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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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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5:29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爆炸,更多爆炸!

先知的力量就是帝手中永遠的先機,在戰場上,只要有林雪或者我倆那個活蹦亂跳的閨女存在,那麼敵人的任何計謀和埋伏都是毫無意義的。

在林雪做出提示之后,艦隊便開始做好了迎擊更多敵人的準備,原本準備在第二波次投放的突擊部隊暫時按兵不動,已經沖入梅洛瓦陣地的第一波次突擊艦隊則在造成足夠戰果之后立即離開了戰場,他們以一道來自銀心的高密度粒子流為掩護,繞過一個巨大的圓弧並偷偷回到了帝本陣,隨后西維斯以自己的力量增強了所有主力飛船的攻擊力,我們開始在節約能量的前提下對梅洛瓦持續進行高強度的火力輸出。因為沒有了突擊部隊的致命沖擊,梅洛瓦人得以組織起更有規律的反擊火力,並開始整體向帝的方向移動:他們的定向幽能收束技術有所不足,在當前這個交戰距離上,梅洛瓦人的戰艦顯得火力薄弱,因而這些不怕死的敵人開始冒著帝強猛的炮火將戰線向前推進。

表面上看起來,戰場上的一切都在“如常發展”,交戰雙方傾瀉著盡可能強猛的火力,其中一方正在拉近和對手的距離,幽能洪流和爆炸的閃光點亮了這片本就灼熱的太空云團,所釋放出的能量輻射或許在幾千光年外都能探測到——不過假如那個巴瑞安在親自關注這片戰場的話,他一定會猜到自己的后續部隊已經被發現了。

在帝國艦隊減少突擊部隊的數量,並開始悄然改變艦隊排布的時候,巴瑞安就應該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只要他還不是傻子,就能看出這點。但他能做出什麼更多更好的決策麼?當然沒有,箭在弦上,他應該知道自己的后續部隊已經落入帝的眼睛,現在一切都得繼續下去,否則正擋在我們炮火前的這支梅洛瓦艦隊很快就會全軍覆沒,而他藏起來的那部分軍隊也很快就會被其他帝國艦隊所擊破。在十分鐘前。我們已經對另外四個戰區發出動員令,現在更多的帝國戰艦放棄了那些價值不大的軍事節點,正在向這個銀河系挺近,在林雪的提示下,他們行進的路線稍微改變,幾乎與巴瑞安藏起來的那些艦隊貼身而過,后者必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必須把所有部隊都扔在這個絞肉機里,否則就要被各個擊破。同樣是被擊敗的結果。選擇正面對決或許還能挽回一點戰果,巴瑞安應該會選擇這唯一的出路。

作戰星圖上顯示的是當前銀河系以及周邊數個小型星系的圖景,已經在之前的突襲中被帝摧毀的外圍軍事節點標注為灰色,帝建立基地的區域則是鮮明的藍色,而戰火激烈的銀河系中心則呈現出刺目的血紅。在地圖上還有一種顏色,那是一群浮動的灰白色光斑。它們就是林雪利用預言能力探測到的敵軍,這部分軍隊隱藏的很好,我們的雷達看不到他們的具體動向,因此只能這樣模糊地標注出來:這時候林雪就如同一個雷達一樣。

現在那些灰白色的光斑正在被代表帝國艦隊的藍色箭頭驅趕著,在銀河范圍內飛快跳躍,逐漸逼近銀河中心戰區,看著這樣的景象,淺淺有所聯想:“好像……在放羊?”

“是狼群在追逐羊群,”莉莉娜咧開嘴。露出尖銳的小虎牙,“我想巴瑞安現在的血壓一定很高,他的軍隊正被強行驅趕到斷頭臺上。”

“我在思考,他為什麼讓自己的正規軍第一個冒出來,充當這種看似誘餌的角色。”林雪抬起頭,看著全息投影上交戰正酣的戰場,來自間諜探針的畫面中,梅洛瓦人的飛船正冒著猛烈的炮火艱難推進,聯合護盾不斷被擊穿又重建。每一秒都有大大小小的星艦化為燦爛的煙花。和周圍稠密的星際云團混雜在一起並在引力的作用下緩緩墜向附近的巨恒星。這些最初出現在銀河系中心,並被西維斯第一時間發現的所謂“伏擊艦隊”如今看來果然就是誘餌而已。他們出現在這里,吸引帝的主力,而巴瑞安真正的大部隊卻和奴隸種族們在后面姍姍來遲:總感覺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充當誘餌的不應該是那些奴隸部隊麼?

“對他而言,奴隸部隊和自己的民眾其實都一樣。”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在旁邊的通訊臺上響起,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圖拉佐正在線上,林雪對我點點頭:“我把老圖叫到線上的,他對巴瑞安的了解頗深,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現在圖拉佐已經對“老圖”這個稱呼習慣了,甚至沒驚奇一下,他點點頭,聲音平靜地說道:“對現在的巴瑞安而言,全世界只有兩種人,第一種人是他自己,第二種人是奴隸,苦工,道具,籌碼,潛在的叛國者——他把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做一類,對這些人,他只進行他自詡的‘絕對明智的計算’。只要能讓自己獲勝,他並不介意用自己的親衛隊當誘餌去和帝國艦隊正面拼命。他知道什麼樣的誘餌是最有效的:帝國的憤怒全都集中在梅洛瓦軍隊身上,假如他派一群你們素未謀面的奴隸艦隊,或者混雜著大量奴隸艦隊的普通軍隊打前鋒,引誘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第二艦隊扔出來給你們打。以我對他的了解,巴瑞安知道自己現在的局面有多糟糕,他在打一場隨時會有滅頂之災的仗,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會讓自己有百分之百的存活幾率,其他什麼都不會管。”

“因為梅洛瓦人這時候更拉仇恨,便把自己的正規軍之一扔出來當誘餌麼,”我大致能理解這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卻不能對巴瑞安這種冷血風格表示茍同,“看來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在銀心聚集軍隊是瞞不過帝眼睛的,這些部隊原本就不可能承擔奇襲重任,他們一開始就知道要暴露。”

“巴瑞安知道這點,但他肯定沒有告訴任何人,”圖拉佐微微一笑,“你們現在所面對的這支軍隊是一群可憐蟲。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巴瑞安給他們的命令就是暗中聚集,奇襲你們,他們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一開始就被放棄了。”

我眉毛一揚:“看樣子你手中的情報渠道還不是那麼糟糕嘛。”

“保守派也不是一無是處,”圖拉佐攤開手,“至少我們還有一部分人藏在軍隊里,有一些老家伙,是巴瑞安都不好隨便下手的。”

正在這時。旗艦艦載主機終于發出了我們“等候多時”的警報:“警報,警報,偵測到e35x1,f15c2,f16d2坐標出現大規模坐標替換現象,大規模敵軍即將進入戰場。”

被帝國艦隊驅趕著的梅洛瓦人終于別無選擇。毅然決然跳入了這個早已轟隆運轉的銀心絞肉機,我不知道巴瑞安這一刻的表情是怎樣的,反正維斯卡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果然,這才是巴瑞安原本想當做進攻主力的部隊,那些就是當做肉盾的奴隸飛船吧。”林雪掃了全息投影一眼,看到大量不同于梅洛瓦星艦的、亂七八糟的雜牌飛船首先出現在跳躍點附近,這些飛船涂飾混亂,型號和風格都千奇百怪,就連陣型看上去都是臨時組合起來的。這些亂哄哄的雜牌軍仿佛被什麼可怕的東西驅趕著。一窩蜂地從跳躍點沖出來,然后仿佛沒頭蒼蠅一樣向著帝的陣地沖鋒,在這個過程中,竟然還有一些飛船飛到一半就自己解體了!

那是一些看上去異常簡陋殘破的飛船,體型可憐,護盾薄弱,我甚至懷疑它們還在用常規引擎來做主要動力,這些飛船一出來就掉了隊,然后在周圍超高強度的物質射流和銀河中心特有的超級重力撕扯下片片碎裂。被高速的離子風變成了太空中的廢渣……

這些飛船本身就是破損的!它們很可能在某次任務的時候就已經瀕臨解體。現在巴瑞安卻沒有給它們任何重整的機會,而是將所有奴隸艦隊一股腦地趕到了戰場上!

我猜。這一定是因為這些飛船背后的奴隸種族技術低下,于是他們在巴瑞安眼中變得毫無價值,后者完全把他們當成了包袱一樣,這片戰場就是他用來焚燒“垃圾”的。

“臥槽,巴瑞安這是要瘋!”莉莉娜頓時一聲驚呼,我們也感覺特別不可思議,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感嘆巴瑞安那瘋狂的奴隸種族政策,因為敵人的集群攻擊已經開始。

被驅趕到銀河中心與帝國艦隊正面交戰的梅洛瓦軍團別無選擇,開始將所有的火力轟擊在我軍的聯合護盾上,幽能炮的洪流終于在帝國艦隊的護盾上打出了巨大的漣漪,因為在他們身后追趕的帝很快也會進入戰場,所以這些走投無路的梅洛瓦飛船試圖在死前也拉幾個墊背的——這點倒是很有舊帝國那種不要命的精神。而那些被驅趕著來到戰場上的奴隸種族仍然在一窩蜂地沖過來,不斷有飛船在半路上解體,被致命的銀心環境,甚至是梅洛瓦督戰隊的炮火所摧毀。就這樣,梅洛瓦人被帝驅趕,奴隸艦隊被梅洛瓦人驅趕……這瘋狂的戰場!

敵人的部隊就混雜在奴隸艦隊中,在后者的掩護下向前沖鋒,跳躍點只要有梅洛瓦人的后繼部隊出現,就必然有大量奴隸艦隊護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當然沒辦法投放傳送阻斷器——那會把所有的奴隸艦隊都殺光的。

如果在舊帝國時代,或許那些鐵血的帝國兵已經毫不猶豫地把眼前的所有生物屠殺一空了吧……但現在卻不能這麼干。于是梅洛瓦人驚喜地發現自己比之前那些死在空間紊亂中的將軍級航母要幸運很多,他們沒有在跳躍過程中再被弄死一片。他們的指揮官對新帝國不了解,或許不知道為什麼印象中那些無情的帝會在這時候手下留情,但他們仍然為這樣的好現象而興奮不已,自以為找到了更多的生機——好吧,他們的慶幸到此為止。

當林雪確認后繼部隊將在幾分鐘后全部抵達戰場之后,她點了點頭:“把放大器打開吧。”

技術人員立刻著手調整星艦的工作模式,艦載主機開始報告相關設備的啟動進程:“精神干涉放大器啟動中……主能量網路輸出導向變更,本艦武器系統下線,轉換為心靈控制信標形態。共鳴水晶連接上線,預熱狀態良好。充能中……充能完畢,共鳴水晶啟動,放大組件工作狀態良好,已接受虛空灌注,虛空線路正常,釋放心靈控制場……”

塔維爾研究晶峰星球的水晶已經很久了,現在看來她利用晶峰水晶制造的這種新設備運轉情況還不錯,我感覺珊多拉的氣息正彌漫在整個艦橋內:就好像當初沐浴在尤拉西斯皇權的光芒下一樣。很親切,很舒服,不過對戰場上的其他人恐怕就不是這樣了。我接通了和珊多拉的精神連接:“線路情況不錯,你可以盡情折騰——對了,展開到哪一步了?”

珊多拉的聲音空靈地在腦海中回蕩起來,和她平時的音調有些不同:“嗯。我感受到大量茫然而且不設防的心靈……這真讓人愉悅。榮耀形態已經基本成型,你知道,我是超快速展開的,而且淺淺還在初期幫忙加速了一下,我原本還以為這至少要一個多星期,沒想到現在已經接近尾聲了,戰斗結束之后你可以過來看看,我覺得自己赤道位置有點鼓,可能需要減肥……”

我:“……”

看樣子珊多拉那邊進行的很順利。這應該得益于淺淺的力量,后者現在已經變得更加強大,甚至能干預到“榮耀化”這種原本極難干涉的進程,在淺淺的加速下,珊多拉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基本上完成了形態轉變,即便她是快速變身型的使徒這個速度也委實逆天了點:而這也是我們如此快就對梅洛瓦全面開戰的原因,我們一開始就不擔心珊多拉的榮耀無法及時出現在戰場上的事情,巴瑞安總不可能在第三天就把自己的所有王牌都拉出來跟帝火拼吧?

“虛空連接穩定運行中,確認心靈控制場蔓延至預定射程。”

艦載主機的廣播宣告著梅洛瓦人用奴隸艦隊充當肉盾的舉動到此為止。可以很明顯地看到。整個戰場上所有的奴隸飛船都驟然混亂了一瞬間。

這是因為珊多拉的力量強行抹消了這些奴隸兵意志深處的“雜物”,也就是對梅洛瓦人那種毫無根據的服從性和被扭曲的記憶。當這些東西全部消失之后。奴隸艦隊的艦長和駕駛員們立刻陷入了困惑狀態,他們就好像剛剛從一場出生以來從未結束的噩夢中猛醒,從一出生就被強行灌輸的對梅洛瓦“神”毫無根據的崇拜以及現實中梅洛瓦人的殘暴統治形成兩份沖突的思潮,在所有奴隸艦隊中蔓延開來,而戰場上這混亂的環境更加劇了他們的錯亂。我得說,對這些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艦隊而言,當前的情況可說不上好,所有人都知道,你在一輛一百二十公里時速的跑車上打個盹都能橫屍當場,而現在這些飛船的駕駛員是在一架幾乎以光速飛行的戰艦上打盹,並且這些戰艦還一窩蜂地在銀河中心飆車,這里到處都是致命的物質射流和能量風暴……

幸好,珊多拉關注著這片戰場,強大的奪靈者在使徒形態下都能一次控制數個軍團的目標,而現在眼前這些奴隸軍團更是沒有任何精神抗性。很快,戰場上錯亂的奴隸艦隊便恢復了秩序,並且繼續向帝陣地沖刺——這一次,他們沒有開火,也沒有再顧及身后梅洛瓦督戰隊的指揮,甚至他們都沒有遵從自己的意志:是珊多拉在控制著這些星艦駕駛員向我軍本陣靠攏。

奴隸艦隊的士兵們壓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們應該也不知道自己被梅洛瓦人驅趕到這個戰場上是在和誰打仗,他們是一頭霧水地被送來的,我們也不能指望他們在獲得自由意志之后立刻就知道找帝尋求庇護,所以暫時只能讓珊多拉“引導”一下這些迷途的羔羊了。

而梅洛瓦人的軍團現在已經陣型大亂。

所有奴隸艦隊一瞬間全部叛逃……這種情況你用任何理論估計都是解釋不通的,我想現在梅洛瓦人的指揮官應該是傻眼了,他們搞不清眼前的狀況,肉盾和炮灰突然不聽指令也讓他們原本的戰術報廢,而就在這一刻的慌亂中,帝萬炮齊發。

“封鎖戰場,放潘多拉和維斯卡出去!”所有敵人已經落入這絞肉機,我滿意地點點頭,對全軍下令,身旁傳來兩聲輕微的嗡鳴,巨炮已經饑渴難耐的潘多拉姐妹跟脫韁的淺淺一樣(你看我們全家都能互相輪流著當形容詞用)躍遷到了戰場上,她們身后跟著同樣饑渴難耐的將軍衛隊——或者別名瘋子轟炸機大隊,這群爆炸狂魔沖進梅洛瓦人的將軍級航母編隊中,二話不說先召喚了四十個足球場的空間內爆彈出來……

一切就此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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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5:48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禮物

    當潘朵拉以足球場為單位往外扔空間內爆彈的一刻,戰鬥其實已經進入了尾聲。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當梅洛瓦人用於擾亂帝**的奴隸艦隊全部“叛逃”,他們的伏擊被全部計算在內,同時帝**的支援部隊從各個戰區抵達戰場之後,所有的優勢和先機就已經落入我軍手中,敵人唯一的優勢是他們的數量龐大,不過由於林雪幾次精准的預判,帝**將梅洛瓦的三波艦隊完全分隔在戰場的三個區域,他們無法張開足夠強大的聯合護盾,最終在帝**空前強烈的火力轟炸中,敵人近乎全軍覆沒,現在在戰場上負隅頑抗的只有對方最後一小波部隊,這是一群精銳的將軍級航母編隊,他們的護航艦隊已經遭受重創,幾乎失去戰力,現在僅剩的將軍級航母正在將自己所有的無人機傾巢而出,以勉強抵擋狼群一般的帝國突擊部隊,不過這些敵艦的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了。

    “這些小飛機非常煩人,”當戰況趨於平靜,指揮中心終於從繁忙中稍微清靜下來,我看著來自諜報探針的前線畫面,扭頭對林雪說道,“看樣子它們有一半是在交戰的時候在戰場上直接回收廢棄金屬製造出來的,你看,有一些連塗裝都沒有。”

    “這種是叫做將軍級航母吧……”林雪回憶著我們手頭的情報,“那些小飛機的母艦。起的名字倒是挺威風,不過也確實很有些威力……幸好咱們有專門對付這種小飛機集群的防空護衛艦。”

    我們正在討論的是梅洛瓦人的主力艦船:將軍級航母。這是一種比永恆級小三分之一的橢圓形飛船。圓潤的外表看上去仿佛一枚淡金色的細長種子:儘管這種子的體積相當龐大。這種飛船除了位於艦首和兩側的主炮之外,身上最多的就是隱藏在裝甲板下的彈射通道,每當那些半圓形的彈射通道打開,就會有蜂群一樣密集的金色無人機從裡面湧出來,這種和私家車差不多大小、擁有鑽石一般多面體結構的小飛行器沒有太強的火力,往往十幾架甚至幾十架集火才能對抗一架希靈單兵戰機,但它們卻個個搭載著威力強大的自爆裝置,這些小飛行器非常敏捷,它們最常用的戰術就是數百架蜂擁成一個球體陣列,一邊潑灑全部的火力一邊撞向較大型的敵艦。然後貼身自爆。由於大批集群,它們互相保護,常規的防空炮和攔截機只能把這些球形陣列一層層地刷掉,卻很難摧毀最核心的幾架自爆者,因此它們在一開始真的給帝國艦隊造成了挺嚴重的威脅。我相信這種極端的戰鬥方式一定是梅洛瓦人在舊帝國時代學會的:在那個給舊帝國充當打手的年代,每一個僕從軍要想獲得更大的重視,都會不擇手段增強自己進攻的能力,而他們的常規武器永遠不可能和星河媲美,於是他們往往會選擇最簡單粗暴而且提升顯著的武器:大當量自爆。技術簡單。迅速準確,威力空前。並且深得舊帝國主人們的讚賞。梅洛瓦人作為老牌的僕從軍,在這方面爐火純青,他們甚至乾脆把自爆戰機變成了和飛船主炮一樣的正規火力,這東西幾十架上百架聚集在一起自爆,內部搭載的幽能炸彈甚至能產生和帝國列裝的中型躍遷導彈一樣的威力,我們有不少中小型艦船就是被這種抽冷子自爆給炸沉的。

