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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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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7 01:19:08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阿奴紮

    一行人帶著滿腔的好奇,在這座小小的村落中慢慢走著,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祥和而平靜,然而在我們眼中,這裡所有的除了違和,還是違和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格外不協調。

    這裡位於梅洛瓦的首府宇宙,從跨世界帝國的層次看,這種地帶可以說是位於繁華中心,政治要衝。它距離梅洛瓦人的首府星球只有區區十幾光年,對一個跨世界文明而言,可以說是眨眼及至。它並非原始星球,在梅洛瓦人的座標庫中,這個星球被標注為直轄地帶,並標明有長期行星zhèng fǔ存在。以上的一切,如果正常情況下,將會意味著這顆星球有高度發達的科技,有巨型的先進都市,有繞著整顆星球到處飆車的私家飛船,還有在太空站裡戴著紅箍攔截過路星艦查酒駕的協管員……..

    但我們眼前的,只有原始的村落,簡陋的手制工具,rì出而作rì入而息的蒙昧土著。這個村莊明顯處於科技水準十分低下的狀態,絕大部分房屋都是用粗糙的木板和圓木作為框架,以土法燒制出來的土磚搭建起來的正方形大屋,屋頂上搭著呈斜面的草頂,這些草頂取材似乎就是附近草原上那種毛髮般細長柔韌的野草。村莊甚至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道路,房舍之間自然的平整土地就是路了。周圍的房屋也沒看出多少規劃的痕跡,大大小小的正方形茅草屋隨意建造,間隔參差不齊。房舍間可以看到原始的、車輪和車軸固定在一起的小車,還有看不出名堂的古怪工具。這些東西應該就是這些土著的文明成果了。我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個還處於部落制後期的異世界。..

    村莊規模很小,但看起來還算人丁興旺,一路上我們看到了很多路過的村民。他們看上去和地球人外貌基本一樣,但皮膚帶有一種微微的灰黑sè。這種灰黑和地球人的任何一種膚sè都不相同。大概這和當地星球特殊的生態環境有關:畢竟神族對虛空的資訊擾動只能讓智慧種族從外型上和他們非常接近。在細節上,各個不同世界的智慧生物還是會有不少區別。這些當地土著穿著手工織造的粗布衣服,身體壯實,皮膚因風吹rì曬而顯得粗糙。顯然這是一個人力勞動佔據生產活動主要地位的社會,所有人都因從事最基礎的重體力勞動而有了這樣壯碩且粗糙的身體特徵。路過的絕大部分村民都行sè匆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當地人收工回家的時刻。經過我們身邊的村民會偶爾放慢腳步,視線在這邊掃上兩下。但沒有人徹底停下,而且除了一開始在村口的那個男人之外,也沒有人上前詢問我們這些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是什麼身份。

    那些眼神不能說木然,但也殊乏好奇的熱度:這些當地人對陌生事物缺乏必要的關注熱情。

    當然,這有一部分原因是珊朵拉的jīng神干涉在起作用,我們這群奇裝異服(或許在當地這些清貧的本地人眼中可以稱得上華麗?)的外來者在村民眼裡應該是穿著打扮和氣質與他們差不多的人,並且舉動也應該沒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但珊朵拉的jīng神干涉並沒有完全封鎖這些人的好奇心和思維能力,在他們眼中,即便我們再正常。也仍然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在這個方圓百里杳無人煙的地方。一大群陌生人突然出現在這樣寧靜的小山村中,竟然無法引起絲毫關注,這委實有點奇怪了。

    “工作,休息,工作,休息……”珊朵拉一直在輕聲地念叨著,她的力量釋放開來,以感受周圍每一個智慧個體的基本情緒和簡單的思維傾向,最終她讀取到的只有這些,“這些村民的思維過程異常簡單,他們如同上好了計時器一樣活動著,我沒法在不傷害這些人的前提下讀取他們的具體思想,但可以基本確定他們的行動傾向。整齊劃一……太整齊劃一了,整個村莊所有人在這一時刻都表現著一致的思維傾向,甚至包括那邊那幾個小孩子……”

    珊朵拉手指指向前面一座大房子的yīn影中,那裡有五六個全身只披著一塊粗麻布,赤著腳匆匆跑過的小孩子,我稍微觀察了一下,竟然發現這些小孩子也有著和那些大人一樣的神情:神sè匆匆,目不斜視。按珊朵拉的說法,起碼在目前這一時刻,這些孩子和大人的思維傾向也是完全一樣的!

    思維傾向的一致並不意味著思想完全一樣,因此這些村民應該都具有dú lì思想,但思維傾向的一致也意味著某種程度的不正常受控,你可以想像這樣的情況:全世界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按照一個時刻表思考問題,某一時刻,全球所有人都同時想要吃飯,又一個時刻,全球所有人都同時想要工作,再一個時刻,全球所有人都同時上床睡覺,如同七十億個jīng確的鐘錶佔領了人類世界……這是何其怪異的情況!然而珊朵拉告訴我們,現在她掃描到的,就是這樣的現狀。

    甚至當珊朵拉將jīng神力量蔓延出去,覆蓋了五分之一個星球之後,她掃描到的也是一樣的情況……嗯,有稍微的不同,那就是這些鐘錶會根據這顆星球的時區自行調整。

    顯然,這種調整也不是自然能夠形成的。

    我們就這樣走在如此一個詭異的村莊中,看著周圍這和星際科技格格不入的原始風貌,珊朵拉的眉頭始終緊鎖,她仍然在擴張自己的力量,但最後她還是放棄了:沒必要掃描整個星球,僅僅目前掌握的情報,她已經能確定梅洛瓦人人工干預了這裡的土著文明。

    我估計珊朵拉對這裡的詭異情況比我們誰都感覺明顯,畢竟我們只能周圍村民的行為舉止上看出這裡氣氛的不對勁,珊朵拉卻是有jīng神感應能力的。最後,她突然把視線轉向一個方向,眉頭稍微舒展開來:“看,唯一一個思維傾向不同步的。看樣子是梅洛瓦人特意在這裡留下的管理人員。”

    我順著珊朵拉的視線看過去。看到在腳下這條“土路”的盡頭有一座比周圍的房屋更高大一些的大房子。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男子正從裡面推門走出來,他穿著比一般村民鮮豔的棕綠sè衣衫儘管那衣服的質地仍然很是粗糙而且看上去並不像經常從事重體力勞動的樣子。

    周圍有路過的村民對這個青年男子鞠躬致意,顯然這個人是這個村莊裡有地位的人物我有點奇怪,按理說這種處於不發達文明階段的聚落中。擁有地位的人要麼是德高望重的老者,要麼是身強力壯。

    這個年輕男子在兩個看上去像是隨從,但基本上和普通村民沒什麼兩樣的人的陪伴下向我們這邊直走過來。然後好奇地看著我們他露出了好奇的神sè。

    “你們是路過的旅行者?”年輕人輕快地開口了,“哦,我從沒見過有旅行者突然出現的。這附近可不怎麼好走,你們是從大市集過來做買賣的還是在去朝聖的路上?”

    “你猜?”淺淺隨口說道,於是對面的年輕人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我們應該招待旅行者,旅行者在這個村子是受到歡迎的。請別客氣,神的子民永遠親如一家,神愛你們每一個人。希望你們也能為我們的村子帶來你們在路上所積累的福氣。”

    我默默地看了珊朵拉一眼,對方調皮地眨眨眼:“我可沒工夫編故事。讓他自己腦補吧。”

    “請問你就是這個村的村長?”我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之前村口那個男人說要把外來人的事情告訴村長,現在看來,這個年輕人就是這裡地位最高的人了我原來還以為對方應該是個鬍子比臉還長的老大爺呢。

    “叫我阿奴紮就行,或者叫我奴紮。”年輕人臉上帶著輕快的表情,他始終在愉快地笑著,這給了我極大的違和感並不是說微笑有什麼不對,而是眼前這個人和普通的村民實在區別明顯了點,如果說這整個村子給我們的感覺就是死氣沉沉的灰sè,那眼前這個自稱阿奴紮的年輕人就他喵的是一染缸……嗯,我的比喻是不是獵奇了點?“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不過在這地方,我覺得村長也是可有可無的吧……哦,時間不早了,現在是享用晚餐的時刻,按照村子的規矩,應該由我親自招待旅行者,請隨我來。”

    珊朵拉眼睛一亮,滿意地笑了。我看著珊朵拉的表情則眼前一黑,擔心地快哭了

    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一看就知道生活物資匱乏好不好,珊朵拉你一頓飯在這地方估計夠人家兩年GDP了吧?要不打個商量,你去外面大草原上覓食去?別的不說,野草管夠……

    我內心默默地吐槽一番,當然把珊朵拉放養出去吃草還是萬萬捨不得的。一行人在這個年輕而且富有活力的“村長”帶領下,來到了那座全村最高大的大屋。

    這是整個村子最大的建築物,同時也是這裡最華麗的領導人住房,然而事實上它也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茅草屋而已。粗大的木料搭成了房子的框架,框架間是用灰黑sè的粘土混雜著草莖燒制的大塊土磚,用這樣的材料堆砌成一個方方正正的正方形,房子頂上是有三十度斜角的茅草頂,這架構和周圍每一座建築都一樣。這些古樸的建築在一米多高的地方開有窗戶,那是橢圓形的視窗,但這些土著居民顯然還沒有掌握玻璃的制法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透明材料的制法窗戶上覆蓋的是一層用柔韌的草葉編織起來的網格,這東西的透光效果看上去還不錯。村長的大屋外牆上用暗綠、朱紅和淺藍三種顏sè塗刷了一些動物的圖案,這東西應該就是當地土著中的藝術,同時這些圖案也讓村長大屋成了整個村子唯一有裝飾的房子:儘管這些裝飾看上去像小泡泡給加工出來的。

    出乎我們預料的是,這座看上去簡陋而封閉的大屋中並不黑暗,進入大屋之後直接就是一個正方形的廳堂,廳堂zhōng yāng擺放著八邊形的木桌,廳堂正對著大門的牆邊則是燈檯,陶土燒制的燈檯中燃燒著異常明亮而且穩定的火焰。這東西將室內照的和白天一樣明亮。也不知是使用什麼燃料的。

    “是一種高分子化工燃料。”珊朵拉和我心靈相通,看到我的視線在那燈檯上停留,她立刻猜出我在想什麼,皺著眉解釋道。“不是天然生成的,是某種需要分子重構技術才能合成出來的物質……這些土著居民不可能造出這種東西。”

    “那就是梅洛瓦人給他們的,”我幾乎不用思考,就直接在jīng神連接中說道。“而且剛才這個阿奴紮還提到神明賜福什麼的……嘖嘖,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幫梅洛瓦人在這裡玩的挺嗨啊。”

    珊朵拉的語氣頗有點嘲弄和輕視:“天知道他們怎麼自我膨脹成這樣,不過他們製造這樣一個原始環境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們正在用jīng神連接交談著,淺淺已經跑去研究那個燈檯了,這丫頭對一切她沒見過的東西好奇,我得擔心她別把人家東西弄壞但奴紮看上去對客人的毛手毛腳絲毫不介意,只是輕鬆地笑著:“請稍等片刻,聖餐快準備好了,我順便去叫姐姐下來。要一家人一起招待遠方的客人才符合禮節。唔,兩位叔叔。你們也快回去吧,可不能延誤了吃飯的時間。”

    一直跟在奴紮身後,從頭至尾沒說過話看著仿佛背景一樣的兩個男xìng隨從點點頭,無聲地退出了房子,原來這地方的跟班是要定點回家吃飯的啊。

    阿奴紮的大屋在外面看著異常高大,原來裡面其實分兩層,一層就是我們眼前這個挺大的廳堂,二層則要靠位於牆角的木樓梯上去,我們看不見上面的情況,不過能感覺到上面還有一個人。剛才阿奴紮提到自己還有個姐姐,大概就是她了。我們在那張八邊形的大木桌旁邊落座,一邊好奇地看著周圍的陳設一邊在jīng神連接裡嘀咕,過了片刻,從二樓的木梯口傳來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我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看上去恐怕也不到二十歲(地球人標準)的長髮女孩子端著一個看上去挺沉重的大盆走了下來,阿奴紮高興地迎上去:“姐姐,我把客人帶回來了。”

    這個被阿奴紮稱作姐姐的女孩子身材很瘦小,以至於她看著似乎還沒自己的弟弟大,她的容貌很漂亮,雖然膚sè中也帶有這個世界土著的那種特有灰黑sè澤,但這種極淡的顏sè並不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外貌,反而給這個女孩子帶來一種異域的美感,或許因為是村長的家人,阿奴紮的姐姐不用從事重體力勞動,她的皮膚看著不像普通村民那樣粗糙,但她仍然四肢健壯,帶著一種纖瘦的力量感。這個女孩子身上穿的同樣是顏sè暗淡的粗布手織衣物,看上去有點像短連衣裙:這是整個村子唯一穿著村子的女xìng,起碼我目前看到的,這是第一個。

    我們的視線下意識地集中在這個女孩子身上,因為所有人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種不協調,珊朵拉的力量再次立功,她是感受最直接的一個:“又一個思維傾向不同步的,和阿奴紮一樣,這個女孩的思維傾向和村子裡其他人的思維傾向不一樣,雖然她在儘量掩飾,可能是通過自我暗示之類的手段來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家應該注意的問題上,但瞞不過我。”

    “看樣子這對姐弟很有價值嘍?”林大小姐接茬道。

    這時候阿奴紮幫著自己的姐姐把那個沉重的大盆端到了桌上,將裡面的食物端出來:“這是我們村子特有的方餅,在別的地方可吃不到,以前還有過從大市集花一天一夜趕過來專程買我們村子裡的方餅的商人呢。”

    阿奴紮從盆裡拿出一塊塊半尺見方的白sè大餅放在我們面前,他的姐姐則跑回二樓,又端了一大盆湯下來,淺淺是個熱心人,立刻跑上去幫忙。珊朵拉好奇地拿起面前的大餅,聳著鼻子嗅了嗅,一大口咬下去,嘴裡鼓鼓囊囊地說道:“唔,味道出人意料,還不錯。”

    我:“……”其實我壓根不信你們知道麼?

    自從想當年珊朵拉咬了家裡的電視一口,並評價說味道不錯之後,我們就再也不相信她對事物的評價了,女王陛下的味覺跟地球人的三構根不在一個次元的!

    “嘛,木頭,你也嘗嘗吧,”林大小姐也拿起自己眼前的食物咬了一口,嚼了嚼後很認真地對我說道,她倒是也敢吃這來歷不明的東西:反正我們這群人也不怕被毒死,刨除味覺正常之外,其實我們現在的消化範圍在正宗地球人眼中也夠奇葩的,“雖然提供不了營養,但味道也沒那麼糟。”

    後半句話是她在jīng神連接裡說的,因為畢竟當著東道主的面說這些不怎麼禮貌的樣子。

    我咬了方餅一口,得出一個結論:下次再上大小姐的當我就是傻X……這玩意兒跟泥土一個味!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這聖餐所用的湯,沒有它,人可是會生病的,你們這些遠行者肯定更需要這個。”阿奴紮沒注意我們一群人吃東西的時候千奇百怪的表情,開始熱心地給眾人盛湯,就是他的姐姐第二次從二樓端下來的那一大盆棕sè的湯汁,這東西聞上去味道可正常多了,起碼不是泥土味,珊朵拉端起一碗一飲而盡,在jīng神連接裡做出中肯的評價:

    “精神侵入依賴式毒劑,慢性生效,效果強勁,順便一提是可哥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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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7 01:19:30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自詡為神

    “神經侵入依賴式毒劑,慢xìng生效,效果強勁,順便一提是可哥味的。”

    珊朵拉將眼前那散發著香氣的棕sè濃湯一飲而盡,擦了把嘴做出了中肯的評價:當然,這個評價是在jīng神連接裡進行,阿奴紮和他的姐姐對此一無所知,這姐弟倆仍然在殷勤地給每一個人盛湯,同時對珊朵拉的豪飲表示了適當的關注,當他們看見珊朵拉面前的餅也已經消失的時候,又表示了更強烈的關注。

    阿奴紮:“啊哈,看樣子這位客人對我們的方餅很喜歡,我姐姐的手藝可是村子裡最棒的。請敞開吃,讓客人捧著肚子出門是我們村子裡最值得自豪的事兒!”

    在阿奴紮說話的同時,我們幾個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林大小姐通過jīng神連接對珊朵拉嚴肅地問道:“你確定?真是可哥味的?”

    珊朵拉把第二碗湯一飲而盡,咂咂嘴:“嗯,可能還有點咖啡味,不過沒那麼苦。”

    我:“……你們是不是關注錯問題了?”

    潘朵拉和維斯卡有點費力地扒著桌沿,把鼻子湊到湯碗前面嗅了嗅,伸手準備掏槍,於是我一邊一個給了這倆矮冬瓜兩個手刀。珊朵拉終於不計較眼前的湯是什麼味了,開始說正事:“湯裡面有可以影響特定類型的碳基生物神經中樞的成分,當然,對咱們無效,而且我大致分析了一下這種成分的作用機理和分子結構,順便掃描了整個村子所有居民的神經模式,確認這種毒劑只能針對當地土著生效,對地球人恐怕都沒用。很有趣啊……”

    年輕的村長沒有注意到客人們的舉動,在珊朵拉的jīng神干涉影響下,他甚至沒想起來自己還沒問眼前這些陌生人的名字。他熱情地給我們分發完藥湯。然後自己也盛了一碗。大口大口地喝著。整個過程絲毫沒有可疑之處,我看著他把半碗湯喝下去,終於確認:這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東西裡有慢xìng毒藥。

    “額,你們怎麼不吃啊?難道不合胃口?”阿奴紮終於注意到除了珊朵拉之外。我們基本上沒人吃東西,於是露出了奇怪的神sè,“還是說有什麼特殊的禁忌?”

    我想了想,還是喝湯了事:起碼這東西的味道還行。比泥土味的方餅好多了,林雪則隨口胡謅:“哦,我們在苦行中,每天只有中午的時候才可以吃固體食物,早晚只能喝湯。”

    珊朵拉捂著額頭輕聲歎息,髮絲間再次有金sè光暈流過,於是阿奴紮在一瞬間的恍惚之後了然地點點頭:“哦哦,原來 ” ” 是這樣,苦行的旅行者,我以前還只是聽說過有這種人。沒想到見著真的了。你們真了不起,連這麼小的小孩子也是在苦行中麼?”

    阿奴紮看著潘朵拉和維斯卡說這麼說的(當然順便也有莉莉娜。只不過後者沒心沒肺,現在正研究人家的盤子呢),於是兩個矮冬瓜嘴裡瞬間開始傳出咯咯嘣嘣的聲音,我估計她們嘴裡要是有一塊中子星物質,這時候也該咬碎了,阿奴紮被突然襲來的低氣壓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看著這邊:“剛才怎麼了?我聽見什麼東西碎了?”

