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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091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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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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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2 01:42:56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史上最強小販,以及戰俘營

   不經意間,你塑造了歷史——希靈皇帝陳俊,新帝國四年七月。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黑長直女性,這位號稱菲雅利帝國女王,但在自己的帝國第一次掌握了跨世界航行技術之後,卻第一時間開著飛船出來找人做生意的神奇商販,這位冒冒失失跑到墮落使徒的哨站去推銷異世界的石頭,然後被對方追著砍了大半個帝國邊疆線的神奇商販,這位好像壓根就沒有恐懼神經,現在還在糾結能不能從墮落使徒手裡要回自己兩箱樣品的神奇商販……她……還敢更不要命點麼?

    從墮落使徒入侵帝國邊疆開始,我就覺得這場戰爭來的莫名其妙,因為對方完全沒有必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入侵幾個鳥不拉屎的世界。參謀部那些雄才大略的軍官們紛紛認為敵人一定是在帝國遠疆找到了什麼只有他們才知道的戰略價值,或者敵人乾脆就是還有什麼更加深遠的作戰計畫,而這次莫名其妙的入侵僅僅是一個開端。反正所有人都把墮落使徒的行動往“深謀遠慮、心機算盡”的方向考慮,誰都沒有想過其實這場入侵戰爭的開端或許是源自一個坑爹的誤會:

    他們只是在追一幫奸商而已。

    嗯,奸商,因為菲雅利帝國那三艘船都是武裝商船,商船的倉庫裡堆滿了他們從隨便哪個世界的隨便哪個小行星帶上隨便挖的破石頭,而他們的女王陛下打算用這些石頭去別的世界換兩個航母編隊回去。跨世界走私是個暴利的行當,掌握了跨越虛空的鑰匙就等於壟斷了一切可能的物資貿易,不過說實話,從小行星帶上隨便挖一堆石頭就敢去別的世界當寶貝賣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當然敢把這些破石頭賣給墮落使徒更是第一次見到。

    “這麼說墮落使徒一開始並不是來入侵的,他們可能壓根不知道這地方是帝國疆界。”我跟曉雪嘀嘀咕咕地說道,一邊拿眼神偷瞟不遠處的菲麗絲:現在她已經開始嘗試向文明共同體的戰士們推銷來自天知道哪個世界的軟飲料了,“巨集世界網路可不像帝國直轄世界那樣有明顯標識。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就為了追殺一幫奸商,墮落使徒至於小心眼到這個地步?他們繞著帝國疆界線跑了大半圈,最後連主力艦隊都折進去了……”

    “所以我覺得這事另有隱情,”曉雪同樣神神秘秘地把腦袋湊過來,“墮落使徒是有點神經病,但還沒瘋到犯傻的地步,他們追著菲雅利帝國的飛船跑這麼遠。肯定不光是想抓他們去消協那麼簡單。而且你看,在帝國軍出現之後,墮落使徒立刻跟著增兵了:這說明他們異常看重這幫奸商。”

    我點點頭,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啊,就為兩箱子破石頭。至於麼……

    菲麗絲當然注意到我在和曉雪竊竊私語,但她顯然對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感興趣。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這位看著有點跳脫的御姐在想些什麼,她所帶來的人要麼緊張,要麼嚴肅,要麼謹慎,多多少少都顯得對眼下局面相當關注,不管哪種反應都能算是人之常情。但惟有菲麗絲,這個理論上一手造成當前局面的人,卻顯得最為淡然。她好像對什麼都不太關心,帶著一種近乎缺心眼的我行我素。她甚至到現在都沒問過我們是從哪來的:哪怕我們剛剛把她和她的商隊搭救出來。

    “哦,對了,還沒問呢,”菲麗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手。“忘了問,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好吧她單純就是一直沒想起來這事兒而已……

    “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我站起身,走向會客廳的全息投影儀,“你要知道,有人用了將近三百萬字才講明白希靈帝國到底是幹什麼的,而我現在只能籠統地告訴你,在相當大的一片地方——比你想像過的任何疆域都要寬廣的範圍內,希靈帝國是這裡唯一的權威。你們已經冒冒失失地闖進了虛空裡最龐大的勢力圈之一,嗯,事實上你連闖了兩個——之前那些追殺你們的瘋子是虛空裡的另外一個霸主。大概你已經和你的商隊造訪過幾個荒涼的離散宇宙,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們才第一次接觸到真正的虛空舞臺——看,那是我們的艦隊。”

    全息投影被啟動,會客廳中央的圓桌上空出現了一片黑色的球形區域,深沉死寂的冰冷太空中,星辰暗淡,殘骸密佈,唯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佔據著投影中三分之一的空間,那是已經完成集結的第六艦隊,它們打掃完了戰場,並剛剛把急需搶修的部分艦船送回後方軍工宇宙,現在剩下的艦隊和皇家艦隊正在迎接我們返航。

    菲麗絲在全息投影打開之前正在喝水,然後她看到了投影上那些體積龐大,而且形象讓人印象極其深刻的太空戰艦,她想了想,扭頭對自己的副官語重心長地說道:“噗……”

    矮個子的短髮女性——或者乾脆叫副官小姐——帶著僵硬的表情擦著臉上的茶水,她的手很明顯在發抖,因為她也看到了那些讓所有菲雅利船員都印象深刻的飛船,但她還是很鎮定地說了一句:“女王大人,請體面xia……”

    你剛才是咬到舌頭了對吧?!

    “解釋一下,統治萬千世界的跨世界帝國並不只有我們一個,”我輕輕敲敲桌子,將菲麗絲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你所看到的是希靈帝國的飛船,而追擊你們的那些傢伙被稱作墮落使徒,也可以叫做深淵帝國,你應該能看出,除了飛船外形之外,我們兩者之間的區別非常明顯。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深淵是什麼東西,反正確認他們是一群極端危險的異端分子就行了。另外,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墮落使徒和希靈帝國是同源的,在分裂之前。我們是一個勢力,但是現在,雙方已經不死不休。你應該能看到太空深處那些扭曲的光學現象以及空間奇觀,因為我們剛剛和墮落使徒在這裡打了一場硬仗,戰火餘波差不多摧毀了十七點六光年的空間。”

    我頓了頓,曉雪接過話茬:“現在事情都連接起來了,這原本是一場沒必要爆發的戰爭:那些墮落使徒是被你們一路領過來的……”

    菲麗絲把最後一點茶水灌進自己的領子裡,很鎮定地看著我們:“……那個,你們有戰爭難民保護制度麼?”

    曉雪笑地特別燦爛:“當然有。不過和引戰賠付制度獨立執行……”

    “副官!”菲麗絲順手擦擦領口的水漬,呼地一下站起身來,那名副官小姐聽到自己女王的召喚立刻站直身子:“女王大人您就不能換個……”

    “年輕人,應該經受磨練,”菲麗絲用力拍拍副官小姐的肩膀。“你跟了我很多年,對帝國功勳卓著,現在我們遇上了生死存亡的危機,菲雅利帝國第一次挑戰異世界犯下了一點小小的錯誤,我們是勇於承擔責任的民族,所以希望你能彰顯菲雅利人糾錯補正的決心——”

    然後這位有點奇怪的女王就把自己的副官往我們這邊一推:“我們掏不起引戰賠款,不過這個副官可以賣給你。八折優惠,自帶乾糧,你找我兩艘航母就行了……”

    副官小姐表情木然地被菲麗絲推過來,突然微微歎口氣:“女王大人。請體面些……”

    我:“……”

    嘴角抽了抽,我覺得跟眼前這幫傢伙交流起來挺困難,而且貌似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墮落使徒會那麼拼命地追殺自己:有些情報看來還是要從那些剛剛被俘獲的敵軍指揮官嘴裡挖出來。於是我把曉雪扯到身後,對一臉認真的菲麗絲和一臉嚴肅而且至今連個名字都沒有的副官小姐擺擺手:“行了。我女兒在開玩笑。估計你們有很多東西需要瞭解,我一個人給你們解釋不清。稍後我會派人把一份資料盤送過來,你們可以從那上面知道關於希靈帝國的情況。另外,不用費心給這裡站崗的兩個士兵推薦軟飲料了,來自文明共同體的岡格魯尼族是不能喝東西的,他們依靠給皮膚灑水來吸收水分,而且他們也沒有味覺……”

    除了奇奇怪怪的菲利斯和她的副官之外,剩下的十名菲雅利代表很友善很嚴肅而且很官方地和我們道了別,我招呼上正在一邊無所事事的神族條子五人組準備返回母艦。至於菲麗絲?

    反正在我走向傳送門的時候,這個超級小販已經開始向門口站崗的兩個岡格魯尼哨兵推銷全自動恒溫灑水壺了……

    “爸,你覺得這幫人怎麼樣?”

    從傳送門中出來,前往帝國上將號戰地戰俘營的路上,曉雪突然這麼問道。

    “你說那幫菲雅利帝國的人?”我想了想,覺得很難評價那群……很有特色的傢伙,“看上去是個好奇心很強的文明。異界種族千千萬萬,每個都挺有特色的,眼前這波雖然有點奇怪,但也只能說是好奇心過剩吧。另外,他們找墮落使徒推銷假冒偽劣產品,這個挑戰了記錄,值得提一下。”

    “嘛,妾身覺得那個菲麗絲挺有意思來著,”冰蒂斯關注的焦點在那個奇奇怪怪的女王身上,“是個很有個性的傢伙,有膽量,有闖勁,這脾氣挺對付!”

    我默默看了冰蒂斯一眼,作為一個剛剛還被人加入肯德基豪華午餐的傢伙,冰姐心眼真寬。

    “他們的出現只是個偶然,但他們帶來了必然的東西。”

    正在這時,曉雪突然這樣悠悠然地感歎了一句。

    我的腳步微微一滯,意識到曉雪之前並不僅僅是問我關於那些菲雅利人的看法,這個繼承了她母親預言能力的孩子,必然看到了什麼東西。

    一些我應該能通過直覺感受到的東西。

    “爸,想不通的東西就先放放,”一雙軟軟的,而且涼絲絲的小手抱住了我的胳膊,曉雪笑嘻嘻地靠過來,“一切都會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發生在你身邊的任何一件事都自有其意義,不僅是這些菲雅利人。也包括你所聽到的每一個聲音和你所見到的每一副面孔。即便你看不明白,它們也會按照一個古老的規劃,慢慢進行下去,至於你我,靜靜等待就好。”

    我放緩了腳步,定定地看著自己這個穿越時空而來的女兒,她笑顏如花,偶爾露出恬淡模樣時簡直和她母親如出一轍。

    “你現在說話也跟你媽一樣,神神叨叨的。”

    “小時候老媽用了兩年教我怎麼學神棍一樣說話。因為這樣能最大限度地保證事件線的穩定,”曉雪眨眨眼,表情有三分調皮,“你閨女接受的可是精英教育。”

    帝國上將號作為一艘在前線擔任大本營兼司令部的堡壘星艦,其內部設施異常完善。當然也包括了戰俘營這樣的地方。事實上很多母艦及以上的飛船都會隨艦設有戰俘營,用於臨時關押在戰場上抓獲的敵軍:對於一支隨時需要跨世界作戰的艦隊而言,這樣的設施是很有必要的。在敵人最後一次瘋狂反撲中,我們幾乎捕獲了他們的整個旗艦編隊,那些戰艦成員現在依照各自的軍銜高低被關押在不同地方。其中,最後被抓捕到的敵軍高層指揮官都被集中關押在帝國上將號的最高等級監牢裡。

    姐姐大人已經先我們一步在戰俘營等著了,她倒不是對審訊戰俘有什麼興趣。主要是考慮到在這裡關押的囚犯是高級的墮落使徒,儘管我很相信帝國監獄的嚴密程度,卻也想盡可能增強一下戰俘營的安保等級,而世界上沒有任何安保比姐姐的厄運力量更加嚴密:當厄運力場籠罩整個戰俘營。這裡的一切都被虛空中最精准而且無情的力量所控制,這力量源自因果,皇帝級以下的囚犯根本不存在繞過詛咒成功越獄的可能。

    “所有囚犯都已經醒過來了,包括被冰蒂斯砸到半死的那個。”姐姐在頭前引路,帶眾人進入了監獄的中轉傳送點。也就是那個白茫茫的虛無空間。我忍不住看了空間中央的白色光球一眼:嗯,正圓形,而且沒說廢話,看來不是那個小說中毒的中二葫蘆主機,“現在他們被典獄官用最高強度的能量拘束裝置鎖著,你先從哪個開始淨化?”

    我看了旁邊正哼著奇奇怪怪的小調,四處打量的冰蒂斯一眼:“當然先從boss開始。”

    “啊哈,陳,你們的監獄還是這個樣子啊,一點都不人性化。”冰蒂斯四下張望了半天,突然拍著我的肩膀笑起來,我頓時挺驚訝:“你以前也見過帝國監獄裡面?”

    “嗷,當年經常住,”冰蒂斯笑的沒心沒肺,“珊朵拉把妾身騙進去好幾次來著……”

    我:“……”這個女流氓當年到底給珊朵拉惹過多少麻煩!!

    在監獄最深層的封閉空間中,我們見到了被俘的墮落使徒指揮官,或許這是我們在戰場上俘獲的敵軍最高等級的軍官了,根據對方的軍裝判斷,這應該是一名少將——而在這之前,我們俘獲的最高等級墮落使徒是卡特?卡洛。

    這是一個身形高大精壯的男人,膚色略有些偏白,深棕色短直發,臉上的線條剛硬,眼窩深陷,和每一個希靈軍人一樣,他身上帶著一種從戰場上浸泡出來的殺伐氣度,也和每一個被我們俘獲的墮落使徒一樣,他現在的表情充滿憤怒和暴虐。如果不是姐姐的詛咒力量仍然浸入在他的靈魂深處,以及身邊那些功率強勁的能量壓制設備,這個暴躁的墮落使徒一定會在看到我們出現的瞬間選擇自爆。他現在被拘束裝置固定在這片霧濛濛的虛無空間中,身體處於極端虛弱狀態,但當我領著一群人靠近他的時候,這個敵軍指揮官仍然挺直了身體,中氣十足:“帝國已經腐朽成這樣了麼?竟然奢望從戰俘口中要情報!”

    “哦,別擔心,你很快就會開口了。”我對眼前這個戰俘粗暴的態度一點都不在意,當年卡特?卡洛也是這模樣。他應該不知道有墮落使徒被新帝國逆轉化的事情,因此現在顯得自信十足:自認為絕對不會輕易開口,不過他的強硬態度也持續不了多久,我已經在慢慢切換到虛空形態,而旁邊的曉雪拳頭上也開始蔓延開黑色的陰影:這姑娘儼然是準備和她爸配合來一場父女混合雙打。

    ……看樣子這丫頭把我的博愛?打臉拳也繼承的不錯,她甚至把虛空生物的一部分變形特性都學過去了。

    “爸,我好羨慕二叔,”曉雪看著自己被陰影籠罩的手臂,突然吐了吐舌頭,“二叔變身之後還有個人模樣,我第一次變身的時候把自己給嚇哭了……”

    我撓了撓自己已經變得光溜溜的臉,完全變成虛空生物之後沒有五官的問題至今仍未解決:“閨女,忍忍吧,你看你爸這張臉……”

    那名戰俘本以為我們出現是要對他嚴刑逼供的,卻沒想到我們倆的行動這麼奇怪,他忍不住挺好奇:“你們在幹什麼?表演小把戲?”

    我跟曉雪對視一眼:

    “準備揍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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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3 01:26:50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同時耍了兩撥人

    根據塔維爾的研究,對墮落使徒或者類似的(比如墮落神族)深淵化高等生命進行逆轉化,將受限於對方的能量,或者說抗性等級。一個越是強大的個體,在深淵化之後也會有越強大的抗性,因為任何一個正常生物都會有維持自己當前生命狀態的傾向,在秩序側的時候,他們對深淵有抗性,在深淵側的時候,他們對秩序有抗性,要讓一個強大單位在這兩種狀態之間轉換,你需要付出比轉換普通單位更多的功夫。如果你要淨化一群普通的墮落使徒士兵,那麼你只需要把他們連接到新帝國的精神網路中——當然,是專門用於淨化的局域網,這是為了防止其深淵氣息干擾到網路上的其他人。因為虛空生物就掛載在網路上,普通的墮落使徒士兵很快就會被逆轉化。而如果你想要轉化一個首領級的深淵生物那就比較麻煩了。像希爾維婭那樣的,她在精神網路裡掛了整整一兩年,其體內的貝拉維拉人格才以正常形態蘇醒過來,冰蒂斯,跟我打的天昏地暗,才記起來自己是誰,維斯卡,是在和潘朵拉火拼到差不多半死的時候,才被我在短時間內淨化,眼前這個墮落使徒指揮官,被我和曉雪父女混合雙打揍了十五分鐘,眼神兒才清明過來……

    在我通過自己的努力領悟到更高效的逆轉化途徑之前,淨化?博愛之拳恐怕是唯一能把高階墮落使徒體內的深淵力量控制下來的東西,而根據曉雪掄著拳頭沖上去的狀況,我判斷自己直到未來曉雪十八歲那年,都沒研究出比博愛拳更高效的手段:真是辛苦了被我們爺倆一頓胖揍的墮落使徒指揮官,他被兩個……嚴格來講是一個半虛空生物揍了這麼長時間,臉都大了一圈。但這也真是條硬漢。他被打臉十五分鐘都沒倒下:因為這哥們是被我們吊著打的……

    冰蒂斯和神族條子五人組在旁邊全程觀看,最後連那個女流氓都忍不住心有戚戚然地捂住眼睛:“娘的,妾身都感覺不忍看下去了,忍不住就想起來當初跟你打架的時候,那一架真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一次……你們這是真下狠手啊!”

    我正等著眼前的墮落使徒(或許這裡可以加個“前”字了?)從兩種狀態的劇烈切換之間慢慢穩定下來,聽到冰蒂斯的話忍不住就渾身一個哆嗦,然後特怨念地看著這個女流氓:“你還好意思說?你打架跟個流氓似的,我都聽父神說了,要是不算神術。光論拳腳功夫,你差不多能把輝煌神庭的守衛長砸趴下,你還好意思提自己憋屈!”

    一提起當年和冰蒂斯初識的場景我就感覺蛋疼,按理說,跟這麼個美麗女神的初次相識。哪怕不說浪漫滿屋起碼也該有點粉色回憶才對,起碼她也算自己半個紅顏知己是吧,但我跟這個女流氓對當時的記憶只有一片灰白色調,我就記著王八拳和黑虎掏心十三連了……

    冰蒂斯皺皺鼻子:“廢話,妾身比你憋屈多了,妾身可是女孩子,結果你有那麼混蛋的能力。逼著人跟你打拳擊。一場架下來你敢說自己摸了妾身多少下麼?全身的便宜都被你占乾淨了……”

    我額頭汗下,這個貨平常自稱是女孩子的時候還真是一點都不帶猶豫的,但她說的卻也是事實,你要真敢把這個女流氓當女孩子看待。那當年一架確實夠讓人臉紅心跳——只可惜要把她當女孩子看待需要付出的勇氣實在太大,一般人都承受不起……

    而且這麼個平常毫無自覺,為了要點零花錢買個包,能掛在我身上倆鐘頭的傢伙。真的有“矜持心”這種設定麼?!

    不過這時候神族條子五人組裡剩下四個的表情已經微妙起來了,他們是在之後才和冰蒂斯認識的。對這個流氓女神當年從深淵狀態被淨化過來的事情他們也只是有所耳聞,可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細節。冰蒂斯口無遮攔地一通胡謅讓這四個混蛋瞬間浮想聯翩,跟叮噹手下工作這麼長時間,他們別的本事沒有,倒是嘰嘰喳喳家長里短的本事門清,我估計如果自己不在三十分鐘內解除誤會,他們就要把一切事情匯總成兩個問題了:

    你怎麼不娶冰姐?

