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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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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柳内たくみ」 ゲート GATE 自衛隊 彼の地にて、斯く戦えり(日本自衛隊vs異世界帝國軍)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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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9:28:02 |只看該作者
事先可以做出這番周全的準備都要歸功於外務省的官員菅原浩治。此時,他就像是在展示迄今為止在外交活動上的成果似的,將各位帝國政要一一介紹給白百合副大臣。

「這位是元老院議員、西塞羅卿」

「初次見面,副大臣閣下。萬萬沒想到尼轟國的代表竟是一位女性啊。貴國就任大臣一職的女性有很多嗎?」

「不,實際上並不多。就算是在我國,男性依然是政界的主流」

「不過能夠活躍在其中不就表示閣下擁有相當優秀的能力嗎?」

「您過獎了。能夠擔任如此要職,我本人也是誠惶誠恐」

她的這番話讓西塞 ​​羅回想起了先前慘敗的經歷,不禁苦笑了起來。

「我們完全被蒙在鼓裡啊。和斯卡哈拉閣下(菅原)見面的時候我就在想,貴國的人士似乎都有些過于謙虛了。在談判桌上還請手下留情啊」

相互間進行了最低限度的寒暄之後,他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作為最後的一個人,帝國政要們接踵而來的寒暄攻勢,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遵循著日方的規定,白百合副大臣身穿一件並不華麗但也不意味著樸素的晚禮服,並且按照帝國方面的傳統倚靠在置於地板上的一個巨大的靠墊上。然後用像是在發牢騷似的口吻對菅原說道「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於是菅原便解釋道。

「將敵國的首都定為談判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請考慮一下通訊速度的問題。按照原本的計劃,將某個中立國定為會場才是最恰當的做法,不過,現在帝國的通訊手段只有通過傳令馬傳遞信息這一種,以他們的這種通訊方式,有點動靜就需要耗費時間去傳達,這可能會成為他們用來爭取時間的藉口」

白百合答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的最後稍微有些含糊。然後縱觀周圍的帝國貴婦人,她們的穿著打扮以日本人的眼光看來顯得格外的新奇。

譬如說,在對近代歐洲上流社會有所涉及的電影、電視劇中,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描寫——當一種文化到達了鼎盛時期之後,各種奇葩的潮流似乎就會流行起來。與之相類似的,頭戴一頂碩大的帽子——會讓人不禁想問「這個不沉嗎?」;繫著一條巨大的飄帶——真想上前去一探究竟「這個...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以及比腦袋大上數倍的膨起的髮型;另外還有像是什麼顯得很不自然的高露出度的設計,什麼不可思議地凸顯出身體曲線的設計,甚至還有不管是從風格上還是從用色上來看,完全就像是一隻熱帶鳥類的設計......。

白百合副大臣的兒子經常會在電視上看的動畫,而這些人和那裡面的角色簡直如出一轍。

「我之前聽說帝國男性的正裝是類似於古羅馬人的那種寬鬆式裝束,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認為女性的服裝也是古羅馬或是古希臘風格的......」

實際上,只有主辦人公主平娜的服裝樣式還在白百合預想的範圍之內,這讓她愈發混亂了。通常來說,服飾文化不應該會突然發生「變異」,最多也就是根據基本的風格一點一點地進行改變。但是對於眼前如此迥然不同的兩種風格,她很好奇究竟是由於什麼原因才會出現這種狀況的。

這對菅原而言是幸運的,白百合只是單純地將自己的感想闡述了一下而已,並沒有深究。

帝國的服飾文化發生突變的原因多半是源自與其他文化的接觸,從某種方面來說,菅原本人也要負一定責任。話雖這麼說,但要想向帝國的女性們解釋清楚日本這個地方Cosplay文化流行的原委,對於業務能力出色的菅原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 *

由平娜主辦的歡迎宴會順利地結束了,緊接著下一場宴會又開始了。以日本人的習慣來說,這就像是結婚儀式之後的婚宴,又或者像是二次會一樣的聚會。

(二次會:通常日本人在聚會散場之後,緊接著會組織意猶未盡的人進行第二次小聚會)與上一場歡迎宴會的氣氛相比,這一場的與會來賓明顯心情輕鬆了許多,一邊談笑風生一邊享用著美酒佳餚,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會場洋溢著喜慶的氣氛。果然,標榜著以歡迎敵國使節為宗旨的宴會,熱烈不足緊張有餘。

與之相比,二次會這邊的主要目的,是慶祝一度被認為生還無望的15名貴族子弟的歸國。集中在一起的家族成員們都沉浸在喜悅當中,周圍充滿了明快的氣氛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此,在這種氛圍當中,日本使節團的在場似乎與之格格不入。使節團的成員們在會場的一角獨自聚在一起,一邊品嚐著桌上被碼放整齊的料理,一邊互相交換著有關帝國要人的情報等等,靜待著皇帝本人的現身。


「斯卡哈拉大人?在貴國就算是女性也可以被任命為大臣嗎?」

這時,突然傳出一聲向菅原打招呼的聲音。從剛剛那場宴會開始就擔任翻譯工作,忙著介紹政治家的菅原,此時也有空閒能喘口氣了。

但是沒過多久,他便不禁被這一聲招呼嚇了一跳,並且堅信聲音的主人明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他感到頭開始隱隱作痛,而後慢慢地回過頭去。

獨自一人站在那裡的是杜耶里家的千金、夏莉小姐。這位大小姐前幾天剛好迎來了十二歲的生日。她的性格開朗,一點也不怕生,一副圓圓的眼睛讓她顯得非常的可愛。這位少女稍稍歪著頭,看到菅原被惡作劇嚇了一跳而露出一副樂在其中的表情。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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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9:34:34 |只看該作者
菅原以前曾贈送給夏莉一些白中帶粉的小珍珠,如今她的脖子上戴著由這些珍珠製成的首飾。而且全身上下被一件好似白色花朵一般華麗的衣服包裹住。她這種盡力地將自己打扮漂亮,讓自己顯得稍微有些大人味的舉動不禁讓人會心一笑。

「夏莉小姐,今晚可不行啊」

菅原說著便又轉回身去。作為日本交涉團的一員,他身上穿著一件男士夜禮服。而此時禮服的下擺被人拉了一下。

「請不要這麼冷冰冰的呀。我知道斯卡哈拉大人對像我這樣年幼的女孩是沒什麼興趣的。不過呢,還有四年時間我就能成為一個夠格的女人而獨當一面了。到那時,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成長為一個配得上斯卡哈拉大人的女性給您瞧瞧的,所以就算是當成先行投資也好,請將您溫柔的一面展現出來吧。那麼,接下來還有件事就是,請您為我介紹一下貴國的那位女性副大臣閣下吧」

夏莉笑嘻嘻的臉上,圓圓的眼睛中閃耀著期待的光芒——絲毫不覺得自己會被拒絕地微笑著。

此時菅原明顯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對於這位可以說是厚著臉皮湊過來親密搭話的少女,菅原不可能冷漠地對待她,因為通過她可以與講和派重臣、卡傑爾侯爵搭上關係。他本以為自己就是去當個保姆而已,但也不知是哪裡出現了誤會,導致這位少女的內心發生了些許變化。由於菅原不太清楚怎麼看小孩,於是便學著電影『窈窕淑女』中希金斯教授的樣子,對她的言行舉止進行指導並且教她說日語,也許就是這種做法導致了問題的出現。

話雖這麼說,但在菅原看來,處於這個年齡段的少女,她們的心情變化快得就像是出疹子一樣。菅原本以為夏莉的父母是不會認真考慮此事的,所以他想過暫且讓兩人之間的關係降降溫或許就能解決問題。然而杜耶里家當家的做法卻出乎他的意料。當夏莉把自己的想法吐露出來的時候,作為當家的卡傑爾侯爵立即就將菅原列為未來女婿的候選人,並開始認真地斟酌起來。

理由也很簡單——出於政治上的考量。

如今的杜耶里家並沒有富饒的領地,一族之中既沒有有實力的官僚,也沒有前途受到期待的軍人。要想改善目前的這種狀況,只有通過加強與尼轟國之間的關係,在外交領域上提高自身的存在感。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主意最開始並不是當家想到的。夏莉為了說服父親讓他支持自己的那一份純真的愛戀,竟然主動將其中的利害關係指了出來。而此時菅原已經快三十歲了。身為外務省官員中的精英,他的未來備受矚目。自工作以來,菅原的目標一直都是外務省的最高之處。可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杜耶里家的準女婿,而且結婚的對象竟然還是來自比日本落後了上千年的國家、一名年僅十二歲的少女,這不僅不成體統甚至還會在仕途上扯他的後腿。另外這也是一種犯罪行為,菅原本人對幼女可沒有任何的興趣。因此他非常堅決地想要回絕這樁事。

以菅原的立場來說,與一流企業的社長千金這種『大小姐』級別的女性談婚論嫁的機會,要多少就有多少。當然,外貌或是家產不是唯一的評判標準。在外交領域上能產生巨大影響力的家世背景也是他的必要擇偶條件之一。譬如,與叱吒西歐經濟界的大型聯合企業有裙帶關係的家族等等。

總之,菅原最近總以公務繁忙為由盡量避免與夏莉見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在這裡碰到了她。把一名剛滿十二歲的少女帶到連皇帝都會出席的公開場合,看來杜耶里家的當家還真不是一名泛泛之輩。

「不對。不能被小看的應該是這位大小姐才是......」

菅原邊嘆氣邊感到一陣頭暈。

與此同時,一種身體被某種東西束縛住的感受隨之而來。夏莉向菅原這邊靠了過來,像鬧彆扭似的說道「最近與您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我感到非常的寂寞呀」

「暫時公務繁忙抽不開身。畢竟公事最重要,還請多多理解」

「哇,我真高興!我一直還以為您將我的事情當作公事來辦呢。不知不覺間我們的見面就成為私人性質的了。對夏莉來說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呀」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菅原慌忙用手擋住想要抱住他的夏莉,可眼前的這名少女卻不依不饒。

「每次與您見面我都覺得很快樂呢。不過對於斯卡哈拉大人來說,這很無趣嗎?」夏莉一邊說著,一邊挽住菅原的手臂,將發育中的胸部緊貼上來。一旦被這樣抱住手臂,就算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還是說,您已經厭倦我了呢?母親大人曾說過,無論對某位男士抱有了何種程度的好感,都決不能跨過最後一線。否則的話,他的態度可能會越來越冷淡。斯卡哈拉大人最近對我就很冷淡,一定是那樣的原因沒錯」

「不是那樣的吧!夏莉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在公共場合說出有損別人名譽的事情啊!」菅原抬起另一隻沒被挽住的胳膊,趕忙擺了擺手錶示不認可。

「啊,真是太好了。從您的話裡我聽得出,斯卡哈拉大人好像知道那個傳說中的最後一線是什麼意思。那個究竟指的是什麼呢?我聽著母親大人的教誨時,不知不覺就錯過了提問的時機,關鍵的地方一點都不明白。能請您告訴我嗎?」

「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育教育你的」菅原喊道——當然只是在心裡喊道而已。

「這合適嗎?那種事情可不是在這樣人多耳雜的地方能說得出口的啊。實際上,所謂的傳言呢,我們可以把它比做一陣風,風這種東西是看不到實體的。同時,對於未曾親眼見過的事物,人類這種生物可是非常喜歡對其進行腦內補充的,如果把這歸結為人類低俗本性的倒影的話,在不經意間它就會以十分驚人的醜惡面貌表現出來。結果到最後,吃虧的大多都是女性。請您明白,我是為了小姐您『著想』才說出這番話的」

