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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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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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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6:51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lchiang 於 2012-5-14 18:31 編輯


章一六五 原則 上

  「難在哪裡?」李察疑惑地問。

  「任何想要通過永恆與時光之龍達成的願望,都需要祭品。」流砂緩緩地說。

  「祭品……」李察的臉色也為之改變。他曾經親身經歷過獻祭儀式,當然知道能夠引起永恆與時光之龍注意力的祭品需要何種等級。

  「是的,祭品!那頭老龍不需要信仰,只需要祭品!它奉行的是永恆的等價交換原則。」流砂恨恨地說。她自小在永恆龍殿中長大,當然知道需要什麼樣的祭品才能夠回歸諾蘭德。簡單點說,一顆飽含力量精華的大魔鬼頭顱,也就差不多了。這樣一顆頭顱如果經過流砂之手,多半能夠換來二十年的生命激流。

  但若是仔細想想,也僅僅是二十年而已。在永恆與時光之龍眼中,從隨便哪片龍鱗上刮點粉末下來,也不止這點時間。

  不過李察隨即輕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在流砂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笑著說:「一個小財迷!能夠找到回去的方式就很好了,哪有嫌貴的道理!再者說,就算需要祭品也未必由我們親自動手,完全可以通過其它方式,比如說用構裝交換來實現。我們現在不就讓蒼狼公爵幫我們去弄祭品了嗎?這裡可是法羅,僅比諾蘭德落後個幾千年的樣子。一個公爵的力量,絕對不能低估。」

  流砂爭辯說:「這是間接的方法,是間接!也就是說,前面的祭品首先要用來強化我的時光之書,以強化和永恆與時光之龍溝通的能力,然後才能夠以時光之書代替永恆龍殿,向永恆與時光之龍獻祭。雖然時光之書是神器,但是和真正的永恆龍殿無法相提並論,因此通過時光之書獻祭的話,所得的神恩就會相應少很多,很多!大約要少三分之二的樣子!」

  「好了!反正既然已經有辦法,那就不要覺得貴,反正不需要我們親自去弄。」說著,李察的手開始順著流砂的屁股向下摸,然後抓住神官袍的下襬,開始向上提,擺出一副準備『幹正事』的架式來。

  流砂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就這個問題糾纏。她只是十分不適應,同樣的祭品,假如在浮世德的永恆龍殿能夠換來三十年神恩,那麼將來通過時光之書就只能換到十年。其實能夠換到十年神恩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有和沒有是本質的區別,只要能夠通過獻祭得到神恩,就可以說他們已經在法羅位面埋下了一塊非常紮實的奠基石。

  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李察一番胡鬧之後,流砂的心情不知不覺間已經輕鬆了很多。

  她按住了李察在神袍下亂動的手,說:「事情還沒說完呢!我剛剛給西索作了測試,他有非常出眾的神術者天賦,在現在特殊的情況下,可以考慮快速把他的等級提升上來。我需要幾個得力的助手。另外,我的神術捲軸已經快要用完,要考慮再弄一批,我們是不是再找個神殿搶一下?最後,就是你自己的實力,你需要為自己再弄一個構裝了。」

  聽到搶劫神殿這樣的詞彙從流砂這個神眷者嘴裡理所當然地說出來,李察感覺說不出的古怪。

  他大致梳理了一下思路,說:「搶劫神殿這事先不著急,不是不能做,而是要做得隱秘。在搭建好回歸諾蘭德的通道前,不能輕易暴露身份。我自己的構裝現在已經有構想了,正在準備一個法術穿透的構裝,有了它我施放的所有攻擊性魔法都具備法術穿透的特性,可以壓制對方魔法師的法力護盾。另一個構裝則是森林領域,這是我前不久才完成構想的東西,現在還差最後一點就做完了。它的作用就是基於我的精靈血脈,激發血脈中的自然親和力量,體現出來的效果則是所有自然生物的召喚類魔法效果增加。」

  流砂一皺眉,說:「那你如果使用六級自然召喚,豈不是又要增加一頭?一次召喚出來六頭凶暴熊,有些凶殘了吧!」

  李察嘿嘿地笑了幾聲,沒有說什麼。

  一般的六級自然召喚出來的是一至三頭凶暴熊,具體是一頭還是三頭,則需要視施法者的運氣而定。凶暴熊的實力在**級左右,如果召出的是三頭,那麼就可以壓制一名十級的戰士。李察原本就因為精靈血脈而能夠使自然召喚出現五頭生物,如果加上了構裝,那就是六頭了,足足是好運法師的一倍!

  而且不要忘了,李察手中還有承載之書,合併的兩張殘頁現在可以儲存三個六級魔法。李察自己對魔法操控的精細入微,也可以令自己在十一級時就能夠放出兩個六級魔法。

  換句話說,假如哪個不開眼的傢伙想要和李察單挑,那麼只要給了李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會發現自己要面對著三十頭凶暴熊的圍毆。這是不折不扣的圍歐,已經很有蘇海倫的雛型。當然要說風範這個字就還是早了點,一個龍群,一個熊群,壓根不具備可比性。一頭最低等的綠龍,都能滅掉上百頭凶暴熊。

  所以從深藍出身的李察並沒有為此沾沾自喜,搖搖頭說:「不過是能打敗同級的普通法師而已,在冒險或者是局部小戰場可能還有些用處,但是在上了點規模的大型戰場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三十頭精銳騎兵一級的凶暴熊又能做些什麼?其實我現在有些迷惑,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自己的道路。如果是冒險和小規模戰鬥,那麼我選擇加強召喚是個不錯的方向,甚至可以根本性的扭轉戰局。但假如面對的是強大的戰職者,特別是叢林獵手、狙殺者這類遠程攻擊的強者,那麼暴力轟炸才是最佳選擇。可假如是為了戰爭,我卻應該強化各種群體輔助性的魔法,比如說群體遲緩,加速,或者是蠻牛之力,石膚。」

  流砂哼了一聲,低聲嘟嚷了一句什麼,然後說:「喂!你就不要再無病呻吟了,讓那些沒有選擇的普通法師怎麼辦。我看你現在選擇就挺好的!在目前的戰場上,三十頭凶暴熊絕對是不小的戰力了。別人哪像你有這麼多的選擇!至於大規模的戰鬥,奧拉爾和山德魯的作用比你要強得多,等我再晉陞一級,哼哼,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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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7:23 |只看該作者
章一六六 原則 下

  對流砂的話,李察倒是深表贊同,說:「是啊,奧拉爾這傢伙的精靈戰歌和疲憊之歌真是戰爭利器,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的。如果對方也有一個吟遊詩人,那可就糟糕了。」

  「法羅似乎吟遊詩人很少,但你得當心戰爭祭祀。」流砂提醒。

  李察點頭:「所以山德魯也很重要。」

  山德魯法師等級足夠高,亡靈法師各類大範圍的詛咒是克制對方祭祀和神官的很好手段。

  「還有那個緋色是怎麼回事,我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神力的氣息,也許她將來可以學會使用部分神術。」

  這是緋色出現以後,流砂第一次和李察正面談到她。

  「她是,嗯,怎麼說呢……」李察想要解釋,腦海裡卻浮起了母巢的告誡,「它是一種以神性為核心資源的特殊生物。她有自己的靈魂和思想,也許……我們應該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人來看待?」對於母巢、神性和靈魂,李察所知的仍然少得可憐,不知道該如何準確地形容緋色的特點。

  流砂皺眉思索著,沒說什麼。

  李察看了看魔法沙漏,用力在流砂屁股上一拍,說:「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現在,美麗的流砂小姐,你面臨著兩個選擇。一,是立刻乖乖回去。明天還要和我一起去小方丹男爵那裡看看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二,如果你不想走的話,那我們就立刻辦正事吧!」

  流砂飛快從李察懷裡跳了出去,面孔轉向門口,身體卻不進反退,背部靠進李察懷中。她的頭後仰,放在李察的肩上,雙手向後扶住李察的腰,然後用臀部緩慢卻又有力地在李察下身揉擦著,從微張的小嘴中吐出微不可聞的一句話:「你能行嗎,少年?」

  「試試不就知道了?!」轟的一聲,李察只覺得自己身體中如有火山迸發,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把流砂按在了大地圖上,三兩下就攻了進去,隨即就是狂轟濫炸!