    不過梅洛瓦人的將軍級航母仍然無力對抗永恆級這樣的帝國母艦,後者船堅炮利,超強的護盾系統和周圍的邊疆級護衛陣列根本不怕這個級別的攻擊,一個自爆戰機陣列同時自爆。對永恆級護盾造成的損傷甚至還沒有護盾刷新一次的當量大,而且永恆級的裝甲板下面藏滿了防空炮和攔截機,作為一種典型的“喪心病狂+移動炮管”式的主力母艦,永恆級缺乏有威力的副炮,而且靈活度也有所欠缺,所以它們需要有在密集的突進型敵人面前主動保護自己的手段,永恆級母艦的防護主要來源於兩點。第一是其護航艦編隊,一個永恆級母艦往往搭配三至六座邊疆級堡壘艦以提供額外的聯合護盾,再搭配同樣數量的遠征級星艦以補充自身在中型火力上的不足;第二則是其身上那數量龐大的防空炮陣地。永恆級常規型號長軸通常是七十至八十公里,特裝型號甚至能達到百公里。如此廣闊的表面積意味著它們不但有更高的著彈幾率(沒辦法,母艦都是巨型標靶,我就不信一個百公里長的玩意兒敢用機動防護的),更有超大的防空炮陣地,你把這玩意兒橫著放在地球上,它能從北京直接躺到天津去——這一路上你想想得有多少個防空炮吧,作為一艘沒法安裝更多副炮的母艦,永恆級的反應爐除了給星河供能以及支撐護盾,剩下的就是維持這鋪天蓋地的防空炮陣地了……

    梅洛瓦人的自爆戰機只要從永恆級周圍飛過,基本上是以粉塵狀緩緩飄遠的。再加上我們還有大量專門用於對付小灰機的防空護衛艦,梅洛瓦人的將軍級航母在帝**的中小型戰艦身上取得了一部分戰果之後,很快就被完全壓制了回去。

    有時候質上的差距,不一定能用量來彌補啊。

    然而,將軍級航母雖然對帝**戰力只能算一般,但我卻看出來,這是一種極其適合僕從軍使用的戰艦。

    它們使用較為“溫和”的弱幽能——雖然在帝國技師眼中這種應該叫劣質幽能——這使得將軍級航母不像大部分帝國星艦一樣存在特定的高輻射區,普通種族也可以在這種飛船內長時間工作,而不用擔心染上致命的幽能輻射晶化綜合症。後者是一種新興的、在僕從軍中出現的輻射病:長時間暴露在幽能環境下的碳基生物和絕大部分矽基生物會產生肌體病變,因幽能的廣譜侵蝕性而產生部分身體結構向幽能水晶變質的症狀。當然。這種疾病一出現,科研中心那幫實驗狂就找到了治療方法,並且沒有讓這種疾病產生什麼危害,但這種情況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僕從軍的戰鬥力,而且不管怎麼說,輻射病也是很令人掃興的事情。現在梅洛瓦人這些將軍級戰艦給我帶來一些靈感:這是一幫從舊帝國時代就跟著希靈使徒摸爬滾打的傢伙,他們在僕從軍這個“職業”上可是有很多“心得”的,他們的飛船好像就是專門為了普通種族而設計,輻射低,保證了足夠的威力。而且很明顯,它們都能跟得上帝國戰艦的戰鬥節奏,或許梅洛瓦人還專門為此設計了更高效的戰鬥輔助ai來彌補常規種族思維速度方面的不足。現在帝**統部還在組織一幫專家學者,成天研究一般常規種族的**耐受度和帝國裝備之間的平衡點,為了制定那據說加起來有好幾個g的技術標準手冊而每天揍的鼻青臉腫的,現在他們應該能省省了,這眼前不就有一大群現成的標準麼?梅洛瓦人為了能讓身為普通種族的自己使用盡可能強大的幽能設備,已經研究不知道多少萬年了……

    想到這我就滿意地笑起來,我相信圖拉佐手中一定有很多技術資料。看樣子那個老爺子還有很多潛在價值——真慶倖當時自己及時攔住了潘朵拉,否則一米二一旦發起飆來把圖拉佐打的形神俱滅。那真是叮噹也回天乏術了。

    “你笑的很猥瑣,”林雪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我已經給你拍下來發微博了……”

    我:“……”

    當初沒有阻止xl傳媒的建立就是我在影子城規劃工作上最大的失誤!

    此時梅洛瓦人最後一支艦隊終於也在帝**的炮火下瓦解,他們最後一艘將軍級航母被一艘重型突擊艦貼臉投彈,從正中被炸成兩截,斷裂的艦船殘骸在劇烈的爆炸中飛快解體,濃煙擴散成一個巨大的球體,在銀心錯亂的物質射流推動下,這些殘骸和其他艦船殘骸走上了一樣的道路:成為銀河中心所釋放出來的物質長河的一員。在不斷瓦解的過程中漸漸被推離這個瘋狂的地方。而在戰場邊緣,梅洛瓦人僅剩的逃生船正在徒勞地向遠方奔逃——理論上,他們是不可能逃離這個地方的。

    戰場已經封鎖,整個銀河中心都處於高精度索敵系統的監控下,任何逃離這個戰場的艦船都會遭受超時空炮火的狙殺,小型逃生船根本扛不住哪怕威力最小的一次炮擊。

    但我們還有別的計畫,這些逃生船必須活著逃回去。連帶著珊朵拉為他們準備的一份“小禮物”一起。

    “把那兩個人帶上來。”林雪下令道,很快,指令大廳的閘門便打開了,數名希靈大兵押解著兩個面容憔悴的梅洛瓦人來到我們面前:“戰俘已送達。長官!”

    我點點頭,打量著這兩個臉色蒼白的梅洛瓦人,這是兩個“老朋友”,如果他們還能思考的話,現在一定還對第四區的生活經歷記憶猶新——是的,這就是之前誘捕到的那兩個梅洛瓦人,可以說,這兩人是一切的開端,正是借由這兩人,我們找到了梅洛瓦人的地盤,而現在,也要由這兩人,繼續給梅洛瓦的滅亡之旅添一把火。無需多言,眼前的兩個戰俘現在恐怕也沒有回答問題的神智了。他們形容枯槁,疲憊不堪,仿佛隨時都會休克過去,但這狀態卻不是由於受到了什麼虐待,而是因為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他們一直被綁在這座旗艦的艦首。

    是的,就是和那套巨大的心靈控制放大器綁在一起……他們甚至被直接鑲嵌在那塊共鳴水晶中,整整兩天兩夜。珊朵拉的心靈能量不斷沖刷、改造、扭曲著這兩個凡人的意志,如今,他們作為人的靈魂內核已經徹底瓦解,除了這身皮囊之外,他們的精神世界空空如也,所餘下的,只有珊朵拉“種植”在他們靈魂中的心靈力量。

    淺淺好奇地在兩個戰俘眼前晃晃手,後者毫無反應。就跟牽線木偶一樣。

    “阿俊,珊朵拉說的那什麼污染體……真的這麼厲害?”

    “我絕對相信。”我心有餘悸地點點頭,想起一天前,當這兩個戰俘被改造過半的時候我們用另外幾個梅洛瓦戰俘做的實驗。後者僅僅是和這兩個“污染源”對視了一眼,便立刻遭到侵蝕,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懷著毫無來由的恐懼和絕望感情先後選擇自殺。後來我們認為這種心靈污染生效速度太快,容易在第一時間被梅洛瓦人發現並針對性隔離,才又進行了後來一天的改造,好讓污染速度放慢一些。現在兩天的改造過去,這兩個梅洛瓦戰俘已經成為相當完美的心靈瘟疫爆發源了。

    “丫頭。交給你了,”我拍拍淺淺的腦袋,阻止她繼續在兩個已經變成活死人的戰俘身上敲敲打打,“根據圖拉佐提供的情報,我們已經把來自‘神之國’的敵軍的逃生船給你標注出來了。”

    “哦了,”淺淺自信地一點頭,瞬間身上的氣場就是一變,“除了那些逃生船之外,剩下的人能全殺掉麼?”

    我愣愣地點點頭:“……你自己看著辦。”

    當時間女王的力量蔓延開之後。整個戰場都仿佛陷入泥潭,萬事萬物慢鏡頭一樣逐漸凝固。最終,這殘骸滿布的混亂地帶變成了銀河中心一個凝固的氣泡,那些即將逃離戰場的梅洛瓦逃生船被定在逃出生天的最後一步上,而淺淺,則帶著兩個“禮物”來到了其中一艘逃生船上。

    唯一身處時間靜止之外的我們看著眼前這詭譎的場景,淺淺的力量總是能給人帶來一種現實與夢幻交融的錯覺。我們看到淺淺乘坐的穿梭機一閃而過,然後梅洛瓦人的飛船仿佛恢復活力一樣重新慢慢加速,他們四散逃亡,馬力全開。在這些逃兵自己眼中,或許他們的逃生船速度飛快,轉瞬已經快要超過光速臨界點,然而在我們眼中,這些飛船慢的簡直可笑,甚至它們周邊的光焰都在慢騰騰地擴散著。然後大批梅洛瓦逃生船開始在飛行途中分裂,腐化。瓦解,甚至如同幻影一般慢慢變淡消失,當淺淺回到指令大廳的時候,百分之九十的梅洛瓦逃生船已經變成了宇宙中四散的碎片和暗淡的虛影。時間在這一刻重新流動。被肢解的逃生船化為飛速迸濺的碎片沖向宇宙深處,只有數艘小船逃出生天,而珊朵拉的禮物,就在這些小船其中之一上。

    “那些憑空消失的飛船是怎麼回事?”

    我很好奇地扭頭問淺淺,後者剛剛從戰鬥狀態恢復過來,正一臉苦兮兮地在那鬱悶:看樣子剛才黑化版的她一定在戰場邊緣做了很多挺挑戰胃口的事情。

    “我切斷了他們的部分時間線,然後他們就被拆成無數個部分被送到這個世界從誕生到現在的各個時間段了,”淺淺解釋著,“比如腦袋在宇宙大爆炸時期,胳膊在新石器時代,大腿在……唔……阿俊,我有點噁心……”

    我:“……”這姑娘的倆人格這輩子估計都無法統一了。

    “真希望巴里安能親自去跟那兩個瘟疫源見面,”林雪說道,“這樣大概能少很多麻煩。”

    “估計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巴里安可沒工夫去過問兩個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傻大兵,”我搖搖頭,“而且精神瘟疫不一定能感染到巴里安那種等級的傢伙,梅洛瓦人也是接受過帝國技術改造的,尤其是圖拉佐、巴里安那樣的種族領袖,他們的意志力肯定超強,不一定能被感染。”

    勤務部隊開始打掃戰場,回收那些還有大修價值的艦船,順便收攏一下梅洛瓦人的飛船殘骸,這些東西雖然技術水準不高,但也有一定研究價值,比如用來分析舊帝國僕從軍的戰鬥形式和改造方向之類,研究所那些興趣小組應該會對這東西感到滿意。我們則準備帶領大部隊先返回銀河邊際。

    空間通道已經建立,我回頭看了看跟在帝國艦隊後面的一大群“新朋友”。

    “這些飛船先帶回去吧……”大小姐打了個響指,“雖然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但既然救下來了也不能放著不管,將軍星的外可是有很大空間的。”

    那些奴隸艦隊仍然處於茫然狀態,現在是珊朵拉在用精神暗示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這些奴隸或許知道自己已經獲得自由,但他們不知道這自由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給他們自由的人是什麼來頭,甚至……他們不一定理解自由是什麼意思。這些人已經被奴役了許多代,他們中還記著自由滋味的人恐怕已經不剩下多少了。帶回去之後我們還有不少工作要做,其中一件……

    恐怕就是給這些奴隸兵上科普課吧。

    而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讓圖拉佐儘快開始他的跨世界暴動計畫。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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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6:07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反抗是智慧生物與生俱來的力量

    這裡是銀河邊際,而這個銀河位於梅洛瓦人統治區實力較為薄弱的區域,它與另外數個規模較小的天體群相鄰,彼此之間偶有物質交換,這數個星系共同組成了一道橫亙太空的恢弘城牆,在其範圍內,原本的梅洛瓦軍事節點已經蕩然無存:那些能對數千萬甚至上億光年的區域進行監控和統治的暴君堡壘如今灰飛煙滅,這處邊境地區就和其他幾個宇宙的遠疆戰區一樣,現在落在帝**手中。

    我們已經在這顆年輕的恒星週邊建立了十幾座晝夜開工的戰爭工廠,除軍團正規主力之外,我們的最下層軍事單位現在以立方級的速度暴增,這些新近生產出來的戰爭傀儡和遊蕩部隊在過去的兩天內已經抵達本星系每一個角落,梅洛瓦人設置在這一片戰區內的小型軍事設施被他們一個個掃平,最終,敵人在這橫亙宇宙的星系城牆中最後的反抗力量也被掃除乾淨。巴里安無力阻止這一切,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設置在邊境地帶的基地一個個失去信號,後者發出的呼救資訊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響徹宇宙,但“神之國”無力回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巴里安應該已經放棄了這些無法救援、徹底落入帝國佔領區的哨站,他可能會收集自己最後的兵力準備一次絕地反攻,當然也有可能正在準備一次大逃亡,反正這都沒什麼意義,他正在一步步走向滅亡,這一回,他不能再次逃亡了。

    而皇家艦隊在佔領了這處“太空城牆”之後,也暫時停止了向幾個遠戰區增派兵力,第一階段的軍事目的已經達到,那就是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摧毀他們的邊疆和部分遠離首府的工業中心。現在,是時候稍稍整頓兵力準備下一階段的行動了:如果巴里安不打算主動出來,那我們就一路向他的神之國碾壓過去,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下定決心打出自己最後一張牌。

    將軍星仍然是一副地獄的模樣。這顆原本還算有點生氣的生態星球被eop-03燒融過一次,儘管經過了一定程度的“處理”,現在它還是有大面積地殼處於半熔融狀態,從太空看過去,這顆暗紅色的星球表面溝壑縱橫,遍佈大大小小的明亮紋路:那是岩漿形成的河流正在奔騰不息,它的地表形態每時每刻都在改變,一天之內就會有新的高原和山脈隆起。盆地和峽谷下沉,而在第二天,這些脆弱的地形又會被新的山巒低谷所代替,地質活動的空前劇烈導致這顆星球的面貌一直在頻繁刷新,而只有位於星球赤道的一圈,地形才顯得穩定下來:那裡的溫度明顯更低一點。而且某種看不見的能量場阻止了岩漿的流動,這種能量場一直蔓延到地幔深處,仿佛無數鉚釘一樣,將其上方的地殼“釘死”。這個環帶就是帝**事基地所處的位置。我們以將軍城為中心,乾脆繞著星球赤道建立了一圈生產基地,用於製造基層士兵和戰爭機器,而在這個環帶上空,太空中有對應的一圈太空工廠,用於製造各類中小型戰艦。我們用希靈主機親自監督這些工程。使得所有設施的建築速度簡直跟打了雞血一樣,那群小丫頭真是工作賣命,而且我很慶倖泡泡在我們出發前就生出了這整整半個籃球場的閨女。真的,你不知道當整整半個籃球場的量產泡泡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種內心震撼感是多麼微妙,我當時甚至無視了旁邊嚷嚷著“奧義?多重閨女分身之術!”的孩子她媽……

    而在將軍星上空,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艦隊聚集區,這個聚集區顯得有點雜亂,各種型號亂七八糟。模樣千奇百怪的飛船停放在一起。百分之九十的飛船都處於引擎靜默狀態。這些飛船的體型和帝國星艦比起來,絕大部分都像小舢板一樣。以至於它們和旁邊的幾艘永恆級“看管者”一對比簡直成了一群螞蟻,這些飛船好像一片灰色的靜態霧靄,被凝滯力場固定在高位軌道上,因為大部分飛船都處於低能耗狀態,它們看著死氣沉沉,遠觀如同太空中的“汽車墳場”。

    這些飛船就是昨天被我們帶回來的原梅洛瓦奴隸軍們,現在停放在將軍星上空的只是這支龐大艦隊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飛船現在都停泊在恒星系引力邊界上,帝**在那裡也有一個臨時基地,可以對這些飛船提供足夠的保護——不過也沒什麼可保護的,畢竟這處太空城牆已經屬於帝國佔領區,在這裡絕對安全。

    不過在準備和這些梅洛瓦奴隸軍交流的時候,我們遇上一點小問題:對方壓根沒有一個發言人,甚至沒有一個比較公認的代表可以派出來。我想和奴隸兵中的領袖說話,但得到的卻是一份長達二十六頁的名單!他們平均每一百艘船(不論大小,小灰機都算)就可以算作一個獨立編制的艦隊,其中自有一個所謂的指揮官,而這些零零碎碎的小部隊之間幾乎聯繫,他們不屬於一個更大的編制,互相之間也沒有太多瞭解,更不存在統一認可的長官,因為巴里安不允許這種可能導致奴隸實力壯大的情況出現——他有時候也不太信任自己的洗腦技術,所以乾脆把奴隸種族都分割開來。

    這種局面導致淺淺和林雪扔了五分鐘的色子,才最終隨機選出幾個奴隸艦隊指揮官來和帝**高層交流,當然,她們倆只有三十秒在幹正事,剩下的四分三十秒……她們在扔色子比大小……如果我沒及時發現的話,這倆活寶大概能扔到晚上開飯。

    扔色子選大使這事兒看上去有點不靠譜,但我覺得也沒有更靠譜的辦法,這些奴隸種族被巴里安控制在一種令人髮指的“無知狀態”,他們同階級內每一個個體基本上都沒啥差別,那些指揮官估計也是一樣,讓林雪幫忙扔色子起碼還能體現一下先知的偉大,是吧?

    “陛下,奴隸軍的代表已經帶到。”

    正在這時,從門口傳來一個無機質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抬頭一看,原來奧拉正站在門口——有時候我也叫她面具姐,貌似這位首領蜂之祖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意思——而在奧拉身後,跟著三名穿制服的陌生人,他們身上的制服也沒個統一標識,看樣子巴里安從來沒考慮過給自己的“僕從軍”整頓整頓裝備的事情。三名陌生人有一人是青年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體格精壯。很有軍人氣度,站在他旁邊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頂多也就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後者雖然穿著軍裝,可是這年齡和略顯單薄的身材怎麼看都不是軍人模樣,而在這一男一女身後則是一個體型異常高大的異貌外星人,後者和地球人類的區別相當明顯。他身高將近兩米,皮膚呈現出淡綠色,脖子短粗,頭顱在身體上的比例也比人類更大,而且其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沒看到任何毛髮,我沒辦法給這樣一個相貌奇特的外星人判斷年齡,只能大致猜測他正身處壯年:至少,他也是個軍人不是?

