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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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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柳内たくみ」 ゲート GATE 自衛隊 彼の地にて、斯く戦えり(日本自衛隊vs異世界帝國軍)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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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2 18:07:2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46 編輯

「哦,又來客人了。喂,你們幾個,又有活要干了,趕緊忙活起來!」

哈瑪爾一拍手,旅店的伙計們齊聲回複道「是」,緊接著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之後,陸陸續續地又來了不少想要住宿的客人。今天的入住率良好。而且幾乎都是經常光顧這里的書籍商人,亦或是送自家的孩子來城里拜師學藝的父母。哈瑪爾一邊恭敬地向客人打著招呼,一邊請他們在登記簿上簽名,並指示伙計為客人帶路,他細致周到地不斷重複著這些駕輕就熟的工作。

來的客人中也有在前往帝都的半途中不得不折返的行商人。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去帝都的必經之路上有橋垮塌了,現在渡河已經成了一個難題。

明明沒聽說過有河水泛濫的消息,所以誰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又細打聽了一下,得到了「看起來是有人在蓄意破壞」的說法。「會有人因此而得利嗎?」哈瑪爾產生了疑問,「考慮到有可能是往帝都運送商品的某些行商人,為了哄抬物價而做出的舉動,所以這種人為破壞的傳言才逐漸開始流傳起來的」有的客人如是說道。

就這樣,半途折返的行商人一個接一個地來到了店里,在接待了好幾人之後,也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哈瑪爾轉頭一看,發現是蘿莉和她的同伴們下樓來了。見此情形,他深深地感悟到了一件事——現實的情況有時甚至會遠超出自己的想像范圍。從伙計們拿到的那筆數目可觀的小費上來看,「好色老爹的小(幼)妾一說」可能確有其事。

「我們要出一下門。晚飯就在外面解決了,所以請不用特意准備了」

被認作是下人的這個男人做出了如此的告知。此時,他已經把之前那件色彩斑駁的如同是雜耍賣藝時穿的衣服,換成了一身雖充滿異國格調,但樣式得體的服裝。其實旅館老板並不知道,伊丹如今穿著的這套衣服是陸上自衛隊的制服。與此同時,蕾萊、蘿莉、杜嘉、姚以這個男人為中心站成了一個圈。可以說他們現在的這種站位,很好地顯示出了這五個人之間的關系結構。

然而,讓哈瑪爾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被當作是新人學徒的少女竟然身披一件純白色的法衣,白色的辮繩從肩膀處一直垂到胸前。手持一柄象徵著林登學派的法杖。

這身裝束的意義只要是住在學都里的人都明白,就因為明白所以倘若她走在大街上的話,看到的人都會主動地避讓三分。

「這、這真是令人驚訝。哎呀,是本人眼拙了。您這麼年輕就打算去爭取導師稱號嗎?」

向著名為導師稱號的最終試煉發起挑戰的人們滯留在倫德爾時,必須要換上這身裝束,這已經是一種習俗了。

在這座學都倫德爾中,會定期召開學術研討會。在會場上,倘若自身的實力能被其他人所認同,純白色的衣服便會安然無恙。反之,倘若無法向列坐的各位大師展示出相應的實力,盛著油墨的墨水瓶便會毫不留情地被扔過來。當然,這身潔白的法衣最後就會慘不忍睹。而且直到離開倫德爾為止,這件沾滿汙漬的衣服是不允許被換下的,失敗者不得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忍受羞辱。因此,但凡遭遇過這種待遇的人都會在頭腦冷靜下來之後,逃也似的離開此地。

向導師稱號發起挑戰,其中一個關鍵的環節就是發表論文。按規定,論文中所囊括的實際成果與經驗必須累積到連資深的博士都會望其項背的地步才行。

上場發表論文的時候,有人會用奚落的口吻故意提出一些刁鑽的問題,緊接著,嘲笑聲便會從四面八方傾瀉下來,這使得宣講人無法再繼續保持冷靜的情緒,一個勁地只想趕快講完,結果,卻在論述的中途咬到了舌頭,或是拿錯了接下來要宣讀的原稿,或是搞砸了現場實踐的魔法,甚至是淚流滿面地逃出會場。總而言之,現場的狀況殘酷至極。

當然,即使失敗也不會丟掉性命。如果能忍受得住被觀眾嘲笑時的那份恥辱,無論挑戰多少次都可以。不過,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做到屢敗屢戰的人,不是缺乏羞恥心,就是神經太大條了。而在哈瑪爾看來,要指望站在他面前的這名少女神經大條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可以用楚楚可憐來形容的這名少女纖細得就如同是細致的陶器一樣,倘若遭到粗魯的對待,很有可能會被摔得粉碎,難道不是麼?」哈瑪爾不無擔心地考慮道。

也不知道她的導師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允許她進行這麼魯莽的嘗試。一想到這,哈瑪爾趕緊追問道。

「請恕我冒昧,不知您的老師是哪一位高人呢?」

「加圖。加圖·埃·阿爾泰斯坦」

旅館老板知道這個名字。更准確地說應該是在這座學都倫德爾中,這個名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要是有人不知道那才真是稀奇呢」——這個名字的主人就是如此的有名。

老賢者加圖。被世人譽為魔法師中的魔法師。

原來如此,這個女孩是那個人的徒弟啊。

旅店老板哈瑪爾突然半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在出人意料的事實面前,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眼前的這名少女來。

蕾萊帶領著伊丹一行人離開了旅店,走了沒多遠,便來到一處建築物鱗次櫛比、宛如住宅區一般的街區。由于此處位于一座較高山丘的中腹部,所以處于山腳下的街道向四周拓展開的景像在這里一覽無余。

「那棟建築叫做會堂,是召開研討會、發表學術成果的地方。而那邊的那棟是市議會堂。這座被賦予了自治權的城市擁有一個規模較小的議會」

緊接著,蕾萊轉過頭朝山頂的方向指去。

「還有,從這里開始就屬于研究街區的范圍了」

那邊的一片區域都被高大的圍牆圈了起來。

石砌的圍牆就像是在保護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充滿了一種將陌生人拒之門外、排斥外人的氛圍。如果將它比喻成設置在巨大豪宅四周的圍牆也許更為的貼切。

不過,走近這片區域就會發現,這里既沒有保安員在巡邏,也沒有禁止進入的限制。任何人都能通過出入口走到圍牆的另一端去。而在另一端的街區里,無論哪一棟建築都像是腐朽不堪的集體住宅樓似的,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樣子。多虧了這幅光景,伊丹他們差點把這里當成了貧民窟。雖然只有一牆之隔,但在牆外就算是普通的建築看上去也相當的美觀。然而,這里正是學都倫德爾如假包換的中心區域,如果換成是大學的話,那這里就相當于是校園了。

附近的青年男女們大都和蕾萊一樣,身穿一襲賢者的法衣。他們的衣服上一絲汙漬和磨損的痕跡都沒有,全身上下潔淨如新、一塵不染。看上去這些人似乎都經曆了相當年頭的學徒生活。而隨後,當蕾萊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時,這些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緊接著,有些人裝作沒看到,而另外一些人則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所有人皆作鳥獸散紛紛走開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此時,這些人的胸中激蕩著陰暗而複雜的感情。

「倘若蕾萊你能在這個年紀就獲得導師的稱號,那麼到時候周圍肯定會卷起一陣嫉妒的風暴呢」

在聽到蘿莉的提醒後,蕾萊依舊注視著前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已經做好覺悟了」

蕾萊下定決心要向導師稱號發起挑戰。

她之所以被允許這麼做,是因為加圖大師承認了她的實力——認為她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去爭取導師稱號了。然而,有的人即使耗費了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時間用以進行鑽研,但到了最後依舊是毫無建樹——在這座學都倫德爾中,有類似遭遇的大有人在。這些碌碌無為者當中的某些人,在看到像蕾萊這樣的年輕人即將達到眾人所憧憬的那個目標時,會出現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將目光投向四周的話,就會發現有一些年輕人穿著髒兮兮的法衣,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麼,同時還在地面上用大號的字體寫著什麼。再將目光移向別處,一位被學徒們圍在中間的矮人族講師似乎正在授課中。

伊丹看出來了,這個地方其實就相當于大學的研究部門。但是與日本的大學有所不同的是,這里的講師和學徒在進行授課與研究的時候並不拘泥于固定的場所,即便是道路兩側的樹蔭下也能成為理想的教室。

「莫非一些了不起的人物也會來這里講課嗎?」

「當然了。畢竟大師們的研究室都被單獨地隔離開了,所以他們也只能親自過來了」

一個用在這里並不算恰當的單詞傳入了伊丹的耳中,他不禁反問道「隔離?」。

而蕾萊卻若無其事地又重複了一遍「對,隔離」。

正說著,從不遠處的一棟建築物里突然閃出一陣光芒。隨後,從所有能稱之為窗戶的地方,都有如同瀑布一般的水流猛烈地噴湧而出。附近一帶瞬間就遭遇了一場微型的洪澇災害,恰巧路過此地的學徒們無一例外全被淋成了落湯雞。

「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公式!我的公式啊!」

「樣、樣品全完了!」

「論文!我的論文!啊啊啊——,怎麼都濕成這樣了!」

到處都是一片捶胸頓足、哭天喊地的景象。這簡直就是場淒慘至極的大災難。

轉頭一看才發現,甚至連姚也未能逃過此劫,由于受到水災余波的影響,她現在渾身上下滴答著水佇立在原地。

幸虧姚就是像盾牌一樣擋在了蕾萊的前面,蕾萊的身上連一丁點的飛沫都沒有沾上。而後,為了躲避腳下的水流,她繼續邁開步子向前走去。邊走邊重複說著剛才的那句話。

「被隔離開了」

伊丹一邊在意著自己那身被飛沫稍稍打濕的制服,一邊玩味著蕾萊說出的那句話。

「原來如此」

「那邊的圍牆莫非就是為了隔離這個目的才建造的嗎?莫非,加圖大師居住在哥塔村這本身也是一種隔離措施嗎?」

「萬一要是出現剛才那種狀況的話,會很危險的」

「哥塔村的村民不會受到牽連吧?」、「這樣做就沒有危險了嗎?」之類的疑問一個接一個地湧現了出來。「的確,正因為如此,加圖大師的小屋才會與村子之間相隔有一段距離」伊丹心想。這麼一來,當時在對村莊的損毀狀況進行調查的時候,浮現出來的種種疑問,于是就迎刃而解了。

「這邊走」

跟著蕾萊的腳步走進了一條小巷,這條小巷與其它狹窄的道路相互連通,很容易就會讓人迷路和認錯道。沒走多久,一行人便在一棟小型的建築物前停下了腳步。推開關不嚴實的大門,走上一道既窄又陡、連錯身而過都會很困難的樓梯。而且每一次把體重施加在上面的時候,樓梯都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崩塌的感覺,在這種顧慮之下,伊丹他們也只得躡手躡腳地踩在踏板上往上走。馬上,一扇小木門映入了眼簾。

樓梯口處的空間僅能容納蕾萊和杜嘉兩個人站立。蘿莉、姚和伊丹只能停在樓梯的中途。隨後,蕾萊用法杖代替門環叩響了木門。

「誰啊?要是討債的話,就別費工夫了。我一分錢都沒有」

敲了幾次門之後,對面傳出了一陣嘰嘰咕咕的盤問聲,從嘶啞的聲音中可以推斷這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女性。

「我是蕾萊」

剛剛自報上名字,門立刻就打開了。

從門後出來了一位年近八十、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婦人(人類)。


          
根據她的樣貌推測,五十年前想必也是一位美女。混雜著黑白色發絲的一頭銀發被盤了起來,由一只發簪加以固定。老人家的腰板兒硬朗,眼神中閃爍著清澈的光芒,可以看得出這位老婦人平時的生活過得既充實而又有意義——從她的目光中甚至透露出一種如同范本似的人生態度。

她身上理所當然地也穿著一件賢者的法衣,只不過就是有些舊罷了。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這不是莉拉嗎?」

「不對。應該是蕾萊」

老婦人用右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對對,是應該叫蕾萊才對。不過莉拉的這個稱呼聽起來不也挺可愛的嘛」她一邊摸著蕾萊的頭一邊說道。

兩人一離近才發現,這位老婦人的身高剛好和蕾萊差不多。

「謝謝你特意到這種地方來拜訪我。好了好了,大家都別戳在門口了。盡管我這里也沒什麼好招待大家的,總之先請進來吧」

被老婦人招待進屋一瞧,里面堆滿了羊皮紙和各種書籍,其中還有不少的標本箱。

牆上全被安上了書架。桌子上面也無一例外地被書山所覆蓋,從書山上掉下來的羊皮紙或是筆記本一類的東西散落在旁邊的地板上,整個屋子里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伊丹他們不約而同地擠在屋內僅存的幾處空隙當中。而蘿莉則站在了伊丹的正後方,彷佛完全把自己的身影隱藏了起來似的。

這位老婦人在注意到蕾萊的這身裝束後,疑惑地問道。

「從你這身打扮上來看,似乎是想爭取導師稱號啊,但現在這個時點是不是還為時尚早呢?加圖那個家伙,終于老糊塗了麼?」

作為答覆,蕾萊從懷里掏出一封寫在羊皮紙上的信,交給了老婦人。

她卡啦卡啦地剝下封蠟後,嘟囔著「讓我瞧瞧寫得啥」並開始讀起了信。

「嗯嗯,原來如此。哎呀,是這樣啊」,讀著讀著,她便誇張地附和道。

不大會兒工夫,她便讀完了信,隨後默默地把目光重新轉向了蕾萊,此時,她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