    你什麼時候娶冰姐?

    然後他們會把這兩個問題隨時隨地迴圈播出,很快影子城就能傳出冰蒂斯已經改國籍和戶口本的消息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大概會被珊朵拉切成兩千五百多份,每天五十克溫開水送服……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把這四個活寶的嘴堵住,旁邊傳來的一個男低音就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咳咳……誰能……幫忙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扭頭一看,發現那個剛剛被熊孩子及她爹暴揍……淨化的墮落使徒正從混亂狀態中醒轉,他可能感覺渾身上下都不怎麼對勁,但還沒把剛才的記憶整理清楚,他被深淵控制的一面已經消失,但還需要點時間來恢復正常的思考能力。在之前已經有個卡特?卡洛作為例子,我很理解現在對方的狀態,而且我知道他還會在短時間內兩個人格來回切換,直到最終穩定成正常希靈使徒為止。這種混亂因人而異,不過通常僅會持續一小段時間,在其徹底穩定之前是不能離開這個監獄的,不過現在對話已經不成問題了。

    “你知道我是誰麼?”我和對方保持一定距離遠遠地說道:倒不是怕對方突然暴起傷人什麼的,主要是剛才把人揍了一頓,現在感覺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如果你已經清醒過來,那就檢查一下自己的記憶庫,關於逆轉化的解釋我們已經上傳給你了。”

    對方愣愣地看著這邊,似乎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把腦海中激烈衝突的兩個意識整合起來,同時看懂自己記憶庫中多出來的資料。最後他默默點頭:“真的必須揍一頓才行麼?”

    “這已經是最舒服的治療方法了,”我聳聳肩,“還有個治療方案,我把虛空領域打開。你在裡面泡五分鐘就行,而且你要把護盾關掉……”

    對方立刻一哆嗦:“那估計就死了吧?”

    “樂觀估計會半殘,反正我們這兒有維修工廠,”我隨口答道,一邊還在觀察對方神情的變化,我發現他比當初的卡特?卡洛要更加穩定,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在僵硬和舒緩之間劇烈轉變,說明兩種意識仍然在他的思維核心中劇烈衝突,但他在表現上仍然能穩定地維持在正常模式。這或許說明高級墮落使徒在被逆轉化之後能更好更快地適應自身的變化,“嗯,你應該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眼前的“前墮落使徒指揮官”,現在身上仍然殘留著那種帶有暴虐和危險感的深淵氣息,這種深淵氣息或許會伴隨他終生。但他的意識,已經不再受那種力量所控制。僅僅不到二十分鐘,一個曾經被深淵完全控制的強大個體便獲得了新生,這期間原理還沒辦法解釋透徹,但我相信對方已經完全擺脫混亂狀態了。聽到我的問話,他沉默了幾秒不到,似乎還在整合自己的意識。最後才慢慢回答:“感覺剛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記憶中有很大段的空白,一些記憶好像是剛剛被擦洗掉的……你給我一些時間,這些記憶有可能恢復。嗯。我是說……長官。”

    冰蒂斯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力氣大的仿佛打算把我釘在地上:“浪子回頭打臉拳,贊。”

    然後這個女流氓又輕輕拍拍曉雪的腦袋:“浪子回頭跟你爹一起打臉拳,贊!”

    我想了想。把這個女流氓連同神族條子五人組的其他人一起哄了出去:這幫傢伙跟著過來就是搗亂的,他們看夠熱鬧就剩下扯淡了。

    姐姐略帶點頭痛地看著神族條子五人組們鬧鬧哄哄地消失在傳送門裡。輕輕歎口氣,轉頭看向剛剛被逆轉化成功的墮落使徒指揮官:“好了。我知道你現在需要休息和返廠大修,不過我們時間緊迫,有很多事要跟你瞭解一下……這次入侵艦隊的總指揮官是你吧?哪個軍團的?”

    “是的,長官,”對方立刻挺直身體,“屬下原隸屬哈蘭皇帝第二軍團主力戰鬥縱隊,為本次‘軍事行動’指揮官。另外長官,主語和系動詞不能隨便省略……抱歉長官,這是個人習慣!”

    “主語和系動詞……”我瞬間被對方這突然跳轉的話題給弄懵了,然後一個身影直接蹦到腦海裡,印象中上次也有個挺逗的墮落使徒跟我爭論過語法問題來著,“你認識卡特?卡洛?”

    “卡特?卡洛?”眼前的男人立刻很意外地看著我,“是的長官,他與屬下同批次服役,編號靠後,是屬下的弟弟。”

    我:“……那你叫啥?”

    “報告長官,屬下的名字是文森特?卡洛!”

    曉雪當時噗一聲就憋不住了:“爸,爸,我去把卡特叫過來!”

    然後這丫頭就跑沒影了,留下我和姐姐大人以及文森特?卡洛仨人面面相覷。卡特?卡洛在本次出征的時候確實是隨艦隊一起過來的,他是帝國軍部對墮落使徒作戰的專家,同時也是第六艦隊的最高軍事顧問,第六艦隊能成為對墮落使徒的專業部隊,也和卡特?卡洛的工作分不開關係。我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竟然能機緣巧合到這個地步——我們把卡特活捉了,現在又把他哥活捉了,而且兄弟倆的經歷差不多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當年卡特是被我一個人揍,他哥剛才是被我跟曉雪父女混合雙打……

    我注意到文森特?卡洛臉上充滿困惑,然後突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於是微微笑起來:“沒錯,你的弟弟還活著,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不過在此之前——先回答幾個重要問題。你所說的那個哈蘭皇帝我是知道的,也交手過幾次,印象中那是個謹慎的對手,他這次派兵入侵帝國遠疆,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森特?卡洛在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當然帶著幾分尷尬:就和每一個剛剛被逆轉化回來的墮落使徒一樣,處於深淵陣營的時間是他最不願提及的黑歷史。但他知道這些情報異常重要,因此沉默了不到三秒鐘便坦然答道:“最初我們並沒有入侵計畫。現在回憶起來,屬下覺得疑點重重,我們一開始只是遇到了一群奇奇怪怪的虛空走私商人,他們誤打誤撞地闖入了帝……闖入了深淵帝國的哨站範圍,隨後邊境守備官派了一個小分隊去追擊那些冒失的遊蕩者。原本這樣冒失的遊蕩者不值得我們大動干戈,只要追擊部隊將其快速殲滅就能解決一切麻煩,但……”

    說到這裡,文森特全身突然一僵。表情似乎有些掙扎,隨後他呼了口氣:“抱歉,長官,精神衝突仍然很強烈。繼續剛才的話題,屬下身為主力戰鬥縱隊的將領。但在戰鬥系統之外的情報許可權並不高,因此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走私販會被如此關注,但根據上級資訊鏈路傳下來的一星半點的資訊,似乎……哈蘭陛下得到情報,那些走私販的商船攜帶了某樣敏感物資,陛下堅信運輸這些物資的走私販是在為你們工作,他下令必須將那些商販的艦隻完整捕獲。”

    我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曉雪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說過的那句話突然回蕩在腦海中:

    “他們的出現只是個偶然,但他們帶來了必然的東西。”

    先知從不會說多餘的廢話……好吧這是林雪自稱的,但確實在很多情況下,如果先知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而且聽著神神叨叨的話。那這句話絕對不是多餘的。

    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菲雅利人,他們已經作為歷史的一環,被捲入帝國這個龐然大物所掀起的漩渦中了。

    “那些菲雅利商船暫時不能離開,”我立刻和旁邊的姐姐大人達成共識。“他們自己大概不知道自己船上的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的,所以還要防止他們和宏世界的任何文明接觸。那幫要錢不要命的虛空小販……他們一定會抓住任何機會把船上的東西賣給別人的,萬一……”

    “萬一他們把墮落使徒正在追蹤的東西賣掉,那樂子可就大了,”姐姐了然地點點頭,“放心吧,我去安排。文森特,你知不知道哈蘭要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很抱歉,長官,我只是個戰鬥指揮官,與之前的追擊小隊分屬兩個部門,”文森特?卡洛搖搖頭,隨後他很驚奇地看著我們,“等等……難道那些低文明飛船……不是你們的?”

    “你現在可以把我們稱作新帝國,而且你自己也要成為新帝國的一員了,不要再‘你們你們’地稱呼,”我注意到文森特暫時還不適應自己身份的變化,也不適應腦海中劇烈衝突的兩股意識所造成的陣營混亂感,於是出聲提醒道,“至於那些菲雅利帝國的商船,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他們從哪來的!”

    文森特想了想,臉上的表情瞬間相當精彩:“啊?”

    “……就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那些菲雅利人是從哪來的,”姐姐大人悠悠地歎了口氣,“墮落使徒那邊最後竟然還增兵到了整個軍團的規模,這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文森特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那不是新帝國這邊先增兵的嗎?”

    我一想也是,整個事件的脈絡就這麼梳理清楚:

    菲雅利帝國第一次跑出來探險的商隊在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刨了一堆古董,然後稀裡糊塗地跑到了墮落使徒的地盤上。

    墮落使徒探測到菲雅利商船上有敏感物資,於是誤以為這是新帝國名下的僕從軍,奮起直追——這裡他們應該慶倖自己船上有敏感物資,否則墮落使徒絕對不會出於顧慮,而讓那些剛剛具備跨虛空航行能力的飛船跑這麼遠的。

    那些虛空商販慌不擇路地闖到了帝國邊疆,後面跟著墮落使徒的追擊小隊。

    帝國預警部門認為我們受到了入侵,於是增兵邊疆。

    墮落使徒一看新帝國果然增兵了,當然百分之百地確信那些菲雅利人是在替帝國運送重要物資,然後他們也跟著增兵。

    接下來帝國司令部確信墮落使徒已經大舉入侵,於是兩撥人當場就把腦漿子打出來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那個叫亞菲麗絲的小女王就領著自己的商船在距離戰場一億光年的地方曬太陽,數著自己船艙裡面的石頭,盤算能用這些東西從當地人手裡騙多少寶貝……

    “初級跨界文明,三艘船,一群賣假貨的……”姐姐的表情顯得有點欲哭無淚,“把兩大帝國輪流折騰了一遍……”

    我歎了口氣,開始盤算什麼時候找那個菲麗絲要戰爭賠償,樂觀估計把她賣了也不夠的……

    就在這時候,監獄空間中出現了一個傳送門,剛才興高采烈跑回去的曉雪帶著跟當時一樣興高采烈的興奮頭又跑了回來,身後還拉著一個人,這丫頭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了現場每一個人的糾結:“爸,我把卡特?卡洛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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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突發

    曉雪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大概是小時候被淺淺帶出來的,她的行動力比家裡其他幾個熊孩子加起來還大,文森特?卡洛剛說了自己的身份,這丫頭就屁顛屁顛地跑去找卡特?卡洛了,後者當時正在戰術中心和其他軍事顧問開會,分析墮落使徒這次戰鬥中暴露出來的新情報——然後就被帝國的公主殿下給拖到了戰俘營這邊。

    “爸,我把人帶來了。”曉雪把滿臉困惑的卡特?卡洛拖過來,立刻湊到我身邊邀功地說道,雖然不知道她這有什麼可邀功的,但我還是揉了揉這姑娘的腦袋:要不她能在這兒蹭倆鐘頭的。

    “卡特?”文森特看著眼前身著新帝國軍裝的弟弟,他剛才已經聽說了自己的弟弟也在這邊,但還沒來得及想更多就被轉移了話題,現在親眼見到真人出現,他終於把十三分鐘前的驚訝給接上茬了,“你是在上次出征的時候……”

    “和你一樣,”卡特?卡洛也是一愣,然後迅速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喜出望外,上前扶著自己虛弱的兄長,“我比你更早從那場噩夢裡解脫出來……真高興看到你也被成功轉化了,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的。”

    我想起了當初珊朵拉說過的話:希靈使徒並非沒有感情的生物,他們也有親人和友人的概念,在需要的時候,也會組成家庭或者類似的社會群體。希靈使徒最常見的家庭關係是“兄弟姐妹”,他們的這種“家庭”群體一般相當龐大:以工廠量產方式出生的使徒,往往都會在思維核心中把同批次走下生產線的其他使徒全部視作兄弟姐妹,以原型機複製方式製造出來的希靈使徒,則會把同一個“複製次數”下的所有使徒視作同輩親人。第二種情況的例子就是新帝國的渡鴉們,目前所有的渡鴉都是以渡鴉之王貝拉維拉的靈魂碎片複製而來。不管複製了多少,她們都屬於“第一輪複製體”,因此新帝國所有渡鴉都是姐妹,她們互相之間有時候也會以姐妹相稱,而渡鴉001則是所有渡鴉公認的家姐,貝拉維拉和希爾維亞則被稱作母親大人或者母體大人。

    卡特?卡洛和文森特?卡洛則屬於第一種情況。他們是舊帝國時代同一個批次走下生產線的士兵,因而互相以兄弟相稱。

    雖然互相稱為兄弟,卡特?卡洛和文森特?卡洛現在的許可權級別卻是不一樣的,文森特已經成為統領整個艦隊的最高指揮官。卡特?卡洛則是一名分艦隊指揮官,這是基於帝國的軍功晉升原則。現在卡特需要將文森特稱呼為“長官”,並在執行任務以及身處戰場時以下級軍官的身份服從文森特的命令,不過另一方面,他們仍然保持兄弟聯繫。

    這就是在希靈帝國這種軍營般的社會下獨特的家庭關係——在普通種族看來有些不近人情。而且結構也給人感覺很怪異,但對希靈使徒自己而言,沒有比這更適合他們的了。

    “或許該給這兄弟倆留點交流時間,”姐姐突然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在精神連接中說道,“讓卡特說明新帝國的情況,大概比別人更有效。”

    我點點頭。伸手抓住正不安分地在卡特和文森特旁邊繞來繞去,還一直亂提建議的曉雪,在這丫頭手舞足蹈的抗議中拖著她離開了監獄空間。

    離開次元監獄之後,我們並沒有立即返回艦橋。而是在戰俘營外的警戒哨旁停住了腳步,姐姐看著監獄區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和行星地表“展開模式”下不一樣,在處於帝國上將號內部的“星艦模式”時。戰俘營是一個結構緊湊的立體結構,它在結構梁的支撐下形成一個凹陷下去的碗狀區域。半徑數公里,十數個半球形的次元監獄在碗狀區域內整齊排列成一圈,警戒等級最高的監獄位於碗狀區域的最中央。這些次元監獄在大部分時間都空置著,很少有危險生物值得關在星際聯軍總旗艦的監獄裡面,而這次,這些監獄中的一半都已經啟動了。

    “像卡特?卡洛和文森特?卡洛這樣的例子還有多少?”

    姐姐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說道。

    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這是一個沒辦法回避的話題:在舊帝國崩潰,希靈使徒分裂的今天,有多少希靈使徒被分裂到了兩個陣營,又有多少在前線兵鋒相向的士兵在七萬年前曾浴血衝鋒在同一片戰場上?這不需要統計就能想像出其龐大的數量。卡特?卡洛在今天的戰場上以高級顧問的身份參與了戰場指揮,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兄長就在自己大炮的射程之內——但即使知道了,他也會完成自己身為帝國軍人的使命。

    我們槍炮的射程之內只有使命,這是每一個帝國士兵的準則。

    文森特?卡洛是一個幸運兒,對他的弟弟而言更是這樣。還有那些和文森特一同被我們成功俘獲並逆轉化的墮落使徒都是幸運兒。如果姐姐沒有隨軍出征,那我們就不可能捕獲敵軍的旗艦編隊,這場入侵保衛戰將和以往的大多數戰鬥一樣,以帝國軍或墮落使徒某一方的全軍潰敗乃至全軍覆沒為結局,不會有戰俘,不會有倖存者,卡特?卡洛會指揮新帝國艦隊將他的兄長化為灰燼,而不論雙方是否知道對方的存在。

    帝國和墮落使徒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將近五年,而且還會持續下去,與希靈使徒和深淵勢力之間綿延了億萬年的戰爭比起來,它僅僅是一段極不起眼的新戰爭史,以及那段亙古戰爭的延續——它距離結束還早得很,曾經互為同胞的士兵們會繼續戰鬥,直到其中一方完全滅絕,秩序和非秩序之間的矛盾就是這樣無法調和。

    多年前我們每一個人就都認識到了這些,卡洛兄弟這驚險重重的“擦身”只是這場漫長戰爭中一個小小的點綴——它唯一的特殊之處就是兩個人都很幸運,而且就在我們眼前發生,因而引起了我和姐姐的感歎。

    “沒辦法。戰爭還得繼續。”曉雪眨巴著眼睛,視線在我和姐姐之間掃來掃去,這個冰雪聰明的丫頭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沒心沒肺,“說實話,秩序世界和深淵勢力之間的戰爭,恐怕從虛空中誕生第一個世界以來就開始了,即使整個帝國史,也不過是這場戰爭中的一次漫長戰役而已。誰都停不下來的,我小時候就聽二叔這麼說過:誰都停不下來的。”

    “在你那個時代。墮落使徒和帝國之間的戰爭還在繼續?”我心中一動,偏頭看著曉雪,她說的話似乎是在透露什麼資訊。

    “……帝國和深淵之間的戰爭還在繼續。”曉雪呼了口氣,慢慢說道,隨後謹慎地閉上了嘴巴。不再透露任何東西。

    但她透露出來的事情其實已經不少,我敏銳地注意到,曉雪在回答我的問題時,用“深淵”一詞代替了“墮落使徒”,這有兩個解釋:第一,深淵和墮落使徒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被混為一談,帝國與墮落使徒之間的戰爭就是與深淵之間的戰爭;第二。墮落使徒在未來已經退出了歷史舞臺。

    發生了什麼?停戰?不可能,我看不到新帝國和墮落使徒之間有任何和解的可能,雙方之間甚至連正常交流都欠奉。那麼墮落使徒是被未來的帝國大發神威給全部幹掉了?

    我合計合計手頭的兵力,再想想墮落使徒的實力——好吧。就說說那個有點倒楣的哈蘭,新帝國牟足了勁幹掉墮落使徒幾個集團軍,但至今我們還沒能把這個墮落皇帝拔掉,而他僅僅是敵方的眾多皇帝之一。並且很可能還不是實力最強的那撥。現在新帝國和墮落使徒之間的平衡還是依靠神族在旁制衡,才勉強維持下來……我真不覺得自己在曉雪出生之前就能大發神威。將新帝國發展到能把墮落使徒給滅族的程度,當然你要說那幫瘋子腦抽,舉全國兵力強攻星功能變數結果被滅,那倒是有可能……

    那就只有最後一個可能了:墮落使徒在虛空大災變期間全部滅燈。

    他們沒扛過去。

    理論上這是個好消息,這時候我應該跟姐姐商量著回家炒倆好菜慶祝慶祝,但卡洛兄弟的事兒挺鬧心,讓自己打消了此分興致。

    我抬頭看著深沉的夜幕,這裡是帝國上將號內部,全息裝置在鋼鐵蒼穹上生成了一個以假亂真的天空,暮色如畫,足夠讓偶爾酸起來的普通青年文藝一把——比如說我,不過我酸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能感歎點啥,倒是看見兩個夜間巡邏的渡鴉繞著八字舞飛過去,看上去仿佛無憂無慮。

    對戰火中進化至今的希靈使徒而言,戰場上沒有任何東西需要感歎,包括戰死在內,都不過是他們的日常而已。

    於是我滿腔感歎找不到任何可以抒發的地方,最終就在自己腦海裡彙聚成五個字:

    “他娘的戰爭……”

    或許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不願意讓我把如此崇高的拯救世界之戰用“他娘的”三個字來總結,就在這五個字從腦海裡一閃而逝之後,一個緊急通訊突然闖入了最高精神鏈路,這個緊急通訊來自首府世界司令部,而且是珊朵拉親發,它用了一秒鐘就讓我整個人蹦到了數米高空:

    “墮落使徒大舉入侵,敵軍哈蘭皇帝御駕親征,邊境告急!!”

