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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091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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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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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39:34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支援邊疆

    墮落使徒出現在宏世界讓人始料未及,這與他們平常的行動規律和活躍區完全不符。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墮落使徒的疆域基本上都位於舊帝國破碎邊疆以內,他們很少在這個範圍外活動,因為墮落使徒那已經變異的生命形式導致他們只要在秩序宇宙中長時間停留就很容易暴露,在目前帝國和星域聯手,並且在虛空處處設卡布哨的情況下,墮落使徒也是知道收斂的。

    而宏世界的每個成員世界基本上都遠離墮落使徒的活躍區,即使比較接近危險區的,周圍也有帝國重兵把守。可以說,儘管宏世界體系龐大,他們卻是最不易受到墮落使徒侵擾的區域。

    但這次敵人偏偏就出現了,而且出現在一個遠離他們日常活躍區的地方。

    西維斯已經命令第六軍團抽調兩個分艦隊前往那地方增援,假如墮落使徒的數量就如請報上顯示的那麼點的話,兩個分艦隊就足夠應付局面了,而且還綽綽有餘。與此同時,我們也聯絡了當地的幾個宏世界審查官。讓人比較欣慰的是,當地宇宙的情況還很穩定。墮落使徒在世界屏障之外的活動還沒有影響到宇宙內的平衡,儘管在世界屏障邊際發生了一些常數紊亂的現象,但那些宇宙的土著居民仍然一無所知。那是三個最高科技水準都比較低的世界,最先進的一個文明剛剛完成對宇宙的探索,還沒進步到可以察覺虛空和異世界存在的地步,這多多少少算個好消息:無知是福,他們不必人心惶惶——只要墮落使徒還沒撕開他們的世界屏障就行。

    “陛……陛下,請……請問我們現在可以做什麼?有什麼應對舉措?或者準備工作什麼的……”通訊器上,一個身穿上班族的衣服。略微有點謝頂的中年人頗有點緊張地說道。他是發出警報的三個世界其中之一的審查官,而且也是第一個發出警報的,可以說是個很謹慎而且警覺的“員工”。

    我們都知道,其實宏世界審查官基本上都是當地世界的土著,並且他們是否能成為審查官和他們在當地世界的身份沒什麼關係,只要能完成最基本的任務,而且熟知並遵守時空管理局的規定就行,不少審查官就是像現在這位,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或許接受了帝國技術的改造,而且手裡有不少在當地世界不明覺厲的高級裝備,但他們平常也還是要過自己的生活的,上班,照顧家裡。或者上學,搞物件之類……眼前這就是個上班族,平常老老實實上班寫報告回家帶孩子陪老婆,等孩子睡著之後就能偷偷摸摸聯繫外星人商量世界和平的事兒了,中年大叔也可以是熱血故事裡的主角嘛。

    這位大叔肯定是第一次和這麼高級別的帝國領導人對話——這或許該托那些墮落使徒的福——他現在非常緊張,腦門已經油光發亮了。

    “現在暫時沒你們能幫上忙的,”珊朵拉淡淡地說道。“你們不瞭解,墮落使徒不是審查官和當地哨所能對付的敵人,他們需要的是一場真正的戰爭對抗……你和你的同僚繼續保持警惕,隨時把當地世界屏障之外發生的事情上報給時空管理局就行。大約三小時後會有一批增援部隊到你們的世界。那支部隊的指揮官會和你接洽,注意避開普通人。我查了資料,你是個有經驗的審查官,而且有過數次非常優秀的任務記錄。這次也做的不錯,好好完成任務。”

    “是!!保證完成任務!”輕度謝頂中年大叔立刻很有底氣地說道。這一刻總算有了帝國雇員的氣勢,然後就聽到通訊器裡傳來一個隱隱約約的女人聲音:“三更半夜鬼嚎什麼!孩子正睡覺呢!彙報完了趕緊去洗澡滾過來睡覺,明天老娘還得陪你拯救世界!”

    我一聽就樂了,聽這動靜那十有八九是他老婆,而且是個“知情人”,考慮到時空管理局的制度,那眼前這位看著特有平民感的審查官還是夫妻檔上陣的?

    “那是我老婆……”大叔頗為尷尬地說道,“她不知道今天能有機會跟陛下直接彙報……哦,我不該提起無關工作的事情……”

    我估計基層員工直接被集團老總召見的話都是這麼個緊張模樣,但我們也不會為這點事就在意,而且正相反,我還覺得眼前這個模樣挺憨厚的大叔挺有親切感的,平常看多了十四歲拯救世界的偶像少年和擺三十分鐘pose就能打敗魔王的屠龍勇士,真不知道面前這個中年謝頂穿西裝打領帶而且還有點氣管炎的大叔也在做著跟那些主角一樣的事兒是個什麼感覺,總覺得……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其實也挺帶感的?

    掛斷和當地審查官的通訊,我也從“中年謝頂大叔是熱血少年漫男主角”的聯想中跳了出來,開始繼續著眼於當前的正事。潘朵拉和維斯卡已經跑去和西維斯探討作戰計畫了,雖然這倆小瘋子一向也沒什麼計畫,但畢竟是帝國將軍,她們這時候的工作熱情還是空前高漲的。我則看向身旁的林大小姐:內事不決問姐姐,外事不決找林雪,這是自己的好習慣。

    “等會,”大小姐揉揉眉角,“之前剛巡視完精神網路,現在正等cd呢。”

    “爸,我來我來。”曉雪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存在價值,轉瞬間就切換到預言模式,儘管她的力量和林雪比起來還不夠成熟,但大小姐正在等技能cd,我們也只能看這個半吊子先知如何表現了。

    片刻之後,曉雪才慢慢張開眼睛,眼底的白光一閃而過,她吸了口氣,好像預言結果並不怎麼樂觀。

    “有大規模戰鬥的景象,開戰的話,敵人會很快增派援軍,看樣子他們不會任由自己這一小股部隊被帝國絞殺掉的。我們最好分數個波次對敵人發動進攻,戰果可以擴大。”

    珊朵拉點點頭。“不管他們有多少人,既然來了,就必須打回去,否則不是我的作風——曉雪幹得不錯,現在通知第六軍團其餘艦隊也進入待命狀態,如果墮落使徒增兵,我們就把更多軍隊堆在他們的後路上。”

    很有希靈特色的想法,而且這也正是我的意思,我們現在可以和墮落使徒正面戰爭。只要能保證不動搖新帝國這還不夠穩定的根基就可以。並且這次的戰鬥將有著別的意義:帝國在宏世界的邊際與入侵者鏖戰,我們必須獲勝,然後確保帝國在宏世界的絕對權威更加穩固。

    新帝國如今或許仍然不如墮落使徒強大,但我們也不必像一開始連基地都沒有的時候那樣謹小慎微,如果是在帝國邊境線上。多大規模的戰爭我們都奉陪。不管敵人有什麼目的,既然來了……

    那就留下好了。

    由於借助了巨集世界網路的高速跳轉功能,從影子城派去的增援部隊在當天就抵達了目的地,分艦隊的指揮官和當地審查官接洽後傳來情報,墮落使徒仍然在那些世界的屏障外逡巡,既不離開,也不發動進攻。反而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四處遊蕩不走。

    而第二個情報則不那麼樂觀:敵人已經發現了來自帝國方面的艦隊調動。這不奇怪,畢竟他們現在就貼在那三個世界的世界屏障上,帝國艦隊大舉進入對應的宇宙,只要墮落使徒不是瞎子那就早該看見了——而且我們一開始也沒有隱秘行動的意思。這種大規模的軍事調動。隱秘不起來。

    根據前哨情報,現在有三艘墮落使徒的虛空偵查艦消失在前線部隊的雷達視圖上,而敵人的其他戰艦則在虛空中集結到了一起,目前已經停止活動。

    偵查類艦船進入高度隱匿狀態。戰鬥類艦船停止遊蕩並開始集中,這是一個挑釁的信號。

    敵人的意思很明確:我們知道你們來了。而且已經做好準備。

    如果只有現在探測到的這批飛船,那墮落使徒的舉動就未免太有恃無恐了點,因此曉雪的判斷是正確的:敵人在發現帝國軍之後沒有選擇退兵報平安,而是直接從他們的後方調集了增援部隊。雙方同樣有著希靈使徒的思維方式,面對戰爭,敵人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雙方好像就要這樣杠上了,因為在十二小時後,從宏世界再次傳來了軍情:墮落使徒的增援部隊已經抵達,數量隱隱超過帝國軍前去佈防的數量。

    這份情報送到我們手上的時候,我和珊朵拉等人正好都在司令部,儘管現在外面的時間已經差不多深夜,算是大家平日裡休息的時候,但我們仍然等候在這裡,準備應付那已經註定會到來的軍情報告。曉雪趴在合金會議桌上,腦門墊著手背,腦袋晃來晃去地打瞌睡,她是家裡孩子輩裡唯一一個被允許可以在這時候不睡覺的,因為她自稱自己十六歲那年就已經是個正式軍官了。現在看著這丫頭打瞌睡的模樣,我對這個說法稍有懷疑。

    潘朵拉身為帝國將軍,晚上十點之前都要乖乖睡覺的——當然這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那個一米二的小戰爭狂壓根在戰術上也沒啥作用,她要不睡覺,那就剩下抱著自己的寶貝疙瘩炮在那傻樂了。

    珊朵拉看著眼前的情報,用了兩秒鐘做決定:其中一秒半是因為她正在咽下作為夜宵的小蛋糕:“第六軍團可以上路了,繼續增兵,直到開戰。第二軍團和第一軍團待命。我有預感,這次的陣仗不會小,現在我們急需這種規模的戰鬥,好摸清墮落使徒目前的戰鬥力和軍團規模。我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和那些傢伙正面來一場大戰了,這對戰爭文明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容易兩眼一抹黑。”

    說完,珊朵拉將第二塊點心扔進嘴裡:“你想想看,從上一次和墮落使徒正面開戰到現在,新帝國已經增加了十幾個直轄世界,宏世界膨脹百分之三,並且我們還組建了一個新的神秘側軍團,同時對六個軍團進行了混合改編。我們都有如此大的進展,墮落使徒會怎樣?”

    所以我們需要一次戰爭。這就是戰爭種族,進步。檢驗進步,全都建立在戰爭的基礎上。

    “我覺得咱們現在要親自過去,”我看著代表宏世界邊境的類比視圖,上面的三個警戒點已經成了劇烈閃爍的紅燈,每個警戒點旁邊都標著軍事衝突級別和可能的擴散範圍,更多的帝國戰艦正在路上,帝國最遠的邊疆要來一場大戰,規模可能會達到需要我們親自出馬的程度,“而且我覺得。是時候讓那些法系單位露面了。”

    這並不是個心血來潮的主意,早在奧蕾莉亞開始利用那些古時候的皇家星艦組建神秘側第一個正規軍團的時候,我就產生了在下次戰爭中,將神秘系力量投入戰場的想法。這樣做有三方面原因:第一,我們不可能永遠把神秘側的力量隱藏好。墮落使徒也有自己的情報網,他們對帝國邊境的偵查和騷擾從來沒有停止過,時至如今,或許帝國手裡也在進行神秘側研究的事情早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對方僅僅是不敢確定新帝國在這方面進步到了什麼程度而已,大概他們暫且還以為自己就如以往一般掌握著先機吧。第二,任何軍隊都是要用來打仗而不是養著看的——對戰爭種族而言尤其如此。現在神秘側的力量已經初具規模。就應該拉出來溜溜,起碼檢驗檢驗他們在實際戰場上的威力如何。我們不能因為這部分戰力寶貴,就把他們當寶貝一樣藏著,想等到這支軍隊成白菜價的時候才拉上戰場。我估計有這個想法的人第一個就會被神秘側的軍官們輪流槍斃一遍。這對他們簡直是深入靈魂的侮辱了,估計僅次於當著他們的面罵我和珊朵拉。第三……

    第三還沒想好,剛才說有三點只是因為這樣很有氣勢,嗯。就是這樣。

    “……嗯,現在看來這是不能避免的情況。倒不如借這個機會檢驗檢驗他們的實力,”珊朵拉略一沉吟便點點頭,“第六軍團已經完成混編,現在他們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是施法者,而且母艦裡也搭載了大量神秘側的小型戰艦,如果在戰鬥後期讓這些單位突然出現,絕對夠墮落使徒受的。好吧,我同意。不過這次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戰場了。”

    珊朵拉略有些遺憾地說道。“我很擔心墮落使徒會趁著帝國軍主力被調往遠疆,而對本土發動突襲,他們狡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最終我們的人員配置就是這樣:珊朵拉和林雪留守本土,我和姐姐大人以及曉雪將隨著第六艦隊的後續部隊前去支援那遙遠的邊疆,同時也會帶上包括帝國上將號在內的大部分皇家艦隊。兩方面都帶一個先知,這樣就將意外的幾率降到了最低。至於淺淺——她彆扭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得不和珊朵拉一起留下(另外留下的當然還有家裡所有小的們,以及莉莉娜)。雖然這丫頭已經習慣了整天跟著我到處亂竄的生活,但這次林雪產生了一次模糊預言,預言顯示淺淺留在帝國本土這邊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話說出門不帶著淺淺還真是有點不習慣,這丫頭已經成我的戰鬥寶寶了麼?

    隨艦隊啟程的時候,還有幾個額外戰力也自告奮勇地加了進來,這幾個傢伙完全沒有出乎我們預料:神族條子五人組。

    這幫貨在家裡悶了好久,冰蒂斯還剛從大姨媽地獄裡解脫出來,這些精力過剩的傢伙急需有個活動筋骨的地方,因此以冰蒂斯為首的流氓團夥就無視了艦隊指揮官,也就是我的意見,大搖大擺地登上了帝國上將號。再加上差不多快成我兜裡綁定裝備的叮噹,這人員配置……

    算了,每次的人員配置基本上也跟隨機的差不多。

    我來到了帝國上將號的軍官休息區,這裡比鄰指令中心,是供高級軍官休息的地方,我在這裡有自己的房間,現在差不多是休息的時候了,在飛船上過一夜,大概明天就能和墮落使徒對上。曉雪那孩子一上飛船就興奮的不得了,現在天色已晚,她卻還在指令中心那邊上躥下跳地做“軍事指導”,全然沒有了剛才在影子城那種糊糊塗塗打瞌睡的模樣。當然,也不能說那孩子是在搗亂,身為先知,她確實有在每一步行動開始之前進行指示的責任,而且不管怎麼說——接受菁英教育的她,是一個真正的指揮官,甚至比她老爹還專業,那就讓她忙活吧。

    我把自己扔在居住艙的大床上,感謝人工重力和類比環境,起碼從感官上,在這裡睡覺和在家裡的臥室沒什麼差別。

    除了四周那種冰冷的銀灰色金屬艙室讓人有點不舒服之外。

    艙室內的廣播系統中響起了艦載主機的聲音:“飛船已穿過影子空間屏障……脫離秩序層……脫離世界屏障……進入虛空航行模式。當前主機進行自動導航。”

    “廣播頻度下調兩級,我要休息了。”我隨口對艙室的管理系統說道,房間中的燈光隨之慢慢黯淡下來。

    從口袋中掏出已經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叮噹,放在床頭專門為她準備的小餅乾盒子裡,不過這傢伙半夜大概還是會習慣性地鑽到燈罩裡吧……嘛,不管了。

    很快,我便感覺困意襲來。

    一個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仿佛是直接在自己腦海中響起。

    “你看到……我留下的大門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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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39:52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霧

    這裡只有深沉的黑暗。

    黑暗中孕育著萬物。

    然而“黑暗”也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一切,甚至,在這個地方,“眼前”二字也是不存在的。

    假如一個地方將所有的資訊都混雜在一起,形成一個無法被任何方式感知和描述的混沌之海,那麼這個混沌之海就同時具備了兩種極端。

    它極度豐富,蘊含著一切,你所能描述的和不能描述的資訊都在這海洋中起伏動盪,如果有足夠的知識和力量,你就能從這混沌之海中組合出一切東西,甚至包括世界,甚至包括神明。

    它又極端虛無——因為在這裡的一切都呈現出無法被常規邏輯和感官所接受的狀態,任何植根于現實世界的資訊都無法描述混沌之海的本質,如果一樣東西是你完全無法感知的,那麼對你而言,這東西就不存在。在這片混沌的海洋中,一切凡俗生物都是瞎子和聾子——如不能掌握真理的話。

    這裡就是虛空,當我從渾渾噩噩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沒有深入瞭解過虛空的人通常會把這裡猜想成一片黑暗的真空區,因為無法感受任何東西,因而產生這樣的錯覺也是正常的。然而這種描述與事實相差甚遠。“黑暗”二字本身就是一個人類創造出來描述世間某個具體現象的詞彙,對真正的絕對虛無而言,“黑暗”這種能被描述的東西不應該存在。同樣,“真空”也只是凡人因感官極限而產生的錯覺而已。

    事實上虛空是沒有顏色的,它不會充滿光明,卻也絲毫沒有黑暗。它沒有任何物質,但也絕對不存在真空。只是它已經超出了普通生物的感官邏輯,錯覺中,人們把這裡稱作黑暗陰冷的真空疆域。然而假如你能有另外一種視覺——我是說類似視覺的感知方式,可以從混沌中區分出秩序,那麼,虛空將展現出波瀾壯闊的一面。

    就像我現在看到的這樣。它正在溫和地起伏著,如同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這一片的洋面起伏很平緩。說明我們正在經過一個宇宙濃度很低的地方:可能在數百萬單位的資訊偏移量內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宇宙,因而這裡才能如此平靜。比對著記憶中那模模糊糊的帝國疆域圖,我大致判斷出艦隊現在應該已經越過宏世界三分之一的區域了:這是巨集世界網路裡唯一“清靜”的地方。不知是什麼原因,在虛空的這一區域內誕生宇宙的概率很低。

    我記著自己之前正在帝國上將號的休息室裡,剛剛入睡的時候艦隊才離開影子空間不到幾分鐘。這說明自己是在睡了一會之後突然進入這種虛空漫遊狀態的。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這種狀態了,因而現在也沒有什麼慌張的感覺,只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夢遊”起來。這種被希拉戲稱為“遛彎”的虛空漫遊,是虛空生物獨有的能力。通過解放自己的本質,重新拿回當初在搖籃裡的感知技巧,就能與萬物的起源融為一體。同時這也是唯一能以觀察者的身份看到那片“洋面”的途徑。我剛才提到過。假如有另外一種視覺,就能看到虛空波瀾壯闊的一面——擁有這種視覺的只有三個“人”,甚至我估計自己只能算半個……

    因為我只是初步掌握了主動進入虛空漫遊狀態的方法,在之前閑著沒事的時候自己也嘗試過幾次。用虛空漫遊的方式去和星臣以及希拉“碰碰面”,但成功率始終維持在百分之六七十左右,有時候狀態不好,我能把自己弄睡過去都進不了虛空。所以我說自己大概只能算半個掌握了超類視角的“人”。不過不管怎麼講,總體來說這是一種很不錯的體驗。雖然無法用人類可以理解的言語描述,但感覺……挺放鬆的。當然,自己也有過意外進入“重歸虛空”狀態的時候,就好像現在這樣,因為跟著艦隊進行超長距離的虛空跳躍,再加上自己正好神遊天外,就有可能進入遊蕩狀態,但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多慮了,我總覺得有哪不太對。

    自己在睡覺的時候並沒有動用過虛空方面的能力,因此缺乏進入遊蕩狀態的先決條件,而且我睡覺的時候一般都相當死,用淺淺的話說就是睡過去的時候跟植物人似的,神游天外胡夢顛倒的幾率很低,這也不太符合平常自己意外“重歸虛空”的條件,我感覺自己現在這樣就好像突然掉進來的,或者是有什麼東西拉了自己一把……

    而且隱隱約約地,我記著自己之前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曾經聽到過什麼聲音。

    是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聽不出男女,也沒有喜悲,ta提到了一扇門——然後沒下文了。

    尼瑪我有強迫症的好麼!