「是。我非常清楚斯卡哈拉大人是在為我『著想』」(注:菅原的『著想』原文用的是『思って』,夏莉的『著想』原文用的是『想って』,兩個詞的發音一樣,但是後者的感情色彩更強烈,在這裡菅原應該是沒聽出來這位大小姐話裡有話)夏莉就像以往那樣誠懇地聽取了菅原的教誨,然後接著說道。「那麼,稍後我們再找個地方單獨地談一談吧。就這麼定了」忽然間,一陣頭重腳輕和頭暈目眩的混合衝擊向菅原襲來。他抱著頭,垂頭喪氣地呻吟著,對於夏莉的邀請他無言以對。

「基於各種原因,我得向我未來的丈夫所侍奉的副大臣閣下打聲招呼。斯卡哈拉大人,請為我引見一下吧」

「『基於各種原因』是什麼意思?不解釋清楚了我可是不會同意的」菅原為了逃避成為上門女婿的命運,還在拼命地抵抗著。

「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嘛。為我引見一下的話,有百益而無一害哦」

「此話怎講?」

「首先,請看那邊」夏莉邊說邊用纖細的手指指向了白百合副大臣與使節團所在的一隅。

「如您所見,帝國這邊的人只是遠遠地聚在一起窺視那邊的動靜,根本就不打算靠近。這樣的話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交流機會豈不是毫無意義了嗎?」

「因此,我先做個榜樣。那麼大家應該也會紛紛效仿才是」

她如是說道。此時,聚集在會場中的貴族們圍繞著被釋放的俘虜,正忙著招呼他們,完全沒有和日本人進行友好交談的打算,努力地相互理解更是談不上。甚至給人感覺不管哪一方都在盡力地避免與對方正面接觸。作為曾經的交戰國,雙方之中痛失親屬的大有人在。以帝國之人的感受來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菅原他們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認為在這個場合不必互相勉強。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問題。使節團與帝國重要人士的談話活動不是已經結束了嘛」

平娜主辦的歡迎宴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舉行的。之後只要等待著皇帝的出現,再相互寒暄一下,和平談判形式上的活動就算是都完成了。然而夏莉卻顯得很驕傲從嘴中地發出了「嘁、嘁、嘁」的聲音,並擺了擺豎起食指。

「您對這件事情的認識真是膚淺呀,斯卡哈拉大人。對於我們帝國這邊的人來說,尼轟可是一個未知的國度。既有了不起的文化,也有令人驚異的軍事力量,這種事情就連我這樣的女子都略知一二。但是,關於各位尼轟國人士本身的了解又有多深呢?斯卡哈拉大人表面上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其實內心卻很溫柔,這一點我是很清楚的。然而,這僅限於我與您之間那層在特別情況下以特別形式建立起的特別關係。至於其他人我幾乎都不是很了解。而且使節團的代表還是一位女性,再加上道聽途說來的傳言,就使得大家更加相信在尼轟國里女性是異常凶悍的。在傳言的誤導下,大家生怕就這樣隨隨便便接近的話,言行舉止上一個閃失就會招致一頓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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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9:39:04 |只看該作者
對於索沙爾·埃·凱薩來說,這是作為皇太子的第一次公事活動。以他的性格,說不定早就對出席這場儀式的事情冷嘲熱諷過一番了。

「索沙爾大人。您為何如此的煩躁不安呢?」在蒂尤蕾的追問下,索沙爾並沒有放慢腳步,用激動而粗暴的口吻答道。

「我本人為什麼非要和尼轟的使節團見面不可呢!」

「這次是公事活動。而且殿下您又是皇太子,所以......」

「可惡!真該死!」

「萬、萬分抱歉!」

步伐比較小的蒂尤蕾為了跟上索沙爾只能一路碎步小跑。而且她腳上還穿著不習慣的高跟鞋。兩人所在的走廊昏暗而悠長,地板是用大理石鋪成的,非常的滑,差點就要摔倒的蒂尤蕾不禁發出了小聲的哀鳴。而這時索沙爾突然站住了,將圓木般粗的手臂伸了過去,迅速 ​​地支撐住了她。

「你不會好好地走路嗎,蠢貨。另外,我可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但是,上次的任務失敗了,這全是我的責任......」

「要怪只能怪那些密探太廢物了。而你只不過是傳達命令的中間人,何罪之有?」

索沙爾成為皇太子至今,對待蒂尤蕾的態度也在逐漸地改變著。他最近經常把蒂尤蕾帶在身邊,也不會給她戴上枷鎖和項圈,還會讓她穿上得體的衣服。話雖這麼說,不過蒂尤蕾身上的這件衣服在如今貴族間的時尚潮流中也算得上是比較特殊的一種了。不僅布料的面積少得可憐,而且連身體曲線也恰如其分的展露無遺,這種設計風格看上去實在是令人羞恥難當。貼身的衣服被一件齊腰的上衣敷衍了事地遮住了一些。如果這時有個日本人在場的話,只需瞧一眼就會這樣評價道「這是從哪個高級夜總會來的兔女郎麼」。

索沙爾為了能讓蒂尤蕾跟上他,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同時壓低聲音說道。

「小把戲就暫且終止。現在最主要的目標是得到軍隊的支持。還有和主戰派的聯繫也不要中斷。當那些投降主義者鬆一口氣的時候,就一鼓作氣地反撲上去,所以現在有必要召集一些可以為我們賣命的人手才行」

「是、是的,我明白了」

「說來真是可惡!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交涉談判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們攪黃了才行! 」在他眼中,所謂的戰爭結束就是指在軍事上的勝利,甚至能有一場完胜的戰爭當然更是錦上添花。然而現在在沒有滿足任何一個條件的情況下戰爭就結束了,索沙爾認為這樣的事實與他將來要繼承的帝國之名並不相符。

「雖說打仗確實是沒有戰無不勝這麼一說。但是在帝國的歷史上,形勢對我們暫時不利的情況也曾數次出現過。然而將這些困難都克服掉的不正是帝國嗎?並且如今尼轟的軍隊只是駐守在阿爾努斯周邊的佔領區,不可能深入到帝國領土內部來作戰。也就是說敵人覺得進攻帝國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所以他們才會跑來講和的。這種道理為什麼大家都沒有覺察到呢?」

如果能明白這個道理,對尼轟進行作戰的可能性大家多少都應該能察覺到一些才對。然而帝國卻如此輕易地就接受了講和的勸誘,這種行為只會單方面的對敵人有利——索沙爾始終在宣稱這樣的主張。兩人沒走多久便來到了走廊的盡頭,會場的大門就在眼前。

「父皇!」

皇帝和平娜的身影馬上映入眼簾。索沙爾試圖上前說服皇帝,不料卻被侍從提醒道不要大聲喧嘩。門的另一邊就是儀式的會場,無論這道門是用多厚的橡木製成的,過大的聲音肯定也會傳到對面去的。索沙爾忍住了大聲說話的衝動,而後儘力遊說皇帝與平娜反對進行和平談判。但是皇帝並沒有聽進他的勸說,也不打算支持皇太子的主張。

「索沙爾啊。在戰爭開始的時候,誰都無法意料到之後會出現這麼多意外的狀況。既然事與願違,那麼趁著傷勢還未蔓延開來的時候,早早地終結掉戰爭才是不得已而為之上策啊」

「帝國還能再戰下去!」

「因此就更應該趁早結束。如果真到了支撐不下去的地步,談判...或許到時連談判的機會也沒有了」

「那麼帝國的威嚴該置於何處!?」索沙爾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但即使這樣也以近似於怒吼的語氣喊道「沒想到父皇您竟然如此的膽小」,他邊喊還邊踹著牆。在這個尷尬的氣氛中,蒂尤蕾上前替他解了圍。

「殿下,時辰已到。還請您息怒」

既然現如今索沙爾身為皇太子,那就不能還像以前那樣為所欲為,以他的立場來說必須讓慶祝俘虜被釋放的儀式舉辦成功才行。捨棄自己的職責,把這場儀式搞得一團糟是萬萬使不得的。蒂尤蕾趁著幫索沙爾整理服裝的時候,悄悄觀察了一下他,發現他那暴躁的情緒在表面上已經得以平息。索沙爾也做了幾次深呼吸,成功地冷靜了下來。儘管還是一副憤慨的神情,但還是不得不點了點頭。

「知道了。我會好好地出席慶祝儀式的」

「是。正是如此,殿下。還請您為大家的平安歸來送上一份祝福」蒂尤蕾放心地頷首致意。

「摩爾特皇帝陛下,及皇太子索沙爾殿下,公主平娜殿下駕到!」

隨著侍從的一聲示意,眼前的大門被推開。那一刻,會場上耀眼的光亮照在了蒂尤蕾的身上。但這也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後傳來了沉重的關門聲,光亮也逐漸地變細變窄,最後大門完全回復到了關閉的狀態。在幽靜昏暗的走廊中,獨自低著頭留在原地的蒂尤蕾喃喃自語道「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然後也不知道在和誰講著話。

「準備完成了嗎?」

她一說完,便從某個空無一人的地方發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音。

「是的,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在各方面都做了充足的工作,就請期待最後的結果吧。嘁嘻嘻嘻嘻嘻嘻」

「我不會再允許像上次那樣的失敗了。這就是把重要的任務交給別人做的 ​​後果」

「對於刺殺諾莉可(紀子)的失敗,我沒有任何的辯解餘地。所以這次我叫來了我們一族中的精銳。烏庫西、卡庫西、克爾梅這三人」光線暗淡的走廊中忽然出現了三個黑影。

「那麼,就開始吧。讓我瞧瞧你們到底能搞出些什麼有意思的名堂吧」蒂尤蕾抬起頭,臉上浮現出邪惡的笑容。與會的大臣、以及貴族、官員、軍人等人都報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索沙爾一行人的到來。根據儀式的禮節,一國之 ​​君要在最前列,其次是索沙爾,跟在最後的是平娜。皇室成員首先需要接見本國的大臣和議員,其次才能再接見本次活動中最重要的日本使節團的來賓,被釋放的俘虜們則被安排在了最後。不過當索沙爾進入會場的時候,他往旁邊看也不看地就衝進了被俘人員所在的人群中。隨後,一邊挨個叫著他們的名字,一邊拍著這些被搞糊塗的人的肩膀說道。

「海爾穆子爵。你回來了啊!」

「殿、殿下。感謝您的關心」

「你是卡拉斯塔侯爵的公子吧。沒受什麼傷吧?」

「像我這樣的敗軍之將,竟然能受到殿下如此的關心,真是感激不盡......」

索沙爾暗暗一笑。這場儀式的宗旨就是慶祝被俘人員的回國,所以任何人都沒有理由阻止他的這番舉動。包括皇帝摩爾特、主持儀式的侍從、以及會場內的來賓在內,沒有人期待他會規規矩矩地按照禮節來行事。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索沙爾為所欲為而對此卻無能為力。

「殿下,您差不多也該回那邊去了」

侍從戰戰兢兢地說道。對於侍從的提醒,索沙爾充耳不聞。而後便開始詢問這些俘虜都遭遇了什麼樣的艱辛與磨難,他豎起耳朵打算好好地聽一聽他們的抱怨與不滿,從態度上顯示出他反對談判的主張。皇帝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隨他去吧。慰勞俘虜的事情就交給他了,朕與你們繼續參加接下來的儀式」

