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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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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柳暗花溟]大明西遊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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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20:04: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錫蘭篇之佛寶風雲 第三十三章 他的愛情
  疼啊!真他媽的疼啊!
  高闖迷迷糊糊的,意識混亂不堪,只有那無邊的疼痛在他的身體裡來回遊走。好幾次,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條昏黑的隧道,前面有一團團的白光,越是接近那光芒,身體上的疼痛就會減輕一點,似乎走到白光的那面去,他就不用疼得撕心裂肺了。
  他生命的前二十九年,疼痛於他是家常便飯,到後來似乎連神經都麻木了,可這次的疼痛是如此尖銳,彷彿把他的身體都刺穿了一樣,讓他很想就那麼跳到白光裡,什麼也不管了。可每當這時,他就覺得有人在呼喚他,那聲音模糊著,一時猜不出是誰,卻讓他在隧道中流連不止,心裡頭放不下一件事。
  走到白光那邊,他是舒服了,可是會有一個人再也回不了家了。她會留在陌生的地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人照顧、沒人保護,孤伶伶的淒慘活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每想到這裡,他心裡的疼會漫延得比原來的刺穿之痛還要厲害,所以他一直坐黑暗中動彈不得,過了好久才有力氣一點點爬到更黑的黑暗中,慢慢張開了眼睛。
  真刺眼!真他媽的刺眼!難道他走錯了地方,還是進入了白光之中?而且,刺穿痛感覺得更清晰了!
  一滴滴水落在他臉上,難道下雨了?他的眼睛還沒有聚焦,茫然四顧著,直到看清一張臉孔,看清她一滴一滴的眼淚落了下來。
  「容容小寶貝。」他一開口就是肉麻的話,麻得他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因為麻,疼痛好了許多,於是他沙嘎著嗓子,斷斷續續叫了好幾遍,果然叫一聲就舒服一點。她的氣息是如此溫暖。她滑膩的小手就在他的掌中,她落在他臉頰上的淚弄得他怪癢癢地,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安心,於是疲憊的沉沉睡去。他並不知道,他只是艱難地爬到隧道一頭罷了,卻讓全船的人歡欣鼓舞,因為他活了過來!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他時醒時睡,但睡的時間越來越少,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並且開始吃飯,看著花想容在他身邊轉來轉去,也時常起起色念,可惜現在他力不從心,因為他的胸口有一道極其難看的傷痕,像一條紅色小蛇一樣盤踞著,提醒著他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為了後半輩子的「性福」,他要安靜,免得傷口裂開,讓他一命歸天。
  這些日子來,來看望他的人很多,鄭和、光軍、老鐵、小老虎牙和小星、幾位一起打過仗的將軍等人自不必說,就連王貴通也表示了一下,但花想容從來不讓他多說話,好像他是個嬌氣包一樣。不過這樣被個女人管著,他感覺非常新鮮,也就不以為意。
  「我想上甲板走走。」又過了幾天。他能下床走路時,向花想容提出了要求。
  「不行!」預料中地斷然拒絕。
  「總不見陽光和海風會要了我的命的,於健康並沒有好處。再說,人只有在運動的時候,胃部才會停止蠕動得到休息。這些日子我一直吃。又是藥又是補品,胃真的很累啊。」
  「不行!」
  「你看,你講講理。我身上的肌肉都鬆弛了,六塊腹肌變成了一團腹肌,再不動就成廢物了。」
  「不行!」
  「容容小寶貝,我得告訴你。你真像我媽啊。」
  「你就是能口吐蓮花。也是不行!」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爭。和女人爭的人都是神經病。不過,你至少要過來摸摸我的胸肌,證明我沒有撒謊,不然讓我摸摸你的,我好對比一下。」
  「色狼!」
  這是最後的定論。高闖無奈,只得繼續忍著,把眼睛在花想容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心裡盤算著等身體好了,一定要把損失補回來。反正他有狗一樣的恢復能力,不久就可以生龍活虎了。
  半個月後,高闖完全康復,其恢復速度之快,果然比狗還強。
  他滿船亂跑,到處受到歡迎,這讓他分外開心,因為每個人都想被別人承認和接納,他成功的做到了這一點。可是他也有遺憾,那就是他身體一好,衣不解帶照顧他的花想容又開始躲他了。在船上跟他玩捉迷藏,他竟然硬是逮不到她!
  本來,她照顧他的時候,他感覺很溫馨、很幸福,心裡還想著,老天對他還真是好,讓他挨這一箭也不白挨,因為他更近距離的瞭解了花想容,對她有了新的想法和安排。現在,又要重新揣測她的心意,果然是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水星嗎?
  他並不知道他傷好後,花想容遇到了雲想衣和六公主,三個女人說了幾句話,正是這幾句話這讓花想容對他的感情有了疑慮,一時拿不定主意。
  那天她幫高闖燉補品時,雲想衣走進了禁區內新建成的小廚房。因為高闖這回傷得太重,需要隨時煎藥、燉補品、增補食物,如果廚房離他養傷的地方太遠,不僅麻煩,也不會及時,所以鄭和特意在禁區的庫房邊上為他設置了一個臨時小廚房。
  「我從沒想過,高大人也是個有情的人。」雲想衣突然說話,嚇了花想空一跳,手中扇著小爐的扇子差點掉在地上。
  「雲姑娘說的什麼?」花想容皺了皺眉。
  她對雲想衣的感覺很淡,因為她即沒有輕視她,也不太重視她,除了雲想衣對高闖的興趣讓她有些不安外,她們之間沒有任何情緒上的交集。只是,有人說高闖的壞話,她本能地想要反駁。這船上還有說高闖無情嗎?這一路上,每回不是他冒險?當危險來臨,每回都是他擋在前面。為了死難的弟兄,他在竹槍會上單挑過爪哇人。他無情?他是最有情義的男人了!
  雲想衣一笑,雖然大病初癒,臉色不太好,但卻有一番嬌弱的模樣。「高大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那是沒說的,可我說的是他對女人。容書記官沒覺得嗎?他愛這個大海,對兄弟有情有義,可是他不愛女人。女人於他只是附屬,永遠也佔據不了他的心,他的選擇只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礎上。」
  「你的意思是,那天他抓著我的手,不是因為想讓我留下,而是他無意的。或者他覺得我適合來照顧他?」花想容有點生氣的反駁,但心裡卻顫抖了。因為她覺得雲想衣說的也許是對的。
  在她為他過生日之前,她覺得高闖對她並沒有什麼特殊好感,只是因為一同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彼此間多點親近。可是生日之後,高闖突然對她親熱起來,這讓她一直懷疑。他迷戀的只是她的肉體,他接近她,是因為她是唯一可以碰的女人,就好像他在荒島之上,因為她是唯一的,所以他喜歡她。假如走出荒島,他馬上會扔了她的。
  他是浪子,女人栓不住的男人。每當想起這個,她雖然盡力忽視,卻仍然感到備受傷害。想來女人還真貪心。要了他的注意,還想要他的真心。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抓住你的手,我只知道,他愛的不是我。」雲想衣淒然一笑,「我們都是可憐的女人。因為我們愛了一個心懷大海的男人。女人於他,永遠是微不足道的。」
  「那——你要怎麼樣?」花想容下意識的扇著小火爐,感覺心一直沉了下去。
  「我要和芒速沙走。」雲想衣白著臉說,可見她下這番決定有多麼難,「我是個無根之人,既然蘇丹真心愛我。我為什麼不隨著這真心真意走?高大人這樣的男人。愛在最心底也是一樣的。甚至,我不需要他想起我。天下如此之大,我於茫茫人海中遇到他,接近他,也就夠了。你呢,容姐姐,要跟著高大人一輩子嗎?」
  一輩子?她不敢想。假如他們回到二十一世紀,那麼多美麗的辣妹,他或許很快就忘記她吧!看樣子,他是想和她保持工作關係的,只不過一次出軌讓他燃燒了起來。可是,火總有燒盡的時候。
  見花想容不回答,雲想衣感覺得到花想容的矛盾,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很矛盾呢?愛她的,她愛的,她聰明的選擇了前者,可是那挖心挖肺地撕扯,彷彿把她的心生生摘掉了一樣。要離開了,才知道愛這個男人已深。
  可是愛又如何?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而且她知道永遠也不會放在她身上。而現在,高闖似乎愛的是面前這個女扮男裝容書記官。她妒忌,但又同情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真能得到高闖嗎?還是最後傷心致死?
  她不敢看了,所以她選擇離開。離開前,她來提醒「高闖的女人」,是因為妒忌得想搞破壞,還是出於好意提醒這個女人,到這個時候,她已經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看著發呆的花想容,她歎息著離去。才一轉身就見到六公主站在門口,稚嫩的小臉上又是傷心又是無名的憤怒,顯然聽到了一切。可是公主生個什麼氣呢?在對高闖的爭奪上,公主也是個失敗者。
  「公主,您都聽到了?」
  六公主瞪了她一眼,她根本不以為意,這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姑娘,她沒有必要跟她計較。
  「男人就應該建功立業,女人第二位是天經地意的。等回到大明,我讓父皇封他為大將軍,我——我讓父皇賜婚,他——他一定——」公主說到這兒,突然說不下去了,眼淚汪汪的抬腳就跑,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而這句話,雲想衣聽到了,花想容也聽到了。
  原來,留在大明,高闖不會是他的。回到現代,他依然不是她的。可是,她要的是什麼?愛他一場就夠了還是天長地久,她需要考慮一下。

  第四卷完。請看第五卷《中東篇之海洋奇跡》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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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20:05: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一章 啟航由分別開始
  船隊的下一站是阿丹國和霍爾木茲,也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也門共和國和伊朗的霍爾木茲海峽格什姆島。傳說中這兩個地方非常富庶,高闖一直口水連連的等著到這個地方,好大展身手,要知道他可是「海洋古生物學家」啊!