    這三人服裝各異,容貌特徵也有很大差別。但現在三人表現出來的情緒倒是挺統一的:都很不安,面露困惑,他們努力用軍人的素養來讓自己保持鎮定,但這無法完全掩蓋其貿然進去陌生環境的不適應感。我估計外面那些鐵打的帝國兵也給了這三個陌生客人不小壓迫。不管怎麼說,希靈帝國的軍事基地都不是個適宜做客的地方,尤其是在戰爭狀態下,那些帝**人身邊硬邦邦冷冰冰的鐵血氣氛絕對讓你要多緊張有多緊張,仿佛這裡每一個直立行走的生物都會擇人而噬似的。

    “坐吧,不用緊張。”我示意三個看上去緊張兮兮的奴隸軍指揮官落座。莉莉娜立刻從另外一邊的桌子下面鑽了出來。蹦蹦噠噠地來到三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嘀嘀咕咕地走開。繼續跟叮噹玩去了。三個客人被這個突然鑽出來的小女孩嚇了一跳,但很快,後者那副“機靈可愛”的模樣就讓他們會心地微笑起來,緊張的氣氛頓時緩解。我向莉莉娜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後者跟我呵呵傻笑,仿佛她啥都不知道似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也是帝國最高統治者,不過你們叫我陳俊就行了,我不喜歡規矩,”我一邊說著一邊順手關掉手中的資料終端,三人的視線忍不住在資料終端上掃了一下:那上面一閃而過的是“神之國”的全息投影,“現在感覺怎麼樣?精神應該快穩定下來吧。”

    “腦海中轟鳴作響,一開始幾乎無法思考,但現在好多了,重新控制自己身體的感覺真好,”那名精壯的年輕男子首先說話了,“陳……我還是叫您陛下吧,這裡的士兵是這樣稱呼的。我們現在很困惑,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切……這……抱歉我想不到太好的說明方式,但我所知的一切好像都天翻地覆,我所知道的東西突然都換了新的面貌,連我現在的思想都好像是從未有過的……我甚至感覺自己不再是自己,您看,是不是能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看樣子對方在“禮節”和“規矩”方面還挺謹慎,估計是這裡嚴肅的士兵和一絲不苟的軍官們讓他以為我剛才那句話只是在客套吧。對方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一系列困惑,他需要一個解釋,好明白到底是世界瘋了還是自己瘋了。我思索著,要如何才能讓一個從未自己思考過的人去理解這樣複雜的現實,然後我有了決定:從兜裡掏出兩個小藥丸來,一個紅色,一個藍色,他要吃下紅色那個我就給他看看現實的荒漠……

    林雪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在大小姐毒舌之前,我順手把倆巧克力豆塞進她和旁邊嗷嗷待哺的淺淺嘴裡,然後面對三個客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給你們講個有關叛國賊的故事,這個故事是這樣的,很久以前,有一群大牛逼……”

    一個小時後,我口乾舌燥,詞彙枯竭,但總算把事情說明白了,大致捋順了希靈帝國是什麼,梅洛瓦人是什麼。叛國和平叛是怎麼來的,以及梅洛瓦人平常是怎麼幹的,最重要的是,在這一系列紛繁錯雜的事物中,奴隸種族們始終承擔著怎樣的角色,我相信眼前的三個人都能聽懂:儘管他們出生以來就受到洗腦教育和神經毒劑的影響而從未獨立思考過,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傻子,連阿奴麗麗那個被嚴重摧殘。以至於失去了數學能力的種族都能保留幾十萬人的反抗火種,眼前這些留有高科技和更多自由思考機會的奴隸種族更能明白一切。

    然而我不敢確定的是,這些從未進行過自由思考,也從未主動產生過反抗想法的奴隸們,即使真的突然被卸下了枷鎖,他們會知道反抗嗎?

    或者說。他們知道“為自由而戰”這幾個字究竟怎麼翻譯嗎?

    從未嘗過自由的滋味,也就不會對失去自由有什麼遺憾,我們所解救下來的這些奴隸兵已經很好地表現出了這點,他們如今所流露出的最顯著的感情就是困惑和迷茫,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卻是因為突然沒有了“主人”的命令而茫然無措。據說阿奴麗麗所投身的那個反抗組織需要用一年半載的光陰才能讓一個麻木的同胞燃起奮鬥的鬥志,而我們貌似沒有這個時間。然而圖拉佐已經信誓旦旦地表示,他能掀起一陣席捲所有宇宙的奴隸叛亂,我倒是很好奇:這貌似不怎麼容易。

    “那些神……我是說梅洛瓦人,其實曾經是入侵者?”那名有著綠色皮膚的異貌男性嗓音低沉地開口了。“嗯……我現在能回憶起他們所作的事情。當時我感覺一切都理所應當,現在回憶起來卻讓人不寒而慄,但一直以來我們竟然都毫無置疑地承受著一切……這就是洗腦的力量?”

    “他們的統治就要結束了,”林雪在旁邊悠悠然地說道,“我們會幹掉所有叛徒,嘛,只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起到點什麼作用,看上去即使獲得了自由,你們也缺乏幹勁的樣子……嗯。這不重要。在這場戰爭中,你們是否反抗梅洛瓦人其實也無足輕重。”

    林雪大概是想刺激一下眼前三個奴隸指揮官。好看看他們有多少反抗精神,不過對方中那個年輕女性只是頗為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他們是那麼強大!真的可以被摧毀?”

    這就是多少代人持續不斷被洗腦統治的結果:梅洛瓦人不可戰勝的形象已經在他們腦海中根深蒂固,在這個前提下,要讓他們群起反抗所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要讓他們意識到梅洛瓦人其實也很脆弱,如果刨除了那些偷竊來的技術和設備,梅洛瓦人其實並不比其他凡人種族強大多少。

    “看看這個星球,”我隨手打開了全息投影,上面顯示的是將軍星岩漿橫溢的太空視圖,“你們在太空中應該看到了這一幕,這裡是梅洛瓦人的一個軍事要塞。”

    三名指揮官點點頭,他們知道這個地方。

    “攻佔這裡,用了十二分三十五秒,”我聳聳肩,“梅洛瓦人沒什麼好怕的。現在你們已經自由了,但是否反抗那些傢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可以明說,即使你們就這麼沉默下去,梅洛瓦人也會被消滅,但你們整個種族都會失去至關重要的根骨,自由將變得毫無價值。”

    自由將變得毫無價值,這些種族對帝國而言也會毫無價值。如果他們表現出完全逆來順受的本質,或許珊朵拉也會失去對這些土著生物的興趣,而放任他們在這些荒涼的戰後世界自生自滅,我相信以珊朵拉的性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們應該反抗,”年輕的男性軍官開口了,很出人意料,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表情平靜,既沒有恐懼和不堅定的表情,也沒有必要的憤怒,他只是很糊塗,“但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反抗的話……難道就這麼直接衝擊他們的基地?我們的家園怎麼辦?那些地方仍然……”

    “緊急通訊,”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奧拉突然出聲打斷了這名軍官的話,她的水晶之翼打開,投影出一系列來自其他星球的畫面,看上去是梅洛瓦人和當地土著的衝突場景,“陛下,來自第二戰線通訊網。巴里安對銀心戰役的巨大損失非常憤怒,他遷怒到了那些奴隸種族,現在梅洛瓦人正在集結‘訓誡者’前去‘懲罰’後者,已經有四個奴隸星球遭到殘酷鎮壓。圖拉佐有一條附加資訊,他已經動員保守派力量去牽制這些‘訓誡者’部隊,但他希望能儘快開始下一步行動,否則保守派提前暴露的可能性很高。”

    我正待說話,卻聽到旁邊傳來“砰”的一聲,那名年輕的男性軍官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怒目圓睜,一拳砸在桌子上:“……那……那是我的星球!!!”

    “反抗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莉莉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無需引導,只要給予足夠的刺激。老大,跟珊朵拉大姐頭說一聲吧,下一階段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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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暴君的黃昏

    反抗是智慧生物與生俱來的力量,無需引導,只需要足夠的壓迫。

    梅洛瓦人上千年的洗腦和精神奴役政策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生命的本質,他們用神經毒劑和腦波抑制裝置建立起來的狂熱信徒集團根本不存在任何根基,這是一個空中樓閣般的統治結構,忠誠和信賴完全建立在恐懼和幻覺的基礎上,一旦這些幻覺被更加強大的力量強行驅散,獲得了自由思考能力的人類斷然不會容忍那些毫無來由的暴政——當梅洛瓦人派出“訓誡者”,對無辜的奴隸種族大開殺戒的一刻,那些剛剛獲得了自由意志的奴隸艦隊立刻就被怒火所催動起來。

    梅洛瓦人僅僅扭曲了他們效忠的思想,卻沒能扭曲他們正常的人類感情,即使是奴隸,也無法容忍自己家園被如此踐踏的一幕。

    其實梅洛瓦人一直都在這麼做,只不過原先他們的暴行都被神經毒劑、洗腦手段和冠冕堂皇的“慈愛”言論所掩蓋著,而現在巴里安扯掉了最後一塊遮羞布,把所有暴行變本加厲地放在檯面上,他看樣子已經徹底不信任自己的奴隸兵們,在帝**帶來的巨大壓力面前,他竟然認為首先掃平“潛在的叛國者”才是維持自己統治的優先事項,不得不說圖拉佐的看法是對的:從叛國的那一刻開始,巴里安就已經瘋了。

    梅洛瓦人遲早會對自己的奴隸種族動手,這是我們一開始就料到的,甚至可以說,這就是帝**推動的。因為不管怎樣,只要帝**發動攻擊,巴里安就肯定會把奴隸艦隊送到戰場上。而只要奴隸艦隊出現。我們必然不能對這些原本就是受害者的種族展開屠殺。所以奴隸艦隊在戰場上受到帝**“特殊關照”是必然的局面,只要這樣的局面出現,巴里安就肯定要懲罰那些奴隸艦隊的家園世界和他們的同胞……這是一個早就沒法避免的進程,並且即使帝**和梅洛瓦軍隊之間的交鋒延遲一陣子。圖拉佐也會發動多個世界的奴隸暴動,到時候仍然要發生梅洛瓦人大規模血腥鎮壓的事情。不管怎麼說,這些奴隸種族都必將經歷一場慘烈的犧牲才能換來自由。偶爾我會因此感覺壓抑,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任何自由都需要代價,不存在從天而降的天國——那只能是另一個牢籠,這些奴隸種族需要一番陣痛才能再次站起來,我們提前了這一過程,其實也是避免了更多的奴隸種族茫然無知地死在梅洛瓦人的暴政下。根據巴里安的精神狀況,我甚至懷疑總有一天他會把種族滅絕當成一種樂趣,到那時候,奴隸們就是想反抗也為時已晚了。

    當那三名奴隸艦隊指揮官返回自己的飛船整頓軍隊的時候,我孤身一人來到了將軍城指揮中心的最深處,這裡有一個龐大的地下建築。堅固的防護層包裹著這個金屬設施,將其沉沒在將軍星的岩漿深處。這個建築內部空曠。僅有一組唯一的設備,那就是位於核心大廳中間的一座巨大無比的水晶以及水晶周圍的一圈環形放大器……這水晶是如此巨大,幾乎可以被看做是一座小山,在這座水晶山周圍,則縈繞著蜂鳴般若有若無的聲響。在過去的幾天裡,圖拉佐已經利用自己的管道把那些共鳴水晶灑遍所有存在奴隸種族的地方,形成了一個跨越十三個世界、擁有數以億計的節點的精神放大網路,而眼前這座巨大的水晶就是所有共鳴水晶的控制中樞,珊朵拉的力量聚集在這個中樞上面,當這個大廳的放大裝置能量達到峰值,網路就會啟動,每一個奴隸精神深處被強行植入的外來思想都會被沖刷掉,巴里安營造千年的“神聖統治”將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在那之後,我們會對神之國發動總攻。

    “系統——啟動——正在同步網路——”

    大廳中的智慧主機識別了我的操作許可權,依照設定好的流程,它開始喚醒位於本地恒星系邊際的二十六座二級放大節點,這些放大節點兩兩一組,通過虛空通道和每一個世界的水晶網路連接在一起,設備充能的嗡鳴聲從低沉轉向高亢,眼前的水晶山也隨著微微震顫起來。我看了看懸浮在身旁的設備讀數,上面是一大堆看不明白的資料流程,但在資料流程旁邊,有一個大大的箭頭指著一個按鈕,箭頭下面有一行字:等資料變紅的時候按這個——珊朵拉留。

    我:“……”這時候就默默地感歎一聲珊朵拉的貼心吧。

    我不是很明白這種高端設備的操作過程,但沒辦法,這個地方只有自己才能進來,後續的很多操作也只有自己才能獨立完成,珊朵拉的力量過於強大,當她在榮耀形態更是如此,而這麼強大的力量又被一套共鳴水晶陣列集中在這麼個小小的大廳裡,可想而知這裡的心靈能量充沛到什麼地步。有這麼一個說法:神的力量之強,致使凡人只要看一眼神的光芒也會被燒瞎眼睛,在這裡就是類似的情況,哪怕珊朵拉不採取任何行動,她所流露出來的氣息也是致命的,普通生物進入水晶周邊百米範圍內就會瞬間被燒成白癡,淺淺和林雪那種等級的首領級人物在這裡也會感覺頭暈腦脹,只有我這特殊的體質才能完全免疫這裡的環境。說到底還是這個共鳴網路的技術不太成熟,畢竟是我們臨時搭造起來的玩意兒啊——要不是為了對付巴里安,帝國可絕對不會有興趣製造這種大規模的精神控制網路,珊朵拉雖然是奪靈者,但她對使用精神奴役來統治人民卻是深惡痛絕的,一個正常的希靈使徒,絕不會對效忠於帝國的人動手。

    當系統啟動的時候,我檢查了一下這個臨時搭造起來的網路,發現一些熟悉的人名掛在活動列表裡,除了圖拉佐之外,排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阿奴麗麗:這個最早和我們接觸之一的土著少女,現在竟然在反抗陣線最活躍的職位上麼?

    “沒想到是你在負責反抗組織的對外聯絡。”我和阿奴麗麗打了招呼。看到她的名字列在聯絡官一欄中。頓時有些意外地說道,“圖拉佐應該已經把計畫告訴你了,現在網路正在啟動。”

    “是的,這裡情況正常。被觀察的幾個同胞正在‘清醒’,”阿奴麗麗身上穿著一身幹練的制服,和當初那個穿著粗麻布衣裙、土裡土氣的土姑娘簡直是兩個人,現在的她。看著就好像一個在軍隊中歷練起來的星艦指揮官,“導師已經聯絡了同一個銀河範圍內的其他幾個反抗組織,我們會同時發起行動——搗毀梅洛瓦人的重工廠和原材料基地,切斷他們的後勤線。這已經是奴隸種族能做到的極限了,我們無力直接和他們的軍隊對抗,甚至沒辦法和他們的訓誡員警對抗。”

    我點點頭,這些計畫都是之前商定好的。當圖拉佐的行動開始之後,梅洛瓦人必然會把一部分注意力轉移到這些發動叛亂的星球上,在他們開始行動時,帝**會派一些干擾視線的“狼群”部隊介入這些奴隸星球。阻攔梅洛瓦人的“訓誡”工作,這樣巴里安就會再次被轉移一部分注意力。這時候,就是真正的主力軍團進攻神之國的時機了。

    “大概會有很大的傷亡吧……”阿奴麗麗看著**作那些複雜的設備,突然有些感傷地說道,“我聽說在遠疆已經有一些星球被梅洛瓦人的訓誡員警攻擊了,他們隨意轟炸,宣稱那是神罰,這樣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發生在這裡……如果是犧牲在反抗的戰鬥中這樣還算有意義,但在那之前,很多人恐怕會在茫然困惑的狀態下被殺死……這算什麼,在黎明前的最後一刻黑暗中倒下嗎?而且直到倒下的時候都無從知道真相……”

    “這是不可避免的,”我暫停下手裡的操作,歎了口氣,“或許帝**的出現導致很多平民提前死在這場解放戰爭中,但如果我們不這麼做,時間愈發推移,將來死的平民就會越多,一個瘋子是不會主動停下腳步的,巴里安更是一個極端的瘋子。”

    其實還有半句話我沒說:同胞的死亡才能更加激發出那些奴隸艦隊的反抗精神,這是一個很殘酷的等式,然而在戰爭中,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殘酷,生命寶貴,但對整場戰爭而言,仍可稱量。

    “啊,別介意,我不是對你抱怨什麼的,”阿奴麗麗可能是覺得自己現在這精神狀態有些抱歉,趕緊擺擺手說道,“我也是導師一手栽培起來,這點見識還是有的,只是……畢竟是自己的同胞,看著他們這樣麻木,而且保持著麻木的狀態死去,真是很難受的事情。如果是我,寧可在知道真相之後戰鬥而死,也不願意這樣麻木不仁地倒下,這太令人遺憾了。”

    “那就加油吧,我們一起努力,讓一切儘快結束,”我呼了口氣,確認最後一組放大矩陣已經連接上線,大廳內響起了智慧主機的進程通告:系統啟動流程完畢,“現在去通知圖拉佐,他的工作……開始了!”

    我想,巴里安現在一定正在經歷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根據掌握的情報,銀心那場戰鬥中,梅洛瓦人一共投入了他們全境一半以上的主力艦隊,也就是說巴里安手下一半的正規軍都在一場戰鬥中損失殆盡,梅洛瓦人用了上萬年來研究帝國技術,改進自己的武器,但在和真正的帝國艦隊對抗之後,這些山寨科技還是一敗塗地。這般巨大的損失讓那個暴君為之震怒,他很快就得知了在戰鬥中奴隸艦隊被帝**庇護的情況,於是堅信自己的統治下的奴隸種族已經背叛自己,因而派出了“訓誡者”。然而就是這些訓誡者,反而側面幫了圖拉佐一把:圖拉佐將訓誡者的暴行收集起來,發送給每一個反抗組織,這都成了足夠激發人民怒火的鐵證,恰在這時,籠罩十三個宇宙的心靈力量橫掃了所有奴隸種族。

    一夜之間,數以兆億的奴隸們清醒過來,他們從禁錮了自己全族上千年的幻覺和催眠狀態中猛醒,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家園正在被一群暴徒所焚燒。那些暴徒身上洋溢著虛假的神光。光輝萬丈的戰艦上搭載著成千上萬個扭曲的惡魂。奴隸們經歷了短暫的困惑,隨後便在梅洛瓦人持續的暴行下憤怒起來,衝突開始在無人組織的情況下零星爆發,但梅洛瓦人的訓誡者根本沒有在意——這樣的混亂在各方微妙的平衡和容忍下持續了大概兩天時間。圖拉佐認為時機已到,憤怒已經被積累起來,梅洛瓦人也暫時被宣洩暴力的快感所衝昏頭腦,於是在他的授意下。無數個由當地土著組成的、有組織有幾率,甚至有制式武裝的反抗集團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巴里安和他的鷹犬從來不知道這些反抗組織的存在,他們一直以為發生在奴隸星球上的反抗行為是“動物感到疼痛時的條件反射”,他們甚至沒有及時發現自己的洗腦效果已經結束,這導致奴隸集群暴動的效果比我們預期的還好。

    在遠離神之國的一個奴隸星球上,一架滿載著“訓誡員警”的武裝運兵艦在抵達軌道的時候遭到了強火力的攻擊,運兵艦上所有的梅洛瓦人和飛船一起變成了太空中的煙花,而發動攻擊的,是一群在四天前的銀心戰鬥中和帝**一起失蹤,如今突然返回的奴隸艦隊。

    這是第一艘遭到奴隸攻擊而被摧毀的梅洛瓦軍艦。而緊接著,在那顆星球上就冒出了第一群有著完備武裝的反抗軍。這些反抗軍憤怒而決絕地衝擊了梅洛瓦人設置在星球上的“大神殿”,在留下了上千具屍體之後,他們引爆了和整個神殿同歸於盡的炸彈——這是第一個被奴隸摧毀的梅洛瓦統治機關。當這個消息在梅洛瓦保守派軍官組織的暗中推動下傳遍所有世界的時候,反抗運動進入了**——巴里安則陷入了震怒。

    他開始集結更多的訓誡員警甚至是少部分正規軍,去對奴隸星球發動“異端清洗”,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奴隸們已經開始衝擊所有的原料產地和重工廠。奴隸們拒絕工作,搗毀機器,甚至用簡陋的工具去反抗監工——他們甚至成功地殺死了後者中的一小部分。局勢越來越混亂,巴里安發現自己很快就要失去所有的基礎工業和原料供應,他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這些發動叛亂的星球上——然而發動叛亂的星球是如此之多,幾乎每一個有奴隸存在的地方都在發生叛亂,終於,梅洛瓦人原本還算高效的統治機構開始陷入遲緩的泥潭。