在皇帝的宣告下,儀式中涉及到索沙爾參與的環節都不得不被取消掉。皇太子固執己見的行為讓眾人愁眉不展,於是,大家也只好無視他的存在,繼續將儀式進行下去。但索沙爾的這種態度卻令歸國的俘虜們大為感動。究其原因,那就是他們自從被俘至今,每天都在語言不通的監視者的看管下擔驚受怕著——「今天會不會被處刑?」、「明天會不會被當作奴隸賣掉?」 ,就這樣在恐懼中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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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9:43:19 |只看該作者
而實際上並沒有人受到過虐待。讓他們產生這種不安心理的根本原因是擔心自己會落得一個與帝國戰俘同樣的下場。如果有後悔藥的話,這些被俘的帝國將領們肯定也會將優待戰俘這一提案重新重視起來的。但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作為俘虜,他們不知道未來還會遭遇到什麼樣的苦難。

在這種不安的情緒中,看守的腳步聲甚至就如同死神的足音一般,他們屏氣凝神地仔細聆聽,生怕在某一時刻腳步聲會停在自己的門前。

而且,就算是能平安回國,其他人會不會接受他們也是一個問題——身上背負著作為俘虜的屈辱,他們擔心自己一回國也許會受到別人的冷眼相待。正因為這樣,在這個本該去接見日本使節團的重要時點上,皇太子本人不顧及儀式的程序,首先過來向俘虜們進行慰問。

他那熱情洋溢的話語,以及將手置於眾人肩膀上而散發出的溫暖都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心中。

而從索沙爾這方面來說,他慰問這些俘虜的態度也是發自真心的,並不是裝腔作勢而是自然而然地湧上一股真情實意。他從心底里感受到了和大家一樣的屈辱與艱辛。地震那晚發生的事情令索沙爾的自尊被刻上了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痕。

自從那一晚之後,走廊裡擦身而過的女僕們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似的;各路官員們的竊竊私語和投過來的視線,看上去也都像是在批評自己似的。索沙爾為了能在這種屈辱中堅挺住,自我解釋道「這是故意讓身為皇帝的父親看到自己無能一面的苦肉計」。

「至今為止做出的種種令眾人頭痛不已的事情也是故意而為之」

「被女人教訓了一頓自然是一件慘痛的經歷,但是不必特意地去抵觸這件事」

一段時間過後,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始終不打算將權力下放的皇帝也終於將索沙爾欽定為了他的繼任者。這是因為索沙爾的演技讓皇帝信以為真——皇帝輕易地就認為看上去很無能的索沙爾可以成為一個容易被操縱的傀儡。

但是成為了皇太子之後,反而不能隨心所欲的做事了。身體上的傷痕逐漸痊癒了,如果再戴上用翼龍的龍鱗製成的假牙,外表就完全恢復原狀了。索沙爾打算自此褪去以往的偽裝,開始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讓其他人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厲害之處。

然而這時,皇帝卻無視了索沙爾的舉動。沒有皇太子參與的儀式本應無法繼續進行下去才對,可是皇帝卻說出了「隨他去吧」這種話。甚至連其他人也贊同皇帝的看法,無視起索沙爾來。他偷偷地向旁邊瞥了一眼,發現皇帝正在和日本的使節們相互寒暄著。儀式上的這個環節同時也將外交特權賦予給了日本使節團。之後,帝國的正式代表便可以出席談判會議了,被索沙爾極力反對的和平談判也算是正式開始了。這時,被釋放的俘虜們向索沙爾懇求道。

「如今能夠平安回國本該心存感激才是,但是由此就讓帝國在談判中締結了不平等條約的話,我等豈能坐視不管」

「殿下。請給我們一次一雪前恥的機會吧!」

想洗刷掉恥辱的人們,小聲地懇求索沙爾能給他們一次機會。

「你們暫且耐心等一陣子,戰爭還沒有結束。我保證會給你們一個展現真正實力的機會。再給我一些時間」聽完他的話,俘虜們紛紛說道「全聽您的」,並將期待的目光投向索沙爾。

「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

索沙爾竟然被皇帝完全無視了。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讓他氣得咬牙切齒。

* *

「話說,不知平娜公主您是否已經知道了炎龍的首級被掛在城門口的這件事?」

「在下直接去確認過了。那副景象可真令人膽戰心驚啊」

「我也看到了,不過實際上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啊。炎龍什麼的,看起來只要肯下功夫連我都對付的了」

「就是的,我也這麼覺得。從前總聽別人說有多少多少的英雄討伐炎龍失敗什麼的,難道不是因為那些人太不中用了嗎?」

貴族青年們邊抒發自己的感想邊和平娜很隨意地交談著。據說在平時,她周圍半徑十萊恩(約十六米)的範圍都被稱作危險區域,其他男性都應該盡量避免進入到這個範圍內,但是只有今天不知為什麼,平娜的周圍聚集著眾多的男士。在宴會的一角品嚐著料理的平娜對此感到很不可思議的同時,還在默默地觀察著這些人,想要弄清楚他們過來搭話的企圖是什麼。

「公主殿下,您今天真是心情甚好啊」平娜點了點頭答道「嗯,確實如此」。

實際上,對於帝國公主平娜·戈·蘭達來說,今天確實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迄今為止壓在她一個人肩頭上的重擔,從今天開始終於可以一身輕地卸下了。在伊塔黎卡保衛戰中,自衛隊將自己的實力清清楚楚地展示了出來;上次去東京的一行,在名為日本的那個國家裡的所見所聞,讓她認識到繼續戰爭就等同於自取滅亡。為了讓帝國免遭滅亡的命運,必須盡一切可能結束同日本的戰爭,為此,平日里平娜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當然,她也覺得如果以講和為前提的話,帝國不應該無條件地接受對方所有的條件。否則的話,就算國家苟延殘喘了下來,民眾的生活也會被破壞殆盡。到那時,恐怕這座帝都也會成為一座不適合人們居住的廢城了。

之前,菅原已經非正式地向她說明了講和的條件......例如條款中那一筆如同天文數字般的賠償金。如果就這麼老老實實地支付賠償金的話,不止是帝國,甚至連周邊各國也會被捲入到經濟危機中來。所以今後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要想方設法地壓低賠償金的支付金額。即將開始的和平談判,其形勢遠比打仗要困難嚴峻得多。帝國手中掌握的可以用來交易的有利籌碼少之又少。儘管如此,這已經不是平娜現在應該擔心的事情了。和平談判將由皇帝一手選定的代表們來參與。自此,她只需擔任起中間調停的任務,繼續維持之前同日方建立起來的關係就行了。

當然,其中也包括培養翻譯人員、安排活動、或是與日本的文化交流等等各種細枝末節的雜務,和以前那些要負起的責任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一想到這,就倍感輕鬆起來。過於擔心國家的未來,以至於整日鬱鬱寡歡、夜不能寐的狀況也到今天為止了。宴會過後的清理工作全都交給秘書漢蜜敦來做了,此時此刻平娜全身都沉浸在一陣解放感之中。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感受啊」

平娜回憶起一些事。那次應該是在和菅原共同主辦的一次遊園會上,她成功地說服了主戰派的議員們,讓他們認清了講和的必要性,現在的心情就和那時候一樣。不過隨後兄長索沙爾卻突然闖了進來,而且在知道他背後有馬爾克斯伯爵在唆使的事實後,平娜陷入了窘境——不得不重新背負起本該卸下的重擔。

內務大臣馬爾克斯伯爵究竟在策劃著什麼陰謀呢?平娜預感到在暗地裡將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為此她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在那之後,阻撓和平談判的事件時有發生。發生在皇帝面前的群鬥事件。要求釋放被綁架日本人的請求,以及元老院議事堂的毀壞。甚至還有針對被綁架者暗殺未遂的事件。每發生一次意外,平娜的身體都會出現諸如胃脹、頭痛、噁心、頭暈等不良症狀,同時也會在眉間刻下一道深深的皺紋。但是,這種讓人心力交瘁的擔憂也到今天為止了。

「事已至此,已經完全不需要操心了。無論發生什麼狀況,和平談判也不會中斷了」

迄今為止,通過數次試煉的考驗,她的性格中又添加進了慎重這一因素。從前總愛產生悲觀主義論調的想像力,最近也能逐漸向現實看齊了。以現在的形勢來看,不管平娜如何發揮想像力,不管如何思考,她都想像不出還能出現什麼事態可以將如今這種狀況給推翻掉。

「只要父皇本人別出現意外,那就肯定沒問題了」

正因為如此,平娜露出了一副只有解決了種種難題的成功者才配擁有的滿足的表情。在這種心平氣和的神情中,勾勒出漂亮外形的嘴唇,以及柔軟富有彈性的臉頰,這些散發出女性魅力的特徵似乎令周圍的男士們都神魂顛倒起來。

「哦,太美了」「公主殿下。今後,也請您繼續展現出如此美麗動人的笑容吧」貴族青年們被平娜吸引住了,紛紛稱讚她的氣質高雅而迷人。平娜感到有些難為情地用手摀住了臉頰,指尖則碰到了酒窩,這時,她再一次確認了一件事——她現在的的確確是心情非常的舒暢。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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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9:46:07 |只看該作者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平娜一本正經地盡力擺出一副高雅的樣子。

「『炎龍根本不足為懼』這樣的豪言壯語,我平娜會心懷感激地銘記於心。國家安泰需要的就是像諸位這樣的人才。但遺憾的是,沒有人提到過該如何才能將這份勇猛與才幹充分地發揮出來。所以,我希望諸位都能來志願參軍、率兵打仗,為帝國的未來發光發熱」她一說完,眾人便態度曖昧地說道。

「咦,不不......那個......」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做文官的,所以我也得繼承家業」並且邊解釋邊向後退了半步。

「什麼嘛,真讓人失望。如果諸位都能拿出追求女性時的那種勇氣和努力的話,我應該也能和各位卿家再稍微多親近一點才是呢。珊蒂你說是吧? 」

「您說得沒錯。殿下」名叫珊蒂·卡夫·瑪蕾亞的這名女性作為明天即將開始的和平談判的翻譯,是和波賽斯等人一同被召喚回國的女騎士中的一人。雖然年僅十七歲,但她在語言學上的學識馬上就能派上用場,因此被選為了翻譯。一頭棕色的長發被編成了辮子,向周圍散發著清秀而端莊的魅力。今天則代替事務繁忙的漢蜜敦過來侍候公主平娜。

「帝國軍的大門永遠向各位敞開著」

「嗯。現如今軍隊人手不足,想晉升也很容易。畢竟現在還處在戰爭狀態中,建功立業的機會也是經常能遇到的」

「正是如此。而且據說尼轟國是不存在奴隸買賣制度的,所以即便是被俘虜了也請放一萬個心」

「嗯。到時我會承擔起責任要求對方釋放俘虜的。不過這可能需要十年左右的時間......」

正說著,這些貴族青年也不知何故,一個個突然都想起自己還有急事要辦,逃也似的離開了。轉瞬間,平娜周圍男人的氣息就消失了。

「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是有些說得太過分了呢?」

看著貴族青年們飛快逃走的樣子,平娜就像是在唾棄他們似的,從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同時被嘴裡的食物嗆到咳嗽了起來。