「沒想到你竟然能取得如此傑出的成就。這樣的話,就算是跳級也是理所應當的了。加圖在信中可是用盡了贊美之詞啊。要是讓阿爾蓓吉歐知道了,她一定會嫉妒你的」

「阿爾菲去哪了?」

「還是老樣子嘛。她剛好出門買東西去了。再等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哎呀呀,這可不行,不能讓客人們就這樣站著乾等著啊。莉拉,不過來搭把手嗎?給客人搬幾把椅子去」

「我叫蕾萊」

兩人一邊一唱一和地斗著嘴,一邊尋找著合適的椅子。但是縱觀周圍,不管是桌子,還是旁邊的椅子,只要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被標本箱所占據了。然後,當這位老婦人正要伸手挪開標本箱的時候,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書本就如同是雪崩一般崩落了下來,在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之下,擺在椅子上、書架上的箱子也一齊掉了下來,而作為標本保存在箱子里面的石頭——比如寶石或是礦石一類的東西嘩啦地滾落了一地。

「啊!老師,您在干嘛呢!我不是說過了麼,請您不要再把屋子搞得亂七八糟的了!」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抱怨聲。

一名栗色頭發的女性將手中的購物籃放在了地板上——准確地說應該是扔在了地板上,嘴里一邊念叨著「真是的!」,一邊突然闖了進來。一進屋,她的身上就迸發出一股氣場,連老婦人和蕾萊都不得不退避三分,隨即開始收拾起地板上的石頭來。

「出什麼事了?總感覺你今天格外地咄咄逼人啊,難道是便秘了嗎?」

「您、您在說什麼呀,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這名女性擁有一頭微卷的栗色長發,她用一條麻布帶子將這頭長發隨意地束了起來。

並且,從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化妝過的痕跡。作為一名女性,卻是一副邋邋遢遢的模樣,這只會讓人覺得她已經把女人味或者女性魅力之類的東西全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然而,與她的穿著打扮大相徑庭的是,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婀娜多姿,即使隔著一層衣服,那副優美的身線也能躍然于其上,這番景像甚至已經達到了讓人無法直視的地步。

「嗯這塊是放在這個箱子里的,那塊應該是另一個箱子里的。一、二、三咦,金紅石怎麼不見了!」

看上去這名女性與老婦人同樣都缺乏整理物品、收拾房間的才能,而且這種缺乏的程度甚至達到了相當要命的地步。

「哎呀,是這個嗎?」

正當老婦人想要上前幫忙而向桌子伸出手去的時候,好不容易才重新收拾好的箱子又從桌子上紛紛掉了下來。

此時此刻,屋內陷入一片沉默——

栗色頭發的女性滿臉狐疑地望向老婦人。她渾身顫抖著就像是在拚命地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一樣。

「老師。我可把話先說清楚了,您現在在這里很礙事,請暫時先到外面去好嗎?」

「說、說的也是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帶客人們去『瑪麗娜』吃晚飯了。整理完這些你也過來吧。難得莉拉特意來一次,你也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吧」

「莉拉?您說的到底是誰啊?」

「不對。應該是蕾萊」

「知道了。這邊的事一完我立馬就過去。嗯,沒錯,當然要立馬過去。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和我這個妹妹——甩開了我這個還在苦苦糾結博士稱號的姐姐,自己卻打算爭取導師稱號的妹妹;無視我這個沒有男人緣的姐姐寂寞的感受,一心只想讓自己變得更有魅力而戴起了耳環的妹妹;斜眼瞧著我這個窮得叮當響的姐姐,自己卻顯得相當闊綽的妹妹;甚至把精靈都領了回來的妹妹——好好地談一談所謂的世態炎涼、人間百態的話題」

就在這名女性說話的當間,旁邊的伊丹注意到了一件稀罕事。

一滴汗珠從蕾萊的額頭上迅速滑下,最後掛在了臉頰上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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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2 18:17:5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47 編輯

穿過研究街區的那堵圍牆,走了沒多遠便來到了這家名叫『瑪麗娜』的店里。

店里擺著三張造型簡潔的桌子和一個櫃台。

有兩、三名看似學徒的女性顧客正在專心致志地學習中——有的人攤開書本讀著書,還有的人在不停地記錄著什麼。

這家店的氛圍就和一些女子大學附近稍微上檔次的咖啡店差不多。由于這種店通常都是家庭式的,室內裝潢也有些小情調,所以頗受女性的青睞。

「米繆莎女士,歡迎光臨。今天來的人可真不少呢。都是你的徒弟嗎?」

一個像是店主的赤面男人滿臉笑容地歡迎著老婦人。

「不不,大家都是我的客人。快瞧瞧,來的可都是些漂亮的女孩子啊。怎麼樣,高興了吧?」

「果然都很漂亮啊。看樣子今天我得好好地露兩手了」

一說完,他便干勁十足地鑽進了廚房。

米繆莎看著他那副樣子,一臉滿足地點了點頭,然後選好了一張桌子招呼大家。

「好了,大家也找個位置坐下來吧。這家店的菜肴味道相當的不錯。再加上這次的顧客又是些可愛的女孩們,這下子就更值得期待了。最重要的是,還很便宜哦」

在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伊丹將兩張四人桌拼在一起,並在周圍擺好椅子,然後坐了下來,開始東張西望地尋找菜單。

「也不知道這家店都有些什麼飯菜呢?」

「就交給店主去定奪吧」

就這樣坐下來緩了口氣之後,為了將等待上菜的這段時間也利用起來,米繆莎建議由蕾萊來給雙方做一下介紹。

「這位是米繆莎·拉·梅爾。既是一位魔法師,也是一位大賢者,而且還是這座倫德爾城的一位長老」

據蕾萊介紹,這位老婦人和加圖大師是師姐弟的關系。蕾萊的姐姐阿爾蓓吉歐如今正跟著她進行學習。此外,她還附加了一句「這位老師在博物學領域的造詣非常的深厚」,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是對伊丹說的——「這位老師會對資源調查任務起到至關重要的幫助作用」蕾萊用若無其事的口吻暗示道。

接下來,輪到伊丹這一邊了。

蕾萊按照座位順序,從遠到近地逐個開始介紹。

米繆莎在聽到對兩名精靈的介紹後,眼睛一亮,說道。

「精靈與黑精靈竟然會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這還真是件新鮮事。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原委使她們變得如此的融洽?如果可以的話,之後再跟我詳細地講一講吧?」

話音剛落,杜嘉與姚便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露出微微的苦笑。兩人之間的關系被別人說成是融洽,這是讓她們始料未及的。

實際上,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算是用恭維的話來說也稱不上是融洽。她們對彼此都懷有複雜的情感在里面比方說,當初姚為了拯救自己的同胞,對杜嘉做出了十分過分的事情,至今她還被深深的罪惡感所包圍;而杜嘉在恢複理智的時候,對姚既抱有些許感激之情,同時也無法完全否認她的那種手段實在是惡毒至極。

但盡管如此,她們的內心中始終沒有湧現出厭惡與憎恨的情感,所以現如今這兩個人才能心平氣和地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即使是在交談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可顧忌的。總而言之,在那個事件之後,她們也僅僅只是不善于和對方相處而已。

接著,正當蕾萊打算介紹蘿莉的時候——

「好久就不見了,蘿莉。莫非你這次來,是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米繆莎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示意她不必特意介紹蘿莉了。

「已經是大約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正和蘿莉一起四處旅行呢」

「米繆莎,你老了啊」

「是啊,羨慕我吧?我已經完完全全是個老太婆了哦」

如是說道的老婦人抬頭望著自己那雙滿是皺紋的雙手。她的這番舉動就像是在展示自己引以為傲的寶物一樣。就連蘿莉也彷佛是一臉羨慕的神情,甚至都為此努起了嘴。

「那麼,莉拉不對不對,是蕾萊。接著再介紹下一位吧」

蕾萊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伊丹。

「這位是伊塔米尤基」

除了姓名之外,蕾萊沒多說一句話。

「哦?伊塔米尤基應該是這麼稱呼吧」

「請多多關照」

伊丹站了起來,禮貌地低頭致敬,並替蕾萊加以補充——自己姓「伊丹」、名「耀司」。而後,他接著說道。

「聽聞米繆莎大師您在博物學領域的造詣非常之深厚。因此我想打聽一下,這一片地區里能夠開采出的可利用資源或者礦物的分布情況,不知您是否知道一些相關的信息呢?」

「嗯,可以說是略知一二吧。不過,這也得看所謂的『可利用』具體是怎樣定義的才行」

「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向您請教一下」

「嗯,旦問無妨。不過,咱們之後再談這個吧?現在這個時間我只想和大家愉快地聊聊天。你說呢?」

「沒問題。直到蕾萊參加完學術研討會為止,我會一直在這附近活動。哪天您有空的時候,我會登門拜訪的」

在得到米繆莎的同意後,伊丹鞠躬表示謝意。對于這種程度的禮數,即便是像伊丹這樣的人,只要一踏入社會,自然而然地就能運用自如起來。而此時,米繆莎則瞅著他這身嚴絲合縫的綠色制服問道。

「這身衣服還真是很少見呢。你是從哪個國家來的?」

「日本。就在阿爾努斯的那扇『門』的另一邊」

「哎呀!我對這件事饒有興趣啊。在阿爾努斯,有一扇『門』突然出現的傳聞,我也是有所耳聞,但是『門』對面的一切相關消息卻絲毫都打聽不到。那麼快說說,對面是一個怎樣的地方?蕾萊她們已經去過了嗎?」

「我們已經去過了哦」

蘿莉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時,米繆莎興趣盎然地向前探出了身。

「哎呀,我真是羨慕你們啊。跟我講講那次旅行的見聞吧」

米繆莎的請求讓蕾萊、蘿莉與杜嘉面面相覷。在經過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她們便分別就各自的經曆開始敘述起來——蘿莉負責講述大街小巷上的種種見聞,杜嘉負責對種類豐富的服飾鞋帽進行描述,而蕾萊則著重提到了一些關于日本大型書店的所見所聞。

「書店里的存書量實在是驚人。而且據平娜說,那里還有一座彙集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並且對普通民眾開放的圖書館。倘若還有下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看一看的。我覺得這座倫德爾城里也應該建一座才對」

伊丹在聆聽她們的對話時,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疑問,于是便問道。

「難道這個地方沒有圖書館嗎?明明被稱作知識之都?」

「這里沒有」

「根據古書中的記載,在遙遠的過去,這里的確存在過這種設施。但是最後卻付之一炬了」

「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初這個地區爆發宗教戰爭的時候,信仰『一神教』的狂熱信徒將保存書籍的設施焚燒殆盡」米繆莎一臉遺憾地說道。

這座倫德爾城之所以被稱作知識之都,其中一個重要的緣由就是——擁有大量個人藏書的大師們紛紛運集于此。圖書館這種設施的消失,使得想要探求知識的人們不得不身體力行地去尋找書籍。在這種狀況下,只有私人性質的藏書才能滿足他們對知識的渴望。

「如果真如蕾萊所說,那就太好了。不過,想要收集這種高價的物品可是難上加難啊」

「不要緊。大批量的印刷能使書籍變得很便宜。在尼轟,出版書籍這種事情對人們來說都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為此,有一個叫做冬尼茲蘇拜斐(同人志售賣會)的大型集市還會定期地向民眾開放。每當集市開放的時候,聚集在那里的人多得簡直數不清,場面十分的壯觀」

蕾萊說著這番話的時候,罕見地露出了一副激動的表情。

「要是書籍的價格真的能變得平易近人的話,那就太了不得了」

「這個願望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蕾萊仰望著半空,就彷佛是在預言未來一般點了點頭。但就在這時

「那可不行」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這聲音聽上去就好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把門撞上似的,而後大家紛紛轉過頭去一探究竟。

「等、等一下,那可不行。那怎麼可以呢。要是書都變得廉價了,會有人因此而傷腦筋的」

此時,蕾萊的姐姐阿爾蓓吉歐·埃·列娜出現在大門口,她擺出一副令旁人不寒而栗的、宛如般若面具一般的表情。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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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48 編輯

第五卷 動亂篇 上 第三章


夕陽西下——

每天一到這個時間,完成了一天課業任務的學徒們,便陸續開始返回各自的住所。

與此同時,城里的居民也像是與學徒們達成了某種默契似的,紛紛開始忙碌起來——對于做買賣的人來說,傍晚是一天中生意最興隆的時候,只見有的人干勁十足地大聲喊道「要開始營業嘍」。而對于家庭主婦來說,傍晚的頭等大事莫過于趕緊回家給自己的丈夫、孩子准備晚飯,所以每當這時,她們行色匆匆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大街小巷上。

街道上的行人你來我往,其擁擠程度比起早晨那會兒有過之而無不及。整個城市呈現出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而就在這番景象之中,有幾個身穿法衣的學徒一閃而過,他們一邊推開擋路的路人,一邊快速地穿過人群。並且在奔跑的途中,這些人就如同是在履行應盡的義務一樣,扯著嗓子四處宣揚自己剛剛的所見所聞。

「打架啦!打架啦!有兩個魔法師要打起來啦!」

「而且雙方都是女的哦」

「其中有一方可是那個才女阿爾蓓吉歐呢!」

「什麼!?就是那個『鐵之阿爾菲』嗎?」

看起來這場爭斗中也不乏小有名氣之人。

「她的對手是誰?」

「一個名叫蕾萊的人類女孩,大概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沒聽說過啊。那麼,地點呢?」