    每一個星球都在掀起動亂,所有由奴隸種族支撐著的基礎產業幾乎一夜間停擺,巴里安開始了全國範圍內的暴力血腥鎮壓,然而以往無往不利的鎮壓手段這次卻失效了:獲得自由思考能力的奴隸們並不傻,他們知道自由之日的到來同時也意味著無法回頭,他們很瞭解自己的暴君:反抗與不反抗,最後都難逃一死。於是奴隸們揭竿而起,勇悍地對抗監工和奴隸主。誠如阿奴麗麗所說,這一過程中傷亡巨大,奮起反抗的奴隸一開始幾乎是被屠殺一般地壓制了下去,但短短幾天之後,情況稍有改變,梅洛瓦奴隸主們驚恐的發現,自己要面對的武裝“暴徒”數量正在激增,奴隸們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大量軍火,他們正在大批量地武裝起來,並且配合前幾天那些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的“激進武裝派”行動,雖然毫無組織,行動盲目,但其壓倒性的數量仍然讓梅洛瓦人手忙腳亂:後者在安逸的時光中生活了太久,以至於現在有些地方淪落到只有三兩個梅洛瓦監工的哨站被上萬名武裝奴隸衝擊的境地,在這種情況下,巴里安飛快地失去了他的礦場和初級金屬加工場——他無力再修復自己的主力艦隊了。

    有必要提一下那些高度活躍的“激進武裝組織”,這些由當地土著組織起來的反抗集團紮根的程度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深,擴散的範圍比預期的還要廣,很難想像他們是怎麼在梅洛瓦人的眼皮子底下潛伏了這麼多年,並且還在奴隸社會中安插了數量那麼龐大的臥底,而且就如阿奴麗麗的反抗組織找到了採用階段性減少服藥量以及弱效疫苗來消除洗腦效果的手段一樣,似乎每一個反抗組織都有各自的對付梅洛瓦人精神控制的手段。梅洛瓦人對每一個種族使用的洗腦方式都不一樣,藥物也千差萬別,但所有反抗組織竟然都很有針對性地找到了“解藥”。除此之外,更讓人感覺微妙的是那些武裝奴隸的出現:奴隸們的武器不是憑空而來的,他們各自種族的反抗集團在冒出來之後除了進行高強度的煽動性宣傳,也在暗中向所有人分發武器,這些武器大多是嶄新的,甚至有一些輕型軍火的內核使用了梅洛瓦人的科技。一群地下行動的反抗組織顯然是不可能製造出這等數量的新銳軍火的,所以……說實話,我很難相信圖拉佐和他領導的保守派沒有在這個過程中動過手腳:這也正好能解釋,為什麼所有的反抗組織都會積極回應一個梅洛瓦人的號召,圖拉佐在這一千多年裡所做的事情,絕對不僅僅是在阿奴麗麗的種族中建立了一個避難所那麼簡單,他暗中坑了激進派的同胞整整一千年,現在這個千年大坑終於開始擇人而噬了。

    而奴隸種族的叛亂僅僅是巴里安統治終結的開端,很快,另一場災難再次衝擊了他的王國,並且這一次,災難爆發在梅洛瓦帝國的金字塔上層。

    神之國開始蔓延一種難以言喻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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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7:04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最後的戰鬥

    我至今沒有和那個名叫巴里安的梅洛瓦領袖見過面,除了從潘朵拉記憶庫中提取出來的資料顯示那是一個看上去和圖拉佐一樣精神矍鑠的老爺子之外,我對這個史上最大叛國者和偏執狂的瞭解很少。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心理情況,也沒人知道這個叛國者自己在面對叛亂的時候會多麼暴跳如雷:現在巴里安已經徹底深居簡出,情報顯示他自從帝**出現以來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宮殿,他自始至終藏身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遙控指揮著這場滅頂之災般的戰爭,當跨世界範圍的奴隸暴亂開始衝擊到梅洛瓦軍工基礎的時候,他也只發佈了三條冷酷而簡短的鎮壓命令而已。我估計這樣隱藏自身、神神秘秘的行事方式可能是巴里安在掩蓋自己的驚惶,他需要用神秘的行蹤和不時發出簡短直接的命令來共同維持自己鎮定而不可違抗的形象——不過我現在很好奇,當神之國上的怪誕瘟疫爆發之後,巴里安是不是還在保持冷靜?

    這場瘟疫是怪誕的,爆發的毫無預兆,梅洛瓦人無從解釋它出現的原因和傳播方式,更不知道這場瘟疫的原理。甚至在比較常規的醫學專家眼中,發生在神之國上的感染根本不能稱之為疾病。它在奴隸暴動的第三天開始顯露出症狀,並在二十四小時內蔓延了整個“神之國”星球,梅洛瓦人的醫學專家猜測這種“疾病”可能已經在這顆星球上潛伏了數天之久,甚至有可能是和帝**一同出現的,否則他們沒法解釋為什麼一場疾病可以同時出現在星球的每一個角落。他們把這種“疾病”稱作“恐慌綜合症”。感染了“疾病”的人不會有任何發燒發熱或者肌體受損的症狀,患病者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受到損害的跡象,但他們一天天衰弱,開始陷入各種極端情緒,噩夢纏身,被帝國艦隊轟炸的景象和死後靈魂永世折磨的幻覺壓倒性地佔據了所有“病人”的身心。感染瘟疫的人初期表現的驚惶,易受驚嚇。神經質,然後開始產生嚴重的被害妄想症,極端害怕獨處:這促使他們盡一切可能和別人交流,只有和同族呆在一起,他們才能感覺到心理上的少許安全感,然後症狀加劇,他們無法休息,並產生幻覺。在四十八小時後病人便會無法分辨現實和夢境的區別。

    這時候,根據被感染者的意志力強弱,病人會逐漸“康復”或者完全被幻覺控制,前者陷入一種無法抑制的情緒低落和悲痛狀態四處遊蕩,找人訴說自己在幻覺中遭遇的可怕場景,仿佛被拋棄的怨婦一樣絮絮叨叨。但總歸他們看上去是擺脫了那些幻覺,並漸漸“恢復精神”,而後者則開始拔槍掃射他們眼中的敵人——如果他們身邊有槍的話。那些幻覺中的敵人包括猙獰的怪獸,猛撲過來的帝國兵,扭曲的黑影,或者他們小學班主任。被制服的人在幻覺中呼喊著這些敵人的名字,直到被活活嚇死為止。

    這就是在神之國爆發的“瘟疫”的感染症狀,看上去是一種極端精神病,但卻具有傳染性。統計學報告和增長曲線都顯示這種症狀是在不斷傳染的,而且通過人和人傳染,然而梅洛瓦的醫學家和精神學家們絞盡腦汁也不可能找到阻止傳染的辦法:甚至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開始出現了被感染的症狀。他們躲藏在厚厚的防護服下,遠端的監控裝置後面,甚至乾脆僅僅閱讀紙面報告,但他們還是被感染了——對神之國的每一個梅洛瓦人而言,這簡直是一場噩夢。而更加噩夢的是,在神之國陷入混亂的同時,我們的帝**艦隊正大搖大擺地向他們所有的大型軍事節點進軍。

    這裡是一個靠近梅洛瓦首府星系的品質坍塌點。原本它是一個孤零零的大型恒星系。但戰鬥中梅洛瓦人引爆了大型空間內爆彈,導致恒星系灰飛煙滅。現在這裡所有的物質正在快速被吸向戰場中心,大概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有一個年輕的黑洞出現。帝**被梅洛瓦人的自殺式攻擊損傷了一部分飛船,但總體而言這仍然是一次還算不錯的勝利,帝國上將號和皇家艦隊靜靜地懸停在戰場外二十六光秒的距離上,靜默地看著戰場上的殘骸被吸向那個肉眼看不見的品質坍塌點。這場戰鬥的結束意味著梅洛瓦人的正規軍百分之九十已經被消滅,現在這個龐大的帝國基本上已經停擺了。

    但巴里安還有一張底牌——我很好奇他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別是直接被珊朵拉的心靈瘟疫給搞掛了吧?”淺淺打著哈欠趴在戰術投影裝置上,剛才的戰鬥中她用自己的力量把艦隊隔離在梅洛瓦人的自爆攻擊外,現在顯得有點精神不振,“那東西看上去簡直是要逆天的節奏的說……”

    “不至於,心靈瘟疫是針對百分之八十的普通梅洛瓦人的,那些百分之二十的高等精英應該能抗拒感染……不過有一點我贊同,這東西真的是碉堡了。”

    我想起了珊朵拉對她這種精心打造的心靈瘟疫的介紹,感覺有點起雞皮疙瘩——梅洛瓦人不可能找到阻止感染的方法,即便他們知道最初的感染源是那兩個“逃兵”,即便他們知道了大致的感染管道,也不可能阻止這種東西。

    心靈瘟疫是通過一切形式的思維活動傳播的,感染的直接橋樑是資訊交流。

    任何類型的思維活動,只要符合珊朵拉設定的識別標準,就會成為心靈瘟疫的苗床,它通過你的思維本身來產生破壞力,心靈瘟疫所引發的一切負面感情和幻覺都是來自被感染者自身記憶和潛意識的,這使得它沒有任何廣泛而有效的治療手段。而它傳播的途徑幾乎涵蓋了一切人與人交流的方式:視線交換,對話,傳言,錄影,錄音,甚至包括書寫在紙面上的人物傳記,珊朵拉在榮耀形態下的力量可以扭曲世界的法則,以至於她的心靈瘟疫可以通過這些壓根就說不過去的途徑來傳播。只要你接觸到與上級感染者有關的個人資訊。並且有可能通過這些資訊瞭解到被感染者的心理和性格,那麼當心,黑暗的種子已經在你內心紮根了——就是這麼可怕的東西。

    當然,在通過那些“資訊關聯度薄弱”的管道,比如遠端的攝像頭和錄音來傳播的時候,心靈瘟疫的效果會被減弱,跳轉次數越多,削弱程度也會越嚴重。這應該算是這種可怕“疾病”唯一的弱點了。

    神之國上爆發的瘟疫就通過這些管道火速蔓延開來,科技越是發達,人的交流越是簡單,梅洛瓦那種程度的文明更不用說了。負責調查被感染者狀況的工作人員在和污染源直接對話之後成為首批犧牲者,然後是他們的上級和同事,家人。朋友,甚至路邊任何一個和他們有過眼神交流或者打過招呼的路人都開始被感染,隨後感染通過視頻資料傳播到其他地方,關於疾病的報告書和影音資料被放在梅洛瓦人的資料庫裡公開傳播,每一個閱讀了那些文字的梅洛瓦醫學工作者和精神病專家都將污染擴散到更廣的範圍內,時至如今,心靈瘟疫已經增強到它的設計極限:在神之國這個污染氣氛最濃郁的地方,如果你知道了“心靈瘟疫”這四個字,而且你正好是一個梅洛瓦人。那麼恭喜,你中標了——它通過文字和思考能力,將癲狂的引子投放在受害者的腦海中。

    不過需要提出一點的是,心靈瘟疫的污染僅限激進派,珊朵拉在心靈瘟疫中設置了一個“開關”,那就是它所引發的的恐怖噩夢必須以帝國為最大假想敵,而保守派的最大假想敵早就是巴里安了,因此保守派梅洛瓦人是這場瘟疫唯一的倖免者:當然,他們也很聰明。為了防止暴露。處於感染區的保守派梅洛瓦人現在也在裝瘋賣傻。

    不過可惜的是,心靈瘟疫或許能毀滅一個普通種族。卻無法從根本上摧毀梅洛瓦人,他們中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完全免疫這種程度的侵蝕,剩下的人裡面也有相當數量的個體即便陷入負面情緒,也能控制自己的行為。瘟疫使他們陷入混亂,但對一個被舊帝國捶打的鋼筋鐵骨的種族而言,這種混亂還不至於是滅頂之災。

    “你看看,十三個宇宙已經到處都是奴隸暴動,梅洛瓦人的正規軍已經被帝國打完了,他們還在用訓誡員警和那些奴隸們糾纏不休,”我看了看眼前的報告,這是圖拉佐發來的東西,“首府世界還有瘟疫蔓延。巴里安倒也真沉得住氣。”

    “並不是沉得住氣,”大小姐聳聳肩,“他騎虎難下,奴隸武裝拖住了他的員警部隊和行政體系,其實我能看到,現在巴里安壓根已經不再關注奴隸叛亂的事情了,他被族人的感染和帝**的推進弄得焦頭爛額,只不過他的政府機關都陷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裡——苦逼啊!”

    巴里安確實是個苦逼,但這是他咎由自取,沒有人在乎這個暴君在想什麼,帝**仍然在以驚人的速度推進,除了首府世界之外,如今其他十二個世界的戰區正在漸漸恢復寧靜:我們的軍隊乾脆俐落地毀滅了每一個有叛軍駐紮的地方,在任何一場戰鬥中都不留活口。現在各分艦隊正在進行當地戰區的掃尾工作,大部分主力部隊返回這個宇宙,與皇家艦隊和第三軍團旗艦匯合,少部分艦隊則就地擴散,派出一個個小股部隊去協助那些起義的奴隸們消滅當地殘餘的梅洛瓦訓誡員警。後者現在著實淒慘:他們在出發的時候雖然已經有帝**的威脅,但起碼看上去還是威風八面,風光一時無兩,而現在那些訓誡者卻龜縮在小小的運兵船和哨站中,彈盡糧絕,能量稀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已經放棄向上級求救:因為他們的上級也在向更上級求救,或者乾脆已經不存在。暴怒的奴隸們用人命堆完了這些訓誡者的彈藥,便開始收割這些惡毒的統治者。這種情況其實瀕臨失控邊緣,失去控制的奴隸平民和奴隸艦隊有滿腔的怒火,卻只有有限的敵人可以傾瀉,他們還沒找到新的種族發展目標就有可能被自己的狂怒給毀掉。現在的奴隸種族甚至有點類似當年剛剛叛逃的梅洛瓦人——驟然失去了枷鎖,又發現自己真的能肆意砸爛舊主人的家園,於是整個種族都陷入了盛大的狂歡——因此如果還不加以引導,我很擔心這些奴隸種族會成為另一場災難。

    我們無暇他顧。因此這項工作被交給了圖拉佐,以及與他廣為聯繫的那些有紀律的反抗組織,後者是最適合這項工作的,畢竟他們在那些瀕臨狂歡的族人們中間有著空前的影響力,在這場特殊的戰爭中,我們那些橫空出現,威力絕倫的帝國戰艦都不如那些土裡土氣的反抗軍領袖們有話語權。

    在帝**不斷推進的過程中,我們也與圖拉佐的保守派進行了接觸。其中絕大部分現在都已經在帝**的識別系統中掛了號,其實原本我們已經能幫忙把這些保守派帶出來了,然而他們主動要求繼續呆在激進派周圍——這很危險,因為在這場戰爭中,保守派一直在積極協助那些舉行暴動的奴隸們,並且多次阻撓了激進派的軍事行動。他們一旦暴露,巴里安絕對會火速消滅每一個被揪出來的“叛徒”,但保守派的代表和巴里安都表示願意冒這種風險,他們認為自己現在撤離意味著很多後續工作無法展開,而如果留在激進派周圍,他們就能繼續對巴里安進行阻撓。

    我覺得他們這應該有將功贖罪的心理在裡面,有可能保守派希望在戰爭結束之前盡可能爭取到更高的評價,好減輕自己在戰後接受軍事審判時的刑罰,對這種想法我也不進行過多評價。戰後的軍事審判肯定是要有的,具體對他們進行何種判決是帝國最高法庭的事情,就我個人而言,保守派現在的行動倒確實很讓人滿意:在他們的活躍下,已經不知有多少奴隸種族減少了不必要的傷亡,現在他們拯救的每一條無辜的生命,都是他們在軍事法庭上減輕罪責的一點點籌碼,那就讓他們繼續這樣努力下去吧。

    幾天後,戰爭已經接近尾聲。

    “神之國”就在眼前。現在距離我們的主力艦隊僅有一次跳躍的距離。巴里安統治的十三個世界中有十二個已經完全淪陷。滿載著憤怒戰士的帝國星艦在過去的將近半個月裡推平了那些世界所有的軍事節點。他們當然也曾遭到激烈反抗,並在這一過程中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傷。但幸好有那半個籃球場的量產泡泡存在,受到損傷的基層單位始終能被源源不斷地補充起來。梅洛瓦這個種族在帝國風暴一般的攻勢下搖搖欲墜,eop-03和星河的閃光差不多消滅了他們百分之九十的人口,現在巴里安最後一丁點軍隊就盤踞在神之國上空。

    最後一戰在帝國標準時間正午十二點爆發,帝**首先投放了一輪超時空火力,打掉神之國所處恒星系的引力阱裝置,在那之後,全軍強行跳躍進入了這個星系,而在此之前,第三艦隊的特戰梯隊已經封鎖了這個恒星系對外的一切物質傳送行為,以確保不會有漏網之魚出現。

    神之國這個冰冷的金屬星球如上次看到的一樣熠熠生輝,泛著金色的輝光,但卻了無生氣,上一次我和莉莉娜孤身深入此地,看到了巴里安最大的暴行,而這一次我們攜千軍萬馬而來,終結那個暴君的統治。

    行星的高位軌道上已經有梅洛瓦人的艦隊嚴陣以待,真難為他們在如此滅頂之災的一場戰爭中都堅持到了最後,直到如今還能組織起反抗:這大概是舊帝國首席眷族如今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了。但這些艦隊一看上去就弱不禁風,將軍級航母屈指可數,充斥在防線上的絕大多數是輔助艦隻,其中有三分之一甚至沒有正規的軍隊標識——這並不是巴里安的正規軍。

    他的正規軍早就全部打完了,現在留在這裡的只是星球防禦艦隊和最後收攏起來的“員警部隊”之類,而且由於心靈瘟疫的蔓延,即使是這些殘存的兵力也已經大打折扣,巴里安現在幾乎沒有普通士兵可用,還能在瘟疫下保持自我的只有昔日梅洛瓦的高層軍官們,這些一度高高在上,在“神殿”裡接受信徒膜拜的偽神現在不得不放下身段,親手去操縱反應爐和導航器,甚至披掛武裝衝鋒陷陣,珊朵拉的心靈瘟疫快耗盡了他們最後一絲心力:毫無疑問,依靠他們支撐起來的是一道紙糊的防線。

    “第一梯隊火力自由攻擊!第二梯隊不用管這些攔路的東西,直接轟炸行星!”西維斯簡單乾脆地下達了星球毀滅命令,反正圖拉佐的保守派已經按照指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發動攻擊,她抽出指揮刀,釋放出自己的力量,“不留活口,勝利屬於皇帝!”

    然而就在我們的攻擊剛剛開始的一瞬間,戰場上突然出現了大群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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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7:23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這就結束了?

帝國軍艦隊已經將“神之國”完全封鎖,我們的飛船對巴瑞安的抵抗艦隊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他布設在高位軌道上的那些雜亂艦隊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看得入眼的戰斗力,我甚至懷疑,那些明顯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艦隊能否扛得住帝國軍的一輪飽和打擊。

僅僅從表面上看,這場戰斗似乎完全沒有懸念,雙方實力差距明顯,而且其中一方現在幾乎沒有士氣可言,但我還是知道:巴瑞安仍然有最后一張王牌沒有打出來。雖然沒人知道為什麼他一直等到自己的同族都死個差不多了還沒暴露這些底牌,但我估計,這場戰斗是他能承受的底限,如果他還不把那些來自舊帝國的皇家戰艦暴露出來的話,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果然,當帝國軍炮火齊發的一瞬間,戰場上出現了巨變。

無數巨大的暗色陰影突兀地出現在我們原本的目標上空,那些看上去雜亂無章的梅洛瓦戰艦在這些陰影籠罩下仿佛不穩定的視頻畫面一樣抖動起來,我一瞬間以為那些飛船是幻影,現在這些幻影正在消散,然而很快,艦載主機便判斷出那些飛船確實是真實存在的,然而他們正在一種外來力量的影響下失去自己在物質世界的憑依。這些飛船被巴瑞安召喚出來的什麼東西給摧毀了!

