就一軟,險些摔在地上。李察回身,伸手一攬,就把流砂攬在了懷裡。

  李察鄭重地看著流砂的眼睛,說:「流砂,既然這些事是必須要做的,那麼總需要有一個人來做。既然是這樣,與其是你,倒不如我來。我可不希望你這雙小手,再過多沾染這些骯髒和黑暗的東西。」

  說著,李察握起流砂的手,在唇邊輕輕一印,然後就將她打橫抱起,重新放回到床上,用被子將她蓋好。流砂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睜大了眼睛,臉上卻一絲表情也沒有,看不出喜悅還是哀傷。

  片刻之後,李察又來到了城下。辛克蕾爾的屍體仍在原處,剛德親自帶著十幾名戰士守衛著,等待李察回來。和剛德對峙的不是別人,而是山德魯。

  亡靈法師明顯對有生以來第一個黑騎士極為執著,而他越是觀察辛克蕾爾的屍體,就越覺得自己能夠召喚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黑騎士出來,甚至有可能出現一個黑騎士督軍。假如死神眷顧,這個督軍還有可能繼續晉階,乃至擁有自己獨立的智慧和思考。

  至於蠍獅,已經全進了母巢的肚子。母巢安靜地伏著,它的頭是向著這個方向,不過沒有人知道它是否關注著辛克蕾爾。只有對精神和靈魂非常敏感的山德魯能夠感覺到一股龐大的精神力時時從辛克蕾爾的屍體上掃過。和母巢大戰過一場的山德魯知道,那就是母巢的精神波動。只是在死亡沼澤一戰時,母巢還很弱小,甚至差點讓山德魯強行奴役控制。可是現在才短短幾個月功夫,母巢的精神力量就和山德魯相去無幾了。

  李察匆匆走來,向母巢招了下手,說:「這東西是你的了。」

  「李察大人,可是……」山德魯還有些想要爭取的意思,但是李察決心已下。

  「主人,讓其餘人都退後,我這次進食的情況不能讓他們看到。」李察意識中傳來母巢的聲音。

  於是李察讓剛德指揮戰士們退後,一直退出到二十米外。

  母巢這時才徐徐爬了過來,先是釋放出一片濃郁的酸霧,把自己完全籠罩在內,讓任何人都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然後才用節肢撐起龐大的身體,腹甲忽然張開,露出一個形如大嘴的洞口,直接將辛克蕾爾的屍體吞了進去,連插在胸口的短刀也沒有放過。

  吞服了辛克蕾爾後,母巢就安靜地伏在原地,動也不動。在李察意識中,卻可以看到母巢圖案上正有無數光影在劇烈波動著,一點如星辰般輝煌燦爛的亮點也在向光影中靠攏,隨即完全融入進去。

  吸收的過程還需要一段時間,李察正要幫助清理戰場,一名方丹男爵的騎士忽然跑來,說:「李察大人,男爵大人已經不行了,他希望您能夠盡快過去,有些話想要對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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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五零 終結與初始 下

  「男爵大人不行了?」李察吃了一驚。方丹的傷勢雖然沉重,但當時他看得很清楚,還沒有重到完全沒法救的地步,流砂又及時給他施放了治療重傷,當然傷口以後戰鬥力免不了受到影響,怎麼突然就到不行的地步?

  戰鬥行將結束時,方丹男爵就被抬下戰場,回到城堡主樓中由家族醫生長老醫治。等李察趕到時,男爵的臥室中已經站滿了人。其中許多是女人和孩子,男爵本人則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灰敗。

  在一角的沙發中,還坐了兩個筋疲力盡的老人。他們是男爵家族的祭祀,以先祖之力來施行祝福和治療,和神殿牧師的作用類似,卻遠不如牧師神術的強大和廣泛。他們顯然已經耗盡了法力,卻對男爵的傷勢無能為力。

  李察快步走到男爵床邊,坐下,握住男爵的手。他掃了一眼,心就直往下墜。

  正在飛快地吞噬男爵生命的不是硬傷,而是傷口中大量滾動著的死亡與腐蝕氣息,顯然是辛克蕾爾攻擊的附屬品。就短短的這點時間裡,男爵身體內部器官已經大半壞死。

  李察心裡一緊,突然想起同樣被辛克蕾爾重傷的水花,他立刻在意識中搜索少女的存在,所幸那點靈魂雖然極為虛弱但還平穩。

  看到李察到來,方丹男爵露出欣然的笑容,說:「李察,我的朋友,我們剛剛並肩戰鬥過,擊敗了無比強大的敵人。可惜,我不能再和你喝一杯了…….」

  「堅持住。」李察鼓勵著,但是他自己心裡都不相信方丹能夠堅持下去。這種傷勢不要說神力已經完全乾涸的流砂救不了,就是普通的大神官也束手無策。只有神恩,才能將男爵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可是神恩只會施放在諸神自己的信徒身上,而作為先祖崇拜的家族,男爵無論如何都不會去乞求諸神以得到神恩的。