「就在『瑪麗娜』的店門前。趕快!」

一聽到這個消息,有不少人就像是被彈簧彈出去一樣開始奔跑起來。在街道上狂奔的人群就彷佛是被橫沖直撞的公牛追趕著似的,而且參與的人數也在急速增長中。

「怎麼樣,見習騎士格雷。打聽到地點了嗎?」

「已經弄清楚了,珊蒂大人。那邊有家叫做『瑪麗娜』的店鋪,准確的地點應該就在那家店的門前。其實,就算不用特意地去找人打聽也可以啊,只要讓下官在人群的後面一路跟過去,結果也是相同的吧」

「可是,這樣勢必會浪費一些時間,我們越磨蹭,事態就會變得愈發的危險。蠢蠢欲動的敵人一定就潛藏在這附近」

「您說得對。連下官都能打探到的消息,敵人沒理由不會知道」

兩名旅行者裝束的騎士在街道的一隅一邊交談著,一邊相互點頭示意,隨後便跟著這群去看熱鬧的學徒一起朝著目的地趕去。

就這樣,儼然成為了戰場的這條道路,轉眼間便被好奇心旺盛的學徒們圍得水泄不通,以致于邊上的這家『瑪麗娜』料理店很難得的,在本該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卻無人問津。這場風波著實給店主人添了不少的麻煩。然而,作為一名精明的生意人,這位店主並未就此低頭——他轉而開始向圍觀的人群兜售可以邊吃邊看的快餐。最後,他不僅在利益上沒有損失,反而還小賺一筆。

來現場看熱鬧的人一面注視著對決的雙方,一面望眼欲穿地等待著戰斗的開始。

站在路的東邊,並將手中的法杖戳在地上的人名叫阿爾蓓吉歐·埃·列娜。

一提起這名二十四歲的女性,加圖大師甚至曾當著蕾萊的面說道「非要上的話,也要上像你姐姐那樣胸挺、腰細、臀翹的女人啊」——即使隔著一層衣服,她那副美妙的身線也能躍然于其上,將男人們的視線全都不由分說地吸引到了一處。(注:加圖開的這個玩笑是之前第一卷第3章的情節。蕾萊叫加圖上馬車,他卻揣著明白裝糊塗,于是就開了這個玩笑)

而站在路的西邊,同樣也將法杖戳在地上的人名叫蕾萊·拉·列娜。

假如這場紛爭是以雙方的容貌姿色作為勝負標准的話,那這名十六歲(不久前剛迎來了自己的生日)的少女很明顯就已經輸了——貧瘠的身體最近才開始變得圓潤起來,現在這個時期剛好是這名少女遲來的女性性徵的發育期。

距離十步之遙,相互對峙著的兩姐妹之間,忽然有一陣風刮過,塵土飛揚。

而緊隨著這陣風,恰有一些稻草團也咕嚕嚕地滾了過去。此時,就好似美國西部片里的那種決斗的氣氛瞬間高漲了起來。

順便一提的是,這條不寬的道路實際上僅能允許兩輛馬車勉強錯身而過。因此,在對峙雙方的身後,打算通過此處的運貨馬車和行人也理所當然地全都動彈不得。一群人擋在道路正中央的這種行為,說白了就是妨礙交通。但盡管如此,也不知這些被堵在半路上的馬車夫是自認為正好趕上了一場好戲呢?還是徹底放棄了通行的念頭,于是就將錯就錯了呢?總之,他們不僅沒有顯露出一絲的苦惱與困擾,反而個個臉上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神情。

很快,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坐莊押注了。一個貌似莊家的男人喊道「這邊的賠率是三賠一」,看起來小有名氣的阿爾蓓吉歐優勢明顯。

在這座知識之都中,賭博風氣如此地盛行,究其原因,理解成是大眾的娛樂活動相對匱乏也不無道理。換言之,你既可以把這當作是一種本地的風俗習慣,同時也可以看成是當地人脾氣秉性的一種表現。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居住在這里的普通民眾雖生活艱辛,但與其它任何一個世界中,境遇相當的人相比較起來,都可以算得上是心胸開闊、態度從容的了。

「那個女孩就是蕾萊嗎?沒見過呢」

由于圍觀者們都迫切地想知道與阿爾菲對峙的那名陌生少女的相關信息,于是便在私下里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那個女孩身上穿的是法衣吧?怎麼髒兮兮的?」

「瞅一眼她的頭發你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拿湯汁潑了她一頭,不是麼?」

蕾萊的頭發上、法衣上到處都有被果實和蔬菜混合熬制而成的湯汁浸染過的深紅色汙跡。

這種湯汁需要經過一整天的慢慢熬制,到了肉與蔬菜都幾乎快要融化的程度時,甚至還會有從骨頭里滲出的汁液溶入到湯中。

「好過分啊。這到底是誰干的?」

「除了那個才女阿爾蓓吉歐以外,你說誰還會這麼做?這種事情,根據現場的狀況一分析便知」

「乳臭未乾就想取得導師稱號,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結果惹怒了那個才女——就是這麼一回事」

「哇,什麼?那麼這場對決的起因就是出于嫉妒嘍?說起來還真是不像話啊」

如此這般的低聲私語在周圍不絕如縷,阿爾菲不禁咂了一下嘴。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這讓她自己也倍感羞愧。

可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自己的行為被感情所左右,于是……一言以蔽之,的確只是如此而已。「原來是嫉妒心在作祟啊,還真是辛苦她了」——即使被別人冷嘲熱諷,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然而,不管是毫不退讓的志氣也好,還是所謂的自尊心也罷,要想認可和接受它們被『扳倒』的現狀,就必須下定決心和妹妹蕾萊一決雌雄,明確地展現出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才能令自己心服口服。

所以,硬著頭皮也要這麼干。

在旁人看來,這麼做的確很過分。就連她本人也清楚這樣並不光彩。但是,阿爾菲有著自己的理由,無論如何都必須對蕾萊動真格的才行。不管是非對錯,她都必須全力以赴,和蕾萊一爭高下。

倘若不這麼做,而是在沉默中任由時間流逝,那麼自己將永遠會受到內心中負面感情的煎熬,不得不繼續品嘗著自卑感所帶來的苦痛。

假如裝作一副胸襟豁達的樣子,為妹妹的成功鼓掌叫好的話,兩人之間的和睦關系毫無疑問會繼續保持下去。只不過,此時的這種和睦實際上已經被一層虛偽的陰霾所籠罩了。從這一刻起,內心中的真實想法和表面上的言行舉止開始相互背離,姐妹之間就會樹立起一道名為虛偽的高牆。再加上所謂的姐妹其實並沒有血緣關系的緣故。只要有一丁點虛假的東西摻雜在里面,兩人立馬就會形同路人——這種狀況是要絕對予以避免的。

因此,阿爾菲明知自己會被人當成是妒火中燒而受到嘲笑,但還是選擇了主動挑釁的這條道路。

話雖如此,可自己為什麼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到底為什麼…妹妹她會一步、又一步地,就這樣超越了我這個當姐姐的呢?

阿爾菲望著那個在一旁觀戰、名叫伊塔米的男人,不禁緊咬下唇。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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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好米繆莎的研究室之後,阿爾蓓吉歐將還沒用完的羊皮紙卷成卷塞進隨身的挎包中,然後把門鎖好,急急忙忙地往料理店趕去。

一到店門口,她先將門推開一半,探頭進去向店主搭話道。

「你好。老師她來了嗎?」

「米繆莎女士的話,她已經來了,是和客人們一起到的」

店主肯定的答覆讓她順勢抬腳邁進店里,一只腳踩在熟悉的木制地板上的同時,另一只腳也正准備跟進。而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米繆莎與蕾萊的談話聲。不過,談話的內容卻讓阿爾菲一度誤以為自己的心髒好像都停止了跳動似的。

「要是書籍的價格真的能變得平易近人的話,那就太了不得了」

「這個願望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這幾句話對她造成的沖擊是爆炸性的。

由于受到的打擊過于強烈,以致于手一滑,讓門發出了一聲巨響。

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蕾萊她們正在聊著的事情,明顯包含了一些會令阿爾蓓吉歐感到窘迫的內容。

「給、給我等等。那可不行,絕對不行。書籍的價值要是一落千丈的話,會有人因此而大傷腦筋的」

阿爾菲邊說邊步步逼近。簡直就像是把蕾萊當成了投機倒把的奸商,並指責她企圖讓書籍買賣的行情崩潰一樣。

「阿爾菲,你在做什麼?快住手」

「老師,也請您有些危機感好不好!用于研究的樣品可不是免費的,那些東西都是要花錢的!」

「我還想呢,你到底在激動個啥。原來就為了這?」

「『就為了這』?您說得也太輕巧了吧!我拼了命地、夜以繼日地抄寫出來的魔法大全,即使是現在,依舊價值三枚辛克金幣,沒得商量。倘若書籍的行情就這麼跌倒谷底的話,那我四個月的辛苦豈不是全都化為泡影了!要是真的變成了那樣,伙食費、房租、還有生活費估計怎麼也得……天啊!」

一名女性手抱著頭,顯得異常的痛苦和郁悶,這幅光景實在是相當的離奇古怪。而且做出這番舉動的當事人又頗有姿色,所以看上去就更加的滑稽可笑了。蕾萊姐姐的這番舉動讓伊丹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不只是他,就連杜嘉、姚和蘿莉都對此難掩驚訝之情。

見此情形,一旁的米繆莎坐不住了——為了保住自己徒弟的名聲,她覺得有必要對其中的隱情稍作解釋。

「抱歉讓你們受驚了。我家這姑娘是專門從事礦物魔法研究的。但凡涉及到這個領域的研究,總是會產生不小的開銷。于是她就自食其力,搞起了撰寫書籍的副業,可即使這樣,仍然是入不敷出。所以……在聽到『書籍的價值可能會大幅下跌』這種話的時候,就湧現出了如此忐忑不安的情緒」

而蕾萊似乎也打算安撫一下自己姐姐的情緒,啪地一聲拍著她的肩膀說道。

「不用擔心。我說的這件事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實現的。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以後?」

「嗯。以後、將來、總有一天會實現的事情」

此時,阿爾菲就像是松了口氣似的,全身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可能是由于剛才的那番舉動一下子讓她感到了疲憊,阿爾菲深深地長歎一口氣。

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蕾萊,覺得自己的姐姐應該已經冷靜下來了,于是就起身去幫她盛水。

不一會兒,當她拿著水杯再次返回飯桌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剛剛還在坐著的椅子已經被別人霸占了。

「啊…」

而坐在上面的人偏偏又是阿爾菲。

右側是米繆莎,左側是伊丹——這個位置就是如此的微妙。

盡管蕾萊的表情依舊如常,可她還是緊盯著阿爾菲的後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假如人的視線中蘊含著某種力量的話,此時坐在旁邊的米繆莎或許會被這股『視壓』推開也說不定。

蕾萊一聲不吭地又搬來了一把椅子,將它插在阿爾菲與米繆莎之間唯一的空隙里,然後坐了下來。

見縫插針的阿爾菲可能並不清楚自己妹妹此刻的心情,她只說了句「謝啦」,便一把奪過蕾萊手中的杯子,在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之後,激烈起伏的胸口也終于平靜了下來。

「別嚇唬我呀。真是的~」

就彷佛是醉倒一樣,阿爾菲突然俯身趴在桌子上發起了牢騷。眾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阿爾菲你總是自顧自地,沒有耐心聽完別人的話」

「可是,你說的總有一天……那大概是什麼時候啊?」

「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不會太長」

「原來是這樣啊。聽說在瓦萊塔,已經有人開始使用叫做活字的技術來進行實際的印刷了。所以呢,我也覺得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只不過,這種買賣真的已經沒有前途了嗎?今後該如何是好啊……」

話音剛落,鄰座的一個男人興趣盎然地問道「你指的是寫書的事嗎?」

「不不。說是『寫』,其實就是對那些出自知名賢者筆下的的珍貴書籍進行抄寫罷了。當然,裝幀也要稍微豪華一些,讓書本的外觀看上去既精致,又講究。待所有的工序完成後,就可以擺到書店的貨架上去銷售了」

「這姑娘不僅字寫得漂亮,而且對書本的裝幀也很下功夫,所以她的作品在有錢人那里可是頗受青睞的哦」

「哎~,原來是這樣啊」

米繆莎一說完,男人便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歎。

將裝幀豪華的書籍並排擺放在書架上,看上去既美觀,又大方,因此它們本身也具備了室內裝飾物的附加價值。一些熱衷于附庸風雅的貴族、或是富商之類的人,非常樂意于購買這種精致的書籍。

「整整一本書的內容要完全通過手抄的方式來完成,這豈不是很辛苦?我的前妻她也是做書籍出版工作的,整天都要面對著桌子,虧她還能如此的氣定神閑,我總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夫人也是一名賢者嗎?」

「不不。她是畫同人漫畫的……呃,該怎麼說好呢,換言之,就是在畫類似繪圖冊一樣的故事書」

「哦……原來是繪圖冊的作家麼」

阿爾菲誠惶誠恐地瞧了一下伊丹的臉,問道。

「那個~……問一個可能有些失禮的問題,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呢?整天面對著桌子的女性果然一點都不招人喜歡嗎?」

「沒有的事。首先提出分手的是她那邊。實際上,我並不介意女性做這種工作。非要說分手原因的話,那就是想回歸原點吧。總感覺我們各自的人生就好像是在哪里走岔了一樣」

伊丹一邊撓著頭,一邊「啊哈哈」地笑著。

隨後,阿爾菲用手臂繞過自己妹妹的脖子,將若有所思的她一下子拉近了問道。

「這個人是誰?」

「伊塔米尤基」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來自于『門』對面的軍人」

「來自于『門』對面的軍人為什麼不去帝都,反而大老遠地跑來倫德爾?」

帝國與『門』對面的國家開戰的傳聞,早已傳遍了整個倫德爾。不過,以『門』的所在地阿爾努斯的地理位置來講,前往這座倫德爾城的方向與前往帝都的方向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兩座城市之間還隔著一條起源于雪山山脈的河流。也正因為如此,沒有人會認為戰亂會波及到這里。

