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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091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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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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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3 01:29:33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有啥不合適的

   深夜家中,客廳。

    我沒有開燈,反正這點昏暗也不會影響自己看東西,樓上樓下都已經安靜下來,家裡人想必是都睡著了:除了那個可能正在地下室裡遊蕩的幽靈之外,不過現在也不是安薇娜上來活動的時間,她通常晚上十一點多點進入客廳,打掃半個小時之後開始唱亡靈序曲一直到十二點……

    我環視客廳一圈,然後發現了一個睡在沙發上的身影。

    讓自己倍感意外的是,這個隨隨便便就趴在客廳睡覺的女孩子竟然不是家裡那頭已經快退化成寵物狗的九尾狐狸,而是林雪。大小姐身上披著一張薄薄的毯子,整個人都蜷縮在大大的沙發裡面,看上去就好像一隻正在受凍的小倉鼠,她的腦袋埋在自己胳膊下,輕微傳出幾乎細不可聞的呼吸聲,顯然是已經睡熟一會了。我愣愣地在旁邊看了一會,不知道這丫頭怎麼會在這地方睡著。

    而且她今天還沒回家。

    我小心翼翼躡手躡腳跟做賊一樣湊到大小姐跟前,半蹲下身子研究這丫頭蜷成一團的奇妙睡姿,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以如此狀態睡著的大小姐,我沒有想到平日裡這個叱吒風雲的丫頭也會有現在這樣安靜柔弱的一面。醒著的時候,她總是光彩四射,毒舌而又剽悍,仿佛一隻隨時紮人的神氣刺蝟,但現在,她這樣蜷成一團,酣然入夢——柔弱的讓我甚至擔心她會不會被自己的一個噩夢嚇醒。

    看著眼前的女孩,我突然生出一個感覺:她好像很沒有安全感。沒什麼證據,就是憑空出現的直覺如此告訴自己,她這種睡覺方式和她身上現在散發出來的氣度都讓我莫名覺得林雪現在很缺乏安全感,她好像剛剛被什麼驚嚇過一樣,以至於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我不再考慮為什麼大小姐會睡在這個地方。以及為什麼她今天沒有回家,而是慢慢俯下身子,輕輕在她頭髮上一吻,然後考慮著怎麼把她扛到房間裡去——不管怎麼說讓自己女朋友就這麼在客廳晾著也不是個事兒,家裡也是有留給她的房間的。不過就在我剛伸手打算把這丫頭抱起來的時候,她的身子突然動了一下,隨後迷迷糊糊抬起頭來,一雙還沒清醒過來的眼睛在黑暗中跟我四目相對。

    然後我就被她一腳踹飛了。

    “主人主人怎麼了!?”安薇娜慌慌張張的聲音從地底下傳上來,隨後我就看到一個幽靈從地板上冒出半個身子來。一臉驚悚地四下張望:這個幽靈女僕有意學恐怖片裡的女鬼卻始終不得要領,但平常不小心嚇人一跳的本事倒是無師自通。很快安薇娜就看到了我正頭朝下順著牆根往下出溜,而對面的沙發前,身披一條薄攤子的大小姐正在黑暗中保持著淩空飛踢的姿勢,那只光潔的腳丫剛才可能是破了音障的。有我飛出去的拋物線作證。

    安薇娜身上的光芒閃動了一下,困惑地看著眼前主人和女主人打架的殘留現場,隨後她拍拍胸前的蕾絲邊,朝我和林雪分別一個鞠躬,帶著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慢慢從地板上沉了下去,繼續到地下室治理她的怨靈王國去了。

    我在地上撲騰兩下,朝大小姐伸出手:“你是打算一直看著還是怎麼回事?”

    林雪這才扔下毯子。敏捷無比地三兩下竄過來,抱著我的胳膊往起抽,一邊抽還一邊念念叨叨:“我剛才做噩夢了,不是故意的啊……而且誰讓你那麼猥瑣地湊過來盯著本小姐!本小姐睡夢中六感敏銳來著。而且天生守身如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邊被這丫頭抽起來一邊對天翻白眼,你還六感敏銳,你六感敏銳能讓我盯十分鐘才醒?你六感敏銳能把我踹飛出去還沒從迷糊勁裡清醒過來?這丫頭守身如玉我倒是知道,第一次親過大小姐之後她差點暴起殺人來著。雖然我一直堅持這是因為自己女朋友比較害羞……

    “喂……”林雪咋咋呼呼地自己抱怨了一大段,然後語氣突然就急轉直下了。有點擔心地看著我,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光,“你沒事吧?我剛才都聽到音爆了。”

    我:“……就著陸階段有點衝擊,其他都還好。”

    我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捏著大小姐的鼻子:“丫頭三更半夜的在客廳睡覺幹什麼?今天你不回家了?請過假?”

    “我跟爸媽說我去南極圈考察企鵝,短時間不回去那就是暫時凍那了,”林雪咕咕噥噥地說道,“反正老爺子早就疏通好了,理由什麼的,只要編個在大氣圈內的就行。”

    我想了想,平常大小姐跟著自己東奔西跑的時候沒有幾次是在大氣層以內呆著的……她爹媽這是生就一副怎麼樣的神經系統啊,這閨女是二老買白菜送的麼?

    我看了看林雪臉上還沒完全褪去的睡意,知道她因這持續兩天兩夜的惡戰而十分疲憊,原本想問她關於哈蘭的事情,但現在也心軟開不了口了,只是輕輕把她往懷裡抱抱:“話說你不會是在這兒等我回家吧?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

    我決定好了,要是大小姐開啟傲嬌模式毒舌諷刺,自己就裝沒聽到。

    結果懷中的女孩愣了愣,輕輕點頭:“嗯……”

    我終於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太對,從今天下午回到影子城開始,她的狀態就不正常,在司令部聽報告的時候,和這丫頭的一次對視,那時候她的情況就好像有點怪怪的。

    眼神中帶著一種沒有來由的驚懼感。

    “怎麼回事?”這樣抱了一會,我一手攬著林雪的腰,空出來的另一隻手輕輕按按她的頭髮,然後意識到我們兩個以這樣極其親密的姿勢擁抱已經長達數分鐘了:對一向很謹慎害羞的雪丫頭而言,這可是罕見的情況。這個剽悍的丫頭,在男女交往方面一向是純情的一塌糊塗的。

    “沒……”身子前面只是傳來模模糊糊的一個字。隨後我感覺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正在用力勒緊,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身體完全按進我的體內一樣,林雪竟然主動抱緊了自己,我分析了一會,終於確定大小姐並不是想謀殺親夫,於是不得不出聲提醒:“那什麼……快斷了……”

    “……你這個木頭有點情商會死嗎?!”大小姐楞了一下,隨後鬆手後退抬腳猛踩我的腳趾頭,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幸虧她現在光著腳。否則安薇娜絕對還得被我的呼叫給再招呼上來一次。

    而我則終於能看清林雪現在的模樣,她的眼角有淚。哭了。

    “我去!丫頭你怎麼了!?”我手忙腳亂地給林雪擦擦臉上的淚珠,覺得這個世界肯定是有哪不太對勁,今天的林雪實在各方面都洋溢著濃濃的違和感,她這十幾分鐘錶現出來的舉動已經夠我們全家驚悚倆禮拜了。當下我都忍不住想問問眼前這姑娘是不是希靈假扮的——但我知道這個問題出來之後自己肯定會橫著飛出去。所以最後還是壓回去了。

    林雪臉上露出個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你別問,現在我好多了,今天……做了個噩夢。”

    我猛然按住林雪的肩膀:“不對,你這可不像沒事兒的模樣,到底咋了?你不說我睡不著啊,我強迫症晚期來著……”

    大小姐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權衡是不是真的該謀殺親夫以圖清靜。不過她最後還是扯著嘴角開口了:“其實真的沒什麼,我的預言出了點小問題……會查明白怎麼回事的,你不用……”

    我繼續很執著地看著大小姐,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表示決心。不遠處的地面上再次冒出來一個發著微光的鬼魂女僕,安薇娜準備上來收拾屋子了——不過她看到了主人和女主人正在含情脈脈地對視(第三視角),於是再次露出一個“我明白”的神情又沉了下去。

    “是你領軍支援邊疆的時候,”大小姐慢慢說道。“在你們出發沒多久的時候,我‘看’了你一眼。但是……你消失了,從所有的事件線和未來中,消失了。”

    林雪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眼睛突然張大,那種驚懼感再次仿佛再次襲來,將她完全籠罩。

    我知道她是被什麼驚嚇了,而且也知道了她所謂的噩夢是什麼。

    “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在這兒呢麼,好好的。”我笑了起來,仿佛安慰小孩子一樣在大小姐的頭髮上拍拍,她平常看著總是相當強勢,但在脆弱的時候,她真的是個需要這樣安慰的傢伙。

    從所有的事件線中消失……這是林雪才能看到的景象,這種情況意味著一件事:被預言的目標在某一時刻死亡,而且其死亡屬於百分之百註定,無論採取任何措施,無論進行什麼樣的改變,目標的死亡都是絕對會發生的事情,因為先知的眼睛可以看到任何一條有潛在可能性的歷史線路,如果一個先知徹底看不到目標,那麼這個目標就絕不可能在任何一個世界線中繼續存活。

    理論上是這樣。

    林雪預見了我的死亡,但她完全不知道這是因何發生,也看不到任何避免這一事件的方法,她被嚇壞了。我能感覺到即使是現在,自己就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的身體仍然在微微發抖,那種噩夢所帶來的驚懼至今沒有完全消退,我很理解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僅僅是看到了那一幕,更是以當事人的身份,真正地經歷了我死亡之後的一小段歷史,也就是說那一幕對她而言不僅僅是條資訊,更是有切身體會和真實記憶的事件。作為先知,這是她始終無法回避的沉重壓力:她所預言到的每一件事情,對別人而言可能僅僅是些畫面,但對她而言,就如同真正經歷過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至親之人的死對她而言衝擊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一定是哪出問題了,是吧?”林雪用力抽抽鼻子,好像終於鎮靜下來,“我真的嚇壞了……你別笑啊,是真的!當時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所有的事件線中清醒過來,卻看到你又出現了,你知道當時我多高興麼?”

    “然後就為了這個,你心驚肉跳地過了這麼多天?誰也沒跟誰說?”我帶上笑意,撫著大小姐的黑色長髮,“而且今天還在這兒等著我回來——是想確認一下我真的會回來?”

    往常總是會在這種話題上嘴硬的林雪,這一次卻顯得異常老實,她很痛快地點點頭:“對,本小姐就是擔心你這個混蛋了。有意見?”

    看著大小姐在黑暗中泛著微光的雙眸,我心有所動,但同時也真被她那離奇“失誤預言”給弄的很糊塗。她從沒犯過這樣的錯,不管怎麼看這次的錯誤都太離譜了點,一個大活人就被她預言沒了——而且被弄沒的還是自己。這時候我要是還能淡然,絕對是神經粗大到接近末梢壞死的級別了。

    “你說你預言到我死亡的時候是第六艦隊出發之後?”我確認了一遍,得到對方肯定答覆,隨後開始合計這一切可能的原因。

    第六艦隊出發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自己都在做什麼?當時遇上了什麼?大小姐開始預言的時候艦隊處於什麼位置?

    一番思考之後,我發現唯一有可能成為疑點的,就是虛空漫遊狀態。

    如果時間差的不太多的話,林雪進行那次預言的時候自己應該正好沉入虛空。當時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夢。夢中在和一個奇奇怪怪的聲音對話,周圍的環境是虛空,而那個聲音讓自己聯想起深淵對岸的那個神秘文明,但是聽上去又有所不同……隨後就是艦隊抵達邊疆。

    在整個過程中。只有神遊虛空的狀態是可能干擾大小姐預言的原因:難道說,在自己進入那種“原初狀態”之後,我會和現實世界中的一切資訊斷絕聯繫?

    “不對不對,”大小姐聽到我的猜測。腦袋搖的幾乎能看出殘影來,“你夢遊的時候我也看過你。能看到,雖然模模糊糊的跟那啥一樣。”

    為了自己的健康考慮,我忍著沒問大小姐“那啥”到底指啥。

    哦對了,因為沒法理解虛空生物的感官,所以家裡不少人一直把我的虛空漫遊狀態叫做夢遊,他們覺得那可能是虛空生物特有的夢遊方式,至今我未能成功扭轉任何一個人對此的看法。

    似乎錯誤預言與虛空漫遊的狀態無關,但按照時間比對,確實是在我進入虛空漫遊狀態之後,林雪才看到那個驚悚的噩夢,這之間要說完全沒有關係,怎麼看怎麼不對頭。

    這時,我再次想起了那個奇怪的聲音。

    難道和那個聲音有關?

    仔細想想,自己在虛空漫遊狀態下和那個聲音對話是第一次,大小姐在那之前從沒有過在類似情況下對我動用預言的經歷,也就是說,不排除那個聲音引發了林雪所看到的“噩夢”的可能性。

    可以肯定的是,林雪所預言到的未來並未發生,並且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大可能發生:雖然自己還沒有天下無敵的自信,但虛空生物的命有多硬我可是相當自信的,理論上現在能把自己幹掉的也就只有星臣跟希拉這兩個大哥大姐,而那兩位怎麼想也不可能產生把全族人口消減三分之一的衝動。再考慮到林雪只是沒有看到我的身影出現在未來事件線中,而並沒有確切地看到我死亡的場景,這就有一個可能——所謂的死亡並不存在,真實的情況是,有什麼東西把我從林雪的視線中遮罩掉了。

    完全,徹底地遮罩,甚至連一條路線都沒留下。

    聽到這個推論,大小姐也只能點點頭表示贊同,因為她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在排除了先知之眼的效果之後,其實這丫頭的推理能力跟我也就是半斤八兩的程度……

    “好了,現在情況都搞明白了,而且我也好好地在你身邊,你放心了吧?”我覺得自己已經成功拯救了世界,於是伸手捏捏大小姐軟乎乎的臉頰,後者終於呼出口氣,那個噩夢帶來的影響似乎結束了,她確認自己的世界仍然安好,沒有天塌地陷,於是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而我。在放下這件麻煩事之後,看到大小姐臉上開心的笑容,心中也是一陣輕鬆,然後突然意識到現在這個氣氛……好微妙……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大小姐等自己到現在,而且目前正處於有史以來最軟的不設防狀態,這……這是要最後一個自然段馬賽克的節奏?

    “木頭?”看到我呆立當場,林雪有點困惑地看過來。

    我眨眨眼。視線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她真漂亮。

    然後開始思考涉及人生的終極問題:今天吃掉這丫頭,合適麼?

    我愛她。

    她愛我。

    而且在十分鐘前,我百分之百地確認了這一切。

    那就合適——相戀的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合適不能說的!

    “丫頭,”我有點尷尬。不太確定該怎麼開口才能避免被這姑娘砸飛出去,不過後來想想平常被砸飛的次數也不少,於是很光棍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去我房間吧,今晚。”

    林雪的眼睛猛然睜大,然後我做好了準備,如果她抽出一把金環銀背大砍刀來。那就讓她先砍兩下瀉瀉火,但等了半天,我卻等來大小姐一個古怪的笑容:“木頭……你個禽獸……”

    我是豁出去了,一把抱住林雪:“禽獸毛啊。都成年人——咱孩子都快跟你一般高了!”

    林雪臉上繼續帶著那種奇奇怪怪的笑容,我都看不明白她態度到底是咋樣了:“木頭,你忘了我的能力?”

    我:“?”

    “我啊,這雙眼睛幾乎是一直落在你身上的。”

    我:“……”

    “你今天晚上要說的這句話。我昨天早起就看到了。”

    我:“!?”

    “然後我在腦子裡把你這猥瑣的模樣滾屏播出了有兩百多遍。”

    我:“!!”

    “該怎麼回答好呢……在你說出來之前,我就糾結完了。現在只是順其自然地等著發生而已。”

    我:“……”生平頭一次感歎為啥大小姐別的能力沒有,偏偏是個先知啊!!你有必要讓咱倆好不容易浪漫起來的第一次這麼獵奇風格麼?!

    “笨蛋……”大小姐臉上帶著壞笑,“其實我早就決定好了的,不管你什麼時候開口,我都是你的——但你也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你也永遠是我的!好了,你記著把叮噹塞到個安全點的地方,她可是個不安定因素。”

    我對這個可是輕車熟路,當下就從兜裡掏出已經睡到不省人事的豆丁女神,然後從隨身空間裡摸出一個敞口的大瓶子來把叮噹放進去,擰好瓶蓋,放進掛在門後面的一件替換衣服口袋裡:反正女神不用呼吸,而且據自己所知,密封瓶子狀態下的叮噹睡的更瓷實。

    林雪目瞪口呆地看我在三十秒內搞定一切,眼眉都有點扭曲了,嘴角抽抽著:“……你平常是要有多熟練!”

    我帶著林雪躡手躡腳地來到自己房間,這感覺真跟做賊似的,雖然倆人關係早就公開但為啥還是有這種做賊心態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不過等自己一進屋子,我就知道了為什麼自己會下意識地躡手躡腳:正對面的窗戶下面放著個大大的手提箱,手提箱裡面傳來嘰裡咕嚕說夢話的聲音。

    “你等會。”我讓林雪去一邊等著,然後小心翼翼地平著端起手提箱,生怕吵醒了裡面的小人偶,最後把箱子放在隔壁的小房間裡,臨走的時候還不放心,又在箱子周圍放了二十多本線性代數習題集,希望萬一那個小人偶出來夢遊的話看到這東西會秒睡過去。

    林雪看我忙活完,終於冒出一句:“咱倆有必要照著間諜戰的標準來麼?”

    我幾乎黯然淚下,看著大小姐:“有熊孩子就有必要。”

    然後,剩下的這個夜晚,就是屬於我們的了。

    “有點……害羞。”

    大小姐扭扭捏捏地坐在我面前,當我將手伸向她衣領的時候,這個內心比外表要矜持許多倍的女孩子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再也不用什麼別的東西來假裝強勢。

    我就當沒聽見,於是片刻之後,大小姐就只剩一身內衣在自己面前了。

    嗯,一套尺度和恥度都超大的黑色蕾絲鏤空內衣,緊緊包裹在少女瑩白而柔美的軀體上,不管該漏的還是不該漏的地方基本上都能看見了——這算啥?決勝服裝!?

    我突然就想起倆月之前大小姐就神秘兮兮地問過自己,她問我喜歡女孩子穿什麼顏色的貼身衣服:你這到底是準備了多久啊丫頭!先知屬性的妹子就如此喪心病狂嗎?!

    “算了!本小姐豁出去了!”似乎終於害羞到了極限,大小姐破而後立,她不再遮遮掩掩,反而氣勢如虹地往我面前一撲,頓時胸前一陣搖晃:這丫頭其實還挺有料的,“不就是被你個禽獸糟蹋麼!孩子都一米六了本小姐還怕啥——來,正面上!”

    我:“……”

    自己的寶貝大小姐這是終於把自己逼瘋了麼?