    “阿俊怎麼了?”姐姐等我落地之後立刻關切地湊上來,看樣子她沒收到這條緊急通訊。我來不及多做解釋,只是第一時間對西維斯發出指令,下令第六艦隊和所有扈從部隊停止收尾工程,全速返回帝國內境。隨後三口把氣喘勻,握著姐姐的手,語氣嚴肅:“那幫孫子抄咱家了……”

    姐姐大人:“?”

    艦隊第一時間停下了所有任務,準備全速返回帝國本土,我這時候唯一能慶倖的就是自己只用第六艦隊就打退了墮落使徒的入侵部隊,而沒有如計畫中那樣把另外兩個軍團也拉到前線——否則珊朵拉要面對的將是比現在嚴峻數倍的局面。但根據首府世界傳來的消息,即使帝國軍主力基本都在家裡留守,珊朵拉那邊正在面對的局面也相當險峻:曾有過數次交鋒的墮落皇帝哈蘭這次竟然御駕親征,而且帶著能讓珊朵拉都用“大舉入侵”來形容的龐大兵力!

    “墮落使徒這是瘋了?”當聽說帝國本土遭到突襲的時候。連冰蒂斯這個神經不正常的傢伙都忍不住發出如此驚歎。如果說之前墮落使徒對帝國遠疆的入侵還能解釋為菲雅利帝國超級走私販引起的一場誤會的話,那現在哈蘭親自率領大軍強攻帝國邊境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對方的行為真是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墮落使徒的心思就像那星空,這是你看得見卻看不懂的節奏啊……

    艦隊突然大批離開當前宇宙,當然也讓剛剛被我們拖回來(無誤)的新客人相當困惑,正在我忙著安排僕從軍返航以及遠端指揮帝國境內的各個僕從軍前去支援邊境的時候,菲麗絲突然來了個緊急通訊:事實上她已經申請通訊長達十五分鐘了,只不過因為週邊通道的優先順序很低。我直到皇家艦隊都準備起航的時候才接到消息。那個奇奇怪怪的女王一出現在通訊器上就咋咋呼呼起來:“喂喂喂!希靈的皇帝,你們要去哪?我們怎麼辦!?你不管了?”

    我都差點忘掉這幫活寶了,這時候一看,原來三艘菲雅利飛船已經仿佛被遺忘一般孤零零地扔在太空裡。本來拖著它們的文明共同體駁船因為接到戰時任務,於是果斷走人了。

    這三艘船自身已經沒有跨世界航行的能力。它們自己肯定是不可能跟在我們後面回帝國區的,而且我也絕對不放心把它們扔在後面:這些商船的貨倉裡說不定真藏著什麼寶貝來著。思前想後一番,我有了主意:“菲麗絲,你們不介意連人帶船一塊去貨倉裡呆著吧?”

    菲麗絲滿臉問號:“啊?”

    “算了,反正沒別的辦法——旗艦格納庫,清空三個中型柵格,把菲雅利的飛船揣回去!”

    菲麗絲繼續滿臉問號:“啊?”

    不過她就“啊”了一瞬間。便知道我說的揣回去是什麼意思了。數個牽引無人機從帝國上將號縱通臂的下端飛出來,三下五除二地用力場鎖住了菲雅利人的三艘商船,扭頭就朝帝國上將號格納庫飛去,在通訊器裡我聽到菲麗絲那邊一陣雞飛狗跳。然後那個奇奇怪怪的女王大人就開始抗議了:“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能這樣!小排量也有小排量的尊嚴……喂!至少穩著點……啊!貨倉!我的石頭!我的寶貝!我拿來賺錢用的異世界寶石啊啊啊啊!你們就不能等我們把慣性穩定場打開嗎?!”

    我默默地看著通訊器畫面上顯示出來的混亂一幕,忍不住提醒:“你的副官剛剛從坐席上滾下去了……”

    “沒事,她身體很好的——我的石頭啊啊啊啊!!!”

    我:“……”

    好吧,沒想到菲雅利商船的慣性穩定場啟動這麼慢:這東西的作用就是在星艦突然加速減速或者改變航向的時候對內部空間進行瞬間定錨。以防止加速度對艦內人員和物品造成損害,一般開發出超光速級飛船的文明都會掌握這個技術。菲麗絲那邊被弄的人仰馬翻。然後我就發現自己闖下了大簍子,因為那個要錢不要命的女王從桌子下面把自己的副官拽上來之後,立刻就準備跟我談賠償的事兒了:她認為自己損失了很多寶貴礦石。

    順便她的副官還被摔成了平胸。

    ……我不知道她的邏輯到底是怎麼算的,反正自己現在是定然沒工夫跟這個虛空小販掰扯,於是只能趕緊擺擺手:“好吧好吧你說了算,等我把手頭的事兒忙完之後把你船上的貨全包下來總行了吧?你能安靜會不?”

    菲麗絲心滿意足,等著自己的商船被擱到帝國上將號的貨倉裡,這個女人的神經著實強悍,哪怕她看到帝國上將號的格納庫通道比自己的飛船橫著還大的時候也只是感歎了一句:“哦……你們經常把別人的飛船揣回去麼?”

    我覺得很難給她解釋希靈使徒造星艦的設計思路,對一幫已經完全不用考慮星艦結構強度,並且用類座標驅動技術幹掉了所謂推重比,而且還掌握了最高級慣性穩定場技術的帝國科學家而言,飛船的尺寸從來不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他們一向是把所有喪心病狂的武器都堆到一起,然後才考慮該造個多大的飛船來安裝它們——最終成果就是帝國製造的這些比普通文明的飛船都要大好幾倍甚至好幾十倍的龐然大物。

    順便也造就了我們在戰場上把受損的友軍小飛船揣兜裡帶走的奇特習俗……

    “讓那個星際小販和她的部下登艦——安排到帝國上將號的生態區,”我想了想,對身旁的曉雪說道,“隨便什麼理由都行,比如要幫他們維修飛船之類的,借這個機會掃描一下他們的貨倉,有任何可疑物品都要標注出來。墮落使徒這絕壁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今天他們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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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瘋狂的哈蘭?

    是的,墮落使徒都瘋了——雖然他們以前的神經就不怎麼正常,但起碼那時候還有點邏輯可循,哪怕他們到處毀滅世界燒殺搶掠,也能看出個作戰規劃什麼的。他們原本是一群有計劃有組織有幾率的瘋子,殺人放火的時候都在背行軍守則那種,但這次,墮落使徒的行動幾乎不可理喻。我們剛剛搞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大舉入侵帝國遠疆,那個哈蘭皇帝就御駕親征衝擊起帝國本土來,他想幹啥?

    墮落使徒突然之間決定孤注一擲,在神族的遠征還沒進入最高峰的時候就和帝國大決戰麼?

    這太蠢了——他們應該有點起碼的耐心,因為星域距離遠征高峰期還有一段時間,現在星臣那邊雖然人手並不充足,但仍然有足夠多的後備兵員,如果墮落使徒真的打算和帝國大決戰,首先打破平衡的他們必將遭到猛烈反撲,神族的軍隊可以趁機進攻深淵帝國,而新帝國這邊也不是軟柿子,在神族援軍充足的情況下,我們完全可能把墮落使徒的攻勢打回去,敵人現在打破僵局,根本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第六艦隊已進入虛空,現在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趕回本土,但遠疆距離帝國直轄世界實在遙遠,即使以希靈科技,我們也可能需要一天時間才能抵達戰場:而此刻帝國邊境據說已經打到白熱化了,一天,僅僅一天時間,就有可能耽誤戰機。

    我全程和珊朵拉保持著聯絡,瞭解邊境戰區第一手的資料,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墮落使徒到底派來了多少軍隊,按珊朵拉的說法,從虛空中沖過來的敵人幾乎像潮水一樣綿綿不絕,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新的艦隊從深淵帝國的方向開出來。然後筆直地撲向帝國邊疆。現在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防守優勢:敵人長途奔襲,又沒法攜帶基於世界的戰略兵器,因而戰鬥力並不在全盛狀態,而帝國軍的守備軍團兇悍勇猛,並且有離世庭園這樣一個宏觀控場能力超強的戰略兵器支援,因此在單位戰鬥力上,帝國軍暫時占優。但這種優勢恐怕保持不了太長時間:假如墮落使徒的後續部隊仍然這樣源源不斷湧過來的話,珊朵拉那邊就不可能繼續輕鬆地守住防線。

    這裡是帝國上將號的指令大廳,指揮官們剛剛在這裡完成一次遠端兵力調撥。

    現在第六艦隊還無法投入戰場。而且我們這次出征也從首府世界帶走了大量優秀軍官——尤其是西維斯這樣的戰略級指揮官,這對珊朵拉正在面對的前線而言不得不說是個糟糕的情況,但幸好希靈使徒有虛空中最優秀的指揮網路和心靈通訊能力,第六艦隊的隨軍指揮官還可以通過這個網路為前線提供些説明。現在西維斯和她的軍官團隊正在從帝國境內各個軍事區調集可以動員的活躍兵團,同時召集了大量僕從軍部隊。無數支大大小小的艦隊正在從幅員遼闊的帝國疆域上彙聚起來。就如同夏夜麥田中被驚起的螢火蟲一樣,朝著遭受墮落使徒攻擊的邊境世界進發。這些零零星星但數量龐大的部隊在前進路上不斷匯合,從一點點星星之火逐漸彙聚成一股股溪流,隨後慢慢變成洶湧的巨浪,一波波地沖向帝國邊疆,去迎戰同樣如同海浪般不斷湧來的墮落使徒軍團。

    在軍官平臺的帝國全境投影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一幕:幾乎每一個具備軍事據點的世界。都有代表艦隊的星光分離出來,這些光點就是規模不等的支援艦隊,它們沿著世界間的跳轉通道,一步步向前線躍遷。整幅帝國疆域圖現在都被這樣星星點點遊移的光芒所占滿了,而遭受攻擊的邊疆世界已經完全成了熊熊燃燒的一片,代表帝國軍和僕從軍的藍、白色光點以及代表墮落使徒艦隊的紅色色斑在狹窄的邊境劇烈衝突著,每一次光芒閃動或許都代表著艦隊級的傷亡。

    而在這幅疆域圖之外。代表虛空的黑暗背景中,仍然有暗紅色的敵軍信號不斷彙聚。

    第六艦隊在所有的艦隊信號中是最明亮的一個。我們是當下除前線各軍團外,規模最龐大的一支部隊,任何一個世界的當地駐軍都不能和帝國主力六軍團的規模相比,然而我們也是所有支援部隊中進度最慢的一個:第六艦隊剛剛在帝國最遠的疆域完成一次入侵保衛戰,而這個戰場,幾乎是位於距離帝國本土最遠的點上。

    “難道咱們是被調虎離山了?”我忍不住產生這樣的疑惑,第六艦隊因迎戰遠疆的入侵部隊而離開帝國本土,隨後哈蘭皇帝親帥大軍強攻近疆,這看上去銜接的是如此自然,讓人很容易就能想到調虎離山的計策,然而這個猜測仔細想想也經不起推敲。

    文森特?卡洛率領軍團進攻帝國遠疆,是因為那些菲雅利人帶來的誤會,起碼身為艦隊最高指揮官的文森特本人對這次入侵戰並不知道更多內幕。這次入侵完全是沒有預謀的,甚至可以說是倉促之戰,哈蘭在此之前應該根本沒有什麼後續計畫,更談不上借此機會調虎離山。

    退一步講,我們假設哈蘭在得知帝國投入了一個軍團去迎戰文森特之後,突發奇想決定趁機強攻帝國本土——因為他覺得帝國現在防務空虛,是個打秋風的好時機,那也不太對勁,因為帝國正規軍總計有六個軍團,還有一個規模相當於正規軍團的皇家艦隊,以及數量無法精確計算的僕從軍和後備梯隊,文森特的入侵部隊充其量調走我們一半的皇家艦隊和一個第六軍團,這種調虎離山……

    真的有價值麼?

    我寧可相信哈蘭是吃錯東西了。

    “艦隊已經以最快速度前進,虛空跳躍模組再加大超載壓力的話就會報廢掉。”姐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的聲音仍然沉穩,帶著一種讓人不自禁冷靜下來的力量,我呼了口氣,點點頭:“就這樣全速前進吧。從各地動員起來的援軍會比咱們先一步趕到戰場……”

    曉雪閉著眼睛,用手撐著腦袋,仿佛是在假寐一樣,但她還聽著周圍的動靜,聽到我的話,她輕輕搖搖頭:“第六艦隊的飛船是最先進的,躍遷速度和單位資訊偏移量都很大,我們比其他世界派出來的援軍速度更快,大概會在所有援軍的中段抵達。情況並不太糟。”

    好吧。能比較快地抵達戰場——這真的只能用不太糟來形容了。

    “三小時前被送往後方搶修的受創戰艦有大概三分之一還勉強能投入戰鬥,現在他們在申請重新出戰。”曉雪突然睜開眼睛,指著全息投影上的某個區域,那是帝國本土靠近邊境的幾個軍事重工宇宙,在數小時前。第六艦隊結束了和文森特艦隊的戰鬥之後,我們把自己受損的飛船提前送回本土,我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申請再次出戰,這很讓人感動,但——

    “駁回,”我很果斷地說道,“胡鬧。他們現在剩下的戰鬥力,去前線擋槍都嫌脆。告訴那些指揮官,帝國邊疆還沒這麼容易被攻陷,他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老老實實等待搶修和命令。”

    前線的戰事激烈。情況確實很危急,但這並不會讓在場的人失去方寸。數年的歷練,不論是自己,還是身旁的姐姐。都已經不是當初那樣沒經歷過一點風雨的普通人。我能看清楚,這對於帝國是一次意外衝擊。但絕不是什麼滅頂之災,只要沉著應對,沒什麼大不了的:墮落使徒已經不是第一次給我們一個“大驚喜”了。說實話,當初自己手裡缺兵少將,連飛船也沒有幾艘的時候,比眼前更大的挑戰不是都經歷過麼?現在也完全不應該自亂陣腳來著。

    更何況,我相信珊朵拉——以戰歌公主之名,她能擋住。

    “珊朵拉,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我揉著額頭,一邊打開了精神連接。珊朵拉正在前線親自指揮作戰,我很想知道現在她那邊的戰況如何,怎麼說呢……信任歸信任,但那可是媳婦兒,能不擔心麼!?

    珊朵拉的聲音延遲了兩秒才到,讓人松一口氣的是,她的語氣聽上去相當鎮定,似乎壓力不大:“敵人的攻勢還在持續,他們可能動用了超過七個軍團的兵力,而且還在增兵。最初遭受攻擊的是四個世界,不過其中三個世界的攻勢已經被遏止住,現在百分之八十的戰火都聚焦在一個跳板宇宙,這個宇宙通向永恆級母港群所處的世界,所以必須守住……我現在親自駐守在這裡,淺淺用時間阻滯效應打亂了敵人的進攻部署,我們剛剛有一點喘息時間。”

    頓了頓,珊朵拉繼續說道:“別擔心,我發現敵人的戰鬥狀態似乎……有點出人意料的糟糕,他們的攻擊力度並不如他們的陣仗那麼強。現在我唯一頭疼的是數量……敵人在開戰的時候比我多了整整兩個軍團,而且還在增兵,他們增兵的速度幾乎和你從帝國各地調來的支援艦隊抵達戰場的速度一樣快,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安排了多少個批次的後備軍。我甚至懷疑那個哈蘭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拉出來了。”

    “你和那個哈蘭交過手了?”我的聲音有些緊張,哈蘭無疑是一個強大的皇帝,他的個人實力暫且不論(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哈蘭的具體力量是什麼),僅其名下的軍隊就絕對是我們遇上過的墮落皇帝裡面最給力的了,而且他還有一個狡猾的大將軍:紮多姆。就連珊朵拉都因大意被紮多姆的埋伏給“殺死”過一次,儘管那次伏擊最終被珊朵拉的特殊能力破解,但那仍然給我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哈蘭這個傢伙……不好對付,他和他名下的一切東西都不好對付。

    雖然在歷次交手中哈蘭都未能從帝國軍手裡討到多少便宜,但從另一方面看,自新帝國成立以來,我們在大戰役上折損的飛船有近乎百分之六十都是因和哈蘭交手而損失掉的——帝國軍的歷史勝利絲毫不能說明哈蘭的弱小。

    “啊,他的皇家艦隊已經出現在戰場上,我用第一軍團試探突擊了一次,完全沒有戰果。”珊朵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甘,“是個烏龜殼一樣的傢伙,很擅長放大自己的優勢。現在他和他的皇家艦隊已經從交火線暫時撤下,離世庭園掃描到他就呆在宇宙邊際,跟我一樣,在靜觀戰局呢。”

    “我們一天后抵達,你千萬小心行事,說實話,我總覺得……墮落使徒現在的行動方式太奇怪了。他們內部絕對出了什麼問題。”

    “我也注意到了,”珊朵拉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點笑意,她面對險惡的戰場,卻能笑的輕鬆愉快,“哈蘭不像是正常策劃了這場入侵。他拉來的軍隊數量不少,但戰鬥狀態是真糟糕。好了,這邊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打過億萬年的仗,知道該怎麼辦。”

    珊朵拉說的也是,她可打過億萬年的仗,是號稱戰歌公主的專業人士。我這頭能想到的東西,她那邊指不定已經想過多少次了……

    “先說一聲嗷,妾身隨時可以去星域搬救兵的。”

    等我掛斷和珊朵拉的通信之後,冰蒂斯晃晃悠悠地轉了過來。女流氓臉上還是帶著那股痞氣,但她的神情很是認真。

    這是一個平常看著不可靠,但骨子裡非常講義氣的傢伙。

    “不,沒有必要。”

    作出回答的是一直都默不作聲的潘朵拉。她從高高的指揮官座椅上跳下來,用灰濛濛的眼睛看著冰蒂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估計她是想表示一下自己自信滿滿的模樣,只不過這張臉實在不像能做出表情的樣子……

    “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冰蒂斯聳了聳肩,順手就像去默默潘朵拉的腦袋,結果後者異常敏捷地後跳了半步,靠在我腿邊:“我是帝國將軍,我不逞強。”

    “哥哥哥哥,林雪姐姐應該都看到了,她沒有預警來著,”維斯卡也從高高的椅子上跳了下來,跟潘朵拉並排站著,她的表達能力明顯比潘朵拉要高不止一個檔次,“這個笨蛋姐姐話都不會說——既然林雪姐姐沒有預警,就說明這場戰爭不會有更多變數了。”

    我頓時恍然:

    林雪的預言能力比曉雪要強,如果連曉雪都能看到文森特的兩股軍隊何時入侵遠疆,那林雪的眼睛可能沒有看到哈蘭的大舉進犯麼?

    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林雪沒有提前預警這次入侵,但她必然是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比哈蘭表面上的入侵更加深層。她或是憚於事件線的穩定而無法對這次入侵做出預警,也可能這次入侵所造成的結果根本無法通過預言去改變,也有可能——哈蘭的入侵反而是能夠為新帝國帶來最大利益的一條“分支”?