    “少女的自尊心而已。”林大小姐繼續隨口胡謅。

    “我吃飽了,先上去休息,你好好招待客人們。”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是阿奴紮的姐姐。這個女孩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即使招待客人、擺放食物的時候也只是對我們笑著點點頭而已,看上去是沉默寡言的xìng格。她站起身的時候我向對面瞄了一眼,發現一件事:她面前的碗裡本來就只盛了不到一半的湯,而且就這也沒喝完。

    “啊?姐?又吃這麼點?”阿奴紮訝異地說道,“每次都只吃這麼點東西你才這麼瘦吧,湯也只喝了一點……”

    “我已經飽了,你招待客人們,”女孩平淡地重複了一遍,邁步向二樓走去,“對了,晚上我還是在閣樓上禱告,你不要上來打擾。”

    “哦,”阿奴紮老老實實地答應著,看上去不像個村長,倒更像是個被姐姐管教的服服帖帖的大男孩嗯,話說我平常在老姐面前是不是也這個樣?“對了,姐,聖人……”

    “告訴聖人,村子還是如常領取聖藥,不過前兩年這裡剛剛誕生過天選者,這麼小的村子總不可能連續出現天選者吧……咱們可沒這麼高的福分。”

    說完這個,女孩已經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木梯盡頭,現場氣氛稍微僵硬了一下,阿奴紮笑著對我們攤開手:“我姐在家說一不二的,不過她對我可好,從小淨是她照顧我了。其實我覺得她比我還適合當村長,但爺爺是個老頑固,他覺得還是男人合適這個位置,走的時候就把位置給我了……哈哈,不過平常村子裡的事情有一半都是她拿主意,我有時候挺粗心的。”

    我默默點頭,心說你看上去確實不是當村長的料:哪怕有珊朵拉的jīng神干涉因素存在,眼前這個叫阿奴紮的年輕人也委實有點太自來熟了,和陌生人說起話來似乎都沒有把門的。

    我和大家交換了個眼sè,現在已經發現了不少疑點,但眼前這個阿奴紮未必知 ..  ””道多少,只能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來瞭解當地的事情。於是林雪眼珠一轉,指著眼前的湯:“說起來,大家每天都要喝這個吧?”

    阿奴紮露出驚奇的神sè:“這是當然!難道你們旅行者身上沒有帶著聖藥嗎?”

    “哦,我們當然有的。”林雪擺擺手說道。對方再一次提起了“聖藥”,那東西一定就在湯裡,當地的土著用這種被稱作聖藥的東西做湯也有可能會加工成別的食物,總之不管怎樣,這在當地是人人必不可少的東西。根據剛才阿奴紮和自己姐姐的對話,我猜測這些聖藥並不是他們自己製造的,那麼其來源最有可能的就是……梅洛瓦人。

    眼前這個年輕的村長所知道的事情實在有限,我們從他口中也只能瞭解到這地方的風土人情之類。然後自己推論出一些和梅洛瓦人有關的真相:電影小說動畫片遊戲裡那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村長老大爺果然是騙人的。反正我至今還沒遇上那種“在窮山溝裡活了大半輩子。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結果偶爾看見個路過的冒險者就能驚呼出聲:誒呀這不是來自XX大陸據說已經消失許久的XX族嗎?他身上背著的法杖難道就是傳說中北方凍土地帶千年生木本落葉植物XX神木打造而成……”這樣的村長老大爺,話說假如一個村長真這麼牛逼的話他去幹點啥不好啊……我們眼前這個阿奴紮就合格多了,他特別符合一個小山村村長的定位。除了知道本村多少人人均多少地之外,丫連百公里外的城鎮叫啥都不知道……

    於是珊朵拉決定先把這個看上去挺熱情而且沒什麼心機的年輕土著放在一邊,等明天被派往其他世界的帝國特工傳回消息之後再作打算。現在的天sè已經晚了,這種生產力低下的原始社會裡。入夜之後應該是相當無趣的,我們準備出去自己找地方過夜。

    但阿奴紮卻強力挽留起我們來:“怎麼能在第一天就把遠方來的客人送出村外!這可不符合我們這裡的規矩!雖然村子小,我們也是有給客人準備的房子的。而且今天晚上神之星照耀大地,能和客人一起沐浴神光可是許多年不遇的好事兒……”

    我們對這裡的招待和房子當然沒什麼興趣,但對方口中的神之星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看了看珊朵拉和林雪,二人對我露出心領神會的神sè:此事或許會跟梅洛瓦人有關。

    至於淺淺?那丫頭現在還是活力四shè中,她最好安排了,擱哪都高興地不得了,只要我陪著她就行。

    於是我們就在阿奴紮的大屋中一直等著。閒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阿奴紮的話很多。從裡到位透著一股缺心眼的樂天勁,對陌生人似乎全無jǐng惕。我們也終於給他做了自我介紹,互相通報了名字,對方對我們一行人奇奇怪怪的名字發音表示很驚奇,但是……但是有珊朵拉在,他一共驚奇了不到兩秒鐘就坦然了。而且有珊朵拉在,我們和這個小夥子之間的對話也頗為有趣:

    “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啊?”

    淺淺:“三點一四一五九二六……”

    “噢,原來這樣,吶,旅行的路上是不是很辛苦?看你們好像走了很多路的樣子。”

    淺淺:“阿俊,你覺得他耳中聽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誒呀,那太厲害了!我小時候也想出去旅行來著,可惜爺爺不讓……”

    我:“中國隊勇奪世界盃!”

    “別逗了,那怎麼可能。”

    我:“?珊朵拉這怎麼回事?脫控了?”

    珊朵拉目瞪口呆:“……大概是巧合吧,我也不知道他在腦補什麼。”

    總之,一群外星人,一個淳樸可愛的當地土著,兩者之間就這麼互相氣氛很良好,理解很到位地建立了對話。倒也不是我們在欺負人家土著居民,主要是阿奴紮的幾個問題實在很犀利,他讓我給他講講天草平原的故事……珊朵拉要不出手你讓我怎麼往下編啊?眼前這位可不是家裡那幫用劉玄德糖醋排骨jīng都能忽悠過去的小丫頭……

    就在這樣其樂融融的氣氛中,我們迎來了這個中世界星球的深夜,現在時間應該對應地球上九點多的時候,我剛要開始好奇阿奴紮提到的神之星到底什麼時候出現,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人聲。

    “時間到了,時間到了,”阿奴紮高興地站起來,“神之星升上來了!快走吧!”

    我們跟在阿奴紮身後離開大屋,看到村子裡的空地上已經站滿了男女老少,還陸陸續續有村民從房子裡出來,這些當地土著聚集在村長的大屋前,屏氣凝神,悄然無聲,甚至連最小的孩子也保持著一種木然的平靜。他們以整齊劃一的角度仰望著天空。在那黑沉沉的夜空中。一個正方形的明亮光斑正緩緩劃過天空。散發出比所有星辰都明亮的金sè光暈。當它從天空劃過的同時,四面八方的空氣中都隱隱傳來了仿佛成千上萬人低聲吟唱一般的共鳴聲,儘管我完全聽不出這聲音在說什麼。

    “神啊!感謝你們賜予我們平和的又一天,”所有村民。除了站在大屋前的阿奴紮之外,都不約而同地跪倒在這顆金sè的巨大“星星”下,將雙手高高地舉向天空,他們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感恩之情。神之星金sè的光暈灑在每一個人臉上,仿佛“神明”真的回應了他們的聲音一樣。

    “你們為什麼不對神之星行禮呢?”阿奴紮好奇地看了我們一眼,我一愣,也挺好奇:“那你怎麼也沒行禮呢?”

    阿奴紮頓時一拍腦袋,趕緊跟其他村民一起對神之星頂禮膜拜:“哦呀,我給忘了!”

    “這傢伙真的沒問題麼?”林雪忍不住碰碰我的胳膊,低聲說道。

    我的注意力則還在天上,珊朵拉再次開啟了jīng神干涉,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一群人在做什麼,淺淺跟我一起仰頭看著天空。突然冒出一句:“阿俊,咱們把它打下來吧?”

    潘朵拉和維斯卡回應十分迅速。等我給這倆丫頭一人一個手刀的時候,她們已經把防空炮架起來了,正在那瞄準呢。

    “那只是一艘飛船而已,”珊朵拉皺著眉,很是不爽地看著所謂的神之星慢慢劃過天際,“好像是專門為了這種場面準備的。我沒檢測到它有武器系統,而且這艘船朝向星球的一面經過改裝,用於發shè強有力的光幕以及定點共鳴式廣播……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專門用來神棍的東西。”

    “哦草,還能這麼來啊……”莉莉娜小腦袋都快仰成一百二十度了,神之星已經劃過天空最高點,這丫頭身子不動就用脖子全程跟蹤,我不得不在她扭出更獵奇的姿勢之前提著丫的領子把她擺到正確的方向,“老大,你再給我一艘大點的飛船唄?”

    “別鬧,”我一巴掌把她拍回去,扭頭看著珊朵拉,“看樣子梅洛瓦人在這顆星球上把自己塑造為神。他們把這顆星球壓制在中世紀的狀態,難道也是為了讓自己的神化形象更穩固麼?”

    “據我所知,發展到跨世界文明的種族也有不少信仰神明的,假如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神化形象更穩固,就把一顆直轄星壓制在中世界,這代價也太大了點。而且這麼做有什麼意義?費這麼大功夫經營一個星球,甚至可能還用上了洗腦和藥物的手段,就為了讓這裡的土著把自己當成神一樣膜拜,每天開著飛船從星球上飄過去的時候收穫幾十億個大腦門?這有什麼價值呢?”

    面對珊朵拉的jīng妙吐槽,淺淺竟然還認真想了想,然後猶豫著說:“或許是為了自嗨?”

    我:“……”真虧這丫頭能這麼嚴肅地想出這種結論啊!

    看樣子神之星要徹底從天上飄過去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村民們都在虔誠地拜祭這座梅洛瓦神棍船,神之星不消失,他們的儀式或許是不會結束的。我感覺有些無聊,考慮著是不是真的讓潘朵拉抬手給那艘飛船來個一發入魂,不過就在自己百無聊賴即將把這個念頭付諸實踐的時候,一陣輕微的響動突然從上方傳來是阿奴紮的大屋二樓的位置。

    珊朵拉和林雪同時看過來:“阿俊(木頭),咱們上去看看!”

    這個星球土著房屋的格局是這樣的:一層是非常廣闊的廳堂,用於rì常活動和招待客人,二層則同時兼具居住、廚房和閣樓儲物室等功能。上到二樓之後我們才發現這裡分了好幾個小房間,看樣子村長不愧是村長,這人均居住面積……好吧我們不討論這個。

    聲響是從靠近二樓樓梯的一間屋子中傳來的,聽上去是有人倒在地上掙扎的聲音,中間夾雜著被努力壓抑下來的呻吟聲。淺淺行動力超高,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把人家大門拿下來了……

    “額……沒想到哦,這麼不結實的?”淺淺把門放下,撓撓頭發,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我:“……以後少跟琳一起玩。”

    “你們……誰讓你們……進來……”

    一陣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從屋裡傳來,打斷了我和淺淺的對話,阿奴紮的姐姐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身子,但還是努力抬起頭來,看著我們說道。

    “我去,趕緊幫忙。”我趕緊沖上去,想要把這個瘦弱的女孩子扶起來,但稍微一動,對方就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她渾身上下熱的可怕,而且各處皮膚仿佛痙攣一樣抖動著,似乎任何外來的接觸和用力都會讓她更加痛苦,然後我就沒招了,扭頭看向莉莉娜:“丫頭,來救人。”

    莉莉娜寶相莊嚴地走上前來,輕輕握住女孩的手,用柔和而充滿慈悲的語氣說道:“偉大而仁愛的生命女神啊,你愛每一個人,現在請將這偉大的力量……後面記不清了所以省略。”

    一道綠光從莉莉娜的手中浮現出來,逐漸沒入倒在地上的女孩體內,後者終於減輕了痛苦,幾秒鐘後,她坐起身來,對我們露出莫大的戒備神sè:“誰讓你們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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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阿奴麗麗

    “誰讓你們進來的?”剛剛恢復了一點力氣,阿奴紮的姐姐就立刻坐起身子對我們露出充滿戒備的神情,並且飛快地蹭到了房間角落,仿佛眼前的不是救命恩人,而是擅闖民宅並且準備對她先那啥再那啥的嫌疑人似的話說我們這一大群大半都是妹子好吧,這位大姐你有必要緊張成這樣?

    “這什麼反應?”林大小姐咂咂嘴,“我們剛救了你好吧?怎麼連聲謝謝都不說?”

    “你們都看見了?”對方似乎對林大小姐的話充耳不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她慢慢站起身子,儘管手腳還在發抖,但仍然做出了準備打架的姿勢,嗯,我感覺那是準備打架的姿勢。

    無意間我注意到一件事:這女孩從剛才到現在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躲避從窗縫裡shè進來的淡金sè光輝,現在她已經把自己完全置於房間的yīn影中,這有可能僅僅是面對“敵人”的jǐng惕,她希望用yīn影來保護自己,但也有可能……她在躲避天上那艘梅洛瓦飛船發出的光芒。

    “看見了啊,”淺淺估計什麼都沒觀察到,她就是大大咧咧地擺擺手,“不就是吃壞肚子在地上打滾嘛,嘛,女孩子被人看見這樣確實挺難為情的,但也沒什麼,我小時候經常吃壞肚子呢,阿俊每次都陪我一起打滾……哦,怪不得你剛才只吃了一點東西,原來你有胃潰瘍啊?你等會我帶著藥呢,雖然已經放了整整四年了……阿俊你看胃舒康的保質期是多久來著?”

    珊朵拉呆然地看著淺淺,又看看我,語氣仿佛風雨yù來:“……趕緊哄哄你的寶貝疙瘩,讓她別吭聲了。好不容易氣氛嚴肅一點……”

    阿奴紮的姐姐全程困惑地看著我們。珊朵拉對她使用的jīng神干涉應該已經臨時減弱。因此淺淺一陣亂七八糟的發言和聯想把這姑娘徹底弄懵了,但很快她就搖搖頭,握緊雙拳:“我是說神經毒劑反噬綜合症的事,你們都看見了?如果看見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雖然很遺憾……”

    “停!”我們表情瞬間一怔,珊朵拉果斷打斷了對方,“你剛才提到神經毒劑反噬綜合症……這個詞不可能是你們這種層面的文明可以產生的。你知道每天的食物裡有神經毒劑的事情?!”

    對面的女孩表情終於產生巨大變化,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你們也知道神經毒劑?你們不是……等等。剛才你們不是也按照足夠的劑量喝了那些東西嗎?尤其是這個人(她指向珊朵拉),她喝了十二人劑量的毒劑!按理說現在應該已經除了流口水什麼都不會幹了。”

    ” ” 我想了想,突然覺得珊朵拉平時真的經常會口水橫流的樣子,但那貌似跟智力問題無關……

    珊朵拉偷偷給了我一腳,她知道我在想什麼,隨後對面前充滿戒備的女孩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看樣子我們產生了誤會。你是一個脫離了‘控制’的人。放輕鬆,天上那玩意兒估計還要得瑟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有充分的時間開誠佈公。現在你坐下,給我們好好講講神經毒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從哪得到了它們,為什麼要把這東西混進每天的食物裡。以及……你認為我們是什麼人。”

    阿奴紮的姐姐慢慢坐在椅子上,但還是躲藏在遠離窗子的角落。儘量不讓身體的任何一部分接觸到從窗縫裡shè進來的金sè輝光。她看向我們的眼神裡有困惑,有jǐng惕,也有不安,面對珊朵拉的一系列問題,她好像不知該從何答起:或者說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從對方說出“神經毒劑反噬綜合症”這個高jīng尖的詞彙起,我就意識到眼前這個姑娘和外面那些處於蒙昧狀態的中世紀村民有巨大不同,她知道很多東西,而且恐怕還知道天上那個“神”的事情。

    然而對方的jǐng惕心太重了,即使剛剛被我們救過一次,我們也表現的和那些受到控制的村民完全不同,她也緊閉著嘴巴。我意識到想要讓她開口,第一步必須是爭取到對方的信任,珊朵拉的jīng神干涉只能讓人感官偏轉,卻沒辦法用來讓一個充滿jǐng惕的人開口說出真相。或許……

    我偉大的教忽局總瓢把子莉莉娜該上場了。

    看到我的眼神示意,莉莉娜清清嗓子:“咳咳,這位迷途的羔羊……誒錯了,抱歉抱歉職業病。我是說這位姐姐,你不信任陌生人也沒事,咱們先從相互認識開始,然後互相掂量著能說多少東西。現在你總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做過自我介紹呢。”

    這是個不過分的要求,眼前的女孩略一猶豫,雙手攪在一起低聲說道:“阿奴麗麗。”

    阿奴麗麗,這是個出人意料很好聽的名字,雖然這個發音聽上去挺奇怪的。莉莉娜點點頭:“嗯嗯,阿奴麗麗姐姐,我們的名字你想必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廢話了。看樣子你知道每天吃的東西裡有神經毒劑,事實上吧……我們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怎麼回事而已。”

    對方抬起頭,訝異地看著莉莉娜。

    “你看我們和外面那些被控制的村民一樣麼?”莉莉娜轉了個圈,然後突然抬手指著窗外的“神之星”,.. ””“你丫傻逼!”

    眾人目瞪口呆,阿奴麗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莉莉娜滿意地點點頭:“你瞧,我們不被控制,我還能罵人玩呢!因為我們天生抗藥xìng。”

    “抗藥xìng?”阿奴麗麗懷疑地看著莉莉娜,後者用力點點頭:“我們都是一個家族出來的,生來好像就對你說的那什麼神經毒劑有抵抗xìng。我們從小就發現自己和周圍人不太一樣了,周圍的人每天念叨神啊神的,我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後來吧,我哥……也就是旁邊這個人見人愛並且終生自帶偉光正光環的,他覺得這麼下去可能會遇上麻煩。會被當成異端什麼的給架在柴火垛上。被人撒著孜然面轉圈烤。然後就帶著我們全家逃難出來了。這就是我們到處旅行的原因。我們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而且絕大部分時候都在荒郊野外度過,就是為了儘量少和那些被控制的人接觸。本來我們今天晚上就準備連夜離開這裡的,但沒想到出了我們之外竟然還有不被控制的人誒。姐姐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你難道也有抗藥xìng麼?”

    我在旁邊聽著目瞪口呆,你瞧瞧這臨時編故事的能力!莉莉娜敢在四年內發展出數以億計的信徒那不是吹的……額,從某種意義上那就是靠吹的,這丫頭太能吹了!

    阿奴麗麗看著莉莉娜。她在權衡是不是相信眼前這些還可以說是陌生人的人,不過我估計她現在也沒什麼可懷疑的:畢竟我們幾個和被控制的村民之間區別是相當明顯的,而且剛才莉莉娜那一聲“你丫傻逼”餘音繞梁現在還不絕,那四個字的衝擊估計比啥都大。她現在最大的困惑恐怕也就是剛才莉莉娜嘴快蹦出來的幾個不明覺厲的字眼了,我估計一個異世界人聽不懂那個架在柴火垛上撒點孜然面轉圈烤的梗,印象中紅燒異教徒的習俗好像也不是每個世界都通用的……

    “他們在控制我們,”阿奴麗麗終於開口了,“用藥物,基因改造,洗腦。還有籠罩整個星球的強能量場……我並沒有抗藥xìng,否則剛才也不會變成那樣丟人的狀態。”

    “他們……”林大小姐指了指天上。“你是說那顆‘星星’上的人?”

