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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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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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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8 11:18:16 |只看該作者
九七零章 歲不我與

勝負已分,但激戰仍在繼續。
血與鐵的碰撞充斥著大河兩岸的每一個角落。沒人能置身事外,無論是為了勝利還是生存,都必須豁出所有的勇氣和力量拼搏到最后一刻。

江東軍的奮戰不再是為了逆轉戰局,北岸的已經部隊開始撤退。撤退的方式很沒效率,危險性也是極高,大部分人就是抱著一塊木板往河里跳。

用這種辦法和黃河的激流對抗,可謂是九死一生之舉,不過憑著超強的水性,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希望,但真正的危險還是來自于人。

因為最先分出勝負的就是河面上的戰斗。

和孫策一起登船的江東死士雖然善戰無畏,但甘寧帶來的海軍將士也不是善茬,即便在平等的條件下廝殺,也要經過一番龍爭虎斗方能決出高下。此刻眾寡懸殊,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除了旗艦上甘寧仍然在和孫策激斗不休,其他船只上的戰斗都已經徹底結束了。青州水軍很快將目標轉向了其他地方,他們放下船帆,減緩船速,以船身對準兩邊河岸,拋出一波波箭雨,落在河水中,落在河岸上,激起片片血浪。

從北岸后撤的江東軍,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剿殺。任由他們水性再好,身在水中也變成了活靶子,即便運氣好,逃開了弓弩的攢射,也很難從戰艦的沖撞中逃生。

青州軍動用的船只超過了兩百,將十數里的河道擠得滿滿的,船隊沒有一味向前,而是在戰場的中央來回巡航仿佛一座座移動的堡壘。

盡管如此,從北岸撤退的將士還是毫不退縮。因為他們心里很清楚,逃生的機會多么的來之不易,那些仍在死戰,為其他人斷后的袍澤面對的才是真正的兇險。

北岸青州軍的攻勢極為兇猛,簡直讓人懷疑,他們和不久前還被打得節節敗退的部隊是不是同一支。整個戰線上,到處都是閃亮的矛鋒,仿佛無數只憤怒的蜜蜂,又像是布滿荊棘的叢林,密密麻麻,無處不在!

每一輪攢刺都能對江東軍造成大量殺傷,腹背受敵的江東軍亦無復先前之勇,無力發動反撲,只能以血肉為墻,為身后的袍澤贏得逃亡的機會。

隨著傷亡的加重和逃亡者的增多,他們的抵抗也會越來越力不從心,眼見著就要陷入全面的崩潰了。等到陣列崩清,北岸沒一個人能逃得掉。

身在南岸的江東軍相對來說,是最安全的。

三萬江東軍被攔腰截成兩段,南北岸各有一萬四五千的兵馬。張遼的攻擊雖然兇猛,占得了先機和上風,但受限于羽林軍兵力有限,一時還沒辦法將優勢轉變為勝勢。朱桓若想逃,還是可以且戰且退,以承受一定損失為代價,來保會主力。

不過,朱桓不想逃,也不能逃。

主公孫策還在敵船上,北岸的袍澤也在努力求生,他無法對此視而不見。所以,他只能在青州軍的兩面夾擊之下,承受著巨大的傷亡,努力為主君和袍澤們保住歸路。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劉備那一小撮人的離去倍顯突兀。

雖然正在激戰中的眾將都無暇留意,但戰場上卻有那么一些人專門就是干這個的。

“有人逃了……………奇怪,怎么就那么百來個人?潰逃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升平,你可真夠遲鈍的,這當口開溜的,肯定不是江東軍嫡系啊!別忘了,那劉玄德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不然怎么有本事每次兵敗都能逃得性命呢?主公當日曾有言,此人若有死戰之心,未必大器晚成,就是這個道理。”

“孫討虜英雄蓋世,卻與這等人為伍,未嘗不是敗因啊。”。

說話者就在北岸遠處的一座山丘上。光從語意來分辨,或許會把他們當做一群飽學儒士,但只有聽到聲音,就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誤會,對答雙方的語聲中分明都是稚氣尚存。