    好吧,不提那個沒下文的聲音沒說完的到底是什麼,現在回憶起來,那又是一句沒頭沒尾的通信,這讓人不由得想起之前已經聽過好幾次的那個聲音,我懷疑這又是在深淵對面的那些鋪橋修路偏執狂們在孜孜不倦地試圖跟自己對話了。那麼或許這次自己莫名其妙進入虛空漫遊狀態也和他們的突然聯繫有關。根據塔維爾以及帝國一幫科學家的嚴密論證——其實我覺得基本上是胡猜亂想,因為他們壓根沒辦法對虛空生物的靈魂做檢查——他們認為我和深淵對面偶爾建立聯繫的時候處於一種靈魂極度活躍、幾乎不受現實世界束縛的狀態。在這種極度活躍的情況下,又正好在跟著艦隊穿梭虛空,說不定就進入這個遊蕩狀態了。

    你看,即使珊朵拉沒在身邊,我這分析能力也是很夠用的嘛。

    我在這一片混沌而起伏的海洋中漫無目的,而且輕鬆愜意地飄蕩著,本著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觀看四周緩緩動盪的虛空之海。或許由於進入了“重歸虛空”的狀態,虛空生物的惰性此刻也空前明顯起來。我知道自己正在一場長途奔襲的遠征路上,而且也知道即將和老對手打出腦漿子來,但當前……絲毫沒有緊迫感。

    因為緊迫感是沒有必要的,虛空遊蕩狀態下,時間尺度與外界並不同步。

    “你看上去很放鬆吶。”

    一個聲音突然再次傳來,這次異常清晰,但仍然不辨男女。

    我終於從惰性下的懶散狀態中驚醒,茫然四顧——然後想起來現在自己沒眼睛。於是集中精神,開始感知這片虛空之海中的一切。一切都很平靜,什麼都不存在,那個聲音的主人並不在這裡,ta或許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甚至可能越過了帝國的疆域。直覺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不是星臣的聲音,也不是希拉,在虛空中,出現了第四人?

    “你在找我?真可惜,我離你很遠,而且我們之間有的不止是距離而已。”那個聲音沒有和往常那些沒頭沒尾的通信一樣消失不見,這次ta竟然還接了下去!

    聽到這兒我心頭就猛然一驚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通信基本上已經穩定建立起來了!這說明我們兩方已經能正常通話了!這說明兩邊說話已經從傳紙條進步到微信級別了!

    當然現在糾結它說明什麼沒啥意義,我得防止對方再次突然掛斷。於是趕緊整理了一下思路,我頗有點不可思議地回復道:“你們是從……亂海對岸來的?”

    “……看樣子有點誤會,不過……暫時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因為聽不出對方的感情,我完全無從猜想聲音的主人是帶著什麼樣的表情在回復的,這在這種雙方試探的交談中無疑是個不利局面。當然也有有利的一面,對面哪怕能看見我這邊ta也肯定看不見我的表情:我頭一次覺得虛空形態下沒臉似乎也挺好的……

    “……很謹慎麼。”我不太理解對方說的誤會是哪方面,但對方似乎謹慎地不願意多透露什麼東西。於是我換了個話題,“好吧,那就聊點別的,好不容易能說上話。你找我有事?”

    “只是想確認一點東西,看看你是否如計算結果那樣可靠。”這個聲音說的東西越來越沒頭沒腦,ta現在都隻字未提架橋的事情:在以往,深淵對面的那個文明只要傳來資訊,必然兩句不離“架橋”,而眼前這個,似乎……跟以前不一樣?

    “和你說話是很危險的事情,”那個聲音完全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ta近乎自說自話,“短短幾分鐘的接觸,就可能導致我損失很多……你不用在意。現在我已經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有太多事情需要權衡了,那麼再見,但願下次見面能愉快一點。”

    就和來的時候一樣,這個聲音突兀地消失了,說了一大堆沒頭沒腦的話,留下一個沒頭沒腦的我。

    但願下次見面能愉快一點?

    也就是說我們倆這次見面不愉快麼?

    我尋思了半天,覺得對面有點神經病。

    似乎對方不會再出現了,“重歸虛空”狀態維持的時間太長也會導致回到物質世界之後精神不振,於是我結束了這次意外到來的“漫遊”。

    當自己的意識慢慢從深沉的黑暗中浮至表面,我張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艙室景象。偵測到休息艙的主人醒來,房間的主燈光立刻微微調高,以減弱黑暗給人帶來的不適感,同時還不至於把房間裡的另一個住客鬧醒:叮噹還在睡覺呢。

    看看時間,飛船這時候應該還在躍遷途中。

    身旁的小桌上傳來非常非常細微的咂嘴聲,還有稀裡糊塗的夢話,看樣子叮噹又在做夢吃什麼東西,小不點輕聲提到了我的名字,在她輕柔的呢喃中,我的名字和二十一種糖果冰淇淋排列在一起迴圈播出。我很欣慰,這意味著自己對叮噹而言確實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之一:跟棒棒糖等價。而伴隨著小東西輕輕細細的夢囈,我的思緒清晰起來,回憶著剛才神遊狀態下和那個古怪聲音的對話內容,愈發覺得情況和以往不同。

    對方的說話方式和內容都與對岸那個文明之前發來的資訊有所不同。

    ta沒有再提起架橋的事情。反而開始對我個人產生興趣?

    這個問題恐怕暫時是弄不清楚了,而且現在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叮了個當的,失眠了!

    現在我是多羨慕旁邊這個在餅乾盒子裡都能睡的沒心沒肺的三寸丁啊!!

    就這樣,在最高指揮官後半夜的失眠中,第六艦隊和帝國上將號的編隊,以及我們所攜帶的巨量僕從軍支援艦隊抵達了這最遠的邊疆,現在主力部隊入駐的地方並非那三個發出警報的宇宙之一,而是與之比鄰的一個荒涼世界。因為我們擔心一旦和墮落使徒提前爆發衝突,會來不及將戰場轉移。繼而造成宏世界土著的大量傷亡甚至引發當地世界末日。

    說到底,這種層次的戰爭已經不屬於宏世界那些羸弱種族所能面對的東西了。

    當自己來到指令大廳,姐姐大人和曉雪已經在這裡等待了,叮噹坐在我頭頂上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到自己的四個活寶手下正在和冰蒂斯打牌。於是高興地撲棱棱飛了過去——我不知道一個站起來也就比撲克牌高一頭的小東西到底打算怎麼打牌,但看那小豆丁也想去摻一手的樣子。

    “墮落使徒的艦隊就在屏障外面,我們已經佈設了秩序場陷阱,只要他們朝向這個世界,就會被拉近物質位面,”西維斯在指揮席上對我們行禮致意,清亮的聲音在指令大廳中響起。大廳半空的巨型全息投影上顯示出了敵艦隊的規模和當前大致的排布,“不過看樣子敵人意識到我軍準備充分,他們現在還沒有發動進攻的跡象,並且仍然在聚集更多的數量。看樣子在我軍增兵的同時。墮落使徒也調集了他們本土的軍隊。”

    “他們的支援路線要繞過整個帝國疆域,這可是個超長戰線,”我搖搖頭,“他們的後續部隊應該不會更多了。最多還有一個波次。曉雪,做好準備。”

    “敵軍暫時不會發動攻擊。”曉雪站在軍官平臺上,眼底白色的光暈緩緩流轉,聲音沉穩有力,“預判時間大概還需要六個小時。他們最後一波增援部隊已經在路上了……嗯,如老爸說的那樣,是最後一波。”

    這個往常總是嘻嘻哈哈的熊孩子現在帶著極端嚴肅的神色,她穿著筆挺的帝國軍高級軍官制服,身上莫名環繞著一種冷然的氣場,這種氣場並不陌生,我在帝國軍的每一位軍官身上都能感受到,那是經歷過真正的戰場的人,在集中全部精力準備一場戰鬥時會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氣勢,如今的曉雪,跟平常那副模樣根本判若兩人。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大號熊孩子轉換成這種仿佛沙場老將一樣的形態了,我並不以為奇,只是將視線落在虛空探針發回來的圖像上。敵人的艦隊在虛空秩序場中安靜地聚集著,完全沒有隱匿行蹤的意向。現在墮落使徒和帝國軍已經算是互相處於對方的大炮射程之內,完全的正面對峙,雙方都毫無機巧——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都是老對手了,我們之間的衝突方式從一開始的互相試探、躲躲藏藏、拐彎抹角,終於逐漸發展到現在這樣,直接陳兵於敵疆,艦隊與艦隊之間劍拔弩張。不論敵我,每艘飛船都只會釋放一個資訊:來,戰個痛!

    然而我還是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這種遠離了他們疆域,從戰略價值上也完全沒有意義的邊緣世界。一次跨越整個帝國邊疆那麼長距離的遠征,就為了來攻打一個本土防禦力量幾乎為零的平民世界?

    墮落使徒這是腦子燒……好吧他們腦子本來就燒壞了。

    “如果趕在敵人的支援部隊抵達之前發動突襲,可能會收到更大戰果,”西維斯將風暴指揮官的力量散佈至整個軍團,同時提出了建議,“屬下建議直接投放秩序擾斷器,把敵人拉到秩序場陷阱的有效範圍內。”

    第六軍團所有分艦隊已經會師完畢,皇家艦隊位於聯合陣列的核心位置,現在我們為迎擊做好了全部準備。根據曉雪的判定,敵人的支援力量只有一波,看來影子城待命的另外兩個軍團甚至都不用出場了。

    “突襲……”我判斷著當期的局面,確實,帝國軍已經集結完畢,敵人的預期數量也因先知開掛一般的能力完全暴露在我軍面前——如果沒有先知,謹慎的軍官肯定不會在這時候選擇提前行動,因為這有可能被敵人隨時切入戰場的後續部隊鑽了空子,但我們有先知,那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但我覺得,或許應該稍等一會……等一個更好的時機。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場戰鬥給我的感覺一直是莫名其妙的,突然開始,然後事件莫名其妙地升級,幾乎是眨眼間,帝國邊疆便已經大軍對峙,一切都以不太正常的進度推進著……這到底……是哪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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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0:11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不可名狀的戰場

    這場毫無先兆便迅速升級的軍事衝突給我帶來了諸多疑點,從墮落使徒為何突然出現在這片遠離他們疆域的地區,一直到開戰前自己那次莫名其妙的“虛空遊蕩”狀態,都處處透露著古怪,看上去這些事情之間好像毫無關聯,但經過操蛋命運的千錘百煉,現在我已經習慣把一切看上去不正常的事情給腦補出一連串的陰謀了,這麼跟你們說吧,自從當上這個皇帝,現在我看見門口煎餅果子漲價都能給聯想到世界末日上……

    但願這次也僅僅是自己腦抽之餘的多餘聯想吧。

    西維斯提議在墮落使徒的後續軍隊還沒有到位的情況下先發動打擊,如果在正常的戰場上,這絕對是值得先崩後問的建議。交戰雙方中的防守方在不確定攻擊方有多少軍力,也不確定敵人的後續部隊會在什麼時候抵達戰場的情況下,放棄世界屏障和己方陣地帶來的防守優勢,以攻擊陣勢對來襲軍隊強行衝擊,這就意味著隨時會被敵人的後續部隊打個措手不及,而且還極易失去陣地,這在軍事學院太空戰指揮系的課本上屬於逗比指揮官的一千種死法之一。

    不過我們這本來就不是正常戰場——有先知這種職業作為副官,敵人的後續部隊數量,編制,甚至抵達戰場的時間和位置都一清二楚地暴露在我軍面前,很多看上去冒險而且不符合軍事常規的行動都可以安全進行。

    我略一思索,同意了西維斯的建議,但是下令突襲時間延後。墮落使徒應該是知道我們這裡有先知的,而且他們的指揮官從來不是傻子,敵人應該會猜到帝國軍掌握了他們後續部隊的情況,因而隨時可能突然從世界屏障裡沖出來做一次“瘋狗突擊”。所以現在墮落使徒的防守意識非常強,他們的主炮很可能處於充能待命狀態,彈射通道裡塞滿了已經一級準備的單兵戰機和突擊艦,這時候發動突擊,被打回來的幾率太大了。

    把時間定在敵人的後續部隊抵達戰場前一小時到半小時內,這段時間應該是墮落使徒防守意識下降的關鍵點……僅僅理論上是這樣。

    “真是……微妙的對峙狀態啊。”我看著指揮輔助介面上正在跳動的時間,順口說道。大戰前的最後數個小時裡,指令大廳中卻絲毫沒有壓抑的氣氛,這裡都是身經百戰的官兵。他們對任何規模的戰爭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下級副官們正在對自己的長官彙報各支隊的狀態,情報官在一遍遍監聽墮落使徒方面傳來的支離破碎的加密信號——我相信對面也在做一樣的事情。戰鬥部隊的高級將領已經接到了預備出擊的命令,他們正在命令各自的艦隊緩緩調整秩序發生器的出力,以保證在發動攻擊的瞬間可以跳到世界屏障的臨界點上:那是唯一可以對虛空目標發動攻擊。同時自身不用進入虛空的“層”,在這種世界攻防戰中,是可以被稱作絞肉機的終極戰略點。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戰士們子彈上膛,卻依然平靜。

    “我們是防守方,卻蓄勢待發,墮落使徒長途奔襲。現在結成防禦陣型,”姐姐大人似乎很悠閒的樣子,她甚至有閒暇為軍官平臺上的所有人準備了紅茶和小點心,這份從容讓我略有些煩躁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都是曉雪的功勞呢。”

    曉雪仍然表情嚴肅地站在軍官平臺最前端,身披指揮官大氅俯視著全息投影上的艦隊,如同一位少女將軍,不過在姐姐大人話音落下之後。她就不由自主原地晃蕩起來了。

    “別誇,要不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隨口嘟囔了一句。一邊思索著如何能讓墮落使徒的指揮官放鬆警惕——或者說如何讓他們相信,帝國軍不會發動突襲。很快我就發現這是個異常矛盾的問題。我們的優勢是有先知坐鎮,而劣勢在於……敵人早就知道帝國軍裡有這麼個特殊單位了。只要他們始終選擇最謹慎……我是說最猥瑣的戰鬥方式,不露出任何破綻,那麼即使曉雪發揮到極限,帝國軍也只能按照最中規中矩的步驟和墮落使徒對陣,雙方沒有任何花哨地戰艦對轟,用硬實力來決定勝負:這不能完全豁免先知帶來的不平衡,但已經在最大限度上把先知的作用給抵消了。就像現在這樣,我們掌握了墮落使徒的後續部隊動向,理論上有提前突襲的可行性,但只要敵人繼續保持那烏龜殼一樣的防線……

    這時候,似乎只能動點腦子。

    “西維斯,把重裝防禦部隊的艦隊推上去,張開聯合護盾,側翼的母艦方陣都把防空炮陣地升到甲板上,”我來到曉雪身邊,對下方的指令席下令,“皇家艦隊轉入防禦模式。”

    “陛下……”西維斯愣了一下,“您是要艦隊轉入全面防禦?放棄突襲嗎?”

    “不,是做給墮落使徒看的,”我低頭看看手裡的資訊終端,上面顯示著神秘系軍隊各個兵種的具體能力,“敵人不知道我們有一群大法師,不是麼——廣域隱匿屏障可以在墮落使徒面前維持多久?我要可以隱藏一個艦隊的。”

    “一個艦……”西維斯不知道我在打什麼主意,但還是很快回答,“大概只能維持幾分鐘,敵人的雷達系統不是擺設,我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張開的偽裝最多堅持五分鐘至六分鐘。這點時間在戰鬥中沒多大……”

    “夠用了,”我拍拍手,“讓奧拉和她的蜜蜂們準備製造海量的景象,魔能先鋒和奧術執法官的首領在哪?”

    “陛下,奧德姆修斯待命。”

    “瑞娜待命。”

    兩個人從圓形指令大廳的軍官席位上起身,其中一人雙眼中崩裂著耀眼的奧術光輝,正是之前見過很多次面的奧德姆修斯,他原在天界都市駐守,但這次出征的時候,這位老資歷的魔能先鋒指揮官帶上自己剛剛生產出來的軍隊加入了第六軍團;在奧德姆修斯身邊則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軍官。有著小麥膚色和亮銀色的短髮,身上穿著神秘側軍官的制服,這是一張有點陌生的面孔,不過應該也是當初天界都市蘇醒來的三百零一名神秘側軍官之一:現在神秘側高級使徒奇缺,在各大軍團擔任指揮要職的,基本上都是當時的“新三百”之一,就和當年潘朵拉帶來的軍官們初次重建軍團時一樣。這個名叫瑞娜的女軍官看來就是奧術執法官的最高將領了。

    “有一項特殊的任務交給你們……”

    暴風雨前的平靜已經持續數個小時,對峙雙方在最特殊的戰場環境上保持著僵持。墮落使徒的艦隊在世界屏障外張開秩序場,艦隊龜縮防禦。他們周圍是虛空和世界的交接區;帝國軍則在物質世界組成防禦陣型,完全沒有主動出擊的意思。交戰雙方中間橫亙著世界屏障,一方位於虛空(墮落使徒),一方卻緊鄰著宇宙內的某處暗星雲(帝國軍),這般奇異的戰場恐怕是普通文明完全無法想像的:從虛空向物質世界進行的戰爭。已經完全超出了任何一種世界觀能直接描述的程度。

    現在距離先知所預判到的、敵人的後續部隊抵達戰場還有最後四十五分鐘。

    墮落使徒的防禦陣型仍然沒變,或許他們的指揮官已經略微放鬆,但他們仍然不敢確定帝國軍是不是真的會把防禦態勢保持到雙方正式交火的一刻。

    而就在這時,完全出乎敵軍指揮官預料的情況出現了!

    在這個宇宙的外部,突然出現了識別信號不明的另外一個秩序場,不屬於帝國艦隊,也不屬於墮落使徒。協力廠商的秩序場突兀地出現在虛空中,在十個資訊偏移量以內的範圍裡,超大量的品質反應正在急劇增加,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十幾秒鐘時間。墮落使徒顯然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個正在急劇膨脹的秩序區。如果按照他們一貫的作風,這時候只要對面不是自己人,肯定早就一坨重火力扔過去了,但他們現在正與帝國軍對峙到關鍵時刻。任何貿然行動都會被帝國軍抓住間隙,於是在這短短的十幾秒裡。敵人的指揮官做出了全力戒備但按兵不動的決定:這完全在預料之中。

    這個突然出現,而且急劇膨脹的協力廠商秩序場終於達到了穩定臨界,隨後其內部的品質體從虛空航行的狀態跌落到可觀測的狀態,一大片奇形怪狀,完全無以名狀的“飛船”出現在這個秩序場內。

    這些“陌生”飛船看上去既不是帝國軍或者墮落使徒的星艦,也不是神秘側的魔能飛船,甚至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能在虛空裡跑來跑去的玩意兒,它們的形狀千奇百怪,簡直跟抽象畫一樣,淩亂而且五顏六色的集合體以隨機的方式堆積在一起,組成了體型從數公里到上百公里不等的“團狀物”,如果不是它們所處的秩序場有明顯的技術痕跡,這些淩亂的集合體簡直可以被看做是虛空中飄蕩的兒童塗鴉了!