    “還能有誰,”阿奴麗麗抱著腿蜷縮在椅子上,“他們在全世界分發藥劑,每個人從一出生第一口食物就是融化在nǎi水裡的神經毒劑。他們會週期xìng地出現,用神之星的光芒和能量場強化藥劑對我們神經的影響,並且篩除、標注那些沒有足量服藥的‘隱患分子’。他們來到地上,以聖人的身份接受朝拜,然後帶走我們中的許多人……被帶走的人從來沒有回來的……你們從小到大經歷的一切都是個騙局。你們真幸運,在被聖人發現,被自己的同胞檢舉之前就逃了出來,否則你們也會被人帶走的,被送到神之國去,然後在那裡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

    阿奴麗麗似乎是將這些壓抑了太長時間,以至於一開口就有點停不下來,一次xìng說出的東西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多。現在我們終於能完全確定,晚餐上那種混雜在湯裡的神經毒劑就是梅洛瓦人投放給當地土著的,而且是全世界投放當然他們也可能投放了其他物資,比如在這裡作為燃料的那種化工產物,後者大概有助於他們提高當地土著對“梅洛瓦神”感恩戴德的心理。

    神經毒劑和洗腦技術結合在一起,讓整個星球的人都變成了類似傀儡,卻又有zì yóu意志的狀態儘管他們這麼做的動機還不明。反正我是感覺這一系列舉措都挺傻X的,因為除了自嗨,我是真沒看出來他們給一群土著洗腦成這樣有什麼價值。

    但很快我又產生了新的疑問:阿奴麗麗口中不斷蹦出的高科技詞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擺脫了洗腦狀態的土著……反而能接觸這些表面看起來根本和他們生活的世界無關的事情麼?她是從哪裡知道這些詞彙的?!

    面對我這個問題,阿奴麗麗非常jǐng覺地閉上了嘴。

    “不方便透露?”林大小姐看著阿奴麗麗,“我們只是感覺你說的好些詞都很奇怪,想知道它們是什麼意思,以及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而已。”

    “總之我有自己的管道,你們或許也能接觸這個管道,但是……”阿奴麗麗搖搖頭,“但是起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時機還不成熟。”

    我看了林雪一眼,她微不可查地點頭:看樣子大小姐已經能看到一些事情,但是她覺得沒必要由自己點明,真相或許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從一個點頭中就能得到這麼多資訊是有原因的:怎麼說我也跟雪丫頭相處四年多了,再加上心靈相通,現在她就是打個噴嚏我都能聽出二十多個音節來……

    “是覺得我們還不可信吧,”我對阿奴麗麗露出理解的表情。“那我問點其他的。你撿著能說的說。好給我們解解惑阿奴紮,你的弟弟,我感覺他……怎麼說呢,你別怪我多心。我覺得他和普通的村民也不太一樣,倒是和我們幾個有相似的地方,難道……。”

    “對神經毒劑有天生免疫力的人相當少,但也不只有你們幾個。阿奴紮……他大概不能完全抵抗那些東西,可是也有一定抵抗xìng的,”阿奴麗麗臉上帶起了複雜的表情,同時看了莉莉娜一眼,“這也是為什麼我相信你的說法,因為我真的知道有些人天生可以抵抗毒劑,而且我還知道,這種天生帶有抗體的人一旦被發現,很快就會消失。神給出的理由是將消失的人帶往神之國享受永生,我想你們在離開自己故鄉之前肯定也聽說過類似的事情。只是你們從前一定不知道這些內幕。”

    “扯淡。”林大小姐的評莢簡意賅。

    “這個先不談,”阿奴麗麗歎了口氣。“我必須保護阿奴紮,所以從小就儘量教育他不要做出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事情,讓他表現的和接受過毒劑改造一樣,並且每天都讓他如常吃那些帶有神經毒劑的食物。現在看來這樣做還是有些效果的,雖然阿奴紮有時候顯得過於活躍,但起碼他從沒懷疑過天上的神,他能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一生大概就足夠了……”

    淺淺坐在人家的床沿,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一直轉來轉去,這時候終於又有了自己的問題:“既然你知道神經毒劑,那為什麼自己還要吃呢?”她應該是想起了之前吃飯的時候,阿奴麗麗自己也喝了那些混雜有藥劑的湯,雖然量很少,但她確確實實是主動服藥了。不過片刻,淺淺就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哦,我知道了,是為了掩人耳目吧,你不能抗藥,又不能被人發現自己已經脫離控制,所以就裝作有胃潰瘍,每次只吃一點東西……阿俊,我的胃舒康又用不上了。”

    我:“……”敢情這麼長時間過去,淺淺思考了一圈又繞到胃舒康上了?!

    阿奴麗麗眨眨眼:“其實我一直想問……胃舒康到底是什麼?”

    我對天翻著白眼:“我們老家特產藥,專治吃燒烤就冰塊和吃辣椒蘸辣椒醬等作死行為。”

    “哦……”阿奴麗麗繼續一頭霧水,“看來這個世界真的很大。還是說說神經毒劑的事吧。你們這樣對神經毒劑完全免疫的人是不會理解這件事的,普通人如果不每天服用神經毒劑的話……會死。”

    阿奴麗麗話音落下,我一瞬間想起了阿奴紮說過的那句話:“……沒有它,人是會生病的……”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所有普通人都對神經毒劑有依賴xìng,這種依賴被刻在我們的遺傳因數裡,你們可能聽不懂這個詞,它指的是所有人生命的基礎,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被一種很小的……”

    “額,你不用解釋,我們對這個沒興趣。”我趕緊擺擺手,謝絕了一個中世紀農村姑娘給外星人講解什麼叫DNA編碼規則的詭異事情,阿奴麗麗遺憾地搖搖頭,輕聲歎息:“是啊,這些古老的知識已經沒多少人還記得和有興趣了。”

    我尷尬地咳嗽一聲:“你是說,如果不喝藥的話,反而會被毒死?就像你剛才那樣,叫什麼神經毒劑反噬綜合症?”

    “那只是輕微症狀,因為我服藥量不夠,所以在神之星出現的時候,神經系統會在神之星特定的能量場影響下產生痙攣他們宣稱這是不夠虔誠的人,靈魂在神光下自然而然發生的懺悔行為。但在平rì裡,服藥量不夠並不會引發嚴重後果。而如果徹底停止服藥的話,人就會因神經系統紊亂和營養迴圈受阻,最後死於嚴重的神經壞死或者全身xìng營養缺失。”

    我看著阿奴麗麗,再次確認她真的很瘦小:或許,這就是減少對神經毒劑的攝取之後所引發的後果之一。

    現在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了梅洛瓦人設計的這一套神經毒劑控制系統顯得滴水不漏,在正常情況下,除了極少的變異情況可以產生完全抗藥xìng的人之外,根本不會有普通人主動脫離控制或有意識減少服藥量,他們從嬰兒時代就開始被迫服藥,然後終生不會產生減少服藥的想法,那麼……阿奴麗麗是如何脫離控制的?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還存在和阿奴麗麗一樣脫離了控制的人?

    如果有,那麼這些人最初脫控的原因又是什麼?

    我看著眼前躲藏在yīn影中的纖瘦女孩,現在神之星已經快消失在天空了,她臉上緊張的表情因此稍稍有些消退。自己剛才冒出的那最後幾個問題她一定知道些答案,但我估計她不會跟陌生人說我們對她而言應該還是半個陌生人的地步,以自己“抗藥者”的身份,能從她口中打聽到的情報大概就僅限於她已經說出來的那些了。

    珊朵拉在jīng神連接中和我達成共識,為防止引發阿奴麗麗更高的jǐng惕,暫時不要追問過多東西,等第二天其他特工人員的情報傳回來之後再做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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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陰影中無法辨識的真相

    神之星已經逐漸沉下地平線,看來它要繞這個星球運行一周才會離開,阿奴麗麗在神之星完全消失在天空之後明顯松了口氣,雖然有莉莉娜的力量保護,她暫時已經不會受到神之星影響,但那金sè的輝光仍然讓她下意識地躲藏在yīn影中。現在她正在和淺淺聊天?確切地講是淺淺在拉著她聊天,阿奴麗麗面對行動力和思維速度都超強的淺淺根本沒有反抗能力,這時候已經徹底被繞暈了。我給她的建議是:從頭到尾微笑就好,反正你就是認真回答了,淺淺多半也對你的答案保持不了兩秒鐘的關注。同時感謝淺淺的東拉西扯,阿奴麗麗甚至沒來得及詢問之前莉莉娜那神奇的能力是怎麼回事就被繞的忘了這茬,而且當時她因神經劇痛和痙攣而有些神志不清,多半是記不得莉莉娜的舉動了。

    潘朵拉對這地方毫無興趣,無聊之極的一米二正靠在門口發呆,她的妹妹倒是始終好奇心十足,現在正趴在地上研究這個世界的木頭。我口袋裡的叮噹已經睡著了,屏息靜氣地話能聽到胸前傳來非常非常細微的呼吸聲,小傢伙偶爾還在兜裡翻翻身,說兩句夢話:這實在是別人很難感同身受的有趣時刻。珊朵拉推開窗戶,看著外面正逐漸散去的村民,眼神閃爍,不知在思考什麼。林大小姐則在屋裡環視了一圈,看著這個有些昏暗,但相當寬敞的樸實房間。

    屋裡的陳設都很粗糙簡陋,木質的傢俱,木質的器物,木片和草葉編制起來的牆壁,這一切看上去都給人一種原始、簡陋但又自然和諧的感覺,這是阿奴麗麗的房間。但我們看不到這裡有多少女孩子閨房應有的氛圍我是說按照地球人的眼光。在靠牆的位置有一面用某種銀白sè金屬磨制的鏡子。給人和古代的銅鏡一樣的感覺。這就是阿奴麗麗的梳粧檯了。看樣子在這個人人思想都被高度管控的世界,人們對個人的形象裝扮之類都漠不關心,脫離了控制的阿奴麗麗也不敢過於表露自己的特殊,她的房間也因此儘量表現的平平無奇。但一番觀察之後。我還是發現了一點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在房間另一側的牆角,有一塊靠牆放著的木板,上面用鮮豔的顏料塗畫了一些東西。

    “這是什麼?”雖然在人家的房間裡這麼亂動不太和規矩,我還是忍不住去拾起了那塊一尺見方的木板。發現上面原來是一幅畫:在廣闊的原野上,有一戶人家,畫面上看不到人,淡灰sè的小屋旁邊放著一輛造型奇怪的“車子”,而畫面上方的天空中,則……

    “只是無聊的時候隨手塗畫的,”阿奴麗麗匆匆忙忙地從我手中搶過了木板,“想像中的東西,別人都看不懂這個的……對了,你們的房間在對面。只有兩個空房間,抱歉。可能會 ” ” 有點擠,但你們是一家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這麼明顯的謝客意圖我當然看得出來,於是道了聲謝,領著眾人離開房間。淺淺高興地拽著我的胳膊:“那我和阿俊一個房間吧?”

    珊朵拉聳聳肩:“我也一樣,你們兩個這兩天夠粘乎了,我得加強自己的存在感。”

    我把視線投向大小姐,果不其然,林大小姐頓時滿臉通紅,一把拽過正在發出滴滴聲的潘朵拉和正在研究牆上木紋的維斯卡:“想都別想,我和潘朵拉她們一個屋。你這個sè木頭!”

    我:“……”話說大小姐你想多了吧?我真的就只是想睡覺而已啊……

    莉莉娜探頭探腦地看看兩撥人,然後滿臉自然地走過來抱著我胳膊:“我跟老大在一……”

    大小姐一把就把這丫頭揪過去了:“你別搗亂!”

    這算是我們一家人rì常的玩鬧了,然後才開始談正事。珊朵拉碰碰我的胳膊:“阿俊,剛才那幅畫你看清了麼,畫面上那些……”

    “天上的是某種飛行器,”我點點頭,剛才畫面的內容自己還記憶猶新,阿奴麗麗或許以為我們這些“普通人”完全看不懂那上面的高科技東西,但我百分之百敢確定,畫面上方的是一架賊先進的飛船,“而且看上去不像梅洛瓦的風格。地上還有一輛車,也是機械感十足的玩意兒,同樣不是梅洛瓦風格。這個阿奴麗麗……知道很多東西啊,現在我懷疑,梅洛瓦人在這個星球上隱藏了很多東西,這些看上去從來沒有開化過的土著,恐怕並沒那麼簡單。”

    “現在還不清楚,留待明天再說,”珊朵拉搖搖頭,“晚上沒吃飽,我餓了,給我吃的~~”

    我:“……”

    當rì一夜無話,而且很不喜聞樂見的是沒發生大被同眠3P而臥的事情話說大小姐也把我想的太那啥了點,咱這種偉光正的人能那麼荒yín無度麼?當然更令人遺憾的是我也沒看到珊朵拉和淺淺百合的場景,這倆死活不同意……話說我一大早這是在尋思啥呢?

    原本我們是打算在這個村子短暫停留之後就立刻離開,去尋找這個星球上的大型城市的,但昨天收集到的情報讓眾人打消了這個念頭,似乎在這樣一個小村子能接觸到的東西也足夠我們分析出很多事情。而且根據珊朵拉釋放出去的探針傳回來的情報,這個星球上也幾乎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大城市,去尋找更大的聚落是毫無意.. ””義的。

    珊朵拉一大早就把我們全叫到一起,給大家展示探針發回來的情報,首先就是這個世界的文明抑制現象和人口分佈異常的情況。

    “全星球所有有人類聚居的地方,文明程度都處於統一階段,”珊朵拉封住了周圍的空間,防止有人闖進來,然後打開資料終端的投影裝置,上面顯示的是探針拍攝到的無數個畫面:來自星球各地,各種地貌景觀。以及一個又一個的小型聚落。儘管這些畫面來自不同的地方。但那些有人類聚居的聚落看上去卻幾乎毫無區別,頂多就是規模大小上有些差距,但看其文明發達程度,全都是一樣的。“掌握一定的金屬冶煉技術,沒有複雜機械和自動機械,用地球上的年代類比的話,就是封建社會前期。全球都維持在這樣的階段,而正常情況下,一個處於蒙昧文明階段的星球是不可能有這種統一進程的。這應該是梅洛瓦人控制的結果。另外這是人口分佈情況。”珊朵拉說著,打開了星球的全景圖,上面用顏sè標注著星球上的人口分佈,灰濛濛一片:“異常均勻,在每個適宜當地土著人類居住的地方都有著一樣的人口密度,這也是梅洛瓦人控制的結果。讓人不安的是,僅僅控制出生率是不可能達到這種jīng確平衡的,所以梅洛瓦人肯定還控制了這些地方的死亡率……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阿奴麗麗提到過好幾次。‘他們’會帶走一些人,”淺淺點著頭。“說是帶往神之國享受永生什麼的,被帶走的人不分男女老幼,當地人把這視為一種很高的榮譽,被帶走的人叫做天選者什麼的……難道梅洛瓦人把多餘出來的人口拉走殺掉了?”

    “如果真這麼幹,那梅洛瓦人簡直不可理喻,完全不符合他們身為高級文明的智力,”珊朵拉嗤之以鼻,“為了控制土著居民的人口,就進行jīng確屠殺?而且還是在毫無意義的情況下這麼做,瘋子都不會幹這種事。”

    “這個表格是什麼?”林大小姐看著投影畫面上的圖像,發現一個統計表,“聖人?”

    “就是以‘神明降世’的模樣出現在當地土著面前的梅洛瓦人,他們在以下幾種情況發生的時候出現:帶走天選者,‘恩賜’jīng神毒劑和燃料的時候,以及當地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這些資料是其他特工收集到的,他們已經和星球上其他地方的土著居民接觸過了……嗯,阿俊,別露出那種眼神,帝國特工沒那麼笨的,他們也會和當地居民打成一片……嗯,雖然確實沒咱們這邊順利。”

    我了然地點點頭,心說這樣節奏就對了……

    “在其他世界有什麼發現麼?”林大小姐擺弄著珊朵拉的資料終端,“誒我去,要不要這麼放閃光彈,用這個木頭的傻樣當系統主題?”

    我:“……說正事呢嚴肅點不過珊朵拉你什麼時候拍的這些照片啊?”

    珊朵拉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指指自己的眼睛:“直接把看到的東西變成圖像資訊保存下來而已,只要視線裡有你,我都會錄下來放進資料庫的。”

    眾人:“……”林雪:“……你們兩個夠了!”

    珊朵拉無所謂地聳聳肩:“其他世界的情報在這裡。看看吧,這些是實景畫面。”

    她將一系列圖片和短片調出來,我們立刻湊上前去,淺淺嘀嘀咕咕著:“誒?這看上去沒什麼啊?正常多了,都市,飛船,全息宣傳牌……看著挺先進的。”

    “就是這樣,梅洛瓦人的大部分殖民世界都有正常的科技水準,符合他們作為高級文明殖民地的xìng質,像咱們現在所處的這種‘中世紀星球’,僅有三個,而且都位於同一個星系內。”

    “還有兩個星球和這裡一樣?!”我頓時相當驚訝。

    珊朵拉微笑起來,意味深長:“不僅僅是狀況一樣,那兩個星球上的土著居民……和咱們所處的這顆星球上的土著居民,是同一個種族。”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以他們現在的文明程度,當然不可能到別的星球上去,所以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梅洛瓦人把他們帶了過去,就好像帶著牲口去別的養殖場放養一樣,這些土著居民被梅洛瓦人當成動物來圈養,要麼……在很久以前,這些土著居民有抵達其他星球的能力!”

    珊朵拉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安靜,我相信她做出這種判斷是有足夠的理由的,而且在她說出這個可能xìng的同時,昨天遇到的幾個細節也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

    阿奴麗麗偶爾說出的那些遠超過其“表面上”認知水準的詞彙,她信手塗鴉留下的不明飛行物,以及其有計劃、有意識減少對神經毒劑攝取量的行動這一行動本身也是超出一個蒙昧文明土著所能具有的認知水準的。

    “阿奴麗麗認為我們是和周圍普通人一樣見識淺薄的被控者。所以她在咱們面前說話的時候一開始就冒出很多不應該由她說出來的詞彙。”珊朵拉關掉了自己的資料終端。因為她發現林大小姐已經開始在那上面玩俄羅斯方塊了,“我覺得咱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取得她的信任,以本星球土著的形象接觸她。或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情報。”

    “嗯,我同意,”林雪點點頭,“以不明異族的身份和她接觸會壞事。而且將在未來產生不必要的犧牲。另外我看到的一些東西也有點殘缺,需要和阿奴麗麗接觸之後將之補完。”

    “說起來,艦隊那邊的任務執行的怎麼樣了?”我看向珊朵拉,和大部隊分離已經一天一夜,按照希靈星艦的行進速度和設備效率,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抵達梅洛瓦全境了。

    “封鎖作業進行到百分之二十五了,”珊朵拉答道,“梅洛瓦人在邊境設置了高靈敏度的虛空探測裝置,艦隊不得不在資訊偏移量超過百分之十的區域進行封鎖,工作量比預想的大一些。說起來。哨兵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梅洛瓦人在邊境設置的虛空探測裝置執行時間均已經超過了七萬年,也就是說。那些東西是在他們背叛帝國並逃離到這個地方之後就設置下來的,作為一種對舊主人預jǐng的手段,這倒是很正常,但這些探測裝置已經七萬年沒有更換過了……然而梅洛瓦人並不是沒有製造這種探測器的技術,他們完全有能力更新這些設備。阿俊,你說這意味著什麼?”