  方丹虛弱地笑笑,說:「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看在……我們今夜並肩戰鬥的份上,可否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孩子們?」

  李察順著男爵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那四個年紀不一的孩子。最大的少年已經有十五歲,稚氣脫去了不少,本身還是一個七級的劍士。而最小的小女孩只有四歲。

  「好!你希望他們未來都走什麼樣的道路?」李察點了點頭。

  方丹勉強撐起身體,而旁邊的書記官立刻拿起了紙筆,他知道這將是方丹男爵的遺囑,而李察則是見證人和遺囑實施的監督人。

  男爵長子被指定繼承爵位並且延續家族先祖崇拜的傳統,最小的兩個孩子仍然在家族中生活。但意外的是,男爵要求第二個兒子,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放棄先祖崇拜的信仰,轉而跟隨流砂,成為一個牧師。

  這是一個讓李察意外的決定,他凝視著男爵的眼睛,想要看出男爵突然這樣做的原因。可是方丹男爵還沒有來得及解釋什麼,眼中的神彩就迅速黯淡下去。

  房間中忽然陷入沉寂。

  男爵夫人和孩子們都沒有哭,這是方丹臨終前的要求。現在不是軟弱和哭泣的時候,正當盛年的男爵突然戰死,對這個家族的打擊無疑是非常沉重的。

  這一戰,男爵麾下的精銳騎士戰死過半,常備軍幾乎十去八/九,剩下的人中估計有一半再也不能夠戰鬥。即使以最快速度把男爵領地上其他部署兵力和後備役全部召集回來,也只能勉強湊到二、三百人,這點兵力甚至有些難以防禦一名爵士的進攻,更不用說整個家族中所餘力量最強大的戰士也不過只有十一級而已。

  所以陰翳凝聚不散。

  良久,李察終於站了起來,走到第二個少年面前,說:「你叫什麼名字?」

  「西索,李察大人。」少年有些怯生生地說。

  「那麼西索,你願意侍奉一位真神,成為它忠誠的信徒,並在人間履行它的意志嗎?」李察問。

  西索左右看看,才低下頭,有些不敢注視李察的眼睛,輕聲說:「這是父親大人的決定,我……願意。」

  這句話一出,立刻有幾道凌厲的目光落在西索身上。先祖崇拜家族的後代中卻出現了一個神術者,這讓許多人,特別是兩個上了年紀的祭祀非常彆扭,哪怕他們親耳聽到這是男爵臨終前的命令。但以他們在家族中的地位,就是男爵本人的命令,也可以拒絕接受,雖然在男爵生前,這種拒絕只是在律法和理論中存在。

  李察抬手輕揮,一道魔法光輝落在西索身上,讓他的慌張平復下來。一個很簡單的心靈安撫法術,卻無聲提醒著房間中眾人他大魔法師的身份。

  看著西索,李察認真地說:「西索,你有一個非常有遠見的父親,只可惜,他不能更多的陪伴你了。跟我來吧,西索,我帶你去見你的引導者,她叫流砂,是一個注定會偉大的神術者。」

  在離開房間之前,李察看了看男爵夫人,再看了一眼剛剛接任男爵爵位的青澀少年,最終嘆了口氣,對男爵夫人說:「男爵大人曾經和我有過一些協議,他會為我的領地提供糧食、武器和必要的物資。這是我們之間友誼的象徵,我希望這些協議能夠執行下去。只要它們還在,我就是黃昏城堡最可信賴的盟友!」

  男爵夫人強忍悲傷,緩慢而清晰地說:「男爵生前的一切願望都會實現,所以您可以放心,李察大人。」

  李察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而是牽著西索的手,離開了房間。其實他現在也不過是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少年,僅僅比西索大了兩歲而已。但是法羅位面的這幾個月,卻讓李察感覺像是過了數年。