  可本來挺高興一個事,沒想到在啟航前,有幾個人要離開船隊了。高闖雖然是個豪爽的人,對這些人也無難以割捨的感情,但相處久了,難免有點捨不得。
  第一個是雲想衣,因為她決定和芒速沙蘇丹走。這是她自己的決定,高闖當然說不出什麼,何況長了眼睛都看得出蘇丹的真心,雖然他明白了雲想衣的出身,卻仍然把她當成真正高貴的女人,遇到了這樣的男人,還是個小小番邦的國王,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沒有辦法拒絕他的求婚。
  鄭和更是開心,因為誤打誤撞之下,船隊居然真的出了一位和親的公主,成為了蘇丹的新娘。他代朱棣下了聖旨,封雲想衣為雲公主,惠而不費的把一段真情弄得像個政治婚姻。
  船隊啟航前這件事就決定了,因為芒速沙要在這裡離開船隊,乘自己的船回他的小國去,所以雲想衣提前和高闖道了別。
  「高大人,一直沒有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看來這一生是要欠您了。」此時她的地位已與平時有天壤之別,再加上芒速沙很擔心雲想衣和高闖的關係,所以兩人不能再像平常那樣見面,而是正兒八經的,坐在已經改為雲公主寢室的禁區船艙內,雖然船艙內沒有別人,只隔著一層紗簾,卻給人咫尺天涯之感。
  高闖對雲想衣從來沒有特殊的感情。但此情此景,物是人非,也有點傷感。
  「雲公主這樣說,高闖無地自容。」因為環境的變化,人心也變了,高闖這樣狂放的性子,說話也不自然起來。
  雲想衣輕輕笑了,但語音中卻有一絲淒涼,「高大人不必如此吧,我還沒有遠嫁他鄉,卻感覺心疏遠得到了天邊呢。公主?哈,不過是個名頭罷了。我倒想呆在這船上,只做個小丫頭。」
  「雲姑娘,如果你不喜歡我叫你公主,我們還是一樣稱呼。如果你不喜歡嫁給芒速沙,就是天王老子下的旨,咱們也可以不聽。」
  「高大人,想讓我留下嗎?」雲想衣的聲音有點抖。
  高闖聽她的聲音裡充滿殺翼。一時間有些不忍,可是他不能給她什麼,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拒絕了她任何希望的好。
  「關鍵是雲姑娘怎麼想?這是你的人生,你要自己決定。不要總是說什麼前世來生,有誰看得到呢,把握今生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心意是什麼,順著心意來就行了。」
  雲想衣穩穩地坐著,不說話,雖然以前做的是絳門賣笑的營生。但是端莊起來,卻連大家閨秀、皇家公主也比不上。明天就要離開大明的船隊了,永遠回不了故土,雖然是沒有根的人,也是捨不得。何況明日一別。她就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
  芒速沙對她是真的好,所以她做了決定,可是真到了分別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難捨難分。眼前的這個又黑又壯,活土匪一樣的男人,只要他說一個字。她可以放下一切榮華富貴和他走。但他就是不說。
  「我的心意?我的心意高大人不明白嗎?」她做著最後的努力。
  高闖的汗都下來了,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應付。戰爭、冒險,深入虎穴,這些他都不怕,可是他現在很怕,怕一不留神傷了人,可是又不能承諾什麼。
  他半晌不語,雲想衣的心就慢慢落到了最深的深淵中,一點一點把高闖埋葬在其中,只留自己才能回憶和想念。兩行淚無聲的落了下來。這是何苦呢?如果她不是一味好勝,想把他這樣的男人也收服,也踩在腳下,何至於到現在自己陷得再爬不出來。
  和芒速少走吧,至少他是真心愛自己的,而眼前這個男人,是她一生中最美麗的夢。
  「我明白了。」她忍著淚意說:「但是無論如何,能認識高大人,是衣衣的榮幸,希望高大人不要忘記我,記得你曾經認識個風塵女子,飄落到了海外了。」
  「衣衣,你這樣說,讓我怎麼放心呢?」高闖聽她說得愈發可憐,忍不住順著她的語氣安慰。
  雲想衣聽到高闖叫她為衣衣,眼淚再度滴落,只覺得他能這樣叫上自己一聲,也知足了。
  「沒事呢,三三會陪著我走,我們都是無根的人,能找到一棵大樹攀附,總是上天垂憐,我們有福了。如果再三心二意,只怕會福薄。」
  「不會的,芒速沙蘇丹對你非常好。衣衣你那麼聰明,一定會做一位好王后。「高闖連忙道:「再說了,我們未必就是永別,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相見。」
  雲想衣輕輕一笑,知道高闖是安慰她來的。不過千里搭長篷,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她得到了高闖的愛憐又如何,人早晚一死,到時候無論多麼愛也沒有辦法了,還是留他在心裡吧。
  她現在頂著公主的頭銜,鄭和又準備了豐厚的陪嫁,還賜了數十名的水手做護衛,她嫁給芒速沙也是下嫁,大明天朝的威儀,她本人的魅力和手段,都使她可以一生無憂,只是為什麼還捨不得這個男人呢?但捨不得又如何?罷了,還是走吧!
  「高大人說的是。」她幽幽地說:「臨別之際,衣衣有個小禮物要送給高大人,不值什麼的,不過是我親手做的一個香囊,高大人收吧,只當留個念性也好。三三——」
  三三應了一聲,從門外進來,低著頭,手裡的托盤上放著一隻繡得極其精緻的香囊。
  「那可謝謝衣衣姑娘了。「高闖拿起香囊放入懷中,看三三眼睛也是紅紅的,柔聲道:「三三不要傷心,跟著你們家姑娘,一定沒有虧吃的。誰好,也不如自家的姐姐好,不是嗎?」
  三三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忽然伸手摸了摸高闖的臉,然後就衝了出去,直到雲想衣盛裝從大明的船隊到了芒速沙的船隊,也再沒有出現過。
  當天雲想衣又拉著高闖說了好些話,大多是兩人相識以來發生的事情,似乎是要和他一起重溫一遍一樣,到傍晚的時候才放高闖離開,「要記得衣衣啊。」高闖的身後傳來雲想衣最後的聲音。
  他心裡不舒服,一個人悶著船艙裡很久,就連挑逗花想容也能忍得住,等雲想衣和芒速沙的船隊在海面上消失,他心裡的鬱悶才稍稍緩解。可這種離別的愁緒還沒有完全消失,第二個道別的人來了,正是朱允文。
  「你這是怎麼了?」看到朱允文的樣子,高闖嚇了一跳。朱允文不再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了,而是一位年青俊秀的和尚。
  「高兄,智光大師已經為我剃度了,法名為棄子。」朱允文合什一禮,「現在就是來和高兄告別,隨後就要下船,留在錫蘭了。」
  「好好的,為什麼出家?要出家也要找個好地方,這裡兵荒馬亂的,你自己怎麼成?」高闖阻攔道:「自從尋找佛牙,我就知道你不對勁,哪想到你倒想得開,直接避世了事了。」
  「我和小福子會跟著殿下。」鄭國,也就是王正國從門後閃入,向高闖行了一禮,「高大人,我這也和您道個別,從此山高水遠,各自珍重吧。」
  高闖連忙起回禮。
  他知道王正國是領了朱棣的聖旨,負責終身保護朱允文的,就算朱允文出了家,他也要跟著。
  只見他還是平常的裝束,武官打扮,神色也平靜如山,顯然很明白自己的使命,沒有絲毫的猶豫,想必小太監小福子也是一樣的。有他們跟著朱允文,高闖多少有點放心。
  「高兄,我去那個山洞尋找佛牙蹤跡的時候,感受到了佛喻。」朱允文道:「皇祖父開山立國,我和叔王爭奪天下,都造了太多的殺孽。如今錫蘭各派爭鬥,也是民不聊生。佛祖愛人,不分地域與種族,我想既然在大明,我是會帶來紛爭的不祥之人,不如讓我在此地做些有宜的事,就算彌補我們朱氏一族為蒼生所帶來的苦難。高兄,你有明白我嗎?」
  自從迎了佛牙回來,高闖就意識到朱允文與以往不同了,原來憂傷自怨的態度變得平和起來,所以他對朱允文出家避世是有預感的。他雖然也捨不得這番兄弟情意,但只要朱允文能夠快樂的生活,內心平靜的度日,他也為他高興。只是,他沒想到離別到來的那麼快。
  他是開朗豁達的人,朱允文此去又不像雲想衣那樣有幾分不願,完全是自己的決定,所以他不捨了一陣後也就釋然了。後人對朱允文的猜測有那麼多,可曾想過這位廢帝居然是這樣的結局,可曾想過這是廢帝自己選擇的人生。
  臨別時,朱允文也有禮物送給高闖。這禮物不像雲想衣所送的那麼香艷且充滿情意,卻是貨真價實的——是那匹玉馬,他一直想偷,終究沒有對朋友下手的那匹玉馬。原來朱允文早就知道他喜歡,所以特意來送了他做禮物。
  「高兄就是飛馬,沒有人可以困得住的。從此後咱們兄弟雖然天各一方,但都有自己的天地了。」這是朱允文最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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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二章 龍捲風
  第二天一早,船隊啟航。
  鄭和權衡了許久,最後還是放了亞烈苦奈爾王,而帶走了毗伽耶·胡拔六世。亞烈苦奈王雖然可恨,畢竟可以穩定錫蘭的局勢,如果把毗伽耶·胡拔六世留下,錫蘭只能亂上加亂。再說,皇上雖然是依靠勤王而得來的天下,卻最恨獲得皇位不正統的人,帶毗伽耶·胡拔六世回去,可以暫時保護他,讓他得到天朝的庇護,也能保護佛牙。等他受到皇上的封賞,再教他些治國之道,放他回來,才能維護錫蘭王室的正統。
  在放走亞烈苦奈爾之前,鄭和逼他發誓不傷害毗伽耶·胡拔六世還留在錫蘭的妻兒,而且也不能搶奪王位,儘管亞烈苦奈爾答應得虛情假意,但鄭和詔告了錫蘭國最受尊敬的僧侶們,以此來使亞烈苦奈爾不敢很快翻臉,這就為最後錫蘭的穩定和王室的正統爭取了時間和機會。
  折騰完錫蘭的事,大明的船隊滿載著已經交換好的貨物,浩浩蕩蕩的向阿丹國和霍爾木茲駛去。從以前去過那裡的商旅的嘴裡,船隊的人知道這是兩處極為富庶的地方,尤其霍爾木茲,有一句諺語說:如果世界是一枚戒指,霍爾木茲就是戒指上的鑽石。雖然說這話的人沒有到過文明程度更加發達,國家更為富裕繁華、文化藝術更為璀璨的大明天朝,但霍爾木茲之繁華熱鬧也可見一斑了。
  最吸引高闖的是,阿丹國和霍爾木茲盛產寶石和珍珠,世上最名貴的珍珠,就是來自現代的巴林島外海的淺灘,由霍爾木茲港市裡技術純熟的工匠串成項鏈,特別值錢。而且霍爾木茲周圍有豐富的資源。提供外國商人金、銀、銅、鐵、硃砂和鹽,所以這裡的商貿非常發達。
  在當時那個年代,阿丹國還好,霍爾木茲就是以富裕和文化氣息而著名的。
  高闖在開船後不久還沉浸在離別的情緒裡,但他天性豁達,從小在惡劣的環境中長大,早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別,所以幾天後就恢復了平靜,開始嚮往自己這最後一站的探險生活。
  按照鄭和的計劃,行程先到阿丹國。然後回轉到最後一站霍爾木茲,船隊做完最後一樁生意後。就留在那裡修整並且等待季風,之後就一路回到金陵,中途雖然還要沿岸補充給養,卻不用再拜訪任何一個國家了。
  船隊這一路行來,雖然遇到了風暴,但卻並沒有沉一艘船。除了高闖弄沉了陳祖義的船,得了那筆寵大的海盜之寶外,他出生入死許多次,還差點葬在錫蘭,也沒得到半分好處。他來大明之前,對這裡的人沒有感情和認同感,所以一直想要鑿沉幾艘好回現代打撈,哪想到漸漸的,他與這些大明人相處出了感情,現在開始以自己是大明的人為傲。下不去手了。
  不過眼看霍爾木茲的財富就在眼前,他決定像以前一樣,把最好的東西集中在一起,只沉那麼一、兩艘小的,這樣也算對得起人了。
  沉入水底的船最好全是金銀珠寶。其次是瓷器也行,絕對不能是絲綢、香料和茶葉,那樣的話沒有任何價值,歲月的塵埃會使這一切失去光彩,只有那些俗氣的珠寶才能夠保存。
  說起珠寶,朱允文送給他的那個玉馬讓他愛不釋手。正好和他在占城神殿那兒找到的玉馬湊成不太整齊的一對兒。而除了那隻玉馬。朱允文還把一件東西留在了花想容那兒,說是送給高闖的。當高闖好奇的打開,發現竟然是一隻玉璽,是那只朱棣找了一生也沒有得到的玉璽!朱允文大概是怕被王正國和小福子看到,所以背著他們把玉璽拿給了花想容,然後借她之手給了高闖。