    (想看後面的都面壁去,這是個和諧的時代!另外小倆口終於修成正果了,我這就算七夕報復社會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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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7:20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小媳婦

    該說點啥好呢,人生大概這樣就該滿足了吧——在家中醒來,陽光明媚,和平而寧靜,身邊躺著一個愛著自己而自己也愛的人,相擁著迎接新的一天。

    而且還沒熊孩子跳進來搗亂。

    二十個小時之前的戰役仿佛還歷歷在目,但現在卻已經過去:儘管我知道戰爭之後所需要操心的事情才剛剛開始,但在一切剛剛塵埃落定的現在,還是稍微喘口氣吧。

    身旁傳來溫軟的觸感,一個軟軟的軀體還枕著自己的胳膊。我轉過頭,看著仍然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大小姐,她還熟睡著,用那種看上去仿佛小動物般蜷縮成一團的姿勢熟睡著。外人恐怕永遠也想像不到,強勢如斯的大小姐平日裡的睡相竟然會和嬰兒一樣。她的頭髮散亂在床上,仿佛一潭蕩漾開來的池水般濃密,嘴角帶著一點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做了個好夢:她該做個好夢了,之前那個噩夢真的把她嚇壞了。

    正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大小姐突然咂咂嘴,然後摸索著找到我的胳膊,哢擦就是一口。

    我頓時呲牙咧嘴地吸著冷氣,但又生怕把媳婦兒吵醒,於是連冷氣都不敢吸了,心想這姑娘不管做的什麼好夢都絕對跟吃有關係:這時候我特別慶倖珊朵拉平常不做夢。

    “唔……”大小姐睡夢中皺皺眉,好像感覺剛才的口感不太對或者味道不太好,於是她伸著手在空中胡亂抓了一會,當著我的面從隨身空間裡摸出瓶胡椒麵來,在我胳膊上剛被她咬過的地方撒點調料,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低頭又是一口。

    這次我還沒來得及呲牙咧嘴,大小姐自己就醒了,而且動靜特別大:“阿嚏——誰!誰敢趁本小姐睡覺的時候亂灑胡椒麵——阿嚏……”

    林雪激靈一下子撐起半個身子,然後結結實實地連著打了兩三個噴嚏:並且她直到現在都沒睜開過眼睛。等過了好半天,她才慢慢清醒過來,揉著鼻子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看看外面沒有世界末日,看看自己正在床上,於是滿意地點點頭。撲通一下子倒頭重新栽倒在床上,兩秒之內又把自己團成了小動物般的一個圓球:而且她還拽走我大半的被子。

    我:“……”

    “哇!”正當我尋思著該怎麼才能把這個有嚴重起床迷糊症的大小姐弄清醒的時候,後者可算反應過來了,她一下子睜開眼睛,看到我就躺在旁邊。頓時條件反射地發出一聲驚呼:要是房間裡沒隔音屏障的話她這一嗓子估計能讓城西頭的人都醒過來。隨後林雪蹭蹭蹭地在床上蹭了幾下把自己挪出去將近半米,雙手掩著胸口的一片雪白——雖然之前早就被看光了——用看洪水猛獸的眼神盯著我,我耐心等這個智力暫時下降到平均線以下的大小姐反應了一會,才出聲道:“那啥,早上好。”

    林雪想了想,可算把智力調整到平均線以上了,她愣頭愣腦地跟我點點頭:“哦。早上好。”然後就開始在那琢磨起來,思考了幾秒鐘,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不過還是放下了那種防著色狼一樣的戒備姿態。特尷尬地撓撓臉:“哦,忘了,我已經被你這個流氓吃掉了……”

    我:“……要不你再回去睡會吧。”

    “不睡了,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剛才也不知道……”大小姐抽抽鼻子,隨後突然把淩厲的視線投過來。“對了!胡椒麵!剛才是你這個混蛋跟本小姐開這個玩笑是吧!”

    我挺無辜地指著胳膊上兩個並排的牙印:“你是不是做夢吃燒烤了?剛才你嫌我味淡……”

    林雪一愣,呵呵傻笑著顧左右而言他。

    這就是自己和林雪第一次超親密接觸之後的早上,兩人所發生的對話和做的事情,不那麼浪漫,沒多少柔情,甚至說不上親昵。她咬了我兩口,而且第二口還撒了點胡椒麵,我則全程圍觀這個傲嬌大小姐一覺醒來的迷糊勁,感覺什麼都頗為有趣。

    但或許這樣才是適合我們兩人的相處方式吧,自己是個浪漫不起來的木頭,大小姐是個柔情不起來的傲嬌。只是有一點我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現在和林雪之間,已經完完全全地相互依賴、牽絆在一起,某種全新的默契已經出現在我們身上,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在這丫頭給我胳膊上撒胡椒麵的時候,我就已經提前把自己嘴捂上了:我覺得這是因為默契。

    林雪開始有點笨拙而且遮遮掩掩地穿衣服,看得出來這個幾乎有雙面性格的女孩現在又被自己害羞的一面給占了上風,我感覺這很有趣,因為在這麼近的距離她根本遮掩不了哪去,而且這丫頭現在身上也沒什麼需要對我保密的地方來著……於是我就看著春光差不多全漏的大小姐在眼前如花枝般搖擺,上午九點半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將柔美的曲線完全勾勒了出來。注意到我的視線,林雪扭頭氣咻咻地瞪了我一眼:她真漂亮。

    “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我想了想,終於提出一個自認為挺有道理的建議,然後就看到林雪身上一陣光芒閃動,原本還顯得有點淩亂狼狽的她,頃刻間變得“光潔一新”,大小姐頗有點自豪地跟我得瑟起來:“洗澡太麻煩了,前陣子我跟冰蒂斯學的自我淨化,反正在你身邊,我多多少少也開始有了點神性,神性不沾塵的本事一學就會。”

    我沒敢問她到底是從多久之前就開始準備昨天晚上的事兒了,那肯定是個讓人驚歎的答案。

    外面的陽光很明媚,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自己今天起的很遲,現在至少是早上九點左右,不過雖然已經到了這個點鐘,還是沒人來叫門:個中緣由不敢想像。我估計家裡那幫閒極無聊的傢伙已經在外面排成長隊了。躺在床上很舒服,而且看著身旁漂亮的女朋友穿衣收拾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就這麼一直躺下去,然後看著林雪在眼前晃來晃去,發上半天的呆:這真是自己人生最完美的時刻之一了。

    嗯,另外兩個完美的時刻分別是珊朵拉和淺淺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時候,不過一般珊朵拉早上醒來晃悠不到兩分鐘就會喊餓然後跑出去吃東西,淺淺則會晃悠兩分鐘之後拉著我研究世界和平或者文化統一的事兒。她們倆的完美一刻真的挺短。你看,這麼一對比,平常最紮人的大小姐反而成了最溫順可人的一個。

    “你要再不起來我把你跟被子一起捲進去了啊。”大小姐很堅決地說道,手指節嘎嘎作響。

    我磨磨蹭蹭地起床收拾,伸伸懶腰。林雪似乎考慮了些什麼,然後帶著點猶豫湊上來,在我臉上啃了一口,小聲說道:“好像應該這樣,早上打招呼要吻一下……別多想!”

    不知道這是誰給她灌輸的這種理念,反正我感覺挺贊的,因為平常珊朵拉醒來都是咬我一口。淺淺醒來則好一點——她咬我半天。

    只有林雪給自己的是早安吻:雖然在這個早安吻之前她也咬了我兩口,還有一口是撒了胡椒麵之後咬的,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刺蝟一樣紮人的丫頭。一旦軟化下來竟然是這麼溫柔可人麼?

    “你眼神兒怎麼那麼古怪?”大小姐斜著眼瞪了我一下,然後露出很是彆扭的模樣,好像即便是已經異化成非人類的身體,在第一夜之後也頗為難受似的。“唔,感覺身上怪怪的。這nm怎麼見人啊。竟然讓你這個混蛋這麼簡單給騙到手了。”

    “那什麼,你要是行動不便就先……”

    “閉嘴。”

    “哦,那要不我扶你一下……”

    “閉嘴。”

    “……還疼麼?”

    “你大爺的……”

    其實我憋了一個問題很想打聽一下,那就是林雪某個玩脫了的預言的事情,因為我是知道的,大小姐初次覺醒成為先知之後第一個預言成果就很驚世駭俗:她看到自己被一個禽獸慘無人道地霸佔了,這直接導致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那個禽獸被她壓迫的更加慘無人道。每每想起這事兒我就淚流滿面,覺得自己當初被大小姐折騰的日子是真冤枉。不過從今天開始,林雪那次玩脫的預言帶給自己的感覺就不一樣了,我開始對它產生詭異的好奇。

    這就是人的賤毛病,有些一度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東西一旦足夠熟悉,就會讓人忘記蛋疼,轉而產生很多不必要的好奇心:你們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於焊雷管鋸燈泡以及在瓦斯洩漏現場抽根煙冷靜一下麼?

    林雪默默看了我一眼,有些問題我不用說出來她都能“看”到。她想了想,決定在謀殺親夫和友好交談之間選擇後者:“你要敢提那次預言的事兒我咬你啊!”

    不過最後她還是坦白了:“其實挺奇怪的,能預知未來,根本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總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註定了一樣,但又明知道那就是自己選擇的結果,相當讓人糾結。但不管怎麼說,跟你這個木頭在一塊還是我最滿意的一件事兒。至於那個預言吧,既來之則安之,我實在找不到改變或者回避它的理由,因為……本小姐喜歡你這個木頭啊……”

    我一時竟然想不到應該說什麼,因為這好像在自己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如此直接,如此不加掩飾的心意,這個小刺蝟……

    似乎是看我表情變化,林雪匆匆忙忙地補充起來:“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啊,那段預言場景我也斟酌了好幾遍來著,就是前幾天被嚇了一跳……然後才下決心的。”

    我想了想,終於嘴賤沒忍住:“你還經常看自己那段錄影啊?”

    然後我就知道,自己一會就要和家裡其他人解釋身上的一堆牙印是怎麼回事了。

    林雪在我身上咬了一圈牙印,充分證明了自己其實還是個相當紮人的小刺蝟,隨後跑去水房洗臉刷牙:哪怕有神性不沾塵的技巧,她也改不了自己身為人類養成的習慣,就好像哪怕已經直立行走的小烏鴉還仍然保持著蹲在床上睡覺的習慣一樣。我則呵呵傻笑著琢磨這個先知姑娘的事兒:在跟男朋友拉把手之前就先把倆人沒羞沒臊的日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整個虛空裡也就僅此一家別無分號了,林雪這神經的強度恐怕並不比淺淺弱。

    “那什麼……你去開門。”站在房門口,大小姐拽著我的胳膊一個勁攛掇,身為家裡最大號熊孩子的親媽,她對這個家庭裡有多少個閑極無聊不靠譜的傢伙非常有感觸,她可以確定自己這麼從我的房間裡大搖大擺走出去之後會有多熱鬧:樂觀估計會被兩位數的人圍觀。但她還是堅持沒直接開個傳送門逃竄回家,真是個彆扭的丫頭。

    我隨手拉開了房門,結果外面竟然沒人。

    “笨蛋!腳下!”

    一個非常神氣而且聽上去脾氣很大的聲音從自己大腿位置傳來,我低頭看到銀髮黑衣的哥特人偶正站在自己腳邊。身後還拽著個大箱子,大箱子上面綁了一大摞線性代數習題集。人偶少女抬頭看了我一眼,寶石一般的漂亮眸子裡怒火熊熊,然後用力跳起來在我膝蓋上踢了一腳:“讓開!我要回房間睡覺!”

    我趕緊撤退半步露出空蕩,看著這個脾氣上來的小人偶拖著自己的移動海景房和臨時圖書館呼哧呼哧地往屋裡走去。一邊還在那嘀嘀咕咕地嘟囔:“笨蛋,真是個笨蛋,每次都神經兮兮地把人扔到外面睡覺,人偶也要睡眠品質的好不好,連這都不知道,笨死你了,你笨死了。你死笨了……”

    小姑娘把自己的箱子重新放在窗戶下面,氣呼呼地鑽了進去,砰一聲關上箱子蓋,幾秒鐘後她又鑽出來了:“不困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上前幾步把小傢伙抱起來放在肩膀上:這丫頭不過是一肚子氣想發洩發洩而已,我還能不知道?

    我和林雪結伴下樓,自己肩上還扛著個氣咻咻的人偶娃娃,在樓梯口就遇上了姐姐。她或許是聽到樓上動靜,來叫我們下樓吃飯的。我跟姐姐大人呵呵傻笑。後者沖我露出一個曖昧不清的笑容,然後又氣又笑地上來給了我一拳:“下樓吃飯!”

    然後我們遇到了淺淺,淺淺氣咻咻地給了我一拳。

    遇到了珊朵拉,珊朵拉氣咻咻地給了我一拳外加一口。

    遇到了泡泡,泡泡眼淚汪汪地拿腦袋在我肚子上撞了好幾下,臨走還是給了我一口。

    遇到了肯瑟,我希望他說的真的是“甚好”而不是別的什麼同音字……

    “為啥都給我一拳?”等家裡差不多每個人都湊上來跟自己“打”過招呼之後,我大惑不解地看向大小姐,“我招誰惹誰了?”

    大小姐滿臉通紅,她臉皮可薄,本來昨天晚上她就知道這事兒是第二天當場曝光的結果,但現在還是怪不好意思的,於是她把這份不好意思化作了自己的臭脾氣:“不打你難道打我?就你這個慘無人道的禽獸需要慘無人道的教育好麼?本小姐是受害人!”

    我想了想,如果這時候搖頭,那自己的下場肯定就真的慘無人道了,於是趕緊點頭表示同意大小姐的看法。

    我們最後遇到了冰蒂斯,這個女流氓大概是剛從陽臺上曬太陽回來,顯得有點懶洋洋的,一臉頹廢,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和林雪一會,視線最終落在我身上露出來的那一片牙印上,頓時挺驚訝:“你倆不是兩情相悅的麼?怎麼反抗這麼激烈?”

    林雪:“……”

    平心而論,現在的自己是打得過這個女流氓的。

    但我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和女孩子動手。

    要不我非抽這個嘴欠無敵的女流氓你們信嗎?!

    “爸,”最終,那個我此刻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還是出現了,曉雪賤兮兮地湊上來,死丫頭滿臉的少兒不宜表情,“一會你給我點零花錢唄?”

    我剛想在這個滿腦子歪點子的姑娘頭上拍一巴掌,聞言一愣:“又花完了?你想買啥?”

    “奶粉,奶瓶,小玩具——我小時候飯量就大,這次說什麼也不能餓著自己。”

    我熱淚盈眶地握住熊孩子的手:“你不覺得早了點?”

    等把這個熊孩子嚴肅地打發走之後,我湊到林雪身邊:“今天晚上男女混合雙打吧,再不打這孩子就徹底發育殘了。”

    “已經殘了,她一會就要去跟潘朵拉借錢買奶粉去。”

    “……”

    等家裡一幫閒極無聊的傢伙終於挨個被姐姐大人鎮壓下去之後,我和林雪隨便吃了點東西算作早飯,中間大小姐生平頭一次給我夾菜,生平頭一次她主動收拾碗筷,生平頭一次她表現的像個新婚過門的小媳婦,我覺得眼前發生的事兒簡直跟做夢一樣,好像這個小刺蝟真的一夜轉型了似的,但是後來摸摸身上的牙印,我還是認真提醒自己:別做夢了,她就是從野獸系進化成植物系,也只能朝著仙人掌科進化的……

    等吃飽喝足之後,我跟個地主老財一樣坐在沙發上思索國家大事,旁邊貼身坐著跟小媳婦一樣臨時軟下來的大小姐:哪怕她真的只能進化成仙人掌,我也得趕在這丫頭長出刺來之前靠一會。然後我就突然想起一件事:

    “咱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

    “我記著自己回來的時候讓帝國上將號揣著什麼東西……”

    “?”

    “親娘咧!帝國上將號裡還關著人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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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7:43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戰後的影子城


    自從那群虛空走私販的飛船被帝國上將號揣在貨倉裡帶走,同時艦上乘員全部被轉移到帝國上將號生態區的宿舍裡,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戰役激烈,國事繁忙,這倆擔子直接讓我把他們都給忘了!現在這是在家裡終於稍微清閒一下我才想起來,帝國上將號裡還關著人呢!

    一聽我咋咋呼呼地提起這事兒,大小姐頓時也來了興趣,她當然是知道第六軍團在帝國遠疆偶遇了那群虛空走私販的,而且作為一個先知,恐怕她比我還早知道這事兒。我挺難想像她為啥沒有早點提醒我,就讓我們把這當成是大小姐不小心也給忘了吧。反正幾分鐘後,我就和林雪風風火火地跑到了影子空間,直奔星港。

    我們經過了影子城的平民區,昨天回來的非常匆忙,而且一到影子城就直接去了司令部,因此我也沒來得及看看平民區的情況,今天從這裡路過,才感受到影子城平民區彌漫著和平常不太一樣的氛圍:帶著點緊張,但正在漸漸平復。街道上的行人比平常要少一些,而且大部分娛樂性的街頭媒體現在都處於關閉狀態,軍部控制的巨型全息影像在影子城的城市上空慢慢飄過,上面播放的是關於剛剛結束的邊境保衛戰的結果以及軍事戒嚴結束的通知。潘朵拉的徵兵廣告再次出現在大街小巷所有的宣傳屏上,並且顯得比平常還密集。城市中能看到比平常多大概一倍的帝國士兵正在巡邏,僕從軍士兵也大量出現在街頭,他們是協助帝國兵進行安民活動的。天空中的軍統部指揮中心現在位於司令部正上空,而且正在慢慢往城南區漂移,大概是剛剛西維斯對軍統部指揮中心進行了一次升級吧:超大規模的邊疆保衛戰之後。僕從軍體系總會暴露出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軍統部指揮中心的設施也有可能需要增減,這方面的完善是永遠不會結束的。

    街頭的開放式交互終端前,以蓋亞形象為範本設計出來的虛擬公告員正在宣佈宏世界民用通道將在三十分鐘後重新開啟,以及網路完好無損的消息,交互終端旁邊的自助查詢設備上,可以檢查到更新升級之後的帝國疆域情況(民用版),新資料顯示帝國邊疆有三個世界已經處於“戰後受損狀態”,現在暫時對民間封閉。禁止通行,預計在數年的重建之後,那三個世界會被拉往內陸,作為普通殖民世界對民眾開放,我也查詢了那個被審判日所摧毀的世界的世界編號。如今這個編號是個廢棄代碼,下面只有一行註腳:該宇宙已為帝國盡忠,願它末日的火焰繼續照耀帝國前進的道路。

    這就是戰後的影子城,一切都剛剛從驚悸中舒緩過來,民眾正在逐漸恢復他們日常的生活,發生在邊疆的戰火沒有燒到這個內陸宇宙,而僅僅對它的日常秩序造成一點影響:這點影響對影子城居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這整個城裡到處都是戰鬥民族,十四歲拯救過世界的那種……

    我沒有在平民區耽擱太多時間,確認了這裡的秩序沒受太大影響之後,便和林雪一起傳送到了位於蓋亞另一面的皇家星港。帝國上將號和部分皇家艦隊正在這裡接受修整。皇家星港空餘的維護口則開放給其他軍團急需檢修的軍艦,以至於現在這裡看上去簡直就好像是個廢棄軍艦處理站,成群結隊的殘破戰艦排列在太空中,排隊等候處理。

    在這其中。帝國上將號應該是情況最好的一個:身為皇家艦隊總旗艦,它被嚴密保護。因此基本上沒受什麼損傷,僅有部分護盾發生器和一組防空陣地被敵人的躍遷堡壘彈頭命中而損毀,這些模組化的設施只要一天工夫就能修理完畢了,我和大小姐到場的時候,帝國上將號正在緩緩通過巨型無重力閘口的檢驗工段,數百個工程機在它的橫通臂上盤旋著進行最後的狀態確認。

    “橫通臂h-3組三號護盾發生器重新連線正常,負載平衡正常,同步率正常——釋放護盾發生器外源線路,轉入戰艦系統。”

    “橫通臂四號防空陣地安裝完畢,武器系統控制正常,資料鏈連接正常,回應正常,裝甲變形偽裝部分有一點小問題,末端炮組下沉過慢——四號機,去檢查情況。”

    “裝甲傳動裝置檢查完畢,末端炮組正常。釋放防空陣地外源線路,轉入戰艦系統。”

    “帝國上將號檢修流程結束,星艦主機,你的飛船可以離港了。”

    星港廣播宣佈帝國上將號已經完成檢修,那體長數百公里的龐然大物便以違反常理的敏捷速度飛快飄出了無重力閘口,隨後一個短距躍遷進入了疏散位置。

    “下一艘需要檢修的母艦級飛船進入一號大型閘口,自律機械及工程機編隊做好準備。”

    一個龐大的黑影躍遷至帝國上將號之前所處的位置,並且慢慢向著維修場地飄去,星港塔樓射出的巨型光柱在這個巨型飛船上慢慢掃過,後者表面被撕裂的巨大傷痕和因爆炸而熔毀的裝甲層讓這艘飛船仿佛在光柱中緩緩前行的變異巨獸,我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三分之二艘永恆級母艦,不過它最重要的星河主炮聚能段已經沒了,剩餘的艦首部分看著跟個奧拓似的……

    大督軍小心翼翼地在維護場中固定好自己的位置,我聽到它正在公共鏈路裡跟星港塔樓中的主機交流:“你看我這樣……”

    主機沉默了一會:“……刪號重練吧,耐久全紅。”

    然後我知道,這個皇家星港裡每一座塔樓的主機都是泡泡親自參與程式設計的。

    在大督軍身後,跟了整整幾十艘大大小小的復仇軍戰艦,這些戰艦和其他戰艦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人艦合一。其他飛船的艦長來這裡是抱著修理裝備的心態來的,大督軍和他的手下來這裡則是抱著看病整容做手術的心態來的。你只要這麼一聯想,頓時這個世界就能增色不少……

    當然,更加充分印證我上述理論的並不是嚴肅認真的大督軍,而是復仇艦隊裡另外一個超級沒譜的傢伙。戰歌號現在就停泊在蓋亞附近,從皇家星港看過去就能看到那座巍峨龐然的巨型星艦:她離的是如此之近,以至於在這裡看過去,戰歌號幾乎相當於數百個滿月大小,我甚至能看清她表面的金屬峽谷和數學率發生器上籠罩的穹頂。在前兩天的戰役中,戰歌號慘遭敵軍君臨者的糊臉。現在她正在接受工程隊的美容,從公共資訊鏈路裡能聽到那個瘋瘋癲癲的傢伙一刻不停的念叨:“……誒誒誒,你們拉高一點,拉高一點看看剛才你們把那塊裝甲板給偏到哪去了。地表機械工程隊能先別管釋能管道不?本艦臉上有個坑啊!誰先幫本艦把這個坑填上!對了,你們去本艦南極點看看上面是不是有髒東西。怎麼感覺怪怪的,本艦的監控系統這不是沒啟動麼……哦?隕石啊,那就不用管了,先在南極放著吧,本艦閑著沒事的時候喜歡玩石頭……喂喂喂!那個誰,別在赤道上打洞!要安裝新設備換個地方!本艦正保持身材呢,現在這身材你看都走形成啥樣了。你看看這腰圍,都成球形……閉嘴!本艦原本就不是星球戰艦!本艦當年可是……”

    聽到這兒我和林雪就聽不下去了,那個神經病主機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但願那些工程隊能忍受那個碎催一直到任務結束吧。否則二瘋子還得被人把插銷拔了。

    我們來到了帝國上將號,查詢那些菲雅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隨後得知他們大部分人都挺怡然自樂地呆在生態區,而那個叫亞菲麗絲的女王則和自己的親信留在他們的飛船上:也就是一起在格納庫裡呆著。我詢問了負責照看菲雅利客人的人員。瞭解到那位奇怪女王基本上都在自己的飛船裡,她似乎對帝國上將號生態區中的優越環境沒多少興趣。她的全部興趣就是在自己的倉庫裡數石頭,盤算它們能賣多少錢……

    於是我就和林雪一起去了格納庫。

    我先找到了格納庫守衛,詢問亞菲麗絲這幾天有沒有表示抗議之類的:畢竟他們被人遺忘了好幾天,被扔在飛船裡處於自生自滅狀態,除了物資無限供應之外,這些外來者在這座軍艦上幾乎是被半軟禁的,那個女王但凡有點脾氣,現在應該已經把投訴信裝訂成冊了……

    結果格納庫守衛想了想:“沒有,她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好像壓根沒想過自己被遺忘了。”

    看來那個亞菲麗絲還是個出人意料很沉穩的女王吶,我頓時挺感興趣:“她忙什麼呢?”