  流砂的叫聲沙啞而又帶著少許歇斯底里,讓李察身內的烈火燃燒得無比猛烈,幾乎無法自持。看著伏在地圖上的流砂,一瞬間,李察竟有些恍惚,仿若自己正在蹂躪著法羅的山川河流。

  流砂,就是這樣的讓人難以自已。

  大戰劇烈而持久,李察最終制服了神眷者時,已覺得疲累欲死,還要原本被制服的流砂再給他加持了一個神術活力,李察又喝下一瓶精力恢復藥劑,在神術、構裝和魔藥三重作用下,才感覺好過了些。

  打發了流砂,李察勉強振作精神,開始完成森林領域的最後一點收尾工作。本來兩小時能夠完成的工作卻花了整整四個小時才最終完成。

  李察脫去了衣服,將繪製在附魔樹皮紙上的構裝浸泡在魔法溶劑內,然後算好了位置,貼上自己的右胸胸口。剎那間,附魔樹皮紙上的魔法陣驟然點亮,無數線條如根根燒紅的金絲,燒蝕在李察的胸口。這是堪比烙鐵加身的痛疼,不過李察幾乎已經習慣了,只是悶哼了一聲,就若無其事地挺了過去。

  喝下幾瓶恢復體力和穩固魔力的藥劑後,李察的精神力已經和『森林領域』成功聯接,隨即對周圍自然環境的感覺開始慢慢變得清晰,原本十分模糊的精靈血脈也相應變得更加強大了。

  不過讓李察意外的是,精靈血脈強化之後,居然對諾蘭德弦月的感應力量有所增強。特別是此前偶爾才能感應到的第七弦赤金之月,現在也清楚了很多。第七弦月的力量,是李察從來沒有利用成功過的。

  李察反覆確認過身體和構裝無恙後,就開始冥想休息。至於法術穿透,這個構裝倒是可以先往後放放,推遲一兩個月也不是問題。加持了森林領域後,李察對於自然力量的感應完全提升了一個等級,就是和同級別的大德魯依相比也並不遜色。所以李察對於法術穿透這個構裝又有了些新的想法,一旦想法完善,那麼製出的法術穿透就會從一階構裝變成二階構裝。

  即使在二階構裝中,超魔效果的構裝也並不多見。二階法術穿透的效果可以將對手的魔法防護和抗性整整削弱兩個等級。比如說一個加持了五級魔法庇護的法師,在法術穿透效果前,他的護盾就會變得和三級的魔法防護相當。

  而另一個重大意義在於,一旦製成法術穿透,那就意味著李察正式踏入了構裝師的行列,成為一名真正的構裝師!

  現在對李察來說,魔法陣大的構思框架已經完成,餘下的只是一些細節的計算和材料選擇,只是時間問題。

  即使是李察,在行將踏入構裝師大門的時刻,內心深處亦是無比激動。他甚至忍不住回想諾蘭德歷史上那些叱咤一時的聖構裝師的生平經歷,想看看究竟有幾人能夠在十七歲的時候就成為構裝師。如果數量不多,那麼不就意味著自己已經在諾蘭德歷史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只是回憶的結果讓李察有些沮喪,在那些聖構裝師中,絕對不乏天才和神啟之輩,除了聖彼德這種中年才忽然開竅,製成天國武裝的聖構裝師外,其它的聖構裝師要麼啟迪極早,甚至有十二三歲就成為構裝師的,要麼就是進步極快,餘下的則都是真正具有大智慧的。而實際上,諾蘭德歷史上不乏驚才絕豔之人,比李察更早成為構裝師的大有人在。只是這些人中大多數一生就停留在構裝師的位階上,再也沒有寸進。另有極少數成為了大構裝師。

  不過李察最終一笑,將心中所有的激動、期待和忐忑放下。哪怕只是一階構裝,但憑『黑暗呼吸』套裝,他也已足夠在歷史中留下屬於自己的一道痕跡。

  一夜就在冥想中匆匆過去。

  清晨時分,李察收拾裝備,用過早餐,帶齊隨從,再由十名野蠻人戰士和三十個沙民騎士護送,就動身前往黃昏城堡。

  在他的隊伍中,還多了二十名形狀奇特、宛如穴居人和矮人混合體的拋擲兵,他們穿著特別訂製的皮甲,每人腰帶上都掛著五柄投斧。但真正具有威力的,卻是藏在身上的骨刃。這批拋擲兵由一名精英拋擲兵統領。精英拋擲兵已經有十級左右的力量,比普通的拋擲兵要高了兩級,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明顯高出同伴的智慧,以及對普通拋擲兵天然的威懾。這讓他可以代替李察統率拋擲兵,並且代為下達簡單的命令。

  在未來戰爭規模擴大時,精英單位的作用就會顯現。

  李察的隊伍人數不多,百人左右,但是小方丹男爵手下高端戰力和精銳戰士已經一掃而空,根本就沒有可以抵抗李察的手段。

  小方丹男爵的轉變實在是太快了,大戰結束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的態度就徹底轉變,李察不相信背後沒有特殊原因。甚至男爵家族內部爭權奪利,也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產生結果。畢竟小方丹是方丹男爵臨終前指定的男爵爵位繼承人,作為方丹男爵的領主,蒼狼公爵就是小方丹爵位合法性的保證人。

  而李察和公爵剛剛建立了同盟,比列不可能在背後玩這種無用的手段,他大可直接把李察交給神殿。公爵明顯對同盟是有所期待的,李察換到的價值二十萬金幣的物資就是足夠的誠意。

  李察和方丹男爵認識時間雖然很短,卻共同並肩死戰過。男爵的淵博睿智和高超劍技也給李察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沒有必要,對於男爵遺族的冷遇,李察完全可以當作不知道來處理。但是現在卻不行,方丹男爵領地恰好擋在了李察和紅杉王國腹地之間,幾條重要的商路都要從方丹男爵領地中穿過,如若不然,就要多繞上近百公里的路。對許多價格低廉、用量卻大的大宗商品而言,多繞這些路的運費幾乎比它們本身的價格還要高。

  而且李察的新領地雖然資源相當豐饒,卻全都處於沒有開發的狀態,偌大一片領地幾乎荒無人煙。想要開發,從方丹男爵領輸入的物資就非常重要。所以無論從哪一個角度,李察都不會容許自己的後勤基地出現這麼大的變故。如果此時不加處理,那麼自己的領地就像始終被人抵了一把匕首一樣。

  所以李察親自前往黃昏城堡,就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小方丹男爵還是個孩子,諒他也沒有這種勇氣和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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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8:01 |只看該作者
章一六七 會面 上

  李察的領地距離黃昏城堡不遠,急行軍下半天的時間城堡就遙遙在望。

  在通報了來意後,把守城堡大門的軍官讓李察在城堡外等著,然後去通知小方丹男爵。守門軍官實力不俗,有九級的樣子,卻在這裡屈就一個守門的小官。如果是伯爵領還差不多,一個男爵城堡就顯得有些太奢侈了。

  九級戰士在哪裡都能混到一個不錯的位置,所以用九級戰士來守門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大多數男爵的收入還不足以支持他們這樣做。

  李察冷眼看著那名軍官走入城堡,發現當日一戰中並沒有見到過這個人。在用人命去堆填鎮熊騎士的大戰中,一個九級軍官絕對是局部戰場的支柱,李察相信自己的記憶力,男爵所有有點力量的手下他都不會忘記。

  「一個外來的傢伙在這裡守門,顯然是要過濾一些不受歡迎的人。」李察思索,並且耐心等待著。

  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小時。

  李察早就下了馬,在城堡門前的大道上安然坐著。

  進出城堡的堡民和普通戰士很多,亦有不少人的表情顯然是認出了當日一戰中力挽狂瀾的李察。不過他們的臉色都顯得有些異樣,一道道目光落在李察身上,卻沒有人多說一句話,都是等待走遠之後才悄悄地議論著。

  李察是不受歡迎的人,這點他們早就知道了。但是卻沒有哪個想要立功的愚蠢傢伙跳出來叫囂些什麼,李察哪怕只是個沾了點貴族邊的開拓騎士,也不是他們這些平民可以隨意侮辱的。侮辱貴族被殺,事後李察只要賠給小方丹男爵一筆錢就行了。

  午後的陽光越來越熾烈,原本籠罩在李察身上的樹蔭也漸漸移走。在李察身後,已經有濃郁的殺氣開始瀰漫。水花,剛德,山德魯,乃至野蠻人,都是殺心極重的。而沙民們就更不用說,他們素來以殘暴無情著稱。只有形狀奇異的拋擲兵們像一根根木樁紮在原地動都不動,他們只是戰鬥單位,沒有自己的思想。精英拋擲兵才有足夠的智慧可以思考。