    最後這個可能性看上去有點扯,但我聽林雪對自己說起過關於預言和事件線的知識,那些錯綜複雜的因果關係讓人眼花繚亂,很多時候,一個事實是需要另外一個走向完全相反的歷史事件來引發的,因而哈蘭的入侵說不定對帝國而言並非危機,至少我們能平安度過。反正我相信自己的大小姐,她還從沒讓人失望過。

    額……好吧,在打仗的時候還從沒讓人失望過。

    不過即便有了這個推測,我也不可能完全放下心來。根據先知預言的慣例,在事件線穩定之前,林雪是絕對不會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的,我不能確定維斯卡的想法是不是就一定正確。而且即使林雪看到了一個較為光明的未來,這個未來也必然需要我們自己去爭取,自己現在仍然需要牟足了勁想辦法把墮落使徒打回去。這個道理很淺顯:假如有半仙給一人相面,說丫有百歲之壽而且下半生富甲天下,那人要聽完這個回去立刻散盡家財,然後一日三餐吃砒霜玩,照樣活不過第二天……

    時間在焦急和緊張中慢慢流逝,前線的戰報幾乎一刻不停地傳到帝國上將號,墮落使徒發動的這次攻勢比以往任何一次的規模都要大:不管哈蘭的軍隊出了什麼問題而導致他們戰鬥效率低下,這次敵軍的數量都是足以讓人心驚的。現在珊朵拉已經竭盡全力將交戰範圍限制在一個跳板宇宙,而且努力想將戰線推離那個世界,以保護帝國境內至關重要的軍事母港群,但敵人並未因此知難而退。他們不但繼續猛攻珊朵拉正親自駐守的地方,而且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還連續數次嘗試奪回一度被他們入侵成功的另外三個宇宙。

    為此,珊朵拉不得不將已經產生很大戰損的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從主戰場上撤下來,全部派去鞏固那三個世界的防線。

    現在珊朵拉所處的主戰場上,只有一半的皇家艦隊,以及第三至第五艦隊作為主力,再加上從帝國各地前來支援的帝國守備軍和僕從軍,而他們要面對的,則是敵人的七個軍團——其中至少有六個軍團還保持著將近滿額的戰鬥力。

    滔天的戰火,正在灼燒帝國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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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惡戰

    經過一天的全速航行,第六艦隊終於接近了墮落使徒攻勢最強的宇宙,現在艦隊正在世界外的虛空臨界點稍事休整,我們需要調整狀態才能投入戰場,否則長途奔襲所帶來的戰鬥力下降會在戰場上被成倍放大。珊朵拉已經知曉我們的靠近,她正在全力壓制墮落使徒的攻勢,儘量為我們提供安全的進入座標。

    建立在跨宇宙技術上的領土戰爭與常規戰爭不可同日而語,當交戰雙方的規模達到一定程度,並且以整個宇宙為征服目標的時候,兩撥軍隊便不僅僅是在同一片宇宙空間艦炮對轟那麼簡單。交戰雙方會拼命搶奪世界屏障的控制權,會不斷改變世界範圍內的宇宙常數,為自己帶來優勢或者對敵人造成侵擾,甚至在極端情況下,世界座標和宇宙空間常量都會成為戰場,往往兩撥軍隊在物質世界交戰之前,就會在概念層和世界屏障上進行一次技術之戰——現在我們已經開始為這場戰鬥做準備。

    我們都知道在無盡虛空中每個秩序世界的狀態,我曾經將虛空比作一個無限寬廣的頻道範圍,而宇宙就是其中恰好有確切意義並且可以被調頻接收到的“頻道”,這個頻道所承載的資訊,就是世間萬物,如果你想在秩序世界打一場領土戰爭,那麼第一步就是讓自己的艦隊更容易地調頻進入這個頻道,同時干擾敵人的“調頻”過程。世界屏障的爭奪就基於這個戰略目標。最先控制世界屏障的一方有更多機會改變世界屏障的識別資訊,給敵人進入這個世界造成巨大阻礙,或者讓自己的艦隊更快速通過。墮落使徒在進攻初期,憑藉著自己空前龐大的軍隊瞬間淹沒了帝國軍設置在世界屏障上的虛空干擾器,並且將自己的入侵飛船錨定在這層介於秩序世界和虛空之間的混沌地帶中,他們大範圍地改變了世界屏障的資訊表徵。珊朵拉激戰二十四小時,如今仍然沒能全部奪回屏障控制權,她只能保證第六艦隊和後續的支援部隊可以安然進入戰場,卻無法再利用世界屏障的篩選作用對敵軍產生阻礙,這也是現在墮落使徒能源源不斷進入戰場的原因。

    第六艦隊在世界屏障週邊停泊下來,我們現在所處的,是帝國軍稍微佔據優勢的區域,在這裡不會受到墮落使徒的干擾,但敵人肯定已經注意到一支規模龐大的援軍已經抵達戰場。預警雷達上顯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紅色斑塊正在靠近我軍的秩序場。

    不過他們是過不來的,珊朵拉在世界屏障上投放了數量龐大的干擾器,這些干擾器被消耗的速度驚人,但它們只要還在運轉。就能把任何靠近自己的東西吹飛到虛空裡去,甚至直接摧毀那些靠近秩序場邊緣的小型飛船,暫時,第六艦隊無需擔心在世界屏障受到阻擊。

    我打開軍官平臺上的全息投影,選擇顯示艦隊外的實景視圖。如果在純虛空環境下,這麼做是沒什麼意義的,因為虛空中沒有任何景色可看。實景視圖上只會有無盡黑暗,但現在艦隊緊貼著世界屏障,這裡是位於秩序和虛空之間的混沌地帶,全息投影上可以顯示出一些東西。

    “看上去真是難以理解。”我輕聲嘟囔。畫面以第三方視角顯示了第六艦隊以及周邊相當大一片範圍內的情況,艦隊處於秩序場中,其範圍達半徑數百萬公里,而在這數百萬公里的秩序場之外。是一片黑暗和灰白兩種顏色不斷衝突的混沌,仿佛霧氣。但這霧氣又好像有什麼規律,它們偶爾會呈現出海市蜃樓一樣的實體景象,或者形成仿佛星雲漩渦一樣的結構,這是世界屏障內的宇宙萬物投影出來的幻覺,可以說它們真的是在虛空中的海市蜃樓,帝國的專家可以從這些幻影的聚散規律和持續時間上判斷當前宇宙的穩定程度和受損形式,但我只能看出……嗯,挺催眠的。

    “宇宙穩定度還在臨界值以上,看起來暫時很安全,”曉雪卻帶著專業的眼光看著那些讓人難以理解的畫面,或許她的專業知識也不如那些帝國專家充沛,但她特殊的眼睛能極大幫助她理解那些不能直接解讀的東西,“墮落使徒一直在破壞宇宙的基本常數,想引爆整個宇宙來推進自己的入侵線,不過離世庭園現在功率全開,基本上受損的宇宙常數都能很快被一個新數學模型替換。”

    “珊朵拉,我們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可以進入戰場,”姐姐將手按在通訊器上,“給我們一個座標——這裡不太穩定,墮落使徒可能要強攻這一片。”

    “他們一直在強攻,”珊朵拉平穩的聲音傳了過來,“強攻了整整二十四小時,世界屏障上的勢力線從來就沒有穩定過……稍等一下,我正在下令計算安定的進入座標,敵人破壞了這個宇宙的穩定,現在整個世界的空間座標都在以非常彆扭的方式運算,貿然跳進來的話不太安全。”

    “儘快,小心。”我飛快地答覆,然後暫時掛起了通訊。

    “有僕從軍艦隊抵達,申請併入第六艦隊秩序場。”艦載主機在這時發出了廣播。

    我隨手揮開眼前的全息投影,一大片讓人眼花繚亂的畫面跟著被掃到一旁去,最後停止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幅通訊面板,上面是一個熟人:羅蘭蓋爾。

    “皇帝陛下!文明共同體第四及第五混編艦隊抵達戰場!這是我們最後一波部隊。”

    精神矍鑠的老爺子身著軍裝,站在司令官的席位上,他本已放棄領軍之責而專注於共同體的內政,但如今他竟然再次出現在戰場上,這真的如他所說:文明共同體把所有的艦隊都派來勤王了。

    在文明共同體的艦隊抵達之後,第六艦隊的秩序場接到了更多的合併請求,更多的支援艦隊正從帝國境內各地抵達,等待著世界屏障達到穩定臨界,並且宇宙內環境適宜跳躍的時刻進入戰場。自從昨天邊境告急之後。來自帝國全境的支援部隊就一直在陸續抵達,一刻不停,文明共同體因更加靠近戰場,他們是第一批將所有部隊都送到位的。如今這個宇宙已經快被交戰的艦隊擠滿,幾乎每一個銀河系都存在著激烈交火的區域。墮落使徒和帝國軍以及僕從軍正在爭奪每一寸空間,交戰雙方不特定於爭奪某個具有戰略價值的星球或星系,而是在爭奪整個宇宙的控制權,為此,他們要盡可能地佔據更多的宇宙空間。好讓自己的數學率武器能在更多地方生效:直到整個世界的規則都被自己控制,並借此將敵人完全排斥出去為止。這就是爭奪世界的戰爭,戰火滔天,燃燒宇宙所有維度的戰爭。

    “珊朵拉,我們需要引導座標。”當更多艦隊和第六艦隊的秩序場融合在一起之後。姐姐再次打開了通訊器,這次,我們很快就接收到了來自珊朵拉的座標加密演算法,以及簡短的通訊:“你們有三個安全介入點,這三個座標的空間還算穩定,不會把你們彈回到虛空裡,但墮落使徒已經在全宇宙範圍佈設預警探針。你們會立即遭到攻擊。”

    “大不了瞬間反彈,我給他們一份大禮。”姐姐淡然說道,身邊充盈著讓人肝顫的低氣壓,而我則飛快地流覽了艦載主機剛剛解析出來的三個座標。這三個座標都附有簡短的情況說明,我注意到其中一個座標靠近珊朵拉正在作戰的太空天區,那裡位於宇宙中心,一個超大品質的死亡銀河正在戰場邊緣緩慢坍縮。第六艦隊如果在那裡“登陸”,自然可以最快加入戰鬥。但我們作為目前狀態最好的一波援軍,將自己的戰鬥力投入最大的戰場恐怕難以起到奇兵的效果——我的計畫是這樣,將手下的艦隊投向墮落使徒較為密集,但目前交戰強度不高的區域,以達成對敵人的突然打擊。

    排除了第一個座標,我的注意力轉向剩下兩個,並且很快排除掉了其中之一:那個座標太過偏遠,幾乎位於宇宙邊際,第六艦隊跳躍到那裡是最安全的,我們幾乎不會受到敵人主力的襲擊,但同樣,也很難幫珊朵拉減輕來自敵人的壓力。

    最後一個座標位於距離主戰場十億光年的地方,墮落使徒的一個軍團剛在那裡建立陣地,看樣子正準備對主戰場發動遠端火力支援。這個座標位於一個衰老的遠古巨星系範圍內,空間中遍佈著四溢的重元素射流和苟延殘喘的星光——好吧,當地風景暫且不提,但這個地方似乎很適合登陸。

    敵人不多不少,而且他們的注意力暫時集中在主陣地上,珊朵拉吸引了那個座標百分之八十的敵人的火力,那麼——

    “全艦隊注意,五分鐘後下沉至主物質位面,預計將受到敵軍強火力‘照顧’,全員做好抗衝擊準備!”曉雪走上軍官平臺,沉穩有力地高聲宣佈,我補充了後半句:“僕從軍注意第一時間展開陣型,詛咒立場會在最初數分鐘裡以極高概率反彈攻擊,你們的任務就是把詛咒立場的有效範圍盡可能擴大——最好是讓敵軍的第一輪攻擊全部反彈回去……”

    從每一個頻道中傳來了堅定而戰意昂揚的回應,隨後,艦載主機進入了“下沉”預備狀態。數分鐘後,低沉的嗡鳴聲從帝國上將號深處傳遍了整艘星艦,飛船正在脫離世界屏障,並逐漸進入秩序世界。

    “注意,三十秒後艦隊進入主物質世界……二十秒後艦隊進入主物質世界……偵測到敵軍主動雷達照射……我軍已被鎖定……五秒後進入……四……三……二……一……”

    “啪”的一聲,在艦載主機廣播聲落下的同一時間,姐姐大人捏碎了手裡正在把玩的一個小水晶珠子,她借助這個動作集中注意力,隨後,一陣難以形容,但令人極度不安且壓抑的“氣場”以她為中心,瞬間蔓延整個帝國上將號,並以整個第六軍團每艘飛船為跳板,傳達到了聚攏在艦隊周邊數量龐大的僕從軍身上。整個軍團瞬間被置於一個精心設計的概率環境中。

    即將發生的攻擊尚未抵達,便被提前規劃好了其結果。

    “一份……禮物!”姐姐的身上彌漫著強大的能量,甚至其身邊的空間都因而扭曲不清。她的雙眼中仿佛跳躍著暗淡的閃電,漆黑太空中的星辰在那雙詭異的眼眸中倒映出黑暗的影子,並迅速化為一大片渾濁的黑霧——姐姐閉上了眼睛,並在短短幾秒鐘後張開,我看到她的眼白已經消失。

    雙眸中僅有一片黑暗。

    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姐姐釋放出如此強大的壓迫力,我相信這也是她在神化之後第一次使用出屬於神的真實力量,這股力量讓一旁原本滿臉悠然的冰蒂斯瞬間就出溜到了桌子底下:這個女流氓如今已經建立起了基於條件反射的運動神經。

    “敵方攻擊已到達,全員做好抗衝擊準備……”

    艦載主機發出一聲急促的報警,隨後。艦隊周邊半徑數百萬公里的空間便被無數個漩渦一般的空間裂縫所充斥,緊接著,從這些空間裂縫中洶湧而出的是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風暴和超重型堡壘導彈:全都帶著深淵的瘋狂氣息。

    我幾乎沒來得及觀察一下戰場環境,便從全息投影上看到了鋪天蓋地的炮火襲擊,墮落使徒給我們送來的歡迎大禮果然豐盛。我估計他們的目標是用導彈和光束把整個第六軍團給直接埋起來——不過很快,這些攻擊便成為了他們自己的噩夢。

    通過超時空系統投放過來的火力比射程內直射火力要有更多變數,因為超時空系統和宇宙空間都是可能出現故障的東西,而變數,對姐姐而言就是最佳的武器,通過操縱概率,姐姐可以讓時空畸變的發生概率被提升至將近百分之百。而且讓它們以最不可能的方式發生畸變,如果說利用概率反彈一次直射火力的難度是十的話,那麼反彈一次超時空攻擊的難度恐怕連一半都不到。厄運逆轉光環的效果已經在僕從軍的擴散下彌漫開來,敵人的攻擊幾乎全部落入這致命的概率陷阱中。在那些鋪天蓋地的光束和重型導彈接觸到帝國軍聯合護盾的一瞬間,各種違反常規的太空奇觀充盈了觀測範圍內的所有太空空間。

    空間被偏轉,世界座標發生錯亂,一閃而逝的蟲洞。超時空火力投放裝置的故障……一連串幾率小到在小數點後面有好幾公里個零的事件同時發生,百分之八十七的來襲火力就這麼憑空被反彈了回去。

    帝國軍的聯合護盾被那些沒能反彈的攻擊正面命中。泛起一陣陣漣漪,但幾乎巋然不動,艦載主機計算,全軍護盾被削弱了不到百分之五,這點傷害幾乎瞬間就能被回充過來。僕從軍繼續擴散陣型,在厄運逆轉光環結束之前他們還有幾分鐘的時間,現在那些已經快變成腎上腺素儲存罐的僕從軍艦長正在下令,讓各自的飛船迎著太空中來自任何方位的敵軍炮火衝鋒,他們擁有一副無敵的反傷盾牌,儼然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

    “他們還能天下無敵大概七分鐘,最好不要玩脫了。”姐姐的身邊詭異地漂浮著很多星星點點的東西,那些都是她剛剛捏碎的水晶珠,這些水晶珠正在逐漸排列成有規律的陣型,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些懸浮的水晶碎屑與雷達上顯示的敵軍陣型圖幾乎一模一樣——顯然,姐姐再次使用了她曾經用過一次的強大力量,上次,她用一把玻璃球摧毀了一個恒星系,而這次,成為神明的她已經更加強大,她將用這些水晶碎屑給墮落使徒的艦隊帶來滅頂之災。

    “敵人被反彈回去的炮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的陣型有點混亂,”曉雪平靜地說道,“奇怪……這麼容易就陷入混亂,這不像是希靈使徒的軍紀,而且他們剛才應該順便投放一些躍遷擾斷器過來才對,那東西對正在跳躍進入世界的艦隊而言,威脅遠遠大過火炮……哈蘭是個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的笨蛋皇帝麼?”

    我看了曉雪一眼,又想到當時維斯卡說過的話。

    看來這孩子的先知力量確實僅僅繼承了一半,而且她也太過年輕,林雪必然是看到了什麼,而曉雪卻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艦隊組織反擊,告訴那些僕從軍,不要離本陣太遠,他們的天下無敵可是有時限的,”我甩甩頭,迅速對指揮席上的西維斯下令道,同時飛快地接通了和珊朵拉的精神連接,“珊朵拉,我們已經進入戰場了,現在在星圖的e-77-15區,正在姐姐的詛咒力量協助下作戰,我們會儘快和你匯合,沿途消滅盡可能多的敵人——你說的沒錯,墮落使徒的狀態不太對,他們的軍紀就和普通種族一樣,剛才一次攻擊失誤,他們的陣型就差點亂掉。”

    珊朵拉的聲音立即響起:“很好,我會始終給你們引導信號,沿途小心敵人突然躍遷過來的自爆艦隊,他們用數量淹沒了臨近的一個小型古星系,在那裡架設了一個躍遷加速器。我正在嘗試派軍摧毀它,不過短時間內恐怕很困難。墮落使徒的狀態確實不佳,但別忘了——他們的數量。”

    數量麼……

    我看著軍官平臺上的艦隊狀況簡報,數量……這確實是個巨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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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詛咒儀式

    墮落使徒的大舉入侵從昨天開始,至今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天,對於常規文明而言,一場星際戰鬥可能需要更長時間,如果是剛剛掌握星際航行的文明,他們可能需要數天甚至數月的時間才能完成一次戰鬥:艦船的航行,太空據點的佔領和建造,艦隊補給和局部戰場的調動,這些都需要時間,而低等文明在這上面花費的時間會遠遠超過其飛船交火的功夫。

    但對希靈帝國這樣層次的文明而言……戰爭的節奏更急促,甚至快到讓人難以把握的程度。

    希靈這樣的超級文明,其戰鬥建立在一系列虛空跳轉技術和空間航行技術的基礎上,空間科技使帝國軍人眼中的所有戰場都變得幾乎轉瞬即至,艦隊通常可以在接到調度命令的二十四小時內抵達帝國境內任何世界,而如果是特殊部隊(比如空間突擊兵),或者通過特殊管道(比如宏世界的快速網路),這種調度甚至能在十幾秒內完成;超時空供給技術允許我們的艦隊不消耗任何時間來完成對前線部隊的補給;帝國星艦不需要在戰區調動中浪費時間,帝國軍人也不需要戰前動員和基層作戰會議,他們通過精神網路直接接受上級的命令,然後無條件無延遲地執行,將效率壓榨到極限。所有的技術都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把除了開火之外的所有環節都省略到近乎不存在,因此,在超級文明的戰場上,節奏永遠飛快。我們飛快地集結,飛快地做好一切戰鬥準備,然後火力全開。在數分鐘之內就能讓整個星系變成絞肉機。這樣快節奏的戰鬥方式導致很多普通種族甚至無法跟上我們的大部隊,因此,帝國僕從軍接受的第一批次訓練都需要同時掌握兩項技能:帝國基礎裝備操作指南,以及條件反射式的作戰回應技巧。前者讓他們知道怎麼把敵人的腦袋開瓢,後者讓他們知道怎麼不落隊,以防止被敵人把自己的腦袋開瓢。