    這些“協力廠商飛船”出現在戰場上,讓墮落使徒一頭霧水,估計他們絕對想不到哪裡突然冒出來了另外一批軍隊,而且膽大包天到闖進虛空最強文明對決的戰場上,而隨後這些“協力廠商飛船”幹了兩件事,就更讓墮落使徒的指揮官目瞪口呆了。

    這些幾何體首先對墮落使徒開火。

    隨後對帝國軍開火。

    可以說眼前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完全打亂了戰場上僵持到近乎極限的平衡,帝國軍這邊一時沒有反應,墮落使徒的艦隊反正是陷入了混亂:這個突然出現的,完全看不出是什麼陣營也看不出科技體系的協力廠商艦隊,竟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戰場上所有目標傾瀉火力,這種不符合邏輯的事情讓墮落使徒終於無法維持原本的穩固陣型,不得不轉入反擊。

    他們本能地認為這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剛剛闖出自己的宇宙便想到處開戰的愣頭青文明,他們認為帝國軍面對這樣貿然的攻擊也會跟自己一樣分心,於是他們週邊的戰艦開始調轉武器,對那些奇形怪狀的幾何體發動“反擊”。

    這時候,這片詭異的戰場有一半是在虛空環境下的。墮落使徒的艦隊依附著世界屏障,他們沒有進入秩序宇宙,而是在虛空中依靠秩序場來和敵人交戰,那群來路不明的“協力廠商艦隊”同樣依靠秩序場,在虛空環境下和墮落使徒交手。如果是在虛空深處,這種戰鬥根本無法打響,因為任何武器都會被虛空擾動,導致其精度和威力都消減為零:虛空的資訊混亂現象會導致你的鎖定系統瞄不准任何與自己秩序場頻率不同的目標,也會導致武器產生破壞的原理在秩序場之外失效(除非你的武器是直接使用虛空作為戰鬥資源的。不過顯然,常規武器達不到這個水準),但現在,由於戰場環境特殊,交戰雙方都依附著一個秩序宇宙的世界屏障。依靠世界屏障對周圍一定區域產生的秩序化效應,墮落使徒和那些協力廠商艦隊的武器仍然能產生破壞力,於是他們就在這樣稀裡糊塗的情況下開戰了。

    協力廠商艦隊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一切。

    墮落使徒和那些奇形怪狀的幾何體“飛船”交火後幾秒鐘內,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些五顏六色的奇怪東西脆弱的不可思議,幾乎威力最弱、又被虛空消減到只有兩成出力的戰艦主炮都能將它們一擊摧毀,那些看上去膽大包天,膽敢突然沖上來在帝國軍和墮落使徒臉上各抽一巴掌的東西全都是鏡像!

    然而這時候墮落使徒的防線已經露出破綻。為了迎擊那些來歷不明。戰鬥力也不明的怪誕敵人,他們週邊的一部分戰艦轉移了注意力:這些飛船的指揮官或許以為帝國軍不會在這時候攻擊,因為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傢伙也同時襲擊了帝國軍,但事實上——

    我們完全無視所謂“協力廠商艦隊”的“襲擊”。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那都是鏡像,而且是壓根沒有任何戰鬥力的“荒誕鏡像”。

    那些稀奇古怪的幾何體,還有看上去聲勢浩大的秩序場。是在首領蜂和神秘系使徒特殊的力量下製造出來的。

    神秘系使徒有很多異乎尋常的力量,和直來直去且威力巨大的科技型使徒比起來。他們更擅長讓人眼花繚亂的“把戲”和出奇制勝的技能。魔能先鋒和奧術執法官擅長操控奧術以及數學規律,他們將這兩項技藝掌握的爐火純青,並藉此製造出規模龐大的“海市蜃樓”。這些“海市蜃樓”是虛空中的幻影,依靠周密的資訊模型來使自己看上去仿佛真的存在。“虛空幻影”與一般幻影最大的區別就是,它們隨著觀測者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模樣。不論是誰看到那些幻影,都會確信自己看到了威脅巨大而且無以名狀的東西。

    這些幻影甚至與包括視覺在內的任何感官都沒有關係:它們直接操縱了“存在”本身。

    希靈技術製造出的尖端雷達都無法在短時間內分辨出這些東西——而且墮落使徒還壓根就不知道帝國軍的艦隊裡已經多出來一大批施法者,他們甚至根本就不會聯想起這些失傳已久的技術。

    第六艦隊隨行的魔能先鋒和奧術執法官製造了母艦般龐大的“海市蜃樓”,首領蜂們則將其複製成一個軍團,然後扔到墮落使徒身邊去。隨後這些虛無縹緲的影子同時對帝國軍和墮落使徒發動“攻擊”,用最大的混亂來擾亂敵人的判斷力。

    當敵人終於發現自己正在和一群鏡像作戰的時候,他們立刻試圖糾正自己的錯誤,然而由於對外傾瀉火力,墮落使徒的秩序場穩定度已經下降到可以被干擾的程度,在虛空環境下,秩序場穩定度下降會導致場內物體急劇向最近的有序世界跌落,而當墮落使徒的指揮官看到帝國軍的主炮開始充能的時候,他一定意識到那些幻影的來源了。

    “秩序場誘捕開始!敵艦隊正在向本世界跌落!預計五分鐘後接觸世界屏障!”

    “武器系統充能完畢,敵艦隊進入同步世界觀後將展開自由攻擊!”

    “偵測到高能量反應,敵艦隊武器系統正在轉向——迎擊部隊已經投入戰場!”

    一批重型突擊艦脫離了本陣,但是它們沒有朝任何方向開火,這些飛船在各自的母艦附近閃爍了幾下,便突然變成扭曲的光影消失在宇宙中。而幾乎就在這些突擊艦消失後的幾秒鐘內,半徑數光年內的宇宙秩序開始崩塌。

    先頭部隊已經與敵人在世界屏障位置展開激烈交戰,高維度的風暴向低維度洩露,掀起的是可以毀滅星辰的風暴:世界屏障的強度正在飛快下降,導致的就是虛空不受控制地與秩序宇宙產生了衝突,這個宇宙如同一鍋滾沸的開水般快速蒸發,而以帝國軍本陣為中心,周邊數光年的空間就是這個導致蒸發的“針孔”。

    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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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0:28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求援信號

    一場發生在世界屏障上的戰鬥正在激烈進行,這戰場驚心動魄,甚至能在數光年的範圍內掀起一場風暴,然而對不具備足夠技術實力的普通種族而言,他們甚至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墮落使徒需要從虛空狀態進入實體狀態才能對位於世界屏障內的帝國軍發動全面進攻,否則虛空的環境會讓他們的武器系統極大削弱,這就是防守方的優勢。但帝國軍同樣無法直接打擊到位於虛空狀態的墮落使徒,我們只有在世界屏障這個“臨界點”上,才能對墮落使徒的秩序場施加影響,這是防守方的劣勢。這種詭譎的戰場與任何常規戰爭都不一樣,交戰雙方在概念層、世界觀、數學規律甚至宇宙常數上展開殊死搏鬥,唯一的目標就是摧毀敵人賴以生存的秩序環境,打亂敵人的部署,讓他們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崩落至現實世界。在這難以名狀的戰場上,常規的火炮退位給各種數學規律發生裝置以及常數調整器,被“擊毀”的戰艦不是在高溫和爆炸中變成扭曲的鋼鐵殘片,而是因秩序場崩潰,被虛空瞬間洗刷成一堆基礎的資訊元——就好像從消磁裝置下走過的硬碟一樣。

    “世界屏障穩定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本區域可能出現光速紊亂現象,各艦隊注意調整防護模式……確認本區域光速已下降至百分之七十六,宇宙背景輻射消失,引力常量正在重置……”

    艦載主機廣播著艦隊所處區域的環境變化,現在我們的主力部隊仍然安靜地懸停在太空中,位於一片暗星雲旁邊大約只有一點三光年的地方,遠處的太空呈現出微微的煙塵紅色,那是衰老的星雲在耗盡了可以產生恒星的原材料之後發出的苟延殘喘的光和熱。我將監視器上的關注焦點轉向那片暗紅色塵埃帶,它非常稀薄,是暗星雲的邊緣物質,現在它看上去還一切如常,但超光速觀測設備顯示,那處星雲邊際傳來的光譜正在發生變化,光速的紊亂已經導致這片宇宙空間開始出現太空奇觀,比如仿佛水面上的油污一樣色彩斑斕的星際塵埃帶——錯誤的紅移和藍移。

    敵人的艦隊還沒能進入這個世界,我們的先頭部隊趁著敵人分神的那一刻沖向了世界屏障。並改寫了世界屏障的進入代碼,現在墮落使徒不得不重新設置他們的秩序發生器來奪回屏障上的出入權,而他們在屏障“臨界點”上進行的激烈交鋒導致這個宇宙的防護體系削弱,虛空得以通過屏障薄弱點影響到裡面的秩序宇宙,這就是我們眼前出現太空奇觀的原因。

    在爭奪世界屏障進入代碼的時候。墮落使徒的飛船開始出現戰損,我軍向虛空中投放了大量秩序場擾斷器,這些擾斷器可以使範圍內的數學率設備暫時停機,對依靠秩序場來保護自身的虛空飛行器而言,數學率設備停機就意味著它的秩序場將出現漏洞。比如一個東西,它誕生在一個一加一等於二的宇宙,那麼它在虛空中就需要有一套數學率設備來不斷產生一加一等於二的秩序環境。這個過程類似於在沒有任何os系統的裸機上運行代碼,你需要自己編寫最底層的環境語言才能讓自己的代碼生存下來,而數學率設備停機就意味著環境語言失效,虛空——一個不存在任何os介面的裸機。不會支持高級代碼,自然也不會允許來自物質世界的東西在其內部生存,當一加一不等於二的時候,來自物質世界的飛船將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虛空擦除。

    這就是墮落使徒現在面臨的最大規模戰損的原因。

    當然。敵人擁有和我們對等的技術,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當帝國軍的特戰飛船將世界屏障變成一道防火牆的時候,墮落使徒不但已經迅速從那些惱人的幻影中回過神來,而且開始強行向物質世界“下沉”,他們的秩序場與世界屏障劇烈衝突,就好像將一個64位元的軟體強行安裝在32位元的作業系統裡並且還要求它正常運行一樣,這是“世界觀”層面的交鋒,敵人在沒有解析出當前宇宙進入頻率的情況下強行衝擊屏障,用另外一套宇宙常數來破壞當前世界的基本規律。這是野蠻暴力的方法,對世界的摧殘是致命性的,它會導致在相當大的範圍內宇宙常數失衡,甚至導致宇宙壽命急劇縮短,如果引發了維度崩落效應的話,它甚至會引發世界末日,但墮落使徒不在乎,他們已經沒有當年舊帝國的那份責任感了,只要能獲得勝利,他們並不介意摧毀這個宇宙。

    “看來把戰場放在這裡是個明智之舉。”姐姐自言自語道,她的視線落在指令大廳中央的巨型全息投影上,那裡顯示的是艦隊外面的太空實景。

    看上去,這片戰場上仍然只有我們自己,敵人還沒露面,但事實上,戰鬥早已打響,而且進入了白熱化。

    他們就在這宇宙的外面,拼了命地想擠進來,如今他們強行衝擊世界屏障的行為已經在宇宙中引發了相當明顯的後果,視覺上能觀察到的現象不多,最顯著的就是艦隊所處的這片太空正在被一種暗淡的輝光所充盈。因為宇宙常數被破壞,光和時間軸的走向已經亂掉了,系統顯示,艦隊現在正被一束來自數億年前的陽光所照射著,而這束陽光理論上早應該在幾億年前離開這片空間。

    比視覺上看到的異常現象更加嚴重的,是各種探測設備偵測到的宇宙常數錯誤。相當大一片區域內的引力常數現在已經錯亂,萬有引力定律在數光年的範圍內呈現出不連續生效的狀態——我很慶倖這裡沒有什麼天體,否則它一定會被自己撕裂成一片一片的。而比鄰著帝國艦隊的那片蔓延數萬光年的暗星雲也受到了擾動,它的一點被錯亂的引力所撕扯,就好像漏了氣的氣球一樣,正在慢慢向這個方向伸出一道細長的物質射流。空間穩定度在幾分鐘前便下降到臨界值,現在只要隨便幾個空間內爆彈扔出去。一定能在相當大的範圍內製造出蟲洞來。保證物質穩定的基本力暫時還沒什麼變化,但精密探測器顯示,受到波及的範圍內,強相互力的效果剛剛下降了萬分之一——這是一個相當精密的數值,它的絲毫波動都可能導致世間萬物全部崩潰成基本粒子,萬分之一的波動已經是這個宇宙能承受的極限了。

    “敵軍就要突破世界屏障上的防線了,”西維斯突然彙報,“他們的秩序場已經與世界屏障融合過半,我們的特戰飛船正在被挨個拔掉。”

    “讓他們撤回來。”曉雪當機立斷地說道,“敵人的後續部隊二十分鐘後抵達戰場。主炮充能,在更多敵人到位之前,要讓他們的先頭部隊吃點苦頭。”

    恍惚間,我仿佛從曉雪身上看到珊朵拉的影子。或許這孩子當年也被珊朵拉帶過一段時間?

    特戰飛船一般是由遠征級以下的中小型戰艦改裝而來的尖端戰艦,專用於在類似世界屏障這樣的特殊戰場上戰鬥,它們有高科技的秩序紊亂設備和數學率武器,但在進入秩序宇宙之後上述設備都會受到世界觀修正的影響,同時這些飛船又不能裝備太多常規兵器,因而它們面對已經快要攻破世界屏障的墮落使徒顯得異常脆弱,當墮落使徒成功在世界屏障上找到穩定資訊點之後。他們的武器恢復了戰鬥力,裝備嬴弱的特戰飛船立刻出現戰損。照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通過突襲取得的優勢很快就會失去,因而曉雪立即下令放棄世界屏障。

    幾秒鐘後,艦載主機發出了刺耳的警報:“偵測到大規模品質體進入本宇宙!世界屏障空洞正在擴大!”

    “第二第三梯隊待命。等先知的指示,”我看著通訊器上瑞娜和奧德姆修斯的身影,“你們現在在什麼位置?”

    “世界屏障外面,虛空和秩序世界的交界點上。”奧德姆修斯渾身被魔能的光輝所環繞,仿佛一尊天神。“我們現在正隨著敵人的部隊一起進入現實世界,墮落使徒被幻象所蒙蔽,沒想到我們就和幻影在一起,現在他們沒發現我們的人。”

    剛才奧德姆修斯和瑞娜帶領的施法者們執行了一次很冒險的任務,他們不僅僅在首領蜂的配合下,去墮落使徒身旁投放了一次大規模海市蜃樓那麼簡單,事實上,他們帶著自己的人馬和那些幻影一同摸到了敵人身旁!

    當然,他們在隱匿行蹤之餘,也用幻影把敵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以降低自己被流彈擊中的幾率,但那仍然相當危險。墮落使徒當時遭到幻影襲擊後採取的反擊是無法隨時預測的,施法者們和本身就作為靶子的幻影艦隊站在一起,等於是迎著敵人的槍炮在賭運氣。不過一切都在按計劃發展,墮落使徒在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些影子之後,立即就轉移了炮火,奧德姆修斯和瑞娜帶領的施法者部隊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在敵人的陣地旁邊“潛伏”了下來。

    那些幻影仍然沒有消失,而且隨著墮落使徒逐漸沉入現實世界,前者也緊隨其後,甚至還“一路攻擊”,不過敵人已經認定所有這些海市蜃樓都是帝國軍用於擾亂他們判斷、轉移其火力的東西,他們完全無視這些攻擊力為零的影子,不浪費一絲一毫的火力來打掃戰場。畢竟對擁有高效鎖定裝置的希靈星艦而言,在戰場上亂晃的影子只要被標注出來了,那就不會產生更多的危害,希靈使徒不會如普通種族的軍隊一樣,被已經識別出來的虛影所干擾。

    現在敵人選擇了用艦隊火控主機和鎖定系統的計算力來排除掉那些“影子”,而不是向後者分流出一部分火力,如果按照常理,這是個明智的判斷,但這次,它變成了敵人的又一個錯誤。

    奧德姆修斯和瑞娜帶領著數萬名精心挑選的施法者,就這樣靜靜地蟄伏在已經被墮落使徒完全忽略掉的海市蜃樓裡,在那些色彩斑斕而且毫無威力的“戰艦”掩護下,隨時等候著發出真正有威力的攻擊。

    空間的穩定性下降到可以容忍的極值,世界與虛空之間的屏障被轟然擊潰,隨後。大片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出現在所有的火控雷達上。

    “確認敵方先頭部隊是快速力場牽引艦,我們的躍遷擾斷器被排除掉了!”

    “特戰編隊已經安全撤回,受損戰艦正在緊急搶修。”

    “隱轟編隊待命,隨時可以出擊!”

    指令大廳中瞬間繁忙起來。

    “不要管躍遷擾斷器了,這法子不可能每次都管用,”西維斯的風暴指揮官力量已經彌漫至整個艦隊,帝國軍的火力和攻擊速度因而不斷上升,她下令放棄那些失效的擾斷器,然後默數了六秒鐘。等待墮落使徒的艦隊進入最脆弱的狀態,隨後下令:“全軍自由開火!側翼投放隱形轟炸艦——三梯隊掩護!”

    “僕從軍艦隊,掩護第二波隱形轟炸艦離隊,拖住敵人側翼的反擊火力!”