  李察則依然坐著,耐心等待。

  一個小時過去了,李察剛剛站了起來,守門軍官就從城堡內匆匆走出,對李察說:「男爵大人現在有空了,正在等您。」

  李察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就向城堡內走去。那名軍官立刻攔住了李察,向他身後的剛德和幾名野蠻人親衛一指,說:「他們不能進去,你只能自己進入城堡!」

  李察停下了腳步,看著這名軍官,淡淡地問:「軍隊已經留在外面了,但我連自己的隨從都不能帶?」

  軍官重重在地上唾了一口,惡狠狠地說:「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開拓騎士,男爵大人肯見你就不錯了,還帶個狗/屁的隨從!」之前軍官對李察的態度只是冷淡和例行公事,現在卻好像一觸即發的魔法攻城重弩。

  李察凝視了這名軍官足有半分鐘,忽然笑了,向身後一揮手,吩咐說:「剛德!半嘴牙和一條腿。」

  剛德應聲而出,大手撲面向軍官抓去。軍官駭然格擋,卻只覺剛德的手臂硬得像鋼柱,砰的一聲就撞開了他格擋的手臂,捏著脖子就將他提了起來。然後噼噼啪啪一連十幾個沉重耳光,扇得這名軍官頭暈眼花,沾血的牙齒四下飛濺。接著剛德重重將他摔在地上,大腳踩上了他的膝蓋,稍稍發力一碾,由精鋼鑄成的護膝甲立刻徹底變形,癟了下去!

  軍官殺豬般嚎叫起來,然後眼睛一翻,竟痛得暈了過去。

  雖然知道他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話,李察仍然淡淡地說:「你連個小小的開拓騎士都不是,也敢這麼對我說話?」

  原本陳列在黃昏城堡前象雕像般不言不動的十幾名衛兵一片嘩然,握緊了手中的長柄武器。城堡大門裡則有幾名劍士探出頭來,紛紛抽出佩劍,包抄了上來。

  李察對衛兵們掃了一眼,淡淡地說:「你們最好快點通知男爵。另外,如果有誰把武器揮到我頭上的話,我就認為這是小方丹男爵的開戰宣言了!」

  衛兵們互相看了看,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怯意,高舉的武器也緩緩放下。從門裡出來的幾名劍士則使勁看向地上昏迷的軍官,劍還緊緊握在手裡,卻沒有人再逼近。

  李察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些人,衛兵們裡面有幾張熟面孔,劍士卻全部極為陌生,但是他敏銳地注意到,其中有兩人佩劍樣式和已逝方丹男爵的十分相似。

  幾個年紀稍大些的衛兵飛快地越過劍士們衝進城堡去通報男爵。留下來的則紛紛向後退了幾步,他們的目光閃爍,躲避著李察的眼睛,不時看看地上昏迷著的軍官,又看看李察身後的隨從,卻沒有哪個真敢衝上來。

  這裡的衛兵大多參加過那場慘烈的大戰,李察身後幾個人他們都很熟悉,那是可以參與進與辛克蕾爾戰鬥的狠辣角色,真要打起來,他們這十幾個人還不夠剛德一個人殺的。

  直到這時,他們才想起來李察那個不起眼的開拓騎士封號下隱藏著的可怕勢力。

  這次李察只等了兩分鐘,城堡的總管就跑了出來,他額頭見汗,顯然一路本來極為著急。一見到李察,他就喘息著說:「李察大人,男爵有請。」

  李察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那我的隨從們呢?」

  管家向李察身後看了一眼,說:「士兵需要留在城堡外,您的貼身隨從當然可以帶進去。」

  「好,你們跟我進去吧!」李察隨手一指,至少劃了二十個人。

  「這……似乎有點多了。」管家拚命抹著似乎無窮無盡湧出的汗,但最終沒敢阻攔。

  片刻之後,李察和小方丹男爵在黃昏城堡的會客廳見面了。小方丹仍然是一臉稚氣,男爵的華麗衣飾非但沒有給他增添尊嚴,反而讓他手足無措。似是為了壯膽,小方丹身後站了一排高大健壯的武士,會客廳一側還坐了兩個中年貴族。一個是方丹男爵的弟弟,另一個李察就從來沒有見過了。

  而李察雖然帶進城堡二十個人,但在進入會客廳的時候,又突然變得很好說話,把人大多留在了外廳。此刻除了身邊的流砂,就只有身後站著的剛德和奧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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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8:38 |只看該作者
章一六八 會面 下

  李察的目光一掃,就看出小方丹在偷偷看著那個中年人的臉色,於是溫和地說:「男爵大人,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曾經和您的父親並肩作戰過。所以我們兩個家族的關係應該比現在更加緊密才對。」

  還沒有等小男爵回答,他的叔叔就冷笑著說:「一個開拓騎士也想和男爵的家族關係緊密?等你成了爵士再說吧!」

  李察淡淡向小男爵的叔叔看了一眼,說:「開拓騎士不是騎士。」

  「開拓騎士當然不是騎士!」男爵叔叔大笑起來,說:「等你打下了自己的領地,並且得到王室承認,才算是真正的貴族。騎士可是標準的貴族!」

  李察笑了笑,沒有解釋,既然他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李察的目光又投在小男爵的身上,問:「男爵大人,你似乎不喜歡我在現在的地方修建城堡?」

  「啊,不是……不對,你在哪裡修建城堡不關我的事!」小男爵回答得有些慌亂。雖然身後站著整排的武士,卻沒能給他哪怕是一點的安全感。

  這時一直不曾開口的中年人緩緩地說:「李察大人,您修建城堡的地點似乎和您登記的開拓地點有些不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片土地應該屬於蒼狼公爵領。」

  李察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沒錯,就在幾天前公爵大人剛剛封我為爵士,那片土地就是我的領地了。」

  中年人皺眉,說:「那片土地的範圍遠比一個爵士領要大得多,這事有點不對。」

  「您是哪位?」李察淡笑著問。

  中年人一揮手,說:「我是誰不重要……」

  李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說:「不重要就閉嘴!」

  中年人臉上立刻閃過一陣慍怒,嘴張了張,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沉默下去,只是一張臉遍佈陰雲。他的心機深沉,並沒有跳入李察的語言陷阱,抖出自己的來歷和立場。

  不過到了這時,李察自然看出這個中年貴族就是男爵家族態度變化的關鍵。而小方丹男爵的叔叔現在明顯大權獨攬,把還是個孩子的小男爵徹底架空了。至於自己離開時原本準備留下來協防一段時間的月熊勛爵也蹤影全無,相比之下,這反而是最耐人尋味的一件事。

  「男爵大人,我的領地上幾乎沒有領民。而我修建城堡需要雇工,木材和石料,這些您可以提供嗎?」李察問。

  小男爵的叔叔又一次搶在前面,笑著說:「李察大人,實在抱歉,我們家族現在也需要對黃昏城堡進行一次大修,所以能夠分出的物資底非常有限。您看,我們也不是不提供,只是價格上就有點貴了。」

  李察忽然笑了,搖了搖頭,說:「十倍價格還叫有點貴,呵呵。好了,我已經明白你們的意思了。皮爾斯現在在哪,把他交出來,我即刻就走。」

  似乎沒想到事情將會如此輕易地畫上句號。小男爵臉色有些蒼白,他的叔叔同樣目光閃爍,驚疑不定。而李察則站了起來,開始欣賞會客廳中擺放的飾品古物。方丹家族傳承了數百年,自然有許多精品收藏,架上的花瓶和牆壁上的油畫,就都是價值不菲的精品。

  李察隨手撈起了一個花瓶,在手中隨意翻轉賞玩。看著價值上千金幣的水晶花瓶被李察在手中一拋一拋的,小男爵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李察大人……」

  啪的一聲,水晶花瓶從李察手中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李察這才轉頭,向小男爵微笑著,說:「男爵大人,您叫我有事?」

  除了李察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地的水晶破片上。不需要太多的鑑別知識就可以看出這只花瓶的貴重,然而上千的金幣就隨著這清脆的一聲不翼而飛。

  小男爵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說什麼:「李察……您……」

  「我怎麼?」李察微笑著問。說話間,他的手優雅無比地從壁爐架上拂過,又是一座做工華麗,材質昂貴的魔法鐘從他指尖滑落,重重砸在地上。還好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鐘殼只是癟進去了一塊。但是以魔法裝備的精細程度,一點小小的損傷就有可能毀掉內部的魔法陣。再修復的話,就不是幾百金幣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眼看著又是上千金幣從李察手中飛走,小男爵的叔叔終於再也坐不住,騰地站了起來,指著李察大聲喝罵:「你一個小小的爵士,居然敢在黃昏城堡中撒野?」