「他是奉了自己國家的命令,前來執行資源調查的任務」

就在這段對話傳入米繆莎耳中的同時,這位老婦人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啪地一拍手。

「對了對了。話說這位伊塔米先生想瞭解一些關于礦產的信息呢。倘若如此,那這就是阿爾菲的專長了哦。阿爾菲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去幫個忙吧」

「啊,好的。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樂意奉陪」

阿爾菲邊說邊正襟危坐起來。

就在這時,料理店的店主人彷佛是掐准了時機一般,趁著這個談話的間隙將飯菜端了過來。很快,狹窄的桌面上便擺滿了盛著濃湯的碗和盛著菜肴的盤子。

「跟往常一樣,每道菜看上去都很好吃啊」

「嗯。今天我可是干勁滿滿的」

如是說道的店主向在場的女性們露出了微笑。

于是,正式就餐的時間到了。而作為席間的話題,米繆莎首先提到了『課題』的事情。

「蘿莉啊。在我把這茬兒忘記之前,先來解答你曾經留給我的那道課題吧。你問我——為何這個世界中居住著如此眾多的種族。而我給出的答案是——『門』。在這個世界中,之所以居住著來自各個種族的亞人,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外來者們趁著『門』打開的當間,經由它移民到了這里。據此推測,我們這些人類應該就是最後的一批移民了。與其他種族相比,人類在曆史上算得上是最年輕的定居者了」

蘿莉向探出身子的米繆莎確認這是否就是她的最終答案。

「嗯,我敢肯定。阿爾努斯之所以在帝國被視為聖地也是緣于此——並不是作為信仰的對象,而是被認作是人類最初的發祥地」

「不愧是米繆莎呀」

在得到蘿莉的認可後,米繆莎看似有些激動——她抬起胳膊並略微一使勁,一下子攥緊了拳頭。

「哎呀,這下子問題總算是解決了。心情真舒暢啊。到了這把年紀,我才終于體會到什麼是解脫的感覺」

「為什麼要特意留給她一道課題呢?」

對于伊丹的疑問,蘿莉鄭重其事地答道。

「假如將這個世界比作一棵樹,那我們這些亞神就相當于守護樹木的園丁。看到有生長過度的枝杈或枝芽時,倘若有必要,我們就會將其剪掉。然而,只是一味地剪來剪去,這棵名為『世界』的大樹是不可能長得枝繁葉茂的,不是麼?因此,我們便會挑選出一些有前途的賢者,並向他們提出看似不合理的難題」

就連伊丹也很清楚,蘿莉口中所說的『枝杈』象徵著知識與技術。

「說起來這和培育盆栽有些相似呢」

「差不多吧。對不滿意的枝杈進行修剪,驅除從別處飛來的害蟲。我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守護這個世界的和諧的——按理說本應如此,可是……」

「本應如此?為什麼會這麼講?」——正當伊丹打算將這個問題脫口而出的時候,只見蘿莉先是歎了口氣,隨即用責罵般的語氣小聲嘀咕道「漢蒂這個白癡」。

另一方面,一旁的蕾萊在聽到米繆莎剛剛的那席言論之後,深感疑惑。

「這些知識我從來都沒有學到過」

而米繆莎則聳了聳肩,解釋道「你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啦」。

「因為,這可是我的研究方向啊。加圖的專長是窮理(窮究事物之理),所以曆史學的學識只有普通程度而已。要是他肯把關注點轉移到曆史學領域上來,那才真是奇怪呢」

緊接著,阿爾菲用胳膊肘捅了捅妹妹的側腹,臉上浮現出的表情就像是在說「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吧」。

「我不是以前也說過嗎?——沒錯,加圖老師的確是一位專精戰斗魔法的權威。可是只跟著一位老師學習,會有偏科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即使是現在開始也不晚,你不如就這樣留下來,在這里進行系統性的學習吧」

阿爾菲對蕾萊勸誡道。

但是,蕾萊卻不為之所動,回複她道「若是沒有拜在加圖老師的門下,如今的我便不可能有機會去爭取導師的稱號」。

「或許的確如此,可這樣真的沒關系嗎?透露給你個的消息吧,你僅有的這件白色法衣說不定最後會變得像熱帶鳥兒一樣,被染得五顏六色的——最近,有一些長老會特意地將溶有顏料的水帶進學會會場,結果可想而知」

「沒關系,我對自己的研究有信心。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看看這個」

說著,蕾萊便從被法衣遮住的隨身包里掏出了一份卷宗。

而被塞進包里的好幾只漏斗也順勢掉落了出來。見狀,蕾萊慌忙地俯身將它們撿起。

這些銅制漏斗是她從日本的雜貨店買到的廚房用具。通過它可以將大瓶子(1升左右)里的液體(酒、醬油等等)往酒壺之類的小容器進行轉移。在寶特瓶被廣泛使用的現今,一般家庭中可能已經很難看到它們的身影了。

「為、為什麼你會帶著這種東西?」

對于伊丹的疑問,蕾萊淡然地給予解釋。

「這種物品的材質和形狀非常適合發揮諾伊曼效應。而且造價低廉,即使丟掉也不會心疼。最重要的一點是——乍一看,誰都不會把它和武器畫上等號的」

就在他們二人說話的這個當間,米繆莎與阿爾菲翻開了蕾萊的卷宗,並讀起里面的內容來。

「這裝幀,好寒磣……」

阿爾菲對卷宗的外觀挑起了毛病。然而在讀了里面的內容後,她卻徹底地沉默了。

「真令人驚訝啊。假如將來自異世界的先進知識原封不動地發表出去,鐵定會被認作是剽竊的。但是,你卻以此為基礎,使它與魔法技術體系相融合。這樣一來,那幫愛挑理的老爺子們怎麼著都得閉上嘴了」

米繆莎微笑著向蕾萊打起了保票。

「下個月的學會可有意思嘍」

阿爾菲嘴上雖這麼說,但身體卻早已僵住,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片刻之後,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被、被超越了。而且還是徹底地……」

只見她兩手互相貼近,一邊做出指尖相碰的動作,一邊不停地歎氣。

「……竟然被蕾萊超越了」

「很遺憾啊,阿爾菲。不過來日方長嘛,千萬別灰心」

米繆莎試圖以此給她鼓勁。但對于身為姐姐的阿爾菲來說,犧牲了許多東西,一心只為研究才換來的成績,就這樣被妹妹超越了,這種打擊並不是一句簡單的鼓勵就可以消釋的。

「唉…我還是不要再搞什麼研究了。沒有才華的人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啊。乾脆就此隱退,回鄉下去給小孩子們教書算了」

阿爾菲完全地消沉了下去。

而這一次,又輪到蕾萊來給她鼓勁了。

「不是那樣的。要想在礦物魔法的研究上有所建樹,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是在所難免的——這個研究領域如今就是這樣一種狀況,僅此而已」

「是、是嗎?」

「我也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下才接觸到了『門』對面的知識,然後就像一步登天似的來到了這里。可是眾所周知,礦物魔法的研究是需要相當數量的金錢來維系的,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就是說嘛。沒錢的話,連實驗材料都備不齊……我說蕾萊啊,你最近是不是手頭很寬裕?借我一些吧!」

還沒等阿爾菲說完,蕾萊便重新面向飯桌,喝了口湯說道。

「這湯,味道真的不錯」

她完全無視了阿爾菲的請求。

「喂!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不可能會沒錢吧!?」

「所謂的礦物魔法,即是煉金術——一口魔女常用的大鍋就像無底洞一樣將金幣統統地融化掉。人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錢就這樣灰飛煙滅了。可見,這個領域的研究實在是可怕至極。倘若與它牽扯上關系,那就有的受了。正因為如此,任誰都不會出手相助的」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似乎是在哀歎著自己的不幸,只見阿爾菲抱住頭,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杜嘉和姚竊竊私語道。

「蕾萊的姐姐真是個有趣的人呀」

「嗯。這麼有親切感的人類女性,至今為止我也是頭一次遇到」

一旁的米繆莎只得無奈地歎了口氣,接著她們的話茬兒說道。

「這姑娘自打懂事的那天起就一心只撲在研究上,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總是緊巴巴的。這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啊」

「和她比起來,米繆莎你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啊,就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到處玩樂呢」

蘿莉邊說邊掰著手指頭數起數來,也不知其中的用意何在。右手不夠用了,又把左手換了上來。

「蘿莉啊。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嗎?」

蘿莉的這番舉動居然讓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面紅耳赤,一臉的難為情。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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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在明白無論怎麼哭都不會有人理睬的時候,阿爾菲又突然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已經受夠了!乾脆找個人嫁了算了!」

「咦?總覺得,風向好像變了呢」,杜嘉說道。

「這一次,又會爆出什麼驚人的言論呢」,蘿莉一臉興奮地期待著。

阿爾菲再次將手臂繞過蕾萊的脖子,說道。

「給我介紹介紹伊塔米先生的情況吧?」

「伊塔米尤基。尼轟國的軍官。曾被易北藩王國的國王賜予了『卿』的稱號。除此之外,還身兼舒爾茲黑精靈族名譽族長等多個稱號」

「『卿』麼……雖說只是下級的稱號,但好歹也是貴族啊!經、經濟狀況呢?財產呢?」

回答這個問題的任務就由姚攬下了。

「鑒于伊塔米閣下曾做出的某項壯舉,我的部族特意贈送了他一顆這麼大的鑽石。另外,我也是伊塔米閣下的財產之一」

阿爾菲緊盯著姚用雙手比劃出的、如人頭般大小的尺寸,不禁緘默了。她站起身,對著姚散發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問道。

「鑽、鑽石?而且有人頭那麼大!?」

此時此刻,阿爾菲情不自禁地幻想了起來。

這個男人擁有豐厚的資產,足以給自己創造出一個良好的研究環境——夢寐以求的實驗材料和器材隨時都能准備齊全。

把家務或是養育小孩之類的雜務,都交給雇來的女傭(和姚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就行了。況且,如果丈夫是個軍人的話,也就是說由于工作性質的緣故,他在忙于公務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不會回家的。還有一點就是,這個男人離過婚,如今依舊是個單身漢。

總而言之一句話——買這個會很劃算哦!

對于阿爾菲來說,只要自己能過得舒服自在,其它怎麼樣都無所謂,她所期待的這種生活方式就是人們常說的——「只要老公能在外面好好掙錢,即使獨自留守家中也落得個自在」。但是,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家庭卻泯滅了他的夢想與希望……

當阿爾菲從如此這般的浮想聯翩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猛地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座位已經被別人占據了——蕾萊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勢,並且都快和旁邊的伊丹靠在一起了。原來,趁著阿爾菲起身的空擋,蕾萊迅速移動,取而代之。

「等、等一下。我說蕾萊,這里可是我的座位啊」

「在你來之前,我一直坐在這里」

「你現在才說還有什麼用。給我讓讓」

「不行」

「為什麼?你別這麼刁難人好不好」

而後,蕾萊緊緊揪住了伊丹的袖子,說道。

「我們已經是完成了三日夜儀式的那種關系了」

所謂的三日夜儀式(也可以稱作是一種『民俗』),就是指成年男女需要『連續三天同床共眠』,從而開始一段親緣關系的原住民習俗。總之,這就等于公開宣布——「從今天起,我們結為夫妻了」。

「誰…誰和誰?」

阿爾菲不禁用顫抖的聲調問道。

「我和伊塔米」

「噫!」

學識被超越了,經濟能力被超越了,最後連男人這個方面也被捷足先登了……

此刻,緊繃在阿爾菲心中的一條線瞬間斷成了數節——就這樣啪嚓的一聲,一下子斷了。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擺在飯桌上的湯碗就已經扣在蕾萊的頭上了。

她也思量過要是萬一把人燙傷就不妙了,可是一端起碗來,這個顧慮就打消了——長時間的放置早已讓湯涼透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不用再猶豫了——阿爾菲抄起手中的湯碗猛地朝蕾萊的頭上扣去。

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就這樣被甘薯湯染成了紅褐色。不僅如此,順流而下的湯汁還滴到了她的肩膀上,迅速在白色的衣服上蔓延開來。

見此情景,周圍的人都將驚愕的視線投向了阿爾菲,而她本人同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糟了,不知不覺就做過火了」。

盡管如此,可她並不後悔。如今,阿爾菲覺得自己暢快無比——沒錯,這麼做是完全有必要的。

與此同時,身體微微顫抖並站起身的蕾萊,一言不發地瞪著自己的這個姐姐。目光里火花四濺。

于是,場景便回到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 *

兩名女魔法師正在劍拔弩張地對峙中。

在周圍看熱鬧的一眾學徒們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戰斗開始的那一刻。

不管怎麼說,對峙的雙方同屬于魔法戰斗的名門——林登學派。因此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從這場爭斗中,親眼目睹到魔法戰斗的精髓。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連被當作是絕招的魔法也能夠見識到——大家對此都充滿了期待。

在兩姐妹之間大概正中央的位置上,身披一襲黑色神官服的蘿莉將槍斧戳在地面上。

「咳——。在這場戰斗中,雙方需要遵守的規則就由我來說明一下。首先,你們的任何舉動都不能威脅到對方的性命。其次,既然雙方同為女人,那麼也絕不能傷到對方的臉。除了這兩條規則之外,其它沒有任何限制,你們可以隨意戰斗。然後,我再提一下失敗的條件。一是在違反規則的時候;二是主動投降、亦或是被擊倒,並在十次計數的時間內無法再次擺出戰斗姿態的時候。另外,雙方在戰斗結束後必須要接受調解。以上的這四點要求你們都同意嗎?」