    冷寂的宇宙被熾熱的炮火瞬間引燃,交戰雙方現在相距仍有半光年之遙。但已經開始通過各種超時空火力投放裝置開始了遠端對轟。墮落使徒看來是早已知道帝國軍慣於在敵人躍遷到一半的時候投放躍遷擾斷器來造成巨大傷害,他們第一批跳出來的都是被稱作快速力場牽引艦的小型飛船,這東西沒什麼火力,但擁有極高的躍遷穩定度,他們在迎著帝國軍的火力付出巨大傷亡之後,將我們投向品質坍塌點的躍遷擾斷器全部摧毀,敵人的主力在第一波攻擊中幾乎毫髮無損地進入了戰場。隨後展開兇猛的反擊。

    看來在交手中進步的,不止是我們。

    如果你在太空,沒有任何所謂的地利憑依,如果雙方用著同樣的裝備。沒有所謂的科技差距,如果雙方的軍隊戰鬥力相仿,數量也不相上下,如果交戰者的一線指揮官全都是打過幾千萬年仗的究極老兵油子。他們已經快把如何把敵人的腦漿子打出來這一手法研習到近乎藝術的高度,甚至他們還互相知道對方給別人開瓢的習慣——那麼這是一場均勢局。當然。這是比較文雅的說法,通俗的說法就是:兩撥人眼瞪眼對抽。

    現在交戰雙方就進入了宏觀對抽階段。之所以是宏觀對抽,是因為在主戰場之外,仍然有很多事情可做,我軍的被稱作謀略,敵軍的被稱作下作,反正就是在正面戰場邊緣互相抽冷子下絆子造成額外戰果的事情。當帝國軍的隱形轟炸艦在大量護航編隊掩護下脫離本陣,沖向敵軍後方的時候,敵人的超時空打擊也開始向帝國軍側翼的遠征級戰艦編隊傾瀉火力。墮落使徒這次來的指揮官似乎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傢伙,他在虛空伏擊中遭受額外戰損後就開始採取一系列不怎麼常規的戰術,比如讓快速力場牽引艦用自殺式行動來排除躍遷擾斷器,比如將一半的火力都投向帝國軍的側翼。這些不太尋常的戰術確實是有效的,現在敵人正在一點點擴大他們的戰果:還不足以彌補之前在虛空伏擊中受到的損失,但他們開始穩住陣腳了。

    帝國上將號的指令大廳中,艦載主機正在急促地播報來自側翼艦隊的損控資訊以及前線指揮官發來的、緊急指數超過八點五的戰報。作為輔助火力平臺的遠征級艦隊現在受損嚴重,不得不收縮了陣型,帝國軍本陣情況良好,不過敵人的這批先頭部隊中有大量邊疆級堡壘艦,這些堡壘艦形成的聯合護盾讓他們的防禦如同烏龜殼一樣堅固。西維斯下令一部分掩護隱形轟炸艦歸來的艦隊繞一個半徑零點三光年的圈子,去側面吸引敵人的火力——當然,其中的僕從軍艦隊還是要按原計劃返航,他們的飛船執行不了這種任務。

    “奇怪的打法,他們放著帝國軍的主力部隊不管,卻在全力進攻我軍的二線方陣。”西維斯困惑不已,曉雪則不以為意:“很正常,這批先頭部隊只是在為他們的後續援軍掃清威脅而已,第二批敵人的母艦數量龐大,他們適合對付帝國軍主力,而且受中小型重火力飛船的威脅很嚴重。現在對面那幫傢伙知道自己初期遭受的損失很大,已經形成不了足夠的重火力,所以正在為友軍全力清掃他們能打得過的飛船。”

    預警雷達再次發出急促的警報,這次它探測到大量品質坍塌點正在帝國軍陣地附近幾光秒的範圍內生成,可能是敵人的突擊部隊,也可能是一大群躍遷彈頭,當然也可能是一大片油光錚亮的板磚:這次遇到的敵軍指揮官實在是個難以捉摸的傢伙,對方把什麼扔過來似乎都不足為奇的樣子。

    我感覺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這是根據感覺到的旁邊人的身高判斷的。

    “將軍衛隊準備出擊,”我對通訊台說道,“西卡羅,你們頂住敵人的重火力,給潘朵拉姐妹倆撐開一個能施展拳腳的空間。”

    而就在兩個一米二興沖沖地跑向傳送器準備彈射出艙的時候,情報官突然報告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資訊:

    “陛下,我們接到一個求援信號——來自第三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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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神秘系軍隊的戰鬥方式

    “陛下!我們接收到一條求援信息!來自第三方!”

    這個突然到來的報告讓我爲之一楞,而潘多拉和維斯卡已經消失在傳送器的光芒中,在她倆傳送走之前,我看到維斯卡仿佛暴走小動物一樣努力想跳回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那丫頭有著充分的好奇心,她一定是被那個突然到來的消息給吸引于是想留下來看熱鬧。我看到她一頭撞在傳送器的安全護罩上,然後捂著腦袋呲牙咧嘴地消失在一片白光中,幷且在下一秒以全身傾斜四十五度自由轉體的姿態出現在外面的太空裏。在她旁邊的潘多拉默默看了自己這個很不體面的妹妹一眼,不動聲色地拉開幾十公里的距離,開始召喚鋪天蓋地的浮游炮,進行她最喜歡的火炮犁地活動。

    敵人的反擊暫時被壓制下來,奧德姆修斯和瑞娜則在我的命令下仍然按兵不動,他們要等敵人的後續部隊進入戰場前的最後一刻,等對手的心情最放鬆的時候突然動手。而敵人的後續部隊還有十幾分鐘才會抵達:他們應該是收到了先頭部隊陷入苦戰的報告,正在加快速度向這裏趕來,不過其行動完全落在曉雪眼中,包括他們現在的快速行軍,都已經在數個小時之前被計算在內了。

    “求援信息?怎麼個情況?”我轉向軍官平臺下方的指令大廳,一名情報系統的負責軍官從坐席上站起身:“陛下,正在分析信號來源,不過推測其來源已經被摧毀,現在從那個頻段已經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那是第三方信息?”西維斯皺著眉,“如果不屬�我方,就把優先級下調。我們沒……”

    西維斯按照標準帝國軍人的方針行事,也是正常軍官在這種情況下的習慣行事,一個來自第三方的求援信息很可能是這個宇宙某個土著文明發來的——或許是因爲一些在西維斯看來可能鶏毛蒜皮的小事兒,比如他們的恒星突然熄火了之類,現在正在交戰最激烈的時刻,這樣的求援信息自然會被當做背景雜波給忽視掉。然而曉雪在西維斯話音落下之前突然站了出來:“不,這事有點意思。”

    “公主殿下?”西維斯不解地看著曉雪。

    “求援信息是什麼時候發來的?”曉雪示意西維斯繼續做自己的事,一邊對情報官點點頭。

    “是,信息發出時間是六小時前。但因優先級不足以及信道屏蔽,這條信息被視作冗餘情報被自動下沉至緩存池底端,十分鐘前剛剛被重新讀取。求援信息內容如下:我方被敵人追擊,情況危急,艦隊已失去返航能力。希望當地任何友善且有能力的文明提供支援,我們所面對的敵人有極高破壞性,他們也可能對你們的世界構成威脅。求援信息的編碼形式未登記在案,可斷定來自一個沒有登記過的文明。”

    “這裏雖然在遠疆,但也是帝國境內,”曉雪扭頭看了我一眼,“爸。在這地方,理論上不該出現未登記的文明,宏世界任何一個發展到適宜階段的文明都會被登記的,除非他們是原始人。”

    “也就是說……”我看著數據終端上那條經過轉譯的求援信息。“這可能是一個掌握跨世界航行技術的外來文明,巧合路過帝國區?”

    姐姐輕輕點頭:“而且可能剛掌握跨世界航行技術。有能力跨界航行的文明,一般只要出現就會被關注到,現在出現的這個我們從沒見過。而且帝國在高端文明圈的知名度很高。即使宏世界之外的種族也知道帝國疆界綫在哪——不知道的基本上都被敲打過了。現在發出求援信號的這些人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在帝國境內,他們沒有向帝國軍求助。說明是剛剛掌握跨界航行成爲高位文明的。”

    這條險些被當成垃圾信息的情報好像真的如曉雪所說有點意思:它來自一個有能力跨界航行的群體,可能是類似先遣隊的小部隊。而這個群體正在被一群威脅度很高的敵人追擊。求援信裏有這麼一句話:我們所面對的敵人有極高破壞性,他們也可能對你們的世界構成威脅。

    這讓我忍不住就把視綫轉移到雷達視圖上了。

    那句話可能是爲了提高求援的成功率,但總體上,不像是扯謊。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紅點正在雷達上閃爍,墮落使徒凶悍的艦隊正在全力絞碎他們射程內的一切東西,包括這片宇宙空間。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是極端危險,以至于一個楞頭青外來文明都能第一時間意識到其對任何世界都具有威脅的話,那就只有……墮落使徒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裏是宏世界以內,雖然幷非直轄世界,但也算帝國疆域,在這裏,低端文明或許對帝國一無所知,但高端文明還是瞭解帝國權威的:他們已經進步到可以察覺帝國存在的程度,甚至高層已經和帝國直接對話過。因而這些文明很少爆發激烈衝突,因爲如果他們的戰爭破壞了當地宇宙的平衡,就很有可能引發當地審查官的介入:這絕對是史上最不好惹的臨時工。在這個前提下,一個掌握著跨界航行技術的高端文明宣布遭到追擊——真相只有一個。

    追擊他們的,正是墮落使徒。

    現在還不敢確定他們是在墮落使徒抵達這裏之後才與對方遭遇,還是早在這之前就被後者追擊,幷且直到六小時前才發出那條被我們接收到的求援信號。曉雪下令追蹤信號的發出源,六小時前的系統記錄顯示,求援信息來自本宇宙深處的一處畸變空間點,那裏可能有一個超大質量的黑洞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或許發出求援信的人是想借助那裏的太空環境來僞裝自己,然而進一步的掃描顯示,現在那個畸變點已經不再有任何信息傳出來。

    畢竟已經六個小時過去,我們不確定當初求援的人現在是不是已經被墮落使徒的小股部隊發現幷消滅,或者他們已經逃出生天。暫時躲藏到了安全的地方。

    “曉雪,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我忍不住把視綫轉向自己那個跟她媽一樣神神叨叨的女兒,不過後者果然不愧是林雪生出來的,熊孩子微微一笑:“爸,這是天機。”

    幸好最後她還補充了幾句:“不過放心,他們逃出來了,現在躲藏在另外一個空間畸變點裏面——暫時如此。戰鬥結束之前,最好不要主動去搜索他們,墮落使徒也在盯著呢。一旦我們真的掃描到那些人……他們恐怕會被咱們害死。”

    我點點頭,默默決定這孩子下個月的零花錢暫不減半,然後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上。

    而就在這時,艦載主機再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一級警報!世界屏障外發現大規模秩序場!世界屏障外發現大規模秩序場!預計敵軍主力將于一分鐘後下沉至物質世界!”

    這片空間已經搖搖欲墜,虛空侵蝕導致這裏十幾光年範圍內的宇宙常數一片混亂。秩序世界賴以存在的各種定律和參數都偏移到了危險的臨界點上,光速已經失控,遠方的暗星雲以一片色彩斑斕的馬賽克形態出現在探測器畫面上,萬有引力的不連續生效導致現在敵我雙方的飛船都必須開著引力屏蔽裝置才能維持姿態穩定,而墮落使徒的主力部隊在數秒鐘後開始衝擊已經近乎崩潰的世界屏障,終于將這裏的所有秩序徹底擊潰了。

    “全艦做好抗衝擊準備!隱轟編隊任務失敗,未能對敵軍後陣造成足額傷害。現在立即返航——母艦編隊保存下一波火力,準備迎擊。”

    我迅速轉向通訊器:“奧德姆修斯,瑞娜,開始行動!”

    “帝國榮光永存!”×2

    這場戰鬥從始至終就有一幕非常微妙。甚至可以說有點滑稽,那就是一直在零點五光年外孜孜不倦地對墮落使徒發動“攻擊”,卻被後者完全無視掉了的海市蜃樓艦隊。那些看上去仿佛小孩積木一樣滑稽可笑的幾何體沒有任何威力,也沒有絲毫防禦力。墮落使徒早就認定它們是帝國投影出來用于擾亂視綫的東西,他們在消滅了其中一部分幻影。幷發現後者能迅速再生之後就完全無視了這些東西,他們或許自以爲這樣就破解了帝國的海市蜃樓戰術,而且估計現在還這麼以爲著。

    直到墮落使徒的後續主力部隊跳躍進入戰場的一瞬間。

    海市蜃樓艦隊立刻對敵人的援軍發動了同樣的攻擊,就用那些看上去稀奇古怪的光綫和光球,敵人兩批部隊的指揮官當然是提前聯絡過的,因而墮落使徒的援軍對那些來襲火力根本沒做出任何防禦態勢——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帝國軍本陣那些能量泛濫的星河主炮上。

    我們優秀的情報官和信息戰術中心截取到敵人在次級加密頻道的一次通訊:

    “二梯隊,無視那些幻影艦隊,他們在轉移我們的火力,他們是沒有威力的!”

    “一梯隊,我去年買了個表!”

    上述通訊經過一定藝術加工,但基本上一個意思……反正墮落使徒的二梯隊被數萬名施法者攢了整整半個鐘頭的大招全額命中,前軍一個大隊數十艘永恒級母艦瞬間空血。

    那些理論上僅僅是幻影的幾何體在第一輪打擊生效之後開始褪去僞裝,露出了它們的本來面目,墮落使徒的指揮官震驚地看到了理論上已經徹底消亡的舊帝國兵種:魔能先鋒和奧術執法官。

    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那些從黑暗中浮現出來的施法者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化爲了人形的火炬,熊熊的能量烈焰從這些戰士的體內升騰出來,幷迅速將他們完全吞噬,在短短兩秒鐘內,所有的施法者都變成了熊熊燃燒的刺眼火球,這些藍白色的巨大火球開始互相融合,急劇膨脹,在這一連串讓我都瞠目結舌的變化結束之後,施法者部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竟然是一片彌漫在星際間、邊緣起伏不定的雲團!

    數萬名魔能先鋒和奧術執政官轉化出的太空戰鬥形態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預料,我以爲他們至少應該看上去像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但現在他們連人型都放棄了,轉而變成了一片星際雲團?

    我立即飛快地查看了這兩種士兵的戰鬥方式,然後感覺這個世界太tm奇妙了。

    神秘系的軍隊擁有特殊的戰鬥方式,他們當然也利用威力强大的星艦來作戰,但在星艦不足的情況下,他們還有另一項引以爲傲的能力,那就是臨時改變自己的生命形態,然後與友軍融合成爲更加强大的個體,以數量上的銳減來換取威力上的劇增。這就是他們的太空戰鬥姿態。每一種希靈使徒都有專門用于太空作戰的形態,而據說神秘系使徒的太空作戰是最爲詭異的一種。

    現在我有幸親眼見證了這一幕。

    這片星際雲團在暗星雲的對比下顯得異常明亮,他們……或者說它,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被稀釋的太陽(請原諒我只能想出這麼離奇的形容詞了),它內部的能量反應空前劇烈。數萬名精銳使徒將自己的力量毫無保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戰鬥力堪比航母編隊的聚合體“怪物”,隨後這團能量體開始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墮落使徒發動猛攻。

    它製造出了一道比星河主炮還要恢弘的奧術閃電,這道超光速的攻擊徹底撕裂了已經瀕臨崩潰的空間,以至于墮落使徒的陣地中出現了十幾段支離破碎的閃電影像,隨後大量中小型戰艦的護盾開始過載,爆炸。

    奧德姆修斯和瑞娜都知道。他們帶領的士兵即使形成這種聚合體,也不能直接和母艦對抗:本身對抗重型母艦就不是士兵職責。因此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那些缺乏强力防護的中小飛船。

    這些施法者的奇襲只能在初期産生較大戰果,他們畢竟還是單兵隊伍(雖然看著那團規模已經相當于一顆小行星的能量雲團說這句話我感覺很糾結)。在持續作戰和生存能力上無法與戰艦匹敵,因此在墮落使徒剛要從震驚狀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西維斯下令帝國軍本陣發動了開戰以來最强猛的一次攻擊。

    兩次戰術上的嚴重失誤,導致原本軍力稍占優勢的墮落使徒艦隊開始逐漸落入下風。但似乎帝國軍要就此獲勝還不太容易。我們的隱形轟炸編隊沒能取得預期戰果是最讓人遺憾的地方。這次我們面對的敵軍指揮官是個在進攻上能出奇制勝,防守上又跟烏龜殼一樣滴水不漏的傢伙。隱轟艦隊在掩護下接近敵人的後陣之後只來得及投下第一批重型空間內爆彈,便被對方察覺幷用密集火力給打了回來。現在我們必須維持兩次突襲(世界屏障上的一次,還有奧德姆修斯他們剛剛成功進行的一次)帶來的優勢,幷慢慢將其擴大,才能取勝。

    戰場現在已經被分割成三個火力傾瀉區,其中兩個當然就是交戰正酣的帝國軍和墮落使徒艦隊,第三方則是已經抵達戰場邊緣的一大片星際雲團。這團明亮的能量光霧仍然在急劇膨脹,如今已經有巨行星大小,其能量反應越來越驚人,我很糾結地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的法師部隊……他們現在已經變成一團氣體了。

    這塊雲團在戰鬥開始之後就迎著敵人的炮火不斷向戰場方向跳躍,就仿佛一個會躍遷的小太陽一樣,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它便跨越了零點五光年的距離,抵達墮落使徒側翼。

    這是新帝國的施法者部隊第一次出現在正面戰場上,而且一露面規模就這麼大,墮落使徒現在一定非常震驚,我估計他們正在問候自己情報部門各級負責人的全家——嗯,如果墮落使徒內部也流行問候別人全家的話。很明顯,奧德姆修斯和瑞娜帶領的數萬精銳戰士所帶來的威脅是很大的,進入融合狀態之後,他們簡直和一群獨立編隊的母艦一樣火力强勁。這團雲霧正在急速翻滾,現在隱隱形成了一道太空風暴般的颶風,猛烈的奧術閃電直接撕破空間轟擊在敵人側翼較爲薄弱的艦隊身上,墮落使徒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來應付這團飛快靠近自己的風暴雲: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法系單位已經完全打亂敵人部署了。

    我現在也差不多看出了些門道,施法者部隊和科技系的使徒有巨大的不同,前者沒有那些威力驚人的裝備,神秘系在武器製造上是落後于科技系的,但他們用這種詭異的融合姿態所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就完全彌補了單兵裝備的不足。現在這團雲霧在分擔一切傷害:來自敵人的所有攻擊都只能對沒有實體的雲霧造成很小的破壞,而且這破壞還會被均勻分配到雲霧的每一個成員身上。那團雲霧內部似乎也是有結構的,通過探機傳回來的近景畫面,可以看到雲團內部高速運轉的能量法陣和明滅不定、隨機排布的光球,這些結構能産生攻擊,也能分散傷害,同時大概也有修補組合體的功能,它們……就像是巨獸體內的器官一樣。

    所有的施法者融合成了一個吞噬天體的魔能巨獸,而且這頭巨獸還能每秒三發動感光波……

    正在這時,曉雪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聯想:

    “爸,敵人的旗艦部隊暴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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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1:05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墮落使徒的新式科技?

    戰場上應該是有諸多變數才對的,起碼在記憶中,自己經歷的戰鬥沒有一次能順順利利按部就班地獲勝——我們總要遇上點意外情況,各種轉折,緊急事故,最後才能搞定收工,然而這次,整場戰鬥似乎還算比較“按著流程來”。我的意思幷不是說這次戰鬥不夠激烈,而是……怎麼說呢,果然打到最後敵人都沒突然暴露一堆底牌,也沒中途亂入的墮落使徒第三波援軍,更沒有戰場某處的深淵總爆發,這樣情況正常的戰場讓人很不適應啊。

    我tm都快被這扯淡的命運折騰成神經衰弱了。

    “爸?”曉雪困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要不要發動總攻?”