    “他們知道希靈帝國已經全盤滅燈,所以感覺高枕無憂?”

    “舊帝國的僕從軍,對虛空其實所知甚少。他們一般只能從主人那裡得到粗淺的技術支持,卻得不到任何更高端的知識……甚至連虛空的常識都沒人告訴他們。梅洛瓦人恐怕認為帝國就是最強且唯一的威脅,所以他們從未想過虛空裡還有其他東西。作為叛國者,他們越是公然背叛,內心就會越發惶惶不安,帝國的yīn影恐怕已經在他們心中無限放大,以至於完全遮住了他們看向虛空其他領域的眼睛。”

    珊朵拉如此感歎著,大小姐忍不住吐槽起來:“說到底還不是你們當年的方針有問題……”

    珊朵拉:“……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

    陽光透過視窗的草格灑進屋內,現在外面天光已經大亮,這個星球的夜晚比地球上要長大概兩個小時的樣子,所以出於習慣,我們醒的那是非常早,聊到現在外面的村民才開始出門活動。我這輩子估計都第一次在太陽還沒升上來的時候起床當然叮噹還在我口袋裡睡覺,這小東西的作息時間一向很奇葩,她都是想睡就睡,雷打不起,想醒就醒,半夜鬧騰,活的輕鬆又灑脫除了對我有點折騰。我伸手把叮噹探出口袋的一片翅膀小心翼翼地塞回去,然後掩了掩口袋,結果發現對面好幾雙眼睛都看著這邊。“額,咋了?”

    大小姐指指我胸口:“你剛才那算是給小東西蓋被子嗎?”

    莉莉娜則撇撇嘴:“真有床墊的自覺。”

    我:“……”

    “看外面,村民開始工作了。”珊朵拉扭頭看向窗外,一邊推開了窗戶上的草格扇,我探頭向外看去,發現成群結隊的青壯年村民正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農具走向村外。沒有交談,沒有東張西望,甚至連早晨例行的打招呼都沒有,他們在工作時間開始之後腦海中就只會有工作二字,交談和張望都是不需要的,這讓他們看上去仿佛一群列隊前行的機器。在村莊其他地方,圍著破布衣衫的土孩子們都在各自家門前蹲著,玩石頭,挖土,拔草莖是的,看上去他們確實是在玩,然而這些孩子臉上根本看不到笑容,即使三兩個孩子結伴,他們之間也幾乎沒有交談,只是默默地仿佛完成任務一樣地在“玩”著,仿佛這樣做僅僅是為了讓一部機器符合它身上“兒童”的銘牌。就這樣,例行公事地工作,例行公事地吃飯,例行公事地玩耍,甚至例行公事地呼吸和走路,一個村莊在時鐘jīng確地運行下,例行公事地開始了它有秩序而毫無意義的一天。

    梅洛瓦人真是做了了不起的事情啊。

    “客人們,你們還沒起床嗎?”

    正在我如此感歎的時候,突然從門外傳來了阿奴紮輕快的聲音,這個年輕人輕鬆愉快的嗓音和外面那茫然的人群真是對比鮮明,我腦海中第一個想法就是:真虧阿奴麗麗能把自己的弟弟隱藏這麼久,然後才答應起來:“哦,我們這就下去。”

    “誒這門怎麼這麼紋絲不動,好像被定住……哦哦,知道了,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按照村裡的規矩,村長必須親自陪客人吃飯的,我跟姐姐在下面等著你們。”

    “先下去吧,”我看看大家,“然後研究研究怎麼跟阿奴紮他姐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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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還有其他人

    就目前來看,阿奴紮的姐姐應該是這顆星球上的秘密最大的突破點,這個女孩知道的事情比我們一開始預期的還多得多,她恐怕甚至知道部分梅洛瓦人的最終目的之類當然最後這個是我猜測的,但阿奴麗麗價值重大肯定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這一早晨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如何爭取到阿奴麗麗的信任,讓她把我們當成自己人。

    對此,林大小姐的評價是:你丫要敢用sè誘術,就等著被清蒸紅燒鐵刨花吧。

    你說那丫頭是怎麼聯想到這些東西的……

    今天的早飯還是要在阿奴紮的大屋裡解決,說實話這個世界的食物對我而言實在是種挑戰:估計對我們而言,除了珊朵拉之外所有人都認為那玩意兒是種挑戰。所以早起我就趕緊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然後以苦行中為理由再次喝湯了事。你還真別說,雖然這玩意兒裡面有神經毒劑,但味道還真可以,用珊朵拉的話來說,那就是可哥味的,嗯,稍微苦了一點,維斯卡不怎麼喜歡。

    可能是“巧克力湯”的味道引起了某個小豆丁的注意,正在一群人吃飯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胸前的口袋裡傳來一陣拱來拱去的感覺,然後叮噹從裡面探出頭來:“呀?天亮了啊?叮噹該吃飯了!阿俊,阿俊!快給叮噹吃東西!”

    阿奴紮和阿奴麗麗當時就傻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從我口袋裡鑽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生物,然後看著這個小不點啪嗒一聲跳到桌子上,一路小跑著跑向距離自己最近的盤子,從身上摸出一個耳挖勺大小的勺子來,舀著裡面的湯往嘴裡送。叮噹完全沒意識到周圍的環境,興高采烈地解決著自己的早飯問題。喝了半肚子湯之後小東西才跑回來。在粗木制的桌面上攤開一塊糖紙當做桌布。然後哼著誰也聽不懂的小調往上擺了幾片碎餅乾和倆葡萄乾,還有半個花生米這樣一來,主食粗糧和餐後水果就都有了。小東西用一片小樹葉盛了半“碗”湯,坐在糖紙前面一臉高興:“阿俊說過。出門在外一切從簡,這樣的早飯就很好很好啦!叮噹要開動了!”

    “我……這……你們……這是啥?!”阿奴紮抓著勺子,雙目圓睜,已經徹底陷入反應不能的狀態。叮噹這小東西一向率xìng而為,再加上剛剛睡醒還相當迷糊,結果把老實的阿奴紮嚇住了。

    珊朵拉一臉疲憊地捂著腦門,歎了口氣:“唉……你什麼都沒看到,現在保持微笑。”

    阿奴紮臉sè一呆,瞬間無視了桌上的奇怪小生物,低頭認真吃飯。阿奴麗麗剛想說啥,珊朵拉也看了她一眼:“你也什麼都沒看到,剛才都是你的幻覺。”

    然後姐弟倆就一切“正常”了,叮噹則終於從剛剛睡醒的糊塗狀態清醒過來 ” ” 。抬頭看看四周,手裡還舉著小半個剛啃了一半的花生米:“呀?有外人在呢?阿俊。叮噹是不是惹麻煩了?”

    “……你繼續吃吧,”珊朵拉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下次蹦出來之前說一聲,怪嚇人的。”

    “哦,”叮噹稀裡糊塗地點點頭,然後看到了淺淺肩膀上又鑽上來一個和自己體型差不多的小傢伙,後者腦袋上頂著小半塊蛋殼當做帽子,赫然就是淺淺從小烏鴉那裡借來的小小烏鴉,於是叮噹立刻高興了,“小小鳥!你也來了!來吃飯吧,叮噹這裡有葡萄乾哦,可以分你一個!”

    “嘰!”迷你麥迪雯高興地叫了一聲,沿著淺淺的胳膊滑滑梯一樣來到桌子上,她先是用自己的蛋殼舀了一“碗”湯,然後跑到叮噹的糖紙桌布前面,倆小東西就這麼推杯換盞起來:就著兩個葡萄乾。阿奴紮和阿奴麗麗頓時再次目瞪口呆,珊朵拉這次把兩隻手都按在腦門上了,聲音跟二十天沒睡過覺一樣有氣無力:“你們看見的都是幻覺,你們什麼都不要在意……”

    “哦,”阿奴紮和阿奴麗麗臉上的表情再次正常起來,然後前者撓撓頭發,“我怎麼感覺今天早起怪怪的……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忘掉了。”

    那是,你面前正有倆巴掌大的小東西在就著倆葡萄乾和兩碗神經毒劑劃拳呢,你還得時刻無視這種場面,能不怪麼……

    “說起來,這個村子一共有多少人吶?”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氣氛了,於是隨便選了個話題,起碼把阿奴紮和阿奴麗麗的注意力從眼前的違和感上吸引開來,阿奴紮是這個村子的村長,這個話題我覺得選的不錯。但沒想到的是,阿奴紮臉上卻露出了茫然的神sè,然後才不好意思地笑著:“什麼多少人?反正很多人就是了……我記著小時候就很多人,現在也是很多人。”

    “額……”我也沒想到對方身為村長竟然是這麼個答案,有點哭笑不得,“可別說你身為村長,連自己村民的人數都不知道。我看這村子起碼也有幾百人吧,早起的時候還挺熱鬧的。”

    “幾百?”阿奴紮頓時一臉驚奇,在桌子上劃拉起來,“你是說人數?那是多還是少?”

    說實話,這時候我已經徹底懵了,對方就好像在夢囈一樣,說的完全驢唇不對馬嘴,我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想找個話題,竟然會變成這麼古怪的對話:“當然是人數啊,這……你不知道……”

    “阿奴紮,”珊朵拉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我的話,“假設你有兩百個村民,因新生兒和外來人口,他們增加了一倍,現在你有多少個村民?”

    阿奴紮一臉茫然,他完全聽不懂. . ””珊朵拉在說什麼。

    “阿奴紮,”林大小姐好像也意識到某種情況,她的眼神十分嚴肅,“二加四等於多少?”

    阿奴紮茫然地笑了笑,尷尬地看著我們:“那個……你們是在說你們家鄉的風俗吧?我們這兒不時興這個,世界真大呢。每個地方人說話的習慣都不一樣。我爺爺沒騙人……”

    “珊朵拉。這怎麼回事?”我在jīng神連接裡問道。

    “數學被抹掉了,梅洛瓦人抹掉了這些土著的數學能力,可能是基因上的改造,也可能是jīng神藥劑和長期洗腦造成的遮罩效應。阿奴紮完全無法思考和數學有關的事情,甚至簡單的加減乘除都不會……或許他只能從一數到十,這還是因為他有十根手指……嘁,我知道梅洛瓦人是怎麼鎖定這顆星球上的文明進程了。現在這顆星球的人類開化程度正好被鎖死在數字十以內,沒有數學,他們製造不出任何jīng密機械,也無法觀察並記錄任何週期xìng的自然現象,甚至無法產生曆法,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可以穩定流傳知識的手段,只要鎖死數學,梅洛瓦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鎖死整個星球的文明極限,一個只能認識十個數位的種族是永遠丈量不出他們腳下的土地的……”

    “臥槽……這麼絕!”我雖然沒有珊朵拉這麼兇殘的知識量,但這種簡單的邏輯還是能理清的。之前大家就一直很好奇梅洛瓦人是如何鎖死了這顆星球上的文明進程:原本我們以為是相對暴力的手段。比如禁止一切新發明出現,直接處決(用阿奴麗麗的話說就是“帶走”。被帶往神之國)那些偶爾脫控並且產生進步思想的土著,但沒想到他們竟然採用了這麼徹底又高效的手段。確實,鎖死數學是鎖死一個文明科技進程的最佳途徑除非這個文明有其他的種族天賦來繞開“數學”這一文明基石。而這個星球的土著顯然沒有這種天賦。

    暴力和直接干涉手段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鎖住星球上的文明進程,但這種手段終究會有漏洞,脫控者和天生免疫藥劑的人總是存在的,而且即使是被控制的土著,也有一定zì yóu思考的能力,這些人無意識的行動都可能引發文明的進步,哪怕這些無意識間做出的進步再不起眼,梅洛瓦人也必須不斷親自出面“修剪”,才能把這顆星球的文明jīng確鎖定在蒙昧狀態,因此他們採取了鎖定數學這樣高效而……斷子絕孫的手段。

    “我會讓其他兩個星球上的特工檢查他們那裡的土著居民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情況,但估計答案不會有意外,”珊朵拉不動聲sè地消滅了第十二碗“巧克力湯”,在jīng神連接裡說道,“現在已經有兩名特工嘗試去追溯那些被帶走的土著居民的下落,不過被帶走的人好像都被送到了梅洛瓦母星圈,即使以帝國特工的本領,要不動聲sè地潛入那地方也有點困難……梅洛瓦人在母星設置了大量舊帝國jǐng戒設備,安保程度不會比影子城低多少。可能最終還是要我們親自去解決這個問題……”

    “咳咳。”正在我和珊朵拉通過jīng神連接偷偷商談這些事情的時候,桌上突然傳來一陣女孩子的輕咳聲,我抬頭一看,發現阿奴麗麗正看著這邊:剛才一直在和阿奴紮說話,我把她給忽略了。

    “額,有事?”我看著這個可能知道很多秘密的女孩,心說剛才和阿奴紮的對話難道引起了她的興趣?

    “沒,就是突然很想瞭解一下你們旅途中發生的事情,我對這些事很好奇……吃完飯能來我房間一趟麼?你們所有人。”

    “誒,我也有興趣,我也有興趣,”阿奴紮立刻接茬叫起來,“我這這個村子呆了好多年了,還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呆會你們也給我講講……”

    “阿奴紮,你還有工作要做,”阿奴麗麗很嚴肅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你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別忘了爺爺走的時候是怎麼交待你的。”

    阿奴紮被他姐姐管教的服服帖帖的,聞言頓時低下頭哦了一聲,專心扒飯。看到這一幕,我露出了會心的微笑:自己在老姐面前好像也是一個德xìng……這就是御姐的戰鬥力麼?

    旁邊林雪給我使了個眼sè,我對她的意思心領神會:這時候阿奴麗麗叫我們去和她私下談談,肯定不會是真的對所謂旅行有興趣,她有話要說了。

    看樣子我們無意中突破了這個女孩的jǐng戒點,或許……就是在剛才讓阿奴紮計數的時候。

    吃完飯後阿奴紮就被他姐打發去工作,或許整個星球像阿奴紮這樣需要別人催促才會去工作的人也只有寥寥幾個吧。沒有受到神經毒劑影響的阿奴紮。無法做到像普通村民一樣jīng確依照時刻表來生活。他的姐姐在這種情況下隱瞞真相如此之久也真不容易,當然更重要的是阿奴紮很聽他姐的話如果丫是個熊孩子的話大概七歲以前就讓梅洛瓦人打死了。

    我們則跟特務接頭一樣溜到了二樓,一幫人全擠在阿奴麗麗的房間裡。

    “你們能數數?”阿奴麗麗開門見山地說道,她對我們也不客氣。說話很少客套,或許這是因為同為“有秘密的人”,前提立場就沒有客套的必要。

    “比你想像的還jīng通,”我點點頭。“看樣子這也是個挺罕見的才能。”

    阿奴麗麗靠在視窗,看著外面忙碌而又茫然的村莊:“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從什麼樣的地方來的,怎麼會如此缺乏常識。難道你們就沒發現這麼明顯的……好吧,或許是我多慮了,但看樣子我的運氣不錯,你們這樣有天分的人竟然會自己出現在我面前……你們是二次免疫者。”

    我們頓時一愣,又聽到一個沒聽說過的名詞:二次免疫者,這是什麼玩意兒?

    “二次免疫是比單純免疫神經毒劑的洗腦效果更加罕見的變異情況,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出現幾率,而且其中一大半都無法活著逃過那些‘神’的眼睛……”阿奴麗麗突然站起身。在房間角落一個看上去是雜物箱的藤條箱裡翻找起什麼東西來,一邊說道。“因為遺傳因數是不穩定的,變異脫控的問題始終存在,所以他們才在遺傳因數的基礎上,又通過全族服用神經毒劑來進行更穩定的控制。神經毒劑有兩個作用,第一是對洗腦起到促進效果,並消除普通人對‘神’的質疑心態,第二,則是在嬰兒階段一次生效,在初期就抑制人的腦發育,使人類無法識別數位、機械和步驟超過三步的非連續xìng邏輯。大多數神經毒劑免疫者都只能免疫第一種情況,無法免疫第二種情況。因為神經毒劑對大腦的破壞作用是在嬰兒階段進行的,新生兒第一次服藥後二至四天內,腦組織就會受到影響。而即使是天生的免疫者,在剛出生的時候也很脆弱,免疫力還沒有表現出來,所以他們都在產生抗藥xìng之前就被破壞了數學思考能力。事實上神經毒劑免疫者都是在大約六歲之後才會表現出對藥劑的抵抗力,在六歲之前他們同樣受到洗腦的控制,這就是為什麼幾乎所有人都無法數數,在這個星球上,沒有人在六歲之前可以逃過神經毒劑的侵蝕。二次免疫者是天生不會被破壞數學能力的人,他們比一般的免疫者要寶貴無數倍,現在竟然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難道你們整個家族……”

    “你是二次免疫者麼?”珊朵拉突然看著阿奴麗麗,“我記得你連神經毒劑最基本的洗腦作用都沒法抵抗,只能靠減少服藥量來脫離控制,但你絕對不至於沒法計數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珊朵拉可能用上了輕微的jīng神干涉,好讓阿奴麗麗不覺得這個問題很突兀,畢竟在對方眼中,我們一群人應該是比她還無知的“普通人”才對。阿奴麗麗略微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我是接受了反向改造的二次免疫者。在因為某些原因,我必須重新接受神經毒劑的影響,但在改造之前,我的數學能力已經成熟,所以不會再被摧毀。”

    我頓時大為驚訝,感覺眼前這個女孩身上的秘密簡直已經成山:她原本竟然是個和阿奴紮一樣的免疫者!然而卻接受了所謂的反向改造,好再次受到毒劑控制……這種反向改造必然不是她在這鐵器時代初期的小村莊裡自己完成的,不管怎麼想,這都是一個需要無菌室白大褂和一堆玻璃瓶的過程,也就是說……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會顛覆你們的認知……不,顛覆你們的一切,”阿奴麗麗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將其托在胸前,“或許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才能完成這一使命,你我都無法活著看到那一天的到來,但是……你們希望真正地活著麼?結束這種顛沛流離的流亡生活,真正有一個目標地活著,只為了總有一天,我們的子孫後代可以重新zì yóu地呼吸,可以永遠擺脫神經毒劑和洗腦的控制。在你們作出答覆之前我只能說這麼多,但如果你們同意,我會告訴你們一切。”

    “聽上去挺嚴重,”我撓撓下巴,“你就不怕萬一我們不答應?你現在說的已經夠多了。”

    阿奴麗麗回答的很平淡:“沒關係,按照規定,我會處理好你們之後的事。相信我,雖然看上去是這樣,但我有對付數百人的自信。”

    “說實話,你不是個合格的忽悠者,”莉莉娜吐吐舌頭,“哪有一開始就把事情說那麼嚴重,還不給人甜棗的?就是畫你也要先畫個大餅,這才好拉人嘛比如你可以說‘我們一定會獲得zì yóu,因為我們勝券在握’,這又不是騙人,反正被忽悠上當的人要麼最後真的zì yóu了,要麼真的死翹了,絕逼沒有反駁你的機會。幹這行的,你得會語言藝術……”

    眾人:“……”

    這丫頭還真敢說出來啊!