    持續時間兩天的大規模戰鬥,對一向以超高速戰爭搞定一切的希靈帝國而言,已經是規模相當龐大並且持續時間漫長的戰役了:而且這次戰役還將戰火燒遍了整整四個宇宙。

    不算另外三個戰事稍緩的宇宙,目前墮落使徒僅僅向此處戰場上投放的總兵力就已超過九個軍團:這其中還沒包括敵軍的無人艦隊以及輔助作戰梯隊。帝國在這個宇宙投入的正規軍則是包括皇家艦隊和復仇軍在內的不到六個軍團——因為第六軍團已經在遠疆的激戰中產生不小的戰損。因而我們是在非滿編制的情況下投入戰鬥的,至於第一和第二軍團,則已經被珊朵拉派往其他世界支援戰鬥了。除此之外,還有大量來自帝國各地的預備役艦隊和僕從軍不斷進入這戰火滔天的世界,他們的戰鬥力參差不齊。但仍然在盡自己最大努力擊退敵人的一波波攻勢,戰況暫時進入僵持狀態——這種僵持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但就目前來看,我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讓第六軍團繼續擴大戰果,並儘快和珊朵拉的主力部隊匯合。

    第六軍團和珊朵拉的第四-第五混合艦隊之間,有十億光年的距離。

    帝國軍和墮落使徒之間差距最大的就是數量。不算僕從軍和各路援軍(因為墮落使徒那邊不斷增援的艦隊同樣數量不少,兩者幾乎可以抵消)的話,敵人現在僅僅正規軍就比我們多出三個軍團來。

    實際上,新帝國的軍隊數量遠不止我們戰場上表現出來的這麼單薄。否則我們和墮落使徒完全沒有打的必要了:敵人僅僅是一個哈蘭傾巢而出,而哈蘭不過是墮落皇帝之一,相對應的,我們這邊卻看上去是把所有軍隊都拉出來才能應敵。如果僅僅這麼看,新帝國的艦隊數量實在單薄。也與希靈使徒強大的軍事擴張能力不相符——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在帝國的軍事編制中,所有軍隊都被分為三個軍事序列:

    第一序列為隨時投入戰鬥,具備高度靈活性和戰爭回應速度的主力軍團,除特別命令外,第一序列不承擔任何長期性或者週期性的軍事任務,也就是“非勤務性”。它們永遠處於集結待命狀態,可以保證在戰爭發生之後立即心無旁騖地投入戰場,與之配套的所有軍事部門都有同樣的回應級別。目前帝國的第一至第六軍團,再加上皇家艦隊以及復仇艦隊,共計八個軍團都屬於第一戰鬥序列,同時神秘側的重組艦隊也即將服役,他們也會被編入第一戰鬥序列。這個戰鬥序列使用的裝備是最精良的,他們優先接觸最新銳的戰爭科技,塔維爾和一群軍工專家都會優先為這些主力部隊打造軍備,他們的戰鬥力是帝國最強,這一點當之無愧。

    第二序列則是衛戍部隊,他們的數量比第一序列要龐大許多,但他們不會被編制成巨型軍團,而是分別駐守在各自的守衛區裡。衛戍部隊是守衛帝國領土的駐軍,他們負責看守帝國名下的宇宙,其武裝哨站佈滿虛空和秩序世界,他們要執行長期的駐守任務,不允許隨意離開自己駐紮的地方,其戰爭回應速度是最慢的,甚至在很多情況下,衛戍部隊不會回應帝國的戰爭動員令,除非是皇帝點名召喚:通常這種情況只會在帝國首府岌岌可危,皇帝決定放棄某些邊境世界的時候才會發生,因為衛戍部隊的撤離就意味著某個帝國轄區的統治出現真空,宇宙的出入封鎖再無人看管,對跨世界文明而言,這和放棄領地無異。衛戍部隊的數量龐大,其裝備通常是最為通用的列裝裝備:因為那些東西更易於量產,並且性能更加穩定易於掌握,他們也有母艦,但更多的是適於區域性行動的中小型戰艦。衛戍部隊的戰鬥力無法和第一序列相比,但在任何情況下,都淩駕於他們所駐守的世界土著居民的戰鬥力之和。最後這條是為了滅絕令做準備——有備無患,有備無患。

    第三序列則介於主力軍團和第一序列之間,他們被稱作後備梯隊,或者動員部隊。

    這部分軍隊的數量始終不會恒定。後備梯隊是一個過渡性的戰鬥序列,他們百分之八十的成員是剛走下生產線的新兵,百分之二十的成員是剛剛從復活設施中蘇醒,還處於恢復期的老兵,前者在短時間的實戰後會被編入衛戍部隊或者主力軍團,後者在恢復實力後會回到自己原先的軍隊。顯然,後備梯隊的人員流動性非常大,他們是為衛戍部隊和主力軍團做準備的軍團,它的士兵源源不斷地被補充到前面兩個序列中去。後備梯隊日常會執行一切任務,他們可能被派去協助某個世界充當駐防軍隊。也可能隨主力軍團出戰成為動員兵,這個梯隊的戰鬥力弱於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但在突發戰爭時,他們是唯一具備充分的戰爭回應速度並且能直接補充到戰場上的——與之相比,衛戍部隊則很難被調離自己的駐點。

    除了這三個戰鬥序列之外,還有一些特殊部隊,比如維斯卡的深淵化艦隊和各類科考附屬部隊。由於其特殊性或者規模不夠,我們暫時不列為主要戰鬥力量。

    新帝國的軍隊數量雖然少於墮落使徒,但也不能說薄弱,希靈使徒的強大擴張能力確實一直在全力運轉。帝國復蘇以來,領土飛速擴張,而我們在每一個新增領土都設置了數量足夠的衛戍部隊,這足以說明帝國軍隊的發展並沒被耽擱。但領土的擴張也導致我們的主力軍團發展受到制約:要有足夠的衛戍部隊。就無法快速組建更多的主力軍團,另一方面。在墮落使徒疆域遼闊,基礎工業強悍的大前提下,新帝國也不可能暫停擴張領土。這是一個死結,我和珊朵拉都心知肚明,而且我們也知道,和墮落使徒正面大戰越早到來,這個死結造成的破壞力也就越大——因此我們一直在盡可能延緩和墮落使徒全面決戰的時間,隨著時間推移,帝國在領土擴張和機動軍團擴充間的平衡點會逐漸趨於合理,即使新帝國最終也不能在絕對實力上和墮落使徒持平,起碼我們在第一戰鬥序列上的短板可以被彌補的更讓人容易接受一點……

    現在看來,哈蘭幾乎要在我們這短板上來個致命一擊了。

    “厄運逆轉效果快結束了,下一次光環生效在十分鐘之後,”姐姐在一旁沉穩地說道,“僕從軍,撤回來。”

    我確認著預警雷達上的敵軍封鎖線,根據那些標注為“空間隔斷”的區塊的分佈情況,敵軍封鎖線的主要目的是防止另外幾處戰場上的帝國軍前來支援第六軍團,看樣子現在敵人還沒意識到第六艦隊與第四-第五聯合艦隊合流的意圖,我們從虛空跳入世界之後的落點距離主戰場有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敵軍會第一時間認為第六軍團的目的是在這裡開闢第二陣地——現在我們朝向珊朵拉那邊的航向上沒有敵人設置的空間擾斷器,不過一旦第六軍團向主戰場的方向跳躍,墮落使徒一定會拼命前來阻撓。現在這個宇宙的空間環境已經極端不穩定,空間躍遷裝置只能在數千萬光年內的距離上啟動,如果超出這個距離就可能引起維度崩落或者大規模的超時空畸變,被攔截的幾率很高。

    但艦隊必須前進——我們只能闖過去。

    “等下一輪厄運逆轉光環生效之後,艦隊立即朝向主戰場方向前進,沿途消滅一切敵人,”我在指揮鏈路中下令道,隨後進入廣域頻道,“其他戰區隨時彙報各自戰況,發現敵人的新跳入點要第一時間消滅,從現在開始,允許使用數學率破壞裝置。”

    我看著身旁的一個監控畫面,上面顯示的是當前宇宙的安定度和數學模型完整度,前者還在安全閾值以內,但後者……基本上沒救了。

    墮落使徒和帝國軍反復爭奪這個世界的法則書寫權,整個宇宙的常數和數學規律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內被重寫了不知道多少遍,就相當於一個遭受強磁場反復清洗的硬碟,它正在從資料損壞向物理損壞發展,在數學模型完整度跌破極值之後,安定度也會快速下降。戰鬥之後這個宇宙即使不滅亡也會成為一個沒法使用的世界,並且在短時間後滅亡。

    既然這樣,那就敞開打吧……反正保不下來了。

    姐姐在旁邊稍微休息,準備下一次的厄運逆轉力量,同時她身邊懸浮的水晶碎屑也逐漸穩定下來。厄運逆轉光環平常是一個可以持續的效果,在整個交戰過程中都能保證被光環保護的單位有較高幾率反彈傷害,但現在為了增強它的殺傷性,姐姐讓這個光環成為爆發性的效果,它每次只持續一小段時間。但在生效期間內幾乎能讓墮落使徒滿額受到他們自己的炮火傷害,並且光環的作用範圍也極大擴展。作為代價,姐姐需要大概十分鐘來給光環充能——這讓我想起了電容器,姐姐應該屬於那種容量特大的。

    “第二防禦縱隊護盾超載嚴重,退回內陣。第一防禦縱隊回到戰鬥位置。”

    艦載主機在彙報著艦隊的部分情況,沒有感情的主機始終保持聲調平和,但我已經發現兩個防禦縱隊的換防間隔變得很短,這意味著邊疆級堡壘艦組成的聯合護盾正在整體削弱——在姐姐的厄運逆轉光環充能期間,敵人的所有攻擊都全額落在聯合護盾上,邊疆級編隊承受的壓力很大。

    第六軍團根本不是滿編制,我們剛剛在遠疆完成一場惡戰。艦隊損耗本來就很大,尤其是防禦部隊,更是幾乎每一艘船都處在亞健康狀態,額。這個形容方式可能不太專業,反正我也想不出更合適的詞兒了,你們領會精神就成。

    我打開了通訊器,全息投影閃爍兩下。上面出現一張方方正正正氣淩然的國字臉,這張臉出現在軍用頻道的時候是我唯一看著順眼的時候:“西卡羅。你的船還能堅持多久?”

    “保留返航能力,兩小時,不返航,以放棄飛船為代價,三小時二十分,全軍覆沒為代價,四小時五十五分。”西卡羅回答的非常嚴肅認真,並且直接將自己全軍將士的命當做護盾強度給計算到了作戰時間裡,我當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這是希靈使徒的一貫思維方式。

    “……比預期的已經好多了。”我點點頭,要在墮落使徒這鋪天蓋地的攻擊下保持兩小時護盾不破,這已經是足夠驚人的防禦力,西卡羅是個在個人天賦上點滿敏捷,但在艦隊天賦上點滿防禦的傢伙,這樣的話,強行衝擊封鎖線似乎也不是問題。

    “厄運逆轉可以用了。”這時候,姐姐突然抬起眼睛說道,她簡單地看了一眼預警雷達,裝作看懂了的樣子點點頭,“全軍向珊朵拉的方向躍遷,然後我開始破壞墮落使徒的艦隊。”

    在她身邊,力場產生的扭曲已經形成一個近乎圓形的漩渦,以至於姐姐仿佛整個人都身處在一個水晶球裡面,大量水晶碎屑漂浮在她面前,象徵著墮落使徒在這一區域的艦隊。

    艦載主機接到了命令,開始協調整個軍團的指揮鏈路,並迅速為每一艘飛船加速,短暫的躍遷引擎充能之後,艦隊猛然脫離了當前時空,等第二次出現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數千萬光年之外——不能更遠了,單次跳躍距離超過一億光年就會徹底摧毀空間的穩定性,雖然這個宇宙已經沒救,但在戰鬥結束之前,我們還不能破壞自己腳下的立足之地。

    墮落使徒一瞬間就注意到了第六軍團的異常動向,他們的戰鬥狀態雖然不佳,但指揮官的腦子還在,一瞬間,敵人就察覺了我軍企圖和第四-第五聯合艦隊會師的意向,預警雷達上霎時間出現無數的紅色信號,艦載主機發出急促的警報聲:“警報,敵軍超時空打擊即將到來……躍遷路線前方出現大範圍空間褶皺,確認敵軍已投放空間擾斷器。”

    “死吧!”在敵軍的轟炸落在我軍聯合護盾上並被大面積反彈回去的時候,姐姐也突然低喝一聲,她的雙手猛然揮向自己身前漂浮著的水晶碎屑,然後很有氣勢地用力一按:一雙白皙纖弱的手按在一片星星點點如同裝飾品一般的水晶塊上,卻引發了一次微縮版的連環爆炸。那些水晶碎屑原本只是來自於一些裝飾用的水晶珠子,不含有任何能量,然而它們現在卻紛紛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就仿佛被引爆的迷你炸藥一般劈劈啪啪地爆裂開來,每次爆炸,還會產生一個小小的衝擊波,這些衝擊波在姐姐手下只有幾釐米的半徑,但我知道,它們每一個,都代表著在數光年之外有一艘星艦化成了半徑數百公里的大火球。

    姐姐的雙手浮動著一層藍色的光暈,她需要用強大的力量來維持這種威力強勁的詛咒儀式,但她似乎絲毫沒感覺這消耗有什麼讓自己不舒服的地方,相反,她還滿意地看著自己身前半米處的那一連串漂亮的小火花,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甚為愉悅。

    我忍不住渾身一陣汗毛倒豎,幸虧姐姐的手工和她畫畫的功夫一樣糟糕,否則她肯定一天到晚在家縫布娃娃玩,每個布娃娃身上都插著銀針,然後整個銀河系範圍內就都是姐姐的受害者……

    不過姐姐的詛咒力量雖然強大,卻也不是威力無限的,她能這樣輕易摧毀的只有敵軍的中小型戰艦,永恆級或者邊疆級那樣皮糙肉厚的戰艦被強大的幽能護盾所保護,幽能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削弱除了虛空之外的任何傷害,也包括詛咒這樣的神秘性傷害,因此當姐姐的詛咒儀式結束之後,那片水晶碎屑稀薄了不少,但其中的大型碎塊幾乎都完好無損。

    儘管受損嚴重,但敵軍的母艦和防禦力強大的堡壘艦確實都還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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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3 01:28:15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禍事了禍事了!

    姐姐的力量畢竟不是無窮無盡,當她利用水晶碎屑完成對敵軍艦隊的儀式性打擊之後,便再也無法進行下一次如此威力的詛咒儀式了,具備爆發性而且反彈幾率超高的強化型厄運逆轉光環也因此停擺,她有些疲憊地坐回到椅子上,輕輕喘了幾口氣:“呼……頭有點暈。”

    剛才她的力量全開,因而暗人格佔據了絕對主導,顯得格外強勢,積極好戰,甚至帶著點將敵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惡劣愉悅感,但現在她暫時將力量減弱,人格便又偏回了平常那個溫吞吞的姐姐大人,她看著仍然漂浮在自己四周的水晶碎屑,這些東西現在是真的變成百分之百裝飾品了,然後輕輕一笑:“現在還能維持低強度的厄運逆轉光環,咱們的防禦問題不用擔心,但想再對墮落使徒的艦隊發動一次突襲就不可能了。”

    這已經足夠了,憑藉一把水晶砂塵,將整個艦隊重創,這戰鬥力扔哪都是個奇跡,放遊戲裡起碼也是個組百人團才敢刷的boss,我也不能奢望姐姐做的比這還好了。讓她暫時休息一下,我重新將注意力轉回戰場上,太空中,激戰正酣。

    墮落使徒被厄運逆轉給折騰了數次,他們肯定因此提高了警惕,或許他們的指揮官會總結出某些規律,比如每隔十分鐘,新帝國的艦隊就會進入一種詭異的狀態,可以把自己遭受的傷害近乎等額反彈回攻擊方——他們不知道詛咒女王沒辦法將厄運逆轉效應不斷維持下去,因此必然要做出這樣的判斷,這對我們是個好消息,這樣一來墮落使徒的攻擊就會束手束腳,他們會在帝國艦隊快要進入反彈模式的時候全軍停火,以防止自己幹掉自己更多的飛船。敵人的指揮官如果有點腦子就不會用自己的艦隊去測試這種操蛋的概率學問題,這就打亂了他們的戰鬥節奏——起碼短時間內是這樣。現在敵人的攻擊頻率就有了巨大下降,他們的炮火近乎全部消失,因為姐姐的這次厄運逆轉光環還沒消退,它的殘餘力量仍然盤踞在艦隊附近,敵人在這幾分鐘裡會明智地關閉火炮,甚至連空間擾斷器都暫時關掉,我軍就能借這個機會發動有力反擊,同時和珊朵拉的主力部隊繼續拉近距離。

    我默默看了正在後面甩著手給自己扇風的姐姐一眼。啥叫威懾力,這就是威懾力,姐姐大人發功幾次就回去喝茶了,墮落使徒卻要從此戰戰兢兢地每隔十分鐘全軍停火一次——威懾力啊!

    “所有單位火力全開!主炮中度超載,超時空火力投放-目標:敵軍母艦編隊!”

    西維斯在指揮席上高聲下令。我軍的每一艘具備超時空打擊能力的飛船立刻將自己的主炮調節到超載模式,所有炮口前方都張開了用於超時空火力投放的空間裂縫,就如墮落使徒對我們發動攻擊的方式一樣,帝國軍也在用超時空火力予以還擊。現在我們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敵人的母艦編隊,剛才姐姐已經用自己的力量摧毀了這一戰區內半數的墮落使徒中小型飛船,並重創了他們的其他戰艦。失去護航編隊的母艦是巨大的靶子,不管何時都是這樣。現在艦隊目標清晰,火力也無需浪費,在一輪打擊之後。敵軍的反擊才姍姍來遲,而且顯得比先前薄弱了很多:他們好不容易捱到厄運逆轉光環消失,自己的損失卻也不小了。

    投入戰場以來第一次,我們在局部扭轉了敵人的數量優勢。這一戰區的墮落使徒開始轉入防守,第六軍團和龐大的僕從軍編隊開始繼續躍遷。迎著敵人的火力和空間封鎖沖向主戰場。當然,墮落使徒也不會對此坐視不理,他們在其他戰區的部隊開始向此地集中,第六軍團躍遷的航向上出現了更多的空間擾斷器信號。西維斯當機立斷下令派出突擊艦和輕型巡航機,讓它們去掃除那些阻撓設備,而潘朵拉和維斯卡則召集了各自的將軍衛隊:前行路上開始出現敵人躍遷過來的突擊部隊,必須有強大的開路先鋒去掃清航線了。

    “注意,前方二十七萬公里出現集群品質反應,敵軍突擊部隊抵達,偵測到引力牆,躍遷無法進行……清除敵軍突擊編隊後繼續前行。”

    艦載主機發出了警報聲,隨後潘朵拉和維斯卡以及她們的將軍衛隊便沖了出去,這兩個戰場絞肉機一般的小瘋子開始清剿敵軍,與此同時,潘朵拉在指揮鏈路中下令:“西維斯,艦隊航向朝e-35-12修正百分之二十。”

    “將軍,您的意思是?”