    我用力甩甩腦袋,看向眼前的全息投影。經過一番慘烈的廝殺,墮落使徒終于無法維持那種狂猛的攻勢,他們雖然凶殘,卻不是不傷不死的怪物,現在敵人的聯合護盾已經被削弱到極端危險的境地,因此他們不得不收縮防禦,將僅剩的堡壘艦全部堆在旗艦編隊周圍,外圍的飛船則只能自生自滅。帝國軍方面雖然也有較大戰損,但已經處于絕對優勢,現在西維斯正下令將主力軍團所有的火力集中傾瀉在敵人的聯合護盾上,以期能在最後數波攻擊中摧毀墮落使徒的旗艦。而我軍側翼的遠征級戰艦則在配合那團由數萬名施法者組成的星際風暴,集中對付敵人的其他戰艦。

    我吐了口氣,下達總攻的命令。

    帝國軍所有戰艦立刻火力全開,再不保留反應爐的出力,在上一輪突擊中撤回來幷完成修整的突擊艦編隊也再次沖出機庫。他們配合著主炮轟炸,前去絞殺敵人的殘存飛船,僕從軍們從戰場外緣繞了個很大的圈子,在幾次連續的空間跳躍之後出現在墮落使徒後陣,這些戰鬥力弱于正規軍的“雜牌軍”在此刻也能爆發出同樣恐怖的戰鬥力,而且他們那完全不按常規出牌的戰鬥方式是打斷墮落使徒撤退的最佳武器。

    敵人的旗艦編隊已經完全暴露在火炮直接射擊的範圍內,通過探針傳來的畫面,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黑色的龐大飛船。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一艘可能由永恒級母艦改裝而來的特種戰艦。這座太空堡壘在它周圍傷痕累累的戰友中是唯一毫髮無損的,它有著讓人不快的黑紅色塗裝,上百公里的長軸,以及一個異常龐大的中段模塊:那裏或許是改裝後的軍團輔助設施。顯然,這就是墮落使徒的旗艦了。帝國軍的星河主炮和來自遠征級的“日冕”級主炮轟擊在敵人的聯合護盾上。所産生的大爆炸映亮了那座旗艦,讓那座黑沉沉的太空船仿佛一隻安靜蟄伏在烈焰中的怪物。

    它周邊的戰艦正在一個接一個地爆炸,數十公里的火舌慢慢舔舐著這座黑色巨艦上冰冷的外殼,一次星河齊射再次洞穿了墮落使徒的聯合護盾,一座邊疆級堡壘艦就在那座旗艦旁邊百公里外因過載而解體,四散的扭曲金屬射了前者一臉——但那座太空怪獸仍然沉默著,它所有的主炮現在都安靜下來了。只有微微泛著白光的釋能格柵顯示那些主炮曾經嘶吼過。這頭鋼鐵巨獸沉默下來之後仿佛是在思考,或者是它體內的某個人在思考,這東西下一秒會怎麼行動?

    數公里厚的星際合金和厚重的幽能屏障,再加上中間遙遠的太空距離。讓自己與那座星艦上的指揮官層層相隔,我不知道對方現在在想什麼,更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敵人,但這不妨礙我的各種胡思亂想。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帶著如此龐大的艦隊而來。和帝國軍打一場聲勢浩大但看不出任何意義的惡仗,他因帝國軍的兩次出其不意的戰術以及請報上的錯誤而兩次遭遇重挫。現在身邊可供指揮的軍隊已經所剩無幾,他現在下令關閉了自己星艦所有的火炮,仿佛已經放棄反擊。但就如每一個名字裏帶有“希靈”二字的生物一樣,他同樣也拒絕投降。

    開戰之前的那種違和感再次襲來,之前它因緊張的氣氛而一時神隱,但現在隨著戰鬥進入尾聲,我忍不住再次感覺這次墮落使徒出現的莫名其妙,這場戰鬥也莫名其妙。

    而就在這違和感升騰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指令大廳中突然響起一名軍官大聲的報告:“注意!敵方旗艦編隊重新恢復活動!他們拋掉了副武器模塊……重複!他們拋掉了自己的副武器模塊!他們正在超載自己的護盾!敵方正在超載護盾!”

    那座在炮火攢射下安靜了數分鐘的金屬怪物終于仿佛從冬眠中清醒一樣慢慢活動起來,與之一同活動的,還有它身旁的護航編隊們。那些黑紅色的巨艦表面,可拋棄的副武器裝置在一連串的爆炸中被炸飛出去,所有能量都開始集中在飛船的主炮和護盾裝置上,隨後,他們迎著帝國軍的炮火開始加速,幷在轉眼間切換到超光速驅動狀態。

    敵人的旗艦編隊是整個艦隊中唯一一群保持著相對完整狀態的飛船,現在他們突然拋棄了用于近防和火力支援的副武器模塊,轉而將全部能量供應到主炮和護盾上,這明顯要拼命的行動頓時讓我們的艦載主機提升了一個警戒等級。

    那些黑紅色塗裝的深淵化戰艦開始進攻,主炮過載,不計代價地高速射擊,完全是一副放棄了返航的模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竟然硬生生和我軍對轟起來。敵艦以燃燒護盾發生器爲代價硬扛著來自帝國軍的星河攢射,快速脫離了自己的陣地。在這些巨型戰艦前進的路程上,空間逐漸扭曲起來,遙遠而黯淡的星光以及近在咫尺的火炮閃光沿著扭曲的路徑傳播。逐漸纏繞在那些飛船前方寬達數百公里的一段管型通道上,就仿佛太空中出現了一段詭異的水銀柱般:這是在穩定度極低的空間環境下强行開啓躍遷所産生的現象,現在不管是交戰雙方中的哪一艘飛船,只要開啓躍遷功能,就都會産生這樣的扭曲,戰場上遍布著類似的“水銀柱”,它們看上去很漂亮,但卻是空間即將支離破碎的先兆。不過現在,已經沒人在乎這些了。

    此刻。敵軍的旗艦編隊已經沖入那段扭曲的通道,轉瞬消失。

    下一秒,他們出現在帝國軍本陣前方只有十六萬公里的區域:這是用于防禦陣地的强化型引力阱發生器的生效範圍,那些巨大的黑色戰艦在這裏撞上了一道沒法繼續躍遷前進的鐵壁。

    這時候我們要是還不知道這些墮落使徒打算幹什麼那真是白跟這幫瘋子打了五年仗——事實上自打跟希靈使徒認識之後,我就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下對方是什麼打算了:沒錯。無畏的殉爆。

    “擋住!”我還沒來得及出聲,曉雪已經當機立斷一聲大喝,她高高揚起右手,做出揮刀下劈的動作,“以我爸的名義!擋住他們!”

    然後就聽到後面傳來一個跟曉雪一樣中氣十足而且帶著三分匪氣的女高音:“沒錯,以曉雪她爸的名義擋住這些敵人!”

    我一扭頭,看到冰蒂斯正領著神族條子五人組走向傳送器。每一個人——除了那個本體翼展好幾百米的笨蛋龍之外——都已經進入了神形態,四個光輝萬丈的流氓領著一個低頭縮腦的怪力女大步向前,身上洋溢著去開人腦瓢的快活氣氛。

    這是墮落使徒最後一次反撲了,看到他們的旗艦沖過來準備力戰殉爆我就能確定這點。說實話。在有死無生的戰場上,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戰士都是值得尊敬的,哪怕是墮落使徒也不例外——我們是敵人,而且墮落使徒作惡多端。但這幷不妨礙我承認他們的戰士英勇無畏。然而在這指令大廳中,沒有一個人會爲眼前的場景動容。甚至包括溫和恬淡的姐姐。在帝國征伐的戰場上,殉爆和決死衝鋒是每一個以希靈爲名的戰士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也不止一次在和墮落使徒的惡戰中面對這種打算和自己同歸于盡的敵人。事實上幾乎每一次與墮落使徒的交戰,都是以這樣的殉爆作爲結局的,不論是新帝國還是墮落使徒,都近乎從未成功抓捕過對方的俘虜。

    面對全息投影中那幾十艘黑紅色的戰艦,我只是默默感嘆他們的英勇不能用于正途,隨後下令全軍火力全開,務必不能讓他們繼續前進。

    儘管敵人被引力阱所阻,無法用超時空躍遷繼續向前,但他們的常規航行速度仍然極快,十六萬公里對希靈科技而言是個閑庭信步都能轉瞬即至的距離,敵艦迎著帝國軍凶猛的炮火衝刺著,僅存的二十六座邊疆級堡壘艦組成了一次性但極其强大的聯合護盾,剩下幾座傷痕累累的永恒級母艦則簇擁著它們的旗艦宣泄著反應爐最後的能量。面對這凶狠的最後一次反撲,常規軍隊恐怕必然會陷入一定程度的慌亂,然而帝國軍——這些在戰爭中幾乎沒有感情的戰爭生物,面對任何凶狠的敵人都會沉著應對。帝國上將號前已經架起了强大的聯合護盾,護航艦隊在側翼回援艦隊的協助下發動了同樣凶猛的反擊。遠征級戰艦群打開了它們的堡壘導彈發射井,x-3“掘墓人”和x-4“喪鐘”用最粗野的方式快速消耗著敵人的護盾。潘多拉和維斯卡姐妹利用自身超高的機動力和難以被鎖定的優勢繞到了敵人背後,鋪天蓋地的浮游炮仿佛狼群一樣啃咬著黑紅色的深淵化戰艦。

    “敵人的護盾有點强的異常……”西維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些可能和復仇天使級一樣,是t2飛船!墮落使徒也有t2飛船!”

    好吧,敵人永遠不是省油的,尤其是那幫墮落使徒,他們終于借助舊帝國的科技遺産製造了更厲害的大傢伙。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飛快地拽了拽身旁的姐姐,後者心領神會。

    首領級使徒的特殊能力是破除敵人特殊防禦的最佳手段,雖然一般來說。單兵力量無法與軍團抗衡,但有時候,戰略兵器就是戰略兵器。

    我和姐姐打開了通往外空間的傳送門,曉雪幷未多說什麼,她只是沖我們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這裏交給我,你們小心。”

    然後她就回頭繼續讓將士們以她爸的名義幹掉敵人了。

    我和姐姐來到外太空,首先是和已經先一步沖出來,剛剛在敵軍的聯合護盾上撞了個暈頭轉向的神族條子五人組匯合。哦,應該是四人組。只有依爾森他們四個實力不夠貌似被反彈的挺慘,冰蒂斯這個强悍到不動用神權都能單手毀滅世界的傢伙只是看上去有點鬱悶而已。

    “擦,這層護盾有古怪,”冰蒂斯看到我和姐姐出現,立刻沖上來拉著我們轉移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離敵艦大概有數千公里,一邊氣咻咻地說道。我發現敵艦的前進速度已經急劇減緩下來,一層古怪的陰影覆蓋在那些巨艦表面,讓它們的行動帶著一種不協調的……停頓感,就好像網速不佳而嚴重卡頓的視頻畫面一樣,冰蒂斯注意到我古怪的神色,順口解釋:“哦。那是莫妮娜的力量,森羅世界。現在敵人被暫時困在一個與現實世界比例尺失衡的暗影空間裏,他們需要付出數萬公里的‘路程’才能在現實世界前進一公里。不過恐怕撐不了多久。”

    我這才注意到,莫妮娜果然沒有在現場。看來她正在暗影世界與那些戰艦的影子糾纏,一旁的依爾森緊握著手中巨劍,神色多少有點擔心。冰蒂斯大大咧咧地拍拍這個抖m妹控的肩膀:“相信你妹!”

    依爾森:“……”

    冰蒂斯發現這句話有點歧義,趕緊改口:“哦。我的意思是你相信你妹啊。”

    衆人:“……”

    “靠,反正差不多一個意思。”冰蒂斯順手給自己一巴掌,然後摁著我的肩膀指向已經被森羅世界困住的敵艦,“現在妾身有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是咱們一幫人上去把船拆了——你別看這些飛船的護盾很强力,但那也只是對常規護盾而言的,妾身的板磚和這個小龍妹妹的鐵頭功都不是吃素的,你要讓我們放開了打,妾身有自信給你把這些船拆的渣子都不剩,不過這是個壞點子。第二個方案是費點勁,咱們想辦法把這些船搶過來,雖然妾身不太懂,但估計你手下那幫科學家很想要把這些拖回去研究。行了,你選吧。”

    這還用選?

    我抬頭看著那些在錯誤的比例尺中緩緩前行的星艦,冰蒂斯說的沒錯,它們的護盾再强,也不過是常規護盾而已,真要破壞的話,以我們這裏這些規格外的實力還是能破壞的,只不過這些飛船的價值在于其技術含量。墮落使徒顯然在這些旗艦編隊上應用了一種新型的防護裝置,我能看出這些飛船的護盾刷新速度幾乎是正常護盾的三倍,它們的聯合護盾已經被擊穿了數次,但每次都能在下一輪打擊到來之前恢復如初:這就是它們能扛著帝國軍炮火一直沖到這裏的原因。現在還不確定這種新技術是不是已經成熟,但根據其在旗艦編隊上的應用,這種護盾的初步量産列裝是沒問題的。

    我需要這些飛船,如果能成功拖幾艘樣品回去,就能搞明白在各自憋科技樹的這段時間裏,墮落使徒到底發展了些什麼了。現在新帝國神秘系部隊的情報已經暴露,我們必須從墮落使徒這裏挖到他們的科技進度,才能重新平衡雙方在情報上的局勢。

    但是要捕獲一艘希靈飛船是異常困難的,我們都知道跟希靈沾邊的東西有兩大光榮傳統,第一結實耐用,第二快速自毀。很少有帝國設備在戰場上被敵人捕獲的記錄,那些喪心病狂的帝國軍工專家甚至恨不得在每一個刷牙杯子裏都裝一顆自爆炸彈,他們秉承的信念是帝國財産神聖不可侵犯,沒有皇帝命令,哪怕帝國領土上的空氣都要稱克統計防止流失——墮落使徒在這方面肯定也不差。

    如果察覺到局勢無法逆轉,他們肯定會引爆自己的飛船,不帶絲毫猶豫。

    “還記著卡特?卡洛是怎麼被活捉的麼?”姐姐看了我一眼,“我詛咒他們,讓他們無法實現自己試圖達成的任何目標,包括自毀——不過我需要靠近這些飛船。你們掩護一下。”

    如果是以前,姐姐大人的詛咒力量或許有限,不能如此精確詛咒整個艦隊的每一個敵人:就連當年活捉卡特?卡洛,也是在災難信標貼在對方身上之後才生效的,然而現在,姐姐已經今非昔比,她已然獲得神明的資格,最大的進步就是對自己的力量應用更加嫻熟了。冰蒂斯聽到姐姐的話,頓時眼冒金光,這個被折騰了一個月大姨媽的女神終于找到報仇的地方了:“對對對,讓你姐上,讓船上不管男女老少通通來大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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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1:25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突然遭遇

    冰蒂斯真是個神奇的傢伙,哦,這句話完全沒有任何惡意,反正自己家裡每一個傢伙都挺神奇的,冰蒂斯只能算是裡面較為奇葩的一個。

    她應該就屬於那種痞氣濃烈到沒心沒肺,面對千軍萬馬都能神色悠然地豎起中指,輪著板磚敢和任何東西開戰的貨。聽到姐姐需要掩護的事,面對墮落使徒那正在努力掙脫森羅世界的旗艦編隊,這個女流氓當場挽起了袖子,一手拎著本將近十釐米厚的硬殼聖經,悍然沖向了敵人:“為了他媽的聖光!”

    我要是聖光,這時候寧可死這兒你們信麼?

    片刻之後冰蒂斯發現身邊所有人都沒跟過來:除了那頭有點呆呆傻傻而且特別老實聽話的龍神妹子之外,於是她在被糊了一臉近防炮之後拽著暈頭轉向的琳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你們為啥沒跟上!?妾身這正戰意高昂呢!”

    我一把將這個女流氓甩到旁邊,近乎氣急敗壞:“那是一個艦隊!裡面起碼有數萬個大兵!只要有一個殘留下來的,就能把自爆按鈕摁下去,你打算一個人肅清所有飛船上的船員?你能不能有點腦子?!”

    冰蒂斯愣愣地看著我,後知後覺地點點頭:“誒對了,咱們不是去拆船的……”

    姐姐的力量能讓敵人的自毀系統在一定時間內無法順利啟動,但要把那些船全都完好無損地拖回來,我們必須保證船上的每個船員都被幹掉,或者俘虜。否則等姐姐大人的力量結束,只要有一個具備自毀許可權的敵軍船員存在,那些船仍然會被炸掉。就靠我們幾個人在這段時間裡把幾十艘巨艦上的所有船員全部肅清是不太現實的,這不是戰鬥力的問題。而且我們幾個還對星艦科技和星艦架構一頭霧水。要是沒有指路牌,我在自己的母艦上都能迷了路,在這個前提下讓我們幾個去俘獲一群幾十公里長的飛船,你還不如給個牙刷讓我拯救世界……

    最適合幹這種工作的士兵是裝甲蠍們。

    莫妮娜的森羅世界還能堅持一會,依爾森決定相信他妹,但他還是握緊了武器,妹控本質暴露無遺。我則聯絡了帝國上將號,將在後方待命至今的裝甲蠍們召集到戰場上。

    以維嘉為首的蠍子姐姐們顯得興奮異常,她們在太空中翻著跟頭。巨大的斬艦刀揮舞起來虎虎生風——假如太空裡有風的話。這些戰鬥神經熊熊燃燒的暴力兵種已經憋壞了,她們是被設計來做近戰兵種的,然而在太空戰鬥中,裝甲蠍幾乎沒有上場的機會。你不能指望這幫冷兵器發燒友用她們尾巴上的水晶炮組成防空陣地:雖然一大群裝甲蠍趴在甲板上翹著尾巴打灰機確實挺萌的。不管怎麼說,裝甲蠍在太空戰的時候都會很鬱悶。坐冷板凳聽戰報看別人打炮。不過這些蠍子一旦遇到了只有自己能解決的任務,就會立刻忘掉鬱悶的事情,相當樂天地興奮起來:就像現在這樣。這也不怪渡鴉們把蠍子兵稱作有史以來思維核心最簡潔的使徒了。

    “待會莫妮娜會給你們打開進入森羅世界的‘門’,”姐姐大人拽著維嘉的尾巴把她拖到自己面前,“我會用詛咒力量壓制那個旗艦編隊,保證它們的所有裝置都失靈,包括自毀和內部防禦裝置。你們的任務是在二十分鐘內肅清每一艘飛船上的所有敵人。最後破壞飛船的主機,防止主機自己下令飛船解體。”

    維嘉立即點頭表示明白,隨後舉起手中的巨刀,上千名裝甲蠍立刻在太空中組成整齊的佇列集結在她面前。蠍子姐點點頭。在精神連結裡說道:“現在講一下戰術!”

    “是!”一大群蠍子御姐在精神連結中轟然應聲,尾巴整整齊齊地繃直。

    “沖進去,使勁砍!”

    “是!”

    “沒了。”

    “停!”我一巴掌拍在維嘉下半身的甲殼上,“我要那些船都完整!你們的行動要謹慎。精准!”

    維嘉再次了然地點點頭,跟自己的蠍子兵們下令:“沖進去。謹慎地使勁砍!”

    我又是一巴掌:“儘量活捉!我們要情報,情報!”

    維嘉這次愣了愣,然後略一思索就露出明白的微笑:“沖進去,謹慎地使勁砍——砍到半死就行了!”