    “咳咳,別在意她的話,”我順手把莉莉娜扔一邊去,看著阿奴麗麗手裡捧著的那個小玩意兒,那是一個灰藍sè的金屬圓柱,易開罐大小,表面有微光流動,它看上去很舊,但似乎運轉良好,並且正在發shè一個隱藏很好的空間信號這麼個玩意兒,扔地球上夠全世界科學院的大爺大媽們研究半輩子的,現在它卻出現在一個穿著粗麻布衣服和獸皮靴的土姑娘手裡,我微笑起來,感覺進展很令人滿意,“我可以代表大家的意見我們入夥。其實我很聰明的,你說了這麼多,我大概猜到了什麼,你……應該是你們吧?”

    阿奴麗麗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氣,隨後舉起了手中的小設備:“那麼接下來,我要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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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基地

    阿奴麗麗輕輕按下了手中的小設備頂端的控制鈕,我很驚訝地發現原來不管到哪,這種高科技玩意兒的開關大部分都是用來按的這個閑極扯淡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後我就感覺附近的空間正在扭曲,有一個穩定的傳送通道正在通過遠端設備投放到我們周圍,阿奴麗麗似乎在等著眼前的“普通人們”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我忍不住捅了捅林大小姐的胳膊:“誒,林丫頭,咱們是不是該驚呼一下?”

    林雪沖我甩過來一個白眼,白眼甩到一半的時候,空間傳送便啟動了。

    眼前的光線在劇烈扭曲,我們經歷了大約十秒鐘的失重和方向錯亂感,等這場並不怎麼高明的傳送結束之後,眾人眼前晃動的視野終於穩定下來:我們被傳送到了一個廣闊的封閉空間,並且……終於看到了符合高科技背景的東西。

    這片空間大概有兩三個足球場大小,十余米高,大致呈正方形,地面用藍sè和黑sè的筆直線條劃分出了數個區域,這讓它看上去仿佛被清空的倉庫堆疊區。入目之處,天棚和四壁皆是用銀白sè的合金覆蓋,地面則呈更深一點的灰白sè,看上去給人一種戰艦裝甲板的質感。地面鑲嵌著的柔和地燈和天花板上那些釋放出冷光的線條很有些高科技的感覺,但這些扥光並不是全都在正常工作,很多壞掉的照明設備以及合金地面上的磨損痕跡都說明這個地方已經很有些年頭了。我環視四周,四面八方空蕩蕩一片,看不到人員,甚至給人一種空基地的錯覺。但在靠近牆壁的堆疊區。我看到了停放著的小型飛行器和地面交通工具。它們看上去錚明瓦亮,明顯在近期還被人保養過。而在距離我們最遠的一面牆上,可以看到一道半封閉的六邊形金屬閘門,它正在緩緩打開。

    這裡的氛圍給我的感覺好像一個秘密基地。而且很明顯這是軍事向的。

    珊朵拉眼底有藍sè微光一閃而過,隨後在jīng神連接裡告訴眾人她的發現:“這裡位於地下極深處,已經進入地核,整個基地被一層高強度物質護罩包裹著浸泡在岩漿裡。似乎在隨著地心岩漿浮動……看不到固定痕跡,我估計它能整個從地核裡脫離出來。另外,我在基地外殼找到了高強度遮罩場發生器和很聰明的偽裝設備,尋常的雷達根本看不到這個體長幾十公里的大傢伙,或者只會把它當成是地心的岩漿漩渦。我這就命令其他兩個星球上的特工去檢查他們所處星球的地心,這種基地應該不止一個。”

    ” ” 我默默地看了珊朵拉一眼:“怎麼突然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咱是狼。”

    珊朵拉:“……”

    阿奴麗麗在旁邊晃著腦袋,似乎空間傳送對她的壓力很大,過了一會她才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我們:“你們不感覺難受麼?第一次接受空間傳送的人甚至會當場昏迷……”

    莉莉娜想了想,從兜裡摸出半包番茄醬來摸在嘴上。哐當一聲就直挺挺地躺那了我都替她疼得慌,這地面硬度起碼金剛石起步。

    阿奴麗麗目瞪口呆了一會。嘴角似乎有點發抖:“額,看來你們對空間傳送的適應力很強……好吧,我先帶你們見見這裡的同胞。路上儘量不要亂動周圍的東西,你們可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現在我們在地下非常非常深的地方比你們挖過的和見過的任何一個坑都深。我見過其他新人剛來到這裡時候的表現,每個人都會震驚得……誒?你們難道就一點都不感覺驚訝麼?!”

    正躺在地上裝死的莉莉娜呼一聲坐了起來:“老大,這我搞不定了。”

    珊朵拉咬牙切齒地把莉莉娜扔過來:“看好這個活寶!我的能力不是專門給她處理後遺症的!阿奴麗麗,看著我的眼睛……”

    阿奴麗麗一愣神,隨後帶著眾人向那道已經完全打開的金屬閘門走去:“這裡是人類最後一片領地,我們最後享有zì yóu的地方,起碼目前為止,這裡是安全的,他們的眼睛看不到避難所的存在,但這裡一旦暴露,人類最後的希望也就完了。因此一開始我對你們很jǐng惕,我不得不這麼做……你們短時間內大概無法理解這裡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所以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你們要在這個封閉基地裡接受密集培訓,你們要重新學習最基本的知識,瞭解那些被抹掉的歷史,知道我們從何而來以及為何淪落到這個地步。你們還要學習戰鬥和武器的使用方法,儘管你們可能這整整一代人都用不上它們。這些東西會很有難度,尤其是對成年人,不過我很慶倖,你們中有三個孩子,她們幾乎剛剛好處於學習的最佳年齡,不用經歷痛苦的認知重建過程,她們成年之後一定會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我默默地按按潘朵拉和維斯卡的小腦袋,如果潘多哥斯拉不算數的話,這倆估計是長不大了,至於莉莉娜,那貨屬於奇葩,我們把她從靈長類裡面摘出來另作研究好了。

    “這是傳說中的抵抗組織嗎?是抵抗組織吧!”淺淺帶著一臉興奮的表情東瞅西看,這裡的東西對成天跟帝國科技打交道的她而言必然算不上超高端,但這丫頭天生的到哪都活蹦亂跳 . . ””,尤其是“世紀末抵抗組織”這種超帶感的設定,讓淺淺遇上那算是對了門了,我目測要不是有人拉著,她這時候已經跑基地中間拿個大喇叭吼“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了!

    “抵抗組織?”阿奴麗麗奇怪地看了淺淺一眼,“你們比其他新人表現的好多了,思維非常靈活。而且接受能力超強。要知道。一般人。即使是二次免疫者,也會因為出生以來接觸的信息量以及長期的知識封鎖而顯得思維僵硬,很多人要幾個月時間才能理解大地是球形這樣的事情……對了,你們也會接觸到這個知識的。我們其實生活在一個球形大地的表面……”

    莉莉娜頓時很誇張地叫起來:“哇!世界是球形的?那這個球對面的人怎麼不會掉下去?”然後她偷偷對我和珊朵拉比劃出一個OK的手勢。對面的阿奴麗麗微笑起來,對她而言,現在的劇本終於對了……

    我和其他人在旁邊翻著白眼,獵奇蘿莉歡樂多。莉莉娜每天哪來那麼大興致幹這等挨抽的事兒,而且她還這麼樂此不疲的……

    “話說基地裡難道沒人?”我們跟在阿奴麗麗身後走了有將近十分鐘,已經離開剛才那個仿佛機庫一樣的廣闊空間,並且進入了一條燈光明亮的合金長廊,但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人。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某些隱藏起來的設備偶爾在我們路過的時候發出輕微的一聲嗡鳴:這大概是安檢jǐng戒裝置在掃描可疑分子,不過我們身邊已經張開了偽裝資訊屏障,在那些相對落後的設備“眼中”,我們一行人應該和這個星球上的土著居民沒什麼區別。

    “不,這裡有數十萬人。”阿奴麗麗略一沉默,便說出一個讓眾人倍感驚訝的數字:數十萬!我想過阿奴麗麗身後可能有一個反抗組織存在。但沒想到這個組織的人數竟然達到數十萬!隨後阿奴麗麗又接著說道,“基地分為數層,外層是自動值守裝置在看管,絕大部分人都在內層區和核心區。導師親自在核心區指揮著一切。現在我們正在走向內層區,過了眼前那道閘門就是……”

    阿奴麗麗抬手指向前方,在走廊的盡頭,一道厚重的金屬閘門靜靜地立在那裡,等我們靠近之後,才看到閘門前方還懸浮著一個半透明的全息螢幕說實話,從早期鐵器時代的星球表面來到這個起碼後星際時代風格的地心避難所,我至今還沒完全適應過來呢,尤其是阿奴麗麗還穿著那身扔地球上起碼兩千年起的衣服,她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能cāo控眼前這些高科技玩意兒的模樣,她在大門前做組織液檢定和密碼確認的場景讓我想起了諸葛亮用魚雷艇借導彈的典故……這TM哪跟哪啊?

    不過我就是這麼胡思亂想一下,因為這群世紀末反抗組織的設定確實挺帶感的。阿奴麗麗在一番複雜的身份認證之後打開了避難所內層區的閘門,立刻,從閘門對面傳來了人交談的聲音,她面帶微笑,對我們做出請的手勢(我猜這個手勢是這個意思):“來吧,看看這個世界的真相。”

    我們越過了這道大門。

    於是看到一個如同星艦殖民生態球一般的封閉世界。

    在這地心避難所的內層區,赫然是一個環形的城市,我們進入這個城市的入口,正是在城市邊界高空的一道巨型支撐梁上,從這裡幾乎能俯視到這整個生態區!整個生態區呈現出極其規整的寬邊環形,仿佛一個壓扁的麵包圈形狀,城市的基座應該是在一片鋼鐵圓環上,其上空則被全封閉的全息護罩所籠罩,這層護罩可以產生天空的擬真景象,以符合並維持生態區內居民對地表生活環境的習慣。一條環形運河貫穿了整個城市環,沿著這條人工運河,是整齊而密集的建築物。我只需稍微認真觀察,就能發現這些建築物幾乎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裝,它們表面的很多東西明顯是和原本主體框架不一套的,這些附加上去的東西,必然是為了戰鬥或防禦考量。這座避難所,本身必然應該具備戰鬥要塞的功能。

    然而這樣孤零零的一個要塞……真的可能反抗那些掌握著舊帝國超級武器的梅洛瓦人麼?

    阿奴麗麗曾提起過,他們這些脫離了控制的人類(好吧,我知道他們不是地球人,但外星人也有稱自己是人類的權力不是?入鄉隨俗這麼叫吧)打算用十幾代人作為積累,以期有朝一rì能反抗那些“神明”,但說實話……不是給他們潑冷水。就以我看到的這座基地和這顆星球上的現狀而言。哪怕梅洛瓦人停止發展。這些土著在幾十代人以內也不可能有反抗成功的可能xìng。

    不過這些想法也都只是在我腦海中走了幾圈而已,表面上,我們都很應景地表現出目瞪口呆的模樣,以減輕珊朵拉這個人工偽裝機的怨念而且事實上我們也真的是有點目瞪口呆的。儘管阿奴麗麗的zì yóu夢想看起來實現難度不小,但在梅洛瓦人如此滴水不漏的禁錮下,她所處的反抗組織仍然能擁有一座這樣的地心避難所以及幾十萬人的規模,這足夠讓人驚歎了。

    就在這時。一架小型飛行器飛快地向這邊飛來。

    我眯起眼睛,這架飛行器看上去呈被拉長的六邊形,分為內外兩層,外層是深藍sè的六邊形框架,內層則是zhōng yāng鼓起的六邊形機身,看不到它的常規引擎,因此這可能是基於反重力和無級向量推進技術驅動的飛行器。我對這東西有過一面之緣是在阿奴麗麗的畫上。

    當rì我們在她房間中無意間看到一幅信手塗鴉的畫作,當時便猜測那幅畫上的東西必然真的存在於某個地方,現在這個猜測獲得了證實。然而那幅畫上的飛行器和房舍都位於廣闊的天地中,卻不是眼前這樣逼仄狹窄的地心避難所內。我想,那大概意味著阿奴麗麗對未來的想像吧獲得zì yóu。避難所中的人能重歸地表的一天。

    這架小型飛行器在我們所處的高空平臺上緩緩降落,四周的六邊形框架下移變成了起落架一樣的結構,駕駛艙的艙門打開之後,一個看上去比阿奴紮還小的小夥子從裡面跳了出來,對方從容貌上看當然也是這個星球的土著模樣,但他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筆挺的天藍sè制服,肩上還佩戴著sè澤鮮亮的徽標:三個閃電狀的折線交叉在一起的模樣,他腰間還帶著類似軍用折疊包一樣的深sè皮包以及形態怪異的小設備,這樣的裝束完全就是一個標準的星艦士兵形象當然,我是指自己的第一印象。這個小夥子飛快地跑到我們面前,先跟阿奴麗麗打招呼:“阿奴麗麗大姐,我剛在巡邏呢,就看見你的識別信號亮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隨後他的視線落在我們一群人身上:“他們是?”

    “新人,完美的二次免疫者,全部都是,”阿奴麗麗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自豪和開心,“他們一直在流浪,為了躲避那些傢伙的追蹤而巧合地流浪到我的村子。”

    看上去好像是避難所巡視員的小夥子萬分驚奇地看著我們,興高采烈地跳了起來:“整個家庭?!阿奴麗麗大姐你確定沒搞錯?整個家庭?!”

    “是,千真萬確,是以家族形式出現的免疫情況,之前科學家們猜測的變異類型終於出現了,可以在家族中穩定遺傳的免疫因數,而且可能具有旁系擴展的遺傳能力。現在我們要去找導師,必須讓他親自看看這個……我們將因此前進一大步!被動的治療藥劑和天生的抗體基因同時出現,必然能解放相當大一批人類。”

    “那阿奴麗麗大姐你是不是也可以再改造回來了?”小夥子眼睛發亮,高興地看著阿奴麗麗,“天然遺傳xìng抗體出現的話,解藥很快就能研究出來,你就不用拿自己收集資料了!畢竟你也是二次免疫者……”

    阿奴麗麗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黯然,隨後她輕輕搖頭:“這個以後再說,現在還不確定遺傳xìng抗體能不能對解藥研製起作用。我們先去找導師。”

    小夥子沒注意到阿奴麗麗臉上的表情變化,他或許已經完全沉浸在喜悅中了貌似我們幾個的出現對這避難所而言意義重大……嗯,應該說,我們所表現出的假身份,對這個避難所而言意義重大。阿奴麗麗說要帶新人去見“導師”,根據剛才聽到的東西,我判斷這個導師應該就是整個反抗組織的領導者:現在我們也對他充滿了興趣。一個能在這種絕境下組織起幾十萬反抗軍,而且在地心建立避難所的人物,他的所作所為絕對夠格稱得上英雄,看珊朵拉臉上贊許的神sè,我相信即使以希靈女王的標準,那位領袖也足以獲得嘉獎。

    小夥子開來的小型飛行器當然不夠帶這麼多人它的乘員艙貌似沒有空間拓展裝置,或者這個反抗組織手中壓根沒有相關的技術於是他呼叫了自己的上級,大致說明了這裡的情況之後,一架可能是大型運輸機的飛行器便從極遠處的另一個高空支撐梁後面繞了出來,我們和阿奴麗麗登上這架飛行器,與那個看上去有點虎頭虎腦的小夥子告別,前往避難所的核心區。

    “看上去挺開朗的年輕人,”在空曠的乘員艙中,我隨口評價了剛才那個頂多算是大男孩的巡邏兵一句,“他是一直住在避難所裡的嗎?”

    “他就是在這裡出生的。”阿奴麗麗答道。

    我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

    “很多人長住在基地裡,這裡是無數代人代代經營下來的家園,”阿奴麗麗眼神有些飄渺,似乎心緒已經飛遠,“因此基地裡的人有不少都是這裡土生土長。我是在十歲那年偶然被一個從基地裡來到地面探查情況的巡邏員發現的,所以在這裡算‘新居民’,而剛才那個孩子,他爺爺那代就是在基地裡出生,所以他被稱作‘老戶’。不過這些說法都是我們自己為了區分方便而提出來的,大家本質上還是一家人,互相幫助,互相扶持,沒有任何偏見地在一起努力。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已經沒別的可以依靠……哦,核心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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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8 09:41:39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導師……臥槽這是導師?!

    避難所的核心區其實就位於環形城市的中 央,不過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這個環形的生態系統週邊一圈仿佛寬大的麵包圈,是城市居民們居住的地方,而它內部則和自行車輻條一樣,由無數根巨大的金屬粱支撐、聯結起來,並在最中 央的位置通往一個直徑大概有一公里的圓形金屬平臺,這個金屬平臺其實是一個全封閉裝甲護罩的頂端,核心區就在這個平臺下面。我們所乘坐的運輸機飛臨平臺上空的時候,它表面便打開了一道六邊形的巨大裂口,我這才知道所謂核心區在哪。

    話說這個避難所中的文明好像特別鍾愛兩種幾何圖形:六邊形和圓柱體。一路上我們看到的很多建築和設施都有著這個的外觀,這大概算是他們的一種特色了。

    避難所內部有一個起降平臺,在平臺上著陸之後,我們一行人便跟著阿奴麗麗離開了運輸機,沿著一條仿佛星艦內合金走廊一樣的通道向核心區深處走去。一路上,我們不止一次遇到了穿著制服佩戴武器的反抗組織成員,這些成員和之前遇到的那個看上去還不夠成熟穩重的大男孩有很大區別,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王牌軍和臨時動員兵之間給人的感覺差異吧。

    這些沿途遇上的反抗組織戰士似乎都對阿奴麗麗很熟悉,很多人停下來和後者打招呼,阿奴麗麗全都微笑著回應。根據這個現象,我判斷阿奴麗麗在反抗組織中應該也有一定的地位,她是外駐成員,可能並不是組織裡的高級幹部。但必然有著特殊的身份和人望。之前從那個巡邏員小夥子的話中。我判斷出一個很重要的資訊:阿奴麗麗是為了讓組織能研發出神經毒劑的解藥。才自願接受反向改造,讓自己重新成為毒劑的受害者。她在地上活動的目的除了照顧自己的弟弟之外,恐怕另一大原因就是在收集自己中毒之後的身體資料,如此一個富有獻身精神的女戰士(我想現在自己已經可以給阿奴麗麗如此的稱呼了)。在這樣的反抗組織中,必然是受人敬仰的。

    “這裡的同胞都有著豐富的任務經歷,平時從地心基地來到地表執行任務的巡邏員大部分是從核心區派出去的,這裡是組織裡的精英力量最集中的地方。”阿奴麗麗一邊走著一邊對我們介紹,“很快就能看到導師了,但……怎麼說呢,你們可能會很驚訝,但請千萬相信,那就是反抗組織的領導者,他是保存了我們人類最後一點火種的人,其中有很多內幕隱情,導師從未跟任何人透露過,但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無條件信任著他。希望你們也能對他寄予這樣的信任。”

    阿奴麗麗專門給 ” ” 我們打這樣的預防針,一下子就把我的好奇心給調動起來了。那位導師的形象瞬間從一個威嚴冷峻的老大爺被我腦補成了一個三頭六臂的老大爺跟淺淺在一塊時間長了是有點被感染的症狀,這時候我都不敢想像淺淺把人家聯想成啥樣了,估計胸前七個點是跑不了的……

    “說起來,你怎麼不把自己的弟弟也接到基地裡來呢?”莉莉娜對反抗軍領袖之類的事情毫無興趣,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看樣子基地這裡條件再差也比地表安全很多吧?把阿奴紮接過來不是很好麼?你們參軍不讓帶家屬是怎麼的?”