    “試著把格納庫的無重力模組拆下來,以及向格納庫內層區的裝甲蠍軍士推銷用於給甲殼上光的有機蠟,”格納庫守衛調出倉庫裡的錄影,“另外,根據您的命令,我們對客人照顧的非常到位,除了不讓他們離開生活區,以及絕對不買他們的東西之外,我們滿足了這些客人的一切要求,並且依照您的命令幫他們修復了飛船上的損傷。”

    我呆然:“……算了,開倉讓他們出來……別,還是我進去吧。”

    我和林雪結伴來到了菲雅利一號商船前面,這座三公里長的初級虛空運輸艦被倉庫裡的固定力場紋絲不動地固化在距離支架一米高的半空中,它已經被倉庫裡的工程用自律機械簡單維修過——我是說以希靈標準的簡單維修。這座飛船原本被墮落使徒嚴重損傷,但現在它看上去光潔一新,而且比以前更加堅固,不但塗裝反射著嶄新的光芒,就連發動機噴口都泛著希靈戰艦合金的質感,這應該是倉庫裡的自律機械在接到幫忙維修的命令之後,按照一般流程用更結實的材料替換了飛船破損的部分:菲雅利人賺大發了……

    “菲麗絲,呼叫菲麗絲,打開艙門,我們來看你了。”我在資料終端上找到了菲雅利人現在使用的臨時頻道,直接呼叫商船的指揮室。然後就聽到頻道裡傳來一陣急促的驚呼和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也好像是一個人和一堆東西都掉在地上的動靜,理論上那應該是菲麗絲和她的寶貝石頭們從貨架上掉下來了。隨後我聽到一個年輕的女聲含含糊糊地回應了一句什麼,片刻之後,商船的艙門便打開來,菲雅利帝國那個奇奇怪怪的女王和她奇奇怪怪的副官以及一群不奇怪的高級助手出現在我們面前。亞菲麗絲本人看上去紅光滿面,心情貌似相當不錯的樣子,她高興地拽著我的手晃了晃:“沒想到你竟然親自過來——哦,你看,我們的飛船修好了。真謝謝你提供的説明,你們的工程機器人看上去簡直太先進了……對了,有什麼事?”

    她還挺自來熟的。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但最後還是撓著頭髮說道:“那什麼,只是說一聲……你們可以出去了。我帶你們去看看帝國首府長什麼樣。”

    菲麗絲頓時露出很意外的表情:驚喜中混雜著懷疑:“已經到了?這麼快?”

    我:“……”

    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人家,其實好幾天前就到站了,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他們被忘在這地方了。

    “話說,”林雪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身材高挑的黑髮御姐,她似乎對這位菲雅利女王如此年輕而挺感興趣,當然她更意外的是對方竟然對外面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你們在這裡面好幾天。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外面發生了什麼?”亞菲麗絲——或者簡稱菲麗絲——露出疑惑的表情,“沒啊,我們覺得挺好的,趁這幾天把你們留下的那些資料盤都看完了。希靈帝國好棒的樣子!對了前兩天倒是感覺倉庫裡震動挺厲害,你指的這個?”

    我和林雪對視苦笑,基本上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稀裡糊塗的女王了。

    敢情在帝國軍前線浴血奮戰,性命攸關的時候。這個小販就領著自己的人在格納庫裡貓著看了兩天的紀錄片,他們壓根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帝國上將號這種飛船的安定度太高了,它的安全程度和穩定程度是整個艦隊最高的,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哪怕帝國上將號中彈的時刻,格納庫裡和生態區那邊基本上也保持對外封鎖和內環境穩定。在這裡的菲麗絲一行人就身處前線,和外面毀天滅地的戰爭僅有數公里的金屬和護盾阻隔,但如果沒人給他們接通高級通道,他們壓根不會知道外面的景象。菲麗絲甚至不知道飛船已經在數天前抵達目的地:因為她沒想到帝國的虛空穿梭技術會這麼高級,以至於二十四小時就回到了帝國本土。

    說實話我感覺挺對不起菲麗絲和她一群屬下的,不管怎麼說遠來是客:雖然這群超級小販引來了墮落使徒把帝國遠疆攪的一團糟而且還試圖把我的飛船拆了,但刨除這些之後他們還是挺……

    我想了想,決定在自己改變主意之前結束回憶:“那什麼,其實幾天前飛船就已經到了,只不過我們遇上點麻煩,前兩天倉庫震動是因為……外面正在打仗。”

    菲麗絲一聽到打仗兩個字,暫態間就想起自己來這兒的時候幹過什麼好事了,臉上表情挺微妙:“額,不會還是跟我們引過來的那些瘋子有關吧?”

    “確實是他們的人,不過不是你們引過來的。”我面無表情,很慶倖這個要錢不要命的傢伙總算還知道點慚愧,結果對方下一句話就是:“太好了,那就不用賠錢了是吧?”

    林雪翻著白眼看向旁邊的支撐架:“你每次撿回來的傢伙都奇奇怪怪的。”

    菲麗絲:“?”

    我:“……”

    很快,菲雅利商隊(他們是這麼自稱的)全員就接到了他們女王的通知,轉移到了傳送中心,準備通過超時空傳送直接前往影子城。這一行的人數還真不少:足足有四五百人。按理說像他們那種用於運貨的商船,其乘員並不會很多,有時候一艘數公里長的貨艦上最多也就有幾十個艦員,但菲麗絲解釋了為什麼她的商隊會有這麼多人:

    “出來見見世面的唄,我們好不容易在世界上打了個洞,都想出來看看外面長什麼樣……”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我說你們的世界都是這種不要命的傢伙不成?第一次跨世界航行不用無人機也就罷了,你們竟然還組團出來探險的!”

    後來我覺得自己這感歎純屬多餘,別說組團了,一個連女王都敢親自跑到未知邊疆探險的帝國,他們能有幾個要命的……

    就這樣,一群奇奇怪怪要錢不要命(特指領袖)的虛空小販,結束了他們第一次波瀾壯闊的虛空探險,總算是活著到了多元宇宙中最安全的避風港:影子城。

    但願他們能稍微安分一陣子吧……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把一群最大的麻煩給引到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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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8:01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掙錢是人生大事

    從帝國上將號傳送到影子城只要一瞬間,於是前一刻還在感歎帝國上將號裡面真壯觀的菲麗絲就來得及感歎一半,便被更加壯觀而且神奇的影子城給吸引了注意力。我們傳送的落點當然是次元樞紐廣場:這裡有影子城最密集的空間門設施,基本上除了軍事調動之外,一切在首府世界的傳送行為都可以指向這個廣場。因而次元樞紐廣場也就成了影子城最有特色也最為恢弘的地方,當我和林雪領著菲雅利帝國浩浩蕩蕩幾百人的觀光團來到廣場上的時候,那感覺……

    真跟領著全公司員工去泰山登頂似的鬧哇。

    次元樞紐廣場現在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熱鬧,因為戰爭戒嚴狀態剛剛結束,宏世界網路是幾分鐘前剛剛恢復開放的:這種情況下這裡的人流量有多大想必就不用我說了,跟超市宣佈全場半價之後開門的時刻是一個道理。網路開放的一瞬間,這裡的傳送流量便達到了有史以來的峰值,預計這個高峰會持續半天的時間,直到滯留在影子城的異界平民以及來自下級世界的審查官所申請的傳送名額都消耗完為止。我們走的是一條專用於首府世界內傳送用的傳送門,這些傳送門沒有受到戰爭戒嚴令的影響,因而也沒堆積多少流量,不用排隊。從傳送門出來之後我四下打量了一番,數百米外人群湧動的穿界門前令人歎為觀止,當然在人群中堅持不懈倒賣車票的票販子就更讓人歎為觀止了……

    其實一開始我挺不理解的,因為那幫混球倒賣的車票壓根就不能用於“乘車”:穿界門實行個人身份識別和通行卡識別雙項認證,你拿著車票跟不拿車票是一個結果,穿界門的識別閘口不會隨便對加塞的人開放,即使開放。你也可能被送到任何一個世界去:反正跟你手中的車票不是一個位址。但那幫票販子仍然在樂此不疲地賣假票,在影子城旅遊的訪客也樂此不疲地買假票:絕大部分來過影子城的人都會知道這地方特殊的“風俗”,他們對次元樞紐廣場上這幫倒賣不能用的車票的票販子早就認識了,後者賣的是什麼東西他們也心知肚明。

    但兩撥人就是這麼樂呵呵地把這項“風俗”持續了下去。

    菲麗絲也看到了不遠處的景象,她還不知道那些大門就是通往其他世界的穿界門,但她以個人“天賦”第一時間理解了什麼叫票販子,聽到我的困惑之後,菲麗絲眨眼間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以為他們賣的那真是車票?那其實是紀念品。”

    我和林雪都傻了:“?”

    “旅遊嘛,就這麼回事。說白了就是到一個很少有人去過的地方,收集一堆很少有人見過的東西回家得瑟的過程。你既然能不遠萬里地跑到異世界,那回去的時候帶點什麼其實也就不重要了,哪怕是張假車票,那也是來自異世界的車票不是?哪怕不能用。回去加個框子裱起來掛牆上也是可以的嘛。廣場上那些人賣的可不是商品,人家賣的是概念,賣的是紀念,賣的是理念——你就看見假車票了,但來這兒旅遊的人看見的可是來自影子城的假車票……”

    我被菲麗絲一套怪論給說的一愣一愣的,然後終於總結出她的核心思想,也就是說那幫去五臺山上買了個開光十字架回去都到處得瑟的人其實不是傻逼。那是行為藝術……

    這個菲麗絲這輩子所有的天賦點都加到做買賣上了吧?

    “其實我覺得那幫票販子的動機真心沒多高端,”大小姐默默看了遠處的人群一會,“他們就是閑的,再加上這兩天城管放假。這幫票販子又都是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傷兵,他們這是在熬恢復期,讓你抓你都下不去手……”

    “傷兵?”菲麗絲敏銳地捕捉到一個詞,臉色頓時沉重下來。“他們是軍人?難道是被戰爭……我明白了,不該調侃這些人的。他們如今的生活沒有任何人能批……”

    我拍拍菲麗絲的肩膀:“你別忙著感歎,那幫混球現在也比誰都能打,兩天后他們就能把整個影子城攪合的烏煙瘴氣了。”

    我沒有跟菲麗絲多解釋關於票販子跟帝國兵之間的關係,因為自己還想保全一下帝國軍的面子:起碼暫時保全一下也是好的,而林雪則抓住時機趕緊轉移菲麗絲的注意力:她成功讓後者對這個次元樞紐廣場感興趣起來了。

    “這就是資料盤裡提起的,宏世界的最高級樞紐?”菲麗絲帶著驚奇的神色環視這個根本望不到邊際的巨大集散地,那些泛著金屬光澤和能量光芒的巨型穿界門鱗次櫛比地排列在合金廣場上,每一次大門光芒閃動,都意味著一次穿越世界的旅行,來自各個世界,身著奇裝異服,容貌也是千奇百怪的訪客每天都會以十萬為單位地通過這些大門,現在廣場上就到處可見這些天知道從哪個世界趕來的訪客,他們中一大半是人類外形或者近似人類外形,但也有很多奇形怪狀到你壓根就沒法將其和生物體聯繫到一塊,我隨手從隨身空間裡掏出個資料終端來塞給菲麗絲:“給你的資料盤裡資料不全,我這裡有更詳細的影子城旅遊指南,回去之後看看這個對你們有好處,這地方確實挺好玩,但要是不懂規矩到處亂闖的話,一天死個好幾次都是有可能的,反正我遇上過這種倒楣蛋。”

    菲麗絲一臉驚悚地接過了資料終端,然後眼神稍微變了變:根據這個眼神我判斷,自己的資料終端要不回來了……

    關於影子城旅遊指南,其實是源自淺淺一次不太成熟的想法——好吧事實上這座城市裡有很多東西都源自淺淺不太成熟的想法,儘管那丫頭的腦筋時常處於我們無法理解的運行模式,但你不得不承認,淺淺的奇思妙想只要稍加修繕,無一不是天才決斷,就比如影子城旅遊指南。

    最初淺淺只是想編個百科全書。匯總統計一下帝國統治區內所有已知的智慧種族,以及他們的風俗習慣和生存環境要求,她統計這個的主要目的是想辦個旅行社:當然等百科全書統計出來之後她就忘掉這茬了。後來我們發現,儘管淺淺的旅行社已經沒指望,但她為此而下令統籌出來的百科全書已經成為一本極佳的旅遊指南,尤其是對那些初次來到影子城的訪客而言。

    “你回去好好看看吧,靈體生物不喜歡強磁場,但他們通常很喜歡紅外線照射;和托貝魯蟲族交流的時候,稱讚對方的前小肢線條性感是交朋友的第一步;樹精靈生性溫和。和他們討論種植以及素食主義會拉近關係,他們最喜歡的食物是金坷垃;新伊甸聯邦的人類生性豪放,但別跟他們一起喝酒,除非你是矮人血統;更不要和阿提姆族人喝酒,他們所指的‘酒’是一種強鹼性飲料。這個種族很熱情,但他們的熱情經常用錯地方,”我指點著菲麗絲打開資料終端,告訴她怎麼使用上面的索引功能,隨後指著旅遊指南的快速導讀部分介紹起來,“在影子城要注意的東西可不少,這些都是和各個種族有關的。因為我們畢竟統治了……嗯,反正很多個世界,統治區內種族的數量恐怕比你們人口的數量還多。剩下的還有一些和種族無關的注意事項,比如天邊那顆巨樹——”

    我指向生命之樹的方向。菲麗絲頓時一愣:“那邊有樹麼?離好遠看不見啊。”

    我垂下眼皮:“哦,你看到的那片山脈就是樹冠,等湊近了你就知道了。那是世界之樹,負責管理影子空間外面的一個物質宇宙。你可以簡單地把它理解為天神的辦公樓,天堂附近兩百米不准擺攤。不准宣揚無神論,不准捕捉任何看起來像蜻蜓一樣的東西,以及……”

    “哦,看到了,”菲麗絲高興地看著手裡的資料終端,世界之樹那種不湊近了就無法有所感觸的東西還沒讓她太過在意,她倒是對天堂附近的規矩產生興趣起來,“非神職人員,不准在神殿區佩戴叮噹綠顏色的徽章——這個叮噹綠是什麼顏色?”

    我從兜裡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個正抱著糖塊大啃的小豆丁來:“這就是叮噹,叮噹綠就是她頭髮的顏色,生命女神教的教會界裡,叮噹綠作為‘神的色彩’是有特殊意義的。”

    叮噹啃了滿臉糖渣:由於昨天晚上的委屈,我允許叮噹今天一天隨便吃糖,而且特許她在我兜裡吃,這小豆丁已經忘乎所以了。注意到周圍的視線,叮噹抬起頭來對菲麗絲露出一個明媚的笑臉:“呀,你好!”

    菲麗絲頓時就眼冒精光了,她恐怕從剛才開始就壓根沒去關注什麼上帝和神殿以及教派的事情,現在她眼裡只有一個滿臉糖渣小巧可愛的萌貨,這個一驚一乍的女人呼地就撲上來試圖抓住小不點:“好小只!這是你養的寵物嗎?!”

    她話音剛落我就準備好看著這個傢伙挨雷劈了:在叮噹面前說這話那無論怎麼看都是瀆神行為,哪怕無心為之也要先五雷轟頂一下以示神威浩蕩,結果等了好半天,預想中的神雷也沒劈下來,朗朗晴空,世界太平,菲麗絲身後好幾百個觀光客仍然在興致勃勃地研究附近的風土人情,而菲麗絲本人則從兜裡掏出了幾個糖豆一樣的東西,試圖收買上帝。

    我:“……”

    這只有一個解釋:現在當著叮噹的面把她說成是我的寵物,已經不算瀆神了……

    “叮噹不是寵物,叮噹是神明,叮噹可厲害了!”在我手心裡的小不點非常堅定地宣告著自己的立場,對菲麗絲的賄賂根本不屑一顧,嗯,教育好的寵物都是這樣,對主人以外的投食堅決不吃……這nm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影子城能觀光的地方可不止一個次元樞紐廣場,但很快我就發現,哪怕僅僅一個次元樞紐廣場都足夠第一次來這裡的菲雅利訪客們流連忘返大半天的:他們的成分複雜,基本上各行各業的人都有,菲麗絲儼然是按照世界人民大團結的標準來搭配自己這個探險商團的,他們中有植物學家。有社會學家,有外太空生命學家,甚至還有宗教學和語言學方面的專家,當然空間學家和理論物理學之類的專家也不少,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在次元樞紐廣場上找到可以讓自己的研究之魂燒起來的東西,他們是以科考而非旅遊的心態來影子城的,見到此情此景,恐怕我一開始的計畫就要稍微改變一下。

    原本我的想法是,讓菲雅利訪客們在這地方好好遊覽觀光一番。他們想玩什麼想買什麼都盡可能滿足,然後跟菲麗絲商量著把她貨倉裡的東西全部檢查一遍——實在不行的話全買下來也行,好搞明白當初墮落使徒到底是為了什麼,把這群賣石頭的虛空走私販追殺了整整四個象限。但現在看來,這些客人顯然不能被當成單純的“旅客”看待。

    他們是掌握了跨世界航行技術的。儘管有一個以坑蒙拐騙為己任的女王,但他們本質上還是一群初次走出自己世界的先驅者,他們不光想看熱鬧,更想看為啥這裡這麼熱鬧。

    “說起來,你們有什麼計畫沒?”我想了想,看向一旁正在興致勃勃擺弄資料終端的菲麗絲,“影子城是很好客的。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在這裡呆盡可能長的時間,不過你總該有點計畫吧。”

    頓時,一群菲雅利高級官員和他們的女王陛下幾乎同時發表了意見:“驗證跨界定位技術/觀察異世界生命形態/嘗試和異世界文明交流/探索未知區域/做生意!”