「很久沒領教過公主殿下的毒舌了。真是太痛快了」

「我也覺得這種有如排除毒素一樣的感覺真的是很久違了呢」

準確地說應該是之前根本就沒有閒工夫去挖苦諷刺別人。可以想像的出,身負重任的平娜被嚴峻的形勢步步緊逼到 ​​了何種程度,而這種日子則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不提我還真不知道。炎龍的首級被人掛在了城門口,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最初也是持懷疑的態度,於是就親自去確認了一下。炎龍的模樣就和老人們口中所描述的一樣,簡直可怕至極。我敢肯定那是炎龍」

平娜又被嗆到咳嗽了起來,一臉感慨地說道。

「伊塔米閣下,終於成功了麼......」

「公主殿下。我覺得完成了重要的使命後能鬆一口氣無可厚非,但是再怎麼說您這樣嘴裡塞滿蛋餅說話的樣子,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當然,珊蒂口中的「天物」指的是威嚴、美麗之類的東西。平娜聽到後慌慌張張地喝了口酒,將嘴裡的食物一起咽了下去,然後拿起手巾不斷擦拭嘴邊。

「伊塔米閣下,終於成功了麼。希望他平安無事......」

這一次,她有模有樣地說了出來。珊蒂啪啪地鼓起了掌。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話,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你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嗎?」

「該怎麼說呢,報告書可是我寫的呢。在伊塔米大人出發之前,我一直都在阿爾努斯那裡。之後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所以我也很擔心。但是那位大人顯然通過了考驗,真是太好了」

珊蒂就彷佛是在說自己的事一樣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而平娜卻從目光中流露出驚訝的神色看著她,用好像是在疑惑中帶有些許責備的語氣說道。

「那個原來是你寫的啊。我還以為是什麼英雄故事的序章呢......」

「公主殿下,請您對我說一聲『珊蒂,你寫得很好』」這時,平娜感到一陣頭痛。珊蒂的文章作為一篇故事來說的確寫得不錯,從中可以看出她在對藝術的理解上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然而客觀性才是報告書中最重要的因素,於是平娜便悉心勸說珊蒂讓她以後要多加註意。

「報告書的事已經弄清楚了,所以我這裡也沒什麼疑慮了。但是不管怎麼說,你把人家杜嘉寫成男人這一點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隨後,珊蒂不禁縮了縮脖子答道「十分抱歉」。

「不過,此刻我也在焦急地等待著後續的報告。伊塔米閣下究竟是怎樣同炎龍戰鬥的始終讓我很在意」

「您說得是。佩妮珠姐姐正在當地收集情報,不久就能歸來。我滿心期待得直嘭嘭閃閃」

「嘭嘭閃閃?」

「是的。就是指在心臟嘭嘭直跳的同時,肌膚還閃閃發光的意思。我想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在期待中我的心臟激動得嘭嘭直跳,甚至激動得連肌膚也微微出汗並漸漸泛出光澤』」珊蒂一邊對這種從阿爾努斯學到的俚語加以說明,一邊將兩手交叉在胸前,浮現出如痴如夢般的神情。看到此情此景的平娜開始為珊蒂的精神健康感到擔憂。

「怎麼了?你沒事吧?」

「是,我好得很哪。雖說這是公主殿下您下達的命令,不過實話實說我一開始根本就提不起幹勁。但是在親眼目睹到這一系列的事件之後,我現在反而覺得就算是殿下您不下達命令我也會毛遂自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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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20:19:11 |只看該作者
實際上,珊蒂曾被賦予了一項秘密的使命,那就是去籠絡伊丹。

由於當時作為白薔薇隊隊長的佩妮珠即將奉命前往阿爾努斯進行語言學習,因此平娜本來是想讓珊蒂繼任隊長一職的,然而她卻任性地說道「我想和姐姐大人一起去阿爾努斯」云云,作為交換條件,平娜就把這項絕密的任務推給了她。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珊蒂對伊丹的動向一直很在意。

「唉...這項任務還是暫且擱置一段時間吧。在收到我的指示之前你可別輕舉妄動啊」

「哎~~什麼嘛~~您怎麼這麼殘忍啊~~公~主~殿~下~」

這時珊蒂忽然努起了宛如陶瓷般的嘴唇,向平娜撒起嬌來。這讓平娜想起了珊蒂的一項愛好——這個女孩非常地崇拜名人。例如,在民眾的歡呼聲中勇奪劍斗大會頭籌的冠軍、亦或是觀眾全是清一色年輕女孩的帥氣男演員等等。明眼人都看得出,成功討伐了炎龍的英雄人物對於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來說,都是極好的憧憬對象。可是話又說回來,即便是「為了籠絡」這個目的,但萬一要是動了真感情的話,那還真是有點不太妙呢。

「我勸你還是別動真格的為好」平娜對珊蒂的行為做出了警告。

「哎~,為什麼嘛?」

個中理由可以列舉出好幾條。但是對於平娜來說,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懸而未決的困擾就是——作為藝術的源泉,同時也是藝術創造者的梨紗......平娜真的不想為此而得罪她。

「可是,他們倆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男女之間的事情,光從表面上看是很難說清楚的。對此,我本人也是經驗不足,無法完全理解其中的奧妙,不過呢,我唯一敢肯定的就是這種事情永遠都是棘手的、麻煩的。即便珊蒂你說出『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抑制住這份感情』之類的話,我也不會下令解除你身上擔負的這項使命。這一類的任務,如果不是交由能把自己的一切都豁出去的人去完成,那可就難辦了」

而且當一個女人動了真情的時候,甚至連背叛的可能性也必須考慮在內。

「唔...也就是說我再也不能去阿爾努斯了嗎?」

「正是如此」

「我不願意。特別地不願意。但是......明白了,我會忍耐的」

珊蒂沮喪地垂下肩膀。

「真的沒關係麼?」

「我會、盡力的......」

話音剛落,她就鼓起腮幫子,不滿的神情很明顯地表現在臉上。與之相對的,平娜的勸說點到為止,隨後她便把手邊事先準備好的點心全部都塞進了嘴裡,「那麼接下來,就讓我親眼見識一下炎龍的首級吧。我記得應該是在城門那邊......」,然後她邊說邊站起身來。

「公主殿下。您又把食物塞滿了一嘴,臉都鼓起來了,真是暴殄天物」這次,珊蒂口中的「天物」指的則是魅力、氣質之類的東西。平娜做了個手勢讓珊蒂稍等片刻,然後拼命地咀嚼著,很快就將食物咽了下去。

「這些點心是從尼轟國送來的,不嚐嚐就太可惜了。另外,非要提吃相的話,咱們倆可是彼此彼此」

「您和我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我雖是貴族,但畢竟身份低微,即便是犯了一點點的小錯誤,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應該也能得到大家的原諒。可是殿下您的高貴和美麗是您作為帝國公主的『賣點』呀,有損公主形象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

「嗯,是的。而且說到炎龍的首級,那個已經遵照皇帝陛下的命令被運送走了,現在不在城門那邊了」

「好、好迅速」

「已經算是處置得夠慢的啦。從早晨一直到黃昏,帝都的市場和街道上簡直熱鬧非凡,路都被堵得水洩不通了」

拜它所賜,帝都的交通和商業機能癱瘓了整整一天。

「那麼,炎龍的首級現在在哪裡?」

「那個......」珊蒂用一隻手的食指抵住臉頰擺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不過一瞬間又豁然開朗起來。

「......就、就在那裡」順著她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恰巧發現炎龍的首級正在被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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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20:25:30 |只看該作者
炎龍的首級非常巨大,重量也很可觀。搬運工作需要用到二十個體格壯碩的士兵。那種東西到底是怎麼被掛到城門口的塔樓上的呢?

這一點著實讓人在意。然而,馬爾克斯伯爵的報告中卻稱「儘管現在正在調查中,但是至今毫無收穫」。

「在這座帝都裡,而且還是在正門口發生的事情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是何等的悲哀」皇帝緊皺著眉頭感嘆道。

「這件事惹得陛下不悅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請您想一想,這座帝都現如今可是一座擁有百萬民眾的大城市。來往的人群不分晝夜地穿過城門。而且這座城門也已經有二百年未曾關閉過了。巡邏兵每天僅僅是定期性地進行巡邏而已。一入夜,人們只會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腳下,從而忽視了上邊的動靜」馬爾克斯伯爵給出了令人信服的合理解釋。

在很久以前,一到日落時分帝都的城門便會關閉,隨後巡邏兵就開始將警惕的目光投向四周。但是到了現在,即使是在深夜也會有載貨馬車進進出出。如果這時有人在城門口附近進行卸貨作業的話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所以不會引起注意的。

「沒辦法了。不過調查還要繼續。尤其是炎龍經常出沒的地區,其中的各部族、村落、諸侯們的動向也要多加註意」

「遵命」

下達了指示的摩爾特伸出手去,在龍首的頰部到下顎這個部分上來回撫摸,為了試試表面的硬度,他還輕輕地敲擊了幾下。表面凹凸不平以及堅硬的觸感反饋了回來,摩爾特再一次地確認,這一片片的 ​​龍鱗組成了一副堅不可摧的鎧甲。劍或弓箭一類的武器根本就不可能擊穿它。更加驚人的是,排列在上下顎上的牙齒,小的也有成年人拇指般大小,最大的竟有女性纖細的腰圍那般粗。這樣看來,炎龍連石塔都能咬碎的傳說其實並不誇張。炎龍的眼球已然不知所踪,空洞的眼窩反而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這才是給人間帶來恐怖與絕望的炎龍應有的姿態。單單一個龍首就如此的巨大。如果再算上從伸展開的雙翼兩端一直到尾巴末端的這部分身體,炎龍的體型大得簡直難以想像。從古至今,有關炎龍的傳說往往都會包含一些驚悚的情節,於是受其影響,人們就通過自己的想像力描繪出了一副超越現實領域的景象。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現實」並沒有敗在「傳說」的腳下。不知不覺間,周圍聚集了大量想近距離一睹炎龍首級的賓客。直接映入他們眼簾的是巨大的龍首以及銳利的牙齒,人們紛紛都被那恐怖的樣子嚇得瑟瑟發抖。此時摩爾特轉過身去,面向圍觀的賓客說道。

「諸位來賓,請看好。這就是今早突然出現在帝都,讓眾人人心惶惶的炎龍。曾經,它不僅燒毀過城市,還殺了許多的人。為此,民眾們苦不堪言。但是,那個令人忌諱之物就在今天,就這樣成為了一具亡骸。已經沒什麼可畏懼的了。希望諸位把這當做是眾神的饋贈,並一起來慶祝今天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吧!」

「陛下。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呢?」

一名軍人詢問道。而問題的答案則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事件的真相還不明了。而且朕還聽說有人在煞有介事地散佈謠言。不管怎樣,現在還不能輕易地對這件事下定論,因此朕認為在這個場合此事不宜再提。待調查之後,會再找時間向諸位說明的」

皇帝摩爾特在做出了一番宣告之後,便離開了這邊。而後就像是作為後補似的,在遠處圍觀的人們也靠近了過來,把臉貼近了仔細端詳龍首的表面,還用手去觸碰龍牙的齒鋒,並且相互談論著彼此的感想。「陛下!」摩爾特在聽到平娜的聲音後回過頭去,「哦,平娜。朕正想去找你」,他為了能上前摟過女兒的肩膀而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是綠衣人做的 ​​吧?」