那些巨大的暗色陰影在幾秒鐘內飛快地呈現出實體狀態,很快便顯露出它們的真實面目,我驚訝地看著全息投影上傳回來的畫面:眼前這些東西就是那些傳說中的舊日皇家艦隊?

最先呈現出實體的東西看上去壓根就不像是飛船——我是說和自己平常接觸過的帝國星艦比起來,它們不像傳統的星艦。這些東西形態怪異,它們看上去就是一個個傾斜著放置的立方塊,一個頂點在正上方。一個頂點在正下方那種——這讓它們在特定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短粗的菱形體。這些碩大無朋的立方體擁有超級平滑的表面,將監控畫面放到最大之后,我確定這東西的“裝甲”上沒有任何突起和凹陷下去的地方,它們的邊長精準無比,正好是十二公里——也就是一萬個潘多拉首尾相連摞一塊,連一納米的誤差都不存在,這一定充分證明了帝國的標準計量單位就是潘多拉……好吧混進去一些奇怪的東西,但這主要是我看到這怪異的“飛船”之后忍不住有點思維飄逸。

這樣一大群光滑、規整、仿佛某種天然結晶一樣的立方塊詭異地懸浮在距離帝國艦隊兩百萬公里之遙的位置,靜默無聲。它們的表面帶著一種詭異的質感,非常詭異,我甚至無法描述出它們的外殼是什麼質地的,那層表面就這樣“存在”著,看上去不像任何物質也不像任何能量屏障。不存在任何質感。將畫面放大之后,我發現這些陰暗的立方體表面能看到遠方星辰的倒影,以及各種天知道來自什麼地方的、星星點點的閃光。認真研究了半天,我終于意識到:這是一些全反射的“鏡面”,它們在反射著來自整個宇宙每個角落哪怕最黯淡的光輝。

而在這些立方體出現之后,在它們后方的太空中才開始浮現出更多東西,那是體型更為龐大的“飛船”:氣勢磅礡的金色光環。這些直徑達到數十公里的金色光環證實了眼前這所有奇奇怪怪的太空實體的身份:它們確實是昔日十五天區的皇家艦隊。

無數大大小小的怪異幾何體從輝光圓環的光芒中浮現出來。集結成陣列,看上去嚴陣以待,這其中有一部分我已經在奧蕾莉亞提供的資料上看到過,但也有一部分見所未見。神秘側的飛船看上去多半相當怪異。它們的風格和常規印象中那種科技感十足的太空戰艦天差地別,以至于我張口結舌了半天,還是只能指著那些立方塊跟西維斯詢問:“這是什麼東西?也是神秘側的星艦?”

“這就是審判王座……注意,不要攻擊。所有武器系統進入鎖定狀態!絕對不準貿然開火!”西維斯答道,同時下令艦隊不要輕舉妄動——其實按理說。在對面那些飛船從異空間跳躍出來的時候進行干擾打擊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可以將它們重新封鎖進異時空,雖然正在跳躍的飛船會受到損傷,但現在它們剛剛開始跳躍,頂多會損失一小部分,大部分飛船我們還是能保存下來的。這些“飛船”的跳躍通道打開了一次,就等于其藏身地址已經暴露在我們眼前,現在將其重新封鎖回去,只要等戰斗結束之后把那個加密空間破解開就行了,然后讓珊多拉重新控制這些星艦,然而西維斯卻干脆利落地阻止了任何攻擊行為。

我的困惑沒有持續太久,西維斯很快就解釋道:“審判王座是唯一無法被打斷跳躍的星艦——它們會反彈攻擊,哪怕是正在跳躍過程中也一樣。審判王座除了常規的魔能武裝之外,主要戰斗方式就是它們的表面。那層外殼有兩種形態,第一種是現在的防御模式,鏡面化的外表通過產生‘反射’的象征性,可以反射一切指向它們並且有害的東西,雖然反射過程中它們仍然可以被擊傷,但這種狀態下的審判王座防御力是超高的,同時這種模式下它們還有吸引范圍內火力的功能,只要是在它們周邊保護區內的東西,其遭受的攻擊都會轉移到審判王座身上,現在發動打擊得不償失。”

我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是一種擅長防御的東西,然后問道:“它還有別的形態?”

西維斯靜靜地看著那些神秘側的星艦一個個浮現出來,顯得空前鎮定:“是的,第二形態下,它的表面將呈現出全吸收狀態。與全反射正好相反,它們把任何形式的指向性傷害吸收進體內,那層光滑的‘棱鏡’下面是虛空裂縫,只要不超過這個裂縫的穩定閾值,它就能把損傷全部釋放到虛空中去。第二形態喪失了第一形態反射傷害的能力,換來了更加強大的生存力。審判王座的定位有點類似于科技側的邊疆級星艦,只不過它沒有聯合護盾的功能,兩種形態的切換過程中還會出現脆弱狀態,這點上看。它的防護性稍弱一些。但相對應的,它的攻擊性要比邊疆級更強……審判王座裝備了強大的魔能武器,並且任何一種型號都能進行超時空火力支援。”

我這時候已經在數據庫里找到了審判王座的更多資料,一直以來自己都沒時間了解這些東西,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麼一種強力單位。根據資料顯示。審判王座依靠詭異的能力來對艦隊和自身提供數學規律級的防護。它們自有其弱點,那就是其外表的兩種形態都需要強大能量的支持,不可能長時間維持,因此審判王座在兩種形態的間隔期內,防護能力會下降到和普通飛船一樣脆弱,為了彌補這種時間差上的弱點,審判王座應該集群行動。依靠第一形態互相提供保護,第二形態減輕團隊壓力,然后輪流切換狀態,在理想狀態下。它們可以依靠這種循環來產生堅不可摧的防護——當然,真正堅不可摧的防護是不存在的,比它們防護性更強的邊疆級戰艦都有戰損的時候,審判王座的反射狀態一旦承受了過高強度的打擊。也仍然會被破壞。只不過由于其“反彈”的強大屬性,它被擊毀的同時也會對敵人造成足夠強大的破壞:這一破壞有時候甚至比它們自身的魔能主炮威力還大。

在這些神秘側的星艦從太空中浮現出來的時候。原本戰場上的梅洛瓦飛船卻被前者跳躍時的空間激波所摧毀,等所有星艦都出現在戰場上,高位軌道上的梅洛瓦飛船已經一艘都不剩了,我不知道那些飛船里面有沒有人——如果有的話,那巴瑞安現在絕對已經徹底瘋了!

“接收到來自下方星球的公共廣播,是否轉接?”正在這時,艦載主機突然匯報起來,我一愣,隨后點點頭:“接過來。”

通訊臺亮起,讓人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全息投影上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充滿壓迫力和威嚴感的老人——這就是巴瑞安的本尊。

投影上的老人滿頭白發,卻精神矍鑠,有著和圖拉佐一樣的軍人氣質,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身上穿著一件莊重且華麗的金色長袍,從背景上看,他正坐在一個孤零零的王座上,周圍看不到任何人——根據圖拉佐提供的情報,巴瑞安從很久以前就不允許別人接近他身邊了,他身邊最近的侍衛全都是機器人和元素衛兵,現在看來這恐怕是真的。

當看到巴瑞安的真容后,我感覺一陣驚訝:他現在的樣子著實不像一個窮途末路的叛國者,當然,也沒有暴君那種兇殘的惡相,他看起來異常鎮定,甚至沒有一絲驚慌,這個已經失去了所有軍隊和領土,只有最后一顆孤零零的星球可以據守的“神皇”對我們點頭致意,他的視線落在潘多拉身上,聲音平靜地說道:“將軍大人,好久不見。”

“你犯了叛國罪。”潘多拉用更加木然的聲音答道,聲線毫無起伏。

“是的,我知道,那又如何,”巴瑞安語氣淡然,“現在說什麼都毫無意義,看樣子你們和當年一樣強勢……不過沒關系,我那些不可靠的奴仆們已經死光了,現在沒有人能背叛我,那些東西……死多少都無所謂,現在你們要面對的是真正完全屬于神皇巴瑞安的艦隊——將軍,您不表示一下憤怒嗎?這支艦隊你應該很眼熟,不過現在,它們完全受我的支配,絕無背叛的可能……”

“一個叛國者,每日惴惴不安的卻是自己被背叛麼,”我嗤之以鼻,“看樣子神之國上現在應該沒多少活人了,你貌似連自己的同胞都不怎麼在乎。”

“任何人都是潛在的叛徒,”巴瑞安好整以暇,仿佛跟我們聊天一樣。在星球外圍對峙著的帝國艦隊和舊帝國皇家艦隊仿佛已經遠離所有人而去,“任何人……嗯,廢話已經說了很多,看樣子你們很像殺死我,那就來吧,生存還是死亡,我翹首以待。”

通訊被單方面終止了,星球高位軌道上的神秘系艦隊開始被光和影籠罩,這些舊日十五天區的王牌星艦正在啟動。和巴瑞安的交流是沒有意義的。最終要決定一切的,還是雙方的炮火。

不,要決定一切的,其實是另外的東西……

“巴瑞安的自信太足了,也有可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微笑著瞇起眼睛,看向太空背景下那顆年輕的恒星,神之國就是圍繞著這顆恒星運轉的,而現在,后者表面正在剝落一層層燃燒的外殼,露出它內部那絕對和正常天體不一樣的金色核心,“珊多拉。讓你久等了——動手吧,糊丫一臉萬有引力!”

“是時候把這些帝國財產收回來了!”

珊多拉沒有在任何頻道中說話,但整個銀河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在同一時間聽到了這樣的一聲宣告,威嚴。凌然,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統治者威勢,這是珊多拉在榮耀形態下的心靈力量極度增強的表現,她現在已經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心靈之源。隨著一聲宣告,整個戰場瞬間充盈著尤拉西斯皇權那特有的心靈壓迫力量:無論敵友無論強弱。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君臨天下!

巴瑞安已經不在線上,我很難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如何:或許正在驚慌失措?或許正在拼死抵抗珊多拉的精神入侵?那不重要,反正暫時珊多拉還沒心情對區區一個巴瑞安動手,后者現在無路可逃,還引不起希靈女王親自出手的興趣,珊多拉把注意力放在高位軌道上那批星艦上。

神之國原本所環繞的那顆恒星,早在帝國軍向這個恒星系進發之前就已經被動了手腳,珊多拉扭曲了恒星的運行過程,在不破壞后者穩定的情況下讓自己成為這顆恒星的內核。按理說在梅洛瓦人眼皮子底下干這事是不可能的,然而珊多拉的榮耀星艦有著特殊的性質:它不是物質,沒有實體,並且毫無定型,強大的心靈力量可以讓尤拉西斯皇權呈現出任何一種特征,珊多拉直接從虛空中跌落到物質世界時,落點就是這顆恒星內核,在梅洛瓦人眼中后者可能僅僅是發生了一次比較強的耀斑爆發而已。現在那顆恒星外層的物質已經徹底消散,被尤拉西斯皇權瓦解成宇宙間的各種輻射,在原地只留下一顆光芒萬丈的金色星球,珊多拉首先糊了“神之國”一臉萬有引力,防止這顆星球因恒星引力消失而飄遠,隨后,尤拉西斯皇權的表面開始分化出無數金色的小光球來。

這些就是珊多拉榮耀星艦的“子機”,每一個都相當于一個奪靈者力量的心靈火花。

當尤拉西斯皇權出現在戰場上之后,原本列陣準備與帝國軍作戰的那些皇家星艦明顯陷入了一陣慌亂,巴瑞安絕對沒想到就在自己的星球旁邊會突然刷出來一個boss,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星系的恒星仿佛雞蛋一樣破碎,然后一座詭異的星球戰艦從里面破殼而出……

額……這個比喻你們領會精神就好。

那些被梅洛瓦人山寨主機控制著的皇家星艦權衡了一下,其中三分之二立刻轉向,準備迎戰新出現的這座星球戰艦。現在尤拉西斯皇權距戰場還十分遙遠——和“神之國”之間的距離足有一點二二個天文單位,然而對星球戰艦這種東西來說,這壓根就已經是近戰范圍了,巴瑞安不知道尤拉西斯皇權的來歷,但已經將其視作現在戰場上最大的威脅。數百座審判王座結成陣列,表面進入反射模式,整齊地排列在輝光圓環周圍,后者中央的恐怖鏡像系統對尤拉西斯皇權這樣龐大的目標肯定是沒用的,但它們本身的魔能矩陣仍然有戰艦主炮級別的威力,這些神秘系的戰艦對目標發動了猛烈打擊——它們的四周憑空浮現出巨大而復雜的奧術陣列,從這看上去仿佛魔法陣一樣的東西中央噴涌出強大的奧術洪流,每一道奧術洪流都有著毀天滅地的威力。這一幕我估計能讓所有世界的法師們哭瞎:常規高魔世界的禁咒也就這水平,然而他們戰略級的禁咒在這地方卻是按打來算的,幾乎任何一座神秘系的星艦都有發動“禁咒”級炮擊的威力,摁一下按鈕我們能氣死至少一個加強連的魔導師……

巴瑞安一定不知道尤拉西斯皇權的性質,否則他絕對不會讓自己那些依靠人腦矩陣來控制的星艦直接面對后者。數千道奧術洪流以無限高速轟擊在尤拉西斯皇權表面,后者對這種攻擊根本不屑一顧,反而釋放出更多的心靈火花。隨后,鋪天蓋地的小光球瞬間跨過了交戰雙方之間的一點二二個天文單位,它們直接躍遷了到那些皇家星艦的陣地最中央!

心靈火花開始尋找距離它們最近的可控制目標,這些能夠將任何意識活動都轉化為自身力量的強大單位這次采用了更加粗暴的戰斗手段:它們直接撞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敵艦,然后在一陣金色的光暈中,和后者融為一體。

每一個光球的融合,都會導致一座敵艦沉默下來,這些飛船原本是非常強大的,皇家艦隊的集群其實也足有和一座榮耀星艦打硬仗——甚至打贏仗的實力,但它們現在最核心的部分卻被換成了人腦陣列這樣的山寨主機,這正好被珊多拉的心靈力量狠狠克制,簡直就是一奧迪的殼子里面塞了個奧拓的發動機……

于是,在絕對的弱點打擊下,巴瑞安這自信滿滿的王牌艦隊正在被拍蒼蠅一樣一個個解除武裝,很快,戰場上就沒有繼續開火的敵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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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破敗王者之星

說實話,巴瑞安掌控的這群舊日皇家艦隊其實擁有相當強大的戰斗力,甚至可以說,迄今為止我們所消滅的所有梅洛瓦正規軍加一塊,都不如這支古董艦隊強大。那防護手段詭異而且隨時能反彈傷害的審判王座,一旦生效可以秒殺物質世界任何東西的輝光圓環,以及那數量龐大的支援型戰艦,這些來自舊帝國的古董一旦發揮出全部威力,足夠與我們的皇家艦隊和第三軍團對抗:巴瑞安的自信和膨脹並不是空穴來風,如果不出意外,他確實應該有這個膨脹的資本。

然而唯一的意外就是:巴瑞安為了控制這些星艦,給后者加上了一套有著致命弱點的操縱系統。人腦矩陣形成的“主機”,其思維雖然已經被禁錮,但對尤拉西斯皇權而言,仍然是進行心靈控制的絕佳目標。巴瑞安明顯對心靈控制之類的東西很不了解:這點看看他還要依靠神經毒劑和洗腦教育來維持自己的統治就能看出來,他對心靈控制幾乎一竅不通,因此他絕對想不到,會有這麼一種強大的單位,可以在戰場上控制整個皇家艦隊。

我甚至覺得他現在還沒搞明白發生在那些奴隸星球上的叛亂是怎麼回事,那些奴隸的暴動在他眼中一定是沒法解釋的事情。

尤拉西斯皇權面對敵艦的攻擊根本不為所動,后者的攻擊威力其實很強,但榮耀星艦本身的防御力足夠硬抗這種攻擊很長時間,有這段時間已經足夠珊多拉完成任務了。她分化出無數的心靈火花,其數量幾乎能與敵人的艦隊持平,這些心靈火花沖向被巴瑞安控制著的皇家星艦,和后者融為一體。那些強大的輝光圓環和審判王座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它們那脆弱的控制方式注定了這些飛船對奪靈者的抗性壓根就是零。被心靈火花融合之后的飛船立即沉默下來。武器系統下線,同時並入了帝的識別體系。珊多拉就這樣迅速而高效地當著巴瑞安的面把他的所有底牌一點點掠奪過來,看上去閑庭信步,游刃有余。我感覺自己帶著的這些艦隊是不用出手了:似乎珊多拉一個人就足夠收拾所有的敵人。

“我說,你們真的就在旁邊一直看著?”片刻之后,戰場上已經沒有任何對帝保持敵意的單位存在,珊多拉終于有功夫在精神連接里跟我抱怨兩句了。

“嘛,這事兒我們又幫不上忙。”我挺無奈地答道,視線落在外景投影上。神之國上空的炮火已經平息,戰場安靜的如同一潭死水,那些被神秘光暈籠罩起來的皇家戰艦正規規矩矩地排成陣列,仿佛等待帝檢閱一樣,它們一會排列成雞腿。一會排列成饅頭,一會排列成一行大字:我好餓,我好餓,我要吃東西,我要吃東西……

珊多拉完成任務,百無聊賴,她就這麼玩起來了。

而神之國星球看上去一片平靜。死氣沉沉,我估計它表面至少應該有一些防空炮陣地,但實際上它對太空中的艦隊絲毫沒有反應。仿佛這里除了我們,已經不再存在任何敵人了。

“找不到巴瑞安的通訊頻率。”情報官報告了掃描情況,“目標星球所有通訊渠道都已經封閉。星球表面的設施有重度破壞跡象。”

“要不要轟炸下?”珊多拉在精神連接中說道,“或者我上去撞它下也行,你要不要看太空撞球?我覺得自己能把這顆星球撞出去七八十個天文單位。然后上面不管有人沒人肯定死絕了……”

珊多拉話音剛落,我身邊兩個一米二激靈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那樣可太便宜那貨了。也便宜激進派那些頭頭們,”我扯著嘴角,站起身來,“這群家伙萬死不足惜,而且總有些賬要當面算清才讓人心安……潘多拉,你不是想把巴瑞安槍斃一萬遍嗎?來,咱們槍斃丫一萬遍去!”