  走出主樓,濃濃的血腥味道再次撲面而來。到處都是隱約的哭聲,城堡中的人們開始從躲藏地點走出,看著從城頭、戰場上的清理回來的一具具屍體,惟恐在裡面找到熟悉的面孔。

  李察信步走著,環視著劫後餘生的景象。

  天已經破曉,但濃濃的雲卻將天光遮擋了大半,透過霧氣落下的晨光,卻將世界變成了只有黑與白。所有的東西看上去都是如此的不真實。

  李察感覺心中有些空曠,方丹男爵的死給他帶來意外強烈的衝擊。那是一種有些特別的情緒,似乎叫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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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0:38 |只看該作者
章一五一 收穫 上

  戰爭雖已結束,清理工作還需要一些時間。在戰利品的回收上李察的人和男爵手下起了點小小的衝突,因為李察想要全部鎮熊騎士的屍體。

  當然雙方表面上的爭執是在那些厚重結實的盔甲武器上,雖然對李察來說這些裝備並沒有太大的價值。就和他來的時候一樣,強大的魔法裝備想要穿過位面通道,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因此鎮熊騎士的裝備也就是厚重結實而已。只是李察總不能太過明顯得要求得到剝除裝備以後的屍體。

  最終,這個小小的爭端以李察支付一筆金幣而解決。

  之後,李察從鎮熊騎士身上回收了大約五十個構裝殘件,稍加修復就可以重新使用。這會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李察付出去的金幣同這筆財富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起了爭端,李察原本考慮給男爵家族留下幾個構裝。不過既然男爵屍骨未寒,家族的人就立刻表示出了敵意,李察當然不會把自己未來潛在的敵人給武裝起來。

  這是法羅位面的特殊一面,先祖崇拜和真神信仰始終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山德魯在做了多次嘗試後,沮喪地發現鎮熊騎士自身因為培育過度,以至於靈魂都不完整,根本無法為亡靈法師利用。這讓李察在惋惜之餘,也對熊彼德家族產生了警惕。能夠培育出一個靈魂都不完整的物種,絕對需要數百年的積累。如此看來,熊彼德家族的底蘊或許比表面上看來的要深厚得多。

  最終,鎮熊騎士和魔駒的屍體都交給了母巢。母巢雖然還沒有消化完辛克蕾爾的身體,卻又向李察索要鎮熊騎士和魔駒的屍體。到這個時候,李察就已明白,一切擁有強大力量的生物可能對母巢的成長進化都會有益。

  在剛德的指揮下,身強力壯的野蠻人戰士抬著鎮熊騎士的屍體,一具具扔到了母巢的酸霧中。而霧氣中發生了什麼,就誰都看不見了。

  當天完全亮了的時候,損失也清點出來。原本李察和方丹男爵的聯軍加在一起達一千五百餘人,現在只剩下不到四百。李察麾下沙民和野蠻人戰士只剩百餘人,但最讓他心痛的卻是所有步戰騎士悉數陣亡,受封騎士也只活下來兩個。超過四百的風牙只剩下一百一十頭,其中超過一百頭是死在蠍獅口中。

  這一仗完全是慘勝,如果運氣稍差一點,水花和剛德出了什麼問題的話,那李察可就真覺得得不償失。

  盤點之後,李察發現自己手上的兵力折損得十分嚴重,想要速度補充實力,只能看母巢的進化了。

  戰場清理完畢,李察讓麾下所有的戰士都撤出了黃昏古堡,在城外的兵營安頓下來,哪怕是受傷的戰士也被帶了出去。

  有卡斯這個墮落牧師在,為流砂分擔了不少負擔。墮落牧師的治療能力雖然大幅受限,但他們同樣可以使用神術捲軸。而流砂似乎早預感到會有一場慘烈的戰鬥,陸陸續續儲備了一批低級治療捲軸,輕傷治療、微傷治療這種看起來效果微弱,但是面對大批傷兵,立刻穩定傷勢,然後慢慢治療不失為一種最大化保留實力的好方法。

  只有戰場中央那片翻滾湧捲的酸霧繚繞不散。

  夜幕再次降臨時,母巢終於聯繫了李察,傳遞過來大量信息之後,又強烈要求李察過來看看它。因為有一個特殊單元的細節還需要李察決定。

  李察有些奇怪,母巢從沒有提過類似的要求,以往的晉階和選擇新功能,都是通過靈魂交流就可以完成,他就是站在母巢身邊,也仍然要靠靈魂力量來交流。因為母巢是不會說話的。

  於是李察披上衣服,走向戰場中央的母巢。利用在路上這段短短的時間,李察快速分析了一遍母巢傳遞過來的信息,然後不由得暗暗震驚。

  蠍獅、辛克蕾爾、鎮熊騎士、魔駒,甚至還包括了辛克蕾爾那把附帶破甲與湮滅屬性的短刀,都讓母巢的進化提升了一大步。現在母巢已經直接躍升到了四階,可供選擇的進化選項也增加了十餘項。