「沒錯。之前,朕在收到你的報告時,根本就不相信,於是便草率處理了。現在想來,還得感謝你才是」

「您言重了。我覺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當時就連我也是半信半疑的」

「之後又接到什麼新情報了嗎?如此的豐功偉績,一定要好好地犒賞他們一番才行啊」

「前去討伐炎龍的有五個人,伊塔米、蘿莉、蕾萊、杜嘉、以及姚。我事先派人去當地一直觀察著他們的行動,具體的情況請您直接詢問她就可以了」平娜對皇帝一邊作出說明,一邊將珊蒂介紹給了他。而此時,摩爾特卻對其中的一個名字產生了興趣。

「你剛剛說蘿莉?」

「是。那一位是俄摩拉的使徒、蘿莉·麥丘利聖下」

「哦,有那一位加入的話,討伐成功也變得順理成章了。但是,能和眾神一道被敬仰的使徒,居然有人可以說服並讓她下決心。看來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麼?......不過這樣一來,這次的榮耀當之無愧地就屬於眾神了,和傳言中的綠衣人也能撇清關係了」

「此言差矣。那位名叫伊塔米尤基的就是綠衣人」

「伊塔米?聽起來很耳熟啊」

平娜提心吊膽地小聲嘀咕道「上次,在陛下的面前,毆打兄長的......那個男人」摩爾特一邊說道「原來是那個人啊」,一邊顯露出沮喪的神情。

「所謂的綠衣人,果然還是敵人麼......。那麼,其他人呢?」

「杜嘉是羅德森林氏族的精靈,姚則是居住在舒爾茲森林裡的黑精靈」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不滿,皇帝逐漸意志消沉起來,嘴裡還念叨著「這次又是異族麼」。然而在聽到珊蒂接下來的說明後,他又突然笑逐顏開起來。

「最後的是蕾萊·拉·列娜。這一位是賢者加圖的徒弟。哥塔村的居民」

「哦!那位加圖大師的徒弟嗎!她是人類嗎!?」

對皇帝態度的驟變感到疑惑的同時,珊蒂為了解答他的問題而開了口。

「是、是的。她是魯魯德人的後裔......好像是定居在了哥塔村,所以可以把她認定是帝國的臣民」皇帝一掃愁眉不展的神情,並不斷「嗯,嗯」地點著頭,臉上露出浮誇的笑容。

「太好了!這真是個喜訊。一聽到有帝國的臣民參加了討伐炎龍的行動,朕就安心了。平娜,你去找到那個叫蕾萊的人,然後把她請回來。聽好了,這是命令。你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任務。明白了嗎?」

就如同身體裡的某種開關被打開了一樣,皇帝摩爾特欣喜不已。然後他張開雙臂,朝在場的來賓宣布剛剛聽到的消息。出人意料的是,現場竟然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雖然直到剛才會場中一直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但是人們並沒有將這種心情特別地表露出來。導致這種狀況的原因是,身為帝國這邊的人卻不得不對擊敗炎龍的外人千恩萬謝。以統治階級的立場來說,這是十分遺憾、傷自尊的事情。而在討伐炎龍的功績中,如果能有哪個隸屬於帝國這方的人分得一杯羹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這樣一來,他們便有可以為之驕傲的資本了。

在這個世界中,獲得功績與名譽就能受到世人的尊敬,而它們的歸屬問題在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如果有人能夠受到其他國家或是部族的尊敬,那麼當這個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的人物出現時,就連他本人所屬的國家或是部族的影響力也將會得到極大地提升。

舉例來說,這種人物就如同能將奧運會的金牌、世界杯的冠軍......等等這些競技體育中的所有冠軍榮譽都囊括於一身的運動員一樣。而實際上這樣的人是不存在的,不過退一萬步來說,假如有此等人物現身於世的話,到時候全世界的人們必定會為他高歌一曲——集體為他演唱一首歌名為「了不起,了不起」的大合唱。從易北藩王國開始,之後又有許多的部族把騎士或名譽族長的稱號一個接一個地贈予伊丹,他們通過這種方式和伊丹等人拉近關係,從中獲得現實性的利益,所以他們的這番舉動絕不僅僅只是感謝與犒賞而已。

在這樣的心理作用下,帝國的當權者會將蕾萊的功績過分誇大。為帝國帶來勝利榮耀的「加圖大師的徒弟、蕾萊·拉·列娜到底是何許人也?」,這樣的聲音會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傳遍整個帝國及其周邊各國。然而,那邊的貴族們越高興,這邊的某個男人就越苦悶。在索沙爾的心中黑色的嫉妒之火猛烈地燃燒著,從他的心底里湧上一股強烈的憎恨,用力握緊拳頭甚至連指甲也摳進了肉裡,鮮血直流。同時,他還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炎龍的首級和皇帝本人。

「可惡......殺了一頭炎龍就那麼偉大麼!」

身為皇太子的索沙爾不得不忍受著被他人無視的屈辱,而不在現場的人反而成為了所有話題的焦點,得到了眾人的讚賞與尊敬。對於索沙爾來說,這是不可饒恕的。得到眾人讚賞的那個人竟然不是自己,為帝國帶來勝利榮耀的人竟然也不是自己,這是絕對不可饒恕的。而且,將名字向眾人做出宣告的那個男人同樣不可饒恕。非要問為什麼的話,他口中說出的名字不是索沙爾,而是那個叫蕾萊什麼的。為什麼要極力稱讚一個外人,對自己的兒子卻視而不見!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真想把那些人全都乾掉。那個男人也是、那個叫蕾萊的也是、我要把所有人都殺掉!不久之後,索沙爾心中的憎恨就彷佛是施展出了某種力量似的。

「諸位,為了慶祝這個喜訊,乾杯吧!」在皇帝摩爾特的帶頭下,酒杯的碰撞聲此起彼伏。而就在這時,一盞黃金酒杯掉到了地上。隨即,一聲慘叫聲劃破了現場的寂靜。就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皇帝仰面朝天地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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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2 18:06:2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44 編輯

第五卷 動亂篇 上 第二章


在明媚的陽光下,一輛高機動車筆直地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悠閑愜意地行駛在草原上的高機動車卷起一路塵土,並以遠方的一朵白云為參照,始終朝著地平線的方向駛去。

而在車內,除了引擎聲之外,還傳出了陣陣月琴的琴聲。

撫琴人正是坐在後座上的杜嘉·露娜·馬爾席。她是一名信仰音樂之神露娜琉的精靈少女。

宛如粉色貝殼一樣的指甲撥響月琴而發出的旋律,簡直達到了藝術大師的水准。憑藉著她如此精湛的技藝,如果能在日本舉辦一場音樂會的話,音樂廳內必定會座無虛席,說不定還會有聽眾因找不到座位而不得不站著欣賞的情況出現。並不熟悉音樂界現狀的伊丹耀司僅憑著記憶中相關的漫畫情節,想當然地就在腦海中描繪出了這樣一副場景。

「接下來彈一首什麼曲子好呢?」

「彈一首活潑歡快的曲子吧」

向杜嘉點了一曲之後,伊丹低頭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地圖,然後在這兩個動作之間不斷地重複著。

「知道了,父親」

杜嘉說著便重新抱起了月琴。

「我說杜嘉啊,『父親』這個稱呼是不是該改一改了?」伊丹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圖說道。他沒有把頭轉過去一方面是因為正忙著手頭上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父親」的稱呼讓他十分的不好意思。

「我~不~要~。又沒什麼可害臊的」

不知為何杜嘉的臉頰和耳朵尖端都泛起了紅暈。「尤、尤基什麼的,讓我怎麼叫得出口啊。精神上的本能反應會阻止我(嘀咕嘀咕)」,看著她小聲嘀咕的樣子,似乎只有「父親」的稱呼才能讓她不至于那麼拘謹。

「阻止?」

「沒~什~麼~」

故意提高了嗓門想要敷衍過去的杜嘉,開始依照伊丹的意願演奏起旋律明快的曲子來。

如果只摘取歌詞中可以理解的部分來推測的話,這首曲子主要是以幽默的形式來歌唱一名少女愛上了某位男士時的悸動之心。少女想盡一切辦法來吸引男士的注意,結果全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為此她連連歎息,但是到了最後少女的願望還是實現了,准確地說應該是從一開始她的願望就已經實現了。

「彈得可真好啊,你接觸這種樂器已經有多長時間了?」

對于伊丹的疑問,杜嘉好像滿不在乎似的答道「讓我想想啊。大概有上百年的時間了吧」,邊說著她的兩只尖耳朵還在一抖一抖地上下擺動著。

「上、上百年麼」

是應該由衷地表示欽佩呢?還是應該對于「花了上百年的時間來練琴能達到這種水平也是理所應當的」這種道理點頭表示贊同呢?伊丹不置可否。

「在演奏方面,精靈是不是都這麼厲害呢?」

「是呀。像我這種年紀的精靈基本上都有自己擅長的樂器呢」

「哎原來如此」

那麼,這里的另一名精靈又如何呢?

伊丹把視線移向了旁邊的女性黑精靈。

對上眼後,姚不好意思地「啊哈哈」地笑著,並點頭說道「嗯,就是這樣」。

「姚你擅長哪種樂器呢?」

「我會吹葦笛但那也只是愛好而已。而且從未吹給別人聽過。當然您也不是外人,我非常樂意給您露一手,不過呢,要做此事最好還是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效果更佳。雖然現在時辰尚早,但倘若是今晚的話不知您意下如何啊,好疼——」

盡管姚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隱喻的說辭表達著自己的想法,但就在她以嬌豔的語氣誘惑伊丹的當間,突然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慘叫。

由于伊丹坐在副駕駛的這個位置上,他無法看清後面發生的事情,不過,緊挨著副駕駛席後座上的蘿莉和她對面的杜嘉好像都在來回扭動著腳尖,不知在做著什麼。

「要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的話,我就沒臉見人了」什麼的,「你怎麼能把這種事情當做是幫忙呢!」什麼的,這種女性間相互拌嘴的聲音悄悄地你來我往著。

「是時候做點什麼了」伊丹盤算道。當他為了回過頭去而將身體探出座位的時候,杜嘉慌慌張張地,彷佛是要把拌嘴的事情搪塞過去似的繼續說道。

「父、父親他我父親浩德魯的多弦琴彈得非常棒,聽過的人都會被他的音樂深深迷住的」

「真的嗎?原來杜嘉你的師傅就是自己的父親啊」

話音剛落,杜嘉就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並沒有什麼師傅呀」。

「那麼你是跟誰學的呢?」

杜嘉歪著頭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對于精靈而言,擅長演奏樂器是與生俱來的,因此這個問題本身的含義就會讓她們無法理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杜嘉同樣也陷入了這種狀況。

但是在一旁的姚卻看穿了杜嘉的困擾,向她伸出了援手。

根據姚的說法,精靈一族是不會特意地去向什麼人學習類似這些技藝的種族。就連基礎階段的武藝和精靈魔法,也是在耳濡目染中看著看著就學會了,而後再通過自身的實踐與摸索不斷地磨練本事、積累經驗。