    我:“……你們統一一下。”

    於是菲麗絲和自己的部下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再次鬧哄哄地開口:“探究神明是否存在/試驗新的數學理論/觀察異世界的法則/驗證光速是否在每個世界都一致/做生意!”

    “學習異世界語言規律/文明交流/採集異世界物質標本/和希靈帝國建交/在這地方蓋一個大使館/推廣菲雅利文化/做生意!”

    “品嘗異世界美食/觀察異世界禮儀/測試新科技/和他種族建交/重編元素週期表/做生意!”

    我近乎抓狂地看著菲麗絲:“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合著這個女王這輩子人生唯一信條就是做生意不成?

    菲麗絲認真想了想,又看著人流如織繁華熱鬧的影子城街頭景象,眼睛越來越亮,等她的兩隻眼睛幾乎都變成貨幣符號的時候才回過頭來:“那就走私!”

    連旁邊的林雪都一下子蒙圈了:“你當著我們的面說這個合適麼!?”

    不過這時候菲麗絲已經完全聽不到我和林雪的話。她的全身心都已經投入到影子城光輝燦爛的商業前景中去,在她眼中的每一個影子城公民現在都是移動的五百塊:這個連接著無窮世界的諸界之都。最高之城,簡直是她這樣要錢不要命的虛空商販夢寐以求的天堂。這裡有無窮的商機和市場,有數之不盡的資源和客戶,這裡的每一個人背後都是一個等待開發的商業殖民地,你從任何地方刨的破爛石頭,在這裡都能找到肯出錢把它買回去的買主。菲麗絲就有很多石頭:來自各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元素週期表都無法將之完全涵蓋的石頭,於是她默默感歎了一句:“這都是錢吶……”

    “看來我知道你的近期計畫了,好吧,給你個經商許可。”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看著菲麗絲帶來的那一群部下,這些可敬的探險者盡職盡責地在接觸異世界的風土人情,而他們的女王則已經滿腦子都是賺錢計畫,不過這也沒什麼,這樣的話菲麗絲反而成了一個更容易交流的傢伙,我估計用一張營業執照就能把她買下來……

    而且正好,影子城也很歡迎這種自己就掌握著跨世界技術的異界商人:他們是城市發展的必要推動力,畢竟,希靈使徒自己是很不擅長發展民生的。

    “我可以在這地方做生意?!”菲麗絲聽到我的話,露出非常驚喜的表情,看我的眼神兒跟看到兩千塊錢似的透著一股發自肺腑的熱情,原本她可能還以為需要費更多功夫才能得到這種特權,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在諸界之都做生意的話不是應該很麻煩嗎?需要有一堆嚴格的審核,還要宣誓服從當地法律,然後備案好幾個月什麼的……”

    “我是皇帝,給你個經商許可又不費什麼事兒,”我聳聳肩,“至於備案跟審核,當然有後續的人員跟進,我估計你們也沒啥通不過的,影子城這地方很特殊,種族太多了,商業行為就很開放,你們就是把硫酸當飲料賣都有市場:只要瓶子上寫清楚就行。當然你也能繼續賣你的石頭——不過我提醒你一下,想靠奇貨可居來賺大錢恐怕就難點了,來影子城的很少有沒見識的,他們都穿梭世界習以為常了,你看見那些大門沒——”

    我抬手指著廣場上那些巨大的拱門,拱門中的光幕每一次閃爍,就是一次穿越:而且是組團穿越。

    “那是小型的世界之門,帝國子民免費使用,晝夜開放,每人每次最多可攜帶一百噸以下的個人物品,我建議你別把自己的石頭當寶貝了……”

    菲麗絲頓時如喪考妣,看我的眼神驟然下降到兩百塊了。

    不過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來,似乎任何艱難險阻都擋不住她掙錢的決心和手段,看到這一幕我心中就慢慢有了個決定:先禁止菲雅利人在天堂和學校附近擺攤吧,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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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8:30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商人本色是啥

    雖然菲雅利一群人還有很大興致現在就去把整個影子城逛一圈,但這顯然有點不太現實,我們得先給他們安排好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住處才行:看這情況,這群虛空小販短時間內是不打算離開影子城的,菲麗絲甚至已經開始跟我詢問這地方的房價了……

    顯然那個小販女王的計畫比我想像的還長遠很多。

    於是我和林雪先把菲麗絲的數百名部屬安排到了影子城的“訪客區”。這是靠近世界之樹神殿的一處大城區,專門用於臨時安置那些初次來到影子城,而且規模較大的訪客團體,區域內有適宜各種生命形態生存的環境,而且支持臨時定制生態艙,在這個區域正中間則有“異種族適應化改造中心”。這個名字很繞口的設施是針對一些生命形態過於特殊的異界訪客的。經常會出現來自異世界的訪客無法適應影子城生態環境的情況:這裡的生態環境以地球為標準,而顯然不是每個種族都受得了含氧大氣和25℃平均氣溫的,你總不能讓他們成天穿著防護服甚至坐在登陸艙裡度過在影子城的每一天吧,於是我們就建立了這種改造中心。

    通過一次簡單快速的生物體重塑,異界種族就能獲得在影子城的通用環境下正常生存的能力,這種重塑並不會改變他們的身體框架,也不會讓他們有絲毫不適感,它僅僅會為被改造者賦予一些適應機能,通常是提高生物體細胞耐受力或者為他們的身體增添額外的物質迴圈途徑。被改造者決定離開影子城返回家鄉的時候,他們也能申請變回原來的樣子。不過一般不會有人這麼申請,因為改造中心進行的改造是廣譜適應性改造,這一流程保證被改造的生命體可以適應多種環境,除非你有強迫症。非要變成原來的樣子,否則大多數人都是更喜歡改造之後的新身體的。

    這種改造設施是民用設施,可以看做是影子城裡最特殊的“醫療單位”,它們分佈在城市裡很多地方,訪客區裡的這個只是其中之一。經常在宏世界到處轉悠的人,比如審查官和各個世界的使節,通常是改造中心的資深客戶,他們的身體幾乎被改造的和僕從軍士兵一樣強悍,以保證可以在任何世界環境裡執行任務。

    而一看到這個改造設施。菲麗絲頓時就認為自己又看到機遇了,指著眼前的三排聯體大樓,這位黑長直女王意氣風發:“這個是可以免費使用的嗎?”

    “當然……你想幹啥?”我斜著眼看向菲麗絲。

    “當然是先把下巴削尖點,然後拉個雙眼皮,”菲麗絲回答的毫不猶豫。隨後托托胸口,“嗯,這個身材d杯就足夠了,暫時沒別的要求。”

    我幾乎要蹦起來指著菲麗絲的鼻子:“這是生物適應化改造中心!不是美容院好吧!”

    “哦,那就不整容了,你把我改造成超人唄,然後我們去有些星球上做生意的時候就不用穿防護服了……”

    我:“……”所以這才是你的本來目的對吧?

    我和林雪把菲麗絲的大部分部屬都留在了訪客區。菲麗絲則領著自己的副官和幾個親信跟著我倆繼續到處瞎轉。值得慶倖的是,除了菲麗絲本人之外,其他菲雅利人都挺正常:起碼他們關心的是除了做生意之外的事情,比如探索異世界什麼的。

    菲雅利人離開他們宇宙的初衷就是做生……咳咳。是探索未知世界,起碼他們中比較正常的那撥人是抱著這個目的出發的,而沒有什麼是比帝國資料庫和影子城的風土人情更加合適的探索目標了,跟我們一起的幾個學者一抓到機會就提出了這方面的請求:他們希望能看一看關於宏世界的資料庫。並且詢問這裡是否有對大眾開放的圖書館和研究設施之類。

    “哦,這種地方到處都是。”我答應的也很痛快:反正民用資料庫是開放的,在影子城到處都可以查到,“我會讓人給你們每個人辦張首府時機的臨時識別卡,用識別卡可以啟動這裡的公共資料終端,你要是打算統統看下來,那上面的東西夠你們看一輩子的。另外類似圖書館和公共研究設施的地方也有,不過都是宏世界各個種族自己設立的機構,帝國設立的類似機構不允許一般市民進入,僅對帝國軍事學院的學生和類似審查官一類的帝國雇員開放。如果你們有興趣,將來我跟你們介紹一下帝國軍事學院的招生計畫。”

    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客人們滿意了,我相信他們能在這裡找到一切他們想找的知識,而且窮其一生都無法盡數學習。影子城被稱作諸界之都,也被各個世界的學者們稱作“終極的智慧聖堂”,這裡彙集了多元宇宙所有的知識和智慧,每個種族最精英最睿智的成員都樂於在這裡分享他們的學識,也樂於學習來自其他世界的奧秘。在城市中的街頭小巷,隨處能找到資料埠,它們連接著一個在新帝國才建立起來、在舊帝國前所未有的民用資料庫,這個資料庫存儲的就是來自宏世界,也面向宏世界的知識。上至星辰運轉的奧秘,下至某個世界某個星球某個國家的人炒菜放多少油,幾乎可以被智慧生物理解、吸收的一切東西,在這個資料庫中都應有盡有。在影子城裡,那些高明的凡人學者們借助這個資料庫來推算宇宙的終極公式,而那些忙碌的家庭主婦則用同樣的資料庫來學習烤小圓蛋糕不放水的技術。

    如果你信星座學,那麼你可以上星座板塊一分錄查詢自己的星座戀愛運勢,如果你信科學,那麼你可以上星座版塊二分錄查查那個星座什麼時候滅亡,如果你是學生家長,那麼你可以上星座版塊三分錄查找是帝國軍事學院的哪個學生設計了這些蹩腳的太空景觀——帝國民用資料庫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為了管理這些龐大的資訊。泡泡甚至專門安排了兩個量產主機充當資料庫的伺服器。

    除了這個資料庫之外,影子城中還隨處可見各種博物館、公共實驗室、圖書館之類的設施,這些設施基本上都是各個世界的精英學者們設立,當然,那些都是高度發達,具備充分技術實力和自信,並且在帝國子民成員中資歷較老的世界。他們希望展示自己文明的成果,輸出文化,提高自己在宏世界或者僕從軍體系中的知名度。其定位大致類似於各大旅行社紮堆擺放的看板……

    “我覺得我們菲雅利帝國也可以在這附近立個看板……額,我是說,蓋個博物館之類的,”菲麗絲被我們領著經過了新伊甸聯邦在這裡開設的“生態技術展館”,她顯然也心有所動。“陳,在你看來,我們菲雅利帝國的技術水準處於什麼級別?”

    她說這話好像略微有點沒底,我知道她這是被帝國的科技起跑線給刺激到了,就好像學渣問學霸“你看我這分數在尖子班裡能排第幾”一樣難於開口。不過我想了想,還是給她一個比較高的答覆:“只要能控制跨世界航行中的全套技術,就可以被歸為高級文明行列。整個宏世界具備這種技術的文明其實並不多,一百個宇宙裡可能才只有一個種族知道怎麼從自己娘胎裡跳出來,所以你們算是不錯的。如果單純從‘跨世界文明’這個指標來看,你們的科技水準比他們當年還高——”

    我伸手指著新伊甸聯邦建立的展館。隨後話鋒一轉:“不過評價一個文明不能僅僅從一個技術標準來看,跨世界航行科技也不過是數學率技術的一個分支而已。具體評價一個文明高低,還要看它的文化、歷史、整體信念甚至是覺悟水準,如果是有潛力的聰明種族。哪怕跳不出世界,也會被我們青睞甚至提拔。如果是腦筋缺根弦的貨,哪怕跳出了世界,我們也會隔三差五把他們的科技樹刪除掉,讓他們從石器時代重新進化一次。”

    菲麗絲頓時一縮脖子,冷汗就出來了:“……其實你對我印象挺好的,是吧?”

    我:“……”

    看來這姑娘也知道自己沒節操麼?!

    在菲麗絲旁邊的副官全程都沒說話,始終沉默地跟在自己女王身後,這時候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女王陛下,請體面些。”

    “對了,我們的飛船現在停在哪呢?”直到跟著我們快走出南城區了,菲麗絲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如果我們要去別的地方是不是還要申請出入許可之類的?”

    我特驚奇地看著菲麗絲,這麼重要的問題她現在才想起來問,我挺好奇過去的幾個小時裡這位姐姐到底都在想什麼:難道除了做生意賺大錢之外,她腦子裡就只剩王致和豆腐乳了!?

    “別這麼看著我,”菲麗絲注意到我的眼神,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本來有些事就不是需要女王親自操心的。軍事的交給軍官,科學的交給科學家,文化的交給文化專家,我只是負責讓他們各司其責而已——我哪知道自己的飛船停哪。話說這方面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專業才對吧,你的帝國這麼大……”

    我頓時嘿嘿乾笑起來,好麼,原來這個看似毫不靠譜的傢伙還是個深諳王道的女王,看樣子她在帝王將相這個行業裡比我還專家呢,我真以為她除了做買賣賺大錢就什麼都不管了呢。

    “飛船出入首府世界需要許可,除此之外你直接申請民用航線就行了,幾秒鐘就能審批下來,這裡的民用宇航就跟自行車一樣普及。不過說實話,在這個空間裡你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的,除了影子城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軍事區,星球戰艦和太空星港之類的地方——你要敢去那兒推銷石頭,我保證三秒鐘之內就會被防空炮打下來。”

    菲麗絲再次一縮脖子:她絕對動過這個念頭!

    “對了,說起石頭,我還打算把你們商船上的石頭都買下來來著,”我把話題轉移到了菲亞特人商船中可能藏有的寶物上,“記著之前跟你說過吧,你們飛船裡所有的貨物。我都包了。”

    “你們要那東西幹什麼?”菲麗絲皺著眉,“據我觀察,你們財大氣粗的都快泯滅人性了,怎麼看上我那三船破石……寶石的?”

    “廢話,你以為我真心想要石頭?還不是懷疑你們挖了什麼不該挖的東西,”我氣咻咻地說道,反正這事兒也沒有保密的必要,“你們以為自己是怎麼被墮落使徒追殺四個象限的?!你們貨倉裡有敏感物資!知道啥是敏感物資嗎?就是一旦被那幫墮落使徒聞到點味兒,都能被丫們追殺整個虛空的東西!你們這幫要錢不要命的!”

    菲麗絲這時候總算露出真正被嚇著的表情了:這個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果然還是有害怕的時候的。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臉色刷白:“你一定會給錢的是吧?”

    我:“……你就想到了這個?!”

    “嗯,我最怕別人賴帳了,而且貌似你說的那東西還涉及黑幕,這種黑貨是最容易被賴帳的,黑吃黑太可怕了。”

    我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被這個小販弄到啞口無言:“你……就不能正常思考一次?”

    旁邊的副官小姐也是一臉暴風雨欲來的表情:“女王大人。請體面些!”

    菲麗絲這時候才呼了口氣,露出真正的表情:一個壞笑:“我只是活躍一下氣氛。船上的東西你們盡可以全部拿走,一點都不要剩下,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後怕,我差點被那些晦氣東西害死。副官,你去通知倉庫守衛。所有貨物已經轉交給希靈帝國,咱們的人不再碰那些倒楣玩意兒一手指頭了。”

    “白給?”我仿佛見到異形一樣看著菲麗絲,她嘴裡說出“白給”倆字,簡直跟莉莉娜宣佈自己信奉真善美一樣獵奇。“我以為你至少得跟我要……”

    “暫時的放手是為了長遠的利益,”菲麗絲狡黠地眨眨眼,“從你們手裡賺錢是最蠢的事情,真正能賺大錢的地方。在那兒——”

    說著,她抬起胳膊。包裹在黑色長絲手套中的手伸手指向次元樞紐廣場的方向。

    “那座廣場上,到處都是兩條腿四條腿和不長腿的移動錢包,我要跟你這個錢包批發商搞好關係……”

    “女王大人,請體面些!”

    然後,菲雅利人的一船石頭就被轉移到了帝國倉庫裡。

    中午我們領著菲麗絲和她的副官在影子城特色食品一條街吃了頓便飯,告別之前菲麗絲成功從我手中要走一份可以在影子城隨便吃飯的不限量食物供應證,隨後我才成功打發走這個無節操到極點的女王大人。菲麗絲要去訪客區和自己的部下們匯合,順便好好計畫她偉大的商路事業,我則準備再去一趟司令部:雖然那地方有永遠都忙不完的工作,但自己現在幾乎已經習慣這種忙忙碌碌的生活了。

    “你要不先回家歇著吧?”出發去司令部的時候,我看了走在自己身邊的林雪一眼,大小姐的興致雖然還不錯,但明顯精神有點不振,路上哈欠連天的,顯然這是休息不足所致。

    過去幾天裡,作為鎮守帝國的先知,她在精神上的消耗非常大,恐怕就連在前線指揮戰鬥的珊朵拉都沒她耗費精力,再加上昨天晚上也沒能好好休息,林雪現在有點無精打采的。

    對已接近神明的她而言,肉體上的勞累和損傷都能很快恢復,惟獨精力和心力上的消耗,是個麻煩:更何況她的能力還是專門靠精神力吃飯的。。

    “我沒這麼柔弱好不好。”大小姐兀自嘴硬地瞪了我一眼,眼神深處還有點突發的羞怯感,現在她都有點條件反射了,只要被旁敲側擊地帶著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能不小心害羞起來。把這個小刺蝟那層堅硬而紮人的外皮軟化之後,自己面對的就是大小姐的真實一面——很軟,很可愛,但是毒舌程度似乎沒怎麼變化。

    我聳聳肩,林雪有時候是很固執的,尤其是在逞強的狀態下,誰都拉不住她。

    我們就這樣牽著手慢慢向城中心走去,沉浸在一種很少會出現在我倆人之間的寧靜氣氛中,大小姐似乎因什麼事而稍稍猶豫了一下,隨後突然湊過來,在我臉上輕輕一啄:令人一愣。

    我捏捏這丫頭的鼻尖,往常都是我主動,這次卻是這個容易害羞的傢伙主動了一次,這挺讓人驚奇的:“怎麼了?”

    “沒事,”林雪傻呵呵地笑著,仿佛自己剛才的舉動是無意識做出來的一樣,隨後她偏過頭去,很小聲地,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嘀咕道,“木頭,我們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可以吧?”

    “又想起那個噩夢了?”

    “控制不住,總會想起當時看到的東西,我現在幾乎不敢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生怕只要自己一眨眼,你就真的會如預言中的那樣消失掉……”

    “所以昨天晚上才會答應我?”我笑著,捏捏林雪的臉蛋,“只是為了更加確認我的存在?想讓自己能有些安全感?”