    “是!”

    “沒了。”

    然後一群裝甲蠍表示作戰會議已經結束,戰術目標和行動方針銘記在心,她們帶著快活的心情,手中巨大的斬艦刀上縈繞著能量的光芒和空間裂解的波動,隨後沖向了在森羅世界狀態下舉步維艱的敵軍旗艦編隊。莫妮娜的影子力量讓敵艦的前進路途近乎無限遙遠,但並未能阻止後者的反擊,由於幽能是無視距離的超光速超維度能量,墮落使徒在森羅世界狀態下仍然可以反擊那些飛快逼近自己的裝甲蠍,我看到被黑色陰影覆蓋的敵艦表面升起了零零散散的防空炮,隨後蠍子們前進的路線便被一層並不甚密集的火力網所覆蓋起來。我應該感覺慶倖:為了突進到帝國軍本陣,墮落使徒要減少能量損耗以及減輕戰艦躍遷場的負載,他們拋棄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副武器模組,其中包括大量近防炮和防空炮陣地,否則維嘉和她的蠍子兵是肯定不敢這樣衝鋒的:她們至少要申請些突擊艦或者超時空突擊兵作為協助才行。

    同等科技下,任何單兵單位都難以迎著戰艦的火力網前進,這是一條在百分之九十的戰場上都通用的士兵守則,當然,敵人主動把自己的防空炮拆掉的情況除外,就比如現在。

    裝甲蠍可以說是除了西卡羅那樣的特殊兵種之外擁有最強單兵防禦能力的士兵,她們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詭異的“快樂氛圍”沖向那稀薄的防空火力網,僅僅躲開其中威力強大的攻擊,而對小型火炮根本不閃不避(當然類似幽能炮擊這樣超光速的射擊也是無從躲避的),她們用自己強大的剛性護盾和裝甲身軀來抵擋炮火,甚至有閒工夫揮起手中的相位移刀鋒直接切斷來襲的實體武器。她們就好像一群狂歡的狼群,沖向了臃腫而且陷入荊棘陷阱的笨拙巨獸——對星艦指揮官而言,太空中出現一群如此狂熱的重裝切割者,而且她們即將侵入自己的飛船,那絕對是個相當刺激的場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在舊帝國時代,當一群裝甲蠍沖向某座巨型星艦的時候,即將到來的艦內肅清戰往往甚至能讓敵人自己崩潰:這些蠍子,簡直就好像沖進肌體。將每一個細胞啃食殆盡的病毒一樣。

    我一時發愣,然後忍不住嘴角抽抽著看了旁邊的姐姐一眼:“這幫貨……真的沒問題麼?”

    “她們一直不都是這樣的麼?”姐姐微笑著,“雖然看上去腦筋簡單了點,但裝甲蠍的‘戰術’還從來沒有失效的,大概她們也有自己特殊的戰鬥智慧吧……”

    這點距離對裝甲蠍而言幾乎是轉瞬即到的。雖然大型戰艦周邊都有一層阻止躍遷的力場,但蠍子們全力衝鋒的速度絲毫不亞於最快速的突擊艦,在這個距離上她們根本用不上躍遷。短短幾個瞬間之後,這些狂暴的掠食者已經突破火力網,如同一群細小卻致命的彈丸,砰砰地撞在敵人的裝甲層上:在此之前,她們已經利用相位移刀鋒特殊的空間切割功能在敵艦的護盾上打開了缺口。那些黑色飛船的裝甲板立刻開始反擊。沿著星艦主軸,強大的能量衝擊波如同狂風一般從頭到尾地沖刷起來,與此同時,大量警戒無人機從母艦機庫中傾巢而出。試圖將已經釘在甲板上的裝甲蠍們清掃下去:這是一艘飛船在遭遇裝甲蠍強襲之後能採取的最後一步抵抗,如果這道防線失守,任何飛船都不可能依靠脆弱的內部防禦來抵禦裝甲蠍的屠戮。

    這些抵抗起到了一點作用,有部分裝甲蠍正好降落在反擊力量密集的區域。被能量衝擊燒個烏黑然後被人給轟了下來——或許也有不幸陣亡的,不得不進入回收重生序列。但更多的蠍子穩住了腳步,她們舉起手中的巨刃,在狂喜中猛鑿敵人堅硬的甲殼,這些狂熱的鑿洞愛好者最喜歡的就是斬艦刀在星際合金上挖洞時候的手感,我看著她們如同真正的毒蠍子鑽進土洞一般消失在敵艦表面的破口中,每一艘敵艦都被至少兩位數的裝甲蠍所滲透。

    對脆弱的星艦內部而言,這已經是致命數量。在那種環境下,一個蠍子兵能瞬間斬殺任何普通士兵,甚至包括敵人的下級指揮官,而她們更致命的堡壘破壞能力則可以讓星艦在極短時間內癱瘓掉。果然,在蠍子們侵入敵艦數分鐘後,後者原本就有限的反擊火力和一直瘋狂輸出的主炮都漸漸啞火了,從那些母艦機庫中沖出來的警戒無人機和少數單兵戰機也因指揮系統亂作一團而行動遲緩起來,見狀,姐姐一點頭:“可以動手了——在敵人自爆之前。”

    因為敵人的防禦系統和內部指揮已經半癱瘓,我們相當順利便摸到了那支旗艦編隊近旁,姐姐並不需要接觸每一艘星艦來施加詛咒,她僅僅需要瞭解其中一個目標,就能通過一種只有她可以理解的“類比鎖定”來讓自己的詛咒精確降臨在每一個敵人頭上。很快,她便在我們的掩護下將詛咒彌漫開來,而這時敵艦內的維嘉等蠍子兵正好和敵人的高端戰力陷入苦戰:苦戰的局面瞬間瓦解,根據蠍子兵彙報,敵軍不小心自殘的情況在過去幾秒鐘裡飆升到了百分之百……

    蠍子兵開始肅清他們能探測到的所有生命反應,莫妮娜則從陰影世界中回來,出現在我們身邊,她的臉色有點不佳,依爾森很擔心:“丫頭,你臉色蒼白啊!”

    莫妮娜想了想,把她哥拍到一顆路過的隕石上:“我是黑暗神族!”

    “小丫頭龍,開個洞。”冰蒂斯對琳努努嘴,後者立刻化為巨龍,然後撲到距離我們最近的敵軍總旗艦上,連抓帶撓連啃帶刨地挖了個能讓突擊艦直接飛進去的破洞,我是頭一次看到龍神挖洞也會連後槽牙都用上的。隨後我們一行人沖進了這座已經基本上淪陷的敵艦。外太空只留下一頭傻乎乎的黃金雙頭龍正在搖頭晃腦地咳嗽著往外吐合金渣子:每個渣子都起碼有門板那麼大,這姑娘好實在的心眼兒。

    哦,還有個半個身子都被卡在隕石裡的依爾森也被留在外面,他想跟我們一起來接收敵艦,但被莫名有點不爽的莫妮娜給推了回去,後者讓她哥在外面等著,依爾森一開始還有點不願意,不過冰蒂斯說了一句:“聽你妹的。”

    現在依爾森還在那思考,冰姐到底是讓他聽他妹的。還是聽他妹的……我估計一時半會他思考不過來。

    敵艦內已經是一團殘垣斷壁了。

    我們所處的是戰艦中段,那段明顯經過改裝的戰術中心艙段。這裡原本應該有一公里以上的多層防護層,防護層下應該有寬闊壯觀的戰艦走廊以及大型設施,不過某頭力大無窮的巨龍破壞了一切,琳用最暴力的手法連咬帶啃地挖出了這個大洞。十二層裝甲和上層回廊區如同層次分明的大理石蛋糕一樣暴露在洞穴的外壁上,一層層的金屬支架間迸裂著巨大的閃電。

    在裝甲被破壞的時候,這裡的自我保護機制就啟動了,從飛船內洩露出去的氣體和其他物質被某種力場攔阻,如同緩慢蒸發的煙塵,並沒有產生普通星艦被擊破後出現的那種颶風。我們頭頂的外層防護層正在快速癒合,看樣子幾分鐘後就能完成簡易封鎖:類似裝甲自愈之類的功能都是由飛船各處的外殼重定系統自行控制的。裝甲蠍在控制中心的破壞不會影響到這種星艦“條件反射”行為。

    這一段走廊的照明系統仍然完好,只不過地面和牆壁顯得有點歪斜:這是被琳蠻力破壞的結果。走廊中看不到戰鬥的痕跡,附近也沒有墮落使徒的生命反應,看來蠍子侵入戰艦之後把飛船裡所有的戰鬥人員都吸引了過去。表層走廊因而空無一人:那幫破壞力強大的妹子砍刀幫一旦出現在敵艦裡,嘲諷作用可是相當強大的。

    話說墮落使徒的星艦內部……這個氣氛果然讓人很不舒服。

    我們快速通過了表層走廊,前往艦橋方向。攻入這座星艦的蠍子兵彙報她們已經基本控制了星艦核心區,這一路上應該是安全的。而在沿途,我們不止一次看到了處於待機狀態的警戒炮塔。那些哨戒炮肯定啟動過。它們從原本藏身的金屬裝甲板後面探出了身子,但它們對我們這些入侵者毫無反應,炮身後部的資訊屏上顯示戰艦警戒系統發生了不明故障。

    “哨戒炮已經作廢了,”我忍不住嘀咕道,“看來是詛咒力量的影響。”

    “哈啊……真是沒有挑戰性……妾身這次出來還沒怎麼打架呢,怎麼就結束了……”

    冰蒂斯跟在隊伍最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這樣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停。這個女流氓的暴力因數是從艦隊離開影子城就開始燃燒的,只可惜由於本次戰鬥很順利,她燒到現在都沒點著什麼東西。肯瑟忍不住發表點意見:“這說明戰鬥順利,甚好,甚好……”

    冰蒂斯惡狠狠地盯著肯瑟大叔:“好毛,老娘今天必須得砸點什麼,要不晚上睡不……”

    或許冰蒂斯這張嘴真的挺欠抽,幾乎在她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到走廊盡頭有一群能量反應很高的東西正在快速靠近這裡。

    至少是高級指揮官。

    “注意,接敵!”莫妮娜立刻警惕地低叫一聲,隨後抽出了從不離身的黑色短刀,下一瞬間,暗影力量便以她為中心向四周彌漫開來,瞬間將所有人的氣息都完全遮斷。

    片刻之後,走廊盡頭果然沖出十幾個身影,正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全都穿著墮落使徒高級指揮官的軍服:正是這個艦隊的指揮官們。

    他們應該是剛從指揮中心撤離到這裡,其身上那些釋放著幽藍色光暈的傷痕說明這些人剛剛經歷一場惡戰,然而我沒看到有裝甲蠍跟著出現。

    看樣子攻入指揮中心的蠍子兵們遇上麻煩了,至少,她們沒能擋住這些戰鬥力超強的敵人。畢竟,一支艦隊的總指揮官至少也是少將軍銜,算是首領級的使徒,即使他們被姐姐大人的詛咒力量削弱過,也不是尋常蠍子兵能對抗的。

    ……那幫砍刀妹子都是不管敵人多強都會萬歲衝鋒的熱血分子啊,但願她們沒被揍的太慘。

    雖然有些擔心那些蠍子兵,但還是儘快抓捕眼前這些敵人重要,他們應該就是墮落使徒這次入侵的指揮官,如今戰鬥大勢已定,能活捉敵軍指揮官的話就是一個額外的巨大戰果:這些人一定有很多我們感興趣的情報。

    剛剛擺脫了蠍子兵的追擊,突然又遇上我們這樣一群人,顯然讓這些敵軍指揮官非常意外,但他們屬於戰士的悍勇一面很快展現出來,面對能量反應已經可以用喪心病狂形容的對手,這些墮落使徒高級軍官瞬間切換到了戰鬥姿態,子彈上膛,利刃向前,做出死戰的陣勢。

    姐姐張開了厄運反彈力場,同時隨時注意打斷敵人在劣勢下自爆的行為,莫妮娜雙刀輕揮,整個人隨之遁入暗影,冰蒂斯則取出了她的聖潔長弓,以聖光繚繞的女神之姿站在隊伍最前,優雅地彎弓,搭箭,身姿舒展:

    “他媽聖光的力量!!”

    我和肯瑟對視了一眼,覺得沒我們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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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1:43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這幫蠍子啊……

    當冰蒂斯舒展腰肢,優雅地將聖潔長弓拉成一輪滿月,以女神那充滿威儀慈愛的語調說出“他媽聖光的力量”的時候,我就知道基本上沒自己什麼事兒了,這個兇殘的女流氓和旁邊已經黑霧繚繞的姐姐大人會搞定一切的,更何況還有個潛入暗影的莫妮娜:這姑娘最引以為傲的幾項技能裡,近距離必殺可是名列第二。

    名列第一的是烤小圓蛋糕不加水的技術。

    說起來,自從身邊一圈兇殘的傢伙越來越兇殘,我自己出手戰鬥的機會似乎已經很少了,這大概算是一種幸運?

    戰鬥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但仍然相當激烈,即使以冰蒂斯的力量,面對首領級的希靈使徒也是做不到秒殺的,畢竟高階的希靈使徒和真神實力根本差不了多少。敵人中有一個應該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從軍裝判斷或許是少將軍銜:與當初的三百指揮官差不多。那是一個瘦高個的男子,面相平平無奇,然而戰鬥力確實強大,他依靠自身的護盾和某種種類不明的偏斜力場,竟然能正面彈飛冰蒂斯的聖光弓矢——當然這也跟那個女流氓平常勤練板磚以至於箭道有所退步有關——但最終他還是落敗了,這個墮落使徒指揮官擅長的是遠距離戰鬥,這一點根據他召喚出的浮游炮以及手上的武器就能看出來,在戰艦內這樣局促的空間裡,他無從發揮,而另一方面,冰蒂斯又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這個女流氓悍然在最後一刻扔出去一塊星金石整體澆鑄的板磚……

    板磚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光速,裹挾著聖光,比帝國軍現在大規模列裝的艦載遷躍助推式動能導彈破壞力還大。再加上姐姐大人在旁邊從頭到尾的debuff,只用一瞬間,將軍級墮落使徒的護盾就被打崩了,敵軍首領倒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定格的不甘和困惑,我估計他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最大的一次敗仗是倒在板磚下的。

    他的副官和護衛人員則在隨後被冰蒂斯四處亂飆的聖潔弓矢和莫妮娜從陰影中鑽出的刀鋒所擊潰,他們也奮勇作戰,甚至試圖和我們同歸於盡,但最終,他們槍支失靈。瞄準失誤,護盾故障,不斷誤傷,連自爆裝置都表示找不到彈藥,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倒下的人身上有一半傷痕都是自己造成的。姐姐大人臉上始終帶著陰測測的笑容。最後一個倒下的墮落使徒軍官都沒想到,現場最危險的敵人其實根本不是那把隨時會從他們自己的影子中冒出來的刀鋒,也不是那個罵罵咧咧而且戰鬥風格彪悍的女流氓,而是看上去笑容可掬的黑長直御姐……

    當一切塵埃落定,硝煙散去,原本整潔明亮的星艦走廊變得千瘡百孔,側面的合金牆壁上露著巨大的空洞。甚至能看到空洞外面縱橫交錯的管網叢林,以及管網叢林對面的另外一條走廊。冰蒂斯收起長弓和板磚,晃晃悠悠地來到倒下的敵人們面前,低頭檢查了一下。

    “都活著。”女流氓快活地說道,臉上帶著邀功的表情,“妾身說過自己出手很有分寸。”

    空氣中凝結出一團暗影,莫妮娜自暗影中顯出身形來。她甩了甩有點酸痛的手臂:“哈啊,看來果然有點累了……剛才在森羅世界消耗有點大。否則這種戰鬥本不應該消耗什麼體力的。”

    我默默看了這個女孩一眼,這個個性有點古怪的神族女孩,或許是個隱藏頗深的兄控。儘管她總是在揍她哥,但剛才這姑娘把依爾森轟在外面,卻是因為不想讓後者上躥下跳地擔心自己。我瞭解依爾森的性格,那個有點二愣子的傢伙是個不懂得掩飾心情的人,莫妮娜出一點問題,他就能暴走至少二十四小時,莫妮娜從森羅世界出來之後狀態有點不佳,她把依爾森攔在外面不讓他跟著過來,無非是不願被自家老哥看出來而已:當然,如果你真的開口問,莫妮娜的回答一定是:

    不想被那個神經兮兮的白癡湊上來噁心自己罷了。

    “你緩口氣吧,等會出去狀態能好點。其實剛才你不用出手來著,我跟陳倩倆人就搞定了。”冰蒂斯看了莫妮娜一眼,大大咧咧地說道,後者果然有點尷尬地別過頭去:被我猜中了。

    順便說一句,其實冰蒂斯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顆挺敏銳的心來著。

    我湊上去看了看那些已經失去戰鬥力的墮落使徒指揮官,他們身上仍然隱隱散發著深淵化後那種令人不快的狂亂氣息,即使他們已經失去意識,而且我也只是靠近,也仍然感覺自己仿佛在面對一堆隨時可能爆發的炸彈:這是深淵天生的破壞傾向給人帶來的錯覺。

    被活捉的墮落使徒是有轉化價值的,即使曾經當過敵人,但只要能淨化他們身上的深淵力量,這些仍然是很好的帝國戰士,他們身為戰士的錯誤可以依靠戰功來彌補。其實現在帝國就有了相當數量的深淵化部隊,雖然這支部隊難以正大光明地暴露在檯面上,也不能算作正規軍團,但他們仍然以特戰組的身份活躍在帝國戰場上,現在最大的一批深淵化艦隊還在墮落使徒的邊境附近活躍著。眼下我們俘獲的這部分敵軍也可以拉回去轉化,就像當初曉雪那個熊孩子在敵人老巢裡幹的那樣。

    普通的士兵淨化起來較為容易,只要掛載在新帝國的精神網路中,我和曉雪的虛空生物力量就能將其順利轉化,至於眼前這些指揮官級別的墮落使徒就需要比較強猛的淨化手段了,和當年冰蒂斯被淨化的過程一樣,眼下這群恐怕也需要揍一頓……

    我想現在動手,不過思考了一下,還是等他們醒過來再說吧,感覺那樣手感會好一點——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覺醒了不良的愛好?