    “讓敵人以為我們要繞路走,等他們把剩下的空間擾斷器都扔在錯誤的方向後再轉回來,”潘朵拉在指揮鏈路中自信十足地說道,“那時候我和維斯卡應該已經把這個方向清掃乾淨了,我們的火炮是威力無窮的。”

    “是,艦隊航向修正——將軍,請注意安全,您可以隨時呼叫重裝突擊艦支援。”

    “不行,那就演的不像了。”潘朵拉答道,隨後掛斷了通訊。

    我全程旁聽,然後一愣一愣地看著西維斯,旁邊曉雪抽空碰碰我的胳膊:“爸?怎麼了?”

    我跟見了外星……好吧這裡基本上都是外星人,反正我就是帶著挺驚奇的模樣:“潘朵拉指揮戰鬥啊,這事兒太罕見了,我以為她只會沖出去開炮以及讓西維斯見機行事呢。”

    曉雪張了張嘴,似乎對我這評價更為驚訝一點:“額……爸,你別這麼說,潘朵拉怎麼說也是帝國大將軍,她指揮戰鬥的能力還是有的,只不過平常更喜歡衝鋒陷陣罷了……”

    我想想也是,以潘朵拉這征戰虛空的資歷,保不齊她在前線的時間比靈長類動物歷史還長,怎麼說這長時間的積累下來她也該是個軍事家起步吧?依我的看法,打十萬場仗下來而且還活著的,哪怕是個智力跟叮噹那樣的。光靠條件反射也得記住三十六計……更何況潘朵拉的智力也不能跟叮噹似的對吧?那丫頭骨子裡聰明著呢。

    只不過平常的潘朵拉實在是在衝鋒陷陣之外的事情上有點遲鈍,而且對軍陣伐謀一類的事情殊乏興趣:她都交給自己的苦力副官姐姐全權搞定,這份才能也就基本上被埋沒了,要沒哈蘭千萬大軍壓境,她估計還不打算自己動動腦子呢。

    潘朵拉的計畫卓有成效——可能是她的謀略正好鑽了墮落使徒的思維定勢,也可能是墮落使徒現在的腦筋不太靈光,反正在艦隊按照潘朵拉提供的座標偏向之後,敵人立刻在艦隊新的航向上投放了數量驚人的空間擾斷器,並釋放出又一批攔截部隊:這一次的攔截部隊數量比剛才還大。看樣子敵人是鐵了心要阻止第六軍團去主戰場會師。而就在敵人的攔截部隊即將與我軍前鋒接火的時候。潘朵拉傳來了前路已清的消息。艦隊虛晃一槍,即刻再次轉向,順便留下了鋪天蓋地的自動攔截機和警戒無人機,這些炮灰單位將敵人的攔截部隊牢牢拖延下來,艦隊隨即再次躍遷。潘朵拉和維斯卡以及她們的將軍衛隊則充當一群特殊的“僚機”在附近保駕護航。連續的兩次跳躍之後,第六軍團終於擺脫了敵人的封鎖區,成功挺進到主戰區邊緣。

    “多虧了姐姐,她剛才差不多把敵人的特戰部隊全幹掉了,僅憑剩下那些母艦,是不會裝備太多攔截裝置的。”看著預警雷達上漸漸遠去的空間擾斷器封鎖線,我自言自語地感歎起來。那些擾斷器所產生的空間畸變場在雷達上呈現出一片連綿不斷的血紅色雲霧。幸好它們還不夠濃密,否則第六軍團真的會被糾纏在裡面。

    能這麼快沖出來,除了潘朵拉和維斯卡以及將軍衛隊的戰鬥力實在強悍之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姐姐大人剛才的詛咒儀式幾乎重創了整個戰區所有敵人的中型、輕型戰艦。通常對大部隊進行空間封鎖、躍遷擾斷作戰的都是這個量級的中小型戰艦。它們沒什麼火力,卻有對軍團而言極其危險的特種作戰(包括可能的電子戰)能力,而且速度也超快。它們通常被堡壘艦嚴密保護,但結構單一的聯合護盾無力抵抗詛咒的力量。這些飛船本身的防禦力又太弱了,在姐姐的水晶砂塵中。這些小飛船幾乎炸成一片渾濁的光霧,死的相當不明不白。

    “珊朵拉,我們到了。”

    我在通訊頻道裡說道。

    艦隊已經沖出上一個戰區,我們終於暫時擺脫了佈滿太空的爆炸和槍林彈雨,飛船外深沉的宇宙空間從一片炫目的燥熱恢復到寧靜的黑暗狀態,但我不會被眼前這寧靜的太空所蒙蔽:在這個宇宙更多的地方,仍然戰火滔天,所有通訊頻道現在還是被戰場報告和各種標著“緊急”標籤的資訊所擠滿,不斷有艦隊從帝國境內趕赴這裡,也不斷有無以為繼的士兵們撤離戰場,這地方現在就是一個已經引燃的火藥桶,交戰的雙方都在已經起爆的火光中朝對方扔更多的爆炸物:天知道這場噩夢般的戰役還會持續多久。

    “已經看到你們了,這裡可不太平,”珊朵拉的聲音很快在通訊器中響起,背景音中我聽到了另外一個指令大廳繁忙的聲音,“敵人到處都是,但總算每一次都被打了回去。”

    “哈,我們剛才來的地方也不會太平到哪去。”我倒是很看得開地打個哈哈,下令艦隊直接沖進墮落使徒封鎖薄弱的地方,一路跟火力全開地在敵軍陣地上撕開一道口子,對一個以光年計的戰場而言,這樣一道口子並不難攻破,但很快,敵人就用空間擾斷器和警戒機重新填充了裂口:這樣一道口子也不難填補。

    我們終於和珊朵拉完成了匯合,兩部分皇家艦隊重新合併在一起,但是珊朵拉並沒有轉移到帝國上將號,她現在在第四軍團的旗艦“戰爭主宰號”上指揮戰鬥,那艘巨大的星際堡壘現在停泊在帝國上將號旁邊六萬公里外的位置,看上去沒受什麼損傷,這讓我松了口氣:看樣子珊朵拉一直將陣地和局部優勢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

    “大督軍正領著復仇艦隊衝擊宇宙邊際區域,墮落使徒在那裡集結了重兵。哈蘭的皇家艦隊也在那地方,而且他們貌似要有什麼大動作,”珊朵拉的影像出現在通訊器上,她臉上飛揚著只屬於戰歌公主的神采,隔著六萬公里的距離和好幾百層合金板我都感覺她氣勢逼人,“說實話,我不認為大督軍能沖過去,但那個神經病一樣的ai自信滿滿地跟上去了——我不指望他們能攻破哈蘭的防線,只要能搞明白墮落使徒在那裡幹什麼就行。”

    “神經病一樣的ai?”我一愣。然後瞬間反應過來,能被珊朵拉都無奈地稱作神經病的ai只有一個,就是維斯卡的二瘋子主機,現在戰歌號的核心意識,“你說二瘋子啊。她難道有把握?”

    “把握?”珊朵拉啞然失笑,“那傢伙根本沒這個概念,她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怕,她唯一想幹的事就是把射程內的所有東西都碾碎而已,戰歌號雖然是復仇艦隊的旗艦,但艦隊指揮官是大督軍。那個瘋瘋癲癲的ai只要有架打就行了。”

    我聞言嘿然,維斯卡的那個活寶副官確實是這麼個貨色,那是個思維異常簡單粗暴的傢伙,她的一次思考過程估計從不超過兩步。作為一個想當年隔三差五就被人揍個全軍覆沒,然後果斷跑路去別的世界再生產一堆棒小子揍回去的傢伙,她是最無畏的,也是最傻x的。

    幸好復仇艦隊是大督軍說了算。而那個二瘋子還比較聽我們的話。

    我們將第六軍團和珊朵拉那邊的指揮鏈路進行了簡單並網,隨後準備擴大陣地。將墮落使徒徹底從這個古老的星系殘骸裡趕出去,來自宇宙各處戰區以及其他三個交戰世界的彙報每時每刻都在資訊鏈路中刷新,現在戰局的僵持階段已經快被打破,墮落使徒源源不斷的軍隊終於有了稍減的跡象,而帝國軍的本土優勢開始凸顯:我們從帝國境內各地動員起來的僕從軍和後備梯隊還在不斷地填補到戰場上,同時當前戰場上的士兵也能從容撤退到後方,儘管戰鬥激烈,很多軍隊已經進入疲憊狀態,但依靠後方源源不斷的支援和依託於本土設施,我們的軍隊——包括帝國軍和僕從軍——在傷亡方面都還算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墮落使徒在初期的奇襲優勢隨著時間推移而慢慢消退,數量優勢也開始被漸漸抵擋住,接下來,按照一般發展,就是他們陷入對敵本土作戰最大的困境中了:帝國軍將源源不斷,車輪上陣,還有堅固的本土要塞提供支援,墮落使徒則會因長途奔襲逐漸陷入下風。

    “新伊甸聯邦方面軍已全部抵達戰場!”

    “維迪斯異能武士團及聖光戰鬥團已成功登陸k-33要塞堡壘,正在與敵軍交火!”

    “救世軍二十九旅十分鐘後投入戰鬥——請前方友軍協助掃清傳送點!我們的大魔法師正在引導空間門!”

    每一次資訊鏈路中傳來的,都是新的帝國方面軍進入戰場或者推進陣地的好消息,燃遍太空的戰火和資訊鏈路中的戰報都令人心潮澎湃,我也終於稍微鬆口氣,然後趕緊向珊朵拉詢問:“淺淺和林雪怎麼樣?她們沒事吧?”

    其實我早就想問這個了,只不過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所有頻道都在交換戰區報告,這種情況下去問自己媳婦的情況顯得好像有點不太嚴肅——當然更重要的是我能通過精神連接確定淺淺她們一切安好,因此也就一時沒顧上詢問她們的情況。

    “你個沒良心的原來還知道掛念我們啊?”這是大小姐的聲音,“放心,活蹦亂跳呢,尤其是淺淺……我快累死了,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精力。”

    然後就是淺淺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看來她現在是暫時退出戰鬥了,正處於平常人格下,她亂七八糟跟我說了一堆東西,核心思想是她回家以後想吃韭菜豬肉餡的包子……

    順便她還彙報了一下之前的戰鬥情況:真的是順便彙報,總共不到兩句話就說完了……

    這對話出現在戰場上,真是讓人黯然神傷:幸虧淺淺不耽誤正事,否則我第一時間把那丫頭扭送到後方去。

    “好好,大家都安好就行,”我也沒時間詢問大小姐關於此次戰役怎麼看,而是第一時間把通訊轉回到珊朵拉那裡,“現在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帝國主力軍團可以在這種強度下長時間作戰,沒問題,僕從軍損傷較大的已經撤回去了,總體戰損暫時被控制在合理範圍內,不過……復活上傳網路已經達到峰值,僕從軍那邊的戰地牧師和生命神教信徒也快達到疲勞臨界點,在持續下去的話,硬性戰損恐怕會飛快躍升。”

    硬性戰損——這是個普通種族不太會用到的詞彙,但對帝國軍而言,戰損分為兩種。我們有各種復活技術,飛船沒了可以再造,士兵死了可以復活,因而僅僅戰艦損毀、士兵陣亡並且可以復活的戰損,被我們稱作柔性戰損,戰艦損毀,士兵死亡且不可復活的戰損被稱為硬性戰損。柔性戰損僅需要很短時間就能被彌補過來,硬性戰損卻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士兵再訓練週期,對僕從軍而言,還意味著更多的資源消耗。戰鬥初期,因為靈魂上傳網路壓力較低,僕從軍也有隨軍牧師和神術使,因而戰損基本上都是柔性的,但隨著戰鬥推移,靈魂上傳網路壓力增大,治療者體力耗盡,硬性戰損終會佔據上風,這就是帝國軍的“疲勞期”。

    對帝國軍而言,疲勞期是致命狀態,這意味著軍隊消耗速度會成倍提高,並且很多陣亡士兵再無法重回戰場。

    “我正在把天體系統艦隊調過來,但墮落使徒攻擊的四個世界裡恰好有一個是天體系統艦隊的跳板,所以行動被耽擱了……現在只能靠常規部隊扛著,依靠後備梯隊換防來減緩硬性戰損的上升速度,”珊朵拉呼了口氣,“現在主要戰區分佈在……”

    珊朵拉的話沒有說完,來自復仇艦隊的緊急通訊便強硬地闖進來打斷了她,那個咋咋呼呼的聲音一聽就是二瘋子ai的:

    “親娘咧!夭壽了!禍事了!圈兒啊!好多圈兒啊!那幫孫子開大了誒!”

    我和珊朵拉幾乎異口同聲:“說人話!”

    然後我還忍不住看了姐姐一眼——一提圈圈,我就想到姐姐了。

    “君臨者!整個君臨者編隊!全他娘的快充能好了!大督軍的前臉都被一炮砸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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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3 01:28:31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珊朵拉的決心

    二瘋子在通訊頻道裡大呼小叫,上躥下跳的勁頭就好像是她被人用主炮糊了一臉似的:真沒看出來這傢伙對自己的戰友還挺關心。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問題的時候,珊朵拉聽到墮落使徒竟然拉出一群可以用“編隊”來形容的君臨者戰艦,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繞是以戰歌公主的鎮定,她都差點從坐席上跳起來:“君臨者?你確定?大督軍現在情況怎麼樣?”

    “廢話,當然確定!本艦當年可是……”

    我和珊朵拉異口同聲聲色俱厲:“說重點!”

    “我們剛沖過去就看到那幫孫子從世界之門里拉出來十幾座君臨者,大督軍讓全軍撤退,本艦打包票那些圈圈都是貨真價實的:它們有一部分已經能開火了,肯定提前充好了能,五座君臨者一輪齊射秒掉了整個復仇軍的聯合護盾,大督軍前臉被轟掉一半,現在看著跟個奧拓似的……還有幾艘船被拆解效應掃了一下,現在就剩逃逸塔還完整,本艦給揣兜裡帶回來了。幸虧本艦現在貨倉大啊,本艦現在可是……”

    我和珊朵拉再次異口同聲聲色俱厲:“你閉嘴!”

    二瘋子愣了愣,聲音聽上去竟然還有點委屈:“……你們不能這樣,本艦英勇作戰來著,將軍大人最喜歡英勇作戰的士兵了——對了,本艦還負傷了來著!”

    我和珊朵拉本來都打算暫時無視這個碎催的瘋子ai,專心研究怎麼對付敵人的君臨者編隊了,卻突然聽到戰歌號也負傷的消息,頓時緊張起來,珊朵拉尤為關心:“負傷?被拆解場打中了?”

    君臨者的武器我是知道的,那東西可不是說笑的玩意兒!自己聽說過的最喪心病狂的量產兵器裡面。君臨者的“創世紀”絕對排第一,星河主炮都要排在後面。創世紀是一種可以直接把世間萬物拆解成資訊碎片的設備,它根本無視目標有多結實,甚至不在乎目標是物質還是能量,只要被君臨者的拆解光束掃中,哪怕是恒星那麼大的東西也會一瞬間被拆成零和一,就像被橡皮擦掉了一樣乾乾淨淨。君臨者的創世紀武裝在攻擊範圍上或許沒辦法和仲裁機關之類的頂級法則兵器相媲美,但它在對付區區艦隊的時候,其傷害力永遠足夠。而且更要命的是:和大部分法則武裝不一樣,君臨者哪怕生產難度再高,它也是被列為“量產兵器”裡的……

    當然,我承認戰歌號是一座很強大的星艦,單論軍備等級。作為法則兵器搭載平臺的戰歌號其實和君臨者平級,但平級不意味著戰鬥力也一樣。戰歌號是強化了防禦,並且擅長提供戰場和團隊支援的buff塔,它不是正面戰鬥用的東西(雖然現在它的核心裡裝了一個橫衝直撞的神經病)。君臨者卻從頭到尾都是希靈巨艦大炮主義思想的產物,它造出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幹掉目標,它把所有的能量和模組都放在“三板斧”上,儘管戰鬥和防禦方式因此顯得異常單一。其絕對破壞力卻是戰歌號的十幾倍——你讓終結者和美國總統打一架試試。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有點奇怪的,因為戰歌號的防禦力其實也相當變態,損傷定義系統對外來傷害的削減效果近乎無恥。或許創世紀這樣性質特殊的攻擊方式對戰歌號的護盾壓力會大一點,但怎麼也不至於跟常規飛船的護盾一樣,被人家一輪齊射就打穿吧?

    結果在我和珊朵拉關切的詢問中,二瘋子扭扭捏捏地猶豫了一會。才不好意思地開口:“就是跑路的時候姿勢沒選好,臉上被擦了一下……哦。本艦是說北半球被轟了個環形山,之前打的太嗨了,和那群孫子的小飛機打了好幾個小時,護盾消耗有點嚴重……”

    那個二瘋子還在絮絮叨叨個不停,大意就是身為一個有理想有報復有光輝的過去,最重要是還挺愛漂亮的女性人格主機,臉上(就是北半球)被人轟了個坑簡直是奇恥大辱,她迫切希望能儘快完成對戰歌號的修復以及護盾充能,然後回去找那幫君臨者決一死戰。我和珊朵拉商量一下,派人過去把二瘋子的插頭拔了……

    這裡有必要說說,假如情況稍微變一下,讓復仇艦隊處於全盛狀態,而且墮落使徒的君臨者戰艦也不是編隊前來的話,其實雙方也能打個半斤八兩,畢竟君臨者再強也沒到無敵的地步。只不過敵人的君臨者數量實在出人預料,那種飛船的一次齊射,其威力可是空前的,再加上復仇艦隊在沖過墮落使徒封鎖線的時候也被嚴重消耗,其護盾還剩多少也不得而知——這直接導致大督軍一行和君臨者艦隊交火之後的快速敗退。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那個二瘋子還知道收集保護友軍的逃逸塔,這點是比較值得誇獎的,要是她稍微靠譜那麼一點,說不定我就真誇她了。

    “這把麻煩了,”珊朵拉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君臨者,而且有十幾座……墮落使徒的家底果然很厚。必須想辦法優先解決它們。”

    十幾座君臨者,如果集中足夠的優勢兵力應該可以解決,我和珊朵拉這樣的高級單位帶著一群boss過去怒開無雙應該也可以解決,但麻煩就麻煩在……這操蛋的節骨眼上,帝國軍已經被滿宇宙的無數個戰區給牽制住了,我們哪來的優勢兵力?自己和珊朵拉又能脫身麼?

    那些君臨者戰艦現在成為了一個戰略性的威脅,如果他們現在衝擊任何一個戰區,已經疲憊的帝國軍都無法抵擋,而就在我想到這些的時候,糟糕的消息果然從一個遙遠戰區的前線傳來:“最高指揮部!這裡是gn-33星雲衝突點!我們遭到……(干擾聲)……強力攻擊,艦隊聯合護盾被擊穿!我們的太空堡壘被拆解光束擦除(干擾聲)……確認射程內出現四座君臨者級超級戰艦,護航艦隊數量未知!我軍未能擊破福音書的防禦!請求支援!”