  李察哦了一聲,淡淡地說:「撒野?我可不覺得,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另外,我的確只是一個小小的爵士,但你們不要忘記,我可還是一位開拓騎士。這位先生,就算我在黃昏城堡中撒野了,你又能怎麼樣?動武,還是打算要戰爭?」

  小男爵的叔叔愕然,想要咆哮,卻發覺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真要動武?整個方丹家族就只有他惟一一個十一級的劍士了,小男爵身後那些親兵衛士樣子兇猛,卻不過五六級而已,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比一群綿羊好不了多少。要知道李察帶來的人可就在十幾米外的休息室中,不要說剛德,就是那幾個野蠻人親衛發起威來,他都有些懼怕。這種有天賦能力的種族,真實戰鬥力往往比表面上的等級要高出一些。

  所以真動武的話,用不了幾分鐘會客廳中的人就會被殺光。

  至於戰爭,他再狂傲無知,也不認為憑藉家族中剩餘不到兩百的老兵外加剛剛招募來的幾百新兵,就能夠和李察開戰了。

  小男爵的叔叔愕然,然後慌亂地把目光投向一直安坐不動的中年貴族。

  原本他們預設的場景不是這樣的,在他們的認知裡,李察雖然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但同時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貴族世家子弟。

  有已故方丹男爵這層關係在裡面,男爵家族表示出對李察毫不歡迎的態度,並且歪曲了蒼狼公爵先前指派的物質供應合約,李察應該是怒氣衝衝地掉頭走掉,然後去找蒼狼公爵主持調解才對,這是任何有著共同封主的貴族解決爭端的正常途徑。

  至於李察在回去的途中發生點什麼意外,那就和男爵家族完全無關了。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既不能動武,也不能戰爭,難道要和李察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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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9:08 |只看該作者
章一六九 新的戰爭 上

  當李察順手把牆上的一幅油畫扯下來時,那位來歷不明的中年貴族終於忍不住說話了:「真是年輕人!你不怕戰爭,難道別人就會怕嗎?」

  李察笑笑,說:「你終於說出本意了。讓我猜猜,是誰想給我戰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身後的主人應該是那位高地獨角獸子爵吧?」

  中年貴族臉色一變,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也是聰明人,主戰場不在這裡,現在激怒李察對他個人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並且他也在拚命尋思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讓李察那麼快就聯想到高地獨角獸子爵,如果在幹掉李察前讓蒼狼公爵收到風聲,事情就會變得十分棘手,拉攏一個封主的附庸然後去攻擊他另外一個附庸,這可不是能放上檯面的事情。

  當然,高地獨角獸子爵是特別的存在,如果李察是一個死人了,情況會完全不一樣,戰爭的正義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好了,遊戲到此為止。我的時間很寶貴,把我的人帶出來吧!不然的話,我的心情會越來越差。」李察淡然說著,一邊抬手一劃,嗤的一聲轟響,價值數千金幣的油畫中央就多出了一條裂口。

  小男爵叔叔怒視李察,然後吩咐侍衛立刻把人帶上來。過了幾分鐘,一身是傷的皮爾斯就被拖了上來,虛弱得都不能自已行走。李察學過黑暗世界的藝術,一眼就看出皮爾斯是被關押了幾天,而且很是受了一番折磨。皮爾斯的兩名隨從則被折磨得更狠,如果不是有流砂,他們很有可能會留下些殘疾。

  侍衛已經儘可能快地把皮爾斯帶來了,但是這短短幾分鐘內,又有近萬金幣在李察手上化為烏有。

  看到皮爾斯,李察全然不動聲色,只是吩咐奧拉爾叫人把他們背出城堡去。然後李察就站了起來,向小男爵和他的叔叔道別。由始至終,李察都沒有憤怒,沒有驚訝,什麼表示都沒有,連皮爾斯身上那麼明顯的傷都不問一句。可越是這樣,小男爵叔叔就越是心寒,原本想藉著皮爾斯好好欺壓折辱李察的想法早已不翼而飛。

  眼看著李察要離開,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就欲拉動警鈴。可是看到會客廳中那些『精銳』衛兵,他終於還是認清現實,沒有幹出蠢事。

  在走出會客廳前,李察駐足回頭,淡淡說了一句:「想要脫離公爵的序列,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

  離開黃昏城堡後,奧拉爾湊到李察身邊,問:「大人,小男爵的家族這麼對待您,您居然不生氣?」

  「生氣?為什麼要生氣?」李察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說:「生氣是沒有用的,我們直接滅掉他們就是。」

  回到營地,李察即刻整軍備戰。既然那位希姆子爵想要給李察一次戰爭,那麼肯定不會等李察修好了城堡再來。實際上子爵的動作比李察預想中要快得多,看來這位子爵除了性格張狂之外,倒還有幾分能力。

  皮爾斯是僅剩的兩位受封騎士之一,所幸經過流砂的救治,可能留下隱患的傷勢都被根除。接下來的幾天,將由馬文和卡斯為他治療。兩位墮落牧師雖然並不擅長治療,但牧師等級都足夠,治療術還是用得出來的。李察現在麾下奇缺中低層軍官,他們才是一支軍隊的中流砥柱。

  李察又拿出從公爵那裡購買的裝備,將一百多名沙民騎士武裝了起來。從皮甲換成鎖甲,普通馬刀換成精鋼鍛制的長柄彎刀後,沙民騎兵的戰鬥力直接上了一個台階。

  通向紅杉王國的通道被小方丹男爵封鎖了,李察一時無法從紅杉王國中得到補給和急需的兵員,當然也無法送消息去深岩城。不過李察本來也就沒打算現階段向蒼狼公爵求援,原本要在方丹男爵領協防半個月以等待新兵徵召完成的月熊勛爵看起來是提前撤離了,究竟是受到了男爵領的矇蔽,還是另有原因,李察目前並沒有去分神思考。

  當前最重要的是贏得迫在眉睫的下一場戰爭。

  李察營地中的戰力始終在穩定上升著,每過三天,就會有一批九個的拋擲兵加入到李察的隊伍。在消滅了李察幾乎全部魔力水晶後,母巢現在每天可以創造三個拋擲兵或是六頭普通風牙,又或者四頭帶毒風牙。從戰爭的角度,拋擲兵所起的作用要超過風牙,所以李察開始讓母巢源源不絕的製造拋擲兵。

  而當母巢升級了進食能力後,能量儲備一下子變得極為充足,幾乎很少有消耗過半的情況出現。這讓李察有些好奇,獨自在動盪之地遊蕩的母巢究竟都是在吃什麼。

  擁有了母巢,時間就站在了李察這一邊。

  不過希姆子爵來得的確夠快,李察還沒有等來另一批九頭的拋擲兵,一支規模超過千人的軍隊就借道染血之地,出現在距離李察領地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

  有風牙在染血之地遊走,李察很快就弄清楚了這只規模空前巨大的軍隊構成。部隊中包括了五十騎精銳重騎兵和一百五十騎輕騎兵,還有近百的弓箭手,除此之外,就都是步兵了。這是一支構成合理的軍隊,到目前為止,李察遇到過的兵種最齊全的隊伍了,假如指揮將軍經驗豐富的話,那麼就十分難以對付。

  至於裝備,高地獨角獸子爵的軍隊絕對不會缺少裝備。

  而李察現在的部隊還不到兩百人,惟一確定的優勢,就是李察手下的強者肯定會壓倒對手。

  出動這種規模的軍隊,都可以去嘗試著佔領一個男爵領了。由此可見在染血之地那一次遭遇中,李察給希姆留下了多麼巨大的陰影,以至於這位子爵一下子就動用了大軍,要知道出動的人數越多,善後工作越是不好做。

  在那一日事後,李察已經調查過希姆子爵,並且從蒼狼公爵那裡得到了更加詳細的資料。

  高地獨角獸子爵希姆的確有驕縱蠻橫的資格,而且李察那日猜得不錯,子爵大部分的價值都集中在胯下那根東西上。

  希姆的父親是蒼鹿伯爵,母親是當今紅杉王國國王的姐姐,大伯則是王國三大公爵之一的格拉斯堡公爵。但強大的背景並不足以支撐他的妄為和驕橫。

  一切優越都源於傳承,據說紅杉王國王室血統中隱藏著上古聖獸的血脈,只是往往過上幾代才會偶爾有一人顯現出來。在最近二十年中,血脈最濃郁的就是這位肥胖的子爵,而且顯露出來的居然是獨角獸這種上位生物的特質,這讓子爵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許多大貴族甚至包括王室都在想辦法讓自家的女兒接近子爵,以期待生下具備上位血脈的後代來,儘管從歷史上看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大。