    這一小群處於昏迷狀態的敵軍指揮官很快被戴上拘束鎖,並由我們召集來的士兵帶回了旗艦,至此。這座墮落使徒旗艦已經完全肅清,落入了帝國軍手中,與此同時其他各處的裝甲蠍部隊也傳回捷報,除一座邊疆級戰艦在蠍子們還沒來得及登陸時就因內部損壞嚴重而直接自爆,因而無法俘獲之外,敵人的這一小波旗艦編隊已經全部被俘獲了。不知道假如他們的皇帝知道自己的新式艦船就這麼被帝國軍繳獲會是個什麼想法,大概會暴走?反正我挺期待。他們這次看上去有點莽撞的入侵行動真是損失頗大,誠然,第六艦隊在這次戰鬥中也遭遇了很大戰損。而且帝國軍擁有神秘系軍隊的秘密從此就算是徹底暴露給敵人了,可除此之外,敵人並沒有獲得更多實質性的東西,反而我們獲得了一批看上去很棒的新型飛船。

    但願研究中心那幫傢伙會對這份驚喜滿意吧。

    通知在後方待命的曉雪派人來打掃戰場,接收飛船。我則和其他人繼續向這座旗艦的艦橋方向前進。戰鬥已經結束了,但我們想去看看那群冒冒失失的蠍子兵情況怎麼樣,順便前去重啟這座旗艦的主機——當然,是以新帝國的主機人格作為替換——否則這個百公里長的金屬塊是不可能移動起來的,要把它一路拖回影子城可不是個好主意。

    一路上再無阻礙,很快眾人就抵達了已經因為激烈戰鬥而變成廢墟的戰艦指令中心,這裡到處都是墮落使徒半死不活的“屍體”。幾乎將有些較為狹窄的通道堵塞。裝甲蠍們橫掃了這個地方,並且嚴格按照“作戰計畫”所要求的,把每個敵人都揍到半死:也就是戴上拘束鎖之後絕對跑不了,但實際上不戴拘束鎖也不可能再動彈的地步。被派來接收戰俘的士兵還沒“清理”到這個區域。眾人在一堆幾乎被砍成馬賽克的墮落使徒“屍體”中艱難前進,我很慶倖自己現在的神經已經能在如此環境下波瀾不驚了。最終,那幫冒冒失失和敵人將軍對戰並且被抽了個人仰馬翻的裝甲蠍出現在大家眼前,和預料的一樣。情況……不甚樂觀。

    數名裝甲蠍倒在軍官平臺的階梯下,身軀已經一動不動。她們摯愛的斬艦刀無力地落在地上,其主人身上則有著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來自敵軍高級指揮官的強力攻擊摧毀了這些以防禦見長的士兵的護盾,也一併摧毀了她們的軀體。我忍不住腳下一頓,隨後快速上前,查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蠍子兵的狀況。

    她已經陣亡,上半身和蠍子肢體連接的地方被洞穿,傷口處可以看到結晶化的殘破結構,裡面的能量流動完全終止,只餘下暗淡的輻射輝光。曾經強大而充滿力量的蠍尾無力地垂在地上,在其人類身體的那部分,美麗的容顏也不再有任何表情。

    “還好……靈魂順利上傳了。”我輕輕舒了口氣。

    儘管在戰場上陣亡犧牲是最最尋常的景象,但無論如何,看到自己的士兵倒下都不可能成為一件舒心的事情,或許一個人可以習慣征戰,但就連珊朵拉那樣擁有“戰歌公主”之名的女王都更樂意看著自己的戰士活著從戰場上回來。我很慶倖眼前這個砍刀妹死前上傳了自己的靈魂,這樣在幾天之後她就又能活蹦亂跳地出現在集訓場上,繼續和某個渡鴉打打鬧鬧以及到處轉著圈找打折氦三了。裝甲蠍作為一種需要面對最高強度戰鬥壓力的兵種,在擁有強力防禦的同時,也擁有更加優秀的靈魂上傳系統,這樣能保證她們的存活率。因為根據統計,三大英雄兵種裡面,裝甲蠍在戰場上陣亡的幾率幾乎是另外兩個兵種陣亡幾率總和的兩倍還多,如果她們復活起來再不給點力,那……

    反正渡鴉說蠍子都是“人傻命大”的傢伙,其實一點都沒錯。

    這時候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個有點沙啞的女性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陣亡的姐妹都上傳了,因為戰鬥已經結束,所以頻寬壓力不大,受傷的姐妹已經傳送返回母艦,現在正搶修,沒受傷的姐妹在別的區域。她們沒和敵人的最高指揮官遭遇,真遺憾,剛才的戰鬥挺盡興的。”

    我驚訝地循聲望去,卻看到軍官平臺的臺階角落裡原來還靠著一個蠍子兵,她已經無法站起,於是僅僅上半身輕微活動對我們行了個不完整的軍禮:“很抱歉,陛下,沒能攔住那幾個敵人,我們戰鬥力不足……”

    “先別說這個。你快掛了!”冰蒂斯急吼吼地說道,那名蠍子兵的狀態非常非常差,她身上的傷勢根本不比另外幾個陣亡的裝甲蠍輕微,這個女孩的蠍尾已經被折斷,機械身體幾乎被轟飛了一半以上。腹部也有一個洞穿的傷口:她因此無法直立,而只能軟綿綿地靠在旁邊的欄杆上。即使對希靈使徒而言,這也是致命的傷勢,因為她的自我修復功能顯然已經被破壞了!我不知道她怎麼在這個狀態下還能這麼冷靜地跟長官彙報情況,但面對冰蒂斯的話,這個蠍子兵只是無所謂地擺擺手:“不用擔心,我會上傳的。剛才我正在計算。”

    聽到“計算”兩個字,我才注意到這個裝甲蠍手裡還抓著個資料終端,看樣子在我們到來之前,她一直在資料終端上查詢什麼東西。我感覺這個蠍子跟自己以前見過的都不太一樣。包括她現在古怪的行為,這傢伙一定是最早誕生的那批蠍子之一——別問我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姐姐快步上前,查看了這個蠍子兵的情況,不過她也無能為力。只好低聲問道:“你在計算什麼?”

    蠍子兵費力地把資料終端抬起來晃了晃,聲音沙啞:“根據系統自檢。屬下的機體還能維持存活三十六分鐘,這時間足夠傳送回母艦進行檢修,不過我發現自己的核心能量爐和物質轉化系統都已經熔毀了,這兩樣東西是屬下身上最麻煩的裝置,進行精修的話要花費的時間並不比重新製造一副身體來的短,所以屬下在算,是現在傳送回去返廠大修合算,還是掛掉回去等復活合算……”

    我:“……”

    看到蠍子兵這淒慘的模樣所帶來的心理壓抑瞬間就nm煙消雲散了……

    也是,現在戰鬥已經結束,靈魂上傳網路處於最安定的狀態,這時候還活著的士兵壓根就不怕傷重陣亡,只不過我不敢確定其他帝國兵會不會也是這樣,眼瞅著自己不行的時候就掏出個計算器來摁兩下,合計合計自己是返廠大修划算還是直接掛回城划算,這視死如歸的程度……你還敢更缺心眼點麼?

    我蹲下身子輕輕扶著這個已經直不起身的蠍子兵,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和那二缺一般的心眼組合起來,讓我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額,你計算結果是啥?”

    “還是掛回城吧,”蠍子兵把資料終端關掉,扔進隨身空間,順手把自己掉在地上的斬艦刀也收起來:這些東西都還能用,等復活之後重新啟動原來的空間代碼就能取回來,隨後她體內滴滴響了兩聲,這個傻大姐滿意地點點頭,“長官,屬下先行告退,明天下午三點四十六分回來報導!”

    隨後她身子徹底一軟,腦袋無力地垂了下來:“死”掉了。

    我:“……”

    眾人:“……”

    冰蒂斯咂咂嘴:“陳,妾身見過的最可怕的軍隊就是你們這樣的,你們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萬一復活失敗了呢?”

    我嘴角抽抽著露出個勉強的笑容,想說在戰鬥結束之後,靈魂上傳復活的成功率就是百分之百,不過這顯然沒太大說服力:帝國兵不怕死的因數被銘刻在他們的每一步行動中,現在復活成功率百分之百他們會這樣,但戰鬥中復活成功率只有一半的情況下,他們照樣會帶著狂喜的心情沖到敵人的旗艦上自爆——這種瘋狂的戰鬥風格已經伴隨他們億萬年了,過去,現在,將來,永遠不會改變。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這個蠍子兵真的好奇怪,我該問問她的名字來著,這個有趣的傢伙……

    我們很快就完成了對敵艦的重啟以及系統接管,其實這挺簡單的,雖然聽起來是高端洋氣的操作,但實際上只需要把泡泡製造的通用型指令介面安裝到星艦核心控制塔上就行。這座飛船原本的作業系統已經被完全摧毀,可以說它現在就是個空白的軀殼,我們要把它帶回去,只需要安裝一個性能足夠控制飛船躍遷模組和虛空跳躍模組的控制器。完成這最後一項工作,眾人便回到了帝國上將號的艦橋上——當然,順便帶上了在外面乖乖等著的琳和依爾森。那頭傻龍還在伸著脖子咳嗽,她真的不該用牙打洞來著,雖然我承認這姑娘有一副好牙口,但她的消化能力明顯比不上珊朵拉……

    潘朵拉姐妹已經先我們一步返航,她們今天應該是比較盡興了。看到我回來,倆一米二立刻從坐席上跳下來,一前一後撲上來給了我個能讓普通人輕度燙傷的擁抱:她們的腦袋上還冒著煙呢。

    維斯卡掛在我脖子上不肯鬆手,我趕在自己真的被燙傷之前把這丫頭拆了下來:“回去,乖乖散熱,冷卻到常溫再抱抱。”

    “順利返航,警報解除。”我笑著對不遠處的曉雪揮揮手,這次入侵保衛戰以帝國軍勝利結束——雖然我還是不知道墮落使徒冒冒失失過來到底是幹啥的。

    曉雪笑眯眯地湊過來:“好了,爸,現在有功夫去看看那個求援信號到底怎麼回事了。”

    哦,我差點把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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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馳援

    戰鬥已經結束,僕從軍和後備梯隊開始打掃戰場,回收還有使用價值的星艦。奧德姆修斯和瑞娜所帶領的施法者軍團也剛剛返回本陣,那些魔能先鋒和奧術執法官幾乎每一個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但沒有一個人陣亡,不得不說他們特殊的戰鬥方式在特定戰場上果然好用。第六艦隊的主力梯隊現在正在重新整編,集合並統計戰損。儘管我們最終取得了勝利,而且看上去戰果不錯,但必須承認,墮落使徒的兇悍入侵這次給新帝國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第六艦隊在這次戰鬥中損失將近三分之一。

    僕從軍沒有發動正面進攻,但其戰損也差不多達到了這個數。

    起碼在最近一段時間,第六艦隊是沒法出現在正面戰場上了,他們需要休養生息,補充被擊毀的戰艦,以及恢復陣亡士兵造成的缺員。儘管希靈使徒有復活能力,但面對這樣高強度的戰場,並不是每一個士兵都能複生的,很多英勇的戰士在戰鬥中徹底陣亡,軍部在未來一段時間裡會因此很忙碌。應該說幸好我們在戰鬥初期取得了較大優勢,並且一直保持了下來,否則這次惡仗甚至有可能讓整個第六艦隊傷及根本。作為目前新帝國對墮落使徒作戰主力軍團,出現這種局面可是糟糕至極的。

    而在艦隊指揮官開始例行的收尾工作時,我們也終於有餘力去關注另外一些事情。

    在剛才交戰正酣的時候,情報官曾彙報過一次來源不明的求援資訊,求援者表示他們正遭受一群破壞性極強的敵人襲擊,我們懷疑襲擊他們的人正是那群與帝國軍交戰的墮落使徒侵略軍。因為當時所有人都陷於惡戰。再加上曉雪的建議,這條求援資訊被暫時擱置,現在,我們該看看它了。

    西維斯打開軍官平臺上的全息裝置,上面顯示的是求援資訊的轉譯原文以及這條資訊的座標和頻率資訊,她向我們彙報著:“現在距離資訊發出已經將近九個小時,發信人的反應完全消失,我們也沒有偵測到第二段類似的信號。根據公主殿下的預知,發信人應該還活著。但他們躲起來了。”

    潘朵拉努力伸長身子趴在全息裝置前面,表情很儼然的樣子,身為西維斯的將軍,她這時候至少要做出運籌帷幄的模樣,不過我也沒指望她能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這個滿腦子只有爆炸的矮冬瓜。對任何用爆炸無法解決的問題都顯得跟笨蛋一樣。倒是坐在她旁邊的雙胞胎妹妹維斯卡提出點意見:“要不咱們全宇宙廣播,就說戰鬥已經結束,外面現在安全了,讓他們出來?”

    我看了維斯卡一眼,小丫頭也用自己那閃閃發亮的血色貓瞳回望過來,她高興地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哥哥哥哥。這個主意不錯吧?”

    她在大炮措施之外的智力也就比潘朵拉高那麼一丁點,我搖搖頭:“換你,你敢信?”

    “在第三方眼中,帝國軍和墮落使徒應該是很難分辨的。”西維斯果然搖了搖頭,“除了深淵反應,我們和墮落使徒的軍隊基本上沒有差別。這個第三方勢力應該對帝國方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他們現在對帝國軍應該是抱著同樣的警惕和回避態度。用常規手段和他們建立聯繫恐怕不現實。倒是公主殿下的力量或許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

    “只能模糊判斷一下。”曉雪揉著額頭,這孩子已經很累了。但她還是儘量去確定求援者的方位,她在星圖上操作幾下,將視圖拉遠,最終選取了一個距離此地有上億光年的明亮天體團,“大致是這個位置,這裡有一個正在快速坍塌的超品質天體,可能是類星體,釋放出的超強電磁輻射和天然的引力扭曲是個很理想的屏障。如果我的判斷沒錯,他們就在這個類星體裡的某個地方。不過……他們好像有穿梭世界的能力,如果咱們貿然派人過去,他們恐怕會跑路,到時候就成了一追一逃的尷尬局面。雖然帝國星艦不是追不上他們,只是萬一他們冒冒失失地跳到巨集世界網路裡,怕是會出危險。這個宇宙已經離巨集世界網路很近,而對方是一群沒背過跨世界航行守則的熊孩子。”

    ……聽著這個史上最大號熊孩子說別人是熊孩子,這種感覺好微妙。

    “我們需要幾艘不屬於帝國陣營的飛船,還有……”我扭頭看看現在身邊的一圈人,“還有幾個閑著蛋疼的傢伙。123,說的就是你們幾個,過來幫幫忙,咱們營救失事飛船去……”

    我話音還沒落,冰蒂斯就施施然地晃了過來,伸著懶腰:“妾身沒○,不疼……”

    我:“……你少說兩句沒人拿你當啞巴!”

    帝國星艦之外的飛船很好找,第六艦隊出征的時候帶著相當數量的僕從軍,很快我們就從文明共同體的艦隊裡臨時徵用了一艘航母和三艘運載駁船:這是他們最大的船了,雖然我們不確定發出求援信號的人到底有多少以及他們帶著多少東西,但曉雪表示帶幾艘大船過去有好處。除了這些船上原本的船員之外,我和曉雪以及神族條子五人組都將親自隨行,姐姐則留在帝國上將號鎮守本陣,順便看著後備梯隊和僕從軍打掃戰場——勤儉持家的姐姐,最喜歡看的就是往家裡收拾東西的場面了,以前她看我往冰箱裡放東西,現在她看自己的艦隊往機庫裡倒騰太空船……

    另外,潘朵拉和維斯卡也奉命留在飛船上,兩個小傢伙本來就對打仗之外的事情沒啥興趣,更不喜歡營救失事飛船這樣無聊的行動,而且她們還要檢查檢查自己的散熱器來著……

    乘坐著文明共同體的航母,經過數次中距離的躍遷。我們抵達了目的地區域。這裡是一片極其明亮的太空區域,超大品質的星際物質——一半以上可以作為恒星燃料——聚集在一起,產生著激烈的核反應,所釋放出的超強射電以及光輻射可以在數百億光年外被觀測到,探測器顯示這個物質團的直徑在一點一二光天,當然,這是平均直徑:它的外表並不怎麼“規矩”,看起來有點像是個起皺的橘子。這是一個類星體,在遠處觀察。它的形態有點像是恒星,但它超強的光熱輻射以及過於龐大的體積都說明這絕對與恒星不是一種東西,同時它相對“鬆散”的結構也與尋常意義上的單一星球有巨大不同。因為燃料富集,反應劇烈,這個太空奇觀的絕對亮度和輻射強度是一般星系的上千倍甚至更多——當然更遠遠超過了艦隊之前所停駐的那片暗星雲。我們要使用視覺之外的感知方式來觀察這顆星球。因為它的亮度已經不適合以圖像的方式呈現在肉眼面前,當然,這對我們而言不是什麼問題,心靈感知到的世界遠比肉眼中的萬物更加豐富多姿。至於航母上的其他乘員,那些來自文明共同體的普通種族,他們就需要借助各種設備來過濾類星體的光芒了。儘管這些種族經過了帝國的“晉升”,但他們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用肉眼直視類星體光芒的程度。

    當然。也不可能承受這個炙熱天體的輻射。

    而在這片被類星體佔據的空間之外,一直蔓延五千萬光年的區域內,只有廣袤的死寂太空。沒有小規模的孤體恒星系,沒有星雲物質。也沒有上述天體燃燒之後留下的灰燼,我們眼前的這個類星體在形成之初一定榨幹了範圍內的所有物質,然後在很短的時間內用自己的輻射風吹飛了剩下的殘渣,它給自己掃出了一個乾淨的庭院。便這麼清清靜靜地在太空中安家落戶了。

    這座文明共同體航母擁有扁平而寬短的艦體,在飛船艦首位置是一系列的觀測塔。我們現在就位於其中一個觀測塔頂端,在這裡有一個長方形的大廳,可以讓人看看外面的太空景色。伴隨著機械的輕微摩擦聲,觀測塔的合金護罩緩緩落下,來自宇宙最亮天體的光芒透過看似脆弱的觀測塔結晶壁,毫無保留地沖進來,如同即將焚燒一切的熱浪一般,不過內層防護罩已經過濾了類星體的熱量以及百分之九十九的光度,陽光形成的烈焰只是錯覺。

    航母以及三艘駁船正在越過類星體上空六萬公里的區域,對一個如此龐大的天體而言,一萬公里已經等於貼邊擦過,來自下方天體表面的熱柱攜帶著巨大的核燃料碎塊沖上太空,其中一個大概兩公里長的熾熱碎塊正好擦著觀測塔飛過去,看上去就好像一塊燃燒的大陸在倒轉的引力作用下墜入太空一般,蔚為壯觀。

    “在類星體內躲藏,對跨世界的文明而言不算什麼,”曉雪的眼睛中泛著白色光暈,她正在饒有興致地尋找那些躲藏在這一光天避難所中的那些“客人”,“唔,看來就是這裡了,我看到……一,二……三,三艘飛船,上面有統一標識,暗紅色塗裝,沒發現類似武器的東西……起碼沒有明顯的強力武裝。看起來不是戰艦,如果不是初次離開家園世界的探索船,那就是和武裝衛隊失散了。”

    “哈,真羨慕你跟你媽的本事,”冰蒂斯對曉雪說道,她已經進入神形態,現在正張開自己的華麗羽翼,迎著類星體的光芒,舒展腰肢,然後在我無語的視線中,這個我行我素的女流氓乾脆把自己掛在了巨大的觀測窗上,“曬曬翅膀,曬曬翅膀,女孩子要注意保養……”

    然後就見依爾森、莫妮娜和肯瑟仨施施然地也跟了上去,四個翼展達到三米的傢伙瞬間就把半面牆給占住了:在類星體的光熱下曬太陽,這幾個貨也真稱得上是前無古人了。神族條子五人組裡只有琳還算懂事,這個老實巴交的姑娘正乖乖地站在我後面,撓著脖子乾咳。

    哦,對了,之前冰蒂斯讓她幫忙在敵人的旗艦上開個洞,於是這姑娘嘎嘣脆地在星際合金上咬了個窟窿出來。她現在這是噎住了還沒緩過勁來麼?