巴瑞安和他那些激進派最忠誠的狗腿子們必須接受比其他叛國者更嚴重的懲罰,區區一死不可能讓這群混蛋的罪行一筆勾銷。現在他所有的反抗力量已經被瓦解,我們決定對“神之國”上殘存的戰犯進行抓捕。本來這樣的事情是應該交給帝國大兵們去做,但想了想,我覺得還是我們親自去更合適。就如剛才說的,有些帳,必須當面清算——潘多拉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她一定更希望親手把巴瑞安摁那然后槍斃十五分鐘。

“其實我可以用心靈力量沖刷整顆星球……”在我們準備出發的時候,珊多拉隨口說道,“不過看樣子小潘多拉更喜歡更解恨的手法,那你們就去吧。不過還是要注意點,天知道那個巴瑞安是不是還有什麼花招,倒不怕他有多強的反抗力量,只是擔心他狡猾地逃掉。”

“放心,如果巴瑞安這種情況下還能跑路,我們幾個干脆自裁以謝天下得了,”我擺擺手,“你就幫忙用精神掃描確定一下巴瑞安躲藏的地方就行。”

珊多拉的心靈力量用起來真是方便的東西,除了能直接戰斗,更可以當做對智慧生物近乎無解的雷達來使用,在她這透視掛一樣的精神掃描下,巴瑞安藏身的坐標很快就被暴露出來。除了不善正面戰斗的大小姐留在飛船上之外,我和淺淺、莉莉娜以及潘多拉姐妹全都登上了這顆已經被完全控制住的行星。至于完成任務的珊多拉,則哼著奇奇怪怪的小調,幾個跳躍跑到了小行星帶,就如大家已經想到的那樣,餓了半個月的珊多拉……決定去當吃豆人了,她要趁自己現在個頭大,多吃點……

……讓我們忘掉這一幕吧,餓暈了的女王陛下簡直就是個黑歷史制造機啊。

我依然記著自己上次來到神之國的時候看到的景象,這顆沒有生氣的星球雖然看著死氣沉沉,但起碼有宏偉壯麗的外表,它覆蓋著一層浮誇而華貴的金屬妝點,到處都有金色的圖騰柱和宏偉的城市建筑。然而這一次,我們看到的景象卻截然不同。

眾人帶領著一群重裝大兵,通過空間投送直接登陸在這顆星球南極附近的一座城市,這座城市規模很大,原本應該和其他地方一樣華麗,但現在我們眼前只有被破壞地千瘡百孔的城市街道和建筑群。合金鋪設的城市高空橋梁可能是遭遇了爆炸襲擊,攔腰折斷,原本寬闊平整的城市大道坑坑窪窪,仿佛被什麼東西轟炸過一樣。四周的大型建筑基本上都有一定程度的坍塌或開裂。如果不是本身是強度驚人的星際合金打造,這些東西一定已經完全坍塌成一地廢墟了。所有的城市設施都被破壞,灰黑色的余燼殘跡隨處可見,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燒灼氣味,而在城市街頭走了沒多久。我們就發現了梅洛瓦人的屍體。

那是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梅洛瓦士兵,死亡情況非常奇怪:他們似乎是在一次瘋狂而且近距離的互相掃射中死掉的,所有人圍成一個圈,武器指向對面的人,高能幽能步槍導致死者的半個身體被轟飛,剩下半個身體則結晶化凝固在現場,因而他們很好地保持了死亡時候的場景。周圍看不到其他攻擊者的痕跡。這所有人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上。這些士兵的槍支能量槽幾乎還是滿的,說明他們沒有在別的地方“浪費”火力,所有火力都用來干掉自己的戰友了。

我們還在一個士兵手上找到了一枚剛剛摸出來還沒來得及啟動的聚點式幽能水晶炸彈,這個士兵死前似乎還打算把這枚炸彈扔向附近的大樓。不過他沒能完成這個動作,就變成了只有半片身子的結晶體死亡雕塑。

很快,我們就在附近找到了更多的遺骸。這些死亡的梅洛瓦人,半結晶化的屍體。凝固的互相殺戮現場,已經摸出但還沒扔出去的炸彈——當然。看城市的現狀,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更多的炸彈還是爆炸了的——這樣的場景充斥了整個城市,並且我相信它還充斥了整個星球。這里經歷了一場狂歡般的地獄,到處都是“神之國”的統治者們自相殺戮、自我破壞的痕跡。這座城市是被梅洛瓦人自己炸掉的,其他地方一定也一樣。

“心靈瘟疫……”淺淺嘀嘀咕咕起來,一邊靈活地在坑坑窪窪的路上跳來跳去,“怪不得星球上幾乎沒抵抗,最后這場戰斗結束的跟玩的一樣……珊多拉的心靈瘟疫這麼大威力啊?”

我沒有回答,但看著眼前的場面也是暗暗有點咋舌,雖然之前設想過心靈瘟疫爆發出來之后是什麼景象,卻沒想到會這麼帶勁。這場瘟疫顯然已經摧毀了這顆經營千年的梅洛瓦首府星,巴瑞安最后的怪誕舉動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解釋:他手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已經瘋了,剩下百分之二十被這麼多瘋子圍攻,能活下來多少也是個未知數,在這種讓人絕望的局面下,巴瑞安不可能做出什麼像樣的抵抗活動。自從心靈瘟疫爆發,我們面對的反抗力量突然削弱了數倍,並且越是靠近神之國,抵抗力量就越是混亂,而且那些艦隊的行為也越是怪誕——想來這些致命的心靈力量已經隨著神之國的對外通訊蔓延開來,我們在星系外圍遇到的那些梅洛瓦艦隊即便沒有神之國這些直接感染者凄慘,也絕對好不了太多。原本就已經多疑到近乎偏執狂和被害妄想狂的巴瑞安,面對這樣手下自相殘殺的局面……現在他的精神狀況還正常嗎?

護衛在我們周圍的帝國大兵們緊握著武器,卻沒有遇上任何值得他們開槍的敵人,這顆星球現在是貨真價實的死氣沉沉,心靈瘟疫幾乎讓這里的居民自己滅絕了自己。發現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之后,我們加快了行進速度,按照珊多拉提供的導航,眾人來到了一處開闊地。

“在地下有個掩體,話說這顆星球上到處都是地下基地,要不是珊多拉導航,真不知道巴瑞安藏在哪個位置……大氣圈被封鎖之后他也只有鉆地洞了,”我看著懸浮在身旁的導航畫面說道,然后摸摸下巴,“嗯。我覺得咱們多少要有點xx行動的樣子,先制定個侵入計劃吧……”

我剛說到一半,潘多拉就已經掏出了她的寶貝疙瘩炮,調成行星內模式,直接照著前面的空地就是一發。

“轟!!!”劇烈的爆炸掀飛了地面,炸出一個足足百米直徑,深達幾十米的大坑來,幽能殘留的藍色光輝在大坑中如水般游蕩,維斯卡又手腳麻利配合嫻熟地朝里面扔了倆炸彈。引發一場更大規模的爆炸,深坑變成了天坑,露出下面黑黝黝的地穴,以及地洞底下隱隱約約的光亮。

“哥,什麼?”潘多拉抱著寶貝疙瘩炮。跟維斯卡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

算了,有這倆矮冬瓜在場,任何行動計劃其實到最后都難免簡化成“大炮架兮轟他娘”這一個步驟,我就不浪費時間了。當下一擺手,眾人進入了這座藏身在地下深處的掩體。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剛才潘多拉和維斯卡的兩輪爆破已經引起了這座掩體中駐守人員的注意——假如這里還有駐守人員的話,事實上我們大搖大擺地走在城市里的時候就應該引起對方注意了。但我們並不擔心有人可以逃掉,這里的一切都被雷達鎖定著,任何物質流動都逃不過那些眼尖的小魔鬼的監視,更何況太空中我們還有一個心靈透視掛和一個先知預言掛(雖然第一個掛現在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蹲進小行星帶吃石頭上)。這應該是一次甕中捉鱉的愉快之旅,不會有什麼意外。

地下掩體的結構很復雜,但隨行的帝國特工很快就破解了這地方的監控系統,並借此獲得一份詳備的路線圖。掩體有一條中央偏西的主干道。這條星際合金打造的寬闊走廊一直向下延伸,中間有數段空間縮放區。因此沿著走廊前進不多遠,我們就越過了上千公里的現實空間距離,直接進入了地幔部分,到這里,就等于已經越過掩體的外圍防護圈,抵達了它的人員區域。

一路上,我們不止一次看到和地表一樣因自相殘殺或者干脆自殘自虐而死的梅洛瓦士兵,他們就這樣暴屍在外,甚至在一些地方都堵塞了走廊的分支路線,然而沒有人清理走那些屍體——巴瑞安最后藏身的地方就是這樣的環境,想想那些被他們逼得躲藏進地核茍延殘喘的土著們,這個暴君和他的追隨者如今真的是罪有應得。

就在我們以為這座地下掩體中除了巴瑞安之外已經沒有其他活人的時候,突然從前方傳來了隱隱約約的人聲。

“隱蔽行動。”隨行的帝國特工立刻低聲下令,他的士兵們轉瞬進入了隱匿狀態,我們則一同打開偽裝防護,跟在這些專業特工后面慢慢前進,轉過一個道口之后,眾人進入了一片開闊空間。

這里有一大群幸存的梅洛瓦人!

我們在偽裝裝置的保護下靠近了這些人,他們躲藏在走廊盡頭的這片空曠大廳,神情緊張,個別人甚至有精神異常的癥狀:他們神經質一般頻繁舉槍瞄準大廳的出入口,即便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好像發現了敵人一樣。所有的人都帶著一種絕望的情緒,整個空間中彌漫著壓抑的氛圍。

我將這些人的衣著和圖拉佐提供的情報相對比,確認這就是梅洛瓦激進派的高級干部們——他們果然還活著,並且和巴瑞安一起躲藏到了這里。

一名高級軍官第四次把配槍裝進槍套,緊張兮兮地問旁邊的人:“剛才傳來的爆炸,你們有聽到嗎?”

另外一名軍官摸了摸腰間武器:“我不知道,我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你是托比亞斯嗎?”

“我是,但剛才是你在發問嗎?”

“注意,不要頻繁相互確認,”第三名軍官開口了,“幻覺,都是幻覺,不要相信任何東西。太空中的戰斗應該還在繼續,巴瑞安大帝手中有‘他們’當年的王牌戰艦,最后這場戰斗的勝利是屬于我們的。現在不要隨便說話,等戰斗結束之后,我們就有時間慢慢考慮怎樣治療這種疾病了。”

“是的,大帝會勝利,大帝一定會勝利……但我不明白,大帝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他要等到現在才用?我們已經被‘他們’摧毀了幾乎全部的殖民地,這損失很大,我們本應該在主力軍團被全部消滅之前就把握時機的……”

“托比亞斯!你不要質疑大帝的決斷,”第四名軍官雙手握在一起,嚴肅地說道,“大帝曾親口說過,他需要凈化一些人,最后成為真神的,只能是最忠誠的追隨者,在那之前的火焰,只是讓‘他們’幫忙燒掉一些垃圾而已,大帝把這個最光榮的位置留給了我們,你要感恩……啊,我好像聽到有人接近!”

“幻覺,科爾,幻覺,我們不會失敗,”第一名軍官拔出了武器,但又飛快放下,“幻覺,記住,都是幻覺,托比亞斯,你沒有拔出槍,是嗎?”

“是的,我的武器在槍套里。”

“很好,很好,不要被幻覺控制……但等等,我怎麼確定剛才真的聽到了你的回答?希德,你沒有拔出槍,是嗎?我需要確認自己真的聽到了你的回答而不是我想象中的回答……該死,我開始頭疼了……科爾,你沒有拿槍指著我的頭,是嗎?”

“是的,我的槍在槍套里……等等,托比亞斯,你沒有拔出槍,是嗎?”

“是的,我的槍在槍套里……啊,糟糕,糟糕,我感覺你們都拿槍對著我的頭……”

第四名軍官微笑起來:“是的,托比亞斯,我們拿槍對著你的頭,恭喜你,最后你擺脫了幻覺,再見。”

一聲槍響。

名為托比亞斯的軍官倒在血泊中。

“幻覺,幻覺,托比亞斯,回到你的位置,我們要等待大帝召見,”第五名軍官將托比亞斯已經開始結晶化的身體扶起來,“哦,等等,我差點陷入幻覺……對,是這樣,科爾,托比亞斯剛才被幻覺控制了,我不應該注視他的屍體,這險些讓我也被感染……等等,我看到眼前出現了很多人,科爾,這是幻覺嗎?”

我們解除了偽裝,一群帝國首領,還有幾十名武裝到后槽牙的帝國精銳大兵和特工,就這樣正大光明地站在這群最后幸存的梅洛瓦高級軍官面前。

一個留著小胡子,身穿華貴銀白制服的軍官指著我們驚呼出聲。

另外一名軍官舉起武器,對著我們瞄準半天,其他人紛紛效仿,這樣確認了幾秒鐘,名叫科爾的軍官篤定地放下槍。

“嗯,是幻覺。托比亞斯,我希望剛才殺死你不是出于幻覺,似乎癥狀開始加重了……”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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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我都有點同情了

    藏身在這處大廳中的梅洛瓦高級官員有大概七八十人,數量並不算多,尤其是在這樣空曠的空間裡就顯得更少了。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仿佛這樣可以給他們增加些安全感,但也有可能這是珊朵拉的心靈瘟疫仍然在起作用:後者可以使被感染的個體被迫產生孤獨感,迫使他們去和更多同族交流,以此來增強心靈瘟疫的傳播速度。雖然梅洛瓦人中意志力強大的人可以免于被心靈瘟疫殺死或者直接操控,但他們仍然難免受到一定影響,並且在周圍所有人都感染的大環境中,不受感染的人也不會比一個瘋子強多少。看看眼前這些從瘟疫中倖存下來的人吧——誰敢說他們的精神狀態是正常的呢?

    我們有幾十名全副武裝兇神惡煞的帝國兵,就這麼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對方面前,甚至用槍口頂著他們的腦門,然而為首的那名軍官在冷靜地判斷了幾秒鐘後,評價就幾個字:“嗯,是幻覺。”

    當時我們就無語了……

    “這個傢伙可不能用死來脫罪,”莉莉娜自顧自地走上前去,彎腰查看那個剛剛被同僚開槍打死的梅洛瓦軍官,對方身體的結晶化已經完成,現在半個身子僵硬的仿佛一塊鑽石,莉莉娜手上泛著綠色的輝光,然後一拳砸在這名軍官鐵硬鐵硬的腦袋上,“以上以下都省略,復活吧,傻x。”

    死亡軍官身上的結晶體飛快被新生的組織肌肉替換掉,生命氣息重新回到他還未冷卻的軀體上,他的身體在幾秒鐘內生長完畢,然後茫然地張開了眼睛:迎面而來的是一隻粉嫩粉嫩的小拳頭,莉莉娜一拳把這個軍官砸回地面:“呆著別動,你被捕了!”

    “托比亞斯。看。我剛才沒有打死你。”那名堅持認為自己眼前都是幻覺的梅洛瓦軍官聳聳肩說道,“咱們貌似都陷入了嚴重的幻覺,周圍好像有敵人,但我還能聽到通訊器裡有戰鬥指令的聲音……嗯。千真萬確,我聽到了,太空中的戰鬥還在繼續呢,大家靠近一點。防止再被幻覺鑽了空子,等太空中的戰鬥結束吧——我聽到第一梯隊在彙報他們剛剛擊毀了一座永恒星艦。”

    “科爾,第一梯隊不是已經在六天前全軍覆沒了麼?”

    “不,你的記憶被篡改了,第一梯隊一直駐守在神之國的軌道上,它從未被投入戰鬥——啊,周圍這些幻覺怎麼還在?它們這次持續的時間有點長了。”

    我和莉莉娜以呆然的視線互相對視,淺淺則在一邊繞來繞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潘朵拉手中的寶貝疙瘩炮拿起又放下:她一開始是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來一發再說的,然後讓莉莉娜把這些人復活了事。但現在,一米二陷入了深深的糾結。我想了想。還是揮揮手:“衛兵,把他們押送到母艦上去,審判之前看來還要先找人給他們治治腦子……我估計他們現在也不完全是被瘟疫給弄瘋的。”

    帝國兵們上前將拘束鎖鏈套在這些已經神經質的梅洛瓦人身上,有些人本能地對這種外來刺激做出了反應,試圖掙扎:“嘿!我覺得自己正在被人綁起來!有什麼東西在燒我的脖子!”

    “幻覺,幻覺!諾斯,幻覺!注意通訊器,我聽到第三梯隊正在凱旋。”

    “……不,科爾,你根本沒有戴著通訊器,我也聽不到聲音,我的通訊器可能是壞了,也有可能遺忘在上層指揮所裡……嘿,我真的覺得自己正在被什麼東西擺弄著!”

    表情如鐵打一般嚴肅的帝國兵這時也難免嘴角一抽,隨後更加不耐煩地完成手上的活計,他們的蠻力根本讓人無從抵抗,一個梅洛瓦軍官因為不舒服而試圖掙脫帝國兵的拘束,但他只反抗了一秒,就聽到現場傳來“哢擦”一聲,那名耐心有限的帝國兵順手掰斷了反抗者的胳膊:在大兵眼裡,這種處置方式在相當有效率的,反正只要俘虜不死,押到母艦,就等於完成了命令。

    “啊!!托比亞斯!我感覺自己的胳膊斷了!”被掰斷手臂的梅洛瓦軍官痛呼起來,“這周圍真的不像之前那些幻覺!托比亞斯?為什麼我記著你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但我記著那種幻覺好像確實會產生真實一樣的五感,哦,所以你不用擔心,大概很快你就會從疼痛中解脫出來……”

    我捂著額頭,感覺蛋疼無比:“擦,趕緊綁了送到母艦上……看不下去了……”

    通向母艦的傳送門打開了,被拘束鎖鏈綁成粽子的梅洛瓦高級官員們一個個被押解進去,不斷有人大聲叫喊:“啊,托比亞斯!你的衣服怎麼破了個洞?”

    “幻覺,諾斯,幻覺,諾斯!”

    “科爾,我感覺我們好像被捕了,我們這是在去什麼地方?”

    “幻覺,托比亞斯,幻覺,托比亞斯!保持鎮定,關注你的通訊器,像我這樣,把通訊器掛在耳朵後面,你不會漏聽重要情報的。”

    “我的胳膊還是很疼……也有可能不疼了,剛才我是被踢了一腳嗎?”