  無數驕縱和恩寵逐漸造就了子爵如今的性格,子爵從來不缺權勢、地位和女人,只是在李察手上栽了平生從所未有過的一個大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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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8:59:36 |只看該作者
章一七零 新的戰爭 下

  李察攤開地圖,仔細查看地形和雙方態勢。帶有大隊步兵的部隊移動速度很緩慢,五十公里外的隊伍想要進入李察領地需要一整天的時間行軍,並且要休息一晚後才能在第二天發起進攻。

  染血之地和紅杉王國的疆域交接地帶,地勢急劇抬高,李察的領地就比染血之地高出數百米。交接地帶地勢複雜,不少地方崎嶇難行,正是天然的用兵之地。李察決定在這片區域好好和獨角獸子爵周旋一下。他的部隊數量雖少,但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李察又一向重視部隊的機動能力,這裡正是天然適合他的戰場。

  夜幕徐徐降臨,希姆子爵的大軍也駐紮下來。休息一晚之後,明天中午時分就可以抵達李察的領地。小方丹男爵接受了子爵的拉攏,不肯給李察提供勞力和建材,因此李察現在手上連點像樣的防禦工事都沒有,連兵營都只是一些臨時建築而已。

  這一夜,在營地中央那格外巨大華麗的營帳裡,希姆子爵正走來走去,時而高聲咒罵李察,時而又想像著抓到李察後自己要如何折磨他,興奮得根本睡不著覺。

  營帳中還有四個美麗的貴族少女,因此偌大的營帳也顯得有些擁擠。她們為子爵遞水倒酒,幹得是侍女的活,其實真實身份都是各個大貴族家族的小姐。至於出征不帶女人的王國軍隊傳統,那只是相對於正規軍人而言的,對希姆子爵自然一點約束力都沒有。何況這支部隊裡大半都是子爵的私兵。

  就在希姆子爵用力揮舞著拳頭,不斷咆哮著要在李察的領地上決一死戰,以真正貴族的氣度和風範徹底擊敗那個不知道從哪個鄉下冒出來的開拓騎士時,在夜幕的掩護下,一匹匹戰馬正從黑暗中浮現,緩緩接近營地。

  戰馬蹄上包布,以避免發出聲音。馬上的沙民則個個都是操控戰馬的大師,所以胯下的戰馬十分馴順。

  營地周圍,一小隊子爵的士兵正環繞營地在巡邏,逐漸走近夜色中的沙民們。

  李察等巡邏隊徹底走過去,才抬起了右手,奧拉爾立刻取出長弓,瞄準了營地。當李察的右手放下時,兩支附魔長箭如流星般飛,無聲無息地射到百米之外,釘在營地哨塔上站著的兩名哨兵身上!

  兩名哨兵立刻從哨塔上栽下,雖然他們已經叫不出聲音,但是重物墜地的聲音依然驚醒了不少警覺的戰士。

  李察的手再次前指,於是在他身後,數十個沙民策動戰馬衝向軍營,幾名野蠻人也邁開大步衝到營地邊,三兩下就用手中巨斧斬開了簡陋搭建的柵欄,衝入營地,恰好看到幾名戰士從營帳中跑出來。野蠻人獰笑一聲,巨斧連連揮斬,幾下就把這幾名眼睛尚未完全適應黑暗的戰士砍倒,然後又奔向另一個營帳。這個營帳內驚呼聲響成一片,但戰士還在裡面穿衣披甲,渾然不知死神已經到了身邊。

  兩名強壯的野蠻人戰士一左一右包圍了營帳,然後深深吸氣,同時掄起巨斧!巨斧呼嘯著從營帳腰部滑過,裡面的叫聲嘎然而止!被斬斷支柱的營帳直接塌倒,然後帳布上血跡迅速漫延。

  兩個野蠻人戰士意猶未盡,又在鼓起的帳布上亂斬幾斧,斧斧見血,這才罷休。耽誤了片刻,他們前方已經有十幾名戰士在一個下級軍官的指揮下排成一排,攔住了他們再次突進的腳步。

  就在這時,一顆燃燒的火球從黑暗中飛出,落在那些戰士面前,奔騰的火浪直接轟飛了四名戰士,並且將同樣數量的戰士燃成火炬。野蠻人戰士卻毫不畏懼余火,大步衝過對手的殘陣,向那名低級軍官衝去。他們不是要殺傷更多的敵人,更重要的是製造混亂和擊殺低級軍官。只要沒有軍官,那麼這些低級步兵就是一團散沙。

  野蠻人的巨斧高高舉起時,忽然覺得身邊似有一道微風掠過。在這個時候,在戰場上,在烈焰與鬥氣橫溢的環境下,怎麼還會有微風?野蠻人眼神一凜,重斧凝在空中,隨時準備發出雷霆一擊。然而對面那個低級軍官身體突然一僵,一截無光的刀鋒從他胸前突出,原來就在這一瞬間,已經有人自身後將他一刀穿心。

  緋色鬼魅般從軍官身後出現,她半弓著身體,迅捷從兩名野蠻人中間穿過,躲到了他們身後。野蠻人戰士知道緋色也是李察身邊的戰士,於是怒吼一聲,巨斧揮舞,將追擊緋色的幾名戰士一一斬倒。

  李察沿著營地邊緣行進著,腦海中已經對整個營地的情況瞭如指掌。現在宿營地中一片混亂,有三個方向都被李察手下的戰士突入。希姆子爵那座巨大醒目的營帳距離李察只有不到一百米。不過營帳周圍已經集結起上百名精銳衛兵,還有一名十四級的將軍在呼喊指揮,不斷聚攏混亂的戰士,再把他們組織成一道道防線。

  在如此混亂情況下,還能夠迅速組織起防線,保護住希姆子爵,說明這名將軍才能不俗,手下的騎士也頗為勇敢精銳。看到大帳周圍嚴整的防線,李察打消了來時一舉突襲中軍,活捉希姆的想法。

  不過今夜夜襲的高潮還沒有到來。

  李察一邊在黑暗中遊走,一邊不斷發射著一枚枚火球。火球的巨大覆蓋範圍,往往會同時點燃三四個連成一片的營帳。烈火借助夜風,在營地中不斷蔓延,製造著更多的混亂。

  就在這時,營地的馬圈內突然響起一片驚呼,誰都沒有察覺一枚灰黑色的光球飛入馬圈,然後悄無聲息的炸裂。陣陣精神衝擊即刻讓看守馬圈的騎士扈從們陷入驚懼,戰馬也紛紛受驚而起,開始亂踢亂咬,試圖掙脫韁繩。

  混亂之際,夜空中響起陣陣尖厲的呼嘯,一片飛旋的手斧破空而至,將混亂中的扈從們斬倒七八個。手斧威力極大,哪怕是雄壯的戰馬,挨上一記也會被硬生生斬斷骨骼。

  轟的一聲,馬圈柵欄被兩頭食人魔生生用身軀撞開。野蠻人、沙民跟著他們一湧而入,盯著扈從們大殺起來。又是一個強化了範圍的恐懼術落在扈從們中間,這個魔法的落點計算得十分精確,沙民們的站位也亂中有序,恰好沒有波及到他們。至於野蠻人,他們天然有一顆勇者之心,恐懼術對他們的作用十分微小。第二個恐懼術落下,半數扈從又陷入極度驚恐之中,戰局立刻變成一邊倒的屠殺。

  夜風送來了一陣奇異的喊叫,沒有人聽出這是什麼語言。但是幾秒鐘後,第二波飛斧擲來,將聚集在一起的扈從們又斬倒十餘個。

  扈從們的士氣在連綿而猛烈的打擊下終於降到谷底,開始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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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00:00 |只看該作者
章一七一 夜襲 上

  李察的部隊也不追趕,而是開始搶奪戰馬。沙民天然是相馬的高手,他們快速拉走了四十餘匹頂級戰馬,揚長而去,食人魔和野蠻人也跟隨著迅速遁入黑暗。

  夜幕下,又是一片飛斧擲來,這次是衝著餘下的戰馬去的。隨後連續三發火球術落在馬圈之中,三發火球術威力並不算太大,覆蓋範圍卻非常廣,幾乎將半個馬圈囊括在內。烈焰滾滾而過,將數十匹戰馬的鬃毛點燃。

  不遠處,看到馬圈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李察知道突襲部隊已經得手,於是在意識中給所有有聯繫的人下達了撤退命令。夜幕中隨之響起一聲長長的哨音,於是所有襲營的戰士毫不戀戰,立刻返身後退,轉眼間就撤得乾乾淨淨。

  在柵欄邊緣,緋色正借助地形和陰影掩護快速奔跑著,忽然停住腳步,一名子爵的戰士正好攔在前方。

  緋色正急劇喘息著,它畢竟是新生,短暫的廝殺就讓它的力量消耗大半。那名戰士獰笑著逼近,目光忽然落在緋色的脖子上,那裡的肌膚雪白細膩,分明是一個美麗女人的胴體!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來,目光向下,果然看到緋色的胸部微微隆起。雖然緋色用一襲深色衣袍包裹住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凹凸有致的曲線卻遮掩不住。

  現在的緋色所有能力均已沒有足夠能量使用,在它視野中,已經探測出眼前是一名六級老兵,對它有致命的威脅。看到老兵的目光移動,緋色忽然伸手把裹身的長袍拉開一線,露出了從脖頸到肚臍長長一條身體。裸/露出來的部分全是細膩如雪的肌膚,這麼看上去,在衣袍下似乎什麼都沒有穿!