  劇毒,這是蠍獅最具威脅的屬性,果然被母巢繼承下來。此後戰鬥單元都可以附加毒素,假如是物質形態的遠程攻擊,比如說刺針骨箭之類,也不例外,同樣可以附加毒質傷害。另外,母巢自身的酸液屬性也相應顯化,從此可以為戰鬥單位附加酸液噴吐的能力。哪怕是最普通的迅猛獸,獲得劇毒能力後危險性也會成倍的增加。

  鎮熊騎士主要作用是提供給母巢進化的營養,從他們身上得到的額外能力只有一個,那就是堅固。擁有這一能力的戰鬥單位將會額外得到20%左右的防禦力。一個很實用,但並不如何出眾的能力,不過畢竟給李察增加了更多選擇。

  同時,戰鬥單位增加了一類拋擲兵。這是一種類人形態的生物,和穴居人、矮人有些類似,身體矮小,行動迅捷,猶為適應山野林地之類的複雜地形。它們的武器是各類拋擲兵器,比如說背後會生長出的片狀骨甲。拋擲兵的骨甲形狀和擲斧有些類似,射程雖然只有不到一百米,但是威力堪比人類強弩,而且可以附加劇毒。最後一項使投擲骨斧的威力上升了不止一倍,不過每個拋擲兵每天只能生長出一柄骨斧,身上同時只能保持三柄骨斧。而一旦骨斧被取下,上面的劇毒就會在幾分鐘內失效。

  然而李察更加關注的是,拋擲兵是第一種人形戰鬥單元,也是第一種會使用武器的兵種。除了自己的骨斧之外,他們還可以使用各類擲斧、投槍甚至是石塊,只不過威力會大打折扣。

  拋擲兵一旦形成規模,威力會超乎想像。李察的腦海中甚至立刻閃過了好幾個配合遠程攻擊魔法使用的戰陣方案。

  而母巢自身也有幾種強化選擇,包括速度,防禦,精神衝擊範圍,等等。見識過成群風牙風刃齊射威力的李察,決定強化母巢最核心的能力,即是創造戰鬥單位。

  其中每日創造的戰鬥單位數量增加一個自然是必選的,而另一項能力也引起了李察的注意:進食速度、範圍和能量儲備各增加20%。進食速度和能量儲備增加很好理解,可是什麼叫做進食範圍也增加20%?

  但是母巢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因為這些信息都在它尚處於種子階段時就儲存在靈魂深處的,現在只是隨著它的生長逐漸釋放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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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1:01 |只看該作者
章一五二 收穫 下

  最終,李察選擇了增加戰鬥單位數量以及那個奇怪的進食速度、範圍和能量儲備增加。母巢吃得多,才能創造出更多的戰鬥單位。只要喂飽母巢,並且有足夠多的時間,李察就會有無窮無盡的戰士。而戰鬥單位強化暫時還不著急,李察準備深思熟慮之後再做選擇。

  戰場中央,酸霧已淡薄了許多。當李察走近時,母巢開始強烈的呼吸,將稀薄的酸霧都吸收回去,露出小山一樣巍峨的身體。

  此刻站在母巢前,李察已感覺到陣陣無形的壓力。母巢小得有些奇異的頭部和甲殼的顏色有明顯的新舊差異,那是剛剛生長出來的標誌。在深黑色的甲殼上,還殘留著蠍獅、風刃留下的道道傷痕。

  李察仰頭,望著母巢,問:「你這麼急切的找我過來,是什麼事?」

  「是關於特殊單位的創造,主人。」母巢回答。

  「特殊單位?」

  「是的,特殊單位!它們的產生只是出於偶然,並且需要消耗神性。您給與我的女殺手兼有魔鬼與死亡的屬性,她激發了我獲得的神性,從而開啟了創造特殊單位的能力。但是特殊的單位的創造過程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包括流砂小姐。」母巢說。

  「流砂也不行?為什麼?」李察十分驚訝。流砂和種子都是出自永恆龍殿,在李察的理解中,他們本來應該屬於同一陣營。

  「我也不知道,只是本能讓我如此,除了您之外,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任何人!」母巢回答。