  在這位廢帝的心中,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麼能比自由來得重要。
  高闖幫他找到了身體和精神的自由,所以他把這些阿堵物留了高闖這樣的凡俗之人。依著朱允文的意思,他留在錫蘭什麼也不帶,可是最後考慮到不能讓王正國和小福子跟他受苦,才帶走了那幾箱朱棣賜的金銀財寶。
  高闖雖然愛錢,但更看重朱允文的這番情意,再說朱允文所送的確實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他甚至想,到霍爾木茲換了珠寶後只沉一艘船就行了,反正他所得的東西早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太過分的事他做不出來,這世界上的錢是賺不完的。
  更有,那個供奉佛牙的精舍,他的手下根本沒有把精舍上繳到鄭和手裡,而是等他傷好後,直接拿給了他。他不願意白了弟兄們,就把他和花想容所有的金錠子全分給了他們。這一群兵痞們,就在鄭和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件私事,居然也沒被發現。
  這麼多的好東西放在身邊,他心情極為愉快,再加上他有狗的恢復能力,所以他的傷好得極快,不過他因為養傷住進了禁區,可以近距離接近花想容,所以一直賴著沒走,東西也全放到花想容那裡保存,感覺只有她才能讓他放心。
  現在他的貴重東西全放在花想容那兒了,現代的裝備、回去的木偶、搜羅的寶貝,也許還有他的心。
  花想容非常怕羞,儘管他們的關係差不多全船人都知道,甚至有的人開玩笑時叫花想容為高夫人,可她還是要和他保持距離。這種舉動簡直是掩耳盜鈴,就像鴕鳥把頭扎入沙裡,以為別人看不它的身子一樣,但高闖卻覺得花想容傻得可愛,讓他的心又柔軟了幾分,就是每天晚上他要摸到她房間裡有點麻煩。
  要等禁區的人全睡下了,還要避開守衛的耳目,早上天不亮就要從花想容房裡出來。不過這偷偷摸摸的感覺非常刺激,好像是偷情一樣。
  越是相處,他越是迷戀花想容,不僅是她的肉體,還有她的人。抱她在懷裡,兩人輕輕說著沒有意義的話,感受到她的溫暖和柔情,高闖有了船舶停在港灣的寧靜感。有時候他會想,也許回到現代,就讓花想容長期呆在他的身邊吧。
  就在這表面平靜,實際旖旎的航程中,船隊航行在印度洋上。開始時一切順利,但不出幾天,高闖感到了一絲熱帶風暴就要來臨的傾向,空氣中燥動著不安的味道,看一下水中的波浪,雖然一波波湧動著,卻鬆弛軟弱,一點也不平滑有力,這一切都說明天氣要變了。
  舒老大和其他有經驗的船師也都發現了這種情況,馬上上報給鄭和,想讓船隊先找個港口停泊,避過了這場風暴再說,可是這回他們可沒那麼好運了,當鄭和還在聽取他們的建議時,船隻開始動盪不安,風暴已經來了。
  議事廳離禁區較近,高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花想容的船艙,正看到花想容有點慌亂地想跑出來,連忙一把抱住,「別亂跑,呆要船艙裡!」
  「不會有事吧?」
  「不管怎樣,我都會來帶你一起。」他低頭在她唇上匆匆一吻,「放心,就算不帶你,我也要帶上我兒子,最近咱們這個頻率和密度,很可能你已經有了。」他用調笑來讓花想容心安,可是不太成功,他臨走的時候還看到花想容臉孔雪白,非常緊張。這讓他有點心疼,很想就呆在她身邊,抱著她一起度過這場危難,可惜他必須和船上的弟兄在一起與天鬥。
  海上的風來得快,瞬間就變得很大了,儘管寶船寵大平穩,此刻也搖晃了起來。鄭和站在棧樓上,指揮著旗語兵向各船發出號令,讓船隊改變隊形,以適應在風暴中的航行。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停船的,因為停船就意味著死。
  風越來越大了,船上忙成一團,降下桅帆、調整航向、迅速組成新的編隊,高闖和水手們混合在一起,聽從舵師和船長的調動,執行著命令。這個時候沒有品級和年齡的分別,在大自然面前,人類只有齊心合力才有取勝的機會。
  啊的一聲慘叫,一個水手在劇烈搖晃的船隻上一個沒有站穩,就被狂風捲到船舷邊,整個身子全甩了出去,只剩下兩隻手被船綁上的纜索纏住了,船幫上的鐵芊子像利器一樣穿透了他的兩隻手掌,鮮血登時湧出,他也疼得大聲叫喊。
  高闖離他最近,立即抓住一條纜繩纏在自己腰上,之後一手抓住那名小兵水手的衣領,另一手揮刀便砍。船隻搖動得厲害,風大得能拉動人的手臂,也虧了高闖在這種情況還下得去手。噹的一聲,刀砍在那名水手的手臂旁邊不到一寸的地方,雖然驚險,但還是砍斷了繩索,一把把他拉了上來。
  「快躲到艙裡去。」他大聲吩咐,知道這個時候找醫生是不現實的,只期望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快點過去,否則那位弟兄的手可能要糟糕。
  「大家小心哪!」他大喊一聲,彎身避過橫掃過來的半根木頭,也不知道是哪裡折斷了。
  再看海面上,藍色的海浪已經變成了深灰色,天色也是一樣,波濤湧動的方向不同尋常,天上的雲也狂捲著,高闖心叫大事不妙,因為他經歷過這種天氣。如果他沒有看錯,龍捲風馬上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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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三章 危難
  嘎吱!嘎吱!
  船搖得像隨時會翻一樣,除了寶船還好點,其他的船都彷彿是浮在水面上的樹葉,隨時可能被洶湧的波濤吞沒。水浪像活動的小山峰一樣變幻著,相鄰的兩船間都無法輕易互相看見。
  鄭和船隊裡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水手,每一個都經歷過風浪,但儘管如此,還有許多人在甲板上站不穩身子,要靠其他的力量才能穩住,也才能在船長的指揮下操船,齊心合力對抗這場天劫。每個人都很害怕,可是又都來不及怕,這個時候,松一點勁的結果都將是死亡。
  風浪太大了,智光大師和哈三掌教再也無法在甲板上祈禱,被幾名小兵架進了船艙裡,這回老天相當不能面子,硬要給大明船隊一點顏色看看。在這種天氣下,高闖也走得跌跌撞撞,幾乎一路衝到了船頭去。就見灰濛濛的天空中,漏斗狀的雲朵夾雜著一點紅褐色的光芒,詭異地閃動著,海面上水霧細細,海浪不規則的向四方湧動,證明有漩渦正在形成。
  「海龍王發怒了。」高闖正在仔細觀察海面,就聽身後有一個人哭叫起來,顯然是被這海景嚇壞了。他一叫,立即有幾個人附和了起來,好幾個人甚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寶船上一片悲鳴。
  高闖知道這種悲觀的情緒特別容易傳染,上前一把扯住這個年輕的小兵罵道:「去他媽的海龍王,就是閻王老子親自站在這兒收我,老子也不能束手待斃!都別給老子哭了,不然軍法處置!」他吼得又大聲又兇惡,聲音大得好像半空中打了個悶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能發出那麼大的音量,而他現在的衣服頭髮盡濕。臉色猙獰得凶神惡煞一般,立即震住了那幾個渙散軍心的。
  「快站好自己的位置,稍微鬆勁就大家完蛋,老子到黃泉路上也不饒你!一個個拉去下油鍋。快去!」他毫不客氣的一腳踢翻那個始作俑者,之後頭也不回地衝到船頭的船舷邊。
  這個時候,人的心理極其脆弱,有個強勢的人刺激一下,才能激發鬥志。老鐵此時也在甲板上,拿出佩刀來胡亂比劃,說是有人敢臨陣脫逃就當場砍頭。這麼一折騰,眾人的情緒反倒平靜許多。
  「舒老大。調轉方向,循著風的側向移動!」高闖大聲道。
  「真的要來龍吸水了嗎?」舒老大一邊吩咐手下執行命令,一邊問道。
  高闖點點頭,很確定那可怕的龍捲風就要來了!
  船隊龐大,平時看著雖然威風,但當天災來臨的時候。轉向、調頭都相當緩慢,可是天氣不等人,就聽卡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好像把整個世界都生生切開成了兩半,而一條白線憑空出現,彷彿是從半空中伸下來一條細線,把天與地全聯結了起來。
  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無數條白線從空中伸展到海面上!
  船隊中當然有行船經驗豐富的老水手,但大部分水手是在內海或者內河航行過的,很少有人見過海上的龍捲風。
  看到這情景都嚇呆了。
  高闖搶過舒老大手中的銅鑼一陣猛敲,讓大家集中精神先調轉航上向。海上龍捲風比十二級的颱風還厲害好幾倍,那種力量是毀滅性的,何況還是沒有遮擋的廣袤海面上。遇到這種情況唯有逃走一途,而在龍捲風的威脅下逃生。必須要側向移動才行,所以船隊必須盡快離開風區。
  這不是在搶時間,簡直就是搶命,大家同心協力,爭分奪秒地向風區地側向移動,只要躲過去就會平安無事。而狂風卻一點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急速的接近了。
  此時那些從半空的漏斗雲中伸到水面的筆直細線已經迅速變粗了,並且彎曲了。像一條條大象的鼻子一樣甩動著,又像是有蛟龍從空中俯到水面上吸水,把大量的海水捲了起來,形成大小不一,粗細不等的巨大水柱。當一個水柱漲大到一定程度,龍捲風中心的氣流和氣壓減弱時,巨大的水柱就轟然坍塌在水面上,激起大片水花,像在局部地區下了一張急雨,又像是蛟龍鑽入了大海之中,而一個水柱倒下去,就會有新的水柱立起來。
  登時,海面上豎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柱,整體像船隊的方向移動。
  這場景如果是在遠處觀察,是多麼的壯觀哪,可船隊的人卻只顧得逃命,不見這自然的壯觀之美,也沒有心思體會神奇的自然之力,只覺得恐怖臨近,大聲呼喝著,想離這些水柱遠一些。
  嗚嗚的風聲,嘩嘩的水聲和船隻在水浪間掙扎的呻吟聲混和在一起,人類的聲音全部被湮滅了,在這摧毀性的力量前,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就連保住自己的生命還要看運氣。
  「近了!近了!」很多人大聲叫了起來。
  高闖下意識地轉頭一看,就見整只船隊都已經移動到了龍捲風風區的側面,但船尾有幾隻貨船恐怕要掃到風尾。
  「加快速度,不要停住!」他大叫,也不知道要說給誰聽,只是下意識地下著命令。沒想到他身邊有一個傳令兵在,迅速把他的話傳了出去。
  這邊風向混亂,船行也艱難,既不能背浪而行,又不能讓浪側面打到船體,在這樣大的風浪下,有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船毀人亡,所以他們在速速逃命的過程中,也不能有任何的失誤,實在是命懸一線。
  高闖跑到船尾,有心想幫助行在船隊最尾部的兩條船,可是卻無能為力。本來是戰艦呆在隊伍的最後的,但此時他們已經無力保護那兩艘船了,仗著船小速度快,快速脫離了風區,只留四條在後面。
  鄭和一直站在主船的棧樓上,這麼大的風浪,船搖得那麼厲害,他居然站得穩穩的,腿上的功夫很是了不起。而且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天氣的異向,卻根本沒有驚慌,沉著的指揮著整個船隊。如果說高闖只是指揮這條寶船的航行,像一個小隊長一樣,鄭和這種最高指揮官,控制的是全局的情況。
  風太大了,旗子、煙火這些聯絡信號都用不上,鄭和就用鼓聲來指揮。眼見最後那兩隻船在劫難逃,鄭和果斷的下令棄船,那四條戰艦火速把貨船上的人接到本船上,趕在第一個龍捲風帶起的水柱到來前一秒,驚險地擦風而過。