  老兵的眼神也不覺呆滯了一下,而緋色則如同投懷送抱般撲進了他的懷裡。老兵還沒有想清楚應該做些什麼,就覺得腹部微微一痛,隨後一片沉重的麻木感覺就從傷口傳來,轉眼間整個腹部都失去了知覺。他愕然低頭,才看到緋色伸出的左臂前端竟然不是手,則是一截刀鋒!而刀鋒此刻已全部沒入到自己的腹部。

  老兵還想要掙扎,緋色的右手已抬起,掀開他的皮甲,左手刀鋒一劃,切斷了老兵許多肋骨,然後緋色右手從傷口中探入,握住那顆還在瘋狂跳動的心臟,一把抓了出來。

  緋色拉下面罩,幾口就把心臟吞吃下去,然後向軍營外衝去。

  才跑了幾步,它就忽然停下腳步,露在面罩外的雙眼開始不斷閃爍光芒,四下搜尋著什麼。

  一截刀鋒無聲無息地擱在緋色的脖頸上,讓它即刻停止了一切行動。它的耳邊傳來一個冰冷而又顯得有些生硬的聲音:「不用找了,我,在這裡。」

  緋色將雙手慢慢舉起,然後緩慢回頭,看到的是水花那雙罩著寒氣的雙眼。

  「你是什麼東西?和……辛克蕾爾有什麼關係?」水花冷冷地問。她沒有看到緋色的出生過程,只知道李察身邊突然多了這樣一個隨從。

  當日和辛克蕾爾一戰,水花差點重傷致死,對於辛克蕾爾這個平生大敵當然印象深刻。現在緋色突然顯露出許多和辛克蕾爾一樣的習慣,特別是刀鋒和吞吃心臟,都恍然讓少女看到了辛克蕾爾的影子。

  緋色眼中光芒閃爍,以人類難以理解的速度飛速思索著,片刻後開口吐出來一連串水花完全聽不懂的音節,但是從其中的某種規律來看,應該是一種語言。

  少女雙眉鎖在一起,卻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聽懂。

  緋色又開口來了一篇長篇大論,少女自然再次聽得一頭霧水。永眠指引者依舊放在緋色的脖子上,水花卻開始猶豫。她很多時候靠本能行動,現在難得開始思考,可是思考的結果卻讓她很不滿意。作為李察的靈魂守衛,水花知道緋色和李察有些靈魂上的聯繫。這說明緋色的忠誠可以保證,沒有什麼控制手段比靈魂類的契約更加嚴密和有保障了。

  但是本能卻告訴少女,一定要在這時候殺了緋色,不然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

  不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一隊集結起來的戰士正快步衝來。水花哼了一聲,緩緩收了永眠指引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緋色向疾步而來的戰士們看了看,身體迅速與黑暗融為一體。老兵的心臟讓它恢復了不少能量,已經可以施展隱匿能力了。

  關於緋色,母巢其實還是向李察有所隱瞞的,一個是緋色本身已經具備了劇毒的能力。它的毒質現在和蠍獅沒法比,但等晉陞到十五級之後,就和蠍獅相當了。然而即使是現在,緋色分泌的毒素如果直接進入血液也足以致命。另一個,則是和辛克蕾爾一樣,緋色也具備了通過吞噬敵人能量核心而恢復自身力量的能力。人類的力量精華大多在心臟,其它物種則是各有區別。

  那隊戰士遠遠看到這邊有兩個敵人,等吶喊著趕來時,就只剩下茫茫夜色了,甚至找不到任何遁去的痕跡。

  片刻之後,營地中的烈火已經撲滅,希姆子爵在一眾親衛的嚴密保護下在營地中轉了一圈,然後回到了大帳。

  營地中處處狼藉,許多戰士正把戰友的屍體抬向營地一角堆放,另外到處都是傷兵的呻吟,三個低級牧師已經開始為傷兵治療,但是看到面前排著長長一隊的傷兵,他們的臉色也顯得蒼白無奈。

  「混蛋!一群廢物!你們怎麼守的夜,都讓敵人衝到我的大帳門口了!要不是我天生運氣夠好,豈不是又要傷在那群鄉巴佬的手裡?你們說,除了花我的金幣,我要你們還有什麼用!!說啊!!」大帳中傳來希姆子爵的咆哮,又時時傳出摔東西的聲音。親衛們圍著大帳筆挺站著,個個面無表情,這種聲音他們已經聽得多了。

  大帳中,等希姆子爵咆哮累了,坐下來準備喘口氣的時候,那名將軍才開口向子爵匯報此次的戰損。傷亡大多集中在步兵身上,他們死傷超過百人,騎兵只死了不到十個,還有兩名重裝騎士受傷。

  希姆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在他心中,只有重裝騎士才是精銳,騎兵就是兵,步兵則屬於隨時可以犧牲拋棄的炮灰,死了多少都無所謂。在子爵的邏輯中,花他的金幣最多的兵種自然就是精銳,武裝一個重裝騎士的錢完全可以養活五十個普通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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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00:25 |只看該作者
章一七二 夜襲 下

  接下來,將軍面露難色,匯報說戰馬損失卻十分嚴重,專為重裝騎士配備的戰馬被搶走了四十多匹,餘下的戰馬也死傷慘重,初步清點,還能夠使用的戰馬只剩下一百匹左右。而能夠承載重裝騎士的頂級戰馬還剩下不到十匹。

  「什麼!?」子爵尖叫起來,臉色發白,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我那些可愛昂貴的戰馬居然只剩十匹了!這是怎麼回事?」

  在子爵的隊伍中,每位重裝騎士是配備兩匹戰馬的。因此武裝一名重裝騎士所花費的金幣,有一半是消耗在戰馬身上。現在百匹頂級戰馬忽然間只剩下十匹,也就意味著子爵數萬枚金幣憑空消散,讓他如何能夠不心疼?

  將軍垂首,一言不發。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敵人此次夜襲的主要目標不是子爵,而是馬圈。但這句話一旦說出,後果他是非常清楚的。高傲的希姆子爵絕不容許敵人的首要目標不是自己,而是一群牲畜。為了洗清這個恥辱,希姆子爵會揮軍與侮辱自己的人決一死戰。

  將軍很瞭解子爵,那時就意味著自己的指揮權將被子爵剝奪,然後這只軍隊的命運也就堪憂了。從這場夜襲,李察的部隊已經顯示出凶悍無倫的戰鬥力,來去如風,一擊破敵,在給敵人沉重一擊後即刻遠遁,毫不戀戰。這樣的敵人,哪怕數量還不到子爵軍隊的一半,將軍自己也絕不敢稍有輕敵。而若是由希姆自己指揮……

  將軍已經做好了準備再挨一頓臭罵,等子爵罵累了,也就該睡了。第二天天亮,子爵就會忘記今夜之事,該做什麼照做什麼。戰馬和士兵的損失,在希姆眼中不過是少了些金幣而已。而子爵最不缺少的就是金幣,雖然在損失金幣的時候,哪怕只是數百的小損失,他也會心痛一下。

  然而就在風波行將過去時,子爵的近衛隊長走進營帳。將軍一看到近衛隊長,臉色立刻顯得有些難看。近衛隊長生得高大威猛,儀表堂堂,自身十級的力量也算馬馬虎虎。他能夠坐上這個位置的關鍵其實是因為他是子爵的表弟,並且非常擅於拍馬和打小報告。

  果然,近衛隊長的第一句話就是:「子爵大人,敵人今晚夜襲的主要目標似乎是我們的戰馬。」

  將軍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希姆子爵立刻尖叫起來:「你說什麼?!在這群鄉巴佬的眼睛裡,難道身份和血統都無比高貴的我,地位還比不上一群牲口!?」