    林雪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捏著我的手指,仿佛生怕突然有什麼力量會把它們鬆開一樣。

    看來果然不能那次莫名其妙的神遊虛空和那個來源不明的聲音放在一邊啊……

    我抬頭看著影子城晴朗的高天,心中有所決定。

    如果有機會,試著……在和那個聲音聯繫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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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8:48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鏡姬

    儘管林雪前些日子那次莫名其妙的噩夢讓人很是在意,而且與那個噩夢可能有所關聯的那個莫名其妙的聲音也讓人放心不下,但這兩件事情顯然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首先我要想辦法重新和那個聲音聯繫上,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丫又不是人工台,撥個電話就有人接聽,不管那個聲音的來源是誰,我都跟ta處於一種隨機連接的狀態,天知道等下一次對方聯繫上來會是什麼時候:說不定大小姐已經生下來活蹦亂跳的曉雪二號了,額,也不能說是二號……反正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沒人能確切掌握那個聲音出現的規律,雖然塔維爾一直在努力,但跟虛空生物沾邊的東西不是依靠努力就能破解的,目前為止,有關那個聲音的一切都和對岸文明一起,被研究所的人列為“未解之謎”範疇。

    我拉著林雪來到司令部,直接找到了西維斯,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左右,西維斯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忙著處理日常事務。說是辦公室,這地方看著倒更像是個設施完備的戰術中心,這個頗為寬敞的圓形房間是由希靈建築最常見的材料:銀灰色特種合金構成的,房間四周的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副全息投影畫面,上面顯示的東西有看不懂的表格和文檔,也有類似軍事地圖一樣的東西,還有密密麻麻的星圖以及虛空模擬疆域圖,房間中央的半圓形大桌子上則安裝著固定式資料終端和全息投影發生器,除此之外就只有幾樣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日常工具了:西維斯的個人資料終端和幾樣其他的小設備。在桌角放著這個房間裡唯一可以稱得上裝飾品的東西,一個小小的水晶瓶,瓶中插著一朵白色小花,這朵花最大的價值就是讓這個房間顯得更加空蕩寒酸。

    西維斯本人是不怎麼在乎這種裝飾陳設的。這朵花來自阿西達姐妹的雙子花店。反正東西賣不出去,於是偶爾幫忙照料花店的西維斯偶爾會這樣把店裡快枯死的花帶回來隨便放在什麼地方。

    這就是西維斯辦公的地方,整潔,簡單,不存在任何多餘的陳設和傢俱,一如房間主人的性格一樣格盡職守,第一眼看上去,很多人都想不到這地方的主人竟然是帝國軍中的二把手。我也不是第一次來西維斯的辦公室了,每次來都挺感歎。她幾乎把希靈軍人那種“絕對軍式”的生活發展到了極限,就連塔維爾都出於個人興趣而佩著副平光眼鏡當做小飾物,西維斯卻在自己的衣櫃裡放了一排二十七件一模一樣的軍裝,如果不是因為任務需要或者上級命令,西維斯甚至從沒換過裝束。印象中。自從她離開表世界,結束偽裝為教師的任務之後,就從沒有換下過身上的軍裝:就像現在這樣。

    站在我和林雪面前的西維斯,身上穿著那身筆挺的女式軍裝,一絲不苟地彙報著工作。

    “……綜上,我們已經把菲雅利人帶來的所有貨物轉移到城市第三倉庫,總計包含一千兩百二十五種固體礦物和三百六十四種液態物質。還有三瓶密封在容器中的壓縮氣體,以及兩隻來自異世界的兔子,其中兔子已經被珊朵拉陛下吃掉了,剩下的東西將被分批送往分析室。如果樣本帶有特異性能量輻射或者任何可能記錄著資訊的痕跡,都會被送到您面前,絕無遺漏。”

    我眨眨眼,從菲麗絲把那些貨物白送給我們。到現在剛剛過去三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裡珊朵拉就把兔子給精准定位拿走吃掉了。女王陛下這覓食技能果然早就點滿了。

    “石頭,水,空氣……”林雪坐在西維斯的辦公椅上,嘴角有點哆嗦,“那群菲雅利人果然是什麼都敢拿來賣麼,以前聽你說那個菲麗絲是個賣石頭的我還不敢信……”

    “跨世界貿易就是這樣,反正不知道某樣東西到異世界會不會有用,所以乾脆就不管見到什麼東西都往貨倉裡塞點兒,總能換到自己想要的寶貝。這種貿易說實話就是種賭博,你拿著自己都不知道能幹什麼的東西去別的世界,換另外一堆不知道能幹什麼的東西,然後繼續去下一個世界把這個過程重複幾遍,直到你覺得自己終於淘換到寶貝為止。總體來說,這種賭博的賺率相當之高,因為多元宇宙太多了,碰到冤大頭的幾率跟在王府大街上裸奔碰上員警的概率一樣高……”

    林雪拿白眼看著這邊:“你就不能偶爾用個正常向的比喻?”

    我扯扯嘴角,心說真後悔沒把淺淺帶過來,那丫頭要是在場,絕對能把世間萬物都襯托成正常向的……

    “不過說起來啊,”林雪翻著白眼看看天花板,突然輕拍手心總結出一條規律來,“木頭你怎麼隔三差五就要撿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回來?而且其中至少得有個妹子……”

    我頓時冷汗就下來了:“你把菲麗絲那樣的都列為警戒對象?”

    大小姐的表情特別嚴肅認真:“直立行走容貌不醜,沒有老公雌性戶口,只要符合這四條的都算警戒物件,你這禽獸的狩獵範圍太廣,你看家裡現在還有幾個不是妹子的——院子裡倆鳥下個蛋都被你弄成小姑娘領回家養起來了,我能不防著麼?本小姐可是剛剛被你吃幹抹淨,現在敏感期呢。哦對了,你還養了只狐狸,那個傻毛球已經學會主動在你腳上趴著以及帶小孩了,照這麼說還得把直立行走四個字去掉……”

    我:“……”看樣子這個小刺蝟是緩過勁來了,她身上紮人的刺兒正在慢慢復原,不知道怎的我竟然覺得她現在這毒舌還挺有親切感。確認大小姐只是週期性毒舌之後,我果斷把她扔到靜音列表裡,繼續跟西維斯探討國家大事——自己幹正事的情況可不常見,得好好表現來著。

    西維斯保持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和大小姐互動完畢,她這種淡然的本事應該也算是一大特長了,隨後她清清嗓子:“陛下。屬下認為要從菲雅利人的貨倉裡找到目標恐怕並不容易,我們缺乏一個明確的、可以用來識別的特徵。現在沒人知道把墮落使徒引過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它甚至可能僅僅是菲雅利人挖到的一大堆石頭中最不起眼的某一塊。屬下已經和文森特?卡洛交流過,對方對這些事情也不甚明瞭,他只是個純粹的軍事指揮官而已。”

    這確實是個問題,尤其是在我知道菲雅利人的商船裡真的裝滿了他們從各地挖來的石頭的時候,我就更堅定這是個巨大挑戰了。天知道墮落使徒追殺菲雅利人四個象限的誘因到底長啥樣,它可能真的就只是一塊隕石碎片,或者別的什麼沒啥特點的東西。現在我們就好像是來到一個兩百億人口的地方。然後接到的任務就是一句話:去,把那個誰找出來……

    這裡面,“那個誰”仨字是對任務目標的唯一描述……

    反正這任務要扔我頭上肯定當場就暴走了,西維斯沒暴走的唯一原因是她忠誠度點滿了。

    我想了想,心裡只剩一個感歎:但願別是珊朵拉吃掉的那兩隻異世界兔子。啥東西只要進了珊朵拉的嘴,那跟掉到黑洞裡就一樣了,絕壁找不回來……

    “找找看吧,實在不行就把所有看起來跟其他石頭長相不一樣的東西都收集起來,”我蛋疼地咂咂嘴,視線落在林雪身上,“丫頭你這次能幫上忙不?”

    “能。”林雪回答的挺乾脆,“但我不幫。”

    我差點趴地上:“為啥?”

    “第一,天機,第二。用不著我出手,反正很快就能找到那東西,”大小姐無聊地趴在桌子上,擺弄著西維斯的資料終端。“那玩意兒就好像莉莉娜人性中的閃光點……”

    “你是說死也找不到麼?”

    “……我是說假如真的存在,絕對特別顯眼……”

    我:“……以後別說這麼容易引起歧義的比喻。”

    “最後還有啥要彙報的?”我默默消除掉心頭對莉莉娜暗自腹誹的那點內疚感。抬頭看向西維斯,後者點點頭:“有一件事暫時還未敢肯定,但屬下覺得應該提前報告,關於哈蘭及其殘部的去向,可以肯定並沒有返回深淵帝國,他們目前已經在虛空中遁去,不知去向,我們部署在深淵帝國邊境周圍的間諜站和偵查飛船至今都沒發現哈蘭的人馬經過。”

    哈蘭至今沒有返回老巢,或許這意味著這個強大的敵人已經被從墮落使徒的陣營中除名,然而我還不太敢確信這些:“或許他還在半路上?或許是遇上別的事情被耽擱了?”

    林雪白了我一眼:“可能麼?丫狗腦子都快被你打出來了,現在還不趕緊回家上點藥難道在外面再轉兩圈?他可隨時還得遇上神族的巡邏小隊呢。”

    我想了想,感覺大小姐總結的很到位。

    “那反而更讓人沒著沒落了,”我攤開手,解釋著自己的擔憂,“如果他返回深淵帝國,那至少咱們還能掌握他的行蹤,但他現在消失了,這就意味著一個不定時炸彈消失在虛空深處,他當前手頭的兵力確實不多,但你可別忘了咱們白手起家的時候手頭才多少人,一個活著的皇帝和一支基礎部隊,發展不了多長時間就是好幾個軍團的規模。哈蘭是咱們碰見過的軍事威脅最大的傢伙了,單從軍團混戰來看,這貨幾乎能一個人硬拼新帝國一半的家底,把他放跑絕對是個隱患啊。”

    林雪聽到我的分析表示同意,那個哈蘭或許是和新帝國交手的墮落使徒裡最倒楣的,但他無疑也是迄今為止對新帝國造成損失最大的,他是一個硬派的戰爭之王,擁有空前強大的軍團和暴兵能力,這種敵人一旦消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很難確定下次再遇上的時候對方會不會又拉著一個集團軍的小弟出現在自己面前。然而現在他確確實實已經消失了:從帝國邊境倉皇逃離之後,他沒有返回墮落使徒陣營,也沒有再出現在我們的任何一個監察站掃描範圍內,就仿佛虛空蒸發一般了無蹤跡。

    “繼續搜索,只能這麼辦了,”我看向西維斯。“盡可能多派一些虛空偵查艦出去,沿著哈蘭殘部消失的最後信號,向虛空深處挺近。如果接敵……不要戰鬥,盡一切可能偷偷跟著。”

    “是,屬下明白。”

    現在這麼看來,那個哈蘭果然是有問題的,而且根據種種跡象判斷,他在入侵之前就有問題了。前幾日的戰役給人的感覺壓根不像是一次精心策劃的戰爭,倒更像是絕望中的一次瘋狗突擊。哈蘭給人的感覺是被放逐了一樣——因此他大軍傾巢而出,衝擊帝國邊境。現在,他損兵折將,卻沒有返回自己的巢穴,這是為什麼?

    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他回不去了。或許是“那位大人”禁止他回去?

    反正我是想不明白。不過本著敵人倒楣就是自己幸運的核心思想,我覺得哈蘭現在的遭遇對我們而言勉強可以算是個好消息,雖然假如他再這麼繼續失蹤下去就不一定是好事兒了。

    自己跟大小姐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五點了,不知不覺間就在影子城又度過了一整天,不過今天還不算太忙碌——跟菲麗絲那個虛空小販的交流可以被歸入到休閒活動裡,因為我實在找不到和另外一個文明的統治者做國是會談的感覺,我覺得跟那姑娘在一塊的心情就跟在菜市場上挑打折雞蛋不相上下。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比賣雞蛋的還難纏……

    剛一進客廳,我就看到一個散發著微光的白色身影向自己飄來,是正在廚房準備晚飯的安薇娜注意到了客廳的動靜前來迎接她的主人。教養良好的小女僕輕輕提起裙角對我和林雪行禮:“主人,女主人。工作辛苦了。”

    大小姐表情超古怪地接受了安薇娜這每日例行的禮節,以往小幽靈每天都會這樣跟家裡的人打招呼的,但這一次,大小姐的心情明顯不一樣。她渾身哆嗦兩下,眨巴著眼睛看著四周:“為什麼這次‘女主人’仨字聽上去這麼古怪呢?”

    我看了安薇娜一眼。幽靈女僕低著頭,身上光芒忽明忽暗,她挺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在她身後出現了個生冷不忌的女流氓,回答這種問題就比較彪悍了,冰蒂斯的聲音大的整個屋子都能聽見:“廢話,以前是少奶奶未遂,現在是少奶奶遂了,安薇娜打招呼跟你聽招呼都是兩個心態……”

    安薇娜愣了愣,深以為然,然後表情十分古怪地穿過我的身體飄向廚房:這個小幽靈在家裡移動的時候還真是各種方便,不是穿牆就是穿人的。

    大小姐則整個人都呆愣當場,在影子城剛剛乍起來的刺還沒來得及維持多久就被大姐頭一句話弄沒了,隨後她逃也似地跑向二樓:“我回去歇會,晚飯好了叫我!”

    “趁著這幾天她防低趕緊調戲,”冰蒂斯一臉過來人地靠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這小丫頭害羞起來還挺好玩的。等過兩天就調戲不成了,除非你精力充沛而且口味轉重……”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冰蒂斯,這個女流氓臉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猥瑣有多猥瑣,本來身上那點聖潔氣質就不多,現在更是蕩然無存了。我很不好理解她這種“過來人我都懂”一樣的表情是怎麼來的,不禁有點好奇:“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不健康?我要沒記錯,你幾千萬年了連戀愛都沒談過吧?”

    冰姐滿臉壞笑眨眼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幾乎被狠戳痛處而死,這時候珊朵拉正好從廚房溜出來,看樣子是聽到了我剛才的話,果斷補上最後一擊:“她?也就連和胸能看,不開口的時候倒真跟個女孩子似的,不過她當年可是號稱一天可以嚇退兩千硬漢的頭號女流氓來著,稱號是‘鏡姬’。”

    我跟珊朵拉在精神連接裡交流了半天,確認是“鏡姬”而不是“荊棘”,頓時一臉詫異:“誒,這稱號聽上去挺好聽啊,跟這個女流氓的氣度不一樣來著,聽上去如夢似幻的……”

    冰蒂斯一臉苦難地看著我和珊朵拉討論她人生最沉重的話題,語氣瀕臨崩潰:“夢幻你妹,全反射……”

    珊朵拉還在那解釋呢:“有兩個意思,一個是說可以像鏡子一樣反射一切異性,還有個意思是就跟鏡子一樣,爺們站在冰蒂斯面前看到的也是個爺們……”

    冰蒂斯終於忍無可忍平地暴走了, 女流氓原地突破音障直接沖向珊朵拉:“珊朵拉你站住!我跟你拼了!嫁人了不起是吧!有人要了不起是吧!你敢跟我比胸圍嗎?你敢跟我比誰拳頭大嗎?你站那別動!都是單身億萬年的你跟誰裝紅樓夢啊!老娘就是明年嫁人也不過在人生歷程上比你晚了一個線頭好吧!”

    我:“……”

    好像眨眼間家裡就鬧騰起來了,這果然是第一家庭的保留節目,吃飯前都要運動運動。

    客廳裡一陣雞飛狗跳,正在門口趴著等飯吃的妖狐少女都被驚的跑到了櫃子上面,而整體氣氛在珊朵拉一句話之後達到了最高潮:

    “死而無漢冰蒂斯!”

    今天晚上這頓飯恐怕是不能好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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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9:11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超高能的一家子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珊朵拉是個冷靜鎮定嚴肅並且善於律己的完美女性,身在每天都充滿槽點的第一家庭中,她卻是其中最不會也不喜歡吐槽的一個,不過萬事總有例外,沉穩的女王也會失態,就好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會變得有點傻樂天,跟冰蒂斯在一起的時候,珊朵拉很樂意流露出自己性格惡劣的一面。這倆可以說是幾千萬年前就打打鬧鬧的損友了,兩個人湊在一塊的日常基本上就是拌嘴和互坑,當然她們也有跟正常朋友一樣湊在一起聊天說笑的情況,不過通常這種局面只能持續幾分鐘:冰蒂斯這個從頭惡劣到腳的女流氓總能找到機會把珊朵拉骨子裡的火氣挑起來。七千萬年前是通過在珊朵拉的領土上招搖撞騙,七千萬年後的今天則是通過搶珊朵拉有主的乾糧。

    哦,對了,我就是那乾糧。

    不難想像,在遇到冰蒂斯之前的珊朵拉一定比現在還嚴肅鎮定的多,哪怕你說當年的她跟現在的潘朵拉一樣無口無心我都信,她現在這純粹是被冰蒂斯這個女流氓給逼的:後者污染力太強。

    你就是一聖人,跟冰蒂斯面對面呆倆鐘頭,說不定第二天就給膀子上紋兩條帶魚出門了……

    珊朵拉和冰蒂斯在客廳裡繞了有七八十圈,後者壓根沒什麼形象也就罷了,連一貫沉穩的珊朵拉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也不怎麼在意形象的樣子,當她倆終於安靜下來之後我忍不住好奇起來:“我說,你們兩個當年到底是怎麼成朋友的?”

    在我看來,她們的基礎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端莊沉穩,一個……嗯,隨便找個監獄,以任何名義把她扔進去都不冤得慌。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們當年是怎麼攪合到一塊的。

    當然,這二位打鬧起來形象也就沒什麼差別了,珊朵拉鬧起來的動靜一點不比冰蒂斯小……

    “她來帝國區辦事,”珊朵拉順手指向冰蒂斯,“把我的哨站砸了。”

    “那是個誤會。”冰蒂斯翻著白眼,“我看見哨站裡有深淵樣本,還以為是被污染了。”

    “那是個試驗站,你個文盲!”珊朵拉對當年的初次見面看來印象深刻,現在提起來都咬牙切齒。“而且你砸就砸實驗室不就得了麼?把整個哨站砸的就剩倆釘子是怎麼回事!”

    “當年我第一次去帝國區,哪見過你們那些奇奇怪怪的設備?”冰蒂斯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毫不否認珊朵拉對她“文盲”的評價,“那個哨站當時還正好搞什麼深淵擴散模擬演練,你知道我是個嫉惡如仇行俠仗義的女神,當時出手必然是雷霆萬鈞的——然後你就領著整個艦隊過來把我給雷霆萬鈞了。”

    我表情木然地點點頭,可算知道了珊朵拉和冰蒂斯這兩個怎麼看都不應該成至交的人是怎麼變成好姬友的。果然是不打不相識:也算是她們兩個唯一可能的結識方式了。其實想想看,自己和冰蒂斯好像也是這麼認識的,說不定這個女流氓跟別人交朋友的第一步永遠都是先打一架……

    珊朵拉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等飯點,自從前兩日的戰役結束。她每天都緊繃繃的,過去的半個小時打鬧或許是她兩天來唯一的一次放鬆,她對冰蒂斯招招手:“那邊那個死而無漢的……”

    冰蒂斯騰然火起:“你丫的有完沒完!”

    珊朵拉眨眨眼:“哦,抱歉。狀態沒調整過來。我想說,其實認識你也挺好的。”

    冰蒂斯直接就從沙發上滑下去了:“雖然今天吃飯是晚了點但你不至於被餓傻了吧?”

    珊朵拉只是笑笑。也沒說話,任由冰蒂斯在旁邊上躥下跳地發表見解。我看著這對奇奇怪怪的莫逆之交,或許多多少少能理解珊朵拉突然的感慨是怎麼回事。“戰歌公主”這個名號,光鮮背後是無法避免的獨行,一個將畢生精力都投入開疆裂土的征服戰中的人,能有多少時間停下腳步,結識朋友,這是很值得懷疑的,或許只有冰蒂斯這樣的傢伙才能以強硬姿態沖進珊朵拉當年的交際圈吧,風風火火,任性妄為,而且很能打:對戰歌公主而言,是一個很適合停下腳步好好對付的損友。

    “說起來,曉雪那丫頭上哪去了?”我環視四周,往常在這個點鐘就會在自己面前竄來竄去的熊孩子卻不見了蹤影,這讓人有點好奇。

    姐姐大人從廚房探出頭來,臉上的表情相當古怪:“……出去買東西了。”

    頓時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大小姐之前好像提起過,那個行動力超強的熊孩子是去買……

    “我回來了!”正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個活力充沛的聲音恰好在門外響起,然後是一陣動靜頗大的開門聲,這劈裡啪啦的聲響不用說就是某個熊孩子的。

    片刻之後,曉雪趿拉著拖鞋跑進了客廳,這丫頭身上穿著前陣子我給她買的輕紗衫,下身一條短裙,配著白色的過膝襪,頭上則戴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很有她風格的穿衣打扮方式,隨心所欲,處處透露著精神頭空前高漲的模樣。我看不到她手裡提著東西,但這姑娘渾身都洋溢著一種逛街歸來的高興勁。她隨手把遮陽帽摘下來往旁邊一扔,正在茶几上推著顆葡萄跑來跑去的叮噹就被扣住了:“什……什麼東西突然掉下來了!叮噹被困住啦!”

    我順手把叮噹從帽子牢籠裡解救出來,幫小不點剝掉葡萄的皮(話說這個小豆丁現在真是被自己慣出來了,連吃葡萄都要飼主幫忙剝皮啊),一邊抬著眼皮看向曉雪:“買什麼東西了?”

    曉雪嘿嘿傻笑,結果發現蒙混不過去,只好打開隨身空間,一包一包地往茶几上擺東西:“高鈣型的。營養型的,增強免疫力的,益生菌的,風味型的……”

    我捂著額頭不忍直視茶几上那一大堆東西:瓶瓶罐罐,大包小裹,各種奶粉——樂觀估計她是把全市能找到的每一種奶粉都買回來了。結果曉雪掏出這一大堆東西之後竟然還沒完,她繼續往外倒騰著:“還有各種奶瓶,自動測溫的,自動恒溫的。帶定時提醒的,帶gps定位的,能防搶防盜的,還有遭受攻擊能自動彈出來一個幽能護盾的……哦,對了。這些東西都是我從影子城買的。”

    得幸虧我跟林雪在影子城呆了整整一天都沒碰上這丫頭,否則她這是要當街被男女混合雙打的節奏啊——我說呢為什麼她買的奶粉包裝上還有精靈文!