「所以與其說沒有師傅,倒不如說周圍人全是師傅才對」

「哎原來如此」

這就好比沒有人會特意地去找一位老師學習怎樣說話、或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必備技能。這些東西在平常的生活中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而杜嘉她們的情況與之類似。正因為如此,像她們這樣的精靈通常在評價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以實力水平的高低來作為標准的。盡管不能一概而論,但總之她們把實力這種東西看得很淡。在精靈看來,假如有人至今為止還是個不能熟練掌握某項技能的半吊子,僅僅只能說明他起步得比較晚而已;同時,另一個人的本事了得,同樣也只能說明他在這方面耗費了足夠多的時間罷了。反之,為了能讓自己在某些地方勝人一籌而埋頭苦練的做法,會被看做是在『執著』這種偏執思想的影響下而產生的不良行為。

「如果不遵循樹木的生長習性,硬要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即便是將其種植在肥沃的黑土地上、澆灌上大量的水、並持續對其施加精靈之力但是到了最後,那些樹木也會以不自然的姿態呈現在人們的面前,難道不是嗎?我們這些精靈族尊崇的是順其自然——在自然中尋求和諧、找尋平衡的生活方式」

精靈的壽命比人類要長得多,他們無論干什麼事情都會花上相當久的時間。對于精靈而言,他們純粹只是為了享受音樂才會時不時地拿出樂器來撫弄一番。于是在經過了一百年、兩百年的時間沉澱之後,他們便練就了一身高超的演奏技巧。

「原來如此。怪不得人們常說,在某些領域獨占鼇頭的傑出人物中有不少都是些古怪的家伙啊」

在精靈的眼中,跟著師傅學習知識和技術,並將其繼承下去的體系,是專門為了那些缺乏時間反覆進行自我摸索的短命種族而存在的。不過,反倒是由于精靈族的這種一貫作風——通過點滴時間的積累,經過上百年的歲月才能成事的作風,所以人類才能以支配者的身份統治這個世界。

「我們精靈族的這種觀念,始終都被人類所唾棄」

作為人類中的一員,伊丹一邊撓著頭一邊嘟囔道。

「對于你說的這些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該如何評價啊。換做是貝多芬或者莫紮特的話,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呢?」

「喂,尤基。你說的那些人都是誰呀?」

蘿莉越過伊丹的肩膀探出了身子,並將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同時,黑色的長發唰啦地一下子傾瀉了下來。

「在我那邊的世界里,他們都是些作曲家。雖然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人物了,但是他們所寫的曲子卻經久不衰地流傳至今。而且據說這兩個人的性情都相當的古怪」

假如他們知道了精靈的存在,會不會為此而心生妒忌呢?正當伊丹暗自思忖的時候,從駕駛座上投來了一道「我有話想說」的翠綠色的視線。視線的主人正是緊握著方向盤的蕾萊。

「尤」

「尤什麼?」伊丹問道。正在這時,從附近傳來了一陣明顯與高機動車本身並不相符的引擎聲,還沒等蕾萊開口,伊丹的注意力就被那邊吸引過去了。

「哦!來了來了!」

伊丹迫不及待地抬頭望向天空,對著無線電喊道。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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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體確認。把貨物空投下來吧!」

『不用在收貨單上蓋章了,所以拜托了,記得帶份土特產回來啊。再見!』

從無線電的揚聲器里傳來了飛行員的聲音。緊接著,在藍天之上,一架C-1中型運輸機伴隨著一陣渦輪噴氣的轟鳴聲呼嘯而過。這陣轟鳴聲相當的猛烈,以致于杜嘉的琴聲都被徹底地掩蓋了過去——C-1運輸機就在如此的低空下飛過。

就在這時,運輸機上的一個大箱子就如同是掙脫了束縛一般從伊丹的頭頂上空落了下來。

「呀!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會摔壞的!」

「危險!」

這種看上去簡直可以用粗暴一詞來形容的投送方式,讓杜嘉和姚同時驚叫了起來。

不過,安裝在貨物上的降落傘立刻就打開了,下落的速度也因此開始逐漸減慢。雖然很難說是在緩緩下落,但即便如此,它也已經沒有了那股能在地面上引發一陣猛烈沖擊的勢頭了。

「蕾萊。朝著貨物降落的方向前進」

伊丹一邊指著降落傘一邊對緊握方向盤的蕾萊說道。

「明白」

盡管蕾萊表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最終她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並稍稍地打了下方向盤改變了高機動車的行進路線。

被解除了第三偵察隊隊長一職的伊丹接到的下一項任務是——在特區進行資源狀況調查。

他的主要職責簡單地概括起來就是,在特區里到處走走看看,詳細地勘察所到之處的周邊究竟有些什麼樣的礦山。上級甚至還要求他去尋找那些可能埋藏有石油或是稀土等等重要資源的地點。然而要想完成任務,一項懸而未決的當務之急被擺在了眼前。

——伊丹本人既不是地質學家,也不是礦山技師。

看一眼小石頭,就能推測出此處是不是有礦山存在的地質學家要是轉行做買賣的話,肯定非石材生意或是建材生意莫屬了。但是再反觀伊丹,以他的水平來說,小石頭無論再怎麼看都是小石頭。所以,要想順利地進行調查,他也只能直接向當地人打聽附近礦山的開采情況了。而只需憑藉著這個信息似乎就能大致掌握住當地的資源分布狀況。

「是,明白了。不過沒想到上級真的會讓我獨自前去調查,這有些讓人意外啊」

其實,作為伊丹直屬上司的檜垣少校一直在為他感到擔憂——在無所事事的這段期間里,剛剛結束了停職處分的部下會不會由此而患上了抑郁症呢?

「你現在怎麼還在說這種話。就在不久前,為了能獲取地下資源分布狀況的情報,你不是只身一人跑到易北藩王國去了嗎?」

對于之前伊丹為了消滅炎龍而擅自行動的行為,官方給出的說法是——「正在執行資源調查任務的伊丹,非常偶然地遇到了特區甲級害獸、俗稱『龍』的生物,隨後在當地人的協助下將其消滅」——這是在總結歸納之後記錄在正式報告書中的內容。

「我一個人怎麼可能去得了。不是還有她們在嘛」

「那麼,這次也雇傭一些當地的協助者吧。用于此項支出的預算已經准備好了」

檜垣翻開一摞文件,從中抽出一張預算表攤開給伊丹看。

由于發現了鑽石礦和油田的成果得到了上級的認可,所以資源調查活動的預算與最初相比有了大幅度的提高。雖然這本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隨之而來的是,在接下來的行動中能否繼續獲得相應的成果就成為了眾人期待的焦點,僅憑這一點就將想要振臂歡呼的好心情給打消了。

伊丹的手指沿著預算表上的數字滑動著,而後他被震驚了。

「哇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需要給付的報酬居然有這麼多啊」

「那些只會動動筆杆子的人覺得只要肯花錢就能得到相應的回報。拜他們所賜,這次除了你以外,還要再加派一些人去執行資源調查的任務」

「有錢好辦事嘛,上級能多撥些預算給我們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有一個問題就是,用金錢雇來的當地人到底可不可靠呢?」

「與當地人保持著良好關系的又不只你一個。當然,只是不如你那麼引人注目就是了。另外,曾經得到過幫助的黑精靈一族還打算向我們伸出援手呢」

「那些黑精靈嗎?到底是什麼時候」

「在你停職期間他們就上門來推銷了。『盡管好不容易奪回了故鄉的安甯,但在隱居的這段時間里家底都被耗光了,因此想出來打打工幫幫忙』、『給我們些工作吧』他們如是說道。另外,易北藩王國同樣也會派人過來的」

「之前誰都沒有料到那個老爺子竟然是位國王,事實總是會讓人目瞪口呆的啊。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急奔渡口,恰有停舟」

「所以才說不管哪一邊都是別有用心的嘛。盡管如此,至少可以不用擔心突然被背後捅刀子了,光有這一點就足夠了。總之,伊丹你也盡快開始著手這項任務吧。明白了嗎?」

「是。我明白了」

伊丹擺出標准立正的姿勢敬禮,然後轉身正要離開隊長辦公室的時候——

「啊,對了,你等等」

從背後被叫住的伊丹回過頭去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差點忘了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了」

檜垣遞給伊丹一張津貼明細表。翻開之後他吃了一驚,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

「個、十、百、千、萬哇,這個是」

「就當是你自作自受吧。之前不是有人送了一顆鑽石給你作為酬謝嗎?有那東西在手,被扣除的津貼簡直微不足道,不是麼?」

「這和那是兩碼事吧。而且以那顆鑽石的品質來說,要想給它定價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說實話,在實際的價值被確定出來之前,它只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

伊丹在得到鑽石之後,馬上便將它帶到了銀座的高級珠寶商那里去進行鑒定。

然而,由于鑽石本身的品質過高,體積也過大,伊丹被告知無法進行估價。

假如將其砸碎的話,確實可以賣得出去。但是,「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我們可做不到。正因為這顆鑽石的體積如此之巨大,所以它才會有這樣的價值,如果按照所有者的意願魯莽地將其砸碎,這就是對寶石的一種褻瀆」寶石商誠惶誠恐地拒絕道。可是,與這種體積相對應的價值根本就無法用一串零星的數字來表示。非要以書面語言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天文數字』,甚至于使用遠超過它的『射電天文數字』來形容也不為過。(射電天文學:通過觀測天體的無線電波來研究天文現象的一門學科。由于是通過無線電波來觀測天體現象,所以與一般的光學觀測法相比,它所涉及到的地方要更加的深入和遙遠。)

「我敢肯定地說,國內根本就不存在擁有這種支付能力的人。假如有買家的話,那也只會是阿拉伯的王族,亦或是猶太人家族中的大財閥之類的人物。就連我們這樣的寶石商人也沒有和那些大人物聯系的手段,所以恕我無能為力,無法為您介紹買家。不過,倒是可以嘗試通過專門從事鑽石交易的貿易公司向四處打聽打聽。最終會有什麼樣的回複,何時才能有回複,這些我都不能保證,唯有請您耐心等待了」

寶石商一邊解釋著,一邊用顫抖的手將鑽石推還給了伊丹。

基于這個原因,到現在為止伊丹的經濟狀況依舊是很拮據,不僅沒能一夜暴富,現在反倒是一貧如洗了。

——這就是在討伐炎龍之後,伊丹親曆的始末。

「唉」


          
伊丹從懷里取出自衛隊配發的記事本,逐條地在一些項目上畫上橫線刪除它們。

每畫一條線就歎一口氣,這種舉動讓周圍的女性都將關注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怎麼了?為什麼在歎氣呢?」

蘿莉從後座的靠背上探出身子,偷瞧著伊丹手中的記事本問道「這是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是張采購清單而已。收入減少了,支出也不得不削減一些了。但是想來想去不管哪樣東西我都舍不得放棄,要是沒買到的話那就太遺憾了」

嘴里說著「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並且還把一本同人志售賣會的出展團體名冊並排放在一邊,這一連串的舉動就是伊丹之所以是『伊丹』(禦宅)的理由。如果蘿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會從後面一邊輕戳他的腦袋,一邊發著牢騷說道「別因為這種事情讓我擔心啊」。然而,實際上她並不擅長閱讀日文,所以表示出「那還真是遺憾啊」的同情之後,便轉身坐了回去。

要說這輛車里能做到只需看一眼就能讀懂日文的人,那就非蕾萊莫屬了。但如今她正坐在伊丹右邊的駕駛座上,兩手緊握著方向盤,一邊注視著前方一邊腳踩著油門。因此根本沒有工夫偷瞧伊丹手頭上的東西。