  「好。」李察點了點頭,揮手釋放了一個黑暗術,把自己和母巢籠罩了起來,然後說:「現在可以開始了。」

  母巢陸續傳遞過來大量的信息,並且形成了關於特殊單位形態的三個選項:人形態,猛獸形態,座騎形態。

  李察沒有思索,就選擇了人形態。他需要一個強大而特殊的戰士。

  然後母巢又給出三個選項:使用全部神性創造一個特殊單位,使用一半神性創造特殊單位,以及使用三分之一的神性創造出特殊單位。

  目前母巢囤積的神性大致相當於十五個小型獸人部落的先祖圖騰,想要創造一個特殊單位所需的最低神性等級則是五個獸人部落的先祖圖騰。在母巢的信息體系中,這最低的神性量被定義為一個神性。

  李察很快就學會了母巢的計量方式:「用三個神性創造出的特殊單位有什麼不同?」

  「戰鬥能力,潛力,以及特殊能力上都要超過一個神性的單位。如果用一個神性創造的話,您可以得到三個特殊單位。」母巢回答。

  「用三個神性創造一個特殊單位。」李察立刻作出了決定。他現在不缺少炮灰,缺的是強者。如果沒有母巢,四百頭風牙加在一起也解決不了蠍獅。而對辛克蕾爾一戰中,集合了幾乎全部資源,戰術方案執行幾近完美,才得到那樣一個慘勝的結果。如果戰鬥的地點不是城堡,而是野外的話,幾乎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如您所願。」母巢回答之後,沉默了片刻,聲音才繼續響起:「現在是最後的選擇,您可以選擇即期戰鬥力最大化;第二個選擇是潛力最大化,未來可能達到的戰鬥力將會超過第一項,但您得到的將是一個新生的戰士,目前非常弱小。最後一個選項則是增加特殊能力,因為特殊單位是由辛克蕾爾激發的緣故,所以目前特殊能力有三個,隱身,閃進突擊,和刺殺。如果選擇了特殊能力,那麼潛力和戰鬥力都會有所降低。」

  這一次才是真正困難的選擇。李察開始認真思考,智慧天賦全力開動,卻遲遲得不到結果。然而就在這時,辛克蕾爾凌空消滅,又驟然在眼前閃現的景象再次出現在李察面前。那種一擊必殺的凌厲氣勢讓李察記憶猶新。

  「濳力最大化,並且附加全部三個特殊能力!」李察斬釘截鐵地說。

  「您確定?」現在猶豫的反而是母巢,在它的計算中,這樣的方案並不能得到最強大的戰鬥力。但是李察卻十分堅定,他幾乎是用自己的生命體會過辛克蕾爾的恐怖。在很多情況下,如辛克蕾爾這樣極端的角色會讓人無比的頭疼,比之樣樣均衡的戰士要可怕得多。

  「就這樣處理吧!」

  「如您所願。請稍等五分鐘。」母巢回答。它的腹部開始劇烈的鼓動,片刻之後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型卵囊從母巢尾部排出。它一落到地上就開始有節律地震動著,出乎李察意料的是,從卵囊中突然刺出一截刀鋒,切開了卵壁。刀鋒幾下切割,就將卵壁徹底破開,然後一個人型生物從卵內走出。

  這是一個非常奇異的生物,有著勻稱修長的身體,身體表面覆蓋著如鎧甲般的甲殼。但是甲殼覆蓋的部位非常少,露出大片潔白如玉的細膩肌膚。它有著人類的面容,非常嫵媚妖嬈,但是卻只有半邊,另半邊臉則包裹在若覆面頭盔般的甲殼下,眼睛部位則是透著暗紅色的晶體。它右手頎長纖細,有若人類女性的纖手,而左手卻是一截金屬刀鋒。

  這截刀鋒李察越看越是眼熟,終於醒悟過來它原本是辛克蕾爾的短刀,被母巢一起吞吃進去,最終與創造出的特殊單位融為一體。短刀幾乎沒有光澤,但是目光注視著的時候總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感覺,李察扔了個偵測術上去,發現它居然保留了全部的屬性,包括超凡破甲與湮滅,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李察的目光回到新生特殊單位面孔部分,細細打量之下不覺有些呆滯。它一出現就讓李察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就像剛剛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其實看到那截刀鋒時李察就明白熟悉感是從何而來,如果不仔細看它容貌的話,李察就會以為自己又看到了辛克蕾爾!但是它人類的半張臉和辛克蕾爾只是部分相似,李察盯著它看了半天,才發覺這張臉為什麼會給他如此強烈的熟悉感覺。