    “這可是好東西!”曉雪興沖沖地指著那罐用精靈文寫著配料表,包裝圖畫上有倆長耳朵精靈媽媽和一頭獨角獸的奶粉,“從基阿魯迪世界進口的高等精靈專用嬰幼兒全配方天然奶粉,其實是獨角獸奶當原料,你看包裝上還寫著呢,可以讓寶寶的耳朵更尖……爸。你的表情好可怕。”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曉雪的耳朵,心想是不是給她拽長點這丫頭才能有點記性。

    “你個瘋丫頭就不能幹點過腦子的事?”我拿指頭戳曉雪腦門,“有給自己買奶粉的麼!”

    曉雪眼睛咕嚕嚕一轉:“不能拿常理衡量咱家的人吧。”然後她還挺了挺胸:“其實要從生物學角度講,只要時間趕得上。我都能給自己餵奶,雖然可能吃不到東西……”

    “嘩啦”一陣巨響,客廳裡的人基本上倒下去一片,冰蒂斯從茶几底下掙扎著爬上來。對我擺擺手:“你別看妾身,這話應該不是妾身教匯出來的。這含沙量太高了。”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冰蒂斯:“在曉雪十六歲之前能接觸到的人裡篩一遍,你能找到含沙量比你還低的麼?!你打個噴嚏都夠昌平那幫勞改的篩半年的!”

    正常女孩子說話可以用含糖量形容,由於冰蒂斯屬性特殊,我一般是用含沙量來衡量她的。

    姐姐忙活完手裡的活計,在圍裙上擦擦手,過來給曉雪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隨後彎腰幫忙收拾起茶几上的奶粉奶瓶和小玩具,根據這一堆東西我是可以肯定,曉雪打定主意要自己帶自己了。

    “姐,你就不幫忙鎮壓鎮壓這熊孩子?”我翻著白眼看向曉雪,這姑娘現在屬性太高,已經超出了我和林雪的管制範圍,我只能寄希望于姐姐大人的光環效果,結果姐姐頭也不抬:“沒事,小孩子喜歡玩鬧而已,只要別闖禍就行,比起這個你倒是應該去管管小烏鴉,她把你的大衣撕著墊窩去了,而且現在那只鳥還習慣蹲在床上睡覺,上次把我嚇了一跳。”

    我看向不遠處的窗戶,小烏鴉正在院子裡領著自己的手辦小姑娘們練習從樹上跳下來以及從土裡刨石頭。看到此情此景,我不禁幽幽歎了口氣,這個家神奇小姑娘實在太多了,壓根管不過來啊——相比之下,只是語出驚人性格跳脫的曉雪倒好像真成了破壞力最低的一個,起碼她不會跟小泡泡一樣,在天花板上都畫滿小綠人……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件事,扭頭看著曉雪:“對了丫頭,按照一般規律,你離出生還早著呢,現在買這些東西是不是早了點?”

    曉雪頓時愣愣地看過來:“……啊?”

    然後這個興奮過頭的姑娘終於冷靜下來,意識到生孩子跟下餃子有本質區別,區別最大的地方就是前者比較費時間——她這回傻了。

    十分鐘後,家人聚集到一塊準備吃飯,曉雪默默地捧著個奶瓶坐在我跟林雪中間,奶瓶裡沖泡了四分之三的奶粉,現在還可以用滾燙來形容,但捧著奶瓶的熊孩子好像壓根沒注意到奶瓶的溫度,只是一臉死灰色地……咬著塑膠奶嘴,滋滋有聲。

    林雪詫異地看看自己女兒,又詫異地看看四周憋笑的眾人,終於忍不住了:“這孩子怎麼了?有人欺負她?”

    “誰敢欺負她啊,你自己看吧。”我聳聳肩,大小姐於是眯起眼睛。眼底有白光閃過,隨後她果斷抬手給了自己女兒一個暴栗:“不准浪費!以後你每天三餐都至少沖一包!”

    曉雪捧著個奶瓶在那吸溜,好玩的簡直讓人不忍直視,聽到親媽的決定,熊孩子如喪考妣,抱著奶瓶一口吸溜下去三分之一。事實上在大小姐出現之前我就給這丫頭定了目標,那就是把自己買回來的這些奶粉全都解決掉,本著不能浪費的精神,今後曉雪幾個月內恐怕都要跟奶瓶一起生活了。

    “闊別十六年的口感啊……吸溜。”曉雪黯然神傷,十七歲的姑娘看了看手裡的新“飯碗”,一想到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就要捧著奶瓶到處晃悠,饒是以曉雪的奇葩也禁不住渾身哆嗦,“要是讓外人看見。我就不活著了……”

    我覺得她這是純粹自作自受。

    不過和我們態度不太一樣的是,家裡還有好幾個真心沒見過奶瓶的傢伙存在著,在曉雪把自己的新飯菜解決到一半的時候,桌子對面的麥迪雯終於忍不住了,放下面前的甜粥,小烏鴉對曉雪伸出手來:“嘎!我也要!”

    曉雪楞神幾秒鐘,猶豫著把奶瓶遞過去。小烏鴉如獲至寶地學著曉雪的模樣吸溜了兩口,表示特別滿意——然後發生的事情峰迴路轉,坐在小烏鴉旁邊的小泡泡很快也跟著產生了興致,然後是小人偶。接下來是純屬添亂的莉莉娜。幾分鐘後,一群熊孩子變成了人手一個奶瓶的狀態,曉雪喜出望外地去廚房提了一大壺熱水,一邊往外倒騰奶粉一邊念念叨叨:“以我爸的名義。這下得救了……真是謝謝幾位姐姐啊……幸虧我買了一大堆奶瓶!”

    我和林雪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群熊孩子迅速自娛自樂起來,曉雪還在那嘀嘀咕咕地感歎。大意是出生以後她都是姐姐們幫著照顧的,嬰兒時代都是姐姐們給她沖奶粉餵飯,沒想到今天竟然能以這種方式給喂回來,作為一個堅定的反邏輯分子,她覺得命運這東西簡直是太好玩兒了。

    曉雪舉著自己的奶瓶,嚴肅地看向自己的一圈姐姐們,首先面向小烏鴉:“第一個感謝鳥姐姐,鳥姐姐在我小的時候經常給我沖奶粉,我先吸為敬了!”

    隨後這個已經玩上勁的丫頭就跟捧著二百毫升二鍋頭一樣,氣勢如虹地把奶嘴塞嘴裡……

    一圈大人看的目瞪口呆,林雪整個人都快躲到桌子底下去了:“這絕對不是我生出來的……這絕對不是我生出來的……”

    維斯卡抱著一個剛剛被莉莉娜塞進她手裡的奶瓶仔細端詳半天,用胳膊肘輕輕碰碰自己的姐姐:“喂,咱們要不要試一下?”

    潘多拉麵無表情:“閉嘴。”

    姐姐和肯瑟大叔等幾個標準型家長始終面帶微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幫已經嚴重超過喝奶期的小丫頭片子整整齊齊坐一排捧著奶瓶的場面,一旦傳出去絕對是世界末日級別的景象,但是除此之外,你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景象也特別讓人會心一笑,尤其是她們中間還混著一個蹺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咬著奶嘴跟咬著雪茄一樣的熊孩子之王,就光眼前這景象要是放出去,不帶字幕我看著都能樂大半天的。

    泡泡看著自己閨女,一臉的若有所思。眾所周知,小泡泡的出生過程是典型的“希靈式”,那孩子是被製造出來的,一出生就按照系統設定而具備了基礎的活動能力和成熟度,希靈使徒全族都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嬰幼兒發育期”,小泡泡也一樣。她現在把嘴裡咬著的東西直接當成了某種可以吃的新玩具,而泡泡則在思考一番之後突然伸手按了按自己一馬平川的小小胸脯,很嚴肅地看著我:“孩子她爸,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需要超進化,我終於領悟為什麼你不拿我當老婆看了!我用的零件型號不對!”

    我:“……噗!”

    你領悟點別的東西不行麼?!

    珊朵拉陰測測地看著泡泡:“唯獨這方面,你要敢改造自己,我關你一年的禁閉。”

    “說起來……”淺淺一直仿佛世界與己無關一樣在那對付自己眼前的包子,這時候她又若有所思了,她的視線在曉雪和林雪身上挨個掃過,“曉雪怎麼看著跟童年有陰影似的?她不至於餓成這樣吧?現在看著難道小時候經常餓肚子?”最後她的視線完全落在林雪身上,後者渾身一個機靈,站起身就想阻止,但淺淺的行為要是能被阻止那她就不是淺淺了:“難道林雪你……”

    她剛說到一半,林雪就舉著筷子過去拼命了,我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但最後還是把好奇的視線放在曉雪身上。

    曉雪歎了口氣,卻是看向珊朵拉,頓時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出生沒幾天,珊朵拉媽媽感覺她也需要個繼承人,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覺得有個親生女兒似乎也挺好的,於是她用自己和老爸你的靈魂碎片拼合起來,誕生了曉珊妹妹,”曉雪狠狠地咬著奶嘴,仿佛在回憶階級敵人,“我搶不過她,全家孩子加一塊都搶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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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9:30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邪王真眼冰蒂斯

    曉雪終於證實了我們的一個猜測,那就是在天知道多久的未來,我跟珊朵拉確實是有一個孩子的,而且基本上沒有出乎我的預料:這個孩子的出生過程相當富有希靈特色。

    珊朵拉覺得自己生個孩子挺好玩,於是她用靈魂碎片造了一個出來……

    而這個被起名為“曉珊”的熊孩子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家裡其他幾個小丫頭心中最大的噩夢,繼承了珊朵拉的靈魂碎片,曉珊的飯量你們是可以預見的,根據曉雪的說法,自從她那個大胃妹妹出生,皇室一家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奶粉味的縈繞中度過。

    “小妹剛學會走路的時候還習慣喝奶,那時候她跑來跑去的時候身上經常要掛三四個奶瓶,看著可好玩了,”曉雪非常懷念地回憶著未來的景象(這句話彆扭不?),末了臉上還是劃過一陣悲色,“假如她能分給我一個那就更好了……”

    平心而論,身為公主的曉雪是絕對餓不著的,如果願意,她每天浸泡在牛奶的海洋裡遨遊都行,但凡事都講個心理作用,只要見識過珊朵拉吃飯的陣仗,人都會不自覺地懷疑自己吃那點東西會不會把自己餓死:這種有偏頗的對比效應在一歲半的小孩子身上照樣生效。話說我研究這個幹啥……

    珊朵拉打從吃完飯就處於一種半蒼白化的狀態,一個人坐在窗戶前面仰望星空思緒萬千,要是放在往常,冰蒂斯這時候絕對是要蹦過去找打的,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次冰蒂斯也異常老實起來,保持著和珊朵拉十米以上的距離。坐在小茶几前默默沉思。我忍不住就湊過去拍了拍這個女流氓的肩膀:“你這次怎麼不撩撥珊朵拉了?不是你的風格吧?”

    冰蒂斯一扭頭,那一臉舊社會的模樣把我嚇了一跳:“能嫁人生子的人生感覺好高端啊,珊朵拉仿佛是另一個次元的生物,妾身已經完全無法理解了……”

    我:“……”好吧,這看來是之前珊朵拉一句“死而無漢”造成的後遺症還沒消散。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在不遠處的樓梯口上做成一排的熊孩子們,安薇娜正在擦地,這幫小的可算能因此安安靜靜在一個地方固定片刻,隨後我走向珊朵拉,拍拍她的頭髮:“想什麼呢?”

    “孩子啊……”珊朵拉沒有抬頭。然而那種幽幽的聲音仿佛將她的萬千思緒全都傳了過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有點期待,以前從沒有過的心情。”

    我愣了愣,珊朵拉現在縈繞在一種我未曾見過的氣氛中。這氣氛溫和,平緩,而且夾帶著喜悅。她是被曉雪無意中透露的事情給觸動了。敢情她在這兒仰望星空大半天,就是在幻想生孩子的事兒呢。我想了想,回憶起之前珊朵拉好像也跟自己提起過這個話題,當時是曉雪剛剛出現的時候,珊朵拉就產生這個想法了。而現在,這個想法變成了某種明確的、可以期待的事實。

    “雖然我覺得自己改變的已經夠多,甚至有時候會產生已經不認識當前的自己這樣古怪的想法,但好像未來值得期待的事情仍然比想像的要多呢。”珊朵拉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黑暗,抵達了宇宙的最深處,“阿俊。你知道麼,和你認識之後的五年。我覺得甚至比自己之前億萬年的人生還要厚重,邏輯核心的純理性部分告訴我,這是一種幻覺,但它的感性部分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這真是有趣的現象……”

    我想了想:“這是跟我認識以後度日如年的意思麼?”

    珊朵拉霎時間呆然,她僵硬地扭頭,那雙海藍色的大眼睛跟雨刷一樣在我臉上掃了幾遍:“我知道為什麼林雪隔三差五就要找你拼命了,你說話有時候真氣人。”

    我覺得自己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而已……好吧,雖然自己在這方面從來沒成功過。

    珊朵拉呼了口氣,看著夜空:“五年,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這短短的時間對我而言應該也就是彈指一揮吧。征戰沙場,開疆裂土,機器般地前進,數百年時間有時候也就不知不覺過去了。我還真沒有像現在這樣過,試著在前進的時候看看四周的風景,自己以前到底是錯過了多少東西啊,以至於現在回憶起來,竟然只剩下冰蒂斯那麼一個印象深刻的點:還是個污點。這五年發生了不少事,每一件事都好像是之前億萬年從沒經歷過的,阿俊,跟你在一起很好,謝謝你。”

    珊朵拉突然抬起頭來,帶著燦爛的笑意看著這邊,海藍色的雙眸中洋溢著溫柔的光芒。我楞了幾秒,隨後微笑起來:“同上。”“……”

    珊朵拉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不揍我了。

    要不說人和人就是有區別呢,你看看這感歎人生的本事就不一樣。曉雪一通洩密,珊朵拉直接就感歎到世界觀的高度了,而我唯一的想法卻是將來家裡到底要鬧成何等地步,根據曉雪的說法,貌似珊朵拉造出來的孩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更糟糕的是,那孩子也是被家裡一群坑貨帶大的……

    “說起來,根據曉雪的說法,咱們的孩子……”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明顯看到珊朵拉臉色微微有點變化,似乎她還挺不好意思的,然後我笑著說了下去,“好像是和普通種族的孩子一樣慢慢成長起來的,竟然還有個學習走路的過程。希靈使徒都沒有這種成長期吧,你看,就連小泡泡那樣成長最慢的型號,一生下來也是能跑會跳還會搓量子飛彈的。”

    “改變吧,”珊朵拉笑意盈然,“希靈使徒從來就不是會拒絕改變的種族,而就目前看來,或許我們真的需要這種改變。我現在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了,為戰而生的生命形式或許可以讓我們變得強大,卻不一定能讓我們變得偉大。真正可以抵達頂點的文明,應該具備更多不一樣的東西,一些力量之外的東西。一次新的進化即將……不,是已經到來,希靈使徒會保持已有的戰爭天賦,但或許也會在尖端個體中出現新的分支,一種能讓自己的神壇不再孤高的分支。阿俊,你知道,處於頂峰的文明就好像站在一個尖銳的塔尖上。因為在觸手可及的範圍內已經沒有更高的或者可以和自己比肩的東西,這個塔尖變得異常危險,我們就好像雜技一樣,在自己腳下墊起石頭,讓本已無依無靠的高塔在搖搖欲墜中越升越高。因為讓自己脫離了凡人的世界,又固執地守著自己的‘頂峰’榮耀,而不肯讓自己的文明出現絲毫‘瑕疵’,這個塔尖會越來越尖銳,直到連你自己都承載不起,這時候稍有失足就會從頂峰墜落到深淵。我們已經在七萬年前掉下來過一次了,這次不能重蹈覆轍。我們需要在希靈使徒‘絕對效率’的種族特性旁增加一條用於穩定軌跡的註腳。它不會讓帝國前進的步伐放緩,但可以讓我們重新具備一些曾經不小心放棄掉的東西,這些東西一度被先祖們當做‘凡人缺憾’而摒棄了,但我覺得。凡人的一面大概可以讓希靈使徒獲得一些力量之外的……”

    我默默聽著,珊朵拉在想通一個問題之後就會像現在這樣,興奮而且滔滔不絕地把她的發現全部分享給我,這時候不管能聽懂多少。都只要面帶微笑地傾聽就行了。而且這次她說的東西也確實沒什麼不能理解的——孤高的神明遲早會變成暴君,無法理解凡人的生命形式將導致希靈使徒最終失去保護凡人世界的興趣。而且更致命的是,完全取締常規種族的特點之後,希靈使徒或許也會在進化之路上徹底停滯不前:因為“進化”是賦予凡人的特權,完美的種族不需要進化。

    希靈使徒絕不會接受這種停滯不前所帶來的“完美”。

    “從神壇到凡人,從凡人到神壇,最終達成一種真神平衡……”就在我和珊朵拉因為一個哲學問題而雙雙陷入思索的時候,冰蒂斯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我驚詫地循聲望去,發現那個總是在嬉皮笑臉的女流氓此刻竟然一臉肅穆,她帶著一種罕見的,在我看來或許可以用“神性”來形容的聖潔微笑,坐在我和珊朵拉對面,“父神曾教導眾神子民,講真神有一半居於神壇,一半居於凡間,他提到過和你們正在討論的一樣的事,那就是:真神絕不完美,而且理應離開殿堂。沒想到你們也想到這一步了,該說……不愧是和父神以及四主神對應的人物麼。”

    我:“……話說咱們的話題怎麼突然就蔓延到這地方了?”

    冰蒂斯撓撓頭發:“對了,一開始你們討論什麼來著?”

    “……曉珊的飯量。”

    冰蒂斯瞬間目瞪口呆,任她想像力超強恐怕也想不到話題一開始是這樣:“臥槽!就這?”

    我和珊朵拉同時點頭:“就這——然後就蔓延到神明高度了!”

    冰蒂斯呆然了幾秒鐘,拂袖而去:“靠,你們閑的……”

    林雪又在這邊賴著住了兩天——好吧我承認這同時也是沒羞沒臊的兩天,不過她在這兒住著的主要原因是躲著自己爸媽。不管怎麼說,大小姐現在已經從少女進化成少婦了——她怕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爸媽看出來,然後二老提著菜刀來行刺,所以得先調整調整狀態:她對此非常有信心。

    其實話說回來,我現在已經想好了,真到了合適的時候自己總是要見家長的,我們不能瞞雙方老人一輩子。你要是按照地球人的習慣,林雪和淺淺家裡的各個都算是皇親國戚,當然,希靈使徒的軍事體系裡不講究這種說法:無軍功不參戰的人,哪怕是皇帝親爹也沒什麼許可權,但把他們算成一群逍遙王總沒問題——而現在的情況是,大小姐家的逍遙王還在忙著每天滿世界坑那些石油巨頭的錢,淺淺家的逍遙王則在忙著在整個地球上刨人祖墳:長此以往總不是個事兒。

    我覺得這可能是個麻煩,但絕不會很麻煩,等倆老國丈知道了希靈帝國和多元宇宙的事兒之後他們應該就沒更多精力來刺王殺駕了……

    只不過當前確實不是坦白這事兒的時候,往高裡說,帝國還有外憂內患。時局動盪,戰火不休,我隨時可能跑去出征好幾個月回不了家,這關鍵時刻要是兩邊的老國丈拎著菜刀殺過來,我該怎麼跟他們解釋這偌大的房子裡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幽靈領著一群奇怪小姑娘看家的事實……

    反正在這兒住了兩天之後,大小姐終於高高興興地回家了,我算是成功把她哄的很開心。曉雪一度申請跟她媽一起過去看看外公外婆,但考慮到那熊孩子沒事都要禍害蒼生的本事。我和林雪當場駁回了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大小姐走後的第一個下午顯得格外清靜。大概是由於親媽不在,導致曉雪這個熊孩子之王也顯得有點興致缺缺,我因此終於能在忙完工作之後度過一個罕見的清閒下午。

    從屋裡出來,我本打算去院子裡找那只萌狐狸聊聊讓她幫忙帶孩子的事兒,但眼前出現了離奇的一幕讓自己在門廊前就停下腳步。

    門廊的陰影中。一個曼妙的身影正倚著廊柱席地坐在最上一級臺階上,在她身後,如同瀑布般的一地銀髮肆意潑灑開來:竟然是冰蒂斯。

    她竟然這麼安靜地坐著,這是在尋思世界末日的事兒麼?