高機動車現在正以穩定的速度朝北邊駛去。

由于草原上沒有人工修葺的道路,所以時不時地會有岩石或土坑擋在行進的方向上。而承擔起掌控方向盤任務的蕾萊毫不費力地就躲過了這些障礙,也就是說她可以熟練地操控車輛跨越障礙,超越障礙,輕易地就解決了路面上遇到的各種麻煩。當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一方面要感謝車上安裝的自動駕駛輔助系統,而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名可以如此順暢地控制方向盤的駕駛員,任誰也想像不到是前一天才剛開始學習開車的新手。

「要想在沒有交通法規的地方開車,適應比學習更重要」

在駕校里學習到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遵守交規的前提下安全的駕駛方法。但是在沒有信號燈和道路標示的特區里,這就顯得並不是那麼的必要了。

順帶一提的是,蘿莉、杜嘉和姚也都紛紛試駕過了。結果,伊丹再次領教到了新手女司機的可怕之處。伊丹對她們三個做出了如下的聲明。

「你們仨開的車我是絕對不會坐的」

「無論在將來的什麼時候,永遠地、絕對地,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讓這三個人碰方向盤」、「太危險了」、「肯定會出事故的」、「肯定會傷及到無辜的」、「總之,絕對禁止!」,以上便是伊丹對她們的評價。

然而,唯獨只有對自己的操控能力很有信心的蕾萊被允許進行駕駛練習。

「適應得不錯嘛。看上去她也差不多該累了」

「和我換一下位置吧」伊丹本是關心蕾萊才說出這番話的,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蕾萊並沒有停車的打算。

也不知為什麼,她就彷佛是把伊丹的話當作了耳旁風似的,繼續緊握方向盤朝前看著。緊接著,她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沒有必要。我希望你能繼續在一旁待機」

而後,伊丹對著她的側臉望了好一會兒——這個女孩,最近戴上了孔雀石的耳環,而且原本貧瘠的身體也開始微微地擁有了一些曲線,成長得相當明顯。

「難道你覺得開車很有樂趣是嗎?」

隨後,蕾萊答道。

「非常有趣」

「有、有趣在什麼地方呢?」

「迅速分析路面上的狀況以及車輪的摩擦力,並根據車體的動力與慣性對舵輪進行操控。操控舵輪的結果立即就能在實際的行駛中反饋出來。我認為駕駛車輛就是一個人知性與理性的體現。車輛本身即是知性的集合體,而與之融為一體的感受和施展魔法時的感受有異曲同工之處」

蕾萊連一口氣都沒緩過,還在滔滔不絕地評論著。

「快感麼」伊丹心想。

蕾萊在做出這番評論的時候,並不是面不改色的一點表情也沒有——「臉頰上稍稍泛起了紅暈」,或者是「有些靦腆」都描述得恰如其分。

然而就在剛才,專心致志地駕駛車輛時的蕾萊卻如同是車體上的一個零件似的,始終是面無表情。

緊接著,在回答完伊丹的問題之後她補充道。

「另外,學都倫德爾了就在前方不遠處。越過那座山脊就能看到了」

正如蕾萊所言。

一越過山頂,伊丹的眼前豁然開朗——石砌的建築物在前方星羅密布地聚集在一起。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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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德爾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古城。而古老的城市大部分都像這里一樣,居住著各種各樣的種族」

從蕾萊的解說中可以得知,倫德爾始建于大約三千年前,據說是以一所私塾為基礎建立起來的。而這所私塾是在二位一體的智慧之神『艾爾蘭—拉』——當時還是亞神的這位神明的授意下創建的。

倫德爾擁有比帝國更加古老的曆史,而以此為榮的這座城市自古以來,伴隨著周邊國家反覆的興衰成敗,仍舊沒有絲毫改變地以知識之都的名號延續至今。

在這里,眾多的賢者與魔法師云集于此,他們每天都在潛心地致力于求學與研究。同時,求知若渴的年輕學徒們,同樣也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勤學苦讀。

「林登學派中的『林登』一詞,指的就是『倫德爾的起源』」

「原來如此」

林登學派是蕾萊現在隸屬的學派。對其名字的由來,伊丹深表贊歎,而後他的目光便被城里的景色吸引了過去。

整個城市里的建築都是用磚坯砌成的,再塗上灰泥加以固定。建築物的房簷則是連成一體的。它們之間被留出的空隙窄得都能讓兩邊的人從窗戶中伸出胳膊、相互握手。再加上建築物本身大都年代久遠,白色的外牆髒得就好像是被煤煙熏過一般,甚至到處都有灰泥脫落的現象,以致于里面的磚坯都裸露了出來這些景像在城市里隨處可見。由于灰泥脫落的地方都有被泥瓦匠重新塗刷過的痕跡,所以牆壁上到處都像是被縫上了補丁似的顏色不一,于是那些本就破舊的部分便被襯托得更加顯眼了。

大部分的建築基本上不是二層就是三層的。而其中有極少數的四層房屋很突兀地朝天聳立著。

在狹窄的道路之上,二、三層樓的窗戶外邊,有人將洗好的衣物掛出來晾曬,在微風的吹拂下它們輕輕擺動著。

街道里的整體氛圍給人一種雜亂無章的感覺,和那些小旅館一條街簡直如出一轍——總是想方設法地在狹窄的空間里盡可能塞進更多的人。正因為如此,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擁擠程度可不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水平。

被稱作中央大道的道路,其寬度也不過五米而已。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既有頭頂籃子的妖婆、抱著木材的矮人、也有上了年紀的老人(人類)、以及來自各個種族的學徒們。而混在人流中的高機動車則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這種情況就和顧客非要在傍晚把車開進熱鬧的商店街是一個道理的。

不過要是環顧四周的話,就會發現蔬菜堆積如山的運貨車、或是騎馬的老人似乎都遇到了同樣的麻煩。由于這里的行人根本就沒有「交通順暢」的這種概念,所以他們的行為毫無法規性可言——大步流星地走在道路的正中央、隨意地從側面穿來插去、站在原地聊個不停等等這些現象屢見不鮮。在如此混亂的路況下,車形較大的運貨車乃至于運貨馬車,可謂是舉步維艱。

然而,包括伊丹在內的所有人好像都已經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似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擺出了一副放棄抵抗的表情,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哪怕前進一點也好啊」這種內心真實的想法寫在了臉上。但事已至此,就算是著急跺腳也無濟于事了。正在努力地適應當地習俗的伊丹嘟囔道「真不巧,居然遇到了交通高峰期」,隨後便將自己的心情切換到了適用于交通堵塞時的待機模式。

「這里總是如此。既無計劃性,也無合理性」

這番景像似乎讓駕駛席上的蕾萊產生了一絲懷念之情,與此同時她也以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邊說邊將車緩緩地往前開。

走在高機動車前面的是一架運貨馬車,上面滿載著像南瓜一樣的蔬菜。

馬車的車夫是一位老人。而後面的貨斗上,一名小人族的男性與長著貓耳的幼女看似關系很親近似的背靠背坐在一起。這是一幅能讓人不禁會心一笑的情景,而「實際上他們會不會是一對年齡相差很大的情侶呢?」伊丹饒有興致地猜想著,隨後他便不知不覺地看入了神。恰巧這時,兩邊的視線對在了一起,伊丹立刻擠出一臉笑容想要掩飾住此時的尷尬。

或許是感受到了彌漫在車里的這種焦躁的氣氛,蕾萊給大家提了一個建議。

「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轉,不用走多遠就能看到一排大型的旅店。如果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可以先行走過去瞧瞧」

但是,不喜歡大街上這種嘈雜與擁擠的杜嘉解釋道「在陌生的地方走來走去可是會迷路的」,說完便把樂器拿了出來。而一旁的蘿莉則露出了一副「不用乾等著真是太幸福了」的表情,說道「知道了,那我就先過去啦」,然後走下車並招呼姚,叫她一起跟過去。

「你能去真是幫了大忙了」

「知道啦。選旅店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于是,蘿莉帶著姚精神抖擻地踏著步子,消失在人群中。

「難道那家伙不是頭一次來這里嗎?」伊丹嘟囔著。

而杜嘉則對此表示贊同,說道「肯定不是頭一次呢」,同時將月琴抱了起來。

「話又說回來,接下來我該彈首什麼曲子好呢?」

「嗯,是啊。什麼曲子好呢」

結果,直到高機動車抵達旅店為止,伊丹總共向杜嘉點了十首左右的曲子。

蘿莉看上了一家名為書海亭的旅店。這家四層樓的旅店,下面兩層是磚砌結構,上面兩層則是木制結構,整棟建築的外觀看起來相當的別致。

在旅店的玄關處,蘿莉和姚不斷地揮著手,朝伊丹他們招呼道「這邊這邊」、「我們在這里」。

遠遠地就看到她們招手的蕾萊將車靠了過去,而旅店的馬夫見此情形,立刻慌慌張張地飛奔了出來。但此時,這名毛發濃密的野人族馬夫卻發現這輛車居然不需要馬匹的牽引就能前進,對此他稍稍歪著頭表示不解,而後便畢恭畢敬地對著車里的伊丹等人說道「各位就是聖下的隨從吧。這邊請」。話音剛落,他就熟練地將其他過路人擋開,引導著車輛往旅店的方向開去。正因為這座城市是一個多種族的聚集地,所以像這名馬夫一樣的混血人種在此地隨處可見。

「我們是蘿莉的隨從?」

「到底什麼時候和她約定過這樣的稱呼?」伊丹小聲嘀咕著。而針對他的疑問,蕾萊給出了答案。

「這里的旅店都是很挑客人的。如果沒有介紹人的話,通常是會被拒絕入住的。因此她的做法很恰當」

「總覺得有種京都老字號料理店的感覺。不過,也就是說只要蘿莉一出面,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嗎?」

「沒錯。這里的居民和這座古老的城市一樣,思想陳舊(迂腐)得很,在面對頭銜與權威的時候往往會主動地服軟」

「嗯,畢竟一眾神明可是這個世界最高權威的象徵啊」

朝旅店的停車場看去,載人的馬車、運貨的拖車整齊地排成一列。

里面的廄舍中,既有用于拉車的普通馬匹,也有供人騎乘的騸馬,它們都在大口大口地吃著飼草。而更里面的地方甚至還有分不清種類的酷似恐龍一樣的生物,乍一看還以為這家店正准備籌辦侏羅紀公園呢。

「有屋頂的車庫在這邊」

野人族馬夫用一種彷佛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也沒向伊丹他們做出說明就引導著高機動車往有屋頂的車庫開去。

據蕾萊解釋,這一類的旅店都會特意准備兩種泊車的地點——露天的停車場,以及在門上加上了鎖頭的有屋頂的車庫。雖然使用封閉式的車庫需要給付相應的費用,但是對于攜帶著大量貨物的行商人來說,這可是一種十分便利的泊車設施。而與之相對的,露天停車場則是完全免費的,不過把運貨車停在這種地方,上面的貨物就有可能面臨被盜的風險,當然也少不了風吹日曬雨淋的困擾。

要想把高機動車里的武器彈藥和其它的裝備品都運送到房間里的確很麻煩。所以對于伊丹而言,可以得到封閉式車庫的使用權應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待所有人都下車後,伊丹急急忙忙地拿出日常生活用品與防身用的武器,一邊抱著它們一邊關上了車庫的大門。