    珊朵拉默默歎息,不動聲色地在阿奴麗麗意識中抹掉了莉莉娜的後半句話。

    “那是不可能的,”阿奴麗麗搖搖頭,“阿奴紮只具備普通的神經毒劑免疫力,他無法計數,無法接受知識重塑,註定即使思想獲得解放也只能當一個渾渾噩噩的原始人……這樣的人在基地裡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所以我不能把他帶進來。基地裡的物資相當緊張,每一個人都只能按配給領取食物,新生兒的口糧都要大家儉省出來,而擴展避難所的工程至今還沒有完工,所以這裡絕對不養閒人。我們知道地表世界很多普通免疫者的資訊,但都沒辦法幫助他們,甚至不能讓他們知道有一個自 由組織存在,這都是為了防止組織暴露。”

    “所以一開始你知道我們是免疫者的時候,只提起神經毒劑的存在,卻絲毫沒提還有這個組織,”林大小姐看了阿奴麗麗一眼,“因為普通免疫者還沒有加入組織的資格,與其增加一張只會吃飯的嘴,不如讓他們自生自滅?”

    “很遺憾,就是這樣,”阿奴麗麗果決地點頭,“其實阿奴紮還是幸運的,他有一個知情人的姐姐,雖然我不能和他說組織上的事情,但至少我知道怎麼保護一個天生免疫者。在成為組織成員之後,我選擇留在地上,一方面是為了任務,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保護阿奴紮。即使沒有天分,他也是我的弟弟,雖然渾渾噩噩,但如果能就這樣平平安安地過一生……大概也是好的吧……”

    “我也有個姐姐,”我忍不住就隨口說了出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相信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你身上有她的影子……或許每一個好姐姐都是這樣吧。”

    阿奴麗麗驚奇地看著我:“你在故鄉還有個姐姐?她沒有和你們一起逃出來嗎?”

    我:“……”誒呀我去,忘了這茬……

    看到我求助的視線,珊朵拉再次歎了口氣,作為一個移動的人形洗腦機,她快被我 ..  ””們這群狀況不斷的傢伙弄瘋了,一邊轉移著阿奴麗麗的注意力她一邊在精神連接裡跟我們抱怨:“你們就不能少說兩句?就不能少說兩句?我們現在是在執行隱匿行動好吧,不是遊山玩水好吧,這種行動不能提任何超出目標已有認知的資訊否則就容易導致行動受阻的好吧……”

    一群人被女王陛下訓的垂頭喪氣一聲不吭的。

    就在這樣短暫沉默的氣氛中,我們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一間看上去和普通艙室沒什麼區別的房間,這裡就是那位領導人辦公的地方。

    “我已經把你們的事情報告過,待會就不陪著了。導師想跟你們單獨談談。這是他遇到特殊客人時的習慣。”阿奴麗麗在“導師”門前說話的聲音都習慣地小了點。顯示她對裡面那位元領袖的尊敬,“另外我要先回地表一趟,現在時間已經超過四小時,阿奴紮應該以為我出門采草藥去了。以前都是這麼給他解釋的,但我離開的時間還是不能太長。嗯,最後還是提醒一下,別被導師嚇著了。”

    嗯。她要不說我都快忘了地表不辭而別的事兒了……

    阿奴麗麗為我們叫開房門,和裡面的人打聲招呼之後便原地啟動空間傳送回了地表。我們一行人帶著好奇走進這間合金艙室,發現裡面並無多少陳設,四面牆上是正顯示著很多複雜資料的全息畫面:這應該是避難所的運行狀態,因為我看到了岩漿湧動的外景視圖,房間正中則有一張長六邊形的銀灰色大桌子,桌上擺放著辦公用的設備。在桌子後面的寬背大椅中,坐著那位元反抗組織領導人。

    一個老人,青春早已不在的老人,他滿頭銀髮。但梳得一絲不苟,他臉上有很多皺紋。但仍然帶著年輕時候那種剛毅果敢的線條,他的身體陷在椅子裡,顯得有點佝僂,但仍然有三分壯碩,他的膚色微黑,全無常年處於室內的那種不健康的蒼白,他看上去仿佛一個年老的將軍,即使如今垂暮之年,也不掩那股軍人的鋒芒畢露之氣,

    他的眼睛很特殊,眼窩深陷,瞳仁外的“眼白”並非白色,而帶著一種暗藍色的螢光質感。

    他是一個梅洛瓦人,純血梅洛瓦,軍人。

    一瞬間洶湧而來的信息量著實龐大,以至於我瞬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眼前這位老人的眼睛暴露了一切,這是只有梅洛瓦人才具備的種族特徵,他從頭至尾看上去都不像這顆星球的土著。是的,反抗著梅洛瓦“神明”的這個秘密組織,其最高領導人赫然就是一個真正的梅洛瓦人!而且渾身上下還有著一股軍人氣質!

    和我一瞬間呆愣的反應比起來,現場還有一個反應劇烈的人:潘朵拉。她一聲不吭地快步走向了那名梅洛瓦老軍人,身上充斥著只有在戰場上我才見過她釋放出的強烈殺氣,珊朵拉瞬間反應過來,以一層防護罩封閉了整個房間,幾乎與此同時,潘朵拉已經來到那張大桌子前,瞬間解除了自己的幻象偽裝,隨後跳起來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低吼:“圖拉佐!!!”

    不善言談的潘朵拉,在這般劇烈的情緒衝擊下,最終擠出的只有對方的名字,然而三個字已經足夠殺氣四溢。

    合金打造的桌子遭受了遠超過炮彈衝擊的一拳,竟然在一聲劇烈的撕裂聲中直接化為四散的碎片,桌子後的老人在潘朵拉解除偽裝的一瞬間表情幾乎僵硬的和石頭一樣,以至於完全沒有做出反應,當桌面崩裂之後,他被衝擊波吹飛出去數米之遠,撞在牆上才慢慢滑了下來,身前已經一片殷紅,碎裂的金屬碎片刺入了他體內,但梅洛瓦人顯然也是接受過強化改造的,被這幾乎貼臉爆炸的動能炸彈般的衝擊波命中之後,他並沒死,甚至還能看著潘朵拉說出清晰的話來:“……將軍!!”

    “潘朵拉,先冷靜一下,”我可算反應過來了。上前把已經快爆氣開大秒人的潘朵拉強行拉住拎回來。非常明顯,眼前這個梅洛瓦人的身份可不僅僅怪異可言潘朵拉甚至認識他!這說明他是當年僕從軍中的高級人物!由此可以感受潘朵拉現在的心情是啥樣了,自己當年一手帶過的兵(雖然是炮灰兵),背叛帝國之後扭頭就拆了自己的老家,還殺死了天知道多少尚處於休眠設施中的帝國士兵,現在對方這張熟悉的面孔又這麼正大光明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即使以潘朵拉日常的冷靜和沉默,現在也無法抑制那種秒人的衝動希靈使徒也不是沒有感情的,“這事兒我覺得可能有蹊蹺,別忙著動手莉莉娜。上去治療一下。淺淺。修復這地方。”

    淺淺打了個響指,在時間部分回溯效果的作用下,房間內的一切瞬間恢復了原樣至於這個過程中產生的各種邏輯悖論我們就不談了,這對我而言一向是個挺難理解的迷。淺淺自己都解釋不清。莉莉娜則上前拉起那個被潘朵拉稱作“圖拉佐”的前帝國僕從軍將領,寶相莊嚴:“因為趕時間所以以上以下都省略,痊癒吧,迷途的羔羊……”

    名為圖拉佐的梅洛瓦老人被治癒了傷勢。但仍然保持著那種遭受巨大心理衝擊之後的茫然狀態,幾乎是被莉莉娜當牽線木偶一樣摁到椅子上。不過說實話,其實我覺得自己受到的心理衝擊也不小,之前腦補半天了,怎麼這個反抗組織最高領導人……竟然是個梅洛瓦人呢?

    之前阿奴麗麗離開的時候再三叮囑讓我們保持冷靜,現在我可算知道是為什麼了:反抗組織領導人就是眼前這個老大爺沒跑的,阿奴麗麗自己也知道一個梅洛瓦人領導著反抗組織是多麼奇妙的事兒,所以她生怕嚇著我們,但又想給大家留個驚喜……

    雖然驚喜沒了,而且真正被嚴重嚇著的還是對面的“導師”。

    “喘夠了沒?”我給了對面的老人幾分鐘來喘喘氣。稍微冷靜一下,看他的眼神終於漸漸恢復清明之後。上前敲了敲桌子:這個動作讓對方一陣緊張,但軍人的素養還是起到些作用,他並沒有過於失態當然也有可能還是沒反應過來。“喘夠了就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這是現實還是幻覺……”蒼老的梅洛瓦軍人環視四周,“難道巴里安終於發現了這地方,用這種手段看我的好戲麼?”

    潘朵拉已經平靜下來,淡淡地說道:“巴里安,也叛變了。”

    “別糾結是不是做夢了,”我感覺眼前這個老大爺一定隱藏著天大的秘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回來了,順便帶著一個軍團圍住了你們全境,倆皇帝御駕親征,你們的面子空前絕後。”

    圖拉佐看過來的眼神比較茫然,一來我說話可能跟別的希靈使徒習慣不太一樣,二來……他肯定不認識我,畢竟,梅洛瓦人沒有希靈使徒那樣簡便的身份識別系統,所以他大概很困惑眼前這個咋看咋不像希靈使徒的人的身份。

    “回來了……回來了……”圖拉佐困惑了幾秒鐘,竟突然帶著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語起來,“終於回來了……呵……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你們遲早會回來的,早該想到……你們還從未被真正毀滅過……好啊,好啊,你們回來了……那這裡也就結束了……滅絕令……應該已經簽發了吧?你們決定什麼時候行刑?”

    我發現這老大爺真的很瞭解帝國的規矩,在看到潘朵拉的一刻,他直接就聯想到滅絕令了。或許他對舊帝國的瞭解比我還深刻,所以跟他也沒什麼遮遮掩掩的地方,於是我點點頭:“猜得不錯。你知道帝國對叛國者是如何處理的。不過……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混亂,按理說我們應該在找到你們的下落之後立即艦隊轟炸過來,但在先知的提示下,我們找到了這個星球,這裡發生的事情讓人糊塗你們這究竟是在鬧哪出?”

    說著,我忍不住抬眼看了林大小姐一眼,很多事情現在終於串起來。在臨行前,林雪要求我們不要貿然總攻,說是這個世界隱藏著了不得的真相,或許她不能精確看到一切,但她必然是預感到“應該這樣做”。現在看來,先知的提示是正確的,其關鍵點之一就在眼前這個老爺子身上。他的出現,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對梅洛瓦人一開始的推測。

    “先知……”圖拉佐看到了林雪,當然也看到了正在摳牆的淺淺,眼睛瞪得老大,“凡娜將軍……蕾姬將軍!!你們不是已經……我親眼看著你們……”

    “對了,再讓你看一個人,”我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掏出自己的資料終端來,接通和首府世界的聯繫,“姐,出來見個人。”

    資料終端上空出現了全息投影,姐姐大人系著圍裙的形象出現在投影中,一手拿著鏟子一手托著菜盤,她一邊忙活一邊扭頭看向鏡頭方向:“阿俊?我正炒菜呢……狐狸嚷嚷著要吃肉。你們那邊還順利不?已經滲透成功了?”

    原本還勉強能在椅子上坐穩的圖拉佐雙目圓睜,利索地滑到桌子下麵:“陛下!!”

    莉莉娜再次把老大爺拽到椅子上,姐姐則好奇地看著後者:“這老大爺誰呀……嗯?梅洛瓦人?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由於二次割裂和轉生損傷,姐姐並沒有真正恢復當年的記憶,所以她只是本能地對圖拉佐有點熟悉感,但想不起對方是誰。

    昔日叛國,如今又行為古怪的僕從軍將領面色蒼白,眼睛幾乎要凸出眼眶,他的雙眼無法抑制地看著姐姐大人,努力想要轉移視線卻又因驚駭而不能行動,宛如在看著洪水猛獸一般,姐姐忍不住皺了皺眉:“我很可怕?”

    圖拉佐仿佛夢遊一樣下意識地點點頭,於是姐姐臉色瞬間黑了……

    我在旁邊一樂:看樣子只要把姐姐的大頭貼往這兒一擺,這個圖拉佐就會果斷配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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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8 09:41:59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另一段故事

    其實我很想把資料終端開著,然後全程直播姐姐大人,估計這樣能給圖拉佐造成很大壓力,然後我們的交涉就會順利很多,不過後來還是算了姐姐表示她正在炒菜忙著呢,在老姐心中,給那只二貨狐狸準備吃的以及給小泡泡做點心明顯重要得多,梅洛瓦全族命運還趕不上她老人家手裡一盤京醬肉絲……

    “現在先別談滅絕令的事,也不討論帝**什麼時候發動進攻,”我坐在圖拉佐對面,看著眼前面sè蒼白的老人,直覺告訴自己,梅洛瓦人這檔子破事比之前預期的還要複雜,裡面或許還有隱情之類大概不足以讓珊朵拉撤銷滅絕令,可是說不定也會讓事件有一定程度上的轉折,我正在糾結怎麼開口,“這個反抗組織是怎麼回事?你領導這些土著反抗自己?別著急,你慢慢說,我現在感覺特混亂……”

    圖拉佐的嘴唇抖動了兩下,似乎略有些猶豫,但他和我們之前抓到的那兩名梅洛瓦戰俘顯然有點不同這應該不是一個堅定的反帝國分子,而且剛才突然見到姐姐大人的影像也對他衝擊很大,因此並沒費太大功夫,圖拉佐開口了:“這個反抗組織是在數千年前成立的,我一手創立了它,因為……我已經和巴里安徹底決裂。”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些新名字對上號,於是扭頭看向潘朵拉:“那個巴里安到底是誰?這個圖拉佐當年又是幹嘛的?”

    “梅洛瓦人的兩名領袖,”潘朵拉淡淡地說道,“我們當年重組了梅洛瓦人的社會結構,讓他們的兩個最高元帥成為軍事和政治的領袖,圖拉佐和巴里安是我親自挑選,後者掌管軍權。”

    “額……當年關係不錯?還是早有間隙?倆人都有啥特點?”我忍不住又追問道。潘朵拉這悶葫蘆的xìng格就是這樣。幾乎不會主動說話。要說話也是你問一句她答一句,一點多餘的東西都不說和她說話我經常因此抓心撓肝的,你扔出個秘密之後倒是稍微解釋一下啊!

    “據說親同兄弟,但具體情況不知道。”潘朵拉木木地說道,“他們個人生活怎麼樣又不影響打仗,反正都是帝**部給僕從軍安排的。”

    我無言以對,這真的是挺潘朵拉風格的思維方式:管他們平常怎樣呢。反正不影響打仗就行。當年舊帝國對僕從軍的關心程度其實基本上都這樣:僅限於他們上戰場之後會不會逃跑,除此之外全部放手,因此潘朵拉對和巴里安兩人的瞭解恐怕也不會很多。

    現在看來眼前這位老 ” ” 爺子的身份真的挺不一般,他在當年舊帝國時代就以梅洛瓦領袖的身份和帝國高層有密切接觸,那麼身為兩大領袖之一的他,在梅洛瓦叛變事件中又充當著什麼樣的角sè?

    “叛國啊……”圖拉佐的聲音很低沉,他似乎暫時從剛才的巨大衝擊中冷靜了下來,雖然面sè仍然蒼白,但神情已經平靜,我不敢確定這種平靜是不是勉強偽裝出來的。只能確定這個老人將告訴我們很多事情,“我從未想過自己當年竟然真的走上了這條路……將軍。沒錯,梅洛瓦已經全族叛變。您出現在這裡,那麼必然看到了母星的現狀,是的,那就是我們做的。我不進行辯解。”

    對方承認的非常坦率,不過都是我們早已掌握的事情,因此珊朵拉只是點點頭,並沒多說什麼,潘朵拉則表情木然地站在我旁邊,她在這種場合下不發表什麼意見事實上她在任何場合下也沒怎麼發表過意見的樣子……

    “叛國之後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我看著圖拉佐,“有多少說多少,我看你貌似和其他梅洛瓦人不太一樣,興許還有交流的價值。”

    圖拉佐聽到我的話似乎無所謂地笑了笑,但幅度很微弱,他靠在椅子上,看上去並不想隱瞞什麼:“在……叛國之後,我們帶著從十五天區首府得到的東西一路逃離了帝國領土,當時只想著逃得越遠越好,因為我們知道,帝國境內百分之八十的地帶已經成為煉獄,比任何戰場都要危險,而這個煉獄還在以無法想像的速度蔓延開來,甚至有可能突破邊境屏障……我們曾輾轉數百個世界,每次都朝著遠離帝國邊境的方向跳躍,每到一個世界都嘗試在當地生存下來,但是……這異常困難。不僅僅是始終籠罩在全族心頭的恐懼和不安,還因為各種生存上的挑戰。”

    “脫離帝國控制之後,你們並沒有獲得zì yóu,反而套上一層新的枷鎖,同時……”珊朵拉看了圖拉佐一眼,“你們的科技樹崩潰了,對麼?”