  近衛隊長一臉沉重和痛心:「似乎是這樣,子爵大人。」

  「這群該死的鄉巴佬!滿身馬糞臭氣的賤民!我一定要親手把他們抓起來,每個人鞭打十天,再吊在我的城堡門口示眾。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敢於輕視和侮辱我的人都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明天一早,全軍全速前進,我要在那個鄉巴佬的土牆下徹底擊潰他們!」

  李察的臨時營地就設在十公里之外,可謂膽大之極。但是在黑夜之下,又是剛剛夜襲得手,李察絕對不怕希姆子爵敢銜尾追襲而來。

  山地夜行軍首先需要的就是熟悉地形,就算子爵的軍隊真有這個本事能夠追蹤過來,十公里的路不長也不短,至少可以消耗掉追兵一半的體力。到了那時,等待追兵的又會是一場伏擊。漫漫的染血之地,是李察已經十分熟悉的土地,遊蕩在染血之地上的一頭頭風牙,則是李察的眼睛。

  李察站在營地中的高處,眺望著陸陸續續回歸營地的戰士們。夜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十分舒適,讓他想有咆哮一聲的衝動。他已經習慣、並且喜歡上了掌控戰場的感覺,喜歡上了那種把每一個細節都把握在手中、在眾多局部積累一點一滴優勢,最後一舉擊潰敵人的感覺。

  這種感覺,叫做掌控。當然,能夠帶來它的,除了李察的真實與智慧天賦,還有權勢。

  李察身後的夜色一陣湧動,緋色悄然出現,它的氣息又增強了不少。李察微覺驚訝,一個偵察術過去,就發覺緋色已經到了三級。看來這一夜它的戰果豐厚,但再豐厚的戰果也不應該晉級如此之快。

  現在緋色氣息飽滿,所有能力均可使用,三級的它應該可以和六級的戰士正面對抗了。如果在合適的環境下,比如說夜幕或者是偷襲,那麼就是十級的戰士都有可能死在它的手下。

  但是緋色隱隱讓李察感覺到針刺般的微痛,這是源自精靈血脈的敏銳感知,說明緋色具備了威脅到李察的能力。這個發現讓李察感覺到有些詫異,他現在可是十一級的法師,瞬發的三級魔法護盾完全可以抵禦三級戰職者的攻擊,對十級以下戰職者的攻擊都有一定削弱作用。即使如此,緋色也能夠威脅到他?

  李察思索著,總感覺緋色的戰力和母巢告訴自己的資料有些不符。

  就在這時,夜色又開始湧動,水花在李察的另一側出現。少女一現身,手就按在永眠指引者的刀柄上,冷冷注視著緋色。

  緋色似乎有些驚慌,立刻徐徐向夜幕中退去,這讓李察對水花說了一聲:「水花,別嚇著它!」

  少女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直接隱入夜幕,而緋色也沒有停下退後的腳步,很快也隱入黑暗。雖然兩人的實體全部消失在視野裡,但是李察憑藉靈魂鏈接完全可以掌握到她們的位置,兩個傢伙以他為中心,相距三十米,各站一邊,三個人就此連成了一條直線。

  李察弄不清是什麼情況,不過水花一向沉默寡言,連表情都不大變化的,剛才匆匆一瞥,無法從她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這時流砂從遠處走來,她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現場的詭異氣氛,徑直和李察說起今晚夜襲的戰果。

  這些數據自然早已在有著兩大天賦的李察心中,不過還是需要經流砂確認一次。特別是已方的傷損數字和戰士的個人戰力折損情況,更是直接掌握在流砂手裡。

  「希姆子爵大致死傷在一百五十人左右,另外戰馬傷損和滅失過半,估計現在能夠使用的戰馬至多一百匹左右。我們的收穫是四十二匹上等戰馬,均是重裝騎士的座騎,另外受傷十五人,損失了兩名沙民騎士。」

  這次夜襲的戰果堪稱輝煌,不過李察早已經過眾多的戰爭,現在在他眼中,這場夜襲不過是一場很普通的戰鬥而已,而且只是一系列戰鬥的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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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00:52 |只看該作者
章一七三 怒戰 上

  至於這場戰爭最終的走向如何,他現在也很難把握住,他能夠掌控的還只侷限於戰場,戰場之外的勢力糾纏和交鋒才是最大的變數。一場戰爭,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實在太多,根本不是二階的智慧能夠完全涵蓋統計的。

  每當這時,李察往往會想起在深藍時蘇海倫和他說過的一句話,「很多時候,應變比計劃更加重要。」

  回到臨時營地的戰士們有條不紊地各自歸隊,受傷的會去找兩位墮落牧師治療。少年西索雖然只跟了流砂不到半個月,現在就已經是二級牧師了,可以施放治療微傷。屬於那種可以不考慮,但不能無視的人物了。

  李察走到臨時營地的中央,沉聲說:「現在全體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就在相距十公里的地方宿營休息,李察的膽量甚至可以稱之為狂妄了。不過正如他所料,希姆子爵此刻絲毫沒有心情去追擊敵人。

  既然嚴密的警戒都沒能防範住夜襲,那乘夜追擊更不是個什麼好主意,尤其是白天一路行來,崎嶇起伏的山地給希姆子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嚮導,很可能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先被山丘坡地坑得頭破血流了。

  而且現在黑夜已經帶給希姆子爵不小的陰影,他是絕對不會帶兵追襲的,也擔心派出追兵後,空虛的營地會給李察以可趁之機,真實威脅到他。希姆還不相信李察敢殺了自己,甚至弄殘疾都不敢。但若是這個膽大妄為的開拓騎士幹點別的什麼出來,比如說讓某些少女上了他,借點血脈骨肉之類的事,倒是很有可能,那他就虧大了。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不過希姆轉念一想,如果李察派來的是那個琥珀色眉毛的少女,那麼自己就吃點虧好了。然後希姆接著又苦惱起來,那麼之後該怎麼辦呢?如果真的在那個該死的開拓騎士的譜系裡留存下了自己的血脈,那簡直是對高貴的獨角獸的侮辱。

  此刻子爵依然沉浸在驚慌與憤怒交織的狀態中,腦子裡全是各種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在跳來跳去,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在營帳中走來走去,把看到的,身邊的,甚至是見過記得聽說過的都罵了一個遍。時而又意氣風發,準備在李察的城堡下和這群鄉巴佬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讓他好好見識一下王國騎士的風采,順便給他上一堂攻城的教學戰。

  只是子爵似乎忘記了,因為他的強勢干涉,方丹男爵已經完全倒向了自己這一邊,所以李察的城堡現在連個地基坑都沒挖完。此外就算他沒有干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也只夠打個地基的,這還要把李察這個大魔法師的作用計算在內。

  跟隨子爵出征的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對子爵的脾氣自然深有瞭解。將軍也只是表面上隨著子爵的喜怒哀樂作出各種合時宜的表態,不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只要拖過這幾個時辰,到明天天亮時子爵就會恢復正常,並且把軍隊的指揮權交還給他。當然,大方向還是需要子爵來定的。

  經歷過夜襲後,第二天的行軍就謹慎了許多。雖然李察在夜襲中展示了強大的戰鬥力,但不容否認的是李察的兵力的確不多。這點早已經小方丹男爵證實。

  一路行軍,下午兩點時分,子爵的大軍抵達了李察預定建設城堡的區域,然後希姆子爵就一臉鐵青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工地和空空如也的臨時營地。

  營地十分簡陋,都是用木板和防水帆布臨時搭建的建築,只有一棟二層小木樓看起來還像點樣子。但城堡的工地現在就是一堆零亂且沒有切割整齊的石塊和一片淺淺土坑而已,連木樁都還沒來得及釘。

  沉默片刻後,子爵果然開始爆發:「那個李察呢?他到哪裡去了,這裡不是他的領地,他的城堡,他需要用榮譽和生命去守護的地方嗎?」

  這裡只是個土坑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城堡。許多人都在內心裡悄悄說著,但沒有一個人敢真的說出口來。

  「這個李察!他究竟還是不是一個貴族!?」對子爵的質問,許多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幾天前子爵還輕蔑地說過開拓騎士,甚至連沒有經過至少兩代傳承的新晉爵士都算不上貴族。不過希姆自己不會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至少在這個時候會暫時忘記,於是他指著空曠的臨時營地,咆哮吼叫著:「把這裡都給我燒了,燒成白地!」