“不管怎么說,咱們這次應該是立了大功吧?”字為升平的少年兩眼放著光。

“算是吧。”回應比他預期中差了不少,作答之人看起來都有些沒精打采的。

“子家,你們這是怎么了?立功有什么不對嗎?咱們雖然沒上戰場,但叔至將軍也說了,這一戰,咱們參謀團的運籌之功當為首功,他會就這么上奏君上!你們不會不相信叔至將軍吧?他平時話不多,卻是個一諾千金之人。”

“升平啊,你真不是一般的遲鈍吶。你還看不出乎家在煩惱什么嗎?此戰過后,天下很快就要太平了,可咱們這些人年紀、閱歷還都不夠,除了這一次是特殊情況,否則根本上不了戰場,等到天下重歸太年,這一身所學不就要束之高閣了嗎?”

此言一出,頓時引發了眾多共鳴。除了有點遲鈍的高堂隆目瞪口呆,少年老成的陸遜沉默不語,剩下的少年們竟是很整齊的嘆了口氣。

“唉!”

“日月逝矣,歲不我與!”

“壯志未酬,天下已平,惜乎哉?唯恨不平矣!”

“恨父母不早生我十載,也好博個青史留名納!

高堂隆被一群同學嘆得直心慌。

之前王羽傳信眾將,讓他們各自為戰,給高唐守軍還有個特別的說明,即:以陸遜為主,臨時從書院中選拔一批學員出來,組成參謀團來參贊軍務。

陳到自然無有不從。他性子平淡隨和,本來就不是很喜歡抓權,既然主公欽點了一幫人來幫忙動腦筋,他正好省事。

命令發到書院,整天紙上談兵,憋得滿肚子火的學員們頓時歡欣雀躍,最終,經過擇選,選出了包括陸遜、高堂隆、盧毓在內的十八名學員。

這其中陸遜是王羽點名的,盧毓則是當朝名將,已故名將盧植的兒子。只有高堂隆不是專攻軍事的,他的特長是天文,書院特意推舉他出來,主要是為了預測天氣,監控水文變化。

專業如此,高堂隆對建功立業什么的自然沒太多概念,可看看同學們的神情,他倒是能體會一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確實是人生一大悲哀啊。

他試著安慰道:“也沒你們想的那么快吧?遠的不說,就說曹操吧,君上都說此人乃是當世少有的名將,這一次能不能擊潰他還未可知呢。再說,那夏侯淵兩天前就奔著臨淄去了,萬……我是說萬一,戰事不就要綿延下去么?”

他挖空心思的想著,好容易又想出一條理由來:“還有啊……還有,對了,就算都打贏了,可天下未平之地還很多呢。荊州、益州,還有江東和淮南,搞不好會變成三分天下都說不定呢。”

“升平啊,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你既然無心于兵事,就不要勉強自己分析天下大局了。”

盧毓再嘆口氣,拍著高堂隆的肩膀說道:“君上輕騎南下,兵鋒直指修武城,以風火騎兵的戰力,即便不能速勝,也能牢牢牽制住曹軍。軍師,文則都是知兵之人,離得又進很近,不會不去響應“………”

年輕人的表現欲望都很強,盧毓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他人給打斷了。

“你想想,四路大軍齊頭并進,曹操倉促間哪里來得及渡河?用不著一個照面就打敗他,只要讓他的主力大軍無法過河,這一仗就贏了七八成了………………”

“荊州新附未久,若是以洛陽、潁川為屏障拒敵,或許還能支撐些時日,可洛陽一破,曹操又要拿什么來支撐?1

“至于夏侯淵,更是不值一提。升平你可別忘了,子敬將軍早就在青州嚴加防備了,既然文遠將軍這次只帶了五千羽林回援,那么,漢升將軍身邊跟著的,就是雷霆軍全軍,一萬五千精銳戰兵!子敬將軍在前面阻擋,雷霆軍隨后掩殺,那夏侯淵‘……嘖,死定了!”

“曹操主力覆滅,此間的江東精銳怕是也片甲不得歸。僅憑江東區區之地,又拿什么來阻擋我大軍南下?更別說江東軍內部還生了分歧,有人只想偏安一隅,卻不知江東的所謂天險,于我驃騎軍來說,早已是通途大道了。此等鼠輩,滅之何難?”