  「母巢,特殊單位的面容,你是參照誰創造出來的?」李察問。

  「辛克蕾爾,流砂,水花。」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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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1:33 |只看該作者
章一五三

  李察不知道這是母巢的自作主張還是另有其它原因,抑或只是巧合。可是從它的回答中,李察隱約浮起一個以往不曾有過的念頭,母巢或許是有自己的靈魂和想法,並不是單純只懂得執行的契約生物。

  特殊單位和其它母巢的創造物一樣,一出生就撿起地上的卵殼,吃得乾乾淨淨。於是它身上如鎧甲般的甲殼稍稍變得厚了少許,在風中迅速變得堅硬明亮。吃完卵殼,它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然後母巢又給李察傳遞過來一個特殊的法術,名為啟示。啟示的作用就是啟迪特殊單位的神性,激發它自己的靈魂,並且在它的靈魂中烙印下李察的印記。這樣特殊單位的指揮權就從母巢轉移到了李察手中。

  在特殊單位剛剛被創造出來時,它的靈魂依然處於沉睡狀態,只是一具軀殼。這時的它非常脆弱,它的抵抗力取決於造物者也即是母巢的力量等級,若有山德魯這樣精通靈魂的法師在場,或者流砂這樣靈魂力量大大超越母巢的神術師,則很有可能從此被奴役。這就是創造過程必須守秘的原因。

  李察按照母巢傳遞過來的訊息,將手放在特殊單位的額頭,念頌咒語,一點靈魂星火就被送入它的身體,瞬間引燃潛藏的神性,並於熊熊神火中,浮現出靈魂。

  它全身一震,眼中迅速有了神彩。它先是向母巢看了一眼,說:「感謝您,我的創造者。」

  特殊單位突然開口說話,讓李察大吃一驚。它隨後轉身,按照人類貴族的習俗向李察躬身行禮,說:「我將聽從您的吩咐,我的主人。」

  「啊,嗯,這個…….好。」李察一時失語,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驚人,如果不是看到了特殊單位誕生的全過程,他一定會認為眼前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類,或者是其它什麼類人的智慧生命。雖然早就聽母巢說過特殊單位因為消耗神性的緣故會擁有靈魂,但當這一切真在眼前發生時,他還是忍不住的震驚。

  在諸多教會的經典中,都曾經鄭而重之地提到過,靈魂是諸神獨有的領域,是凡人的禁區。正因為凡人無法創造靈魂,因此也就無法創造智慧種族。造人,也是諸神專享的領域,而且是極少數強大神明的領域。

  好不容易平復震驚,李察才對特殊單位說:「先等等,我還要為你起一個名字。你現在的裝束也不行,需要另外給你弄一套,把身體擋一擋。」

  「我的名字,是緋色。」特殊單位回答。

  「緋色?」李察又是一怔,轉而問母巢:「這是你取的名字?」

  母巢立刻回答:「不是,主人。」

  在同時,緋色也說:「這個名字,是刻印在我靈魂中的標記,是與我的靈魂共同誕生的。所以我只能用它作為我惟一的名字。我的真名是緋色.珴瑞波斯……」

  緋色念出了一個長長的名字,這個由近百音節構成的神秘真名整整念了十幾秒鐘,好在李察的記憶力強大,這才勉強記住。然而他心中的震驚卻更加強烈了,一個剛出生就帶有真名的傢伙?即使放在深淵,也至少得是大惡魔才有可能。

  而且,在緋色最開始看向自己的時候,李察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它的目光中包含了許多複雜的東西。此刻回想起來,他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李察回到營地,取來一襲帶有罩帽的斗蓬,給緋色穿上,並且給了它一幅刺客殺手常用的蒙面絲巾,讓它把大半張臉都遮擋起來,這才敢把它帶回營地。這倒不是因為緋色的樣子奇異,而是因為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實在是帶著太多辛克蕾爾的影子了。自己麾下的戰士們剛剛經歷了生死血戰,估計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會經常在夢魘中看到辛克蕾爾,現在讓他們看到緋色的面孔,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

  普通戰士對於多出來的同伴倒是毫無好奇心,貴族身邊增加一名女性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何況這個女人一副刺客打扮,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陰影裡,聰明人都知道不要去招惹她。