    “就是這樣,”圖拉佐輕輕點頭,“巨大的緊迫感和幾乎蔓延全族的被害妄想症折磨著我們,在最初的數百年間我們甚至有五分之一的人口出現幻覺類jīng神疾病作為當年的第一眷族,我們曾親自代替主人們執行滅絕令和各種類似的毀滅命令,一想到同樣的事情隨時可能降臨在自己頭上,就讓人不寒而慄,這種風聲鶴唳讓我們幾乎無法在任何世界長期駐留,這還是次要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科技早已蕩然無存,在逃離帝國的時候,我們手頭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從帝國‘帶’出來或者依靠帝國科技製造出來的,我. . ””們知道怎麼用它們,但絕大部分人不知道如何複製這些設備。我們也有自己的學者,但這些學者不過是帝國為了讓我們自己保養裝備好給他們節約時間而培養出來,他們在最初的上萬年裡都在傾盡全力重新學習那些膚淺的知識,只希望能知道怎麼在沒有許可權的情況下讓信仰級星艦的殖民設備把門打開在這個過程中,巴里安和我走向了兩個極端。

    “我開始為當年的決定感到困惑和質疑,巴里安則走向偏執我很瞭解這個老朋友,他比我還容易感覺到恐懼,而越是強大的恐懼感。就越讓他增長對帝國的仇視。他認為帝國毀掉了一切。並逐漸把這當成世間唯一的真相,除此之外,他不再相信任何和他意見不一致的人,甚至認為我們中的保守派是‘受到了帝國心靈突擊者的長期影響。已經在內心被洗腦成忠心的帝國走狗’,他開始有計劃地剷除保守派,培養激進分子,並且最終。他注意到自己的兄弟和自己之間的分歧已經無法彌補他把我趕了出去。”

    “然後你就怒而建立反抗組織?”我好奇地問道。

    圖拉佐搖搖頭:“不,那還是之後的事。在巴里安徹底扼殺了保守派之後,我們仍然沒安定下來,仍在漂泊,並且在那時候,儘管被流放,我也沒有徹底和巴里安對立。改變一切的,是一系列所謂的‘重大突破’,或者巴里安口中的‘黃金百年’時代。

    失去了保守派的牽制,巴里安變得空前強權。說來諷刺,他堅稱帝國是暴君和屠夫。但在獲得‘zì yóu’之後,他這個堅定的‘人民解放者’卻開始比帝國還殘暴,他的不安達到極點,於是下令對所有梅洛瓦平民進行‘治療’(這時候我想起了那兩個明顯接受過改造的梅洛瓦戰俘),並且一個人頒佈並通過了‘新殖民法案’。在同一年,由於集中了全族的力量進行數萬年的破解,我們也終於學會一些比較關鍵的基礎科技,同時打開了當時從十五天區順手帶回來的一個小型資料庫,就這樣,巴里安認為梅洛瓦人終於砸碎了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他下令抹掉了所有飛船上的帝國徽記,換上他自己設計的‘神聖徽標’,宣佈梅洛瓦人已經戰勝並摧毀了從古以來的‘敵人’。在發現一個適宜生存的世界之後,他立即下令執行自己的‘新殖民法案’摧毀土著文明,洗腦為奴隸種族,暴力改造環境,艦隊停靠,建立了如今的神聖帝國……”

    “被帝國欺負怕了,於是扭頭欺負比自己更弱小的文明,而且變本加厲。”林雪始終沒說話,這時候才淡淡地扔出來一句評論。

    “有時候,剛獲得zì yóu的奴隸比剛失去zì yóu的人要瘋狂百倍,尤其是在他們還沒忘記皮鞭滋味的時候,”珊朵拉搖搖頭,“他們不安,恐懼,緊張,又滿腔仇恨,他們無處發洩,又急於證明自己zì yóu民的身份,於是最終就選擇讓自己成為新的、更加形象鮮明的奴隸主。”

    圖拉佐的表情非常微妙……

    “那這顆星球上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先別提當年的破事了,著重講講反抗組織和你們在這地方的計畫嗯,我是說那個巴里安的計畫。”我想到了阿奴麗麗他們,這個被梅洛瓦人洗腦的種族委實出現的有點奇怪,梅洛瓦人似乎把自己當成神明,但他們在這顆星球上經營出來的頂多也就是個能讓他們自嗨的大劇場而已,真正神明的威能和這些土著居民的頂禮膜拜沒有絲毫關係。我和珊朵拉一致認為這個星球必然有更深層的作用,只是至今沒有找到線索。

    “在反抗組織成立之前許多年,我就已經被巴里安徹底排擠出核心層,”圖拉佐臉上一片黯然,“因此對他的真實計畫我也並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培養了三個和這裡類似的奴隸供體星球,這些地方絕不僅僅是為了滿足他那已經扭曲的神明妄想:他組建了專門的秘密機構,以非常jīng確的數量和週期從這些奴隸供體星球上帶走一批人,這些人都被送往首府星球,我敢肯定,這些被帶走的人是被他用來完成一項大工程……但我手頭的力量已經太微薄,根本無力搞明白巴里安在做什麼,被稱作‘神之國’的首府星球是防守極端嚴密的禁區,巴里安把那些敏感工作全部交給被完全洗腦的傀儡部下來完成,他親自全程監管。所有滲透計畫都失敗了,我甚至沒辦法在他的宮殿裡安插一個清潔工。至於這顆星球上的土著的故事……”

    圖拉佐頓了頓,似乎這段歷史相當令人不快,他醞釀了一下才說出來:“他們是這個宇宙曾經的主人,一個科技高度發達並且異常團結的文明,他們遍及整個宇宙。在全世界每個角落都曾經有他們輝煌的國度……在我們發現這個基礎法則非常適宜自己生存的宇宙之後。巴里安的爪牙假意和這些土著友好接觸。宣佈自己是一個旅行中的遠古文明,在用一些跨世界科技上的小把戲騙取了對方信任之後,他開始了大屠殺。能否跳出宇宙、挑戰虛空是一道天塹般的分水嶺,在這道分水嶺面前。當地土著拼死反抗也沒任何效果,最後還是被屠戮一空。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來阻止這場瘋狂的‘新殖民運動’,但巴里安手中有全部的軍隊,最後我只保留了一點點火種和當地土著的文明資料。以及他們最後一艘堡壘戰艦。

    “這座地心避難所,其實就是那艘堡壘戰艦。”

    圖拉佐呼了口氣,宣佈他的故事到此為止。梅洛瓦人叛國之後的經歷,這個世界曾經發生的事情,以及叛軍內部那些不為人知的秘辛,統統呈現在我們面前。

    潘朵拉看了圖拉佐一眼,冷冷地說道:“在軍事天賦方面,你和當年一樣被巴里安完勝。”

    圖拉佐的面sè愈發尷尬,我想了想覺得也是,面對席捲全宇宙的瘋狂屠殺。老大爺奮勇抗爭,經過可能長達數年的艱苦抗爭之後。終於順利救下一艘船……這基本上和國際遊輪觸冰沉沒,救援隊四十八小時搜救最終成功救起船長養的鸚鵡一樣“功勳卓著”了都。雖然有巴里安掌握了全部軍隊的原因存在,但在此之前,圖拉佐身為兩首領之一,能被壓制到這種地步也有夠可以的。

    潘朵拉一句話,眼前這個老大爺就被訓的跟孫子一樣了……當然,真論年齡的話,我估計圖拉佐不一定有潘朵拉大當然這個話題我們不深入追究,容易刺激到旁邊這個矮冬瓜的身高問題。

    “也就是說,你並不知道那個巴里安到底打算用這三個星球幹什麼,但可以肯定這地方絕對不是用來自嗨的,”珊朵拉看著巴里安的眼睛,“我有些不理解,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你怎麼突然幡然醒悟了作為一個叛國者,直接和同處叛軍陣營的強勢領袖決裂可不是聰明的行為。還有這個反抗組織,你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動機?”

    “幡然醒悟?”圖拉佐很平靜地重複這四個字,“不,這和幡然醒悟沒有關係,只是巴里安自己墜入了深淵而已。最初我們選擇叛國,只是希望獲得種族zì yóu和更加強大的力量,以及出於對帝國長期以來的積怨,但巴里安把這一切都放大了,在帝國崩裂之後他就開始膨脹,直到如今他認為自己既然已經戰勝神明,那麼他自己就應該成為新的神明……”

    “噗哈,戰勝神明,你們真逗!”大小姐突然噗一聲笑出了聲,這一聲笑讓圖拉佐都大惑不已地看了過去:“蕾姬將軍,這很好笑麼?希靈使徒曾被認為是真神的一種,如今巴里安認為梅洛瓦人有能力取而代之,我承認這是建立在狂妄和自我膨脹基礎上的,但我不認為這到了好笑的程度。”

    大小姐不屑地搖搖頭:“戰勝神明?原始人以為用一根足夠巨大的棍棒和力氣就可以打倒神,鐵器時代的人認為用足夠鋒利的長矛可以刺穿神的身軀,當你們有了宗教,你們以為在刀刃上塗上血就可以傷害到神,當你們有了核武器,便認為核彈可以摧毀一切jīng神偶像……永遠自我膨脹,永遠因自我膨脹而看不到那明顯的界限,你們給‘神’加了太多不必要的想像,卻沒一個沾的上邊的,你們甚至連‘神’這個字是什麼意思都沒搞明白,以為自己很能打就是戰勝神明了就這樣,你們永遠理解不了神的含義是什麼。”

    圖拉佐被林雪也就是他眼中的“蕾姬”再次給訓的一聲不吭,我意識到一件事,想當年梅洛瓦人還在為帝國賣命的時候,這個圖拉佐絕對比巴里安聽話多了……

    “還沒說呢,你怎麼會想到建立這麼個反抗組織?”珊朵拉再次問道。

    “這是很正常的,不是麼,”圖拉佐聳聳肩,“巴里安在走帝國的老路,而且變本加厲,我不能讓他這樣繼續下去。除了眼前這個已經被壓制回封建時代的文明之外,巴里安還在附近每一個世界征伐,組建了龐大的奴隸部隊他自己的‘僕從軍’體系,這些種族基本上都被他的洗腦或者高壓政策控制著,但幾乎每一個文明都有反抗組織存在。在任何地方,反抗都不會消亡,只要暴虐還存在,就會有人反抗,哪怕巴里安用他的神經毒劑灑遍整個星球也是同樣的結果。唯一特殊的,只不過是這個文明的反抗組織領袖正好是我而已。”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麼,”珊朵拉感慨地說道,“也是,舊帝國那麼強,最後不還是出了個梅洛瓦。”

    圖拉佐的表情再次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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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圖拉佐的合作

    圖拉佐已經透露了很多秘密,包括梅洛瓦人在叛國之後的動向和他們逐漸分裂的過程,但我和珊朵拉還是有很多東西要問,首先就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他們在背叛之前是隨著姐姐一起出征的,但姐姐即便在林雪的幫助下,也無法將當年的情景完全回憶起來,因此沒人知道梅洛瓦背叛的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似乎在那短短的一段時間裡發生了無數事情——十五天區的皇帝找到了虛空生物,虛空生物為幫忙保護世界而開大掛掉,天區皇帝和她的副官:先知蕾姬受到餘波衝擊而一同犧牲,梅洛瓦人叛變,一切事情都是在那短短幾天時間(百年遠征的最後幾天)裡發生的,那似乎是如今許多事件的糾纏點,如果當時沒有發生這些事情,我的人生將完全是另外一段道路——嗯,現在可能還在虛空裡飄著,據說虛空生物在嬰幼兒階段喜歡睡懶覺,打個哈欠七八萬年來著

    在一般人看來,這些事件湊在一起也沒什麼意義,一般人只會關注事件本身,不會關注它們“湊在一起”這樣的情況,但我不這麼認為,這事兒跟身為虛空生物的自己攤上關係之後就不簡單了,和父神的多次交流讓自己明白一個道理:任何與虛空生物相關,並且呈現出糾纏態的事件,都絕對不可以獨立分析,它們必然會在某一時刻成為無數事件發生與否以及最終走向的關鍵點因此我很好奇,在梅洛瓦選擇叛逃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他們是如何確定帝國已經崩裂的

    這最後一個問題尤為重要,因為梅洛瓦人敢於叛逃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他們確定自己不會受到獵殺他們已經知道了帝國境內發生的事情

    圖拉佐的答案很簡單:“我們從皇帝陛下口中得知了一切”

    他所說的皇帝陛下還是當年十五天區的皇帝,也就是姐姐大人上輩子的事情

    “皇帝陛下對我們……很信任,”圖拉佐的臉色挺尷尬,“我們跟隨她無數年,甚至被賦予了代替帝**執行滅絕令的權力在災難發生之前,皇帝陛下就曾經對我們透露過一點她的憂慮——不過那時候她什麼都沒明說,我們不知道究竟要發生什麼,她只是提醒我們注意保存各種知識以及加強對家園的防禦在最後一次出征中,皇帝陛下說要去見一個‘還沒睡醒的神’隨後再沒有回來,僅僅傳回一份資訊,這份資訊中告訴了我們帝國境內發生的事情她宣佈自己的計畫失敗了,帝國已經崩壞,並讓我們將這份資訊傳達至整個天區讓所有眷族趕快逃命”

    “真是白瞎了這份心,”莉莉娜都忍不住表示了鄙視,“尼瑪的,死前還讓你們趕緊逃,結果你們就幹這事兒?這是人幹的事麼?我都幹不出這事兒好麼?”

    “說實話,你現在對當年做的事,後悔不?”我也心有火氣但想到姐姐曾說過,當年的事情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她個人從感情上不打算追究,所以也就暫時壓制下來只是看著圖拉佐的眼睛,試圖從對方神情中找到哪怕一點懺悔的意思:眼前這個老人是梅洛瓦中的異類,我相信他還有救

    “後悔?或許有,”圖拉佐自嘲地笑笑“但如果凡娜將軍能將時光倒流,回到一切發生的那天我仍然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帶著艦隊折返母星,帶走能帶走的一切,從此梅洛瓦人和帝國斬斷一切關係,不再對任何人效忠我們不會再成為任何人的僕人了,重複幾次,我們就這樣做幾次”

    就連珊朵拉都一下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老爺子好光棍的發言!

    “我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會因答案不同而救自己一命,”圖拉佐看著我們,“但我不會為活命而奉承哪怕半句,這是當年你們教我的,我也會永遠奉行下去做了就是做了,沒什麼好掩飾梅洛瓦在遠古時代曾被帝國拯救,是你們把我們從深淵前面拉了回來,因此梅洛瓦人在幾千萬年間都對帝國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但這份忠誠已經償還乾淨,我們被當做炮灰和僕人的時間夠長了,所以應該獲得自由,你們不給,我們就搶,哪怕死絕了也沒關係這股子精神也是拜你們所賜,我覺得比起那些艦隊和武器來,這才是帝國給梅洛瓦人真正的財富”

    林雪攤開手:“可你還是很配合地在回答我們的問題不是麼”

    “因為沒有隱瞞的必要,我叛國了,而且不打算歸降,我告訴你們這些,也不打算隱瞞,光明磊落地死去,至少還能少點遺憾——今天這些話我已經憋了數萬年,沒想到真的有機會當著舊主人的面說出來,現在我在將軍面前說了自己從不敢說的東西,了無遺憾了”

    我對珊朵拉使個眼色,精神連接裡討論起來:“你覺得這個倔老頭怎麼處理?”

    “犯了死罪,但莫名的很難下手,”珊朵拉的聲音聽上去也挺糾結,“要是以前的我,這時候肯定不管什麼原因先斃了再說,但現在……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壞人呢?”

    “別說你,我也有一樣的感覺……這當年的陳年爛帳真是越翻越頭大我的看法是……這老爺子可以留,即使真要審判,也等到梅洛瓦的破事完結之後,話說你的滅絕令下面能留活口不?”

    “……以前從沒留過,不過這份滅絕令畢竟還沒有開始,如果你願意特赦一部分人的話,並不影響什麼,”珊朵拉有些無奈地白了我一眼,“但這是史無前例的——滅絕令從未有過這樣臨時修改的例子,它的滅絕範圍被圈定之後第一次進行了更改”

    “你覺得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嚴肅?”

    “跟你在一塊我就沒嚴肅起來過……”

    我愣了愣,感覺無從反駁……

    不過關於滅絕令的特赦問題現在考慮還為時過早,我和珊朵拉也就是產生了個想法,具體最後對這部分梅洛瓦人如何處置還需要經過非常認真的考量畢竟這將涉及大批生命生死存亡,哪怕手頭有再大的權柄我們也不能視同兒戲至於目前,我認為暫時可以不追究眼前這個老爺子的問題——因為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於是我轉換了話題:“……好吧,那先不討論這個我覺得這個圖拉佐可以作為咱們在這個世界行動的突破點之一,他起碼知道梅洛瓦人的軍隊習慣之類不過你覺得他可信麼?”

    這次珊朵拉認真思索了幾秒鐘,然後堅定地點頭:“我的精神探測沒問題,可以確定這人沒有欺瞞咱們,他在叛軍裡應該是少數派,這種人一旦爭取過來,往往價值重大而且據我觀察,他被說服的難易度還挺低”

    我點點頭,轉身看向圖拉佐,他現在正平靜似水地坐在椅子上,表情無悲無喜似乎對自己要遇到什麼結果毫不關心,真跟他說的一樣:這輩子已經了無遺憾了

    “圖拉佐,願意協助我們麼?”我開門見山地說道,“幹掉巴里安和激進派”

    圖拉佐一愣,這個問題絕對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畢竟是聰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竟然問我這個?難道不是立即行刑麼?”

    “新帝國規矩不一樣了,”我笑起來,“現在就等你的回答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滅絕令不會撤銷,梅洛瓦人仍然是帝國的敵人但我已經修改了滅絕令的範圍,現在只有激進派會被消滅,這等於是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吧……目測你也消幫幫這些世界的奴隸種族,這和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在這個前提下,合作一次如何?”

    圖拉佐很訝異地看著這

    邊直到確定我沒有說謊:“我從沒想過你們會說出這種話,很意外,如果當年……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會對任何人效忠了,我確實與巴里安敵對,而且視那些已經被洗腦成瘋子的激進派為死敵,但我不覺得自己會和你們一起執行針對自己同胞的滅絕令,你不覺得這……很不可想像麼?”

    我一想,還真是:自己這是邀請圖拉佐搞針對他同族的大屠殺吶——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但事實上不就是這麼回事麼?梅洛瓦人雖然已經分裂成兩派(不過看圖拉佐現在的慘樣,其實梅洛瓦的必派恐怕名存實亡了),但在帝國面前,他們至少還算同一個種族……這就是人民內部矛盾和外部矛盾不可調和之處,我估計以自己這政治素養,解決不了這麼高精尖的事兒

    “不是要你效忠,”林大小姐還想努力一下,“僅僅是協助我們也不指望能有梅洛瓦人重拾對帝國的忠心,但這次是讓你為自己的信念而戰——至少你可以把這些奴隸種族從自己同胞的錯誤行動中拯救出來,也算是你替巴里安為首的激進派贖罪了我們不需要你親自對付自己的同胞,僅僅消在帝**行動的時候,你和你的必派能明哲表,這樣就能給帝**一個不對你們出手的理由另外也消你們能幫忙去釋放那些奴隸種族,我想你知道如何在短時間內解除奴隸種族的控制以上這些事情我想不超過你的底線吧?”

    莉莉娜在旁邊又補充了至關重要的一句:“而且你看,這是你給自己種族留根的唯一方法了,你們肯定是要被老大的軍隊打趴下的,但如果你能讓一部分人站過來,說不定滅絕令也可以稍微通融一下哦老大是這樣吧?”

    我拍拍莉莉娜的腦袋,她提出的這條,對圖拉佐而言觸動應該更大一些

    “滅絕令下的特赦?”圖拉佐眉毛上揚,似乎終於有所動椰“如果僅僅是站到一旁和幫忙解放奴隸種族……雖然對不起巴里安,但這本身也就是必派一直在做的”

    “那就是協議成立了?”我忍不住呼了口氣,跟這倔老頭說話還挺累人的

    “基本上……成立,”圖拉佐說的很有深意,“我知道,在這次事情結束之後,自己仍然會受到審判不管起因和日後的站隊如何,起碼在叛國這一點上,必派和激進派的罪行是一樣的,因此我們的合作大概也就到那時為止吧,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我們暫時站在一起”

    珊朵拉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不過有一個問題要確認一下:你口中的必派是不是能和你一樣可靠?會不會有人向巴里安反水?以及必派的勢力究竟如何?”