    四座君臨者——墮落使徒已經分兵,他們打算用超級武器逐漸奪回那些陣地了。

    緊接著,果然從各個戰區傳來了君臨者出現在戰場上的消息。強大的拆解光束對帝國軍造成空前的威脅,母艦級的幽能護盾尚可抵擋那種東西。但僕從軍幾乎不是君臨者的一合之敵,為了防止更大而且不必要的戰損,僕從軍艦隊開始撤回後陣,與帝國軍一同轉入守勢,墮落使徒的軍隊立刻抓住機會步步逼近,在君臨者造成的空前威脅下,陸續有三個戰區報告他們的防線已被攻破。

    我打開了全息投影,來自前線的影像出現在面前,君臨者戰艦的拆解光束看上去平平無奇。它們就是一片灰白色、仿佛霧靄一樣稀薄的東西,這些“光束”從君臨者核心的黑色球體中釋放,急速劃破太空,在那些灰白色的霧靄籠罩範圍內,所有東西都在一瞬間消失。一座堅固的太空堡壘正好出現在畫面上,它當著我的面被敵軍集火打穿了護盾,隨後被拆解效應整齊地抹掉一半,就好像被利刃切開的西瓜一樣,太空堡壘的截面整整齊齊,露出裡面正在迅速起爆的內部設施,以及沖出去打算找墮落使徒拼命的帝國軍人。

    只有第三艦隊重點駐守的“赤星雲”防線成功抵擋了君臨者的攻擊。並且集中所有星河主炮的火力完成一次漂亮的反擊,擊毀敵軍一座超級戰艦,並在稍後重創另外一座,這是因為第三艦隊的最高指揮官是一名風暴指揮官。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完成了這種極端條件下的集火,可是除了第三艦隊之外,其他遭受攻擊的戰區情況正在惡化。

    “沒想到兩軍消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還藏著這麼一手。”珊朵拉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隨後在下層指揮鏈路中詢問。“疏散和撤離情況怎麼樣?”

    一名高級副官在頻道中答覆:“所有平民設施和無關人員均已疏散,少部分殖民點在交戰初期被毀。需要撤離的設施已經轉移百分之八十,尚有少數大型設施難以通過緊急通道……”

    “放棄,炸毀它們,”珊朵拉斬釘截鐵,“通知所有戰區,不論當前戰局如何,全部轉入守勢,給他們三十分鐘,撤回敵佔區活動的士兵。所有艦隊,準備啟動秩序場發生器,就告訴他們——做好準備,進入虛空。”

    “是,女王陛下!”

    “珊朵拉?”我有些奇怪地看著通訊器上珊朵拉的影像,她看上去帶著一種決然的狠勁,這幅表情自己就看見過兩次,一次是現在,另外一次是她當初迫於小烏鴉的淫威決定不吃雞蛋的時候。

    “天體系統艦隊還有十五分鐘就進入這個世界了,”珊朵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悠悠地說道,“幽能死星能把自己的力量廣播到整個宇宙。”

    我從珊朵拉的語氣中聽到一股狠勁兒,然後將她說的話來回琢磨了幾遍,很快就搞明白這位鐵血的女王大人是有什麼打算,因為這個想法……我剛才也冒出來一次。

    只不過我沒想到珊朵拉會這麼早就下決定。

    “遲早會讓墮落使徒把今天的賬還回來,”珊朵拉聲音清冷地說道,“副官,通知離世庭園,開始封鎖這個宇宙。”

    僅僅利用離世庭園來封鎖宇宙是不夠的,離世庭園可以讓世界屏障上的“識別碼”加密,以阻止低能級的單位穿過這層數學屏障,但高能級——比如母艦——的單位仍然可以通過在宇宙所有維度上炸一個“洞”來逃離封鎖,同時墮落使徒還建立了世界之門,他們在世界之門附近的艦隊也可以通過那條通道跑出去:對已經張開的世界之門而言,世界屏障上的加密資訊形同虛設,就好像不論怎麼加固房頂,都沒辦法阻止那個大鬍子紅棉襖的老頭三更半夜從煙囪裡鑽進來一樣。因此我們還需要別的東西來阻止墮落使徒離開這個世界。

    現在所有戰區的帝國軍都在轉入守勢,將士們有些已經察覺到最高領袖將毀滅這個世界,他們當前的陣地顯得不再那麼重要,因此帝國軍在這次戰役中第一次有了充足的閒置兵力。

    我打開了最高指揮鏈路,對所有分艦隊的將領們下令:“所有戰區注意,將你們的後備梯隊投放到世界屏障上。隨時阻擊敵軍撤離的飛船。”

    隨後我轉向西維斯:“你統計一下可以即時放棄的零星陣地,讓那裡的軍隊也全部上浮到世界屏障上。我們要組建一個巨大的封鎖線,目標是敵人的母艦編隊。”

    利用艦隊封鎖宇宙,這個初聽上去可能會讓人覺得荒謬,因為普通人很容易就會把物質世界的空間尺寸和世界屏障的“尺寸”聯繫在一起,宇宙何其廣大,我們當前死守的這個地方,數百億光年都到不了邊界,它外面的世界屏障當然也會給人一種很“大”的錯覺。而要用小小的飛船去鋪滿那麼“大”的屏障,聽上去當然很搞笑。但實際上這是個錯誤認知:世界屏障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它根本沒有大小的概念。

    事實上,任何秩序區域外面的世界屏障,都是一樣“大”的。這裡的“任何秩序區域”不但包括世界。也包括艦隊的秩序場,甚至一個強大生物個體在虛空裡旅行的時候,身邊的“秩序泡泡”,它們外面那層屏障的絕對“尺寸”全都一樣。

    它們在虛空中,僅僅佔據一個“頻率”的大小而已。我們還記著那個調頻收音機的例子,世界的屏障就是調頻過程中接收到信號一瞬間的那個“臨界頻率”,只要把守住這個頻率。任何企圖從秩序世界進入虛空,或者從虛空進入秩序世界的嘗試都會被攔阻。

    這個“關口”無限大又無限小,它能容納無窮多的艦隊,而只要把自己的秩序場和世界屏障同步化。你的武器就能抵達整個屏障任何一個角落,這就是除了利用數學方式(比如離世庭園的加密技術)之外的第二種封鎖世界的方法:武裝封鎖,看上去很容易就能達成的封鎖方式。只不過這種封鎖也有其弱點,那就是一旦敵人成功突破了你的秩序場頻率。那你就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了,虛空會讓一切武器變成廢鐵——這個之前應該說過。

    之前帝國軍就已經在和墮落使徒反復爭奪世界屏障。雙方的秩序場近乎完全堵塞了那道關口,每一艘飛船都在盡最大努力把對手的秩序場從屏障上刪除掉,但隨著墮落使徒的後繼部隊全部到位,這場爭奪戰基本上已經結束,墮落使徒留在屏障外面的部隊幾乎已經全部轉移到秩序宇宙,他們在為最後摧毀帝國軍做準備:因此我們很順利地就重新奪取了世界屏障的控制權。

    “離世庭園系統鎖定……資訊偏移量修正,百分之七十五,目標世界座標更改,進入加密遮罩狀態。”

    資訊鏈路中傳來了離世庭園系統的彙報,此時距離天體系統艦隊跳躍進入戰場還有三分鐘。

    墮落使徒可能是注意到了帝國軍的異動,但他們並不知道天體系統艦隊的存在,因而顯得有些困惑,不過哈蘭和他的將軍都是謹慎的傢伙,即使不知道帝國軍的計畫,敵軍也立刻減緩了攻勢,並將所有君臨者戰艦聚集到一起:他們或許認為帝國軍在準備什麼超級武器,因而將自己寶貴的超級戰艦聚集到一起以增強防禦。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所有艦隊,不要提前打開秩序場,”珊朵拉提醒道,“敵人會猜到真相。”

    “天體系統艦隊正在下沉進入秩序世界……確定跳躍點已清空……跳躍倒計時開始,十,九,八,七,六……”

    距離主戰場僅有一光年不到的一處空曠空間開始出現大規模的扭曲現象,那裡仿佛出現了一個半徑有如恒星系般大小的透明水晶球,來自遙遠太空的星光沿著一個球形外殼扭曲著反射開來,天體系統艦隊強大的能量導致跳躍點的空間直接被扭曲成了一個封閉球形,就仿佛一個用於保護登陸部隊的登陸艙一樣——但這個登陸艙足足有一個恒星系那麼大。

    “跳躍完成,天體系統艦隊安全抵達,進入戰鬥狀態。”

    扭曲星光所形成的球殼仿佛肥皂泡一樣無聲破碎,產生的空間波紋碾碎了附近所有的自然天體,一個耀眼的藍色太陽出現在戰場上,空前的能量反應瞬間在整個銀河都掀起了一陣劇烈干擾。

    藍色太陽表面開始翻湧,仿佛日珥噴發一樣,但它噴發出的不是滔天的火柱,而是一座座星球戰艦,以及無以計數的衛星堡壘和護航艦隊。

    這一幕被無數個探針——不管是敵人的還是我們的——轉播到了全宇宙,甚至另外三個戰火宇宙,天體系統艦隊的巍巍雄姿令人窒息,以至於它出現的一瞬間,戰場每個角落的炮火都驟然停頓了一瞬間。

    如果哈蘭有小夥伴,那麼丫們現在一定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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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3 01:28:48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退敵

    世界是不堅固的。

    當然,只有對瞭解世界本質的人而言是這樣。

    對困於世界內的絕大多數種族而言,他們所生長的宇宙是一個堅不可摧的數學體系,他們能看到,卻無力改變宇宙真理中的哪怕一個註腳,維繫這個世界運轉的每一個常量和換算關係都顯得難以改變,光速是讓凡人望而卻步的第一道壁壘,而它只是世間無數道“常數”壁壘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人類或許能讓自己超光速航行,但要讓光在同等條件下以不同速度傳播卻是個看上去不可能的問題,同樣,你也難以讓一加一從此等於三,難以改變普朗克時間的長度,難以改變強相互力、弱相互力等基本力的作用範圍和定值,這些東西都是宇宙賴以存在的基石,每一個數字都仿佛不朽的巨石一般釘在大地上,將凡人可以看到的宇宙塑造成他們所認識的樣子。它們的“堅固”體現在這些數值的根源性,就如同一個建築者用磚塊去蓋房子,他可以把房子蓋成任何模樣,給它加上任何裝飾,刷上漂亮的塗料,甚至可以把房子再拆成一地殘骸瓦礫,但不論他怎麼做——

    磚塊在世界上的定義都不會隨著他的舉動而改變,磚塊兩個字仍然指代同一樣東西。

    但對超出了宇宙桎梏的超級文明而言,世界完全是另一幅模樣。在神族和希靈使徒眼中,宇宙是一個結構精巧但不小心就會壞掉的精密機器,它的每一個基礎零件都不加保護地放在我們面前,光在真空中的傳播速度是個可以隨便擦寫的數值,一加一等於二只是個臨時的齒輪。使空間發生翹曲的臨界能量可以無窮大,也可以只需要一個噴嚏:只要我們改寫空間的規律和定義就可以。就如同那位建築師利用磚塊建起的萬丈高樓,在建築師眼中它是一座堅固的作品,但對更高一層的存在而言,要摧毀這座建築根本不用動手指頭:

    我們只需要把磚塊定義成一種氣體就可以。

    要摧毀一個宇宙並沒什麼困難的,難點僅僅是如何對它精密控制,就好像你不一定知道怎麼把晶片完好無損地從設備裡取出來,但差不多每個人都知道怎麼把那玩意兒砸成一地碎塊……嗯,霍金除外。不過這裡我們不討論細節問題。因此對宇宙進行安全重啟的“暖開機”是需要仲裁機關才能進行的大項目,而要瞬間銷毀一個世界,卻僅僅需要幽能死星一次深呼吸。

    “天體系統艦隊已經進入戰場,死星核心充能中。行星艦隊及衛星編隊偵測到大量在途高能反應,將與敵人交戰。”來自那史上最龐大艦隊的報告傳進了帝國上將號的艦橋。我和通訊器另一端的珊朵拉同時滿意地點點頭,異口同聲:“敞開了打!”

    墮落使徒被帝國突然拉出來的這個龐然大物嚇了一大跳:平心而論,幽能死星光從視覺衝擊力上絕對比一打君臨者要帶勁,這個體態臃腫的巨型武器哪怕光橫在那,也夠把墮落使徒的所有艦隊吞進去好幾次的,而且它還帶著一大群星球戰艦,每個星球戰艦的軌道上還有至少兩位數的重裝堡壘:那些重裝堡壘幾乎也可以看做小一號的星球戰艦了。在天體系統艦隊每一顆星球的軌道之間,數量龐大的艦隊集群如同守衛蜂巢的兵蜂一般四處逡巡,儘管它們大部分由中小型戰艦組成(母艦對守衛星球戰艦而言用處不大,它們不適合擔當護衛艦任務。適合給其他單位保駕護航的飛船是中小型星艦),但那艦隊的龐大規模仍然可以讓墮落使徒都膽戰心驚。這是新帝國組建起來的規模最龐大的戰鬥集群,作為一個特殊艦隊,它被獨立於三大戰鬥序列之外。只有皇帝親自授權才可以將之啟動,自從大星雲戰役之後。天體系統艦隊就很少像今天這樣傾巢而出,平日裡它執行任務最多會派一部分戰鬥行星出去,但今天因為要動用天體系統艦隊的旗艦:幽能死星,珊朵拉將這整個艦隊都拉了出來。

    如此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戰場上,拉仇恨那是不用說的,墮落使徒立刻萬艦齊發向古星系這邊沖來,同時他們所有具備超時空攻擊能力的武器都開始向天體系統艦隊傾瀉火力,而且根據資訊鏈路傳來的戰報,另外三個交戰宇宙中的墮落使徒也開始向這邊轉移了。

    “哦呀,看樣子咱們這個大傢伙對哈蘭的壓力還挺大的,”珊朵拉語調有些上揚地說道,隨後下了一個初聽上去有點奇怪的命令,“第一第二艦隊聽令,不用攔截你們那的敵人,讓他們儘管過來,過來的越多越好——但注意別演砸了。”

    “第一艦隊/第二艦隊收到!”

    於是墮落使徒的軍隊開始源源不斷地從其他戰區支援過來,天體系統艦隊承受的攻擊壓力越來越高,哈蘭非常清楚,這麼一個看上去就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龐然大物絕對不可能是擺設,帝國造出來的所有大東西都是朝著喪心病狂的方向發展的。天體系統艦隊的出現可能會給墮落使徒們一個解釋,讓他們覺得自己想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帝國軍會在所有戰區突然轉入消極作戰:他們將幽能死星看做了一個決戰用的超級兵器,認為這個大傢伙是來和他們決一死戰的。

    沒人想到新帝國會這麼果決地決定放棄整個宇宙。

    “死星充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一分鐘後開始引導世界末日。”

    當電子合成的廣播聲落下之後,珊朵拉突然接通了通訊器:“對了,阿俊,這是幽能死星的新攻擊方式……你懂的。”

    我頓時從天體系統艦隊給自己帶來的心潮澎湃中驚醒,額頭汗下:“等等!為什麼又……”

    “陳俊之雷霆咆哮……你別看我,淺淺起的名字,你現在可以下令禁用這個名字了……”

    我:“……”

    淺淺從通訊器畫面旁邊擠過來。把珊朵拉擠到一邊去,然後咧著嘴沖我傻樂。

    “……你怎麼不攔著呢……”我眼眉皺成一團,哭喪著臉對珊朵拉說道,世界上像這樣能在炮火轟鳴的戰場上把人氣出心梗的絕對僅此一家,“你隨便換個名字吧,我現在心力交瘁了……”

    “那就叫審判日吧,”珊朵拉對我莞爾一笑,順手把淺淺推回去,“你會發現沒有比這個名字更適合它的了。”

    在珊朵拉話音落下的時候。幽能死星已經充能達到峰值,並開始對所有艦隊廣播預警資訊。

    墮落使徒的強猛攻擊並沒有對天體系統艦隊造成多大傷害:作為一個空前的龐然大物,這個艦隊承受傷害的能力是令人髮指的,它是一個相當典型皮糙肉厚的傢伙。敵人很聰明,他們知道只要那個怪物一般的總旗艦還存在。僅僅消滅它周圍的戰鬥編隊根本不會對這個巨型艦隊的戰鬥力造成多少損傷,所以他們百分之八九十的火力都直接投向死星表面,但他們低估了幽能死星對傷害的承受力,將近十分鐘的狂轟濫炸甚至沒有讓死星表面的烈焰消減分毫。

    而且敵人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天體系統艦隊到底打算幹什麼。

    “所有艦隊注意,三十秒後張開秩序場——誰都不准提前行動!”珊朵拉的聲音迴響在指揮鏈路中,“死星,開始吧。”

    “能量抵達峰值。開機指令確認,正在核對當前宇宙邊際……核對完成,死星開始引導世界末日……世界末日將在三十秒後到來……”

    被藍色火海包裹著的終極戰艦,幽能死星。表面突然掀起了一陣異常的風暴,那些高達數百萬公里的日珥射流在一瞬間全部被收回到星體內部,隨後又以百倍的強度和百倍的數量噴發出來,以三秒左右為週期。整個幽能死星開始猶若呼吸一般膨脹、收縮,它如同心臟般跳動。每一次跳動,空前強大的幽能輻射都會碾碎周圍一部分空間,在那些輻射的照耀下,古星系核心那些垂垂老矣的暮年恒星和黑洞都在崩潰,空間變得不穩定起來,來自各種源頭的宇宙間輻射急速地增強或者衰減,在監控儀器上畫出會讓普通種族的科學家困惑不已的扭曲線條。

    很快,這種心臟般的跳動便蔓延到整個宇宙:幽能的傳播是超維度甚至超概念的,作為比世間萬物都高一級的存在,它以無窮高速傳播,如果不加限制,一束幽能射線甚至能在瞬間從宇宙的一端射到另一端,而現在,幽能死星的安全鎖已經被解除了,它的光輝開始被“廣播”到整個宇宙,隨後同化當地的一切。

    而此刻,幽能死星仍然在不緊不慢地脈動,膨脹,收縮,膨脹,收縮……心跳聲仿佛從漆黑陰冷的太空深處傳入每一個目睹此景的人的內心,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顆心臟,“咚……咚……”

    “全艦隊,打開秩序場,準備進入虛空!”

    “廣播完成,世界浸染度百分之百,刪除所有宇宙常數。世界末日確認已到來。”

    整個宇宙,轟然崩塌。

    幽能死星將它的力量擴散到整個宇宙,這就是所謂的“廣播”,而幽能是可以超越世間萬物的,它被廣播到全宇宙,也就意味著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都被死星的力量所“侵染”,鑒於幽能的同化效果,從某個角度看,剛才的幽能死星其實是膨脹到了整個宇宙的程度:在世界屏障內的一切,其實都位於死星體內。

    幽能驅動的數學率設備有這樣一個性質:同一個能量源頭產生的幽能,其覆蓋範圍內所有的數學現象都可以被該源頭控制,這就是幽能死星引導世界末日的原理,簡單粗暴,環保高效,完成引導之後,摧毀世界只需要一個普朗克時間。

    帝國軍在宇宙崩潰的一瞬間啟動了秩序場,隨後便和墮落使徒一起被拋到了虛空環境中,只不過後者可沒來得及張開秩序場——他們瞬間承受了恐怖的衝擊。

    剛才那個被反復爭奪的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瞬間消失,連點殘渣都沒剩下,帝國軍各個戰區的軍隊張開了成百上千個秩序場飄蕩在世界的原址上。就仿佛母艦崩潰之後漂浮在太空中的大大小小的救生艙一樣,救生艙中的人則在冷眼旁觀墮落使徒的戰艦在虛空中一個接一個被同化成基礎的資訊元,連爆炸都來不及發出,就變成逸散的資訊,隨後連這點資訊也不會剩下。

    “看樣子壓根就不用封鎖屏障,他們根本沒想到咱們會把自己的領土給‘引爆’掉,”我看著預警雷達上的墮落使徒反應一個個消失,咂著嘴對珊朵拉感歎道,然後補充了一句。“另外……真nm心疼啊……咱們建設這個軍事節點多不容易……”

    珊朵拉隔著通訊器默默看了我一眼,把臉轉到一邊去:“別提這個,我也心疼。”

    “敵軍旗艦編隊和君臨者編隊正在啟動秩序場!”西維斯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位皇帝陛下的心疼,“他們抗過最初衝擊了!”

    我立刻附身朝向西維斯的方向:“攔截部隊呢?”