  而李察的契約者們從她身上感覺到屬於同一個主人的靈魂契約,但是在游吟詩人碰了一個軟釘子以後,大家也就不再追根尋底。至於李察自己,苦苦思索很久以後,仍然無法編造出一個完美的來歷,於是只交待說,「這是我的契約者。」而流砂只是淡淡地看看緋色,並沒有追問。

  一來一回的功夫,李察將這段時間收集到的全部魔力水晶都交給了母巢,以此作為力量源泉,將母巢創造戰鬥單元的能力接連提升了三次。只不過除了晉階時第一次提升外,每次額外提升消耗的魔力水晶數量都是成倍上升。現在李察手上所餘的魔力水晶數量又變成了個位數,剛夠他作幾幅法羅版的普通構裝而已。

  但提升能力後,母巢每日可以製造出六頭風牙,或是三個拋擲兵。拋擲兵都被附加了劇毒屬性,哪怕是十級的受封騎士,被拋擲兵的帶毒骨斧劃破肌膚,也堅持不了一分鐘。只有十二級以上的強者,才能夠用鬥氣暫時壓製毒素。蠍獅的劇毒當然不是這麼溫柔,由於等級和模擬過程中必然會有力量損失的關係,母巢為拋擲兵附加的只是稀釋版的劇毒,完整的劇毒能力只有十五級以上的鬥氣才能壓制。這是母巢複製下來的能力,如果是辛克蕾爾的那頭蠍獅,一針刺下去,就是法羅十六級的聖域強者也堅持不了多久。

  處理完一切後,李察即讓母巢啟程回到動盪之地的山地去,那邊的區域才能提供母巢足夠豐富的食物,在人類地區活動畢竟太過扎眼。大多數風牙跟隨母巢回歸,李察只留下了四十頭風牙。他現在最多能夠完美操控三十個左右的單位,所以留下這些就已經夠了。而當附帶了劇毒的新風牙生產出來之後,舊的風牙即是被淘汰的對象。

  直到戰鬥結束的第二天,公爵的援軍才姍姍來遲。援軍和公爵的使者是同時抵達的,為首是的月熊勛爵是公爵麾下三大聖域之一。勛爵帶了兩百名精銳的騎兵,一路兼程趕來,並在途中追上了早就出發的公爵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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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2:00 |只看該作者
章一五四 善後 下

  月熊勛爵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身銀灰色的重甲,身材高大,滿面鋼須,習慣使用的武器是雙手重斧。他帶來的大多是披鎖甲的機動騎兵,兼顧了機動和戰鬥能力,總體來說戰力不弱。

  但看到了月熊勛爵和他所帶來的援軍後,李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假如昨晚沒有自己這些人在,黃昏古堡早就被辛克蕾爾血洗了。而勛爵帶來的援軍中沒有魔法師,只有兩個祭祀,這樣的力量如果在黃昏城堡外和辛克蕾爾野戰,除了為首的幾名強者,能否逃掉都很難說,那還得他們一開始就看清形勢,當機立斷地以逃跑為首要目標才行。

  月熊勛爵和公爵使者與李察在營地見面,確認了昨日的戰果。

  戰場痕跡和已方堆積如山的屍體讓傲慢的月熊勛爵亦露出凝重之色,他甚至不避忌骯髒與屍臭,親手翻檢了幾具屍體上的傷口,越看臉色就越是凝重,望向李察的目光也就沒有了原本的輕視和懷疑。

  而李察有意保留下來的幾具鎮熊騎士和魔駒的殘軀,更是讓月熊勛爵暗自驚心不已。雖然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卻完全可以看出他們生前的強大力量。

  公爵使者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爵士,渾身上下修飾得一塵不染,禮儀談吐溫潤雅緻,處處都無可挑剔。爵士在李察的陪同下,在整個軍營轉了一圈,把一切都收在眼底。爵士很健談,一路上和李察講了不少公爵領的歷史和風俗,卻對李察的來歷出身一句不問,只是隱約地提到了構裝準備的情況,建議李察盡快處理好戰後的事,然後立即動身去見公爵。

  李察答應了下來。

  一天之內,方丹男爵家族中的人對李察的態度大為變化,總是有意無意地擠兌,想讓李察盡快離開男爵領地。這是家族內權力鬥爭的跡象,男爵死得太突然,繼承爵位的長子還是一個孩子,男爵本人的嫡系衛隊又在大戰中幾乎傷亡殆盡,所以男爵長子一系的手中已經沒有武裝力量。雖然方丹男爵的遺囑有很多人在場見證,可是他讓次子跟隨李察去侍奉真神的決定,卻是可以借題發揮的對象。