    “卡桑布蘭,時刻牢記你正在逐漸被幻覺支配,你要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反著理解,否則一定會被噩夢吞噬掉——其實我們現在正坐在大廳裡,等待慶功宴開始,雖然某種精神感染導致我們無法很好地享受這次慶功宴,但大帝已經開始著手為我們尋找治療方案了,而且很快,我們也要分享大帝的力量,他會給我們準備成為真神的儀式,然後一切很快就能重建……是的,之前的損失微不足道,真神的力量可以讓我們迅速建造起真正不朽的神國。”

    “科爾,我對你的虔誠和天分表示讚歎,但我的胳膊還是很疼,這幻覺讓人難以忍受……等等,科爾?我們為什麼要去別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幻覺的又一個環節吧……”

    然後一群梅洛瓦軍官就這樣消失在傳送門中。轉瞬間已經被送到了帝國上將號的戰俘集中營裡。跟他們一起返回的還有幾個精銳帝國兵。這些帝國兵是交接人員。至於剩下的大部分士兵則還要和我們在一起:這個地下基地很大。根據剛才的深層掃描顯示,這裡別的地方也有生命反應,看樣子從瘟疫和戰鬥中倖存下來的梅洛瓦高級軍官數量還不少。

    “我總結出一件事……”淺淺踮著一隻腳在那晃了半天,突然冒出沒頭沒腦的一句。“今後絕對不要招惹珊朵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默默看著淺淺,心說你也好意思說人家:被珊朵拉弄死的至少還舒服點,戰場上被你弄死的人別說怎麼死了,就連需要死多久都不知道……但考慮到現在淺淺的人格處於脫線狀態。這句話自己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按照路線圖,你們分頭行動,去其他幾個避難大廳裡搜查,”在地下基地主幹道盡頭,我們需要和士兵們分開行動,我對領隊的小隊指揮官交待著,“必要情況下就呼叫支援——我估計其他地方的倖存者不會都跟剛才那波一樣逗比。”

    “是,您的意志,陛下。”小隊指揮官乾淨俐落地行了一個軍禮,帶著他的人馬消失在岔道中。我們幾個則走向一條傾斜向下、更加深邃的通道:巴里安就藏身在這下麵。

    這條隧道很長。然而沒有任何活人守衛,它看上去燈火輝煌。卻死氣沉沉的仿佛墓道一樣,我想著,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前,在這樣一個被死屍和瘋子充斥的地下墓穴裡,已經無路可逃的巴里安是如何安坐在他的王座上,自信滿滿地命令他竊取來的那些皇家星艦對帝**發動攻擊的——瘋子的思維方式果然難以理解。

    就和預料的一樣,當接近巴里安最後的藏身地的時候,我們遭到了哨戒炮的阻攔,還有一些隱藏在牆壁裡的自動防禦設施的攻擊,這點不疼不癢的攻擊就是梅洛瓦人最後的抵抗力量——當然,這裡還有一些自爆系統,但它們沒來得及啟動:哨戒炮出現的時候維斯卡就順著武器鏈路入侵了地下基地的控制中心,把所有自爆裝置強行卸載掉了。最終,一行人來到了巴里安的宮殿。

    地下基地的最後一道大門金碧輝煌,這裡恐怕是整顆星球上唯一還沒有被心靈瘟疫衝擊到的地方,周圍看不到任何破壞痕跡,除了哨戒炮和自動防禦槍塔之外也看不到任何給人類準備的崗哨,巴里安仿佛一個重度潔癖患者一樣將自己放在這樣一個“聖潔”的地方。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我們看著眼前這座大門,這塊淡金色的六邊形巨大閘門上是梅洛瓦人自己設計的“神聖徽記”,潘朵拉看到這個徽記之後很罕見地發出了惱怒的鼻音,隨後一炮轟在徽記上,將大門直接洞穿。

    大門後是一個廣闊的大廳,異常空曠,高高的穹頂完全不像是一個地下建築應該具備。這個大體呈長方形的大廳中排列著一行行的雕塑,那些雕塑用白色巨石塑造,其形象意義不明,異常抽象,似乎是在描繪強大的梅洛瓦人施展“神威”的場面,它們排列成整齊的行列,仿佛神殿中莊嚴的神像一樣,這些東西就是這個地宮內僅有的裝點和陳設。除此之外,大廳中就只有盡頭的一張王座了。

    巴里安就端坐在那巨大的金色王座上,身上仍然披著他華麗的神袍。他的臉色竟然仍很平靜,淡然地看著我們走近,淡然地看著潘朵拉用一門頂樑柱般的巨炮指著自己,淡然地開口:“我設想過那些星艦被你們打敗,但沒想過會是這樣——你們原來還有那種無法理解的力量,梅洛瓦人為你們的帝國賣命多年,最終仍然對你們一無所知……”

    “你不該用活人當做你的艦載主機。”我們在王座前十余米外站定,眼前的老叛國者眯著眼睛笑起來:“你想說什麼?弘揚正義麼?不值一提……正義從來就不存在。勝者為王而已。”

    潘朵拉沉默著,隨後突然收起了她的寶貝疙瘩炮,看向王座上的老叛徒:“巴里安,你因叛國罪被捕了。”

    “哦?”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本來我們以為眼前的巴里安已經完全放棄抵抗——看他的態度似乎就應該是這樣——然而當潘朵拉話音落下之後。他卻露出了完全相反的神色。“真的麼?”

    巴里安說著。突然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而與此同時,一道散發著銀白色光輝的半透明護盾從王座周圍一道金色的圓環中升起,瞬間將我們和王座隔離開來。

    “轟!”潘朵拉愣了一下。隨後一炮打過去,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威力絕倫的一炮卻沒有撼動那道看似薄弱的護盾!

    “哥,歎息牆。”潘朵拉惱怒地收起對艦炮。維斯卡則在旁邊嘀咕起來:“就和當初亞特蘭蒂斯見到的那個一樣,母艦核心級的護盾,這東西最討厭了!”

    “巴里安,你不會以為自己可以憑藉著這層護盾高枕無憂吧?”我搖搖頭,看著那層阻擋了潘朵拉炮擊的護盾,“這東西確實挺結實,但你以為它能抗住潘朵拉幾次攻擊?還是說,你覺得自己能趁這個世界逃跑?整個星球可是都被引力阱封鎖起來了。”

    巴里安竟然在自己的王座周圍設置了一道歎息牆,這稍微有點讓我們意外,這東西在亞特蘭蒂斯上就曾經給我們惹了不小麻煩。後來還是琳那個怪力女連續撞了三次才把這東西撞開,巴里安開啟這道護盾之後一時半會倒真的是安然無恙了——但這東西不可能保護他太長時間。歎息牆再結實也不是無敵的。甚至不用我出手,給潘朵拉足夠的時間,這個一米二都能飽和轟炸直到把歎息牆打爆。然而面對我的“提示”,巴里安並沒有露出任何驚慌的神色:“逃跑?不,完全沒有必要,說不定我能戰勝你們呢?不想看看我的新發現麼——”

    話音落下,在我們驚奇的注視中,巴里安按動了他王座上的什麼開關,這奢華的巨大王座便緩緩沉入地底,隨後從地面露出的那個大空洞中,升上來兩個支架。

    這兩個支架看著仿佛是某種實驗設備的支撐台,其周圍有很多管線和機械手臂一樣的結構,貌似是做樣品分析和控制的,而在兩個支架中央,則分別固定著兩樣東西:左邊的支架上是一個金色的小圓盾飾物,右邊的指甲上則是一本厚重的黑皮大書。

    即使隔著歎息牆,這兩樣東西上強大的能量仍然撲面而來。

    “你們的速度太快了……說實話,這完全打亂了我的計畫,”巴里安將手按在支架下端的兩個水晶球上,不慌不忙地說道,“原本我應該在大概一百年後完成這個偉大的計畫——到時候,整個梅洛瓦組都將成為真正的神明,然而你們竟然這時候出現,完全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因此雖然遺憾,也只能犧牲掉那些沒用的廢物,他們至少能拖延點時間,好,製造這唯一一套樣機……這份偉力最終就由我獨自收取好了。哦,將軍,你知道麼,希靈使徒被稱作神明,但事實上……你現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神明一般的力量……”

    潘朵拉想了想,乾脆收起自己的寶貝疙瘩炮,抬頭對我無辜地眨眨眼。我們幾個原本也想著趁巴里安在那吸收什麼勞什子力量的時候打破歎息牆,但剛才林大先知突然從軌道上傳來一條消息,眾人就乾脆不動手了。

    巴里安對此好像沒什麼感覺,他的雙手正在被金色和黑色的光暈籠罩,澎湃的能量從那兩樣東西上激蕩出來,讓他興奮莫名,甚至無暇他顧:“看吶!這才是真正強大的力量!先祖在庇護著梅洛瓦人,讓我們得到了這神秘的瑰寶,沒人知道這是從何而來的,但它表現出的力量層次比你們還要強大!我就要成為真正的神了!我正在觸摸真正神明的力量!你們不能阻止……額,你們怎麼沒上來阻止我?”

    巴里安愣了一下,奇怪地看著我們:眾人在歎息牆週邊成一個圈,面無表情地圍觀中。

    “沒事,你繼續,繼續哈。”淺淺笑嘻嘻地擺擺手。

    巴里安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雙手用力按在水晶球上:“哈!你們到現在還在羞辱我!你們幾萬年前的自大到現在一點都沒改變!看著吧,你們會後悔的!你們會後悔的!”

    “嗡嗡——”能量焦躁的鳴響終於從那兩個支架下面傳來,現在它所有的能量都被激發了出來,巴里安興奮至極:“看吶!看吶!這能量蔓延出來了!我就要從那個無比強大的源頭汲取到力量!建立起來了,通道建立起來了!快,快給我力量!”

    支架上的兩樣聖物綻放出強烈的光芒,一瞬間便張開了兩道並行排列的空間門,強大的威能從空間門後傳出來,充斥了整個地宮,巴里安興奮中手舞足蹈,然後目瞪口呆地看到空間門中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全身披掛著金色戰甲,威嚴而強大的男性戰神,一個籠罩在暗影迷霧中,神秘而威嚴的美麗女神,男神手裡拿著個電視遙控器,女神手裡抓著把鏟子——這倆在家的時候基本上就這狀態。

    “迷途的子民啊,”男神還迷糊著,但條件反射中仍然抑揚頓挫地開口了,“我回應了你們的召喚,帶著榮光而……誒丫頭你捏我幹啥……啊?誒嘿,陳,你咋在這?”

    我看著被神聖契約物召喚出來的兄妹雙子神,又指指在他們身後已經癡呆狀的巴里安:“看見那老頭了麼?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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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8:30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事件結束?不,尚未結束

      說實話,當巴里安剛把那兩個東西弄出來的時候,我還是特別驚奇的,可以說是被嚇了一跳:那東西所散發出來的能量如此熟悉,其層次也正如巴里安所說,已經超出了世界所能理解的範疇,甚至抵達了“真神”的地步,這並不是說那兩樣東西有多強大的力量,事實上它們的能量反應只能說一般,但其能量層次,卻絕對達到了干涉世間真理的水準:它們根本不是這個宇宙本土產物,它們的存在本身,就一直在扭曲周圍的一切東西。

    我基本上一瞬間就聯想到,這可能是星域神界遺落出來的神器,現在落到了巴里安手上。如果他真的完全掌握了這兩樣神器的力量,那說不定這老叛徒真的會比較難對付一點:他可能有辦法將這種力量放大,然後我們要面對的,極有可能從一個比較強的凡人,直接變成一個山寨版的星域神。

    不過很快林雪就從太空傳來了消息,她看到了有趣的一幕,於是讓眾人稍安勿躁:聽到大小姐的口氣我就知道這事兒變得有趣了,便領著一幫人在旁邊強勢圍觀,打算看看巴里安到底會折騰出什麼花來。但怎麼說呢,千算萬算,我是真沒想到,在歎息牆裡面刷出了那對沒溜的兄妹神……

    “看見那老頭了麼?”我一指巴里安,“揍他,打死算我的。”

    依爾森一愣神,這才注意到身後站著個活化石,他還鬧不清情況呢,抓著頭髮說道:“這誰?他犯什麼事兒了麼?誒他手裡怎麼會有我的東西……”

    “這就是巴里安,”莉莉娜說道,“你們知道吧,我們就是在跟他打仗的。放心吧。現在戰爭結束了,請敞開了揍,這不算干預內政……”

    依爾森一聽這個,頓時眼冒金光,跟自己寶貝妹妹對視一眼,倆人同時捋胳膊挽袖子,然後發生的事兒就比較不忍直視了。我得說幸好那有個歎息牆,巴里安連跑都沒地方跑,被堵在牆上那頓錘啊。不過這老叛徒骨頭倒是挺硬。依爾森和莫妮娜雖然沒真的用上什麼實力,但他們隨便動幾根手指頭就已經不是凡人能承受,可巴里安竟然堅持了將近十分鐘都沒倒下,始終站得筆直——因為他是被摁在歎息牆上揍的。

    等歎息牆被那對逗比兄妹從裡面關掉之後,莉莉娜用掃帚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地巴里安收集了起來。上一邊治療去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復活去了,畢竟我實在看不出現在巴里安是不是還活著——我是說他的主要部分是不是還活著。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片刻之後,莉莉娜完成了治療,巴里安身上披著破破爛爛的“神袍”,看上去已經瀕臨崩潰,他坐在地上,嘴裡反反復複就重複這四個字。我上前打量了這個老叛徒一眼。這個始終不曾示弱,始終自信膨脹的傢伙,現在終於低頭了。

    簡直是一場鬧劇。

    “神,不是空有力量就行的。”我搖搖頭,雖然知道眼前這人根本不可能聽進去,卻還是忍不住想說,“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走對路。即使獲得再怎樣的力量,也與神毫無瓜葛。”

    “從一開始……從一開始……”巴里安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不對……不對!我是正確的!我是領導人民獲得自由的偉大領袖!我不可能犯錯!你們這群混蛋毀掉了一切!只要一步,只要一步梅洛瓦人就真的能成就神力,我們會永遠不朽,聽到了嗎,永遠不朽!你們要……”

    巴里安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如同雕塑一般凝固在當場,連那飄揚起來的衣角都跟著靜止下來,淺淺冷冷地看著這尊雕塑,不屑地搖搖頭:“跟他浪費口舌幹什麼,你該幹正事。莉莉娜,把他控制到半死不活的程度送回飛船去,我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弄死這個東西。”

    莉莉娜渾身一哆嗦,忙不迭地點頭:“哈——好的,淺淺大姐頭!”

    巴里安被抽掉了大量生命力,瞬間衰弱的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活死人,就這麼被套上了一身的拘束鎖鏈,被莉莉娜親自押送著回母艦去了。我也終於有機會和依爾森兄妹瞭解瞭解情況。這兄妹倆剛才見沒人搭理自己,於是跑到了之前巴里安弄出來的那兩個支架旁邊,他們先是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取下來,然後好奇地研究著那套古怪設備。

    “看上去好像是用外部能量生硬地衝擊神器,神器會自動防禦,然後再用另一套設備檢測神器防禦時候產生的資訊流,並加以類比,”莫妮娜看上去很專業地擺弄著那套設備,她把自己的黑色神典放在架子上,輸入自己的力量:儘管她對科技設備一竅不通,但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神器發生了什麼變化她還是能分析清楚的,“可能是想用這種方法偽造出類似神明的力量……不過他們從頭到尾都搞錯了,神明的力量根本不是某種確切的能量或實體,對世間萬法直接控制的能力是不可能依靠這種設備類比出來的,這東西唯一的作用就是……給我和我哥報個信。”

    “然後你們倆就被召喚過來了?”我感覺一切都空前戲劇化,儘管這確確實實發生了,可還是有點雲裡霧裡的感歎。你說……巴里安怎麼就能這麼倒楣呢?

    “差不多吧,這兩樣東西是以前遠征的時候丟的,它們應該在虛空裡到處飄蕩了很久,然後被這個叫巴里安的傢伙撿到……嘁,也不知道好好保養。”

    我好奇地拿過那本黑皮大書,感覺沉甸甸的,翻開之後發現它只有開頭兩頁有內容,而後面全都是空白頁:“這什麼東西?你的聖經?”

    莫妮娜擺擺手:“不,這是我當年考破壞神資格證的時候用的筆記本。”

    “筆記本?這怎麼就開頭兩頁有東西,後面都是空白的。”

    莫妮娜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可愛地吐了吐舌頭:“要不我破壞神資格證能補考七次?這是第一次的筆記……”

    我:“……那依爾森,你這個小盾牌是幹啥的?”

    “你看我戴上這個帥不?”依爾森把那個小盾牌扣在自己腦門上,看著仿佛護額鏡一樣。我瞬間明白了這玩意兒的功能:大體等同於路邊那種三塊五一條的手鏈和吊墜。說實話,依爾森那張死帥的傻臉配上這個護額,還真是……

    “看著跟傻X似的。”我沒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只能實話實說。

    依爾森隨手把小盾牌扔進兜裡:“我妹當年也這麼說,所以我把它扔了……”

    我:“……”

    “這地方沒什麼事了吧?”依爾森看看四周,“嘩,這地方裝修的還真俗。”

    “額……”我勉強讓自己的表情嚴肅一點,“肯定是沒你們什麼事。現在這兒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要留下處理些善後工作。你們先回去也行……”

    “那太好了,我走了啊——我正看電視呢,難得大姐頭今天沒霸佔電視。”

    “我也回去了,還有倆菜沒炒出來呢。”

    兄妹倆一人撂下一句,隨後打開傳送門消失在眾人眼前。留下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這整個事件到此為止就算徹底結束。但最後一小段的發展為什麼變成這樣……

    帶著各種各樣微妙的心情,我們回到了母艦上。

    大小姐正在指令大廳中等著眾人,在她旁邊站著同樣是剛剛返回的珊朵拉。一看到我們出現,大小姐頓時就笑的沒心沒肺地蹦了過來:“怎麼樣?現在有什麼感想?”

    “你說呢?我現在外焦裡嫩的,”我順手把大小姐按著腦袋摁回去,來到珊朵拉跟前,“這次辛苦你了。額……我估計你吃得很飽。”

    一想到珊朵拉以半徑七千公里的龐然身姿。哼著小調去小行星帶吞食天地的一幕,我就打心眼裡哆嗦,可珊朵拉還頗有怨念地皺了皺眉:“哪啊,你知道我在榮耀形態下沒法吃東西。全身上下都是光,什麼東西都是直接穿過去。我就是去求個心理安慰,等食堂把飯做好……現在還餓著呢。”

    眾人:“……”

    歷時將近一個月,蔓延了整整十三個宇宙的戰火。如今終於漸漸平息。這場戰爭最終還是以梅洛瓦人的全面潰敗結束了。雖然在最後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波折,但一切總算基本上還是在我們的劇本裡進行著。帝國艦隊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失。甚至包括各種主力部隊也有所受損,這是和梅洛瓦這種級別的文明開戰所無法避免的,但損失完全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內,與那些和墮落使徒的幾次大戰比起來,這戰損簡直可以說是不疼不癢,艦隊回國之後大概修整幾天就能完全復原。

    第三艦隊已經啟程返回帝國區,與他們一同回去的,還有數量龐大的梅洛瓦戰俘。這些戰俘都是在戰爭後期,從梅洛瓦首府星系的各個重要軍事節點中抓獲的,按照圖拉佐提供的名單,我們一個不落地抓到了梅洛瓦激進派的所有中層以上官員。普通的叛軍或許死在戰場上就是終結,但對這些一手控制著一切,一手造成了各種悲劇的激進派領導人,死亡絕對不能作為終結。他們要被送往帝國軍事法庭,接受最公正的裁決,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扔進第四區——大概那個平常冷冷清清的區域要因此變得熱鬧起來吧,莉莉娜倒是對此挺高興的。

    至於保守派的梅洛瓦人——雖然他們這次立下不少功勳,而且在犯罪程度上也比激進派輕微,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們是無辜的,這部分人也要接受審判,只不過就現在而言,他們也不算戰犯,所以不用和激進派的戰俘一起被押送回去,他們可以等到第二批,然後和我們一起回帝國區。

    皇家艦隊和我們幾個還不能離開,因為這裡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沒解決:

    當年被梅洛瓦人偷盜的設備裡面,有一個用於深潛船的通訊裝置原型機,那台設備也是我們發動這次遠征的主要目的,據猜測,它應該和其他被偷來的設備一起被藏在梅洛瓦人的母星上,現在神之國已經被佔領。我們正派出大批人手去尋找那東西的下落。

    除了尋找那台古代設備之外,還要留些人手處理這些世界剩餘的事務。各個分艦隊去各大戰區確認戰場,協助當地那些因戰爭和鎮壓而處境艱難的原奴隸種族們,順便也要確認每個區域遭受的重大創傷,因為交戰雙方使用了大量超級武器,一些嚴重破壞的區域法則混亂,數學規律失衡,嚴重的甚至在影響宇宙穩定度,所以可能需要有專家團隊來修理這些世界。

    每一個奴隸種族都需要幫助。在珊朵拉的影響結束之後,百分之八十的奴隸種族處於渾渾噩噩狀態:梅洛瓦人的洗腦效果消失了,失去神經毒劑的作用,這些奴隸不會受困於幻覺和狂熱,但他們卻因洗腦後遺症而陷入了混亂。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失去明確目標,對自己的人生毫無關心,他們一瞬間仿佛變成了坐在摩天大樓和現代化城市中的原始人,對未來一片茫然, 最嚴重的僅剩吃喝拉撒的本能。各個奴隸種族都有自己的反抗組織和覺醒者,這些覺醒了的人正在努力幫助自己的族人。好防止自己的同胞剛剛獲得自由就陷入另一個危險的頹廢泥潭,但反抗組織裡那些真正從未受到洗腦影響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我們不得不主動出手幫幫忙。

    首先是幫助他們重新啟動自己城市的基礎設施,恢復他們正常的文明種族的生活。在確保所有人都活著的前提下,研究如何徹底根除洗腦的影響:畢竟,珊朵拉不能一直跟吃豆人一樣在天上掛著吧?我們要找個治標又治本的方法來讓梅洛瓦人的陰影完全消失在這些奴隸心頭。