    “敵軍反抗激烈無法突破!”西維斯飛快地答道,隨後轉接了前線部隊捕捉到的畫面。我看到大群已經破破爛爛的黑紅色巨艦已經張開秩序場,那些秩序場明顯是匆忙之間構建,缺乏足夠的安定度,以至於其內部的飛船仍然不斷損壞,但這些勉強從虛空衝擊中倖存下來的飛船仍然成功阻擋了帝國軍的攔截部隊:用龐大的數量和悍不畏死的殉爆。

    世界消失之後產生的虛空衝擊幾乎摧毀了墮落使徒所有的中小型戰艦,然而強大的母艦可以依靠其原本的幽能護盾在虛空中支撐足夠長的時間,直到他們將秩序場重新張開為止。我們想到了這點,因而在宇宙崩潰之後立即對敵人所有母艦發動強攻,但沒想到還是有這麼多的大型飛船倖存下來,現在他們已經完全豁出命去。要以全軍覆沒為代價掩護自己的皇帝和那些超級戰艦撤離,此刻我已經能從前線傳回的畫面上看到哈蘭的旗艦編隊:那是墮落使徒的皇家艦隊,規模龐大,而且編制完整。幾乎沒有遭受戰損的樣子,其中最大的是一艘造型古怪的“雙橋”戰艦。它看上去仿佛是用兩艘永恆級母艦平行拼起來的,但長度要多出來一截,那應該是哈蘭特製的皇家總旗艦,就好像帝國上將號一樣,我知道那個哈蘭就在它上面,但現在帝國軍幾乎已經無法阻止這支艦隊撤離:雷達顯示,敵軍皇家艦隊的秩序場和帝國軍秩序場之間的資訊偏差已經接近臨界點,一旦越過這個點,我們就永遠失去對方的蹤跡了。

    “攔不住了,”正當我準備下令所有攔截部隊無論如何也要把敵酋擒獲時,曉雪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爸,讓攔截部隊放棄,再追上去得不償失,那只皇家艦隊的反撲力度非常大,而且我們的軍隊現在狀態實在太糟。”

    我愣了愣,最後只能相當不情願地點點頭:無論如何,先知說的必須要聽,當年舊帝國在這方面吃的虧可不小……

    而且我們的戰士確實已經夠疲憊了,有道是窮寇莫追,一個墮落使徒臨死前的反撲說不定會有多強力:而且他手下還有整整一個幾乎沒受損傷的皇家艦隊,這個風險著實太大。

    “整頓軍隊,統計戰損,返航修整,以及……”珊朵拉默默看著這空洞的虛空,“……回去之後重新修訂帝國疆界線。”

    這場惡戰終於結束,好消息或許是墮落使徒最終被我們打了回去,但壞消息看起來遠比好消息要多:敵軍的君臨者超級戰艦十之八九仍然保存完好,他們的皇家艦隊和所有高級指揮官也安然無恙地撤離了戰場,墮落使徒在這次戰鬥中損失掉的都是可以再次量產出來的軍隊,即便損失巨大,他們也能依靠自身強大的工業後盾快速補充:以遠超過帝國的速度補充。

    而帝國軍……從戰損比上,帝國軍的軍隊損傷數量要少於墮落使徒,因為某個未知的原因,墮落使徒的戰鬥狀態很糟,以至於我們以較低的傷亡完成了這次戰役,但需要考慮到的是,帝國軍的基數原本就是少於墮落使徒的,我們和敵人在硬實力上有天生的短板,這次戰鬥,帝國軍三個軍團都元氣大傷:第一第二軍團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要暫居二線,第六軍團經歷連續兩次惡戰,損傷更是近乎過半。

    短短兩天的戰役,帝國軍隊損傷已經超過了當初大星雲數月惡戰的程度。

    更多的戰損還沒有統計出來,但我知道,必然比現在能直接看到的這些更多。

    而除此之外,還需要儘快解決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墮落使徒這次異動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林雪是否看到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未來轉捩點,以及——為什麼哈蘭帶來的軍隊會表現的比以往的墮落使徒都要差勁。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恐怕都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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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23 01:29:07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傷筋動骨

    從帝國境內前來邊境勤王的各路支援艦隊開始分批返回自己原本的世界,疏散工作可能需要幾天才能全部完成:因為在這些艦隊返航之前,很多傷兵和嚴重損毀的飛船還要安置,尤其是後者,戰鬥中有大量飛船被摧毀,現在已經導致很多前來支援的僕從軍和後備梯隊沒有足夠的飛船返航,大量傷兵和他們的逃生艙被滯留在臨時的虛空節點附近等待接應。宏世界網路和軍用世界之門的負載有限,難以將全帝國聚集起來的這海量部隊在短時間內疏散回去,因此珊朵拉下令在最近的兩個跳板世界臨時增設了數百個駐紮點,用於安頓戰損最嚴重的部隊,同時我們也已經開始召集後方空閒的生命女神教信徒以及更多醫護人員來到這些駐紮點,全力搶救傷患。

    戰後的處理工作,有時候比戰前的組織準備還要複雜,這跟生養孩子是一個道理,生孩子之前啥都好說,孩子生下來之後夠你頭疼十幾年的——而且萬一遇上曉雪那樣的極品熊孩子,頭疼幾個世紀恐怕也是正常,而且這個神奇的熊孩子還能在自己生下來之前就跑來禍禍她爸……哦,扯遠了。

    天體系統艦隊原本是應該全員返回文明共同體宇宙的,不過也是因為有大量受損部隊需要安置的原因,這個由大量星球要塞組成的艦隊也充當起了臨時的駐紮基地角色,幽能死星和十二顆巨型武裝行星作為艦隊核心先行返回,剩下的幾十個星球要塞則留在戰場附近的兩個宇宙裡,每顆星球的軌道上都飄滿了維修站和醫護基地,數千萬生命女神教徒在那些星球要塞上建立了名為“瞬息天國”的神能聖堂,聖堂的強大力量彌漫在那些一夜間組建起來的臨時星系中,以保證在天國覆蓋範圍內的傷兵不至於因治療不及時而死亡:需要救護的僕從軍傷兵實在太多了。如果不動用這個級別的神術,尋常的神教牧師和苦修士根本忙不過來。

    叮噹甚至都已經親自上陣,女神的力量能將最不可能救活的士兵也搶救過來,為了那些忠誠的僕從軍戰士,我已經把叮噹放在後廚燉了快四個鐘頭了……雖然感覺努力方向錯了但貌似療效還不錯的樣子。

    帝國士兵的損傷也不輕,現在首府世界和數個軍事宇宙內的帝國兵站都人滿為患,需要返廠大修的希靈使徒差不多堆滿了格納庫,這時候我才突然發現,原來前不久遇到的那個臨死前計算自己是返廠大修划算還是掛掉回城划算的蠍子娘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我和珊朵拉返回首府世界時順便去視察了一個帝國兵站。那裡差不多每一個身受重創的帝國兵都在算帳,唯一不同的是只有蠍子兵是拿著資料終端摁來摁去的,而其他人都是心算……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不過這次就連渡鴉們都懶得吐槽自己那些腦袋不夠聰明的冤家了。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些呆在兵站裡等維修或者等復活的士兵至少比他們完全陣亡的同胞要幸運得多。

    儘管感覺有點身心俱疲。但返回影子城之後自己還是被珊朵拉拽著去了司令部,女王陛下的意思很明確,領袖生來就是不能隨便休息的,現在士兵們的工作已經結束,領袖的任務才剛剛開始:她要儘快統計戰爭損失,重新衡量墮落使徒的威脅,分析戰報什麼的——反正都是些不管我聽不聽得懂都會被她拉著過去聽的東西。

    在司令部的主會議室裡。珊朵拉看上去精神充沛,完全沒有在一場惡戰後精力不足的模樣。她聽著來自各個下級部門負責人的報告,權衡新帝國經此一役的損傷,並考慮著我們下一步的發展計畫。現在負責做報告的是西維斯。同樣在全程參與了這次戰役,同樣在現在還堅持著自己的崗位,這個好像永遠不知道疲憊的盡職副官將一大堆表格和圖像轉接到會議室的全息投影上,用清亮而嚴肅的聲音說道:“目前第一。第二,第六軍團戰鬥力折損皆過半。其中第二軍團在交戰初期被集中攻擊,目前僅余基本編制尚存,預計需要至少六個月來修復或重新生產戰艦,復活的士兵也需要同樣的時間在後備梯隊進行復原訓練。第三,第四,第五軍團戰損情況較為樂觀,但也需要約一個月時間休整。另,第三軍團總旗艦在戰鬥末期被敵軍以自殺式攻擊擊毀,最高司令及副司令均陣亡,目前兩位司令官正在復活序列中等待復活,但復活之後恐難在短時間內回到崗位,尤其是最高司令:靈魂損傷嚴重,他需要數十年來重組核心人格。第三軍團其餘高級軍官也有大量陣亡,其中三分之一無法復活。”

    “……最高司令……”我忍不住抽了口冷氣,這是自己印象中帝國陣亡的最高級別軍官,一個艦隊的司令官和副司令同時陣亡,那即使這個艦隊編制完整,也基本上要退居二線了。現在唯一幸運的是,司令官和副司令官都是強大的高階使徒,他們的靈魂強大,以至於在旗艦被擊毀的情況下還有復活的機會,否則死掉一個司令,那簡直和損掉半個艦隊一樣!

    根據西維斯說的情況,我判斷第三艦隊的副司令在復活之後應該還是能較快返回崗位的,但最高司令恐怕在幾十年內都沒法繼續擔任軍官要職。作為一個軍隊首領,很多時候指揮能力比個人戰鬥力更重要,你看西維斯不是還打不過一個蠍子兵麼,她照樣是僅次於大將軍的軍官。而現在第三艦隊的副司令復活之後雖然個人實力一時半會恢復不了,但好在他的靈魂還沒問題,可那個司令官卻連人格都不完整了。

    “暫時讓第三艦隊的副司令代最高司令一職,其下軍官中倖存者依原崗位順次上提一級,不足人員從後備梯隊中擇優填補。原第三艦隊司令官去後備梯隊述職,將來帝國組建新軍團時還需要這些老軍官。”珊朵拉很快答道,似乎做這些決定並不需要多做考慮。她是從舊帝國一路走來的,或許我們這次遇到的慘烈戰役她已經經歷過許多次。因而類似的處置手段她早就輕車熟路了。

    “除此之外,作為主戰場的dn-175世界完全毀滅,該世界原本是帝國的軍事重鎮和最重要的邊境跳板之一。其餘三個遭受入侵的世界同樣不同程度遭到損毀,軍事設施有超過百分之九十需要重修,”西維斯的語氣很沉重,“我們失去了一個用於生產星球戰艦的星系群,同時有三座虛空研究中心被墮落使徒完全摧毀,科研資料僅轉移不到三成。”

    我想了想,扭頭看向身旁列席的塔維爾:“那什麼。你……”

    塔維爾不等我說完就開口了,臉上的表情如水泥澆築般僵硬:“陛下,屬下會妥善處理。”

    我:“……哦,我是說你別捏手裡的東西了,杯子都快被你捏出核反應了……”

    “關於戰爭損失的問題就彙報到這裡。西維斯,你說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報告?”

    珊朵拉輕輕呼了口氣,心情顯然不是很好,她將戰損報告暫時放在一邊,抬頭看著西維斯問道,後者點點頭:“是的,這是我們的情報攔截中心在前線攔截到的墮落使徒通訊。現在還沒能成功破譯出來,但這裡面有一些讓人在意的東西……”

    西維斯說著,將自己的資料終端轉接到會議室的設備,很快。會議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上便出現了大片仿佛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一樣的雜亂影像,一種吱吱嘎嘎的雜音響徹了房間。

    “這是什麼?”珊朵拉皺著眉頭。

    “雜波,干擾,少量有秩序的資訊裡面混雜著大量無意義的信號。而且這些東西在墮落使徒的通道裡不斷重複播放,”西維斯頓了頓。“就好像他們自己都難以聽清這些東西似的。”

    珊朵拉的眉毛擰起來:“我們以前也攔截過墮落使徒的通訊……”

    “是的,這次攔截到的東西顯然和之前攔截的完全不同,之前攔截到的墮落使徒通訊雖然有很多詭異的變異編碼,但總體上是符合規律信號的,而這次——它看上去幾乎快被各種雜波干擾給淹沒了,就好像敵人的通訊網或者精神鏈路出了什麼故障一樣。”

    聽到西維斯的分析,我突然想起一個人,然後抬頭看向房間角落,文森特?卡洛就坐在那裡。原本他是不具備列席這種會議的資格的,因為剛剛歸降的他還不是帝國軍在編軍官,但因為我們要儘快瞭解關於哈蘭的情報,我就讓他破例參加了。

    “文森特,你看這信號,你認識麼?”

    文森特讀取了西維斯提供的源碼,片刻之後困惑地搖搖頭:“不……不對,這不是標準信號,它就是亂碼。亂碼裡面混雜著正常的通訊內容,但正常內容幾乎被淹沒,即使有解碼密匙,我分析這些東西也感覺非常困難,它們幾乎不能用在軍事指揮上,信號安定度太差了。”

    珊朵拉看了我一眼,她似乎有所聯想:“說不定這就是墮落使徒這次戰鬥狀態不佳的原因:他們的資料網路故障了。”

    “資料網故障?然後在這個節骨眼上還組九個軍團來找帝國死磕?”我頓時一愣,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文森特,“那個哈蘭腦袋貴恙?”

    “這個……”文森特尷尬地擦擦額頭,“無法解釋,在我出征……來進攻您的時候,我們的通訊網還是一切正常的,而且當時哈蘭陛下完全沒有過入侵計畫……”

    “等等,我確認一下,哈蘭手下一共有多少兵力?”珊朵拉隨時都能注意到一些很細節但可能至關重要的小問題,她突然這麼問道,“算上衛戍部隊和後備梯隊。”

    文森特怔了怔:“這些軍隊也算上?那原本大約是十三個軍團……不過編制並不滿,有一個軍團是新組建的。”

    “傾巢而出,”珊朵拉很嚴肅地看了我一眼,“哈蘭在主戰場上投放了九個軍團的兵力,另外三個宇宙也有大概三個軍團,再加上文森特在遠疆被你們擊潰的一個軍團。也就是說,他在深淵帝國的所有軍隊都傾巢而出了。”

    我琢磨了一下,發現沒想明白。

    “墮落使徒內部並不和平,如果你帶著全部家底出去,就很可能再也無法回去,”珊朵拉悠悠地說道,“佔領,吞併,讓自己更強。然後成為唯一的統治者,這在墮落使徒內部幾乎成了生物本能,現在他們僅僅是被一個強力的‘大人’和一個統一目標而控制,因此才成為一個集體,但假如哈蘭將他連衛戍部隊和後備軍團在內的所有力量都投入到對帝國的戰鬥中去。你覺得他還能回去麼?”

    我頓時了然:不論哈蘭這次遠征是否會成功,他都已經放棄了自己在深淵帝國中的位置,因為他的軍隊必然會在和帝國軍的交戰中死傷慘重,無論勝負,他都要在個人勢力上傷筋動骨,而墮落使徒群體是不會讓這樣一個失去大軍的皇帝繼續佔有那麼多領地的。

    哈蘭這麼做,他遲早會如同最早我們遇到的那個墮落皇帝凱撒斯一樣。成為一個孤家寡人的深淵怪物,被迫流浪到某個鳥不拉屎的世界,領著一群深淵野獸苟延殘喘。這就是墮落使徒中的生存法則,貝拉維拉曾經不止一次地和我們講過。

    “現在能追蹤到哈蘭的殘兵逃往哪裡麼?”珊朵拉抬頭看著西維斯的方向。後者歉然地搖搖頭:“陛下,敵軍已經脫離離世庭園的感應範圍,我們……”

    “沒關係,我猜到了。那麼維斯卡——通知你的深淵艦隊。在最近一段時間嚴密監控墮落使徒全境,一旦哈蘭的殘餘艦隊返航就立刻彙報。如果七天后沒有返航……也要回報。”

    在旁邊的桌沿後面有兩撮頭髮,其中一撮微微晃了一下,這是維斯卡在點頭。我想了想,開口建議:“你們倆其實可以換個高點的椅……”

    “不!我們不要特製椅子!我能看到!”從剛才晃動的那撮頭髮下面傳來了維斯卡的聲音,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我是完全看不到那倆矮冬瓜的臉的,只能看見一點點頭髮……

    我默默閉嘴,心說最好就不要繼續刺激這倆小矮子了,她們在家裡還好說,在這種場合下,姐妹倆是絕對不會同意給自己換一把恥辱的加高座椅或者在屁股底下墊個炮彈殼的。

    列席軍官接下來開始各自彙報他們部門的情況下,有戰損報告,也有軍團建制變更的草案,還有軍統部關於僕從軍部隊的補充計畫之類,一場惡戰可以說讓新帝國傷筋動骨,我們遭遇了一次重大挫折,因此現在要處理的東西簡直是堆積如山。

    在聽取報告的間隙,我轉頭望向桌子另一邊,林雪坐在那裡,我還記著自己有問題要問她來著呢。

    不過自己一轉頭就嚇了一跳,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小姐就一直直勾勾地盯著這邊了,她的眼神中帶著我從沒見到過的東西,那雙總是氣勢滿滿而且明媚閃亮的眼眸裡現在帶著一種驚魂未定般的悚然,仿佛她剛剛從一場噩夢中清醒一樣。我和大小姐四目相對,對方竟然一時都沒有反應:儘管她在看著我,但她的思緒好像已經完全沉浸在另一件事情裡了。

    “丫頭?雪丫頭?”我忍不住在精神連接裡招呼了兩聲,大小姐終於還魂,眼神猛然回復了清明:“啊,哦……什麼事?”

    “沒……就是看你怎麼突然發呆了?”我有些關切地問道,同時不知是不是錯覺,林雪眼神中的那抹驚懼並未完全消退,而且還帶上了點別的東西,反正……反正看著挺糾結的。

    “我沒事,”林雪搖搖頭,迅速整頓一下表情,然後有些歉然地對這邊笑笑,“那什麼,我有些累了,而且這種會議好像幫不上什麼忙……我先回去休息。”

    說完,大小姐也不顧我和珊朵拉疑惑的視線,便閃身傳送離開了會議室,留下我們眾人大眼瞪小眼。

    我抬起胳膊碰碰身旁的曉雪:“閨女,你媽怎麼了?”

    “不知道,”曉雪想了想,很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後特意補充一句,“你信麼?”

    我:“……”

    這閨女確實是她媽親生的,你看這張欠抽的嘴!

    雖然覺得林雪有些異常,但我一時還沒有多想,反正回家之後也能問,於是還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國家大事上。

    最後只有自己和珊朵拉堅持到了會議結束,姐姐和淺淺甚至包括曉雪都提前離開了,她們離開的理由倒是出奇一致:反正自己不是內政這塊料……

    可我也不是這塊料啊!為啥就沒人問問我的意見呢?

    等自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地球時間晚上十點半。

    客廳裡很安靜,這個時間家裡其他人肯定已經休息了,畢竟我們中的一大半都剛剛結束一次能讓人神經繃斷的戰役,差不多人人都身心俱疲,而剩下的一小半則是那幫娃娃頭,她們十點半不睡覺,連自己的生物鐘都抗不過去。珊朵拉滿腹心事,跑去稍微洗漱一下就回了自己房間,而我則環視一眼空蕩蕩且極為安靜的客廳。還有一個半小時才到安薇娜出來掃地的時間,這裡連個發光體都看不見。

    但很快我卻發現,客廳裡睡著個人:在沙發上,一個曼妙的身影蜷縮成一小團,睡的仿佛一直受凍的小老鼠一樣。

    我湊近一看,卻是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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