對于由戰爭之神俄摩拉的使徒蘿莉提出的要求,理應是不會有人存在異議的。對此,蕾萊點了點頭。同樣的,阿爾菲也毅然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那麼,第十三次列娜家族姐妹會戰,就以我——俄摩拉的使徒蘿莉·麥丘利之名准許其開始!!」

蘿莉對眾人的這番宣告就如同是叩響了發令槍一樣。

最先行動起來的是阿爾菲。只見她右手一閃,隨即一個小光球便朝著蕾萊飛了過去。

而蕾萊則召喚出一陣風環繞在白色法衣的四周,並以輕盈的動作躲開了光球的攻擊。

緊接著,阿爾菲掏出一件名為波拉的武器揮舞起來。

波拉原本只是用來進行狩獵的投擲武器。不過,在嫻熟的使用者手中,這件武器卻能夠展現出各種各樣的攻擊方式,變換自如,在中、近距離發揮出驚人的威力。而且由于其本身並不笨重,所以平時隨身攜帶起來也很方便。一般來說,波拉上的多個重物通常都是用繩子連接在一起的,而阿爾菲手中的這件卻通過三個重物各自延伸出來的細鎖鏈連為了一體。不僅如此,由于使用者阿爾菲十分精通礦物魔法,于是這件武器在她的手中發生了質的改變——回旋在空中的重物都由不同的材質制成,上面被施加了多種魔法,這些魔法會配合使用者的意圖釋放出相應色彩的光芒。

見此情形,伊丹呻吟了起來。

「那、那個是……」

以為他在是在由衷地表示感歎的米繆莎解釋道。

「了不起吧?通過將礦物作為觸媒來展現出各種魔法現象的研究,是阿爾菲目前最主要的課題。通常,要想施展魔法就不得不運用『法則』來開拓世間萬物從而支配『現象』,而觸媒的引用則使對『現象』進行干涉的實踐又有了新的可能性——更迅速、也更簡便。不過,根據觸媒種類的不同展現出的效果也是五花八門呢。比如鐵的話,就只是單純地發光發熱而已;已知的某一種礦石則可以放射出強烈的光芒;經過了某些特殊加工的木材甚至還可以釋放出防禦屏障。而阿爾菲的研究正是圍繞著這些特性,去探究其中可遵循的規律性」

然而,米繆莎的解釋並未打消伊丹的疑慮,他看似有些困惑地皺緊了眉頭。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被那種東西打到的話,難道不會受傷嗎?按理說肯定得受傷吧。這絕對絕對…已經不是姐妹吵架那種級別的了……」

「可是,魔法師同行之間的紛爭都是這麼解決的啊」

就在二人對話的當間,隨著一聲撕裂空氣般的響聲,氣刃攻擊接踵而來,漫天飛舞的石塊瓦礫就如同暴雨一般傾注而下。揮動著法杖防禦攻擊、躲閃、然後橫向一斬,緊接著,戰斗雙方釋放出的立場在正面碰撞到了一起。

「幾天不見,本事挺有長進呀」

「這身純白的法衣可不是虛有其表的」(注:原文是「純白?導服?伊達????」。neta自阿姆羅的名言)

「淨說些空話。看我不把你衣服上的鑲金剝掉」

之後,雙方的攻擊威力看上去又提高了不少。打偏的光彈成為了流彈擊中了附近民房的房簷,致使其被燒焦。還有一部分石塊瓦礫成為了跳彈飛入了人群中,引得哀嚎一片。沒有人因此而受傷可真是個奇跡,看來這些起哄圍觀的人果然也都是些魔法師才對。

「好、好像事態越來越愈發不可收拾了啊」

石頭碎塊彷佛子彈一樣突然從天而降,嚇得伊丹脖子一縮。

讓空氣中的水分凍結而產生的冰錐,其銳利的尖端閃閃發光,並在半空中你來我往地飛來飛去。一些冰錐刺進了旁邊建築的牆壁里,上面的灰泥嘩啦嘩啦地紛紛粉碎,脫落了下來。

「林登學派的魔法師最先被傳授的都是防禦魔法。所以通常在戰斗的時候,雙方比拚的是哪一方能將對方的防禦打破,但是……現在的這兩個人可真是的,不管是攻擊還是防禦,威力都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如今的蕾萊,成長得都快讓我認不出了」

實際上,這兩個人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而且勢頭有增無減。

話雖如此,但人總歸會有到達極限的那一刻——以某個時點為界,兩人同時都停止了大幅的活動。她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互放攻擊魔法。然後架起手中開始變得沉重的法杖,竭盡全力地張開防禦屏障。

隨即,一道好似沉重的鐵塊撞擊到了什麼東西的聲音響徹四周,並且卷起一陣沙塵。

「嗚,這就是所謂的天資過人麼。真可惡……」

阿爾菲咬緊牙關,向前踏出了腳步。

這場戰斗的前半場完全可以比喻成是舉全身之力,交替互毆的兩名騎士之間的決斗。能達到如今這個地步,純粹靠的是力量與力量、氣魄與氣魄之間的碰撞。

然而一旦像這樣硬碰硬地戰斗起來,力量之間的差距就會開始清晰地暴露無遺——漸漸地,阿爾菲作為攻擊一方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少,一味地來回防守的場面卻有增無減。

在如此激烈的情形下,伊丹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還是設法制止一下她們比較好。隨後,他轉頭看向身為裁判的蘿莉,並試探性地問道。

「蘿莉,接下來該怎麼辦啊?我覺得她們的那股認真勁兒已經讓這場戰斗進入到危險階段了……」

「是啊,不過最好再等一等,等到即將決定勝負的那一刻再出手制止她們吧。否則的話,她們之間的芥蒂一定不會就此消除的。你看,即便是在這種狀況下,阿爾菲依舊在尋找著機會准備發起一次絕地反擊,而勝券在握的蕾萊同樣也在尋找著機會准備發起最後的必殺一擊」

蘿莉說得也許有道理,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然而,正當伊丹打算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時,從旁邊的人群中傳出了陣陣慘叫聲,而且明顯與兩姐妹之間的戰斗並沒有直接關系。

只聽得揮劍的聲音隨之而來,以及——

          

在一聲高亢的怒喝下,不知什麼人發出了不絕于耳的呻吟聲。

「卑鄙小人!做好受死的覺悟吧!」

最初,大家還以為這只是兩個興奮的觀戰者在打架而已。可扭頭一看,卻驚訝地發現一個被劍貫穿了胸口的男人倒了下去。

在這場對決中,即使有強力的魔法在空中交錯往來,即使地面被翻掘得滿目瘡痍,即使牆壁被穿鑿得千瘡百孔,也都是經過了俄摩拉的使徒蘿莉這名見證人的明確表態,以不能鬧出人命為前提而進行的姐妹之間的戰斗。正因為如此,大家才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一旁觀戰。

但此時此刻,地面卻淌滿了鮮血。

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丟掉了性命——滿身是血的男人在向前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後便倒在了地上。如此飽含沖擊力的光景毫無避諱地烙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中。

隨後,所有人都開始變顏變色——有的人捂著嘴,一臉的煞白;有的人滿臉通紅,憤怒地將譴責的目光集中到行凶者身上;還有的人眼角上揚,怒氣沖沖地跑去叫守衛。

甚至還有一些對這類事件經驗豐富的人將法杖舉到近旁,准備釋放攻擊魔法以便捉拿犯人。

就在這時,蘿莉面有慍色地問道。

「……膽敢玷汙這片有我蘿莉掌管的決斗場,說出你這麼做的理由來吧,格雷·戈·奧爾多?」

「是」

行凶者——見習騎士格雷,將染血的劍隱在身後,並在蘿莉的面前單膝跪下。

「聖下,久違了。能與您再會實屬下官的光榮」

這個男人故意擺出一副威嚴莊重的樣子,看上去有些誇張。他這麼做實則是迫于來自周圍咄咄逼人的敵意。

在他看來,要想對外宣稱自己剛剛那種行為的正當性,首先就要以堂堂正正、畢恭畢敬的形象示人,這比什麼都重要。可以說,他的做法在目前這種場合下是正確的——格雷在說什麼、在做什麼逐漸開始引起周圍人的關注,為此,大家都暫且停止了眼下的行動。

理所當然地,格雷的答覆聲也大得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發生了這樣的狀況,理應會讓聖下心生不悅,但下官如今有一言以諫,那就是希望各位能夠盡早離開此處。解決了一名刺客並不代表此處已經安全」

格雷的這番話讓周圍開始嘈雜起來。所謂的「並不安全」,也就是指有危險的意思。到底是誰有危險?有什麼危險?大家都疑惑地環視著四周。

蹲在地上的阿爾菲和蕾萊看上去已經從激戰的疲勞中恢複了,在聽到這番話之後也都不由得抬起了頭。

而就在格雷現身後沒多久,對那個男人的隨身物品和行李進行了一通搜查的珊蒂·卡夫·瑪蕾亞,也上前走到蘿莉的面前,然後拿出了剛剛才收繳到的十字弓。

定睛一看,十字弓的弓弦掛在弦鉤上,箭也已經架好。拿手槍來舉例的話,就相當于子彈被裝填進槍膛,槍栓被拉動,並且保險也已經被打開的這種狀態。也就是說,一旦扣動扳機,子彈便會射出。處于這種狀態下的武器,通常是不會有人隨身攜帶著到處走的。由此,至少可以表明那個男人是沖著這里的什麼人、出于某種意圖准備使用這件武器的。這樣看來,格雷所說的話就具有了相當的可信度。

此時,蕾萊和阿爾菲面面相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對現場的狀況依舊一臉茫然的兩人,希望能得到珊蒂更進一步的解釋,于是問道。

「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混在人群中,企圖暗殺蕾萊大人」

「咦?為什麼!?」

不禁提高了嗓門的人不是蕾萊,而是她的姐姐阿爾菲。

「現在沒工夫解釋了。各位,請盡快……」

對于格雷的勸告,大家的反應都很遲鈍,似乎仍然無法把握住其中的來龍去脈。不過,有一個人的理解與反應能力唯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超人一等。

「我知道了。大家都跟我走,趕快走,馬上離開這里」

說話的這個人就是伊丹。他將蕾萊與阿爾菲招呼到一起,一邊對她們催促道「快、快、快」,一邊邁開步子走了起來。推開擋路的人牆,將『瑪麗娜』這家店甩在了身後。

而格雷和珊蒂則以警惕的目光環視四周,跟在一行人的後面。

同時,伊丹把姚叫了過來,並指示她——「你先走一步,回旅店去看看情況」。

也不知是不是對被分派到任務感到欣喜,姚如沐春風般地答道。

「明白!是讓我去檢查一下有沒有可疑人員在旅店附近徘徊吧?」

「杜嘉你也一起去吧。拜托了」

這時,依舊顯得難以釋然的杜嘉在聽到伊丹的拜托後,立刻就答應了下來——「真沒辦法啊」,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杜嘉和姚便一路小跑先行返回了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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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萊和阿爾菲緊跟著米繆莎與伊丹,而蘿莉、格雷、以及珊蒂則不斷地向周圍投去警惕的目光。

「告訴我,到底是誰盯上蕾萊了?她明明是這麼優秀的一個女孩」

米繆莎飽含抗議的質問令格雷和珊蒂不由得面面相覷。

他們倆浮現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不知該如何應答。周圍人多耳雜,這個場合絕非是個談話的好地方。話雖如此,但旁邊的伊丹似乎也想從中得到一些信息。于是,他就換了一種提問的方式——在格雷和珊蒂可以作答的范圍內,避開那些不方便回答的問題,以旁敲側擊的形式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們的行動是誰授意的?果然是公主嗎?」

「是的」,珊蒂答道。

從剛才開始,她就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套動作——停下腳步,看看周圍,然後再次快步往前走……以致于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汗津津的亞麻色劉海兒緊貼在額頭上。

珊蒂在心中暗暗地發起了牢騷——要不是這項任務,自己本應該作為一名體面而又光鮮的翻譯官活躍在帝都的和平談判中。然而事與願違的是,現如今的自己卻要在這種地方被迫上演一出如此有失文雅的全武行。

「公主殿下吩咐過,讓我們將蕾萊大人請到帝都去。殿下還說,如果是我和格雷的話,一定會得到伊塔米大人一行的信任的。然而在半路上,我們意外地獲知有人正在雇傭刺客的消息,于是就快馬加鞭地趕來報信」

格雷之所以同樣也能得到伊丹一行人的信任,是因為他之前在依塔利卡參與圍剿盜賊的作戰時,通過當時正在阿爾努斯學習日語的珊蒂的介紹,才與伊丹等人熟識的。

「是誰盯上了蕾萊……這個問題在這里不能回答是麼。不過,你們對此三緘其口的理由總能告訴我吧?」

「不愧是伊塔米大人啊。關于這個『誰』的身份現在還處于猜測階段,不謹慎的發言會招來是非,這一點不得不讓人有所顧忌」

格雷在說出這番前言之後,又以「只不過……」引出了下文接著補充道。

「只不過……炎龍的首級在帝都被掛起示眾的這件事,讓蕾萊大人的名號迅速響徹整個帝都及其附近的地區,甚至達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而那個『誰』似乎對此頗為的不快」

「炎龍的首級在帝都出現了?」

「您不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龍首是被黑精靈族的人領走的。他們還說什麼要以龍首為證,將消滅炎龍的捷報公告于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再也不會受到威脅了……」