    說實話,很多事情都是我一開始沒有想到的:奴隸種族許多代人從一出生就是奴隸。對他們而言,自由是個陌生的感覺。解脫束縛的他們還需要很長時間的引導,才能重新適應自己自由民的身份,並且讓自己已經嚴重畸形的文明進程重新開機。

    戰爭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帝國上將號來到了個闊別將近一個月的地方:我們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時所登陸的那顆星球。

    這顆星球曾經異常安寧祥和,儘管它原始而落後。但至少擁有澄淨的天空和大地,然而戰爭爆發之後,這裡仍然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梅洛瓦人的荼毒。梅洛瓦人的血腥鎮壓儘管在很多地方被遏止,然而鎮壓初期他們便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從太空看過去,眼前這顆土著星球在北半球和赤道附近有數個觸目驚心的焦黑斑塊,那就是鎮壓的痕跡。星球上的原住民們在脫離了精神控制,並被反抗組織掀動起來之後,拒絕再為梅洛瓦人效忠。他們以巨大的代價殺死了恰逢降臨在星球上的梅洛瓦“聖人”,並開始激烈對抗巴里安隨後派來的訓誡員警。在發現自己的鎮壓根本無效,奴隸們已經不可能再次低頭,那些訓誡員警喪心病狂地申請了軌道轟炸——現在星球上的焦黑地區就是第一輪轟炸的結果。值得慶倖的是,帝國軍介入的還算及時,這顆星球從毀滅邊際被拉了回來,然而它仍然遭受了慘重的損失。

    阿奴麗麗的村莊仍在,它很幸運地沒有被轟炸所波及,然而它也很驚險:這個村子就坐落在第一波軌道轟炸的邊際地帶。

    數艘大型護衛艦從帝國上將號分離出來,降落在最初我們所登陸的村莊附近,我,莉莉娜,淺淺,還有潘朵拉姐妹一行五人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林雪沒有跟著一起過來,她現在還在神之國,一方面是親自指揮對神之國上那些帝國設施的回收和尋找工作,一方面,則據說是有一些重要的東西想親自去確認一下:我估計又是和她的預言有關,所以也沒多問,反正很快就會知道大小姐在搞什麼了。珊朵拉則還留在旗艦上,她正在吃今天第七頓飯。

    大草原上仍然生機勃勃,與轟炸區僅有一線之隔的這裡幸運地保持了原貌,然而視線遠眺,在地平線盡頭,那裡天空的雲層卻在不正常地扭曲著——被軌道轟炸所灼傷的地表仍然滾燙,有毒的熱颶風在地平線另一端肆虐著,天空扭曲成波紋狀的雲層就是那一區域的分界線。軌道轟炸的爆心距離這一地區相當遙遠,然而它所引發的地質災害一直蔓延到近乎視線以內的地方才勉強停息下來。空氣中甚至能聞到輕微的刺激性氣味,可見這地方有多兇險。

    也正是因為瀕臨轟炸區,這個原本小小的村落現在也是搶救傷患和為遇難者送別的緊急據點。當我們走進村子的時候,看到這個原本過著原始田園生活的小村如今已經成了傷患堆積的地方。村莊沒有規劃過的大路和空地被就地利用起來,堆滿了臨時床鋪和小帳篷,村外的空地上,這樣的帳篷更是蔓延出去數公里之遠。輕重不一的傷患占滿了視野,絕大多數人是惡性燒傷和對抗訓誡員警時遭受的嚴重外傷。這些人裡可能有幾個是反抗組織的戰士,然而更多的,都是原本麻木不仁渾渾噩噩的奴隸們,這些奮起反抗的人們,曾經麻木的人們,如今終於自由了。

    這裡需要幫助。

    村子裡的人當然也注意到我們的到來——事實上我們的到來應該是引起了一點騷動的。帝國的軍艦對這些人而言雖然很值得驚奇,但也已經不是完全陌生的東西,他們基本上知道這些飛船是怎麼回事。護衛艦在村莊旁邊降落,從村子裡能看到飛船編隊飛過上空的景象。因此當我們走進村子的時候,幾乎是被一路圍觀——不再是那種麻木不仁的視線掃過,這些視線中充滿了發自他們本心的各種感情,好奇,詢問,害怕,感激,各種情緒都混雜在一起注視過來。我不是一個喜歡被人這麼關注的人,但想起曾經這個村子裡充斥著的目光,我竟然感覺現在的情況不錯。

    出於某種敬畏或者緊張心理,一路上也沒人上前跟我們打招呼,直到一個熟悉的女孩子出現在我們面前:阿奴麗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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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9 01:38:49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他們需要幫助

    阿奴麗麗和我們上次見到的比起來,有了很大變化。

    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雖然身為反抗組織的成員,有著戰士的自覺,但終歸是沒有經歷過真正戰爭考驗,這個女孩顯得稍有稚嫩,她那時候帶著一種根基輕淺的熱情:充滿自信,活力充沛,鬥志昂揚,卻全部建立在信念的支撐上,缺乏現實的根基。而如今的阿奴麗麗,容貌依舊,身上卻帶著一種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沉穩氣質。這是從一個年輕衝動的理想主義者向一個真正經歷過戰場的老兵產生的轉變。很難相信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人改變這麼多,但在過去一個月的艱苦時光裡,沒有改變的人大概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吧?

    阿奴麗麗的臉上帶著一點隱隱的疲憊,顯然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她穿著反抗組織的制服,在周圍那些穿著普通麻布衣服的平民傷患中間非常顯眼:四周和她一樣穿著制服的人只有十幾個,絕大部分人,不管是躺在床鋪上的傷患還是正在幫忙的志願者,都穿著平民的普通衣服。畢竟反抗組織再壯大,也是不可能給每一個武裝奴隸都準備好制服的。

    我們走上前的時候阿奴麗麗正在對一個紮著頭帶的反抗組織士兵吩咐什麼事情,她忙完手頭的活計之後才注意到眾人,臉上頓時帶起了驚喜的表情:“啊!是你們!剛才我看到飛船來了,沒想到你們親自過來,看到大家都平安真好……這裡有些亂……”

    “沒事沒事,看上去你挺忙的。”我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邊隨口說道。到處都是傷患和忙碌的志願者,那些志願者有一些甚至還背著武器:他們已經把這當成了習慣。他們穿著平民的破爛布衣,將武器掛帶粗手粗腳地纏在身上,背上的槍支五花八門,每個人的裝備幾乎都不一樣:在戰鬥後期。反抗組織也無力提供制式的裝備來武裝這些根本沒受過多少訓練的奴隸,於是只能把倉庫裡陳舊的東西全翻騰出來,再加上其他比較早獲得解放的戰區送來的支援武裝,有什麼用什麼,就這樣組織起了一大群亂七八糟的反抗軍,只能說,幸虧他們所面對的只是零星的梅洛瓦訓誡員警,否則這樣的反抗軍。別說面對太空艦隊的轟炸了,即使面對正規軍的戰鬥小隊,恐怕也完全不是對手。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戰鬥到最後,並且笑到了最後。

    “戰後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傷患。疾病,還有工業生產和糧食……”阿奴麗麗面有愁容,“傷患反而是最好處理的問題,我們的治療設備還算夠用。疾病問題比傷兵更嚴峻……敵人進行了一次軌道轟炸,我們的人民根本沒有應對經驗,也沒有應對能力,轟炸區靠近爆心的人全死了,爆心外二級衝擊區那些原本可以倖免於難的人卻因為不懂得疏散和尋找掩體也死傷大半。敵人用的炸彈帶有輻射,轟炸區很多人感染了輻射病。還有大面積的高溫併發症……你知道,我們的人民缺乏知識,他們不知道怎麼在被輻射之後自救,現在被搶救回來的這些……我不知道能救回來多少。”

    阿奴麗麗壓力很大,即便她已經是個有所成長的女戰士,面對自己人民遭受的苦難她也感覺難以承受。在和她瞭解了更多情報之後,我也知道了這些武裝奴隸是付出多大犧牲,才在帝**趕到之前抵擋了訓誡員警的攻擊。

    他們沒有知識,不懂得戰術。面對敵人的槍炮和炸彈。幾乎所有武裝奴隸都被茫然和驚惶所擊倒過。這些平民僅有的戰鬥“訓練”,就是在反抗組織將武器交給他們的時候知道了怎麼開槍和瞄準。其中絕大多數的人甚至不知道怎麼順利給武器更換能量匣。這個戰區的反抗軍應該所有戰區中最艱苦的一支:在其他戰區,儘管奴隸們同樣裝備雜亂簡陋,但至少他們有基礎的知識,他們懂得現代化戰爭的模樣,梅洛瓦人為了讓那些奴隸充當炮灰,也會給他們從小灌輸一定的戰鬥技巧,所以其他戰區的反抗軍多多少少還能稱之為“軍”,而在這裡……

    這些原本統治了整個宇宙的先進種族,已經被梅洛瓦人洗腦壓榨到封建文明的程度,他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民甚至無法計數。阿奴麗麗所在的反抗組織是這個星球上僅有的知道什麼叫槍炮的幾十萬人。他們給自己的同胞發放武器,更多的僅僅是希望這些同胞在被梅洛瓦人屠殺的時候至少能開一槍——這是一種無奈下的盡人事之舉。

    因此在所有戰區中,這個星球上的反抗軍損失最為慘重——甚至如果不是帝**出手的話,他們在很短時間內就會被梅洛瓦人直接星球轟炸而全滅了:其他戰區的武裝奴隸們至少還有飛船和太空武器,而這個星球上的奴隸僅僅使用過草叉。

    但即便這樣,我仍不能無視這些土著居民的戰鬥精神。儘管他們知識淺薄,甚至可以用無知來形容,但他們沒有一刻放棄戰鬥。或許他們不懂得怎麼瞄準射擊,也不知道槍支的威力其實很弱小,但他們面對梅洛瓦人的重型坦克也敢舉起武器打光最後一格能量。珊朵拉曾經說過,衡量一個士兵,比開槍殺敵更重要的,是看他是不是有在任何絕境下都敢舉槍的勇氣——至少從這方面,每一個武裝奴隸都稱得上是士兵。

    “他們或許什麼都不懂,但他們至少懂得,如果想讓自己的後代不繼續受自己這輩子的苦,就不能退縮。”阿奴麗麗靜靜地說道,我則看著莉莉娜跑去幫忙救治傷患,一邊提起今後的事情:“以後有什麼打算麼?新生活總要開始,現在應該有個規劃了。”

    “誰知道呢……”阿奴麗麗苦笑不已,“我們無數次想過新生活會怎麼開始,但壓根沒有一個人幻想過這一刻會來的這麼早,我們甚至不認為自己這一代人能活著看到這天,但它就是這麼突然地降臨了,真是讓人手足無措。現在眼下還是先要把戰後善後的工作處理完,有太多人在黎明前倒下,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至少要給他們送送行。然後……大概應該先解決吃飽肚子的問題吧。我知道,我們這個文明比其他文明要弱太多,我們原始的農業生產只能滿足一年的口糧。解決了餓肚子的問題之後,反抗組織要著手恢復知識和基礎工業,一切從零開始……大概,這會耽擱整整一代人的時間。現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都無法計數,從根本上無法學習現代知識。神經毒劑和基因缺陷從一出生就破壞了他們的腦結構,這壓根無法治療。這一代人是註定會被犧牲掉的,雖然他們流血換來了下一代人的自由,但他們看不到文明重建的一天:他們只能繼續原始生活。”

    淺淺突然問道:“包括阿奴紮?”

    阿奴麗麗頓了頓,點點頭:“是的,包括阿奴紮。這一代人註定只能繼續這種原始生活,他們不能學習知識。不能理解算術,不能適應文明生活。只有這一代人的子女——他們會在出生前就接受基因修復,這樣他們在出生之後就可以正常學習知識。我們會在十幾年後真正開始文明進程的重建,在此之前……都是積累期。我會為阿奴紮找個安靜的地方,讓他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他所期望的那種無拘無束,吃飽就行的日子。幾年……或者十幾年,我想我會為同胞們再工作一段時間,等下一代的新生兒們可以工作之後。我就退休,去陪著弟弟,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度過一生好了……”

    這樣的話實在不應該從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口中說出來,然而我知道這都是阿奴麗麗深思熟慮的結果。這個種族所遭受的命運實在是太不公平,梅洛瓦人不但摧毀了他們的文明,甚至還摧毀了他們發展的能力。其他的奴隸種族至少還有自己的科技,他們被壓迫,但至少是在現代世界中被壓迫,他們只要幾年就能重新啟動那些被戰爭破壞的生產設施。而這個星球上的原住民卻要犧牲掉整整一代人。等到下一代成長起來才可以重建。

    因此我們才不能一走了之啊。

    “帝**不會放著你們不管。放心,之後的事情我也有安排。關於基因缺陷的問題……應該並不是無法治療。我回去讓帝國研究部門接手這個項目,他們一定能很快找到治療手段,這對那幫研究狂而言不是什麼難事,”我拍了拍阿奴麗麗略有些瘦弱的肩膀,看著這個女孩的表情從苦澀轉向驚奇,“還有糧食,物資,你們急缺的一切東西,都可以告訴我——對了,還有醫療,我看你們的醫療設備好像也並不是十分充足的樣子。”

    我看看四周,視線中的醫療條件其實相當糟糕。少數人能接受先進的治療,反抗組織從地心基地中帶出來一些看上去很先進的治療裝置,它們能很快處理常見傷勢,但更多的人只有繃帶和藥品,甚至一些非致命傷的傷患只能依靠原始的草藥和清水來抑制傷情:從高科技到原始草藥,所有階段的治療手段在這裡都能看到,可見這地方的醫療條件之惡劣。阿奴麗麗說他們的治療設備勉強夠用,大概也只是指能保證不死太多人吧。

    “叮噹,叮噹。”我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豆丁,叮噹已經很累了,在之前的每一場戰鬥中,小東西一直在全程幫忙刷血,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其實不是帝國側了。現在這小東西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看著小不點女神稀裡糊塗地在我手心裡蠕動著爬來爬去,我有點心疼,看樣子不能讓她繼續親自出手,不過現在戰爭已經結束,或許動用她名下的教會力量也不會有什麼禁忌了吧?

    “叮噹好困,叮噹想睡覺……”小東西閉著眼睛沿著我的胳膊往上爬了兩步,然後哧溜溜滑回手心,乾脆原地蜷成一團繼續呼嚕起來。看到這情況我沒轍了,只能招呼莉莉娜:“你暫時替叮噹的班吧,這裡需要大量神教信徒。”

    “早準備好了,”莉莉娜很自信地點點頭,“各地神殿正在發佈動員呢,我就知道老大肯定會開這個口——等會我就把第一批人叫到這來。”

    這時候阿奴麗麗才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袖子:“你們……謝謝。真的很謝謝,我以為你們剿滅叛軍之後就會回去,導師說過,帝國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停步的,真的沒想到你們會做到這樣,我還以為……”

    “哈,圖拉佐印象中的還是舊帝國的事情,”我打個哈哈。“反正你放心,這對帝國而言都是舉手之勞,並且……梅洛瓦人當年也是從帝國叛逃,他們造下的孽,我感覺還是要帝國幫著收場啊。”我看著阿奴麗麗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猶豫著感覺還有件事該告訴她:“最後還有件事。你們有沒有興趣加入帝國陣營?”

    旁邊正在拿個樹枝當電話用,和神殿負責人商量事情的莉莉娜頓時側目,嘀嘀咕咕一句:“老大又開始了……”

    我知道阿奴麗麗並非種族領袖:儘管她現在好像是反抗組織的高級幹部,但肯定還是沒資格代替整個種族說話的,這顆星球上的土著可能還會選擇一個更加德高望重的人來發言,所以自己這一問也就是想聽聽阿奴麗麗身為一個普通土著的意見。這算是自己的職業病了,自打僕從軍組織建立起來,每到一個新地方,我都忍不住想把當地人發展到帝國門下。我跟你們說,這事兒幹多了真的會上癮的,現在珊朵拉已經宣佈我具備和她當年類似的開疆裂土強迫症了……

    “帝國……陣營?”阿奴麗麗不解地皺起眉頭,隨後神色稍微有些微妙“是要為你們效忠麼?”

    剛剛擺脫了梅洛瓦人統治的當地人,對向另外一個文明效忠這種事情已經高度敏感,哪怕是剛剛把他們救出來的帝**,如果貿然提出這個話題,也會引發對方的緊張。

    “不用緊張,我們又不是梅洛瓦人。”我擺擺手。感覺現在說這個有點早,“有時間讓你瞭解一下帝國眷族的體系。那些已經加入帝國陣營的兄弟種族大概會很樂意多幾個兄弟姐妹。另外這都是完全自願的事情,你們要是加入,自然需要對帝國效忠,但同時也能接受帝國各種幫助和支持,如果不願意加入也沒關係,你們會作為宏世界成員,照樣受帝國較低程度的保護——只不過更多福利就沒了。現在嘛……你也不用考慮這個,我估計也用不著你考慮。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掉好了。另外還有一點要說明,梅洛瓦人佔據的這十三個宇宙是肯定要劃入帝國領土的,我們不能讓這些世界在遠疆白區隨便飄蕩——這不會影響你們的正常生活,你應該從圖拉佐那裡瞭解過,帝國是諸多世界的管理者。”

    阿奴麗麗反應了半天才點點頭,看樣子要讓這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女孩搞明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挺困難,於是這個話題就先到這吧。

    而就在這時,莉莉娜也完成了她那邊的部署,隨著這個偽蘿莉大教宗一個響指,天空突然出現了仿佛極光一樣,綿延成萬里城牆的綠色帷幕。

    若有若無的音樂聲從天地間回蕩起來。

    “不用緊張,只是要幫你們救助傷患而已。”我對露出驚懼神色的阿奴麗麗露出個寬慰的笑容。而與此同時,四周圍那些正在忙碌地照顧傷患,或者等待救治的反抗軍戰士們也注意到了天空的異變,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光芒——梅洛瓦人仿造出來的土豪“神光”和真正神明的力量有著截然不同的氣息——於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知道,梅洛瓦人一直宣稱自己是神。”我對阿奴麗麗笑著說道。

    天空的極光緩緩下垂,在快要接觸到地面時,大面積的光幕突然凝結出實體,化為一個個身披綠色或白色教會長袍的人形,這些是來自大神殿的教會騎士和教會神甫們,他們比普通教徒要更早抵達。

    “那麼你應該看看,真正神明的僕人是什麼樣的。”

    在無數雙驚訝與困惑的眼睛注視下,這些生命神教的虔誠信徒從極光中走出來,他們沒有在雲端高聲宣告自己的降臨,沒有在人前慈祥地微笑著說“神愛世人”,他們出現之後做的唯一一件和敬神有關的事情就是遠遠地對莉莉娜和我手心裡趴著的叮噹鞠躬行禮,隨後神甫們撩起了長袍,教會騎士們挽起了袖子,這些神聖的追隨者謹記女神教誨:若傷患與神像同擺在你面前,先救人,因為神像不會因為少一次供奉而黯淡。

    莉莉娜輕車熟路地開始吩咐工作:“第一騎士團去郊區處理重傷患!第二騎士團去畫導引陣,苦修團在村子裡,首先治療高熱綜合症的人。大神甫以上的成員跟我來,這附近還有一個救助點……”

    “是,教皇陛下!”

    我拍拍已經愣神的阿奴麗麗的肩膀:“你看,神愛世人,是因為神真的愛世人——梅洛瓦那幫白癡,從一開始就全盤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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