“也就是益州表里山河,自成一統可能會有點麻煩,不過頂多也只是耽擱些時日,不足為患。”

高堂隆被一群人說得啞口無言,想一想,好像還真的是這么回事,他張張嘴,突然冒出一句:“那,那你們只好盡早換科目,學點太平盛世也能應用的學問了。”

盧毓等人又是氣惱,又是好笑,仔細想想,說不定還真要應了高堂隆的戲言,心下也都是郁悶得要命。

“那也未必。”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遜突然開了。,眾人都是精神一振。

在這群人當中,陸遜的年紀不是最長的,學問也未必最好,但他的見事之明卻是眾人公認的第一,聽到他出言反駁,眾人心中都是希望重燃。

“諸君當知,中原太平,不代表沒有用武之地。未來的國策中,開疆拓土或許會是主題。”

“可亊……”,盧毓皺著眉說道:“按照君上目前的布局,似乎四疆都有諸侯鎮守了吧?要開疆拓土,卻要往何處去呢?”

“沒那么簡單。”陸遜搖搖頭,輕聲說道:“各位請想想,置諸侯于邊疆,使其對外征討,令中原安享太平……………以君上的英明,會行此種無謀之舉么?吾雖不敢斷言未來,卻可以肯定,看上的考慮肯定不會這么簡單。”

一句話將眾人說得沉思不已,陸遜緊跟著又是一抬手,言出驚人:“何況,這一仗也未必能徹底覆滅江東精銳,若是孫策脫險,將來南征,恐怕還是要經歷一番苦戰呢。”

少年們大驚抬頭,循指望去,正見一彪人馬從南面急速趕來。兵不算不多,只有兩三千的樣子,但陣列最前方的那桿‘周’字大旗卻看得少年們心頭猛跳。

周瑜,江東第一智將周公瑾!

此人既已來此,想盡滅江東軍于此的目標怕是要懸了。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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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8 11:19:08 |只看該作者
九七一章 月下煮酒

月光如水一樣透明,籠罩在滾滾東去的濁浪以及平靜的原野上,動與靜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形成了很奇特的氛圍。
王羽斜躺在軟榻上,仰頭凝望,整個夜空是如此的透明清晰,繁星點點,將整個夜空點亮,看得人心神迷醉——在充斥著現代文明,自然環境被破壞殆盡的后世,哪能欣賞得到如此純粹而美麗的景觀呢?

今夜星河別樣明,不知此身在何鄉。

此情此景入目,只要大醉一場,什么都不想就最好了,只是這個愿望似乎有些難以實現。

“孫策雖然得周瑜及時救援,逃出生天,但江東的三萬精銳折損大半,在張遼諸將的追擊下,能逃回淮南的應該只有數千殘兵。由于在北上之前,江東軍內部就起過紛爭,可以推斷,孫策若是有重整旗鼓,卷土重來的dǎ算,很可能會進一步激發內部矛盾,生出動亂……”

“文則將軍三日前與帶傷上陣的曹將樂進會戰于魯山,大勝之,進而攻占了魯陽,荊州的北大門已經徹底敞開。曹操緊急從荊州調兵,以大將文聘為主將,在宛城設下了新的防線……”

“同日,坦之、文武二位將軍過嵩山,攻克轘轅關,曹軍的抵抗非常微弱,坦之將軍回報,只需文則將軍牢牢牽制住南陽曹兵,就有希望在旬月之內克定潁川全境。”

“領內經濟狀況尚算良好,值得注意的是北方的貿易……”

“中原開戰后,平胡侯暫時停止了對外的軍事行動,做好了南下赴援的準備,不過度遼侯卻在加緊用兵,利用春夏季節,胡人須得分散放牧,無法集中兵力的弱點,遼東軍迅猛出擊,繳獲極多,同時對糧秣的需求也是大增,若是敞開了供應,或許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戰事……”

“不過,由于北貿的商品以牲畜牛馬為主,若是進行完全貿易,領內的肉食供應和耕種效率,以及交通運輸效率都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