    “我可以保證必派的可靠問題,”圖拉佐自信十足地點點頭,“在知道詳情之後,他們會明白該怎麼做的而且絕對不會有人對巴里安效忠——那個暴君,對自己同胞做的事情遠比當年帝國把我們趕上戰場時候的手段要殘暴十倍至於必派的勢力……”

    圖拉佐表情變的很快,語氣一下子就沒勁了:“算上我一共十六個人,另外十五個被巴里安關在監獄裡……”

    我:“……”眾人:“……”

    “大爺你這是玩我們呢吧?”莉莉娜怪叫著蹦了起來

    “如今明面上的必派確實只殊麼多,”圖拉佐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總要有人主動站出來保護其他人,好讓巴里安把注意力從那些隱藏著的必派身上轉移開必派具體數量是個秘密,但我可以肯定:不算多,但也絕對不會很少,而且我們在軍隊中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儘管所有軍隊都在巴里安手中,但如果帝**真的發動進攻,一部分必派還是能被我策反的我有這個自信巴里安還沒有能力把每一個人都洗腦改造,大部分當年跟著我們一起叛逃的老將軍和他們的部下……他是動不了手的,只能將其排擠到角落而已,就像我這樣”

    現在看著我們也只能相信圖拉佐的這份自信了至於他的可靠問題有珊朵拉的精神感知和林雪的預判做雙層擔保,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說實話,在帝國大軍壓境,並且邊境即將封鎖完畢的情況下即使這個圖拉佐出了什麼亂子,其實也不會影響大局頂多我們要走一些彎路,因此無須的

    看到我們這兒終於談完正事,已經在旁邊一個人玩了半天的淺淺高興了,站起身來呼了口氣:“誒呀,你們可算談完了,真沒意思……”

    圖拉佐的嘴角一扯:“……這個……其實我早就想問了,凡娜將軍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她現在看上去……”

    後半句話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不過我覺得自己能理解老爺子的想法在剛才長達半個小時的交涉時間裡,淺淺因為無聊一直在旁邊自己玩,她在地上鋪了張報紙,一個人靠精神分裂的天賦在自己和自己鬥地主,現在她臉上貼了一臉的小紙條……我完全不理解她貼這紙條有啥意義……

    當年的凡娜是什麼樣我沒法想像,但肯定不會缺心眼到這種地步,圖拉佐看著想當年威風八面英武淩然的將軍變成了一個二貨,心中絕逼是百感交集的

    “死了一次,一部分智商被他吃了”林雪歎了口氣,朝我這邊努努嘴說道

    “額……”圖拉佐一愣,“蕾姬將軍,您也有點……”

    “也死了一次,一部分情商被他吃了”林雪再次歎了口氣,朝我這邊努努嘴

    我:“……感覺完全無法反駁的樣子”

    接下來我們大致交換了一下意見和情報——當然主要還是從圖拉佐那裡要情報首先確定了這十幾個世界裡,擔任梅洛瓦人奴隸軍的種族名單以及他們各自的母星所在地,其次則是梅洛瓦人正規軍的數量——關於這個的情報估計不怎麼準確,圖拉佐已經被排擠出政治核心上千年了,即使他瀕了一些情報網,其所能掌握的軍事機密也不會很多,所以他給我們的也只是個大約數

    關於那些奴隸種族,在知道絕大多數奴隸軍也被洗腦藥物所控制之後,珊朵拉想了個比較特殊的方法來暫時解除這些枷鎖,那就是讓圖拉佐利用他的人際網在這些奴隸種族聚居的地方投放共鳴水晶,在戰爭爆發的時候,珊朵拉可以利用共鳴水晶的力量“廣播”自己的精神控制,以抑制奴隸軍的活動當然,這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他們受到的洗腦影響,但我們只需要讓奴隸軍保持抑制到戰爭結束就可以,剩下的事情可以戰後慢慢解決相信失去了效忠的目標,奴隸軍的洗腦症狀更容易治療

    共鳴水晶可以偽裝成普通的幽能水晶,而梅洛瓦人的絕大部分小型設備使用的能源也是幽能水晶,因此圖拉佐有信心在短時間內把這些水晶散佈到梅洛瓦帝國全境

    接下來要想辦法查明阿奴麗麗這個種族究竟被巴里安做了什麼——直覺告訴我們每一個人,這個問題相當重要,甚至比梅洛瓦人的所有奴隸軍隊加一塊還重要珊朵拉決定給圖拉佐派幾個帝國特工幫忙,利用圖拉佐的情報網和帝國特工的高素質,看看能不能潛入巴里安的宮殿後者每天都會從三個奴隸供體星球上帶走一大批人,數量和這些奴隸種族的人口增長速度一致,所以我們不的潛入敵人大本營之後找不到那些被帶走的人

    “最後我還有一件事要說,但這完全是我的猜想,不一定準確,”圖拉佐看我們有了告辭離開的意思,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關於巴里安手下可能存在的一張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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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8 09:42:40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被發現?

    “或許巴里安手下有一張王牌。”圖拉佐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在我們準備走人的時候開口,珊朵拉看著對方的眼睛:“哦?怎麼現在才想起說這個?”

    “因為我完全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猜測,”圖拉佐站起身來,在辦公桌前急促地踱著腳步,“巴里安不止一次對那些東西動過心思,但由於技術上不可逾越的屏障,我們的科學家從未成功過,但現在已經這麼多年過去,我不確定巴里安是不是已經找到啟動它們的方法……”

    “啟動‘它們’?”珊朵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似乎有所聯想,“你指的是……”

    “帝國艦隊,一整只帝國皇家護衛軍所轄的魔能星艦編隊,”圖拉佐猛然停下腳步,說出一個非常了不得的東西,“巴里安手中有一支編制完整,而且全部是強力特裝戰艦的星艦編隊!”

    “什……”我頓時目瞪口呆,“我擦!他怎麼會有那東西?!你們從哪弄來……等等,難道說那支部隊是當年十五天區……”

    “沒錯,”圖拉佐呼了口氣,頹然坐在寬大的椅子裡,“是當年皇帝陛下最後一次出征時從十五天區帶出來的艦隊,皇家護衛軍所有飛船都保留了下來,現在就在巴里安手裡,只不過除了駕駛系統之外,我們從沒成功啟動過它其他部分的功能。”

    “這支部隊規模有多大?”珊朵拉立刻問道,這是我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梅洛瓦人手中竟然有這樣一支艦隊?如果這支部隊真的存在而且已經被巴里安成功解鎖的話,那我們的一切作戰計畫就要重新修訂,要知道,這次帝**出動的部隊也不過只有一個軍團外加少量皇家護衛軍而已,而巴里安手中的,則是舊帝國的一整個皇家艦隊,根據我們沿襲自舊帝國的軍團編制方式,皇家艦隊的規模大約是正規軍一個軍團的二分之一左右。但其戰鬥力絕對比後者要強,至於具體要強多少……嗯,那倒是沒有太確切的數字,畢竟在現實戰爭中,影響兩支軍隊強弱對比的因素太多了,單純的量化指標是沒什麼意義的,只能大致判斷皇家艦隊和正規軍打起來,一打三甚至一打四是沒太大問題的。

    “大約是當初滿編皇家艦隊的二分之一不到。”圖拉佐思索著,“因為一些很奇怪的原因,陛下帶出來的飛船只有魔能星艦,其他的常規星艦都不知道去了哪,本身魔能星艦在帝**團編制中所占數量是很少的,但十五天區的魔能技術較為發達。因此這個數量占到了大約百分之五十,這是和其他天區有很大區別的地方。印象中,輝光圓環的數量在二百至三百座,審判王座的數量超過一千,其他小型魔能單位數量龐大,但當時巴里安接手了這些,具體情況我瞭解有限。”

    “糟糕,輝光圓環和審判王座都有,而且還這麼多。”珊朵拉眉頭緊鎖起來,“他們真是藏了一手好牌啊,圖拉佐,你的情報非常及時。不過我很想問問,這些飛船是怎麼落到你們手裡的?”

    圖拉佐的臉色異常尷尬,我知道這肯定又跟當年梅洛瓦人的破事有關,果然,他說的東西不出眾人所料:“當年陛下離開大部隊去尋找那個‘沉睡中的生物’時,似乎從先知那裡預感了什麼。她出發的時候僅帶著先知和少數護衛。而將所有飛船都留了下來,後來她發回資訊說自己的行動失敗。最後還有一條,就是讓我們接收那些被她留下的帝國星艦。等我們進入那些星艦之後才發現,裡面已經空無一人,根據星艦裡的日誌記錄,原本在裡面的帝國士兵似乎接到命令,集體跳進了虛空,而少數負責最後維持星艦動力爐運轉的士兵舉止怪異,最後被星艦內部防禦機制清除……後來我們才明白過來,那是污染通過希靈使徒內部的精神鏈路傳播過來,它在最後一次衝擊中衝破了凡娜將軍的時間壁壘,感染了那些士兵。而我們因為脫離于精神鏈路之外,又身處虛空環境,才倖免於難。”

    我終於知道當年姐姐大人在百年遠征中帶出去的艦隊遭遇了怎樣的命運,總體而言不出所料——那些艦隊的士兵離開了十五天區,因此在衝擊到來的時候沒能被我保住(別看當年咱啊一聲就掛了,可至少還是保住了十五天區的母星的,留在母星上的東西並沒受污染),被精神連接中傳來的深淵力量所污染,原本他們可能也會感染到自己的飛船和位於艦隊邊緣的梅洛瓦人,但當年的先知蕾姬預判到了一切,在虛空生物開大掛掉的瞬間,她讓十五天區皇帝下令,命那些士兵跳入虛空自毀——保住了艦隊,也保住了梅洛瓦人。或許這是在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最後時刻,十五天區皇帝為保住最後一點帝國財產而做出的無奈決定,但不管怎麼說,她把自己的皇家艦隊留給了梅洛瓦人。

    “她把這些星艦留給你們,包括這些星艦的啟動許可權麼?”珊朵拉問道。

    “僅有駕駛系統的許可權,”圖拉佐點點頭,“現在想想,皇帝陛下可能是為了讓我們逃命,把她最後的飛船都留給了我們,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士兵已經不可能活下來。而有了啟動許可權,對於逃亡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莉莉娜輕輕哼了一聲:“幸虧她沒把武器系統的許可權也給留下,看樣子她那時候就察覺你們這幫不地道的傢伙可能會反水了——不過她肯定沒想到你們後來做的那麼絕。”

    我看著圖拉佐的眼睛,發自肺腑地說道:“說實話,這事兒你們幹的是真孫子——帝國政策是狠了點,但起碼最後逃命的時候——不管動機咋樣吧,當年的天區皇帝是把唯一的路都留給你們了,哪怕是無奈之舉,你們也不能這麼恩將仇報吧?”

    “因此這也是導致我和巴里安最後決裂的隱患之一,”圖拉佐苦笑著搖搖頭,“他認為皇帝陛下最後讓我們逃命的舉動是別無選擇。是因為反正也沒有挽救的辦法才讓僕從軍各自逃命。他認為在這個過程中梅洛瓦人不欠帝國任何東西,而我認為不管原因如何,至少我們受人恩惠。最後巴里安行事極端,我則堅持保守做法……但最後我的努力還是沒什麼用,畢竟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在巴里安下令艦隊返航洗劫母星的時候,我沒阻止他。”

    眾人沉默了一會。珊朵拉有些心煩意亂地揮揮手:“算了,當年那些事情再深入追究也不會有多大價值,留待以後到軍事法庭上說吧。現在還是談談那支艦隊的事。按你的說法,巴里安手裡應該只有那些星艦的駕駛系統許可權,他不可能啟動後者的戰鬥機制,是這樣麼?”

    “他一直想這麼做。但從未成功,帝國的許可權系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我們研究了數萬年,也只能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讓星艦主機預啟動——而且還僅僅是預啟動,就是響一聲,表示能量充沛。所以我才說這都是自己的猜測,可能巴里安並沒有這樣一張牌,或者說他打不出這張牌。”

    我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投向林雪,對方聳聳肩:“這個可以說:大凶之兆。”

    “臥槽……”我嘀咕一聲。“看來巴里安真的成功了,你肯定?”

    “過程不明,結果肯定,他啟動了那些老古董,而且操控自如,”先知大小姐撇撇嘴,“現在你有什麼計畫?叫影子城派增援?”

    “先稍安勿躁,等查明更多情報再說,”珊朵拉擺擺手。“帝國星艦的許可權技術不是那麼好破譯的。只要星艦主機還在,許可權系統就繞不過去。除非巴里安手中的技術實力已經強大到能完全拆掉飛船的作業系統,裸機啟動飛船的地步……我覺得他採用的方法肯定有什麼問題可以鑽。”

    “那就先這樣了,”我對圖拉佐點點頭,“老圖你按計劃行事,等帝國特工到位之後想辦法幫他們混進那個什麼什麼神之國去,順便幫我們散佈共鳴水晶。聯繫你的保守派同僚們,在帝**發動總攻之前,能讓更多的人重新站隊,你就能救下自己更多的同胞。至於激進派……就讓他們為自己的罪行贖罪吧。一定注意小心行事,不要露出馬腳。至於那個不知道被藏在哪的帝國皇家艦隊……我估計你也找不到,交給我們好了。”

    “老圖……”圖拉佐嘴角抽動一下,最後還是不糾結這個稱呼,“好吧,那就依此行事,我相信希靈使徒在遵守承諾方面仍然和當年一樣無可置疑。”

    我笑了笑,這個有點怪異的合作關係就這麼成立了,有林雪和珊朵拉的肯定,我也相信圖拉佐會是一個比較可靠的“盟友”。在大家啟動傳送裝置準備回到地表的一刻,圖拉佐終於露出一個勉強算的上發自肺腑的笑容:“幾萬年了,沒想到我有再次和希靈使徒站在一起的一天,這和我之前預想過無數次的再會場景都不一樣……好吧,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淺淺沒心沒肺地和對方招著手,隨後一行人踏入了傳送門,等眼前白光一閃之後,眾人已經回到地表,傳送座標就在阿奴紮的村莊外面不遠處。

    “呼……還是老大的傳送門好用啊,阿奴麗麗弄的那個傳送門暈死了。”莉莉娜第一個蹦躂出去,跟撒歡一樣繞著草坪跑了好幾圈才大聲嚷嚷道,她在地心基地肯定感覺憋得慌,那地方的生態系統相當“生硬”,沒辦法和高端生態球一樣充滿自然的生命氛圍,這對擁有生命神系半神之軀的她而言可是一種煎熬。淺淺則一出來就到處拔草,她還在嘗試喂給自己兜裡的迷你麥迪雯一些奇奇怪怪的外星植物,於是沒過多久,我就聽到旁邊傳來熟悉的、尖尖細細的“呸呸呸”聲。這倆完全是沒心沒肺的典型。

    我和珊朵拉則對望了一下,異口同聲:“超展開了!”

    “真沒想到這地方還有這麼多秘密,”我嘀咕著,視線落在林大小姐身上,“嗯,說實話這次你居功至偉,要不是你出發前的提醒。說不定這些秘密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本半仙什麼時候不居功至偉了,”大小姐一點都不客氣:反正她也沒跟我客氣過,不過話剛說到一半,她就露出凝重的神色,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村莊上,“等等,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附近有幽能反應,”維斯卡在地上摳了會土。突然站起來聳著鼻子(幽能是可以聞到的?),“好像有使用幽能為能源的設備啟動過。”

    我一拍大腿:“可能是梅洛瓦人出現了,趕緊過去!”

    很快,我們就回到了村中。

    村子裡的氣氛明顯和我們離開的時候不一樣,在街巷房舍之前完全看不到零散的村民,也看不到亂跑的小孩。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外勞動的村民回家吃飯的時刻,但我們完全沒聽到類似的動靜,村莊週邊安靜的可怕,然而莉莉娜聳著鼻子:“人群集中在阿奴紮的大屋前面!”

    話說人味也是可以聞到的?

    在珊朵拉的建議下,眾人首先啟動隱形偽裝以防止出亂子,然後飛快地趕到村長“豪宅”前,果然,這裡的土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成群的村民,所有人都跟牽線木偶一樣動作劃一。帶著興奮的表情望向阿奴紮的大屋,大屋的房門緊閉,但裡面肯定來了“大人物”。莉莉娜捅捅距離最近的一個村民的後背:“我們剛從外面回來,這是怎麼了?”

    “聖人來了,神明天降!”村民帶著興奮的表情用激動的語調說道,然而他扭頭卻沒看到任何人:我們還在隱形狀態中呢。

    珊朵拉揮手讓這個村民陷入恍惚狀態,默默地看了莉莉娜一眼:“下?次?說?一?聲!”

    心頭不安越來越強,這次不用林雪的預判我們都能通過周圍氣氛感覺出來,阿奴紮……不。或許是阿奴麗麗那裡出了問題。不過就在我們準備趁著隱身狀態溜進去看看情況的時候,村長大宅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高大男性從屋裡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有著梅洛瓦人的全部特徵,顯然,他是一個純血統的梅洛瓦人,在這個星球上,也就是所謂的神。他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金色長袍,全身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中,表情莊嚴肅穆,離遠了看真跟景觀燈似的,這個男人對廣場前聚集的村民微笑,輕輕抬手,於是瞬間四面八方傳來了整齊而敬畏的吟誦聲:所有村民都開始讚美神明的偉大,不管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在用同樣的腔調和語速重複著同樣的兩三句讚美之詞,他們臉上的表情真誠無比,卻又仿佛真的發自真心。

    叮噹從我胸前探出個小腦袋來,輕輕扭了扭:“叮噹才不讓信徒這樣跟上課背書一樣祈禱呢,他們要自己高興才行……真無聊,這樣的祈禱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輕輕按按叮噹的腦瓜,把她塞回口袋,然後系上扣——這時候這小東西就別掉鏈子了。

    “神的子民,”那個身上籠罩著光芒的男人開口了,臉上帶著那種滿足和高傲的笑容,“賜福你們。又有新的天選者出現了,這個村子被神眷顧!”

    於是整個村子所有人立即山呼萬歲。

    這個自詡為神的梅洛瓦人滿意地笑著,扭頭對阿奴紮的屋子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隨後在一陣傳送的白光中消失不見。當然,這樣的一幕在村民眼中多半應該和“飛升”、“回歸神國”畫上等號。我們在旁邊看著暗暗感歎:梅洛瓦人在神棍方面還真是有點天賦,雖然他們壓根搞不明白真正的神明是什麼,但起碼這表面功夫看著跟真的似的,比如身邊的神光。只不過我認識的幾個神,偶爾放出神光的時候是因為他們的神聖力量與世界產生了干涉效應,而剛才那傢伙身上的光芒是因為他衣服上有照明塗料……

    莉莉娜點著頭,評價十分中肯:“娘的,騷包的一比……”

    看周圍的村民帶著麻木的表情四散開去,而阿奴紮的大屋中始終沒有人出來,我們才邁步進了屋子,一進屋子就發現,阿奴紮和他的姐姐都坐在一層廳堂裡,阿奴紮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甚至還有一點隱隱約約的高興?但阿奴麗麗臉上明顯一片黯然。

    “呦,我們回來了。”眾人已經解除隱身效果,但屋中的兩人都沒注意到我們,於是淺淺只好抬手打了個招呼,阿奴紮和阿奴麗麗終於反應過來,前者高興地站起身,聲音一如既往的輕快:“啊哈,客人們回來了!姐姐說你們有旅行者的規矩,臨時出門一趟,我還以為你們這就出發了呢。對了對了,剛才看到了嗎?聖人來了!聖人來了!看著很厲害吧?身上會發光,而且還會飛啊!”

    這個一無所知的傻小子啊……我心中不由如此感歎,對阿奴麗麗投過去一個頗有深意的視線,後者苦笑了一下,拍拍阿奴紮的肩膀:“去樓上處理工作吧,離開之前……至少要把大家的事情解決完。”

    等阿奴紮離開之後,珊朵拉立刻上前:“怎麼回事?梅洛瓦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暴露了,”阿奴麗麗笑容苦澀,“不是組織暴露,是阿奴紮的抗藥性和我減少服藥的事情,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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