「確實能起到這樣的作用」

「而且效果拔群呢。拜它所賜,人們對蕾萊大人的評價如今可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雖然格雷和珊蒂向伊丹做出了解釋,可伊丹還是歪著頭,疑惑地說道「真是奇怪啊」。因為在他們二人的解釋中只字未提唯獨只有蕾萊的評價會那麼高的原因。假設這個原因指的是擊殺炎龍這件事的話,那如今在場的所有人都應該成為目標才對,然而事實卻證明這個假設的原因並不恰當。

隨即,格雷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蕾萊說道。

「廣為人知的並不是只有蕾萊大人一個人的名號。只不過,由于您和您的同伴不是外國人就是異族人,所以那些生活在帝國中的人類居民在看待蕾萊大人與您各位的時候,會產生出大相徑庭的兩種感情。下官認為這就是此事的根源所在」

伊丹依舊是一頭霧水。

「為什麼?」

「那是因為——蕾萊大人既是帝國的臣民,又是人類的一員」

「包括我在內的族人們平時都是以流浪為生、四海為家。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帝國的臣民」

「以普通民眾的角度來看,您說的這些情況和他們毫不相干。不,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或許正因為如此,這件事才能獲得民眾們的一致喝彩吧。不管怎麼說,貴族、軍人、乃至于皇帝陛下都無法完成的事情,就這樣被您——一名非歸化之民給成功解決了。對那些不甘于受到帝國統治的人們來說,您的存在極大地刺激著他們的內心」

伊丹覺得這就與『給在國外的棒球、足球聯賽中活躍著的日本隊員加油鼓勁』的那種心理相類似也說不定——如果那些日本隊員所屬的球隊取得了優勝,國內的媒體就會晝夜不停地插播進各種特別節目。可是,同樣活躍在球隊里的其他隊員的情況卻根本無從知曉,只有一小部分的鐵杆球迷才會去關心那些隊員的情況——可以說,這個例子與眼下的形勢有異曲同工之處。

「喂,等一下。從你的解釋里我完全看不出有人要取蕾萊性命的理由」

顯然,格雷對這名剛剛還在和蕾萊打得不可開交的女性表現出一臉的警惕,問道「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還沒等阿爾菲開口,一旁的蕾萊便搶先答道「她是我姐」。

「竟然是這樣!先前的那場爭斗居然只是姐妹之間的吵架,還真是誇張啊」

「那個不重要。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蕾萊為什麼會被人盯上?說起來,炎龍的首級又是怎麼回事?」

「哎呀,您還不知道嗎?」

格雷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蕾萊。

「我沒跟她說過」

「這太令人驚訝了。一開始就應該把事情說清楚了才是啊」

「我做的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問題就出在這里。蕾萊大人,您各位直到現在,都完全沒有意識到之前的那番壯舉究竟價值幾何」

格雷露出了一副「簡直難以置信」的表情,並且連連搖頭。隨後,他又重新把討伐炎龍的事情向阿爾菲簡要地複述了一遍。

「就在不久之前,令妹與在場的各位齊心協力,成功地完成了討伐炎龍的壯舉」

「什麼?別說傻話了……喂,這不會是真的吧?」

對于阿爾菲的質疑,格雷並未予以理會,繼續以冷淡的口吻說道——在他看來,如今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在此處進行這樣的答疑解惑。同時,也正是由于格雷的這種態度,才能讓阿爾菲認識到他所說的事實是不容置疑的。

「似乎『某位人物』對蕾萊大人的功勞感到十分的反感。而且為了自圓其說,光是動動嘴皮子的話,怎麼也能找出些理由來——什麼『再沒有比活生生的英雄更加棘手的家伙了』,又或是『若是非歸化之民的話,那就更令人無法忍受了』等等……但不管如何羅列理由,歸根結底,那種無法釋懷的情緒實際上非常的單純——也就是所謂的嫉妒心罷了」

「原來如此」

伊丹邊嘟囔,邊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多半就是蕾萊被人盯上的理由了。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次來的刺客貌似都不是泛泛之輩。蕾萊大人消滅了炎龍的功績,好像引起了幕後主使的高度重視,于是他們便派出了實力高強的刺客前來執行刺殺任務。光憑下官與珊蒂大人的力量根本就無法阻止那群家伙。所以望各位都能夠伸出援手,助一臂之力」

「那還用說嘛。誰會對保護自家人的安危說『不』呢?」

伊丹信誓旦旦的答覆令一旁的蕾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太好了,不愧是傳說中的綠衣人,果然非同凡響。那就讓咱們共同聯手,返身給那些家伙一記回馬槍吧!」

可是,在聽到格雷的贊歎後,伊丹卻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副好像是在說「我也許會讓你失望的,真是抱歉啦」的神情。

「哎呀,瞧你說的。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好戰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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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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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20:48:0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50 編輯

第五卷 動亂篇 上 第四章


陸上自衛隊,帝都內黑街事務所。

一如平常,常駐人員數量固定的理應閑散的事務所,這一周時間卻被大量的人員所擠滿,里面熱氣騰騰。

到處擺放的顯示器放映著街上各處設置的隱藏攝像頭所發來的影像,笹川陸士長緊緊抓住無線電對講機與各處

通話,戶津陸士長等人在桌上鋪開的帝都地形圖上標注紅紅綠綠的部隊符號。

此外,二科派遣來的重要情報負責人正嘗試整理帝都內發生的各種事情,並進行著將迄今為止費時費力展

開的情報網拉攏過來的工作。

視點轉移到走廊角落放置的簡易床上,躺著的仁科一等陸曹一邊「啪哩啪哩」地撓著肚子一邊打呼嚕。所

有人保持著晝夜不分地工作、累了就輪流休息的狀態。

「我們采購完回來咯」。黑川和栗林這對組合回來了,跟在一旁的是成為助手的翼人米沙莉,三人手里都抱著小包裹。

于是,男人們一起道謝然後聚成一堆,直到剛才還在睡覺的人也從床上跳了起來。接著,從栗林她們那如搶劫一般地領走了小包裹,在檢視了包裹的內容後喊著「還是這玩意兒啊」齊聲發泄著不滿。在包里的是高溫烤制的黑麥面包、肉乾和乾果之類的東西。

「有意見的話就不要吃!即使是這些東西,也是我們非常辛苦才得到手的!」

栗林攥著拳頭威嚇道,戶津和笹川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抱頭逃竄。

桑原曹長一邊嚼著干棗模樣的果子一邊歪著頭。「之前就有點在意了,這些東西是從哪里得到的?商店什麼的都沒有開,難不成……」

「才不是用這個拳頭闖入某人的家里搶來的啊!」栗林搶過話頭回答道。

「是從古田陸士長那暗中倒賣過來的。」

「喂喂,這樣沒問題嗎?前任的廚師們不是因為有給皇帝的食物下毒的嫌疑而被索沙爾那啥了嗎,從皇宮倒賣食物不也是很不妙嗎?」

桑原用手刀叩了叩頭。這里說的當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開除[注:日語里開除與首級同音],而是廚師們真正的被人將脖子從身體上切了下來。

「沒關系喲,因為他得到了索沙爾的賞識呢。更何況這些東西也不是從宮里走後門拿到的。是跟與他常往來的商人商量好了,從那邊破例拿到的。」

「多虧了我等的幫忙喲,不然想在這條街上得到食物可是非常之困難呢。」米沙莉一邊那樣的說著一邊給事務所的男人們分配食糧。

上了樓梯、在二樓里面的是,要麼閉門不出要麼到處外出的、沒太多機會接觸的同事。

[注:這位就是特種部隊的Saber,劍崎kenzaki不知拆成什麼字比較好,乾脆用拼音吧,似乎是之前收集情報時和米沙莉有了一腿]

「JIANQI,是飼料哦。大家都有份哦。」

「哦……謝謝。」

在床上橫躺著的劍崎三等陸尉,從米沙莉那里接過了食物。

接著米沙莉被劍崎硬拉到床上,嚇了一跳。

但是,「是這麼回事啊,在為開店之時而做准備麼。」米沙莉輕輕敲了敲劍崎的手腕,男人露出惹人喜愛的微笑,馬上就松開了手。這里摸摸那里碰碰,作作這種程度的撒必死也不錯。

可是再怎麼說,即便樓下的同事們如此繁忙,也不去幫忙,還怠工,想想看這家伙是怎麼回事呢?生活態度也是,不是宅在房間里睡覺就是做運動,要不然就是幾天都不在家。

而且回來時,常常散發著讓人身體為之發抖的殺氣。與他視線相接就猶如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變得渾身麻木動彈不得。甚至到「要死了」「隨你怎樣都好」情不自禁地想說出這種話的程度。

散發著「刺頭」味道的男人,在這條黑街上並不算稀奇,但裹著如此敏銳鋒利氣息的人卻無一個。米沙莉從中感受到了身份與所在世界的差異。

「JIANQI……最近,這周邊景氣也很差呢,怎樣,今天晚上可以嗎?」

「真遺憾呢。這種事已經被禁止了。找其他合適的時間吧。」

雖然明知得到的會是這樣的回答,但米沙莉還是感到了被放鴿子的心情。

另一方面,黑川以向所長新田原三佐覆命的名義往事務所里面望去。可是,正碰上新田原向阿爾努斯的今津一等陸佐用無線電報告帝都情況之時,新田原向黑川用手示意「辛苦了,請等一會兒」。

凝神細聽,可以聽見從話筒里傳來的今津的蹩腳關西腔。

「知道了,主和派的議員一伙全部被軟禁起來了呀。那麼,街上的情況怎樣呀?」

「皇帝倒下已經快要一周了,帝都還處于戒嚴狀態下沒有解除的跡象,街上到處都站著警衛士兵,威懾著往來的市民們。白天的外出是被允許的,但由于帝都的進出被限制了,幾乎所有的商店都因缺貨而關門了。

為此,來往行人也顯著減少變得冷清了。帝都事務所也開始存糧不足了。拜托請提前給我們補給。」

「什麼?應該還有一百五十食份的儲備呀?飯也是武器呀。簡慢管理可是不行的呀!」

「副大臣一行人消耗的有點多。副大臣和照顧她日常生活的女仆和侍從們都需要配發食物呢。」

「如此說來,此時私下賄賂的話,與金錢相比食物可能更有效呢,那麼馬上速遞過去吧,確保C-1運輸機的日程之後立即空投。另外,副大臣他們還好吧?」

「雖說是在戒嚴之下,翡翠宮還是被提供給他們自由使用,外交協定生效的情況下就沒問題。同行的也是,果然因為是我國的使節而不會進行加害吧?」

「不行。那樣先入為主的想法是絕對不行的。蠢貨就是會選我們所不可能做的蠢事去做才會叫蠢貨。必須舍棄一切的常識。對會陷入被動和困境的事情都要全面警戒。聽懂了嗎?」

今津責備了將那樣樂觀的推測宣之于口的新田原,然後著手整理到現在為止的情報。

「總之,索沙爾的政變大概是成功了呢。」

「嗯,索沙爾乘著皇帝病倒的機會,宣布設立皇太子府並壟斷了政務。得到了繼承的軍權與各地現役軍隊的宣誓效忠,將帝都置于戒嚴體制之下。大部分的屬于主和派的議員都帶著家屬秘密逃出了。」

「知道了。帶著家屬逃跑表明他們已經到了不得不逃的地步呢。危險即將降臨之際我們就立刻撤退,事到如今只能考慮維持這樣的狀態了。聽懂了嗎?」

「我瞭解了。但是也有逃跑之際沒被帶上的家屬。要不要去保護他們呢?」

「輕率行動是不行的。反常地進行幫助的話,只會令對方的處境更加惡劣。要慎重對待。」

「明白了。」

「總之,要繼續時時刻刻地把握好副大臣和外務省同僚的情況。另外還有皇帝的健康狀況。不論是生,是死,或是有康複的希望,這都是情報推算的EEI(情報主要素),聽懂了嗎。說了這麼多要求但還是拜托你們了。」

「是!」

新田原用這個回答結束了與今津的通話。

「皇帝的病情嗎……那麼哪個家伙會認識宮里的門路呢?」

新田原向著事務所里面打了招呼,但是回應的只有眼前的黑川。

「這種時候,與平娜殿下身邊的人私交甚好的富田二曹也許可以幫上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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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20:48:5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51 編輯

——皇城 烏拉·比安卡

此刻,皇宮里陷入了嚴重的混亂。

宣布開設皇太子府的索沙爾,將內務、財務、農務、外務、宮內各部的大臣乃至宰相的職位都任命給自己人,宣步自己任命的下任大臣們擁有與各現任大臣同等的權力。

的確,皇太子開設皇太子府就可以掌握與國政相關的權力。但這是當現任皇帝做出明確的讓位意圖與時期的指示時才是正常情況。這麼做的目的也是為了皇太子即位之時能保持政策的連續性。不過,這樣突然的把自己人擺到與現任相同的地位上,強行奪過政務,導致現場陷入了一片混亂。

理所當然,律法上對于索沙爾任命皇太子府的大臣這件事沒有任何限制。但實際上對于一線工作的人來說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皇帝病倒了,什麼時候駕崩都不奇怪,在不遠的將來,皇太子所任命的下任大臣將變為上司。如果反抗這些家伙的話就會被盯上,讓自己陷入危險的處境。也就是面對著未來的不安而開始為明哲保身而工作。因此形成了現任大臣與下任大臣擁有同樣待遇的二重權力狀態。

當然,針對索沙爾行為的反對意見也從各處蜂擁出來。「究竟為什麼區區皇太子之身就可以被允許掌握國家大權?」之類的。但是,隨著被確定為下任皇帝的索沙爾所做的強硬舉動,這樣的正論也失去了力量。所謂正論,只有對手從開始對其有所尊重才會站得住腳。對于從一開始就打算耍賴的人來講,一點用也沒有。