  那兩隻貨船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狂風到處,堅固的木船被幾條逆向氣流扯得整個掀起,在水面上豎了起來,像一面旗幟一樣立了一會,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沉沒了。另一隻船更是被風掃得橫了過來,其速度之快、橫向之徹底,好像是一個巨人在擺弄玩具般輕易。
  狂風還把船體上的槳、帆、桅桿全部捲了起來,有一截斷的桅桿被狂風中心的超強氣流甩出,像炮彈一樣射了過來。寶船因為過分龐大,行動和調頭都比較緩慢,所以實際上是在船隊的後面,又因為船隊是分散開避風的,寶船的前面沒有遮擋,所以那斷木呼嘯著飛了過來,生生把一個船樓穿透了。幸好船樓內沒人,不然一定會被串了糖葫蘆。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木屑殘片,如雨箭般射了過來。眾人驚叫著彎身逃避,滿耳聽到呯呯彭彭的聲音,許多木片釘在了船身之上。
  「我的媽啊!」站在高闖身邊的小傳令兵一縮脖兒,歎了一聲。
  高闖心想這算什麼,龍捲風力量之大,可以讓一根小小的野草穿透一個三寸厚的木板,能讓一顆豆子嵌進鋼板裡,而豆子還完好無損。在龍捲風中,最奇怪的是會發生很多無法解釋的事,狂風的摧毀力量雖然很大,但又很多活的東西會安全返回,比如人、比如牲畜、比如魚。
  而他們現在就遇到了可怕中又可笑的事,居然有許多條大魚被狂風甩到了甲板上,還活踹亂跳的。看到這一幕,高闖知道船隊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又一個危機,而龍捲風特性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總是一掠而過,所以避過風頭的他們安全了。
  轉頭向遠方望去,見船隊的後方仍然有著無數的水柱在海面上肆虐,像一群你追我趕的龍王一樣向前去了,所到之處捲起無邊的巨浪,呼嘯而過。
  船隊雖然沉了兩條船,但畢竟沒有損失船員。高闖從緊張中醒過味來,沒有忘記利用他的多功能手錶記下了船沉的經緯度。船沉都沉了,當然不能白白沉沒,也不能便宜給外國人,他要回現代自己打撈。他剛才在百忙之中注意了一下,看清那兩條船恰巧是裝著瓷器的,也就是說,那些東西是可以在海底沉睡六百年而不壞的。
  現在危難就要過去了,高闖知道這裡不再需要他,於是就跑到那個需要他的女人那裡去,這場風浪一定把她嚇壞了。六公主有人保護和安慰,花想容卻只有自己,他不疼她誰疼她啊。
  「容容小寶貝。」他一見到她就馬上抱在懷裡,不過那句肉麻的話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剛才在甲板上喊得太厲害了,這會兒居然暫時失聲。
  感覺著花想容在發抖,他想用體溫溫暖她,但才一扯開自己的衣服,就有一件東西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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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四章 解釋不清的誤會
  香囊!雲想衣給的香囊。
  很嫩的粉紅色,上面繡著鮮靈靈的綠色荷葉,還有個紅色的衣字。雲想衣似乎很喜歡荷花,大概是比喻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吧。
  如果掉下來個不那麼具有鮮明特色的香囊,高闖還可以胡編一番,撒個慌,把這事遮蓋過去,可是雲想衣的用品都太有個人特色了,害高闖沒辦法解釋,只能實話實說。
  「這是雲想衣給的——臨別贈品。」高闖小心的斟酌字句,沒發覺自己緊張著花想容的反應。他一直是個浪子,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女人停留過,現在他居然要為一樁看來很像,實際上莫須有的桃色事件解釋。
  「哦,這沒關係的。」花想容平靜地說,彎身撿起那香囊,輕輕撣了一下灰塵,又塞回到高闖的衣服裡。此時船身還在晃,海面上大雨瓢潑,她一個沒站穩,人也摔在高闖的懷裡。
  高闖順勢抱住,繼續說道:「我也不是要貼身帶著,就是頭兩天你的手指割傷了,我不是沒捨得讓你幫我洗衣服嘛。我就隨便塞在衣袋裡,自己洗的時候也沒從衣服裡拿出來,今天早上才換這衣服就遇到風浪了。」
  「我沒怪你啊。」花想容溫順的伏在高闖的懷裡,「雲姑娘也是可憐,無根的人,飄到哪兒算哪兒了。還是我們的時代好,一天的飛機,可以從地球這邊到那邊。」
  「真的不介意嗎?這只是個紀念品,如果你實在不喜歡——」
  「真的不介意。」
  花想容說得堅決,但高闖心裡卻有些不安。真的不介意嗎?為什麼這個擁抱這樣的冷呢?這讓他感覺相當不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兩人親密無間,那種心貼心的感覺真的很好,可是這會兒卻覺得隔著一層什麼似地。那種安穩踏實的情緒一點一點的離他的心而去。
  他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挽救,他在其他方面是個勇敢而野蠻的男人,可是對感情,他是個笨笨的男人,表達、解釋、甜言蜜語,他實際上是不會的。
  也許,她只是一時不開心罷了,畢竟在心上人的身上看到情敵的信物,任誰也不會開心。花想容沒有發作。還安慰他,已經是相當不錯的表現了。他以後要對她好一點,再哄哄她,讓她忘記這不快。
  兩人就這麼擁抱了一會兒,各自想著心事,一言不發,自從相愛以來。這是第一次如此淡淡地相處,那滋味並不好受。
  接下來幾天,高闖小心翼翼的對待花想容,卻總感覺回不到以前那種蜜裡調油的感覺。他想扔掉那香囊,結果終究不忍。他從來沒喜歡過雲想衣,只是這香囊是別人的一片心,怎麼能隨便丟棄。
  而就在他們這樣若即若離的感情追逐中,船隊終於穿過了印度洋,進入了阿丹國。
  從距離上看,錫蘭離霍爾木茲更近。但鄭和之所以選擇先到阿丹國,而把最後一站設在霍爾木茲,第一是因為霍爾木茲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狹長的海峽(波斯灣),方便船隊修整,等待季風好回航。另外就是因為霍爾木茲是他們這一趟旅行最富裕的地方,船隊要拿最後的東西在霍爾木茲作交換。在那裡,東西方往來的商賈非常多,商品也更加稀奇和齊全。
  所以船隊在阿丹國呆的時間很短,鄭和此行好像是政治目的多於商業目的。在阿丹國,高闖看到了販賣小瑪瑙貝的。這是一種纖細的貝類。合攏起來像緊握的一個小小的拳頭。在溜山國(今天的馬爾代夫)產量極其豐富,島民直接將它們像小山一般堆於岸邊。
  高闖分外懊惱。早知道這些小貝殼到了這邊能賣錢,在路過溜山國補充供養的時候就弄上一船半船的,船隊中其他的人和他是一個想法,因為平白放過了一個發財的機會,阿丹國的人可是用寶石來換這些小貝殼的啊。現在他算明白了,為什麼大白菜在某些地方會被當成水果賣,因為新鮮、稀有嘛。
  在阿丹國象徵性的做了些生意,船隊就掉轉航向,向霍爾木茲進發。在那場突如其來的龍捲風後,天氣異常的好,風向也順,於是很快就到達了目的的。
  船還未到,遠遠就看到港口泊滿了各國地商船,霍爾木茲果然名不虛傳,是一個極其繁華地商貿港口。不過任他是多麼富裕和富有文化氣息的地方,當大明的船隊抵達的時候,還是在港口造成了轟動。遮天蔽日的船帆,金碧輝煌的寶船,龐大到讓人窒息的船隊,還有那些了不起的裝備和軍艦的護衛,都讓目睹這一切的人體會到了大明天朝的威儀與強大。
  因為港口的吃水淺,龐大的寶船不得不停泊在錨地以外的海面上,外圍由軍艦保護,做生意或者其他活動都是改乘八櫓巡遊艇來回。這設計完美的軍艦在霍爾木茲這個繁華而和平的地方淪為了運輸船,不僅要載大船上的人到岸上,還要把申請交換貨物的各地商人載到提前準備好,當做生意船的客船上。再大一點,但又不太大的水船、糧船等也都當做了貨運船隻。
  此時霍爾木茲的當權者名叫伊爾汗,對大明表現得非常友好,通過書信的提前交流,鄭和下船拜訪過這位當權者了,伊爾汗還興致勃勃的要求過些日子到寶船上來參觀。
  這些日子來,沒有高闖什麼事,只看著花想容忙來忙去,兩人見面的機會非常少,這讓他的不安在加重。以前他以為花想容就應該是他的,現在她一離開他身邊,單獨去和男人們工作,他卻極為不放心。好不容易等當地人大明船隊的追捧熱潮稍退,艦隊的貿易也進入了尾聲,普通士兵才被允許上岸去欣賞異國風光。此時,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高闖跑到禁區去找花想容,打算兩個人一起下船去逛逛,結果發現她又離開了。據說還有些零散的生意要做。高闖很不高興,怪鄭和用人太狠,心想就算我們家容容能幹吧,這船上那麼多文職人員,小筆的生意也一定要用她嗎?害他們不能二人世界。
  不過彆扭歸彆扭,他還是拿上些錢隨小老虎牙和小星他們上了岸,打算到集市上去找找花想容。如果能找到,他們就二人世界去,寧願違犯軍規,今晚也不回船了。找個異國風情的客棧住上一晚。如果找不到,他要給花想容買點禮物。哄她開開心。據說女人都是喜歡驚喜的,他想讓她開心,忘記雲想衣的香囊所帶來的不快,希望兩人盡快回到以前那種兩心相交,毫無保留的狀態。
  下了船,向港口內走了不遠。一條繁華的街道就展現在高闖的面前。他前些日子沒有下船,只聽馬歡說過,這裡人都很富裕,沒有窮人,如果哪家遭了難,所有的人都會救濟他。這種助人為樂的事有沒有還待考證,但當地人很富裕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一條大路筆直寬闊,兩邊伊斯蘭風格的建築都是各式各樣的鋪子,裡面地商品琳琅滿目。最稀奇的是,高闖本以為在當地見不到阿拉伯婦女。就算見到也是全身黑袍的模樣,但這裡的婦女比他想像得要自由得多,雖然還是蒙著長長的面巾,但那面巾是半透明的,她們身上的黑袍子也不是像個口袋一樣。而是裁剪得體。
  在酒館中的賣酒美女和跳肚皮舞的舞孃,還穿得有一點點暴露,顏色也鮮艷,那豐滿的身材、妖嬈的舞姿、細化白嫩的皮膚,一雙烏亮亮、會說話般的眼睛,一口軟軟的阿拉伯腔。那旖旎的風情讓人覺得這裡是男人的天堂。
  可是高闖的心不在這兒。他在找花想容。
  「老高啊,我聽說這裡的人富得流油。女人們連腳趾頭上都戴著名貴的寶石。」老鐵的手搭在一個舞孃的肩上,這舞孃濃妝艷抹,顯然不只是跳舞那麼簡單,「我打算這就看看去。」
  「鐵哥,當心帶壞了小老虎牙和小星。」高闖雖然心事重重,但還是調侃了一句,「還要當心別人的寶石沒瞧見,再把自己的寶貝丟在這兒。」
  他向四周看看,見小老虎牙和小星沒有喝酒,也沒找女人,只是和當地的兩個少年在一張石台上玩一種類似於打彈子的遊戲,玩得正開心,根本沒有看向他們這邊。光軍早就不見了,估計是和小弓二人世界去了,雖然這二人世界沒那麼香艷,只是陪女神農採藥而已。
  「你哥哥是誰?」老鐵拍拍胸脯,「不過老高你一直心不在焉,一定是在想容書記官吧。剛才有人告訴我,在集市西邊有個馬市,鄭大人想帶回一批阿拉伯馬,所以派容書記官去談買馬的生意了。」
  「你不早說!我這就過去看看。」高闖騰地站起來,臨走還沒有忘記提醒老鐵,「鐵哥悠著點,還要盯著那幾個小子呢。那幾個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別回頭再出點事。」
  「放心,你鐵哥就是呆在娘們兒的炕頭上,兩隻眼睛也能盯著別處。」老鐵誇張地保證,然後一推高闖:「快走吧。如果容書記官被人拐帶了,你哭都來不及。」
  高闖被他說得心裡一咯凳,隨便道了個別,就衝出了這間酒館。
  他語言不通,也沒辦法問路,直接奔集市以西而去,才拐過一條橫街,就聞到一陣馬味,心裡登時大喜,向馬市跑去。
  馬市上人多馬雜,可高闖很遠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花想容地背影。她雖然還穿著男裝,但那苗條又豐滿的身子他早看了一萬遍了,別說穿著衣服,就是套在鍋爐裡也認得出來。