    正在這時,我注意到觀測塔外的“地平線”正在上升,飛船艦載主機的廣播隨之傳來:“定位完成,確認品質體座標……本艦開始下沉,護盾及各項過濾級別提升百分之十,可能會有輕微震盪,全員做好常規防衝擊準備……接觸物質濃度分界線。”

    一陣不甚劇烈的晃動從腳下傳來,航母接觸了類星體的氣態外殼,並開始快速下沉。類星體這樣的天體。其外層並非固態而是氣態,因此它沒有真正意義上涇渭分明的“外殼”,然而在它表面仍然存在一個較為明顯的分界線,劇烈的核反應和類星體本身的超強引力互相拉鋸,在星體表面形成一個氣體物質密度極大的邊界。猛烈的氣旋和動盪不安的熱浪在這個邊界上快速旋轉,由此產生一個動態平衡,便形成了一個並不固定的“外殼”。這個外殼始終在變化,偶爾它會向外擴展上萬公里或者向內收縮上萬公里。剛才眾人腳下傳來的震動,就是航母接觸到這個分界線上的氣旋後所產生的。如果是常規文明——那些還未能掌握空間定錨技術以及特殊護盾的文明所製造的飛船,在這一層基本上就百分之百要解體了。不過文明共同體的飛船面對這種環境就只會有些震動。當然,假如我們開著一艘帝國星艦過來的話。恐怕連震動都不會有:希靈科技製造的空間遮斷器能輕鬆阻斷類星體表面這點風暴,甚至不用讓護盾消耗哪怕百分之一的能量。

    通過觀測塔的結晶窗向外望去,通過肉眼目視已經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遠遠超過成像閾值的光芒充盈了周圍所有的空間,用肉眼看過去。你只能看到類星體內部是光和熱組成的無盡風暴,普通生物的眼睛在這種環境下只要一毫秒就會被燒毀,而即使是我們,也很難在這種耀目的環境下“看”到什麼東西。

    不過我們可以用心靈視物。在精神掃描的範圍內,暫時還沒有發現那些求援者的身影。

    “他們應該注意到我們了。不過沒跑,”曉雪直視著觀察窗外那些綿延數十萬公里的熱核烈焰,她的目光穿透無窮無盡的光熱海洋,直達類星體的內部,“打信號,就說我們是來救援的。”

    之前我們已經破譯過對方傳來的求援信號,因此知道和對方建立通訊所需要的頻率和編碼方式,很快,一條表示友善以及人道主義援助的資訊便被發送出去,而且幾乎是瞬間得到了回應:似乎對方已經等我們主動開口等很久了。

    “他們問‘追擊者’的事,”在通信中心的報告傳過來之前曉雪就提前知曉了對方的回應,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就是那些墮落使徒。”

    “就說已經被打跑了,另外的什麼都不要說,解釋起來太複雜。”

    在一番溝通之後,雙方達成初步信任,求援者當然也詢問了我們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的:因為他們在躲進這顆類星體之後就再沒有對外發出任何資訊,但我們還是找了上來。對此,曉雪直接用科技落差給糊弄了過去。兩個從未接觸過的異源文明交流時最大的優勢就是,雙方都能隨便胡扯,當然,劣勢就是雙方基本上都不相信對方的胡扯……這不重要,反正現在對方是相信了我們沒有敵意。

    “注意,偵測到力場屏障,三十秒後目標進入牽引力場作用範圍……探機已投放,十秒鐘後可觀察目標……五秒鐘後可觀察……探機信號轉接成功。”

    隨著艦載主機的話音落下,觀測大廳中黯淡下來,四周的防護壁重新閉合來,大廳內出現了巨大的全息投影,三艘來自陌生文明的飛船出現在投影上。

    它們靜靜地懸浮在類星體內澎湃的熱核風暴中,其規模似乎並不大:三艘船的長軸都在兩公里至三公里之間——好吧,對普通文明而言這已經是大飛船了,只不過我看多了帝國製造的那些喪心病狂的巨型戰鬥堡壘,下意識地覺得這些飛船還真小巧。三艘船的外形差不多,大體上呈前窄後寬的長梯形,擁有對稱型船體,線條風格硬朗,黑白紅三色塗裝——不認識的飛船風格。

    三艘船似乎都不是戰艦,這點和曉雪說的一樣,雖然它們表面有疑似武器的東西,但根據其規模和分佈,這應該僅僅是自衛火力。

    我呼叫了航母指揮室:“把頻道接過來,我們和對方指揮官直接對話。”

    通訊器中傳來一瞬間的干擾雜音,隨後狀態顯示窗上出現了通訊轉接成功的字樣,我們已經和那三艘來歷不明的第三方飛船建立了連接。

    “這裡是希靈帝國最高統帥,你們從哪來?”

    “這裡是菲雅利帝國最高統帥,我們到哪了?”

    通訊器中幾乎同時響起了兩聲詢問,一個是我的,還有一個是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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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2:34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不做死的必要性

    “這裡是希靈帝國最高統帥,你們從哪來?”

    “這裡是菲雅利帝國最高統帥,我們到哪了?”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在通訊器中響起,我聽到對面傳來的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沒有想到這群迷航者的領袖原來是個女性,而且還是一個自稱帝國統帥的女性。菲雅利帝國?

    我把這個名字在腦海裡來回倒騰了好幾遍,然後確認自己沒聽說過,顯然宏世界從未接觸過這樣一個文明,而且也沒有關於這個文明的任何資料上報過自己。

    我清了清喉嚨,按照接洽新文明領袖的標準把自己調整到嚴肅狀態:“你先說。”

    “你先說。”通訊器裡面差不多同時傳來了那個女性的聲音。

    我:“……好吧我先說……”

    通訊器對面也同時傳來一個聲音:“好吧我先說……”

    我眼角抽了兩下,看到身邊一圈混蛋差不多都憋笑憋地趴地上起不來了,冰蒂斯最誇張,這個女流氓趴在地上,一隻羽翼直挺挺地指著天花板,儼然跟抽筋一樣在那哆嗦,我實在忍不住上去拽著這個女流氓的翅膀邊緣捏了一把,這貨頓時發出一陣嗚嗚的痛呼:世界終於安靜下來了。

    “咳咳,這只是個小問題,無需在意,”我摁住通訊器面板,努力保證語氣平穩,“我注意到你們的飛船上有破損,現在情況怎麼樣?如果你們需要幫助,我們帶著大動力的牽引船。”

    那三艘紅色塗裝的飛船並非完好無損,它們身上都或輕或重地帶著傷痕。大概是逃離墮落使徒追擊的時候被敵人的火炮擦了一下,其中兩艘飛船的尾部有部分結構丟失,另外一艘體積稍大的飛船則在中軸線上有一條幾乎掀飛了上層裝甲的裂口。根據求援資訊裡的描述,他們已經失去了返航的能力:這裡的返航指的應該是跨越虛空,回到自己宇宙的能力。不過他們能在發出求援資訊之後轉移到這個地方,說明他們的基礎動力應該還沒問題,我這麼一問其實也就是出於禮……

    結果我剛想到這兒,對面就傳來一個喜出望外的聲音:“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的常規引擎剛好停機,如果你們肯幫忙的話那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爸,我覺得咱們遇上一幫很麻煩的傢伙,”曉雪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嘀嘀咕咕起來。“咱假裝沒看見他們行唄?”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這輩子遇上的麻煩傢伙已經不少了,於是在閨女腦袋上隨手一巴掌:“少廢話,讓駁船靠過去,就當他們想給自己省點燃料錢……”

    出發時帶上的三艘駁船現在正好用上(曉雪好預言),很快,每艘駁船後面就都用牽引力場拖了一條來自菲雅利帝國而且自稱動力系統故障的“失事船隻”。由救援隊和求援船組成的小小艦隊在十幾分鐘後離開了類星體肆虐的熾熱天區。我們暫時沒有返回暗星雲去和第六艦隊匯合,而是暫時停留在類星體的引力邊界。我們需要先和那三艘船裡的人接觸一下,大致瞭解對方的來龍去脈才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自稱菲雅利帝國女王的那名女性表示理解,並且希望能來“大飛船”上做客。

    我自然是欣然同意。這是友好交流的第一步。看樣子這些陌生人已經對我們有了初步信任,至少他們可以肯定我們跟墮落使徒不是一夥的——這一點大概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墮落使徒的行事方針實在太特色鮮明,大概很少有幾個腦筋正常的種族會和他們混到一塊吧。

    對方最大的一艘飛船前端裂開一道閘門。隨後一組四架大概是穿梭機的小型飛行器從閘門中沖出來,快速向文明共同體的航母靠攏。幾分鐘後。航母艦載主機報告來自菲雅利帝國的訪客已經登艦,客人們被轉移到了航母上層生態區,一共十二人。艦載主機還專門強調了一下,來訪的客人是標準一型人型生物,也就是標準人類外形和生理結構的意思。這個步驟挺重要,因為文明共同體的成員龐雜,差不多從軟體動物到節肢動物都有,他們的飛船上也就有了最複雜的物資供應和維生系統,以至於現在他們製造的人工智慧第一必備功能就是判斷目標的生命類別,以防止發生危險:比如對人形碳基生物提供強酸飲料之類……這事兒當年可是差點發生過的。

    當我領著一幫鬧鬧哄哄的“跟班”來到生態區會客室的時候,十二名客人中有一半正在忙著研究房間裡稀奇古怪的設施——文明共同體那亂七八糟拼湊起來的艦內裝潢一向是個很吸引人眼球的特色,剩下的一半則在快速討論什麼東西,似乎發生了小小分歧的樣子。

    當眾人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句話正好落進我的耳朵:“女王大人,您這樣確實很冒險,我們應該派代表而不是由您親自登艦,在異界文明接觸守則中這是最……”

    這句話沒說完,因為說話的人注意到此地主人已經進入房間。我的視線隨著這句話的指引,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十二人中,被其餘人隱隱簇擁、保護在最中間的那個人身上。

    說話的是她旁邊一個矮個子女性,或許是她的副官、親信一類,而被簇擁在中間,又被稱作“女王大人”的,自然就是我們要接見的人了。

    “你好,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帝國領袖,你叫我陳俊就行了。”我友好地伸出手去,對方則在微微愣神之後做出了回應,似乎她們那個世界也有類似握手的禮節,兩人總算沒有在這時候鬧出異種族初次交流的尷尬。

    “感謝你們的無私援助,我是菲雅利帝國女王,亞菲麗絲——嗯,你叫我菲麗絲就好,這是簡稱。”對方微笑著,很得體地說道,“我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這次真是遇上了大麻煩呢。”

    略微有些出乎預料,這個自稱女王的女性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

    她看上去和姐姐差不多年紀,身材高挑纖瘦,大概比淺淺還要高出半頭,身上穿著一件全黑而且風格莊重的衣裙:這應該是從某種制服改良而來的,還能看出一點類似軍裝或者官員服裝的痕跡。不過已經按照穿用者的喜好裁剪修改成了接近裙子的模樣。眼前的這位年輕女性留著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直發,五官精緻,雙眼細長而且微微有些上挑:這讓她看上去平白多出一種久居上位的氣勢,我在珊朵拉身上看到過類似的氣質。當然,考慮到對方自稱是某個文明的女王。那麼這種氣勢也就很好解釋了。

    那麼,這就是對方的領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個年輕的統治者,並且有著符合其身份的氣質——只是還不確定這個新出現的種族是不是有和人類類似的壽命,畢竟珊朵拉看上去也很年輕,但實際上那丫頭已經夠人類從大分子進化到靈長類好幾個來回……額,話說珊朵拉應該聽不到吧?

    我這亂七八糟聯想啥呢!!

    在我好奇地觀察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對方也在好奇地觀察我們一群人,她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一會,似乎是確認眼前陌生男子的領頭人身份,然後她的視線落在我們身後的神族條子五人組身上。儘管掩飾的很好,我還是從她臉上看到了明顯的不可思議神色,等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我才意識到她為什麼會驚訝:

    冰蒂斯的翅膀沒收回去,那個女流氓正把腦袋鑽在羽翼下面鼓搗自己的絨毛呢……

    “現已加入肯德基豪華午餐?”

    舉座皆驚。我流著冷汗看著這個突然語出驚人的女王:“你們那個世界也有肯德基?!”

    “也?”對方也挺驚訝,“那個集團已經把生意擴展到這個世界了?!”

    我乾咳兩聲。表示這個話題點到為止,然後將一切歸咎於資訊擾動力的影響……

    但不管怎麼說,這位女王突然的語出驚人倒是讓氣氛變得瞬間融洽好多,不是有這麼句名言麼,人類只有在同時掉節操的時候才會距離更近,這姑娘說出肯德基仨字的時候我瞬間就從她身上找到親切感了:這跟家裡那幫沒譜的貨是得有多合拍啊。隨後我詢問了一下對方幾個問題,主要是對方從哪來到哪去以及有沒有辦暫住證,自稱菲麗絲的女性並沒有做過多隱瞞:因為其實他們對這些問題也顯得有點一頭霧水。

    交談中我們得知,這些菲雅利帝國的訪客來自一個還未完成宇宙政權統一的世界,也就是說,他們的宇宙仍然存在複數個存有爭端的文明,菲雅利帝國是其中科技較為先進的一個。

    這在跨世界文明中並不常見,因為絕大多數高等文明都是在完成對整個宇宙的掌握,具備極強的資源和科技後盾,並且對自己的宇宙完全瞭解之後,才開始對世界之外的領域進行探索的。一個跨世界文明通常應該是他們故鄉世界的唯一代表,也就是俗話中的,只有完成統一戰爭才有可能開始遠征活動。不過我們眼前這群人好像來自一個發展路線較為激進的文明,他們在連自己的母世界都沒探索完的情況下就冒冒失失地跑到了別的宇宙。當然,這個文明也可能是撞了大運,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掌握跨世界航行科技的……這不像是一個連本宇宙都未完成統一的文明所能接觸到的領域。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菲雅利人的跨世界航行技術剛剛起步,他們對這一科技還處於探索階段,這一點對方已經坦言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我們剛掌握跳出宇宙的科技!”名為菲麗絲的女性坐在會客廳沙發上,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神不住地在冰蒂斯身上飄來飄去,我估計她正在好奇那對翼展達到三米的羽翼到底上哪去了,冰蒂斯被對方怪怪的眼神弄的渾身不自在,因為菲麗絲看她的表情就跟看烤雞翅一模一樣,於是女流氓選擇了拉著莫妮娜他們去一邊打牌,而菲麗絲也總算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對話上。“宇宙外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太空還有星系!很多未經證實的東西現在都有了說法!除了碰上一群瘋子之外,我覺得我們這次探險簡直是太成功了!”

    我點頭表示理解,第一次跳出宇宙的種族將面臨世界觀上的巨大動盪,他們很少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鎮定的,肯跳出宇宙就意味著具備極強的好奇心和進取心,而這兩樣都會在真正看到世界之外的一切時得到最大程度的宣洩。菲麗絲所帶來的十一個隨行人員中有一半都還在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東西,差不多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驚奇和探索欲望。始終站在菲麗絲身邊的矮個子短髮女性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讓那些已經準備拆傢俱的同胞們安靜下來:“女士們先生們。在女王面前請至少體面些。”

    “這是我的副官兼助手,”菲麗絲指著那名表情很嚴肅的短髮矮個子女性說道,然後捧起了桌上的飲料,“事實上在之前我們已經造訪了兩三個地方,見到了很多種族——我是說在遇到那些瘋子之前。有一些文明相當警惕。有一些帶有敵意但仍然很克制,還有一些文明對突然接觸表現的很興奮和友善,總體來說世界之外是個充滿挑戰和機遇的地方……嗯,還是除了那些瘋子之外。而且現在我們好像又遇上一個能好好說話的文明,你們看起來挺和善的。我們現在還不太確定其他宇宙的……規矩,不過我希望當地的友善文明能幫幫忙,我們的飛船需要檢修。也需要補充一點物資:假如當地能找到的話。當然,我們會支付報酬,貨幣或許不太現實,但我們有來自其他世界的物資……哇!”

    “怎麼了?”我被對方突然的驚呼弄的一陣緊張。結果菲麗絲只是舉起手中的杯子朝我晃晃:“我喝下去的這東西沒問題吧?我們還沒攝取過異世界的物質,艦上的科學家覺得這很危險,他們在異世界喘第一口氣之前都開了個短會,要不是差點憋死。那個會議其實可以更長的……”

    “額……放心吧,”我覺得對方這種在嚴肅官方和跳脫跑題之間不斷跳轉的屬性頗有點熟悉感。“我們早就掌握跨世界技術了,給你們供應的東西都是安全物質……”

    我在精神連接中通知第六艦隊準備迎接我們返航,一邊終於問出了當前最重要的問題:“話說,你們怎麼會和墮落使徒——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些瘋子交上手的?”

    菲麗絲想了想,然後帶著三分不確定說道:“可能是他們不太喜歡貨前付款?”

    我:“?”

    菲麗絲攤開手:“所以我說他們是瘋子,我們完全沒有招惹過那些傢伙,他們是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打過來的,我們只是去他們的哨站問了問要不要打折賣的晶化藍晶石,然後那些瘋子就把戰艦開出來了……如果不是副官反應快,再加上世界之間這層虛無空間很適合逃……戰略轉移,恐怕真的會被幹掉。他們的飛船簡直是喪心病狂的快——火力也喪心病狂……”

    我這時候已經不知道作何表情了,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我們遇上的最神奇的一群傢伙:他們跑墮落使徒的哨所推銷東西?!

    “你們出來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擦著額頭冷汗問道。

    菲麗絲很自然地打了個響指:“做生意唄!穿梭世界最大的意義不就是能做生意麼?!你還能找到比這更廣的市場和更遠的商路麼!”

    “然後你們就去墮落使徒的哨所推銷打折礦石……”

    “嗯,嗯,”菲麗絲呼呼地點著頭,“那些礦石是另外一個宇宙的特產,根據我的經驗,來自異世界的東西是銷路最好的商品……”

    “你這是要錢不要命啊!”

    “沒錢要命幹什麼?”

    我想了想,覺得以自己這智商恐怕很難跟眼前這個要錢不要命的虛空小販解釋什麼叫超類接觸三守則——也就是異界文明初次接觸時不交換世界座標、不交換作用不明的異界物資、在雙方語言互譯之前不交流種族風俗的安全三守則,以對方的觀點,這三守則絕對是阻礙財路的最大敵人。話說她還自稱是菲雅利帝國的女王陛下……這位女王的愛好還可以更奇妙點麼?

    當然了,我想了想家裡還有個一頓飯能吃下半桌滿漢全席的女王,頓時覺得或許女王都應該有點奇奇怪怪的地方……

    “等等,”曉雪從剛才開始就沒說話,這時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直勾勾地盯著菲麗絲,“你說那些墮落使徒最初是被你們從別的地方引過來的?”

    菲麗絲一瞬間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於是很嚴肅地答道:“我有點頭暈,突然想不起來剛才說過什麼了……”

    “爸,”曉雪無視菲麗絲趴桌子上裝休克的舉動,她拽了拽我的袖子,“你看,墮落使徒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巨集世界,他們是被這個超時空小販從哨所裡勾引出來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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