現任大臣的權威與許可權來自于皇帝。但是,皇帝正處于沒法明確傳達意志的狀態。因此他們就猶如風中殘燭一般,無法再代為處理政務。而被旭日東升的索沙爾所圧制這種事,原則上姑且不談,實際上已經不得這樣了。

而且元老院這邊,由于主和派幾乎全部被軟禁在自己家中,只剩下支持索沙爾的主戰派們在主持議事。

有利于主戰派的決議與有利于索沙爾的法案一個一個的被通過,沒有人可以延緩阻止這一趨勢。因為這樣,大部分的大臣面對這一混亂都束手無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味的期待皇帝恢複有望。

宣布皇太子索沙爾即將駕到後,皇太子府大廳的門扉大開。

在被召集來的下任大臣、文官以及軍務在身年輕氣盛的軍官們的注視下,索沙爾威風凜凜地從打開的通道上走了進來。

與野心四溢的年輕文官、軍官們用金銀線織成的華麗裝扮相映的皇太子府華麗的外觀,在豪華這方面將現任皇帝的大臣凌駕其上,看起來猶如畫中一般。

跟隨在皇太子稍後一點的是蒂尤蕾。

她現在終歸還是皇太子的「所有物」的身份。但是,從此時起所有人都在她的身後看到了皇太子的身影。位于離皇太子這一光源最近距離的她,就好像她自己也跟著發出了光芒一般,盡管是奴隸的身份也從周圍得到了王侯水准的禮遇。

索沙爾颯爽地脫下斗篷,摁在一旁等候的蒂尤蕾身上。然後在相當于皇太子府主座的席位上坐了下來。

蒂尤蕾面無表情地接過斗篷,像盡職聽話的傭人那樣服侍著。

另一方面,久候多時的平娜不耐煩地走向索沙爾的座位,用責問的語氣問道。

「兄長大人!為什麼要把卡傑爾伯爵和西塞羅大人等主和派議員的代表卸職並軟禁起來呢?」

索沙爾迷惑地皺起了眉頭,滿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解釋道。

「軟禁什麼的傳出去不好聽。 這些人都有被泥轟國收買的嫌疑。所以,在調查完成前都得在自己家中禁閉。」

「收買?單單是收買?」

「是的。即便在目前已知道的情報范圍內,嫌疑就非常大了。根據調查結果,理所當然必須對其進行懲處。」

「這個懲處,沒有正式地通過審判而決定下來吧?兄長?」

「現在是戰爭時刻。在軍中因敵人的策略而活躍的進行利敵行為的人都要處決,有一個一個進行審判的余裕嗎?當機立斷才是勝利的要訣啊。」

聽完這些話,平娜的視野瞬間一片黑暗。

的確,對于在軍中傳播流言蜚語的士兵和被敵人收買的軍官與會計是有不經審判就進行處罰的先例。但這是在即將交戰、戰斗迫在眉睫時的權宜處置。不經審判的處罰本來是不應該的。比如說,就算是長官,胡亂把部下定罪處死也是不允許的。在大多數發生誤判的情況下,「部下已懲處」這件事是無法追究的,「為什麼對部下進行懲處」則會被追究到底。而如果理由沒被旁人認可的話,這次就得自己受罰了。

平娜看著沒有理解這基本原則、用著「在軍中有先例」這種狡辯而隨意懲處別人、鑄成大錯的哥哥,一下子變的無力了。

「唉,兄長。你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

「好啰嗦啊平娜。父皇病倒的現今,由身為皇太子的我來代為接管政務。既然這樣所有人就必須得接受我的做法。」

「兄長,你對政權交替的理解有什麼地方出錯了吧?交替是伴隨著責任的繼承的,才不是隨心所欲怎樣都好的意思啊!」

「煩死了!不准一個個擺著說教的樣子來責問我!這算是對我應有的態度嗎?」

「我從以前開始對皇帝就是這個態度。」

在毅然放言的平娜面前,索沙爾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目光閃爍。

「切。的確如你所說,這個我承認。但是,我身為皇帝可不能一概寬容下去。」

「那麼,要砍了我的頭嗎?」

「不會那樣做啦。你沒有在與泥轟調停時被收買。你能專心致力于此是很好的。」

「但是,新就任的代表伍迪伯爵和克雷頓男爵等人,可是連一點締結合約的打算也看不出啊!」

「沒有這回事。這些人也一樣期望著最終和談的成立。但是不能維持這樣的現狀來和談。只不過是這

樣想著罷了。」

「嘴上說的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呢。」

平娜諷刺道,可是索沙爾也沒輸過。

「敗北主義者被對事物悲觀的看法所左右,已經無法理解為了取勝而想辦法這種事吧?赫爾姆、米托拉、卡拉斯達!」

索沙爾對著排成一排的軍隊喊出三個人的名字。

站在軍官們最前列的他們,走到索沙爾的面前單膝跪地。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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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的是赫爾姆子爵,右邊的是米托拉勳爵,左邊的是卡拉斯達侯爵公子。每個都是在索沙爾的皇太子府中被任命為將軍職位的人中的一份子。而且赫爾姆與卡拉斯達還是前些天從日本那釋放回來的原俘虜。

「那麼敢問諸位愛卿,胸中可有何籌畫?說出來消除平娜的愚昧吧。」

面對索沙爾的詢問,赫爾姆站了起來。

「確實正如平娜殿下所言,正面作戰是無法企及的對手,這樣的話,采取另辟蹊徑的法子或許能占到便宜。」

「這樣啊。但是沒啥好顧慮的,帝國現在需要勝利。」

「我知道了。那麼,就請看我將敵人充分地耍地團團轉吧。」

「哦?要怎麼做到呢?」索沙爾說著向前探身。

「要將邪道貫徹到底。聽聞名為泥轟的敵人過于愛民。那麼,將哥布林與狗頭人都召集到一起,去襲擊阿爾努斯周圍的街市、村莊與商隊。焚燒農田、殺死家畜、往井里下毒。如此東、西、南北向的四面滲透,使其徹底成為廢墟。」

「這分明是焦土戰術麼。但是,這樣不會招致敵人的反擊嗎?」

「不。說到底只是亞人和盜賊搞的鬼。與我們無關,我們也不知道……」

「原來如此,但是,這樣的話泥轟軍會去驅逐變得猖獗的亞人和盜賊。怎麼辦,你們要作戰嗎?」

「與打不贏的對手作戰什麼的是極其荒唐的。遭遇上的話我軍可以變裝成商隊親熱的招手示意;脫下鎧甲混到村民里間;或者穿過國境逃往鄰國,然後把路上看見的平民虜為人質,沖追兵喊想要這些人質活命就不要追。既然他們會去保護無家可歸的流民、我們就把失去家園無米下鍋的難民一起召集起來,唆使他們前往阿爾努斯尋求幫助。這樣我們就可以派人混在難民之中潛入敵人的腹地了。」

索沙爾聽完後無言以對,兩三次開口卻欲言又止。心想『讓他這樣做真的好嗎』。對眼前的部下重新刮目相看。也正因此,其他人震驚的反應也格外激烈。

赫爾姆是知道所謂把敵人根據地化為焦土的戰法之慘烈情形的武將。盡管如此即使是堂堂正正直面戰場而造成這樣的戰斗後果,也會被人看作是擁有渴求嗜殺的性格。正因如此,拿出這樣黑暗陰險的方法本身就會令外界感到出乎意料。

平娜非常生氣,柳眉倒豎地拔出了劍。

「哈?你知道羞恥嗎赫爾姆?你這樣的混蛋,還算是有榮譽感的軍人嗎!」

赫爾姆子爵是平娜所帶領的騎士團的第一期畢業生的一員,這令她更加憤怒。想不到從過去伙伴的口中聽到這種戰術、不,稱其為戰術令人不快,實在想不到會見識到這種惡劣至極的計策。

但是赫爾姆反問道:「堂堂正正的作戰會贏嗎?」

「這個先不說。我只問你軍人的榮耀何在!帝國的名聲何在?」

「如果會失敗的話名聲、榮耀什麼的讓狗吃了也行。軍人精神高潔是好事,但要是輸了的話請恕我直言。死後留下名聲?不值得,太不值得了。比起死我更願意活著享盡榮華與快樂。」

「以、以前的那個你究竟到哪去了?」

「以前沒有那樣做的必要,所以沒有那樣做。我也一樣會為了撐面子而注重名聲。但當遇上正面無法戰勝的對手時,就顧不上這些了。」

的確赫爾姆的話合乎情理。而且索沙爾的直覺感到這樣會產生效果。混跡于民眾里對泥轟軍進行偷襲的話,泥轟軍就會被迫變得疑神疑鬼。為了反擊一定會將民眾卷入造成傷亡。因城市巷戰造成犧牲者的話,就可以用這個作敵人虐殺的宣傳來責難泥轟軍濫殺無辜。這樣做的話,下次民眾就會恨上泥轟軍,變得敵視他們。敵人就不得不開始注意自己的後方。這樣太痛快了。(讓侵略者陷入人民戰爭的海洋……)

「赫爾姆閣下,我們乾脆直接打扮成敵人的模樣,去襲擊各個聚居點,這主意如何?」

對米托拉提出的建議,索沙爾喊了聲「好!」,然後正襟危坐。

米托拉是大商人的第三子出身,從軍以來在負責分配輸送物資的兵站部門里是稱得上中堅力量的男人。

由于有這一出身,關于米托拉與一部分商人勾結倒賣物資的傳言一直不絕于耳,實際從沒出過任何狀況,米托拉做著將必要的物資正常的運往所需要的地方的工作,將那種惡評用實績充分的打消掉了。因此他得到了著重提拔,到現在已經拿到了勳爵的稱號。

「唔,這也是步好棋。給敵人栽上汙名。既然這樣乾脆進一步襲擊城里的人、搶奪財物奸淫婦女、燒毀房屋如何?如此一來那些家伙的名聲就會降到谷底、怨聲載道。敵人將會同時面對平民與帝國二個對手,就沒法像現在這樣游刃有余了。」

「說得太對了。而且還能就地籌備物資、經費,全是好事呢。話說回來,敵人穿著怎樣的裝束呢?為了准備偽裝的衣物,有什麼可以參考的樣品嗎?」

「我在出征銀座之時見過了敵人的裝扮。尤其是成為俘虜後,他們的樣子可是深深的烙印在我的眼里呐。」

「我也一樣!」卡達斯達出聲附和。

相比于之前的兩人是靠實際成績而獲得升遷,卡拉斯達侯爵公子是靠著出身門第而爬到這一位置的軍人中的一員。

對于出身于侯爵家權門長子的他而言,獲得功勳並不是很必要。正因為如此,即使沒有在戰場上勇敢地前進,也不會被他人排斥。另一方面,偶爾輾轉入手的功績,也會被謠傳說是從別人那轉讓來的。可是,他並不是完全無能的類型。或許是因為他溫厚對待周圍的人,他與自信心過剩的同僚、野心家、性格苛刻的同袍都打成了一片。

索沙爾笑容滿面站起身來。

「赫爾姆,盡快去開展你的作戰吧。」

「我知道了。那麼我立刻去著手准備。」

那種東西不能稱之為作戰。平娜喊著『拜托請住手』。但是她的話被無視了,被拋在了一邊。平娜現在用泫然欲泣的眼光望著索沙爾。

「兄長大人,求您了請住手吧!!!」

「干啥哪平娜,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我現在忙得很。接下來是盧弗魯斯下任法務官,之前指示的事情進展情況如何?」

從文官佇列中一名白發青年應聲而出。

這是一個帶著過于消瘦而顯得陰氣的表情,感覺不到一點朝氣的男人。

「關于特轄區管特別法草案的准備已經完成了。另外要員的選拔也快完成了,法案一通過,就開始對主和派進行清洗。」

聽到這句話的平娜用看不出感情的表情,視線攀上了地板。

「等一下、等一下,剛才那是……」

像說夢話似的發出嘟噥,把深紅的頭發往頭皮上聚攏抓起。

想法設法堆積地努力,好不容易想著可以安心了,結果堆積的東西突然倒塌將希望打得粉碎。這樣一次兩次的,重振精神再次努力奮斗,但三次四次的持續這樣,就會想到是不是被什麼詛咒了。事到如今,自己已覺悟到這是命運的程度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平娜憔悴的樣子,一望即知是因索沙爾的可怕而緊張。皇太子的嗜虐心得到了不可思議程度的滿足。

從皇太子府出來後,平娜邁著趔趄的腳步前往造訪位于西宮的二哥迪亞柏的府邸。

患上名為絕望的疾病之際,鼓起剩余的一點點勇氣的平娜,得出單靠自己無法阻止索沙爾的結論,決定借助他人的助力。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但是沒有人回應平娜的呼喚。本來正常情況下侍候二哥的侍從與女仆會出迎,館里清淨地仿佛一開始就沒人居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哥,迪亞柏哥哥!」

平娜在寬廣的城館里一副彷徨的樣子四處走動,終于找到了在和一個侍從一起整理行裝的哥哥。年輕的侍從背著沉重的行李,汗流滿面臉色不妙。

「吵死了平娜!你到底有何貴干?」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哥哥,你這是怎麼回事?哥哥你這個樣子是正要去哪個地方嗎?」

「我決定好了,從這里逃走。已經讓近侍們放假了。一起帶走是行不通的。啊對了,這里值錢的東西,已作為忠實勤奮的獎賞補償讓他們隨便拿了。只不過,萬事轉頭空,哈哈哈哈。」