    這個總是鬧哄哄但現在卻詭異安靜下來的女流氓似乎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接近,我靠近了才發現,原來冰蒂斯手裡還捧著一本巨大的黑色硬殼大書,她正完全沉浸其中的樣子。

    這就難怪了。冰蒂斯有個和她彪悍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愛好:讀書。她總是拿著各種各樣看上去就能砸死人的大部頭,但這些書本卻不是純粹拿來當流星錘用的:她是真的喜歡看書。冰蒂斯偶爾會像現在這樣進入文學少女形態,儘管這很罕見,但我必須要說。這時候的冰蒂斯是最具備女神氣質的:安靜,端莊,嫻雅。

    “你在看啥?”雖然感覺打破這種沉靜的氣氛有點不好,但一想到對方是冰蒂斯。瞬間我就沒心理壓力了,果斷出聲。其實自己可以晚一會再開口的。因為從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看到的風景還不錯……只不過冰蒂斯這個大大咧咧的傢伙平常跟自己毫無隔閡地胡鬧久了,我現在幾乎難以用看女孩子的目光看她了都……

    冰蒂斯終於驚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把書一合,這才抬頭驚奇地看著我:“靠,嚇妾身一跳!沒什麼,我看小說呢。”

    我被冰蒂斯這一驚一乍的反應給弄得一愣,反而對她手裡的書產生興趣了:“讓我看看唄。”

    “不行!”冰蒂斯反應超強,瞬間往後蹦出去兩米多:而且是在坐著的前提下蹦起來的,感覺跟個受驚的兔子一樣,“絕對不行!”

    ……她要不是這個反應,興許我還就真的算了,結果對方動靜這麼大你說我能放過麼?當場就軟磨硬泡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為啥自己突然對冰蒂斯手裡的書這麼感興趣,這大概就是人的賤毛病之二了:焊雷管鋸燈泡精神的高級探索篇。

    軟磨硬泡了半天之後,冰蒂斯手裡這本扔出去能當動能彈頭使的大書終於是到自己手裡了,女流氓前所未有地露出了被打敗的慘烈模樣,看著我的表情跟托孤一樣:“你可要好好照顧這本書啊……”

    我莫名其妙:“這不會是你的私房照寫真集吧?要是那樣我就不看了……”

    “寫真你大爺,”冰蒂斯這句話可算重新飆出了她的風格,“妾身被你占多少次便宜了,你這時候裝聖人。這就是本神界的自傳體小說,你別問那麼多就行,自己看去吧!”

    然後冰蒂斯身形一閃便消失在我眼前:興許是去地球對面收租子了吧。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搖搖頭,看著手裡的大部頭,晃著膀子來到樹蔭下,打開之後我就震驚了,“靠,難道是聖經?”

    “夏天要結束了啊。”

    我正在院子裡的樹蔭下看書的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來,姐姐手裡捧著一杯涼茶。跟自己並排坐下。現在是下午四點半不到,姐姐一天中最清閒的時間:所有家務都已經搞定,而距離做飯還早,每當這時候,她就習慣來院子裡坐坐,或者窩在家裡某個角落研究十字繡。這是她喜歡的生活節奏,比起坐在王座上被山呼萬歲,她倒更喜歡在繡十字繡的時候有一群小丫頭在自己身邊圍成一圈,好奇地嘰嘰喳喳。或者像現在這樣,捧著涼茶跟我一起看天上的雲和樹葉間灑下的細碎陽光。

    “啊,時間過的還挺快,”我蹭蹭身子,習慣性地往旁邊一倒。枕在姐姐的大腿上。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姐姐微笑著隨口說了一句,視線落在我手裡的黑皮大書上,這本書引起了她的好奇:因為我已經有很長時間都在和資料終端打交道了,來自影子城的頻繁報告和全國各地的資訊讓我將近一年沒碰過這樣的書本,“你看什麼呢?”

    我揚了揚手裡這本砸人腦袋上起碼二級傷殘,上機場都不一定能過安檢的硬殼大書。它的八個角上包著金色的金屬裝飾,黑色硬殼是用不知名的獸類皮革製成,封面上有華麗的燙金大字,冰蒂斯的書基本上都是這種拉風的造型:“從冰蒂斯那要來的。神族寫的自傳體小說……”

    “小說?”姐姐頓時一臉驚奇,“哦,對,倒是經常看見冰蒂斯捧著本書一看就是一整天。她平常還挺喜歡看書的……我瞧瞧。對了,我能看懂吧?”

    “當然能。神族的書都是資訊轉移式讀本。”

    姐姐好奇地接過這本來自神界的所謂自傳體小說,巨大無比的書本在她手裡簡直就好像半塊盾牌似的,她飛快地翻了兩頁,詫異起來:“這不是聖經麼?”

    我表情木然:“……你還指望神族的自傳裡寫點什麼?他們從四年級起,日記裡就出現創世紀了……”

    姐姐大人只是輕笑一聲,把那本可以直接當聖經讀的自傳小說合起來在我腦袋上輕輕磕了兩下,隨後溫柔地捋著我的頭髮:“能這樣清閒下來真好。不過以後不要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這本書是冰蒂斯寫的吧,我看到她在扉頁裡不小心自稱老娘了……”

    我頓時一愣:“……我去!怪不得我跟她要這東西的時候她笑的那麼彆扭!”

    我也沒想到,自己隨手從冰蒂斯那邊搶過來的這本大部頭竟然是那個女流氓自己寫的東西,這樣一來對方當時臉上那欲哭無淚的表情就能解釋了。我回憶了一下書裡面記述的東西,嘴角忍不住一抽:她當時絕對是懷著死志把這玩意兒交出來的,你看看她都寫了些什麼吧:

    珍而重之地打開這本書,迎面而來一段話:“吾行走於世間,制定律法及星辰運行的規矩,讓萬物巡理而行,吾視諸萬物,萬物運行有序,於是稱善,將此日定為神啟第一日。於是定下了宗教的規矩,讓那穿著白色麻布的男人和女人在這一天從家中出來,頭上要戴著香草編織的冠冕,用葡萄酒招待他們門前的乞丐和門後的窮人。吾立於雲端,看到自己的世界開始運轉,便認為這是好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吾名為:

    至高的保護著和制定者,真?聖王獵女神?漆黑帝王之翼?邪王真眼!”

    最後的名字被某種神術掩蓋了,而且整本書都被掩蓋著,我說呢為什麼書裡始終看不到那個寫自傳的神的名字,搞了半天就是冰蒂斯自己!當時跟她把這本書搶過來的時候,對方估計也就來得及把自己的名字給抹掉……當然,現在看來那個女流氓的一切努力最終已經付諸流水,她中二年代的一切已經昭然若揭——

    我小心翼翼地把這本好容易才從冰蒂斯手裡搶到的書放進隨身空間,下定決心這東西就當做對冰蒂斯專用因果律炸彈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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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39:48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拆解發生器

    人嘛,總是有兩面的,在不為人知的時候,誰都會有點自己的小秘密:這個特性用在神明身上和用在凡人身上都同時起效。比如——那個如今看著已經彪悍的快超出女漢子標準的流氓女神冰蒂斯,其實曾經也是個中二少女來著……她還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叫真?聖王獵女神?漆黑帝王之翼啥啥啥的,並將其公然寫到了自己的聖經裡……

    我現在對自己竟然能成功把這本書搶過來感覺簡直是不可思議,這或許跟那個女流氓臉皮的厚度有關係,反正這事兒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我是寧死也不能把這種黑歷史給爆出去的。你要這麼一看,或許這本書對冰蒂斯的殺傷力也沒自己一開始預料的那麼高,羞恥類攻擊對她貌似無效……

    反正都是細節問題,就不要在意了。我把滿載著冰蒂斯中二少女時期黑歷史的巨型聖經收進隨身空間裡,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現在正處於夏末秋初的時節,在這個人群密集的城市裡,季節的腳步總是走的有點慢,炎炎夏日的熱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退乾淨,不過烈日確實已經不似盛夏時節那麼灼人了,在這樹蔭下面,有風襲來還是挺舒服的。我抬起眼皮,看著姐姐安靜的笑顏,她的視線落下來,好像永遠都不打算挪開一樣。都說人如果被別人的目光連續看一段時間就會產生煩躁的感覺,但眼前這份寵溺的目光我已經看二十多年了,如今已經習慣到可以把這當成自然景觀……

    這時,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旁邊傳來,隨後又一個身影在自己旁邊席地而坐,根據那一瞬間遮住陽光的角度判斷,我知道這是潘朵拉——雖然維斯卡跟她等高。但這時候維斯卡應該正忙著跟小人偶搶電視,劈裡啪啦換頻道呢。

    不用抬頭,我根據記憶中的角度一抬手便準確找到了潘朵拉的腦袋,輕輕在上面按了按以示親昵:“你又無聊了?”

    潘朵拉往我身邊蹭蹭,肚子裡滴滴響了兩聲表示回答。我現在已經總結出規律了,潘多拉肚子裡滴滴響的時候其實是有特定含義的,一長一短表示否定,兩短表示肯定,兩短一長接一短表示她想進攻白宮。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潘朵拉這個類型的希靈使徒固有的程式,反正維斯卡是沒這個習慣。姑且把這算成是潘朵拉自娛自樂編出來的小節目吧,她遲早得讓我總結出一套莫爾斯電碼來……

    “不是剛打完一場大仗麼。”我努力了半天,終於幹掉自己的惰性,從姐姐大人柔軟的膝枕上坐起身來。帶著點無可奈何的表情看向潘朵拉。小丫頭仍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眨眨眼表示自己沒有發呆。她身上明明穿著一件很朝氣蓬勃的連衣短裙,卻顯得死板木然如同漂亮的洋娃娃——好吧,其實穿什麼不重要,潘朵拉從來不考慮這些,都是我和姐姐給她什麼她就穿什麼的。

    潘朵拉毫無焦點的灰白眼眸在我身上掃了掃,也不知道這丫頭在想些什麼。反正她只要無聊了就會來找我蹭上半天,似乎這樣就是她的娛樂活動似的。

    “不是打仗,”一米二的小丫頭憋了半天,終於憋出話來。“現在要恢復兵力,不打仗。只是感覺無聊,想和哥哥在一起。”

    我頓時哦了,潘朵拉這是陷入了她自己的閉環:打仗才有意思-現在打完仗了要恢復兵力-恢復兵力就不能打仗-不能打仗就沒意思-但是恢復兵力是為了繼續打仗……話說這種閉環估計也就能困住潘朵拉這個小不點戰爭狂。你看她妹平常的生活多積極向上啊,成天跟一幫小毛丫頭瘋在一塊。維斯卡現在已經學會和小泡泡一起在客廳的天花板上畫小綠人了……

    我笑意盈然地起身捏了捏潘朵拉的臉蛋,把那張軟乎乎的小臉捏成可笑的模樣:“正好,那就帶你去看點你感興趣的玩意兒!”

    潘朵拉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我起身打開了通往影子空間的傳送門,我沖她招招手:“中午的時候塔維爾發來消息,宣佈她有了個重大進展,現在看時間她應該已經把最後的組裝調試工作搞定了,我領你去看個好東西!”

    潘朵拉眨眨眼,似乎終於猜到了點什麼,頓時表現出很高興的模樣——嗯,我是說她肚子裡三短三長地滴滴響了幾聲以表示高興,然後便開心地跟著我走進了空間門。

    說起來這真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別人家的小孩心情不好了你可以帶著她去逛公園看海洋館買玩具吃甜點參觀動物園,乖巧一點的孩子只要五塊錢一個冰淇淋就夠哄大半天的,潘朵拉這樣的卻非要看飛船大炮才能高興起來,這蘿莉倒是乖巧,就是哄起來的成本高了點。得幸虧潘朵拉不是蘇妲己我也不是商紂王,否則這個從來不笑的小丫頭非得看艦隊轟炸m78星雲才能樂出來我情何以堪……哦,話題這就扯遠了。

    空間門傳送落點雖然是影子空間,但卻不是影子城,要給潘朵拉看的東西不太適合在影子城那種民事設施集中的地方折騰——是的,就如所有人已猜到的那樣,塔維爾又在研究無下限的兵器。

    傳送的光暈消散之後,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壯闊的原始大平原,與地球上截然不同的淺綠色植物鋪滿大地,天空澄靜如洗,稀薄的雲層後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線條剛直的幾何結構,那是漂浮於近地軌道上的大型星港,它們規模龐大,以至於在地表都能看到那些壯麗的太空設施。遠處有一圈籠罩在灰濛濛色調中的山脈,連綿不絕,將整個大平原環繞起來。

    因此這平原其實是一個巨型環形山的山底,宏觀上它應該屬於盆地,只不過這個環形山的規模實在龐大,底部說是大平原也不為過。而在平原上,可以看到遠處有稀疏分佈的一些高塔和壯麗的合金建築。這些人造設施說明該處山底平原是一個類似試驗場的地方。

    這裡位於母星蓋亞的背面,是我們設置在首府世界的常規武器試驗場之一。當然,一顆獨立的星球本身是沒有正面背面這種說法的,它應該用東西半球來區分,只不過蓋亞比較特殊,作為一顆定制而來、純粹實用主義的要塞星球,它按照功能來分區,所謂的背面是背對著影子城的一面,在長時間的改造搬遷之後。蓋亞姐把這顆星球上所有的重工設施和軍事研發設施都轉移到了背面,而把生態、常規研究、非敏感設施轉移到朝向影子城的一面。這座超級巨大的環形山是個人造物,它周圍的一圈山脈下面埋藏著數之不盡的感測器和效應發生器,後者可以在環形山範圍內形成指定的的測試環境,而環形山平原上那些稀疏分佈的高塔和建築物多是武器搭載平臺或者靶標之類。一來到這個地方。潘朵拉的眼睛有微微亮了起來,這地方對她的吸引力可比電視機和遊樂場之類的大多了。

    旁邊的空氣微微扭曲了一下,隨後蓋亞的虛擬影像和塔維爾的品質投影同時出現,前者向我們行禮致意,後者則在行禮之後帶著自豪的表情指向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座尖塔:“陛下,將軍,小型拆解發生器已經測試成功了。雖然還有些不太穩定,而且出力也弱於預期,但它現在已經具備了初步列裝的條件。那座塔上安裝了目前運轉情況最好的一台樣機,您隨時可以下令開機檢查!”

    “拆解發生器。”潘朵拉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聲音仍然平鋪直敘毫無起伏,但我能感覺她的心情正在雀躍起來,“哥哥。是君臨者?”

    我知道潘朵拉渴望這個威力絕倫的大殺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她而言。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樣東西值得追求,第一是大炮的威力,第二……是更多大炮的威力,而可以量產的君臨者無疑充分滿足這兩點。

    我們對君臨者的重建……或者說仿製嘗試是在得到當初那個君臨者殘骸之後才開始的,在更早之前,由於關鍵技術一片空白,連塔維爾都不知道該怎麼著手這項工程。而即使得到了君臨者的殘骸樣本,塔維爾的武器研發工作也始終進展緩慢,原因很簡單,當初落到我們手上的樣本被希拉那個暴力大姐拆成了成千上萬個零件,而且我們很快就發現,其中一些零件已經被摧殘的徹底不能看了。

    塔維爾面對一坨星艦殘骸埋頭鑽研了許久,其難度基本上不亞於從一把黃沙裡還原出青藏高原來,但塔維爾就是塔維爾,她不愧是新帝國首席科學家,面對空前的挑戰,她仍然勉強解決掉了自己能解決的所有技術難關,最後只有在核心安定裝置上遇到了絕對障礙:拆解發生器會把自己也拆掉,它少了個關鍵的“保險絲”。

    研發工作也因此一度陷入停頓,但就在兩天前,塔維爾終於完成了這個核心的組裝,突破點就是前幾日結束的那次慘烈戰役。

    感謝哈蘭的神經病舉動,感謝他在最後關頭嘗試用君臨者編隊來摧毀我們的指揮中心——雖然那東西確實把帝國軍打了個二級傷殘,但我們也順利獲得了更多的君臨者殘骸碎片:裡面恰好有這方面的關鍵元件。

    本身塔維爾的研究工作就處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狀態,可以說她製造出來的樣機現在就差一個保險絲了,而如今現成的保險絲到手,塔維爾四十八小時就造了個樣機出來,在用這玩意兒拆掉自己的半個實驗室之後,塔維爾向上級報告了這個好消息——這就是自己今天領著潘朵拉來觀看的新武器,一個小型化的、可以被安裝在普通飛船上的資訊拆解發生器。

    不過顯然,潘朵拉更希望能到手一堆真正的君臨者戰艦,哪怕只有三板斧中的第一斧子——創世紀——也行,在火炮威力方面,這個一米二的矮冬瓜從來是不忌憚于提出更高要求的。

    “很遺憾,只能說是應用了資訊拆解原理的小型武器,”塔維爾臉上帶著一絲歉然,似乎她覺得自己的研發進度仍然不夠讓人滿意。“我們還沒解決在拆解效應發生之後長時間保持核心安定的關鍵技術,君臨者那樣大規模的拆解發生器目前只能是個設想。理論上是這樣。”

    潘朵拉哦了一聲,心情稍稍有點失落,但很快她就重新高興起來:起碼自己有了威力更大的大炮,這個是確切無疑的。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塔維爾的武器實驗平臺上。

    小型化的拆解發生器被安裝在一座一點五公里高的巨塔上,高塔頂端是一個足球場大小的橢圓形空中平臺,平臺一半安置著那在我看來其實也稱得上龐然大物的實驗型武器,一半則是帶有控制終端和監測終端的實驗人員觀察室。當我們來到觀察室的時候。看到塔維爾的助手和她的另外兩個品質投影已經在這裡忙碌著,為武器啟動做最後幾步測試。

    我的視線穿過觀察室透明的能量護罩,看到那其貌不揚的試驗機表面已經開始泛起藍色幽光,幽能在它的溝壑與縫隙中脈動著,仿若呼吸。由於僅僅是用於測試的機型。塔維爾的軍工團隊們還沒有為這部設備設計好看點的外殼和制式化的元件,它看著就像一個傾斜的長方形盒子,表面覆蓋著銀灰色的裝甲板,後半部分高高隆起,大量粗大而且泛著微光的晶化管線從一排並行排列的輪狀結構縫隙中探出來,連接到武器平臺上的各個通用插槽上,這些通用插槽直接與蓋亞母星的核心能量爐連接在一起。能為任何規模的武器試驗提供澎湃動力。當然,僅限常規武器……

    “果然還是棺材殼子啊……”看了半天,我發出唯一的感歎,旁邊塔維爾立刻推推眼鏡:“陛下。這是最高效簡潔的設計方案,試驗機就是這……”

    “別說了,我都懂。”我嘴角一抽,趕緊打斷對方。塔維爾並不是個擅長為自己辯護的人。但在棺材控這種詭異愛好的推動下,她仍然有能力用六百多中辯證觀點來證明一個滑蓋的棺材洋溢著科學的美感。我已經領教過她在這方面的熱情了……女人的想法,果然是吾等不能隨便動搖的麼。

    一種低沉的嗡鳴聲正在從高塔深處傳來,所有系統已經連接上線了。這個控制室中現在已經有三個塔維爾品質投影正在忙碌,其中第一個正在讀取主控制台上的資料,第二個正陪著我們,第三個負責發號施令:“樣機充能完成,數學率核心安定度保持在安全閾值。解除第一至第六安全閥。試驗場空間置換,現場進入高傷害負載模式,空間擴展至零點五光年。維度修補系統待命。”

    一連串我能聽懂或者聽不懂的命令很快獲得執行,整個環形山內的景色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原本的藍天綠草以及遠處的山脈統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黑暗的太空,只有我們身處的這座巨塔孤零零地懸浮在黑沉沉的空間裡。這就是真正的武器測試場地,一片足夠抗揍的虛無空間比任何靶場都要合適。知道帝國兵器無下限風格的人肯定能想到,拆解發生器這種東西是不可能真的在地表測試的——萬一不小心把母星掃個大坑,我估計蓋亞姐得找塔維爾拼命……

    “投放靶標。”品質投影一號下令,隨後試驗空間內傳送進來一大堆……結實的“靶子”。

    所謂的靶標是一群半徑達到數公里、純粹用戰艦充能裝甲鑄成一整塊的球狀物,這些合金巨球表面覆蓋著一層濃郁到幾乎可以滴出水的高強度護盾:我甚至有充分理由懷疑那些作為靶子的合金球裡面壓根啥都沒有,就裝了一大坨護盾發生器。這靶子一出現我就震驚了:丫得多結實!