“傷兵的治療工作進展順利,基本治愈率可達到六成五,其中有七成二左右可以在三個月內復原,重新進入戰斗序列……醫務署目前最大的課題不是治療傷員,而是要抑制瘟疫,為此,下官采取了如下措施:一、調動更多的輔兵,對戰場的尸體進行及時處理,二……”

“孔融、鄭玄等大儒聯名上奏,曰:為天下計,請君上早做dǎ算,以安士民之心……”

王羽看著此起彼伏加入匯報工作行列的嬌妻們,很是無語。

突然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惘悵襲上心頭,一句詩文脫口而出:“剪不斷,理還亂,似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詩句剛開了個頭就吟不下去了,被王羽突如其來的感慨所驚,他的幾位嬌妻都閃動著美眸看了過來,如水目光中充滿著驚訝,同時還有那么幾分若有所思。

“相公,怎么突然如此感傷?莫非遺憾沒能親手擒下孫伯符嗎?”貂蟬放下手中軍報,細品著詩中意境,話才出口,便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夠靠譜了。

自家相公與孫策是那種英雄重英雄,沙場爭高下的關系,哪會有這種斬不斷,理還亂,糾結于心的情感呢?

“我知道的,相公他啊,肯定是覺得今后沒仗可dǎ了,所以心中寂寥,于是突生感慨。”

雖然突然間結識了一大群姐妹,但馬云騄卻絲毫不覺生疏,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要我說啊,這都是他自找的,南陽和潁川明明都dǎ得熱火朝天,淮南也是烽煙蔽日,到哪兒還沒有熱鬧看?偏偏在河陽這里坐等,這不是自尋煩惱么?”

她噘著小嘴,一邊說,一邊偷眼觀察王羽臉上神情。

別看王羽在河陽這里悠閑自在,月色佐美酒,光看不盡,嬌妻美妾擁著,把酒臨風爽著,其實這天下遠還沒到太平的時候呢。若非烽煙四起,哪用得著在這種時候還要貂蟬念軍報呢?

這幾天馬云騄可算是開了眼。從前在西涼,消息閉塞,來來去去就是那么點事。

要么韓遂下個檄文,說一堆老生常談,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號召大家一起反漢,成功了,就當個盟主,一幫人前呼后擁的去三輔dǎ場秋風,失敗了,自家老爹就趁機拉攏一幫人去dǎ韓遂……

除了這兩大主題之外,還有很多小波瀾,今天楊秋和候選為了爭地盤鬧得不可開交,明天閻行又和成公英為了爭女人大dǎ出手……用自家相公的話來說,這幫人就是窮折騰,越窮就越要折騰,越折騰就越窮。

對此,馬云騄深以為然。

就是因為這么窮折騰,西涼人一直游離于中原之外,要不然老爹怎么會被曹操一拉攏,就興沖沖的帶人去dǎ并州了呢?不是他自視過高,只是他對青州的強悍根本就沒概念。

西涼各部兵馬聯盟東進之前,大伙兒還都以為天下還是董卓被趕出洛陽,中原群雄混戰的局面呢。所以大家才對東進興致勃勃,認為只要西涼人團結起來,就算奪不到天下,搶塊地盤當幾年土皇帝還是綽綽有余的。

哪曾想,就在他們走出西涼之前,天下格局已定了呢?

馬云騄倒不在乎西涼軍的成敗,她只是覺得悶得慌,明明天下這么大,世界這么精彩,可自己卻要到現在才稍有所覺,實在是太遺憾了。

她和呂綺玲還有些不一樣,她不在乎是不是能在戰場上證明自己。說心里話,dǎ架雖然很有趣,但dǎ仗就沒多大意思了,戰場上又是血,又是殘肢斷臂的,很滲人的。

馬云騄只是在想,若能隨軍同行,東征西討一番,不就可以順路將大半個天下走過一遍么?