迪亞柏環視著空空如也的府邸愉快的笑了。

「逃跑?不、不要做這麼沒有責任心的事!跟我一起阻止索沙爾皇兄吧!」

「你在說什麼蠢話?為什麼我要選那麼危險的路?」

「哥哥你現在還是元老院的一席。而且作為皇族的一員難道沒有為國家的將來而憂心的責任嗎?」

「我並沒有放棄所有責任逃出帝都的想法。與此相反,為了盡到責任,為了阻止索沙爾我想借助來自外國的力量……」

「外國?這樣做的話,國家難道不會變的更加動亂嗎?」

自古以來借外力以攘內憂,導致丟掉國土甚至丟掉國家的例子並不少見。對國家而言『好友』之類是不存在的已經被曆史所證明。

「那好,你要怎麼阻止那家伙?索沙爾可不是個能接納諫言的男人啊?要想讓那家伙把話聽進去,擁有與之相應的實力是必要的。」

「雖然如此,但說不定我們也許能慢慢地讓他接受諫言,逃跑什麼的或許還為時尚早……」

「不可能的。據我調查,那家伙已經開始將主和派、反抗自己的人等悉數打入牢中。去諫言的話還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特轄區管特別法麼。那太過嚴苛了。無論如何都得制止它的施行。」

平娜咬著手指說道。

「但這是不可能的!元老院現在也只剩下持主戰觀點的人了。」

平娜冷不防地飛撲抱住呆住的迪亞柏。

「迪亞柏哥哥!為了來世積德也好請您務必對我和帝國施以援手!。」

「喂喂放開我、放開我!梅特梅斯、這家伙到底在干什麼!」

迪亞柏慌張地揮著手。但是,由于平娜的手意外的有力沒法輕松掙脫。擔任迪亞柏侍從的青年也是,無論迪亞柏怎麼命令,也沒法打開公主的手。只能不知所措的反複說著「殿下,請冷靜!請冷靜!」。

「討厭!才不要聽丟下我一個人離開的哥哥的請求!就這樣放開怎麼可以?」

「放開!平娜!所以說你也跟著一起逃不就好了?」

「我不能將躺在病床上的父皇拋在一邊置之不理!」

「總之給我放開!」

「討厭。哥哥,行行好幫幫忙吧!」

在平娜使出全身力量的環抱下掙紮的迪亞柏。和不打算放手的、頭發散亂地緊抱住迪亞柏腰部的平娜。兩人的爭斗不是單純的力量上的較量。迪亞柏做不出甩開平娜的事。這里果然不是拼命反抗的時候。無論怎樣也沒法推開妹妹的迪亞柏突然放棄了掙紮咂了咂嘴。

「……我知道了。就按你剛才說的做吧。真沒辦法。」

「你終于懂了嗎?」

平娜喜色滿面地露出微笑。看起來兩個人都松了口氣、變的渾身是汗的樣子。但是平娜並沒有大意,還是緊抓著迪亞柏不放。

「只不過我有幾個條件。」

「是什麼樣的條件?」

「無論如何,你與我都是索沙爾在皇位繼承上的競爭者。用這樣的立場去規勸那家伙是性命攸關的事。請不要忘記這一點。」

平娜不想采納在兄弟間提出意見就會攸關到性命這一事實。但平娜也正視了這一現實。為了爭奪至高權力而父子兄弟相殘付出生命是時有發生的事。沒法像世俗的兄弟那樣友愛。

「……我知道了。」

「總之,不得不做好死的覺悟。你總不會希望我一直這樣說吧。不要忘了。」

平娜再次點了頭。這次比較坦率了。

「我知道了。」

「那麼,既然這樣……我也要得到相應的約定才合算呢。」

平娜感到有些不快,狠狠地勒了一下迪亞柏的腰。

「那麼,你到底要什麼呢?」

「說起來,你的部下所寫的報告書我這邊也有收到呢。關于退治炎龍一行人的好像英雄故事書一般的報告……」

「讓您見笑了。由于沒有好好教導寫文章的人的緣故,請見諒。」

「不,我覺得寫的很好。我比較關注的是那個黑精靈的姑娘,為了能拯救自己的部族,即使把自己交

出去也在所不惜。為了讓所拜托的物件舍命相助,把自己能交出去的東西都交出去的心意實在美得令人目眩。

我是這樣想的。」


          
「啊……?」

「那麼,你能做到同樣的事嗎?」

「啊?」

「就是,你能像她那樣把自己交出來給我嗎?」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你願意當我的枕頭來侍奉我嗎?」

聽了這句話,平娜一下子與迪亞柏拉開了距離。

「哥、哥哥、你、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啊!」

「就是那樣,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地很清楚了。難道還要我說的更加直白你才會懂麼?」

平娜的臉染上了和深紅的頭發差不多的鮮紅的色彩,答道。

「哥、哥哥……我們、不是兄妹嗎?雖然的確是同父異母……那個、這個,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兄妹的說、的說……我覺著這樣不好吧。」

「這又怎麼樣?我們之間成為夫妻一點問題都沒有」

「沒、沒有問題嗎?我、我討厭這樣。懷上哥哥的孩子什麼的我、我……」

「呵,說到底你所謂的為國家著想的心什麼的,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罷了。說著讓自己以外的人舍出性命的話,自己卻連這種程度的禁忌也不想跨過。這就是你的極限了。」

「啊……」

迪亞柏「啪啪」地拍了拍凌亂的衣服示威般的把衣服整理好。「哼哼」的蔑視著平娜。

「說白了所謂政治就是讓他人理解自己所言、讓他人跟隨自己之事物。而且人類是被各種各樣自私的欲望所包圍而活著的。為了控制它就不得不考慮各種各樣的方法。動之以利也好,曉之以理也好,刺激煽動感情也是很好懂的法子。索沙爾用暴力與恐怖占據頂點的作法就效率而言並不為過。這意味著,那個男人所做的比你所做的合情合理。你自己沒有想清楚所作所為的意義的話只相當于小孩子鬧別扭罷了。算了,不要在意。真是抱歉,嚇到你了。剛才說的只是測試你罷了沒有別的意思。原諒我吧。」

「等、等等!」

「怎麼,改變主意了嗎。」

迪亞柏用舔舐一般的眼神看著伸出手的平娜的身體,這神情實在是太誇張了,一眼就可看出是成心想要挑起平娜的嫌惡感和優越感。

但是平娜用顫抖的手揪住了迪亞柏的衣袖。

「如果我按迪亞柏哥哥所說的去做的話……哥哥就一定會幫忙去制止索沙爾哥哥吧?」

平娜的表情被垂下的頭發遮住而無法看到。但是,從那小小的、顫抖的聲音里,可以感覺到害怕和內心在做激烈斗爭的樣子。

「住手吧,不要說自己做不到的事。」

「……一定會出手幫忙嗎?」

「呃……就算你能那樣做,我也干不出我自己做不來的事呢。所以平娜,是我多嘴了。這並不是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做到的事啊。一整晚啊不,一整天無休無止的折騰你,對于未經人事的你來說是相當痛苦的狀態啊。」

「……沒關系。」

「住手、住手!嘴上說說的和實際做起來的差距可是非常遠啊。」

「我會忍耐的。不,說忍耐什麼的對哥哥來說實在太失禮了。請您進到我這吧。這樣的妹妹想被哥哥好好的抱著。」

這句話說的非常清楚,回答的也很快。這是平娜跨越過心中的禁忌之線堅定了覺悟的證據。

另一方面,迪亞柏這邊滿頭大汗,誰都能看出這是一副『糟糕了啊』的表情。他開始向著後方全力奔跑。

「那個……平娜、這實在太快了。你稍微自重一點吧?」

「這樣就好了。哥哥,一起墮落吧!」

看上去平娜的表情已經脫離常態了,精神平衡被打破充滿了詭異的笑容。

「不墮落才好啊!」

迪亞柏喊道。但是精神上已經越過那條禁忌之線的平娜完全沒有聽進去。「嗯。但是,就這個樣子做的話稍微有點討厭呢。想清洗一下身子呢。這件衣服也有點礙事……哥哥,稍微等我一會兒哦。」平娜自言自語地說著令人心跳的話。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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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迷彩君 於 2015-6-25 18:52 編輯

「平娜,聽得見嗎?喂!」

迪亞柏『吧嗒吧嗒』的輕拍著平娜的臉,但是平娜用她那迷離的眼睛看向迪亞柏。「那麼,我去去就來。不過你一定要等著我哦。」然後往西館飛奔而去。

「那個,迪亞柏大人。該怎麼辦?需要整理一下床鋪備用麼。」

侍從梅特梅斯這樣問道。

「不用!才不要和妹妹發生性關系呢!我走了。」

「這樣好嗎?平娜殿下可是說了要您等著她呢。」

「沒關系!別管我!」

「那個,小人覺著吧,一次對女人使壞被纏上,以後肯定會被報複的。」

「跟與索沙爾提意見而被殺掉比起來還是這樣更好一些。走了!」

「啊,是!」

就這樣迪亞柏主仆離開了帝都。

另一方面,平娜回到自己的居館,把女仆們召集起來,浸過溶入香油的浴缸後,仔細著梳理著頭發,施以淡妝,並穿上決勝內褲,然後把自己覺得最好的一套紗衣穿在身上。女仆們聽從著平娜的指示想著『公主殿下到了緊要關頭』而一起活躍起來。當然,也難免會有『物件在哪里是誰』的疑問,在女仆們的『網路』里「是哪里哪里的誰」的猜測不一會兒工夫就廣為傳播。但是,這些猜測都沒有命中靶心。平娜將要做的事,是屬于「論外」的事項。假如女仆們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爆發出與現在相反的感情與相應的反應。叫來不高明的醫生、被常年跟隨在旁的忠心的女仆監禁在房間里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平娜並沒有對任何人透漏物件是誰。准備好後自己一個離開了居館。然後,在誰也不在的西館獨自佇立著。

在珊蒂寫的如英雄故事般的報告書上,一邊對獻出財產與自己的身體以尋求助的黑精靈女孩敷衍對

待,一邊卻為了友情舍棄一切豁出命來去戰斗的男人的英姿宛如畫中。

現在的平娜,從心底羨慕著、嫉妒著。有著這樣幸運的女人,反過來看自己做了類似的事卻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我連被摟抱一下的價值都沒有嗎?哥哥。」

被後悔與無力感吞噬的帝國公主平娜‧戈‧蘭達哭干了眼淚。

* *

「皇太子殿下、真是好久不見了,看上去氣色不錯啊。」

一個商人打扮的男人在索沙爾面前腦袋挨著地板的跪著。

看起來每天都吃香喝辣、胖的連下巴和身體都黏在一起分不開的圓滾滾的樣子。而且由于四肢短小,令人覺得只要一撞飛就會滿地滾來滾去的身體。

索沙爾看了這個身軀一眼就感覺悶熱的難受,面色不快用嫌棄的口吻說道。

「氣色不錯什麼的才沒有呢!你言下之意是我因為父皇病臥在床而開心的不得了嗎?」

「這、這真是失禮了萬分抱歉!殿下也因這次的事件而痛心疾首是小人不長眼沒察覺到實在萬分抱歉!……但是,皇太子府的開府慶祝,也是件特別的喜事。請收下這份特意准備的禮物吧。」

「是這樣啊。那麼,放到那去吧。」

客人用手巾擦了擦臉上冒出來的冷汗,慌慌張張的往辦公室牆角推擠如山的禮物堆上放下了一個看起來雖小但看起沉甸甸的裝的滿滿的木箱子。

「真是壯觀啊。不過這樣堆在一起,不會變得分不清哪個禮物是哪個人送的嗎?」

「擔心自己精心准備的禮物被人遺忘了?沒問題啦。我的秘書可是很優秀的。全部都記下來了。蒂尤蕾,打個招呼吧。」

蒂尤蕾在索沙爾辦公室牆邊的固定位置低頭站著。看起來在揮毫疾書著什麼,右手拿著羽毛筆,左手拿著貼著羊皮紙的畫板。

「這位就是蒂尤蕾大人嗎?如傳言中一般的美麗動人呢。初次見面,我叫瑪律基。」

「然後,那位是下任侍從長雷伊。」

在蒂尤蕾身邊的是一個看著不起眼但身著華服,挺直身子站立的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

「雷伊大人,請多指教。」

下任侍從長文雅大方的輕輕點頭。

「那麼,您今天到此有何貴干?應該不僅僅是為送慶祝的禮物而來吧。」

「是的。希望皇子殿下以後能對我們瑪律基商會多加關照,想代替成為皇室指定的禦用商人。」

「什麼、已經傳出去了嗎?如此說來你的耳朵也挺好使的麼。」

「我們的耳目是很靈敏。想必殿下是要將一切全盤翻新吧。」

「哼,耳朵好使洞察力也不差。我的確是想讓所有事物都煥然一新。因此禦用商人也要一個個的更換。一切都要新人新氣象。」

「我們瑪律基商會也十分贊成殿下的考量。如果我們得到殿下的關照的話,本商會將盡全力協助殿下的施政。」

「知道了知道了,你所想說的我已經知道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還很忙……」

「好、好的。沒察覺到真是非常抱歉。占用了您寶貴的工作時間了。」

聽從索沙爾的指示,蒂尤蕾邁著優美的步伐橫穿過辦公室為商人打開了門。並回以瑪律基一個微笑。當然這是表達「請快點從這邊回去」的意思。

商人擺出一副僵硬的笑容,從索沙爾面前慌慌張張地跑出去了。蒂尤蕾一邊目送這個背影一邊用唾棄的語氣嘀咕著。

「這個人,不行呢。」

用挾著羽毛筆的手撓頭發的蒂尤蕾樣子看起來非常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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