  他向著花想容快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因為他看到花想容正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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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五章 情敵
  那個男人的穿著打扮不像當地人,身上的袍子不是白的,而是黑色的,腰間紮著一條同色的寬皮帶,袍子下擺不長,露出黑色的攏口長褲和短皮靴。他的頭上也沒有戴白色的長頭巾,一頭齊肩的黑色卷髮就這麼散著,被風吹得微微拂動。從遠處看,市場內被陽光照得明亮的黃色土牆映襯著一條黑色的挺拔身影,就算高闖是個男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阿拉伯男子是極其出色的。
  看著這阿拉伯男人低頭對花想容說著什麼,雖然兩人的距離還在守禮的範圍內,不過高闖還是覺得心口騰的一下竄出一股怒火,大踏步走了過去。
  花想容背對著他,沒有看到他走過來,那個男人卻看到了,但他走得太快,來得也太突然,那男人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拉開花想容道:「容容,你在幹什麼?」
  花想容嚇了一跳,只覺得手臂上被個鐵鉗夾得生疼,又掙脫不開,抬頭一看,就見高闖像個突然闖入的強盜似的,和她的生意夥伴在互瞪。
  「我在買馬啊,你怎麼來了?」高闖的模樣把花想容嚇著了,自從兩人認識,他從沒有這樣怒氣沖沖過。
  「我不能來嗎?這是什麼黃金貴地?閻王府我都敢去,別說一個馬市。」高闖回答,但眼睛還是看著那個阿拉伯男人。那男人一點也不避懼他的目光,鎮定地回視著他。
  花想容在一邊看著,覺得兩人目光的焦點已經撞出了火花。一方不明不白的就挑釁,一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毫不示弱的回擊。唉,男人真是幼稚的動物,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幼稚。
  這兩個男人都是武力型,花想容很怕他們打起來,於是硬擠進兩人之間。把他們分隔開。由於兩人站得很近,高闖生怕花想容的身子挨上這個阿拉伯人,只得向後退了一步。不過在退地的一瞬間,他的手臂纏上了花想容的腰,把她也帶離開了,死死把她扼在自己胸前,以這種方式宣佈主權。
  那阿拉伯男人一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收加了對視的目光,對花想容說了一串阿拉伯語,明顯語速稍慢。
  花想容奮力伸出一隻胳膊。結結巴巴、連比帶畫的也說出一串阿拉伯語。高闖聽在耳裡,覺得她說的可比那個男人好聽多了。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這樣像什麼話?」花想容掙扎了一下,但沒有效果。
  「不好!」高闖斷然拒絕,霸道地說:「你再不老實點,我還有更不像話的事要做,不信你試試。」
  花想容知道他不講理起來,天王老子都拉不住。不敢刺激他,只能放棄掙扎,溫言相勸,「你先放開我,你現在抱的是一個男人哪,難道你想要更多的男人知道我是個女人。」
  高闖一想也是,悻悻然放開手道:「這個死油耗子知不知道你是女人。」
  「知道。」花想容細若蚊蠅地答,隨即想起自己又沒有做錯事,心虛什麼,昂首挺胸瞪向高闖。
  「別這樣站著。你的身體只有我能看,下回給你買個大袍子穿。」高闖冷哼了一聲,一對土匪一樣的眼睛四處亂看,生怕有人看了花想容,搶了他的專利。在他凶狠目光的掃射下。幾個看熱鬧的人立即避開了眼睛,除了那個阿拉伯人。
  現在距離近了,高闖看清了這個阿拉伯人的面容,他不得不妒忌的承認,這個人長得比他帥。明明是阿拉伯人,輪廓卻深得像雕塑。沒留著當地男子常見的鬍子。還長了一雙藍眼睛。整個人清爽整潔,神秘優雅、還帶點英姿勃發的勁兒。
  再看周圍,到處是斷牆殘壁,好像打過仗後留下的遺跡,和霍爾木茲富裕的街景極為不符。整整一片空地上,除了馬就是馬車,有各色的馬販子在和客人討價還價,顯然這個馬市非常大。那些阿拉伯馬身高腿長,有的非常神駿,就像面前這個阿拉伯人的這匹黑馬,一看就是千里良駒。
  這個人真惡劣,自己有了這麼好的馬,卻還來惦記他的女人。花想容是他的,誰敢伸出邪惡的爪子,伸左邊,斬左邊、伸右邊,斬右邊、伸兩隻,斬一雙!
  「這個人是誰?」他像個捉姦的丈夫審問自己的妻子一樣,語氣憤怒地問。
  「阿拉伯名字很長啦,簡稱就是阿斯吧。」花想容看高闖不像是有理智的樣子,不敢激他,只得老實的回答,「他是霍爾木茲最大的馬匹商人,我找他是為了談生意。你也知道,鄭大人想要帶一批馬回到金陵。」
  「為什麼讓你來買馬,你又不懂!」
  「這你要問鄭大人哪。」花想容生怕他當場發飆,胡亂解釋著:「現在天也晚了,咱們先回船吧。」說著又回頭和阿斯解釋了幾句,就拖著高闖離開。
  高闖本想不走,無奈花想容死拉著他不放,他生怕太過用力會傷了她,只得戀戀不捨地離開馬市,不過他這回戀的是阿斯,很想和他大打一架。
  一路上,他不管身後那些跟隨保護花想容的隨從背地裡偷笑,沉著臉往前走,好像別人欠他八百弔錢似的,看誰都不順眼,也沒注意到花想容要一溜小跑才跟得上他,等到了碼頭等船時看到她滿頭大汗,又覺得過意不去,可惜不能馬上抱著她安慰一下。
  到了船上,他一頭扎進花想容的房間,連避嫌也顧不得了,坐在床上發脾氣,「以後不許你再去和那個油耗子談生意。」
  「為什麼叫人家油耗子,阿斯明明是馬商。」
  「這邊不是產石油嗎?他不是油耗子誰是!」
  「是鄭大人——」
  「你還別拿鄭和壓我,就是朱棣親自來,我說不行就不行!」
  「噓,你小聲點。」花想容衝上一步,伸手按住他嘴,「你小聲點啊,鄭大人和皇上的名字你就這麼直呼,當心被拉去軍法處置。」
  她柔軟地掌心貼在他的唇上,就像有一股清泉直注入到他心裡一樣,一直燃燒個不停的怒火瞬間熄滅。
  「心疼我嗎?」他含糊地說著,伸手拉她入懷,深深地吻了上去,感覺著她柔軟的身體,糾纏著她香滑的舌頭,高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讓他從意亂情迷中突然清醒了過來,就像在火熱的身子上放了一塊冰一樣。
  「你怎麼會阿拉伯語的?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我——新學的。」花想容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得離高闖遠了一點,顯得有點心虛。
  高闖是多敏銳的人,一下子發現事情不對,追問道:「才一個月就會說了?是,我家容容是天才,可這也太快了點。難道,你有老師?」
  「把你扔到阿拉伯人中,一個月來天天聽,天天說,就算不會寫阿拉伯文字,也能說點口語了。你沒看我是連比劃帶說嗎?這樣別人才會懂。」
  「我倒是看那個油耗子很體貼,和你說話語速很慢。」高闖懷疑地看著花想容,回憶她和阿斯相處時的樣子,感覺他們不像是初認識的。花想容實際上是個矜持的女人,能讓她有說有笑的男人,一定不是陌生的。再說他們說話的模樣也不像是單純的買賣雙方,倒像是彼此欣賞。
  女人他是不太瞭解,可他自己是男人,知道男人的眼睛如果這麼看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
  「和他做生意多久了?」他問。
  花想容感覺到他強大的壓力,支支吾吾地道:「也不是很久,是從鄭大人決定買馬——呃——還早些,比較早,應該說是最早——從下船第一天就認識了。他是伊爾汗王介紹的——類似於導遊,做生意的事多虧了他——這兒的話,也是他教的。」
  她想隱瞞的,不是因為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而是不想讓他喪失理智。男人總是小氣的,而她愛的這個似乎更小氣,她不過是和阿斯神態輕鬆的說幾句話,還是討論馬的,他剛才卻氣得要殺人似的。可是他的眼光如此可怕,她說不出謊話來,話一出口不知道有多麼後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那不就是一個多月了?」高闖的怒火又起,「我說這一個多月,我連你的影子也看不到呢,原來是和這個什麼阿斯在一起。」
  「不是在一起!」花想容慌忙解釋,「不過是談談生意上的事,後來他教一下我阿拉伯語,我向他打聽一下當地的風俗和文學藝術品什麼的。你知道的,我喜歡這些東西。真的沒有什麼,開始的時候馬歡都在場的。我——」她停了口,因為發現越說就越錯,現在鬧得好像是她背叛了他似的。可是老天作證,她是那麼愛他,只是他又有多愛她呢?
  高闖不說話,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悲傷。是嗎?他們在一起有很多話題嗎?她和他就沒有共同語言嗎?也是,她是雙料博士,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他呢,十六歲綴學,一直在船上混,粗野、低俗,從不會體會女人的心。他究竟有什麼優點可以留住她?用力想上一百年,在他身上似乎也找不出一點優點來。
  可是,要他放棄她嗎?那絕對不行。哪怕他是山大王,他認定了她,就算用搶的,也要把她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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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20:07: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六章 難以回答的問題
  「從明天開始,我不跟著你,不許你下船。」他惡狠狠地說,「鄭和那兒,我去說。從今天起,不許你和那個油耗子再說一句話。」
  看著他惡劣的神氣,花想容有點火了。她什麼也沒做,卻一直像個受氣包一樣給他解釋、道歉,就差給他跪地求饒了,他還想怎麼樣?再說,人家阿斯沒做錯什麼,憑白無故就不理人了,怎麼和人家交待?這是對待朋友的態度嗎?
  「不行。我做事情一向有始有終,哪有做到一半就甩手的道理。人家阿斯又沒惹到你,你別對人家那麼大的敵意。反正還有不到一個月咱們就要離開了,你擔心個什麼勁兒。」
  高闖聽她裡外裡就是不肯和阿斯斷絕來往,口不擇言地道:「你是去做事還是去談情,笑得那麼甜,我怎麼沒見你對我這樣笑過,難道你非要我宰了那個阿斯,你心裡才痛快嗎?」
  「高闖!」花想容氣壞了,「我和阿斯清清白白,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你當我們是你和雲想衣嗎?眉來眼去,臨走還要送物表情——」她住了嘴,因為覺得自己這麼說太過份了。
  高闖心裡一緊,苦笑道:「原來是因為這個。你不開心,為什麼不和我說,那天我說要把香囊扔了,你又假裝大方,要我留著幹什麼?沒錯,雲想衣是對我有意,可是我從來沒對她好過,一直想著你,你現在還為這事發脾氣,為這個去和個油耗子相好來氣我?」
  花想容瞪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他居然懷疑她嗎?難道她在他心中就是這樣水性楊花,才一個多月就會移情別戀?難道他就不明白,她是多麼愛他嗎?難道他就感覺不到,她為他做出了什麼犧牲?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她為他受了多少委屈?承受多少不安全感?!