她雖然天真爛漫,心機不多,但對自身的現狀和將來卻有著很清晰的認知。

不出意外的話,不久之后,自己這位相公可能就要一步登天,成為九五之尊的天下之主了,那么自己呢,八成就是個貴妃什么的。

身份什么的倒是無所謂,問題是,嬪妃不能離開天子的左右,而天子又不能經常出門——這種說法并不完全準確,小丫頭這幾天沒少向幾位博學多才的姐姐請教,據說,除了少數幾個皇帝之外,有漢四百年,大多數天子都是一輩子沒出過都城的!

聽了這個,小丫頭第一次煩惱起來。她很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答應嫁給相公了,說是天下之主,很威風的樣子,實際上根本就是個囚徒么,連家門都不能出,這日子還有得過?

當然,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后悔也晚了,接下來的大戰就是自己最后的機會。

馬云騄這兩天也是穿針插線,得空就吹一通耳邊風,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敦促王羽趕快動身,去荊州也好,去淮南dǎ江東也罷,總之就是要把握最后的機會好好瘋上一把。

只可惜,她的見識有限,也說不出什么大道理,幾次勸說,都是無法動搖王羽分毫。這一次同樣不例外,聽了她的話,王羽既不氣惱,也無意反駁,連仰頭望天的姿勢都沒變。

小丫頭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了。

馬云騄那點心思本來也瞞不過什么人,蔡琰放下手中團扇,輕輕在王羽肩上一推,微嗔道:“相公,你就不要逗云騄了,欺負小女孩可不是英雄所為哦。”

“她在說,我也認真聽著,怎么就變成欺負人了?”王羽笑一笑,坐起身來。

雖然沒怎么認真經營過,但他的后宮的和諧,卻讓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年紀最長,認識自己也最早的蔡琰成了公認的大姐,后來者,即便是桀驁不馴的呂綺玲,對此都毫無異議。在蔡大姐的領導之下,姐妹們各司其職,精誠合作,倒是把個水晶宮建設得有如官署衙門一般。

有利亦有弊。

好處在于省心,家宅安定,用不著看宮斗戲;壞處就在于女孩們的注意力被工作分散了,就像貂蟬,本來是個歌舞雙絕的明星范兒,現在卻越來越有暗影女王的氣場了。

就像今夜,自己明明只是想帶著一群嬌妻美妾出來賞月散心,是個浪漫之夜,結果話沒說上兩三句,立刻跑題到了政務軍情上。

沒有軍情政務可以匯報倒是也有,不過馬云騄的心思顯然不在賞月上,甄宓更要命,她雖然沒開口,但那雙媚意驚人的眼睛卻是會說話的,被那雙美眸盯著看了大半夜,王羽也是七上八下的厲害。

洛神就是洛神啊,這才幾歲啊,這身上散發出來的嫵媚已經有若實質了,就算是柳下惠復生,恐怕也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要化身成猛獸了吧?就算他真能,再加上大小喬又如何?

“我不喜歡走形式,這輩子也沒正正經經發過什么誓言,可沒想到就是這唯一的誓言,卻也沒人當真。呵,皇帝么?人人趨之若鶩,我卻棄如敝履,我若要當皇帝,當也就當了,又何須如此惺惺作態?”

王羽灑然一笑,忽作狂態:“如此良辰美景,怎能盡說俗事?曲來,歌來,舞來,今夜當一醉方休!”

眾女互相看看,都非常驚訝,她們見慣了夫君在沙場上的霸氣,也見識過兒女情長時的溫柔,現在這樣的狷狂抒詠的模樣,大家卻都是第一次見到。

情由心生,是功至巔峰而來的寂寥?還是舉世無敵,亦或不被理解的寂寞?

即便是與王羽相處時間最長,心思也最為剔透的蔡琰也無從得知。她只是在想,縱是百煉精鋼,也有剛極易折之時。其實很多人都忽略了,這個男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一直擔負著天下的興衰呢。

纖手拂過瑤琴,發出流泉飛瀑般的叮咚聲,像是個信號,甄宓挽起裙裾,腳步輕盈的走到正中空曠處,挑起了自己的纖足,向后昂起,月光如水一樣的照耀在她的身上。

貂蟬清越的歌聲適時而起,伴著滔滔水聲,久久回蕩在河岸兩畔。

“明月即使有,把酒問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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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8 11:20:09 |只看該作者
九七二章 席卷勢成