    “武器部門和防禦設備研發部門永遠在想著法地折騰對方,”塔維爾淡淡地說道,“兩個部門的人員經常拿對方的新東西直接扔到試驗場上,今天是測試武器,所以那些圓球就是靶標,過兩天要測試護盾,說不定誰研究出來的新式火炮就變成測試工具了。理論上是這樣。”

    我點頭表示明白,確實只有這種競爭環境才能創造出希靈軍工優異的實用品質。進步源於競爭的例子是隨處可見的,我小時候短跑全年級第二的原因就是看果園子的老大爺養了條狼狗——全年級第一那小子則是因為果園子就是他家的,他要和家裡的狼狗一起配合著抓我……

    好吧,確實跑題了,我只是想表示自己正在懷念童年那無憂無慮的生活而已,起碼那時候不用跟現在一樣,面對著一台可以輕鬆屠殺掉整個星球所有生命的超級武器頭疼不已,拼命想著它什麼時候能變得更強大一點。

    這時塔維爾三號下達了啟動武器的命令,將我的胡思亂想直接掐斷:“倒計時,準備釋放抑制鎖。”

    實驗室主機那平直的聲調響了起來:“抑制鎖即將釋放:十,九……”

    當倒計時達到終點的時候,拆解效應發生器啟動了,那座滑蓋棺材前端似乎蕩漾出一層灰白色的波紋,隨後,它釋放出的一種暗色光束瞬間掃過所有靶標。

    第一個靶標幾乎沒有反抗的跡象,其接觸到光束的部分突兀地消失在空間中,切口整整齊齊,就連護盾都在一瞬間被切成了半個,在那破碎的護盾引發爆炸之前,這個靶子簡直就好像被橡皮擦掉一半的圖像一樣!

    這就是建立在資訊層面的拆解:只要是存在於世的,都可以被擦個乾淨!

    而第二個靶標明顯擁有更加強大的護盾,幽能對這種超維度的攻擊還是有一定抗性的,這個強化的靶子在灰白色光束的擦除下堅持了一會,但最終,仍然難逃被摧毀的命運。

    第三個靶標裝備了反相位系統,在攻擊到來的一瞬間,它把自己置換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中,但這種防禦似乎效果有限,反相位化結束之後,靶標仍然破破爛爛,它還沒有被完全摧毀,但其表面有三分之一的外殼仍然不翼而飛了。

    只有一個裝備了秒差距裝置的靶標倖免於難:那是我們唯一真正意義上的“無敵護盾”,這一次,它仍然經得住考驗。

    測試結果非常讓人滿意,有潘多拉肚子裡兩短兩長接一短的滴滴聲作證:小丫頭現在高興死了!

    ps:  ——影子城,一群來自各個世界的英雄人物互相吹牛扯淡,各自吹噓自己經歷的挑戰,海格力斯以十二試煉力壓群雄,英雄們均難以與之匹敵……

    ——那為什麼他現在一個人在那喝悶酒?

    ——哦,然後來了一個叫唐僧的,據說當年為了借幾本書就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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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4 12:40:18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新式戰艦的展望

    在核心穩定裝置過熱報警之前,塔維爾一共對拆解發生器進行了十次測試,加起來歷時將近一個小時才完成,我們測試了這個新武器對各種防護手段的破壞、穿透能力,以及它在各種環境下的穩定性。目前就各方面結果來看,它已經達到了可以實用的地步,僅有的缺憾是這東西壽命比現有的任何一種列裝火炮都短,很可能在三到四次高強度戰鬥之後(假設每次戰鬥持續六小時以內),它的核心數學率發生器就要熔毀,搭載這種武器的飛船可能會成為檢修船塢裡的常客。但怎麼說呢——使用壽命時常是此類高新設備的通病,尤其是大威力的武器就更是如此。因為威力強大,而架構又不完美,一種新兵器在戰場上故障損毀的速度是很快的。有些潛在的缺憾就是不能通過實驗室的模擬和數學公式推斷出來,唯有在真正環境複雜的戰場上,你手中的武器才能得到最佳檢驗,這就相當於我當年跟淺淺每次考試之前都用至少三天來研究怎麼打小抄,但每次考試之後我們倆還是雙雙叫家長,理論上的東西永遠需要實戰來檢驗……

    當然這也可能跟我倆誰都不會有關,印象中自己和淺淺最成功的一次考場抄襲堪稱完美,結果就是我們兩個加起來都沒及格,人生何其慘澹——我提這個幹嘛?

    當然,嚴謹的帝國科學家不會允許不可靠的裝備發放到士兵手中,這種小型拆解發生器的壽命問題是一個可以被容忍的缺陷,這並不意味著它達不到列裝要求:只是還有調整空間而已。

    新兵器並非不可靠,而是需要實戰來完善。

    “測試結果,低強度護盾對樣機的防禦力為零。高強度護盾可以在短時間內抵抗攻擊,但若被持續照射。仍然會被摧毀,不過考慮到實際戰場上持續照射一個機動目標的難度極高,因此可以認為高強度護盾對樣機的防禦力是足夠的。反相位化裝置的防護效果低於預期,傳統空間防護手段無法充分免疫拆解效應。秒差距裝置仍然對任何形式的攻擊具備完全防禦能力。綜上所述,樣機具備爆發式的超高傷害,建議儘快列裝,它對堡壘艦等裝備了特殊護盾的單位威脅度或許稍有不足,但對使用常規護盾的目標,這是一種致命武器。”

    塔維爾聲音平靜地宣佈著自己的測試結果。但在她平靜的聲音下掩飾不住其眼神中興奮,長久以來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新的武器在自己的君主面前完美地彰顯了威力:對一個醉心於製造喪心病狂新兵器的科學家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開心的了。

    “不枉一百三十九號到一百五十五號品質投影加班加點的工作啊,”塔維爾輕輕舒了口氣。低聲感歎,“陛下,您隨時可以下令量產這些東西了。屬下建議您先製造一批搭載了新兵器的樣船,儘快將其投入實戰,這樣我們就能早點改進出第二代產品,並且說不定……我們真的能找到生產出君臨者戰艦的方法。”

    旁邊的潘多拉肚子裡頓時發出滴滴滴的幾聲急促輕響,表示她現在心情十分亢奮。這小丫頭貌似是真心打算用肚子裡的莫爾斯電碼來跟人交流了:三無到了極點那就是連一句話都不捨得說。腹語都要用單音節的……但最後她還是拽了拽我的袖子,充滿期待:“哥哥,我要這個。”

    這語氣就好像普通的小蘿莉跟大人要糖果一樣萌萌的,只不過潘朵拉要的東西能把太陽給切成兩半。還是得說一句,這小丫頭乖是乖,但要哄開心了成本是真高!

    作為一個專精研發,但對武器實戰也有相當見地的希靈式“戰爭科學家”。塔維爾表示她對新武器有兩種應用方案:

    “其一是把它作為一種第二代主炮,安裝在遠征級這樣的主攻火力戰艦上。用於代替遠征級原本的“日冕級”主炮,這樣製造出來的遠征級將成為又一種t2飛船,或者說“半”t2飛船:因為它只有炮火得到了強化,其進化幅度還夠不上真正的換代,嚴格來講是不能算作t2(即以現有原型機為基礎,產生全方位跨越式進步的新式設備)戰艦的。這些驗證型的拆解發生器在能耗上要求較高,遠征級是最適合作為其搭載平臺的飛船:有較為充足的能量柵格,戰艦尺寸也適合,不會出現小船裝大炮或者大船裝小炮這樣的問題。如果採用比遠征級更小的飛船,基本上就帶不起來了,這些拆解發生器看上去不大,但能耗著實驚人,它們要用一多半的能量來保護自己的核心不被自己拆掉,遠征級的能量柵格已經是可以承載拆解發生器的極限,更小的戰艦如果強行安裝這東西,要麼削弱護盾強度,要麼重新設計整個能量系統,這都會成倍地提升改裝難度,與其這樣我們倒不如新製造一種飛船。”

    塔維爾稍微停頓了一會,讓我斟酌這第一個設想。她的想法很容易理解,而且也是大多數新式武器研發出來之後最常採用的列裝手段:先把它裝備到已有的現役飛船上,然後和其他普通型號的飛船一同派往戰場,在實戰中檢驗新武器和搭載平臺的配合效果,最終等待時間和歷練將它打磨成一把合用的帝國鋒刃。我們一直都在這麼幹,而遠征級普遍被認為是最適合進行這種改裝的現役飛船,它為武器元件分配的能量柵格是同級飛船中最多的,而且擁有足夠的改裝插槽,遠征級這個戰艦族群有多達七八個二類分支就是這個原因,比如遠征級強襲型,遠征級近防型,遠征級三室一廳型什麼的——最後這個是淺淺下令建造的,把戰場上回收的那些嚴重報廢,即使維修也不能重上戰場的飛船改裝一下,主要用途是在宏世界拉長途跑運輸,價值等同于高客,宏世界網路負載過大的時候。三室一廳型遠征級和單元樓型信仰級都格外搶手……

    “第二個設想……”塔維爾斟酌了一下語言,似乎她覺得這個想法能嚇人一跳,“就是新製造一種戰艦,完全獨立于現有的任何一種戰艦,我們可以製造一個新架構的東西。”

    我眉毛忍不住一跳,塔維爾這思維跳躍度不比淺淺輕啊:“為了一門新炮,製造一種新船?”我個人感覺這怎麼跟買了新領帶結果順手又換了個老婆似的……

    “不僅僅是這樣,”塔維爾打開自己的資料終端,將一個初具雛形的東西投影在我們面前。它看上去應該是一艘飛船——或者是一個壓扁的雙體棺材,兩個前高後低的長方體平行排列,反正這個風格你們懂的,總之竟然連基本框架都有了,那看來這確實不是心血來潮的設想。起碼在拆解發生器完成之前,塔維爾就已經有這個計畫了,“戰艦的更新換代需要技術的硬積累,只有百分之七十的系統都有了重新設計的必要,才適合製造一個全新類別的戰艦。另外也要考慮到新設備和舊平臺之間的匹配問題。如您所見,拆解發生器是我們目前最特殊的‘常規武器’,它的作用或許類似火炮。但它的戰鬥方式、殺傷範圍和攻擊節奏都和常規火炮完全不一樣,它的威力更大,適用性卻較差,這註定裝配了拆解發生器的飛船要採用全新的戰鬥模式。這樣一來舊型號的飛船和這種新裝備之間的相容性就是個大問題了。我們有必要設計一個可以和拆解發生器的戰鬥節奏相匹配的東西。另外,陛下還記著您前不久俘獲的那些深淵化戰艦麼?”

    我想了想,文森特?卡洛浮現在腦海裡:“哦,你是說墮落使徒的那群t2飛船?”

    “是的。”塔維爾臉上帶著高興的神情,看來她確實對當時我們帶回來的那些研究樣本相當滿意。我樂觀估計她已經把那些飛船每樣拆三遍以上了,“可以確定,墮落使徒真的製造了一種t2飛船,這種飛船的護盾刷新設備應該採用了和深淵深潛船一樣的技術,其防護性能和自我修復性能讓人瞠目結舌。它們也有全新的能源網路,更加高效的推進裝置,以及穩定性驚人的火控核心。這些都是寶貝,它為我們帶來了新的護盾,新的幽能反應爐,新的推進器,再加上我們剛剛製造出來的拆解發生器,和我們手頭的幾樣新技術……所有的東西都齊備了,為什麼不能製造一種新式飛船呢?”

    塔維爾一臉的躍躍欲試,我也完全理解了她的想法:隨著時間推移,新帝國確實完成了一定程度的技術積累,而現在,我們突然間俘獲的敵軍t2飛船以及剛剛研發完成的拆解發生器就成了一個契機,眼前這個軍工狂人迫不及待要把這些玩意兒組裝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大殺器了。

    “當然,這樣會比較費時間,完善這個框架,還要把它們的母藍圖上傳到所有希靈主機,在所有星港增加生產線,加起來可能要一個月的時間,”塔維爾坦言工作上的難度,“不過這樣物有所值,可以最大限度發掘出拆解發生器的潛力,也能彌補帝國軍在高精尖軍備上的短板:我們和墮落使徒之間的數量差距太大了,只能儘量依靠精兵和特殊裝備來彌補。理論上是這樣。”

    我呼了口氣,露出贊許的表情:“行,我批准了,不過最終規劃出來之後還是讓珊朵拉再審核一下,這方面她是專家。”

    塔維爾露出微笑,點點頭:“是,陛下。另外……您想親自為這待產飛船命名麼?”

    命名?聽到這個字眼,我頓時有點發愣,因為自己還真不擅長這個:“命名嘛……你看著辦吧,你知道的,我不擅長起名字。”確實不擅長,你看看曉雪對自己的名字都怨念成啥樣了……

    塔維爾略帶尷尬地張張嘴:“額,陛下,淺淺主母很快會得到新飛船即將投產的消息……”

    塔維爾話音剛落我就知道她啥意思了,頓時脖子裡都開始往外冒冷汗,看著全息投影上那新式戰艦,腦海中就回蕩著一個詞:陳俊的肱二頭肌……

    以自己對淺淺多年的瞭解,她真敢起這個名字你們信麼!

    “我還是趕緊想個名字給占住吧,”我擦著冷汗飛速思索起來。這種可以拆解世間萬物的攻擊向飛船應該有個響噹噹的名字,思前想後我覺得只有一個名字適合它,“你覺得叫拆遷辦……”

    塔維爾一臉絕望地看著我:“陛下,您三思……”

    我在那兒三思了半天,悲戚地發現一件事:自己跟淺淺真不愧是天造地設,我想出來的名字比淺淺唯一靠譜的地方就是前面沒加“陳俊的”三個字。

    在旁邊全程沒發言只是充當背景色的蓋亞腦袋上再次冒起了now loading的字樣。

    “那屬下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也或許珊朵拉陛下會有建議,理論上是這樣,”塔維爾嘴角微微抖動著,聲音努力保持平靜。“屬下會儘量趕在淺淺主母產生不太成熟的想法之前搞定。”

    我點頭表示贊許,心說有個這麼精明周密的屬下真是件好事,不過在看到全息投影上那副框架圖之後,自己還是忍不住要提點意見:“塔維爾啊,我還是得說一句。這飛船的造型能不能……”

    塔維爾立刻推推眼鏡,露出嚴肅的表情,在她開口之前我趕緊擺擺手:“我知道你要說啥了,但這個造型哪怕稍微改變一下也是好的嘛,你看看現在大部分主力飛船基本上都棺材形的,每次我看艦隊起航都感覺頭上飄過去一烈士陵園似的……”

    塔維爾:“……”

    經過一番交涉,執著的棺材控終於肯在飛船設計上稍微讓步。我不知道她所謂的讓步幅度會有多大,但只要別看著跟個連體棺材一樣就行,說實話這年頭什麼都興情侶裝,衣服是情侶的手機是情侶的。現在連個棺材要都是情侶連體式,我真擔心在希靈神系的資訊擾動下,啥時候世界上連火葬場都推出情侶雙燒七五折的活動來……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等所有技術方面的事情都彙報完——或者說確認自己實在聽不懂了之後。我提起另外一件事,“塔維爾。你看,我們手頭只有殘缺的君臨者技術,便造出了這種小型的拆解發生器,那墮落使徒手裡的資料比咱們還詳實,他們怎麼就沒有早點想出這種小型化的思路?”

    塔維爾聽到這,頓時露出異常得意的微笑:“不止他們能想到這個,舊帝國的科學家也能想到,但從沒有人成功把‘創世紀’裝置小型化過。理論上講,小型化的拆解發生器只有現在的新帝國可以製造,因為我們掌握著一種至關重要的礦物資源,這種礦物資源無法複製,也不能通過希靈主機的場填充技術創造出來,它是新帝國特產的——您認識這個麼?”

    說著,塔維爾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一小截金屬柱,我好奇地接過,發覺入手頗沉,它帶著一種灰黑色的金屬光澤,但表面具體的色調似乎一直在改變,就好像和周圍的什麼東西產生著共鳴一樣,而這種共鳴在接觸到我的手之後更加明顯,幾乎短短幾秒鐘後,它表面就泛起了肉眼可見的彩虹色波紋。

    這是新帝國特產的礦物?就是它,讓塔維爾的天才創造成為現實,而且這個嚴謹的女科學家還斷言墮落使徒無法複製小型拆解發生器的技術?

    “這是源能礦的精煉產物,核心導能材料,”塔維爾微笑著,“向您的力量致敬,陛下,您的力量催化出了這種理論上不應該存在的‘現實物質’,它能近乎百分之百地傳導任何能量,甚至可以短時間把自己變成一個純幽能實體,然後又毫髮無損地變回這樣一節金屬柱,而在此之前,沒有任何物質可以和幽能如此反應最後還保持自己性質穩定的,我們從前只能通過異常龐大笨重的束縛力場來禁錮臨界態的幽能——而現在卻只需要這樣一段不到兩寸長的小圓柱。這就是為什麼敵人永遠也製造不出外面的那種小型拆解發生器,他們上哪找這種連理論都沒法成立的‘物質’去?”

    我頓時滿意地笑了起來,感覺自己好像還挺有用的……

    從武器試驗場出來,我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家的,因為看時間再有一會也該開飯了:在第一家庭有兩件事就跟自然法則一樣雷打不動,第一是珊朵拉的飯量,第二是珊朵拉的飯點。跟女王陛下在一起時間長了,我已經養成按照飯點來規劃日程表的習慣,哪怕不回家吃飯我也能準確判斷家裡啥時候做飯。不過看到潘朵拉的心情著實超好,我覺得帶著她在影子城裡逛一會也不錯:印象中,自己已經很久沒單獨陪著這個木木的小丫頭了。

    影子城的商業街一如既往的熱鬧,即使時間已經接近大部分市民回家吃飯的時候,這裡的人流也絲毫沒有減少,而且我知道,即便進入深夜,這條作為主幹的“一號商業街”也會和現在一樣繁華喧囂。影子城是一座真正意義上從不休眠也永不沉寂的城市,無數種生命形態都截然不同的居民生活在一個城市裡,形成了影子城獨有特色的“迴圈時鐘現象”。夜行性種族、不眠性種族和常規性種族三班倒,影子城的一號商業街每天都是不夜城,甚至於不管什麼時候來到街上,你都會同時看到三種人:剛剛起床的,已經工作半天的,還有正在吃晚飯的。你看看這裡的飯店就能理解了:早飯永遠和晚飯一起準備……

    珊朵拉最喜歡這種氛圍了。

    我拉著小小的潘朵拉走在街頭,看著眼前這繁華的市井,一路上不斷會有人認出我們兩個,然後引起不大不小的騷動,路上行人紛紛駐足,行禮致意,隨後掏出資料終端發微博:我在商業街買東西,看到皇帝溜他妹了——雖然看不到他們到底在發些什麼但我估計就是這類似的東西。當然也會有人緊張兮兮地上來打招呼,並且注意和潘朵拉保持一個微妙的距離。不過總體而言,並不會發生那種人民群眾喜大普奔蜂擁而來要求合影留念的事情——這種情況一開始確實出現過,但我們一家子隔三差五就拉幫結夥地跑這地方,甚至蹲馬路牙子上吃麻辣燙看對面商店開張放炮,時間長了你懂的,你要是跟總統住一個單元樓裡,倆月之後你肯定也沒興趣要簽名了。

    只不過大部分總統都不住單元樓,而我們一家子到現在卻還保留著每天下午出來壓馬路的習慣……

    我低頭看看正跟在自己身邊,緊緊抓著自己衣角的潘朵拉,她這番舉動看上去充滿小孩子氣,如果有人公然提出來,肯定會遭受一米二型超音速頭槌百萬連擊,但這卻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動作。世界上總是有很多未解之謎,就好像誰也解釋不清為啥冰蒂斯會從一個中二少女演化成女流氓,我也解釋不清潘朵拉這偶爾的小孩子氣是怎麼來的。

    潘朵拉現在的心情很好,她的注意力罕見地會停留在街邊路過的那些小攤販身上,而在往常,她是絕對不會對此類事情有興趣的。

    “哥哥,那個。”正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潘朵拉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小手指著前方不遠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我看到了讓人驚訝的一幕:

    一個新開的大型門面——好吧大型門面沒什麼,但它上面有個招牌:

    菲雅利虛空財團-帝都本部。

    那個虛空小販好強的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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