  她氣苦不已,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再和他說話,只走到艙門邊拉開門說,「你給我滾。我還沒嫁給你呢,選擇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看不慣,離我遠點好了。」
  情人間就是這樣,一旦爭吵起來,什麼傷害對方的話都說。高闖在氣頭兒上,妒忌的毒蛇拚命咬噬著他的心。讓他半分理智也無。花想容平時對他極其溫柔,讓他受不了一點的背叛,他也從沒有想過,她只是和個男人走得近一點罷了,就能讓他氣得心火升騰,似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燒著了一樣。此刻見花想容為另外的男人要起趕他走。一怒之下不發一言,大步走出艙房,還把門猛的重重關上。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心中的鬱悶不知道如何發洩,跑到船舷邊,從那麼高的船上高台跳水一般躍入大海,游了個筋疲力盡才回來。船上的人雖然不明白他是怎麼了,但沒人敢問,把他拉上船後,就見他揚長而去。免不得一陣猜測和私語。
  高闖回到自己的艙房,晚飯也沒吃,一直生悶氣。不過身體的疲勞卻帶來了心靈的活躍,平心靜氣後仔細想想,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講道理。他看花想容和阿斯只說兩句話就氣成這樣。那麼雲想衣公開表示對他的興趣,人走後還留下東西,肯定會讓花想容覺得有什麼隔在兩人之間,她雖然盡力要表現大方了,心裡必定是不開心的。
  這不是她裝,是她不想給他帶來困擾。可是這事卻放在她的心底。成為她的陰霾,說到底。是他沒有為她著想啊。
  想到這些,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花想容。雲想衣,六公主,都給她很大的壓力吧,自己又沒有承諾給花想容什麼,她一個女人,來到沒有親人和朋友的時代,也沒人可以說說心裡話,這多麼孤單和沒有安全感啊。她只有他,他卻和她發脾氣。她不是隨便的女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怎麼會和阿斯有瓜葛,一定是他多想了。
  想到這兒,他立即跑到花想容的房間去。房間的門沒有鎖,但當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卻沒有找到人,愣了一下後才在床後的空當裡看到花想容蜷縮在那兒,一臉淚水。
  高闖當場就心軟了,知道自己離開多久,花想容就難過了多久,連忙上前溫柔的抱住,心疼的哄:「傻丫頭,你哭什麼啊,明明是我的錯。不,都是那個阿斯的錯,怪在他頭上好了。咱不哭了,這地方怪旱的,眼淚掉到這兒多可惜。」
  「你不喜歡,我以後少和阿斯來往好了。但是突然不理人——」花想容抽抽答答地說。
  「行行,理他。但是我有條件,那就是以後你和他做生意,我必須在場。這事我去和鄭和說,以後我就是貿易副使,你到哪,我就到哪。我看誰還敢橫插一槓子。可是,以後不許再為個香囊跟我生悶氣。」
  因為哭泣,花想容的呼吸有些不暢,聽高闖這麼說,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摔門而去的時候,她覺得心都要碎了,她以為她會就這麼痛死,可他一回來,只是溫柔地把她抱在懷裡罷了,她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回來了。
  她太在意他了吧?這樣等他拋棄她的時候,她會怎麼樣?也許,她應該提前做點心理建設。
  「我知道你對雲想衣沒有什麼,我也想大方一點。」她深深地鑽到他的懷裡,「我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就是勸不服自己,總覺得她就在我們中間,特別是那天看到那個香囊掉出來的時候——」
  「要不怎麼說你笨呢。如果我真重視那個香囊,怎麼會隨便帶在身上,還讓你發現?你實在不喜歡的話,我扔了它好了。」
  「不要。」花想容連忙阻攔,「那是雲想衣的一片心,雖然她的人離開了,不能這麼對待他啊。我其實應該想開點,畢竟我得到了你,哪怕只是一時。」
  「什麼叫一時?這你要給我解釋清楚,我是水性楊花的人嗎?」高闖聽花想容不讓他扔掉香囊,感覺她真是個大方善良的女人,心中的愛意更甚,但他說得雖然可笑,可花想容卻笑不出來,猶豫了半天,才把那句悶在心裡許久的話問出來,
  「好幾個女人喜歡你,雲想衣、她的丫頭木三三、六公主,還有我。我不如公主高貴可愛,不如三三溫順乖巧,更比不上雲想衣有絕世姿容,可是你為什麼選我呢?是不是因為你只能和我——上床?」
  這問題,讓高闖愣住了,他從沒有想過讓花想容一直不開心和不安的居然是這個問題。在開始的潛意識中,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他現在一顆心全牽著她,可不只是肉體吸引那麼簡單了。要說肉體,雲想衣明顯更漂亮一點,不過他還是沒興趣。
  只是這話要怎麼和她說呢,說得不好就會傷害她,還怕她聽不到後面的真情,只聽到前面的真相,更怕她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可是他又不想騙她。
  正猶豫著,門突然被推開了,六公主出現在門口。外面亮,艙房裡黑,她一時之間沒有看清房間內的情況,當她看到高闖和花想容擁抱著坐在地上,一時間又羞又惱。
  花想容奮力掙扎開,窘迫地站了起來。
  「小六子,你來幹什麼?」高闖擺出一副不高興的神情,其實很高興六公主解了他的難題。
  「我來找容姐姐玩。你——你——」公主說下去了,跺了下腳道:「容姐姐,你來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你容姐姐還沒和我說話呢,為什麼要陪你?」高闖道。
  他說得曖昧,花想容紅了臉,幸好天色昏黑,房間內又沒有開燈,別人看不到。
  「公主,你別聽你高闖胡說,我沒事,這就和你去。」花想容急忙說,然後也不理高闖,和公主手拉手出去了。
  高闖暗鬆了一口氣,希望花想容忘記那個不容易回答的問題。他躺在床上,聞著花想容留在枕頭上的特有的香氣,第一次認真想他們的關係,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第二天醒的時候花想容也沒回來,心想這個公主還真狠,特意把花想容留下,不讓他親近。
  又悶坐了一會兒,打聽到花想容今天不下船,他就乘第一班船上了岸,在街上東逛西逛,一直心煩意亂,後來進了一個賣衣服的鋪子,心情才好點,因為他給花想容買了兩件衣服,一件比較暴露,是肚皮舞孃所穿的,特別漂亮,一件是當地老婦所穿的黑袍子,能把她從頭到腳包上。
  他打算讓花想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穿舞孃的衣服,在別人面前都穿那件黑袍子。
  興沖沖的又買了些首飾搭配那件舞孃服,他回到了船上,非常開心的看到花想容已經回來了,看花想容很累的樣子,才知道公主纏著她下了一夜的棋。
  「這死丫頭,別的不會,真會拆散別人。不理她,先試試這件衣服。」高闖像獻寶一樣,「你再磨蹭,我可親手替你換了。」
  花想容也很開心,因為這是高闖給她買的東西,看他馬上就要動手動腳,急忙自己去換了衣服來,看得高闖眼都直了。
  當地的阿拉伯婦女長得有點像白種人,身材雖然勁爆,不過太粗壯了,看來像吃了生牛肉似的。東亞的女人又太瘦了,沒有曲線,不過花想容是極品,骨架小,纖腰一束,又豐滿性感,所以她穿起這舞孃的衣服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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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20:0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七章 馬賊來了
  「你別總盯著我看啊。「花想容被高闖看得渾身不自在,嬌嗔道。
  高闖哦了一聲,但眼睛不動,花想容感覺他的眼睛里長了一雙手,似乎早就把她的衣服扒光了,他要看的根本不是衣服,而是衣服下的身體。
  「別看了!」
  「我不看你,難道去看鄭和?那樣才不正常,而你就哭去吧。」高闖道,伸手欲拉花想容。
  花想容一躲,高闖一個沒抓到,卻一把摸到她的腰上。這衣服的上衣非常短,只勉強遮住胸部,下面是低腰裙,露出了肚臍,整個腰部是光裸的,高闖火熱的掌心貼在那光滑的皮膚上,兩個人都短促的吸了一口氣,有點受不了。
  這一個多月,他們各自有各自的事,尤其花想容常常在岸上一呆就是幾天,兩人這麼多日子沒有親熱,都非常想念對方,尤其高闖,簡直無法忍受了。此刻氣氛瞬間曖昧,他的手不老實的從花想容的腰部滑到他更渴望的地方。
  花想容被高闖挑逗得身子發軟、發燙,但還是後退了一步,以最後的理智道:「別鬧了,呆會伊爾汗王要來,有好多貿易上的事要談,鄭大人要求我在場。」
  「你也說是呆會兒了,我們不如現在——」高闖又纏了上去,含含糊糊地說。
  「真的不行。」花想容費力的擺脫糾纏,「最多我答應你,晚上早點回來,然後隨你——啊,你不要咬啊,會被看到的。」
  高闖哪裡肯聽,一直不肯放手,花想容被逼得滿屋子躲,可是根本躲不開。最後只得開門跑出去,想去找公主。高闖沒料到花想容會跑出房間,愣了一下後就追了出去。
  兩人在甬道上一跑一追,都沒注意拐角那邊有人聲傳來,當跑到前面的花想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那個人顯然沒有料到在禁區這面會有人橫衝直撞,兩人撞了個結實,不過花想容明顯瘦小了些,所以呯的一聲坐到地上,驚愕的抬頭看著來人。
  挺高大的,黑眼睛、黑鬍子、一身白袍、一臉尊貴、身後有好幾個武士模樣的人跟著,鄭和神態謙和的陪在一邊。雖然花想容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一下就認出這位被她撞得一趔趄的人,正是霍爾木茲之王伊爾汗。
  一瞬間,花想容沒有反應過來,就呆呆地坐在地上,其他人也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呈現著不同的神態。那些武士對她怒目而視,若不是被伊爾汗王和鄭和擋住了去路,大概會馬上把她亂刀分屍,鄭和一臉尷尬,而那個伊爾汗王卻兩眼發亮地看著她,末了,還伸出了手,說了一句什麼,花想容迷糊之中聽他好像說的是:來自天朝的珍珠,起來吧。
  花想容給撞暈了。下意識的要伸出手,讓伊爾汗王把她拉起來,幸好珍珠的主人及時趕到,一把把她拖起來,藏在身後。
  「鄭大人。高闖告罪,這就退下,等您辦完正事後再來領罰。」因為有外人在場,高闖恭敬地道,把花想容扒拉到自己身後,以自己高大的身軀擋住伊爾汗的目光。他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麼要讓花想容穿成這樣呢。為什麼還逗得她跑出了船艙?這個什麼汗的國王明顯見色起意了。
  話說這會兒的花想容是太美了,身材絕佳。容顏甜美,被他逗得一臉潮紅,如果不被她吸引,簡直就是不男人。可是不管他是什麼王,也別想染指花想容。
  她是他的!她常說他是土匪,而強盜頭子的老婆,沒人搶得走。
  鄭和咳了一聲,「伊王殿下,本官律下不嚴,多有冒犯,請您海涵,待與您商談完國事,必嚴懲不貸。」
  他說完,譯官馬歡就把這些話譯了過去,語氣極為恭敬。高闖本來心裡氣伊爾汗一直試圖把目光穿透他的身體看向花想容,可是在鄭和面前,不得不給他一個面子,因此一直垂著頭,可儘管他垂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熱辣的目光還在往自己身後瞄。