39然而,時代的大勢卻不會因為他的意興闌珊而終止,亦或放緩腳步。
開元三年唯一的主題,唯有不盡的征戰和烽煙。

在青州后勤系統充沛的供應之下,取得了中原大戰勝利的驃騎軍各部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在稍事休整補充之后,便馬不停蹄的發動了第二波狂猛攻勢。

這一輪攻勢中,率先建功的是在中原大戰中表現不多的徐州軍。

幾乎就在王羽和曹操在河內展開決戰,孫策強渡黃河的同時,張頜采納龐統計策,使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自己帶著徐州軍主力與孫權的江東軍在沛國進行拉鋸戰,暗中由龐統、徐盛率領三千騎馬步兵長途奔襲,三日間迂回八百里,奇襲鐘離,一舉奪城!

因為不需要騎馬作戰,所以就不需要節省馬力,這三千兵馬的行軍速度,比疾風軍還要快上三分,孫權麾下謀臣、武將雖多,卻沒一個人想到此節,竟是被龐統一擊得手。

鐘離失守,對江東軍而言,可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鐘離位于淮河中游,自古為通衢要地,是連接淮南和豫州的重要樞紐。占據此地,等于是將江東軍攔腰截斷,正在沛國于張頜纏戰的孫權部一下子就陷在了死地。他們不但無法得到后方輸送的補給,連南歸的路也被斷掉了。

留守淮南的賀齊、呂蒙聞訊大驚,立刻集結了短時間內能集結到所有的力量反攻鐘離。形勢危急。他二人甚至將壯女都編練入伍,然后也談不上什么指揮。 這二位都不是無謀之人,但這種時候他們實在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糧道被截,后路被斷,別說是沒有孫策主持大局,群龍無首,就算孫策插翅飛回來,也不可能扭轉乾坤。

當年秦趙的長平之戰,趙軍最后崩潰的唯一原因,就是后路被斷,軍心崩潰。

唯一能改變這個悲慘事實的。就是盡早拿下鐘離,為此,賀齊、呂蒙可以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代價。

一場慘烈的攻防戰就此展開。

雖然心知龐統有備而來,不會很容易對付,但賀齊還是抱有一線希望——龐統來的太急,攜帶的輜重肯定不會太多,拼消耗還是有希望的。

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讓他大失所望。

守軍的物資異常充沛,完全看不出是一支輕兵遠襲的部隊。從攻城戰一開始。城頭的箭雨就沒中斷過,打到最激烈的時候,城頭上竟然傳來了床弩和投石機特有的聲響!

直到這時,賀齊才恍惚記起。鐘離一帶,貌似也是屬于睢安所轄,青州軍在這一帶有著相當牢固的根基!

仗打到這個份兒上。賀齊已經絕望了。接下來幾天的圍攻,與其說是在努力奮戰。還不如說只是麻木的履行職責,盡一份人事而已。

而天命……

攻城戰進行到第五天。前方終于有消息傳回來了,在隱瞞了三天之后,孫權最終還是沒能保守住秘密,全軍崩潰。賀齊能做的,只有設法接應孫權,一起逃回江東了。

孫權能控制住自己人,卻防不住張頜天天派人在營外喊話,等到糧草供應跟不上,不得不削減軍中用度之時,流言也被徹底坐實。 比孫權、賀齊更倒霉的是孫策,他在冀北戰敗而歸,倒是沒有灰心喪氣,還想著和弟弟匯合后再重整旗鼓。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前腳才踏入沛縣,就得到了弟弟戰敗的消息,直接就是一口血噴出。

要不是周瑜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的接過了指揮權,或許這支殘兵在沛國就徹底交待了。周瑜到底是周瑜,手段高強,在如此惡劣的形勢下,他硬是在張遼、黃忠、張頜、魯肅四大名將的圍追堵截下沖出了生天,。