  立刻有士兵蜂擁而出,片刻後烈火就熊熊而起,將臨時營地吞沒。但這片營地也就比正常的行軍營地稍稍完備了一點而已,燒與不燒實在區別不大。李察的城堡只是個土坑,希姆子爵就是想拆也無從拆起,眼前稀稀落落的火頭實在沒法平息子爵的憤怒。

  「還有領民!來人,把他領地上所有的領民都給我抓過來!」希姆子爵咆哮著下了新的命令。但這次不光將軍,就連近衛隊長也沒有動作。

  由於將軍跑去一邊起勁地指揮著正在點火試圖把石料堆也燃起來的士兵,最終還是近衛隊長走近子爵,壓低了聲音,說:「大人,李察這片領地就是一片不毛之地,根本就沒幾個人。如果去抓那些命根本就不值錢的賤民,我們就難免分兵。一旦那個狡猾的李察……」

  話已經不需再多說下去了,希姆子爵也知道不能隨意分兵的常識,特別是經過李察那次乾脆利落的夜襲之後,子爵更加擔心自己的安危了。只有在大軍之中,他才有底氣和勇氣。

  子爵哼了一聲,說:「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找不到李察的行蹤了?」

  將軍和近衛隊長互相望了一眼,將軍還是沒有說話,而近衛隊長則是看著將軍冷笑了一聲,然後對子爵說:「大人,我手下有幾個人非常擅於追蹤,李察的部隊規模不小,我的人一定可以把他們找出來的!」

  「那就立刻去找!找到後全軍出擊!」希姆子爵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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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4 19:01:15 |只看該作者
章一七四 怒戰 下

  「等一下!」將軍終於站了出來,沉聲說:「有線索後不能立刻全軍出擊,需要派偵察騎兵先行探查,那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陷阱?」子爵已經不激動了,盯著將軍,陰冷地說:「出兵之前,你可是跟我保證過能夠順利擊敗李察的。你不會現在才來告訴我,這裡近兩千的精銳戰士還對付不了一個開拓騎士三百不到的人馬?!你是想告訴我這個嗎,嗯!?」

  將軍一時語塞,軍力再強,也需要適當的指揮。但這句話他聰明的沒有說出來。

  一小時之後,近衛隊長手下的偵騎就找到了李察軍隊行進的蹤跡。於是希姆子爵全軍開拔,浩浩蕩蕩地追了下去。

  一路上李察部隊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近衛隊長的臉色就愈加燦爛,而將軍的臉色也愈發的難看。

  入夜時分,子爵的軍隊已經追到了染血之地,紅杉王國和動盪之地三大區域的交界地帶。這裡地勢高低起伏,地形複雜,到處是洞穴、石林和裂谷,幾百人的隊伍往裡面一撒,隨隨便便就可以藏起來。

  在將軍的苦勸下,子爵終於放棄了乘夜追擊的打算,而是選址就地紮營。這一夜,李察果然來夜襲,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子爵營地的夜防比平時嚴密了太多,李察的夜襲一次都沒能得手,只是把子爵驚醒了幾回而已。但經歷了第一次夜襲的慘重傷亡,卻沒有一個人敢掉以輕心。

  第二天天亮時分,睡眠不足的子爵掙紮著穿上了鎧甲,然後在隨從的簇擁下上了戰馬。子爵登高遠眺時,忽然在遠方高地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儘管相距遙遠,希姆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李察。

  而此刻李察安然騎在戰馬上,望著遠方子爵的大軍開始移動,滾滾向自己而來,不由得微笑,對身邊的流砂說:「這次我又贏了。」

  流砂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然後說:「再來賭他這次會追你多長時間!」

  「至少三天。」李察悠然說。

  「就他的體力和毅力?我賭一天。」流砂說。

  李察微笑,說:「三天!但你要配合啊!」

  流砂重重哼了一聲,說:「好吧,這次我輸了,一定會全力反抗的!我現在真懷疑你是否真有精靈血脈,這麼有暴力傾向!」

  「這不是暴力,而是征服。」李察糾正著流砂,順便為自己的行為辯護。

  看著子爵的大軍行來,李察肅容,抬手向身後招了招。於是十幾名野蠻人戰士從李察身後出現,列成了一列橫隊。而沙民騎士也呼嘯著出現在土坡坡頂。

  希姆子爵興奮地吼叫起來:「他終於準備像一個貴族那樣戰鬥了!全軍進擊!這次我一定要把他徹底幹掉!你們看到沒有,他手下也有不少步兵,終於被我追上了!」

  看到陡坡坡頂那稀疏的戰士,希姆子爵當即繞開了將軍,指揮軍隊兵分三路,兩翼輕騎各帶一隊步兵出擊,力圖迂迴包抄掉李察的後路。而主力部隊則從正面攻擊。子爵自然在親衛的護衛下站在戰線後方督軍。

  戰鬥迅速開始,迅速結束,卻和子爵預想中熱血沸騰的騎士戰爭大相逕庭。

  李察在陡坡坡頂召喚出六頭凶暴熊,然後這些肉糙皮厚的傢伙呼嘯著衝入希姆爵士的前鋒部隊中。凶暴熊戰鬥力並不十分出眾,生命力卻十分頑強,奔跑起來的力量十分驚人,一下子就將子爵前鋒攪亂。

  而子爵右路包抄的部隊在路過一根巨型石柱時,突然從石柱後飛出一片飛斧,將最前方的十幾名輕騎兵全部斬落馬下。

  右翼部隊還沒有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空中再次響起尖銳的呼嘯,又是一片飛斧旋空而至,把餘下的騎兵紛紛斬落馬下。這次右翼包抄的戰士看清了敵人,卻驟然一呆。拋擲兵那怪異的形貌毫無誇張地表明它們根本不是人類。不過訓練有素的子爵步兵僅僅是一呆,就吶喊著衝了上去,然而迎面又是一片飛斧!

  飛斧的威力絕對和弓箭不可同日而語,也許只有投槍才能相提並論。除了最重的塔盾外,步兵戰士們任何盾牌盔甲都絕對擋不住拋擲兵飛斧的一擊!這波飛斧呼嘯而過後,步兵方線中居然立刻出現了一片空白!

  隨後如雷鳴般的蹄聲響起,二十幾個野蠻人和沙民騎士組成的小隊又從石峰後殺出,狠狠切入步兵的隊列,衝擊的瞬間就讓成片戰士倒下。右翼的步兵連遭痛擊,立刻有了潰散跡象,許多人開始猶豫不前。

  這一瞬間猶豫卻正中李察部隊的下懷,沙民騎士和野蠻人戰士掩護著拋擲兵快速撤退,轉眼間就跑得遠了。而正面戰場上,李察留下的全是機動性強的部隊。沙民騎士一個衝鋒,打亂了子爵前鋒的陣形後,李察就帶隊斜著從戰場穿過,再次鑿穿子爵受到重創的右翼部隊,揚長而去。

  「給我追!他們有步兵,逃不了!」希姆子爵氣得臉色發白,李察的倉皇逃跑又給了他足夠強大的信心。

  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並且是幾乎無法闔眼的三天三夜。

  李察白天逃跑,晚上夜襲,似乎精力根本用不完。

  夜襲花樣繁多,有時是突然出現在軍營中的凶暴熊,有時是驟然射出的幾枚火球,有時則是集結全部部隊沖營,甚至有一次一名黑武士突然出現在子爵營帳附近。措手不及之下,子爵精銳的衛兵被這頭凶悍的不死生物幹掉了整整半打。每一次襲擊都會給子爵的軍隊帶來損失,少則十幾人,多則幾十人,讓希姆感覺很痛,卻又不致於畏懼。

  三天之後,當希姆自己都變得筋疲力盡時,就再也提不起追擊的興致。希姆其實體力和精力都比一般人來得旺盛,獨角獸血脈就是他過人體質的保證。當他都受不了時,普通戰士早已疲累得只想大睡幾天。直到這時,子爵才發現自己帶來的部隊已經快要不足千人,折損已超過三分之一,並且精銳的騎兵幾乎損失殆盡,士兵還在,但是沒有馬的騎兵連步兵都不如。

  現在希姆子爵的位置距離李察的城堡超過兩百公里,距離自己的領地則將近四百公里。子爵忽然發現自己走得太遠了,更重要的是兵力變得薄弱,於是下令轉進方丹男爵領,在那裡進行補給,並等待家族援軍。

  李察同樣風塵僕僕,一臉倦容。但是他騎在戰馬上的身軀依舊挺拔,眼中更是神彩熠熠。遙望著遠處迤邐前行的子爵軍隊,他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自語著:「想逃?沒那麼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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