  對這樣的鬥爭,李察也從書上讀到過不少。任何歷史超過百年的家族,內部的利益都是盤根錯節,雖然爵位和城堡無可爭辯是屬於男爵長子的,但是領地上還有許多其它利益,這些利益的總和不比黃昏城堡差。

  對於方丹男爵家族內部的紛爭,李察都有些忍不住要插手,卻被流砂勸住。現在並不是干涉的時機,要等見過公爵後,才是大局已定之時。

  公爵使者又停留了一天,就催促了李察上路。月熊勛爵則留了下來,協助防衛處於極度空虛狀態的方丹男爵領。

  月熊勛爵曾經提出想要看看李察的『巨獸』,李察知道勛爵說的是母巢,當然不可能給他看。於是推脫說那是一種魔法召喚生物,每召喚一次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且有很長的冷卻期。勛爵將信將疑,但總算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兩天之後,李察終於抵達了依山而建的深岩城,也是蒼狼公爵領地上最大的城市。公爵的巍峨城堡就矗立在半山腰上,俯視著下方的遼闊原野。遠遠望去,這座城堡佔據了半山至山頂的整個山體的陽面,規模之大,甚至超過了阿克蒙德家族祖傳的黑玫瑰古堡。

  深岩城十分繁華,建築風格粗獷而整齊,似乎當時建造時候做過很好的城市規劃,許多高大建築都是以巨石砌成。

  這是一座超過十萬人口的巨大城池,城外常駐著千人規模的蒼狼騎士團。而城中守備軍則有三千之眾。如果算上分散在領地各處的其它軍隊,以及能夠從附庸處徵召到的部隊,在必要時候,蒼狼公爵可以召集起三萬規模的大軍,這一規模已經接近王室所能動員的軍隊。

  深岩城的城牆高達三十米,遠遠望去即覺異常雄偉,待走到城下仰望時更是令人震撼。

  李察在城門前駐足仰望,數分鐘後才跟隨公爵使者進入了深岩城,這次爵士並沒有催促他,並且為自己的城市如此吸引人而自豪。而李察卻是在用戰術指揮者的目光分析著視野裡的數據,這樣一座宏偉巨城,如果有萬人駐守,就是面對五萬大軍也可以堅守相當時間。

  進入城門時,李察又注意到城門前後各有一道用手臂粗細鋼條鑄成的吊柵,而城門則是裝設在鐵軌上,需要由絞盤推動的巨型鋼門。這樣的城門已經不是普通攻城器械能夠轟開的,只能依靠強者強行沖上城頭,在城牆上為後續部隊打開陣地。

  但搶灘城頭的先鋒無疑在死地上行走,即使是聖域強者也非真的不死,在無法得到直接援手,活動空間又極為有限的城牆上遭受圍攻,任何強者都有可能在此折戟沉沙。只看辛克蕾爾在黃昏古堡城頭的結局就可知道,更不要說深岩城了。作為紅杉王國三大公爵之一,蒼狼公爵麾下可不缺強者。且由於公爵極度好戰的風格,麾下強者的數量還要多些。

  李察的大部隊都留在城外的軍營中,他只帶了十幾個隨身護衛跟隨使者進城。

  進入深岩城後,這座城市的繁華和喧鬧也吸引了李察的目光。城門和南城廣場有一條寬闊的大道連接,足夠三輛馬車並行。車隊行進間,迎面忽然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十幾騎騎兵縱馬而來,向城門疾奔而去。騎士們一路大聲呼喝著,讓前方的行人車輛避開。他們都穿著深灰色的騎兵甲,胸前均有一個猙獰的狼頭圖案。

  遠遠聽到呼喝聲,公爵使者的隨從早早就引導著車隊靠邊行駛,把中間道路讓了出來。十幾個騎士如風般掠過,直奔城門而去,然後迅速遠去。雖然一路過來行人和車輛都紛紛讓路,但是入城大道上摩肩擦踵,總有行動快慢之分的,然而那隊騎士全速疾奔,卻沒有一騎誤踏到行人,顯示出極為精湛的騎術。

  李察騎在馬上,遙望著騎士們遠去的身影,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這批騎士均有八級以上的實力,騎術精湛不說,人人身上都散發著凜凜殺氣,顯然都是經過真正戰場的老兵,而非只知道在訓練場中操練的菜鳥。

  這時李察身邊馬車車窗拉開,流砂也向那些騎士們看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與李察交換了一下眼神,又關上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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