夏侯淵沒能完成突襲臨淄的目標,他在東平陵就遇到了魯肅和黃忠的前后夾擊,一場激戰,他和黃忠宿命般的遭遇在戰場上,經過了一場龍爭虎斗之后,被老將斬于馬下。

結束了對夏侯淵軍的清剿,黃忠、魯肅急速西進,意圖救援高唐,結果走到半路就接到了捷報,于是再次轉向,與張遼在魯縣匯合,大舉南下追擊。

雖然沒能拿下孫策,但這場被后人稱為‘中原大逃殺’的軍事行動還是相當成功的。

在這一戰展開之前,淮南、豫、兗二州大部都已淪陷,反青州聯軍甚至一度攻到了黃河南岸。而截至到這場浩大的攻勢到達極限,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青州軍已經盡數收復了失地,除了汝南西南地區之外,青州軍已經將整個中原切實的掌控在了手中。

這場軍事行動一直進行了三個月,因為要集中人力秋收,影響到了補給的輸送,奮勇追擊的將士們這才停下腳步。兵鋒所至的終點,同樣也是之后南征的起點,就在九江郡的合肥。

東線打得暢快淋漓,西線戰場同樣高歌猛進。

徐庶、徐晃的動作很快,在王羽南下七天之后,就完成了休整,于晉陽城誓師出征。

一支在短時間內連續經歷了多場戰斗,其中還包括了兩場慘烈的大型會戰的軍隊,能如此迅速的重整旗鼓,盡復舊觀,不得不讓人對青州的后勤系統發出驚嘆。

事實上,冀州北部和幽州的戰爭動員早在數月之前就開始了。在不影響正常生產的前提下,田豐召集了人數高達五萬,經過一年以上民兵級別的軍事訓練的男丁做為預備役。為的就是隨時向前線補充增援。

徐庶部就是青州動員能力的第一個受惠者。

隨著三萬預備役士兵的抵達,大量的糧草器械也隨之而來。徐庶要做的,只是制定總體戰略。其他人也是各司其職,很快就完成了出兵前的準備。

準備充足,士氣高昂,勝利的前提應有盡有,進兵焉能不勢如破竹?

十日平河東,然后兵分兩路,徐庶率軍攻陜縣,克弘農,切斷南陽與關中的聯系。從正面壓迫;徐晃率兵由蒲坂津渡河,掃蕩關中以北。

留守關中的曹洪、鐘繇幾次接戰不利,又得了曹操的吩咐,干脆搶在被青州軍徹底合圍之前,逃出了長安。

前后只用了一個多月,關中大部已然平定,只有陳倉、散關一帶還有曹洪、鐘繇殘兵活動,但于大局已經沒什么妨礙了。

由于馬超和西涼諸將的降服,西線剩下的問題唯有益州而已。

相較于東西兩線。荊州戰場的進展稍微有些緩慢。

得到疾風騎兵的配合后,關平在潁川打得很順手,只用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徹底肅清了殘敵。將主力集中在昆陽城,與魯陽的于禁軍對宛城的文聘形成了夾擊之勢。

面對氣勢洶洶的驃騎軍,文聘根本沒做取勝的打算。只是在宛城虛應故事的對峙了半個多月,然后就搶在驃騎軍全力發動之前棄守而走。

文聘其實是個很圓滑的人。他才不會為了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主君,或是被人捧起來當傀儡的皇帝效忠死戰呢。

青州的騎兵之強。可不是開玩笑的,在平原地帶和驃騎軍會戰,別說取勝了,可能連投降的機會都找不到就直接被踩成肉醬了。

曹操沒想到文聘這么不中用。他原本還指望著靠文聘撐一段時間,好趁機騰出手來擺平身后的劉表呢,結果文聘的一萬五千荊州精銳竟是連一個月都沒撐到就退下來了,根本沒給他留出足夠的時間來。

無奈之下,他只能暫緩對江陵的攻勢,一面走馬換將,將已經和他綁在一條繩上的蔡、蒯兩家推上前線,同時再從損失慘重的班底中,再挑出幾個勉強能用的出來,沿著淯水,也就是后世所說的白河布下多重防線,準備死守到底。

蔡瑁、蒯越心里后悔得不得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但現在他們也沒退路了,就算明知前途一片黑暗,也只能拼命死撐。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青州軍進兵速度不算快,育陽、新野、朝陽一路且戰且退下來,居然讓他們撐過了六月。