隨後,蕾萊、杜嘉、以及從她們背後走過來的蘿莉這三個人開始對著門鎖和牆面鼓搗著什麼。

「她們在做什麼?」的疑惑隨之而來。而始終站在一旁的馬夫小聲嘟囔道。

「那是一種多重施法的手法,魔法、精靈魔法、再加上聖下的詛咒要是有人蠢到去觸碰那個,必定會死得很慘。就算是僥幸活了下來,或許也會覺得還不如就這麼死掉的好。哎喲喲,想想就覺得恐怖」

在弄明白她們所施加的大概是一種防盜措施之後,伊丹心想自己絕不能再接近這里了。

「歡迎光臨,蘿莉聖下、以及各位隨從閣下。本人是書海亭的主人哈瑪爾。這次能為聖下服務實屬本人的榮幸。不是自誇,在這座曆史悠久的古城倫德爾中,這家書海亭也算得上是老店中的老店了。而今日恰逢聖下大駕光臨,托您的福,這下鄙店的光榮曆史上又可以添加進值得自豪的一筆了」

自稱哈瑪爾的這名旅店老板,光從外表上看就知道他不屬于人類——不僅塊頭大,而且皮膚近似于赤紅色。一打聽才知道,他屬于一個名為「普卡」的種族,這個種族的人十分擅長于經商。

隔著櫃台,旅店老板將登記簿遞給蘿莉。隨即,一個在周圍飛來飛去只有手掌大小的妖精降落在登記簿旁邊,並迅速把一支筆遞了出去。

接過筆的蘿莉說了聲「謝謝」,然後唰唰唰地用漂亮的字體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旅店老板一臉滿足的樣子,念出了蘿莉的署名。

「蘿莉·麥丘利不愧是聖下,寫得一手好字。不是本人自誇,鄙店的登記簿上甚至還留有克雷希亞的霸王索爾蒙的簽名呢」

「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名字啊。想當年我還只是個見習神官呢。那個人也在這里留宿過嗎?」

「是的。那位索爾蒙王在這座倫德爾城里度過了自己的青年時代。當然,聖下您的大名同樣也會被我們當作家族的榮譽,世世代代地流傳下去」

在蘿莉簽完字之後,一旁的蕾萊拿起筆將另外四個人的名字也簽了上去。不過在此期間,旅店老板依舊只和蘿莉搭著話。

「聖下,您這次造訪本地究竟是為了何事呢?」

眾所周知,倫德爾是一座知識之都,所以這里的神殿供奉的都是與知識、智慧有關的神明,比如智慧之神艾爾蘭—拉。而俄摩拉的使徒特意造訪此地的先例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其實,我這次主要是陪這個女孩來辦事的」

蘿莉邊說還邊向旅店老板使眼色,領會到個中含義的旅店老板就像是才注意到蕾萊的存在似的,小聲嘀咕道「魯魯德的少女麼?」。從銀白色的頭發一直到腳尖處,他的視線就彷佛是在舔舐著蕾萊的身體一樣上下游移著。據說,魯魯德人在人類之中也算得上是很稀有的人種,他們居無定所,過著流浪的生活。

「賢者的法衣原來如此,是剛入門的學徒麼?」

所謂的『入門』簡單來說就是指拜師學藝。想要在求學之路上有所作為的人們,首先需要向當地的賢者學習基礎知識。然後,這些學徒中備受矚目的佼佼者便會來到倫德爾,繼續更深層次地對知識進行探求。盡管如此,在這座知識之都里,實際上並不存在諸如學校之類的、有組織性的教育機構。取而代之的是,學徒們找到城里的導師,並拜在他們的門下進行學習。而且,來拜師學藝的學徒大部分都如蕾萊這般年紀。由此,旅店老板哈瑪爾得出了蕾萊是「剛入門的學徒」這樣的推理。

然而蘿莉卻看透了旅店老板的心思,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歡迎來到倫德爾。我這就去安排房間,而且當然是鄙店最好的房間。請聖下、以及各位隨從閣下稍等片刻」

旅店老板吹響口笛,召喚來店里打雜的伙計。不大會兒工夫,布朗尼妖精族、普卡族、霍比特族等等來自各個種族的少年齊聚一堂。

「去給四樓南邊的二號房再添上一張床。還有對面的三號房也要收拾收拾。快去」

「是!哈瑪爾先生!」

在接到給三人房間追加床位的指示後,幾個伙計立馬跑了出去。

而其他手里沒活兒的伙計則一邊說著「行李就讓我來幫您拿吧」,一邊圍了上來。

「哎呀,這個女孩真可愛」

「金發美女啊。瞧,她的頭發可真漂亮」

「喂!這幾位可是客人!別怠慢了!」

「聖下。槍斧就由我來替您拿吧」


          
一個伙計從蘿莉那里接過槍斧,然而槍斧的重量卻讓他連連驚叫道「哇啊啊啊啊!」,同時驚慌失措地失去了平衡,向一邊倒去。

槍斧朝著另一個伙計的胯部倒去,那個伙計發出「咿!」的一聲尖叫並向後跳開,然後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屁股墩。隨即,只聽光的一聲,銳利的斧刃削進了木制的地板中。

「喂,我說你們!到底在干嘛呢?」

「對不起,哈瑪爾先生。可是,這實在是太沉了還、還請您往這邊走,房間在四樓」

「一、二、三!」,集合了三個人的力量才把槍斧抱了起來,緊接著就開始往樓上運。

看著他們的樣子,蘿莉聳了聳肩說道「哎呀呀」,之後繼續沿著樓梯往上走。

蕾萊、杜嘉和姚也紛紛將行李交給了旅店的伙計,空著手走在樓梯上。然而,只有伊丹一個人還獨自抱著行李站在原地。

「那個我呢?」

既沒有人來幫著拿行李,也沒有人過來搭話,這讓伊丹有些難過與失落。「我沒有被遺忘吧?」、「我姑且還是客人啊」這些飽含著怨言的抗議聲傳入了旅店老板的耳朵。

哈瑪爾把目光轉向伊丹,說道。

「啊,對了。下人可以住在三號房,就在其他人的對面。我考慮再三,覺得那雖然只是個雜物間,不過下人被吩咐事情的時候,最好還是住得近點比較好,不是麼?感謝我吧。菲!去給他帶路!」

伊丹定睛一看,一個甚至都能站在手掌上的妖精少女懸停在眼前的半空中。

她朝伊丹做了一個「跟我來」的手勢。

「謝、謝謝」

她這種體型果然還是拿不了行李啊

伊丹嘴里一邊念叨著「三號房啊」,一邊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樓梯。

另一方面,獨自留在櫃台前的哈瑪爾眺望著登記簿上的簽名,心中默默地推敲了起來——「這個叫蕾萊的女孩究竟是什麼來頭?」、「她與俄摩拉的使徒蘿莉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關系?」。

作為旅店的經營者必須要有一雙善于觀察別人的慧眼。如果愚蠢地讓來曆不明的人留宿在旅店,就有可能會發生賴賬、甚至是盜竊財物的事件。

這家書海亭即使經過了千年的時光,至今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傳統。每一代的店主人都會仔細地對來客進行斟酌,只要有人做出一丁點可疑的舉動,立刻就會引起注意。通過這種做法,旅店自身的信用逐漸得以形成,于是各種大客戶便紛紛慕名前來。正因為如此,旅店老板哈瑪爾對每位入住的客人都會做出一番鑒定,不過,最近他的這種行為漸漸超越了『注意』的范疇,腦海中經常會激發出各種各樣的遐想——這已然成為了他的一項愛好。

「蕾萊·拉·列娜麼」

在一般人眼里,蕾萊身披的那件賢者的法衣無論怎麼看都很普通。但是,哈瑪爾的眼光是敏銳的。他一眼就從衣服的質地與縫制上看出那件法衣是值錢的上等貨色。但話又說回來,很難想像一個過著流浪生活的魯魯德少女竟會如此的闊綽,于是,哈瑪爾發揮出自己想像力,編寫出了各種各樣的情節劇本。

——比如,那個女孩會不會被某個富商或貴族看中,然後就被收為了養女呢?

——如果是屬于美談、佳話這個范疇內的話,則應該是某個身為富商或貴族的老人,將手中的業務、權力讓給自己的兒子之後,在隱居期間,從教書育人的事業中找到了生活的意義。從而四處尋找有才華的少女,為了將她培養成——譬如自己的孫媳婦什麼的,而孜孜不倦地對她進行教導。

——相反,如果是屬于丑聞這個范疇內的話,則應該是小(幼)妾而不是養女。可萬一那個女孩真遇到了這種情況,著實會有些令人同情和氣憤——剛娶了小(幼)妾沒多久,好色的老爹便由于心髒麻痹之類的原因急匆匆地撒手人寰。隨後,他的兒子們犯了愁——該如何對待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小(幼)妾呢?商討的結果是,女孩被趕出了家門,但作為交換條件,她以後可以不受約束地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並且,和她一同被送到倫德爾的還有一筆數目可觀的生活費。

假如劇情的確是這麼發展的話,同情這個女孩遭遇的聖下將她送到這里來的推測也就成立了。

「杜嘉·露娜·馬爾席和姚·蘿·蒂修」

那個精靈與黑精靈的二人組同樣也值得遐想一番。畢竟,精靈族與黑精靈族通常來說是水火不容的。可是這兩個人如今居然結伴而行,其中的原委想想就覺得有趣。

「伊塔米尤基那個搬運行李的下人就無所謂了」

那人的衣服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綠色與茶色混雜在一起的斑紋,只有搞雜耍賣藝的人才會穿那種衣服。

過了一會兒,樓梯處傳來了咚咚地腳步聲,把客人都帶進房間的旅店伙計們紛紛從樓上走了下來。

哈瑪爾大聲地呵斥他們「走路時不會小點聲嗎!」,而後又低聲詢問道「怎麼樣?」——言外之意,客人是不是很慷慨?

客人的手頭是否寬裕,從給的小費上就能略知一二。

其中一個伙計答道「是摩爾特銅幣哦」,並將手中的錢幣顯擺給哈瑪爾看。

「哦,真的嗎?你們該不會每個人都拿到了吧」

「每個人都拿到一枚哦」

選擇留宿在書海亭的客人中大部分都是富裕階層的人,但盡管如此,他們給出的小費通常也只是幾枚輕薄的畢塔銅幣而已,這也算是業界的行情了。雖說只是區區的幾枚銅幣,但是能將又厚又沉的摩爾特銅幣當做小費說明那些客人相當的慷慨大方。多虧了這些小費,現在伙計們的話題暫且全都集中在了那幾位女客人的身上。

「銀發碧眼的那個女孩真不錯啊」

「我覺得那個金發的精靈少女更好」

「喂喂,那可是精靈啊,歲數一定小不了」

「這麼說來,你認為誰更好呢?」

「當然是聖下嘍」

「那不是年紀更大了嘛!」

于是,這些伙計們你一言我一語,就這樣熱鬧地議論了起來。

對于哈瑪爾而言,自然是那個黑精靈的女人更符合他的眼光。在這種情況下,實際年齡不是問題。而最重要的是,成熟女性的那種妖豔之美。無法理解個中之道的人永遠都只是小屁孩而已,哈瑪爾邊琢磨邊將輕蔑的目光投向了那幾個伙計。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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