  伊爾汗王說了句什麼,高闖豎著耳朵聽馬歡地翻譯,說是想讓花想容歌舞表演一番。
  高闖的拳頭都握起來了,如果不是身後的花想容拉著,他很可能揍上伊爾汗一拳。他高闖的心肝寶貝呀,給他去娛樂用?讓他的眼睛看遍全身?他現在宰了伊爾汗的心都有。
  「伊王殿下,此女乃我手下一名將軍的內眷,今天多有冒犯,但實在不便拋頭露面。我大明天朝乃禮儀之幫,這等事情是不做的,想必殿下也能明白。大明船隊遠道而來,船隻簡陋,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原諒。」
  高闖沒有抬頭,但拳頭放鬆了,因為鄭和說得不卑不亢,給了伊爾汗一個軟釘子,也證明鄭和不會為了利益把花想容獻出去。不過,他還是要提防點,盡量帶花想容離伊爾汗遠一點,爭取快點熬過這一個月,然後回到金陵,繼而回到現代去。
  算一算,應該差不多快到扭轉時空的時間了。
  這個插曲讓高闖極不愉快,不過好在鄭和夠意思,幫他罩著,沒讓花想容參加和伊爾汗地會談什麼的,反而伊爾汗一要來就提前通知高闖,讓他帶花想容上岸去。高闖覺得自己是因禍得福吧,和花想容就如同出來旅行的小情侶一樣,感情似乎比吵架前更近了一層。
  這天兩人逛得遠了一點,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馬市。遠遠的,高闖就看到一條高大的黑色身影在金黃色土牆上的掩映下走來走去,正是那個讓他煩了很多天的阿斯。如果說伊爾汗對花想容的覬覦讓高闖感到生氣的話,阿斯和花想容間那種朋友的感覺卻讓他感到緊張。他有時想,如果花想容不是先遇到他,這個阿斯很可能奪得花想容的芳心。雖然那天只有一眼,但高闖覺得他們中有惺惺相惜的感覺,特別是想到他們之間有那麼多話題,而且還互相教對方本國的語言。
  「我們先回去。」他想盡快帶花想容走,身後卻已經傳來一個深厚的男中音,是阿斯在叫花想容了。而花想容還沒有回答,遠處就傳來一聲尖銳地呼哨,接著馬市周圍塵土四起。
  「怎麼回事?」高闖看周圍的人非常慌亂,忙問。
  「他們說——馬賊來了!」花想容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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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20:08: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八章 英雄救美
  這個馬市離港口不遠,但奇怪的是出港口向右不遠即是大量居民聚居的地區和繁華的商業區,可出了港口往左拐卻是一片人煙稀少之地,走過幾處稀落的民房,最外側有一片佔地極大的斷壁殘牆,高低錯落,到處是黃色的土牆,不知道是不是戰爭遺址,也不知道再往遠走是不是沙漠,反正這個地方好像是城市邊緣一樣,是路人止步的地方。因為地方寬闊,自動形成了一個馬市,來自世界各地的、想買賣馬匹的商賈都聚集於此,每隔十天就開一次馬市,好像是廟會。
  高闖記不太清了,但似乎曾經聽說過當地有關於亡靈之地的恐怖傳說,說是此處不吉利,這大概就是這邊少有人來的原因,開馬市的時候雖然熱鬧,但馬市一過,立即就清寂下來。最近因為大明船隊大量購買良種寶馬,所以馬市的成交額非常大,這大概就是吸引馬賊來搶劫的原因。
  聽到馬賊來了,商販們意識到了生命危險,立即四散奔逃。他們似乎沒有什麼目的性,只有逃命的念頭,只怕跑晚了一步就成了刀下之鬼。而馬兒是最敏感的動物,人類慌亂和恐懼的氣氛影響了它們,沒有拴住的馬四蹄奮飛,已經先人一步遠遠的逃開,但有的馬還拴在臨時圍好的馬欄裡,只能長聲嘶鳴著、掙扎著、想要擺脫禁錮,遠離可怕的人類。
  這一切就像狼入羊群,狼還未到,羊群已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而已,本來被平靜祥和的美麗黃昏籠罩著的馬市變成了生死一線的狩獵場,獵物在奔逃,猛獸在圍堵,隨著時間的迅速推移。生存的機率越來越小,人與馬都發出了絕望的哀鳴。
  只見馬市周圍的塵土越起越大,好像從地面上瀰漫了一層黃霧一樣,把馬市與周圍大片的空地隔離開來,一條條黑色的人影騎在矯健的阿拉伯馬上,穿透這煙塵,兇惡的衝了過來。
  忽哨聲、紛亂的馬蹄聲、商販的哭喊聲、被砍殺的無辜者地慘叫聲、匪徒的喊打喊殺聲同時響徹這個佔地頗大地馬市,整個場面亂成一團,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不知哪裡湧出的洪流吞沒。這些馬賊下手毫不留情,看到所有活動的東西都立下殺手。馬鞭、彎刀、弩箭,帶著淋漓的鮮血擊中了目標的身體、還有許多被皮囊包裹著的圓球被拋了出來。因為皮囊極薄。所以落地即破,裡面的東西潑灑了出來,竟然是黑色的原油。
  霍爾木茲及其周邊地區盛產石油,這些東西被馬賊用作武器,皮囊一破就有火箭射出,那些流得遍的都是的黑色油脂遇火即燃。把奔跑著的和還關在欄中的馬驚得長聲嘶鳴,有的商販慌不擇路,還沒被馬賊殺死,就先被驚馬踩死了。
  高闖最大的優點就是膽子大,在最混亂的時刻還能保持著清醒,當馬賊一到,他就意識到亂跑是不明智的,必須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而且就算他能跑掉,花想容也不能。所以暫時躲避、伺機而動才是最佳選擇。
  他雖然第一次遇到馬賊,但卻從各種渠道中聽說過,馬賊極其殘忍凶悍,所過之處少留活口,搶掠務盡。但是他們行劫全是在馬上,絕不下馬,突出的就是一個快字和一個狠字,來去如風,絕不停留,對於馬賊而言。停下就意味著死。因此他們不能久呆。只要被劫的人能堅持一會兒,就有可能會逃過一劫,甚至取勝。
  瞭解到這一情況,高闖再不做他想,迅速的左右一看,立即判斷出西北處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邊地勢最高,有許多不連續的、星羅密佈的矮牆,馬匹在裡面穿行都不太方便,衝起來並跨過去更是不可能,應該算是天然地掩體。大概正是因為如此,這邊鮮有人來,也鮮有人注意,更是沒人在此處談生意,所以商販們驚嚇之餘,根本沒有人發現這是個避禍的好地方。其實馬賊說是三面包抄,但西北角的最高點人影皆無。
  「這邊來。」高闖一拉花想容的手,心裡暗自慶幸她今天穿的是男裝,否則跑起來會非常不方便。
  花想容全心信任高闖,所以也不猶豫,似乎把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都交與了他一樣,他就算帶她跳火坑、下地獄,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去。
  在最危急的時候,她是最乾脆的女子,認準了路就不猶豫。
  眼看著快爬到了最高點,兩隻冷箭突然射來,方向分別來自前後兩個方向。高闖按倒花想容,前後一看,差點破口大罵。這批馬賊也太能趕盡殺絕了,其凶狠程度超了一般馬賊,連一點活路也不給人留,簡直是屠殺的方式。
  他在下方的時候看不到高處,原來西北處的斷牆外已經埋伏了幾個馬賊,不過因為這裡特殊的地理環境,他們無法衝起來,只是站在遠處放冷箭。這些馬賊是不想放過一個人,因此留在這邊幾個防守,意圖阻止個別如高闖這樣的聰明人逃開。
  「他大爺的,幹這事也不怕斷子絕孫!」高闖暗罵,被激得心頭火起,如果剛才他還是只想保護花想容,這一刻突然想把這些馬賊幹掉。
  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盜亦有道,這些他媽的馬賊真是該活剮了,簡直比日本還他媽的日本!
  再往後一看,有幾個馬賊發現了他帶著花想容逃到了這邊,居然策馬追了上來。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在這麼多人中,馬賊能發現高闖的悄然行動,不是因為馬賊訓練有素,是因為往這邊跑的人不止高闖一個,還有阿斯。
  全場那麼多人,只有這兩個人是清醒的,所不同的是,高闖只想保護他的女人,而阿斯卻想保護他的同胞。花想容說過,阿斯是當地商販的頭目,很有威信,這個時候。他看準了地方跑,當然不能獨自一人行動。
  場面大亂,商販們全慌了神,阿斯只得大喊大叫,有幾個稍微清醒的商販聽到了他的呼喊,順著他的指示也逃到了西北方向,這樣一來,目標可就大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高闖也不能責備人家,畢竟大家逃命。沒有你逃就不許別人逃的道理,不過這也確實給他的行動帶來了麻煩。就在他觀察情況的時候,又一隻箭射了過來,就釘在距他的腦袋不到半尺之處。
  這樣下去會成為活靶子!
  高闖一咬牙爬了起來,抽出佩刀,把花想容保護在身側,以自身為盾牌。迅速向矮牆靠近。後背,他是完全顧不得了,只保證冷箭不射到花想容就好,在錫蘭的時候他中了亞烈苦奈爾王那麼重的一箭都沒回姥姥家去,現在他不相信他會葬在幾個馬賊手裡。他高闖天生的命硬,跟誰都敢以死相磕!
  在花想容的驚叫聲中,高闖揮刀攔下幾隻迎面飛來的箭,火速接近了矮牆,一躲到兩面相距不到一米的矮牆間,他知道他們暫時安全了。
  「好好呆在這裡別動。」他蜻蜓點水般地在花想容唇上匆匆一吻。
  花想容知道他被激起了凶性。把她安置好後就想出去拚命,死死拉著他不放,「你別去,而且我也不許你再不顧生死的護著我了,你死了。我怎麼辦?」
  「乖,我死不了,我得去幫阿斯,雖然我討厭他,但不能看著那些無辜的商販不管。」在這種情況下,高闖仍然用平穩的語氣說。好像是說出門買點東西就回來似的。
  花想容是個心腸非常軟的人。聽說要救人,縱有萬般不捨。也不禁鬆了手,可是又再度抓住。
  「好吧,我保證不死,而且也保證不走遠。那邊還有幾個不能騎馬的馬賊哪,我怎麼會把我的小羊羔放到狼嘴邊不管。」他拍拍花想容的手,一躍出了矮牆。
  可惜他雖然隨身攜帶著佩刀,卻沒有帶火器,否則還怕他個鳥!不過好在這邊的殘牆下趁手的碎石很多,他躲在一處斷壁下,一手持刀,一手握石,只要在射程之內的,看準了就猛力把石頭丟過去。他以前迷過棒球,投球還相當不錯,此刻憑著速度和力量的優勢,再加上頗有準頭,居然一連打傷了好幾個馬賊,讓這些策馬上衝,本就處於劣勢的混蛋慘叫著落馬,有的正中頭部的,落馬時就已經頭破血流,落馬後更是倒地不起。
  高闖一邊阻止有馬賊衝上來趕盡殺絕,一邊還要注意後方有沒有馬賊偷偷摸過來,傷害他的容容小寶貝,一時之間首尾兼顧,忙碌非常。
  再看那邊,阿斯也不比他輕鬆,甚至更累些,因為他那邊彙集了更多的馬賊,他要策馬跑上跑下,接應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商販逃開。
  他使著一把彎刀,跨下那匹黑馬極為神駿,馬矯健、人英武,彎刀已經被血染紅,身後的夕陽也如血一般,遠遠一看,還真像是浴血奮戰的將軍。
  高闖在百忙之中仍然沒忘記妒忌,但這只是瞬間,對這場小型戰爭的敏銳感覺使他立即決定幫助阿斯,即要救那些無辜商販,也要給馬賊以打擊,使他們快點退回去。這時候馬市內雖然說不上屍橫遍野,但也陳屍滿地了。越來越多還倖存的商販發現了這個可以保命的地方,正拚命向前跑,也帶來了更多的追兵。
  高闖的石頭例無虛發,好像小李他媽的飛刀,這飛行的武器在殘牆處取之不盡,為縱馬殺敵的阿斯爭取了廣闊的空間。阿斯感覺到了來自遠方的幫助,揮刀砍下一名馬賊的頭顱,回身向高闖略一點頭,就又投入到廝殺中去了。
  看阿斯殺人毫不手軟,高闖這才發現這阿拉伯人也不簡單,不過他殺人是為救人,不會追擊閃避的馬賊,只是為逃過來的商販趟出一條血路。他和高闖從沒有交流過,但因為對戰爭都有天生的感覺,所以配合默契,居然以一當十,勇不可擋。
  可是馬賊的數量不少,聽到同伴的呼哨聲,把馬市的其他的方洗劫一空後,大批馬賊湧到了這邊,高闖這才注意到這批人竟有三百多,被他和阿斯聯手傷了幾十,還有不少,看著麻麻的。
  他扭頭一看,見一條黑色的人影摸進了矮牆,再顧不得阿斯,翻身躍到花想容身邊,當那條黑影才一探頭就一刀揮下。
  「別看。」他對花想容低喝一聲,撿起那顆人頭向後一扔,聽到那邊發出驚恐的一聲喊,三步並做兩步衝過去,見兩個馬賊正試圖過來。
  這下正面對決,實在廢了一點事,馬賊凶悍,高闖手臂上挨了一刀才砍倒這兩位。再看一下左右沒有其他馬賊,高闖把花想容換了一個地方,又衝回到矮牆之前。
  沒了高闖的回護,阿斯的情況吹緊了,不過好在大批商販已經接近了矮牆,阿斯不用縱馬狂奔,省了不少力氣。
  「容容,告訴他們用石頭丟,還要留神身後。」看見已經有商販進入了這天然掩體,高闖頭也不回地對花想容喊道。
  這些商販中有很多是強壯的男人,因為攝於馬賊的威脅,一直沒敢反抗,現在有了掩護,當然不會再任人宰割,而後方的馬賊人數很少,又沒有馬的衝力,所以隨著越來越多的商販進入掩體,花想容就安全了,同時大批石頭也飛了出來,雖然準頭和力量不一,但亂石齊飛,居然阻住了馬賊的進攻。
  高闖知道馬賊堅持不了多久,花想容現在也安全了,於是乾脆大踏步跑到前面,迎著一名馬賊虛晃一刀,把他揪下馬來,自己翻身上馬,與阿斯一左一右力抗還不肯罷休的馬賊。
  果然不出片刻,馬賊勢微了,而正在此時,突然有一名伏倒在地的商販動了起來,似乎剛才重傷昏迷,這會又清醒了。阿斯見狀,急忙驅馬趕到,提他到馬背上,親自把他送回到矮牆處。
  馬賊呼哨一聲,似乎是鳴金收兵了,但高闖還沒笑出來,本以為已經用光了的原油皮囊又有幾個被扔了過來。高闖跨下馬是搶馬賊的,似乎是經過特殊的訓練,根本不怕,倒是阿斯的神駒有點驚了,不管阿斯如何催動也不肯再回到陣前。而此時的馬賊呆的時間似乎太長了,再無心戀戰。
  這時,最後一個皮囊飛了過來。
  高闖只覺得這皮囊失了準頭,高高的飛上半空,越過了他的頭頂,就要落入掩體之中,位置恰好是花想容所站之地。
  他心裡大急,可是他不會飛,只能大叫著拚命向回衝。但他來不及了,反而是站在牆邊的阿斯反應了過來,從馬背上飛身而起,撲在花想容身上。
  高闖趕到的時候,阿斯背上的火已經滅了,但他的人卻昏倒在花想容的懷裡。
  完了,英雄救美的事讓阿斯辦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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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20:08: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九章 囂張
  阿斯燒傷很嚴重,不過話說回來,那是用油燒的,當場沒燒死他,而是很快被撲滅了,已經算是真主的奇跡了。
  阿拉伯當然也有他們本地的聖藥,但論起當時的醫療技術,自然是大明最為先近,鄭和感動於阿斯的義舉,派匡氏父女親自給阿斯去治療燒傷。
  自從阿斯受傷,花想容一直很擔心,畢竟人家是為了救她,所以回回和匡氏父女一起去看望阿斯。對這個事,高闖也不好說什麼,可是心裡很混亂,一方面感激阿斯救了他的心上人,另一方面又怕這小子搶走他的女人,更要命的是,阿斯頗受伊爾汗王的器重,他受傷後,伊爾汗王曾經去看過他,在他的住處看到了花想容,結果其色心死灰復燃。
  高闖氣得不輕,沒想到花想容在阿拉伯這麼受歡迎,大概這兒的人沒有見過她這樣聰明大方的女人類型,所以他的愛情之路多了很多強勁的競爭者。
  燒傷使阿斯頭幾天一直高燒不退,還伴有昏迷,看來像要掛了一樣,可是匡氏父女妙手回春,十幾天下來,阿斯的背上結了一層黑痂,有的燒傷淺的地方,痂落後皮膚上長出了新肉。
  「這是我們匡氏獨門秘製的,只要是不燒死,都能和燒傷前一個樣。呃,也許會有一點疤痕,但非常淺哦。」小弓得意洋洋。
  其實也難怪她得意,高闖在現代見到燒傷得這樣嚴重的人都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而且傷口還能長出新肉來。這讓他又想起花想容被小弓的草藥調理得和換了一層皮膚一樣,心裡琢磨著,回到現代前哄著小弓把這秘方獻出來,到現代他可就發了大財了。
  不過現在他的心思不在這兒,完全被花想容佔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搶的關係。反正他感覺出自己離不開花想容,拼了老命也不能讓人搶去。可是他每天跟花想容去看阿斯,嘴裡儘管說得客氣,但監視的意味濃厚,鬧得大家尷尬。
  他感覺出這種氣氛了,怕讓花想容為難,所以只好隔天陪花想容去一次,另一天就讓花想容單獨去,但他表面上雖然大方,每回心裡卻都和長草一樣,慌得沒著沒落的。
  這天花想容親手給阿斯燉了雞湯,和小弓、六公主一起去探病。因為頭天高闖已經去過了,今天只能帶著無比忌妒的心情目送三個女人和一隊護送小隊離去。那是他的老婆啊,還沒給他煮過一碗湯,卻去侍候了別人。他真想那天燒傷的是自己,拼著半條命,能得到心上人的溫柔和全心的照顧。還有一點點愧疚,那一定別有一番滋味。
  六公主這些日子總來纏他玩,他推說朱允文不在船上了,怕來往頻繁,毀了公主清譽云云,其實是怕花想容再誤會。他覺得他們的感情到了一個最脆弱的時期,稍有不慎都會立即完蛋,因此分外小心。公主被他拒絕得又氣又傷心,改纏他為纏花想容,也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之前,公主和花想容出去過兩、三次,一直平安無事,所以鄭和雖然派了軍士保護,倒也沒那麼擔心。
  而這時,已經有了季風來臨的跡象。他們就要完成這次下西洋的壯舉了,到時候船隻乘風返航,一路上除了補充給養外不做停留,很快就能回到金陵,算算時間,不會耽誤他們回現代的機會。
  只要一切順利,不再出意外就好。
  可是越怕什麼就會越來什麼。這天三個女人出去後沒有按約定的時間回來,不僅高闖,連鄭和也緊張起來了。要知道他派去的人都是精英,帶隊的人更是老鐵,絕對會守時的。
  「不然我去看看吧。」高闖道,「怕是公主貪玩,老鐵控制不了她。」他猜測著,多麼希望事實就是如此。可偏偏事與願違,鄭和還沒有回答,就看到幾個傷兵慌慌張張地跑回了船,身邊帶著衣衫破爛,灰頭土臉的六公主。
  「怎麼回事?容書記官和小弓呢?」高闖有非常不良的預感,果然公主一聽他問,立即放聲大哭。
  「哭什麼,快說是怎麼回事?」高闖大聲道,鄭和也因為著急,居然沒注意到他這麼大膽,敢和公主這樣惡聲惡氣地。
  公主努力想止住哭泣回話,無奈受驚過度,根本泣不成聲。
  「你說。」高闖扯過一名傷勢稍輕的士兵。
  「我們去的時候並沒有事,路途也是和平時一樣,穿過最通暢,但又人流頗多的寬街。」士兵努力呼了一口氣,壓下從被砍了一刀的肩膀處傳來的痛楚,繼續道:「可是在回程途中,才走到一半,忽然聽到很多尖利的呼哨聲,接著好多騎馬的蒙面黑衣人從四周衝了過來,帶頭的人非常高又非常瘦。」
  「馬賊?」高闖急問。
  「應該是,可我不明白的是,馬賊不是只搶劫過路的商旅嗎?怎麼居然也進入城中心搶劫。」又一名傷兵道:「感覺上,他們又似乎並不是要搶劫,因為他們是直衝過來的,沿路的商販見到他們就逃,那些金錢財物,他們一點也沒搶,直接對公主的車隊下了手。」
  「對方多少人。」鄭和問道。
  「大約兩百多人。」
  高闖與鄭和相顧無語,他們派去保護公主的小分隊不過二十個人,以一敵十,而且毫無防備,面對凶悍的馬賊,還能留有命在就不錯了。
  「他們衝上來後什麼話也不說,見了咱們的人就砍,當場就——就沒了好幾個兄弟。還好鐵大人反快,砍斷了街邊兩根掛幡子的大木桿,阻了他們一陣。不過那邊的街道岔口很多,他們從四面八方湧來,我們帶的火器又少,沒能——」
  「就你們幾個人回來了嗎?」鄭和再問,握緊了拳頭。這批馬賊也太囂張了,不僅公然挑戰伊爾汗王的權威,居然連大明也不放在眼裡。對這樣匪徒,一定不能手軟!
  「二十個兄弟折了一半,鐵大人讓我們三個先護送公主回來,他們一路去追了,說是會留下記號,請鄭大人速速派兵支援。」
  「容書記官和女神農呢?」高闖最關心的是這個。
  「被他們抓走了!」一名士兵撲通一聲跪下,悲憤地說:「屬下們罪該萬死,沒能護得兩位女官的安全,所幸公主無恙。」
  說到說,已經停止了哭泣的六公主又一次放聲大哭。
  「公主受驚了。臣必會剿滅這伙馬賊,為公主報仇。」鄭和問明白了大致的情況。終於想起來要安慰公主一下。
  「不用幫我報仇,只要把容姐姐和弓姐姐救回來就成。」公主哭道,「那些死馬賊一打呼哨,容姐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當時馬車一停,容姐姐立即拉我們下車,把我藏到一個織毯販子的貨物下。自己和弓姐姐一左一右跑開,引走了馬賊。她們是為了救我,假如不藏我,說不定容姐姐能逃過一劫。鄭大人,鄭叔叔,一定要救回他們哪,聽說這些馬賊會把劫來的女人賣掉做奴隸,那怎麼行啊。如果能救回他們,我發誓再也不鬧著要跑出去了。是我給她們帶來的災難,那些馬賊一定是想搶公主。才會冒險在白天行兇。鄭大人,快,快救他們哪!」
  聽到花想容被劫的消息,高闖心裡像燒了火一樣,恨不得立即跳下船去。把她搶回來。這會兒聽到公主詳細說起過程,想到花想容當時的反應,再聽說馬賊首領那又瘦又高的外形,意識到今天行搶的馬賊就是那天在馬市行兇的是一夥兒人。
  六公主自責是因為自己帶來了災禍,確實比較符合常理,畢竟大明船隊來霍爾木茲這麼久了。這伙馬賊從來沒有打過主意。現在眼看船隊要開拔了,他們沒道理突然冒犯天朝的尊嚴。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打聽到天朝的公主每天路過某地,因此起了異心,想以公主為人質大賺一筆,然後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但高闖心裡知道馬賊不是為了公主,而是為了報復。以這伙馬賊之凶殘來看,那天在馬市上吃了個大虧,肯定心有不服。當天只有他和花想容兩個人是東方面孔,很容易就能被猜出兩個人的身份。而最近花想容經常去看阿斯,被人注意到行跡就更容易了。
  但那些人對花想容大概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如果花想容自己逃命很可能會沒事的,只是她為了救公主而放棄了機會。怎麼那麼傻呢?為什麼要救公主,為什麼要救這個強勁的情敵呢?
  幸好她們出門時都是穿男裝的,馬賊大概會覺得大明的書生孱弱,所以才會坐車而不是選擇騎馬或者步行。不過她們女人的身份應該很快就被揭穿,因此他必須快,否則這兩個女人清白不保,也真的會被賣掉,那樣就不容易找了。
  「高闖!」鄭和叫了一聲。
  不等鄭和吩咐,高闖早就做了打算和準備,因此起身應道:「鄭大人,無需給我許多兵馬,那樣費時費力,等準備就緒,只怕賊人已經跑了,給我五十騎兵即可。」
  鄭和也不多說,立即答應下來,一邊派人火速調船送這五十騎兵上岸,一邊派人調集人手,準備武器。
  「我給你最好的兵,最快的馬、最先進的火器!」
  「鄭大人,前兩項我要了,但此處乾燥炎熱,我們又要一路狂奔,不宜帶太多火器,只要一些飛天噴筒即可。」高闖直言道:「但羽箭要多帶,另外食物減少,多帶水囊。」
  鄭和立即著手去辦,一切已經從簡從快了,但當高闖帶隊追去時,還是在一盞茶時間以後了。他生怕那些馬賊消失在沙漠之中,再也無法找到。在這個可能失去花想容的時刻,他最真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是愛她的,深深的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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