雖然這兩個月之中部隊的損失也很大,但總比被打得一敗涂地,全軍覆滅強得多。人和人就怕比,和倒霉的江東軍比一下,他們的戰績已經相當輝煌了。

更加值得慶幸的是,攻占朝陽之后,青州軍突然按兵不動了,仿佛不知道再前進百里,就是荊州的重鎮襄陽一樣。

駐兵鄧縣,做為最后一道屏障的蔡瑁、蒯越很是松了口氣。雖然不太明白,曹公為什么會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突然露出了將死般的神情,臉色灰暗之極,但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家族有保住的希望了。

其實他們不是特別怕王羽,雖然是敵人,但他們對王羽的名聲多少有些了解。這位少將軍雖然善戰,卻不是一味求戰之人,殺戮最盛的都是對外,對異族,對中原的諸侯、世家,他其實還是有些人情味的。

蔡、蒯兩家的確對青州相關的方面出過手,卻沒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只是成就了甘寧的名聲。這樣的罪過,還是可以用功勞來償還的。當然,這得有個溝通的過程才行,現在青州軍突然放緩攻勢,不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么?

私下里商議一番,兩人派出了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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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三章 天心難測

按照年初制訂的計劃,蒯、蔡二人也是要來洛陽走一朝的,不過,計劃中的目的和眼下肯定是天差地別。
計劃中,他們要來朝見天子,接受枚封,而現在,他們是來服軟求饒的。

養尊處優慣了,連曹操都曾倒笈相迎,擺出極高的接待規格,冷丁變成要低聲下氣的磕頭哀告,兩人還真是挺不適應的。

可沒辦法,形勢比人強,這時候再不服軟,整個家族怕是都要玉、石俱焚,萬劫不復了。

只不過,在進城的時候,兩人不但沒有垂頭喪氣,反而興致勃勃的討論得火熱。

“異度,我覺得這次有戲。”蔡瑁信誓旦旦的說著:“你想啊,之前那位一直駐馬河陽,為什么咱們一到,就改成在洛陽接待了?這是多明顯的暗示啊!勸進,肯定是勸進!把握住這個機會,就能立功贖罪!”

“只有這點證據沒法說明什么吧?”俐越搖頭不迭,一臉的不贊同:“要說勸進,在你我之前可也不少了吧?論名聲,孔文舉、楊文先,還有鄭康成那些個,又有哪個比你我差了?”

“不同,不同的……”蔡瑁一邊搖頭,一邊打手勢讓車夫給出城的車馬讓路:“阿福,避著點,別和人爭道!”

由于沒經歷激戰,洛陽城很快就恢復了,繁榮更勝從前,除了直通皇宮的谷、夏二門之外,其他十座城門都是滿負荷的運轉,到處都是車水馬龍,人氣鼎沸的景象。

先出后進也是這里的規矩之意,不過,要是有荊州的熟人看到蔡瑁主動讓路,肯定會翹舌不下,蔡家這個混世魔王居然也有這么謙恭禮讓的時候?

由此可見,人的性格固然有天生的因素,但最能對其造成影響的還是環境使然。

“你說的那三位,名聲確實不小,可他們是什么身份啊?”蔡瑁扳起手指,一一計數:“孔文舉,就是祖上有點蔭庇,一幫讀書讀壞了腦子的儒士瞎追捧;鄭康成?呵,那不就是個老書蟲么?除了他那些弟子,誰買他的帳?再有弘農楊氏……”

他突然露出一個滿是嘲意的冷笑:“弘農那地方幾年打了多少仗?現在還有什么弘農楊氏嗎?他就是個破落戶啊!”

蔡瑁深吸一口氣,不無自傲的做出了總結:“這世道,要當天子,那些讀書人肯定是靠不住的,必須得靠咱們這些真正有實力的世家出頭才行!不然你以為那位干嘛耽擱這么久呢?”

蒯越微微頷首,不置可否的答道:“德琺兄所言,確實也有些道理,不過……”

“還有什么不過的?到時候你只管看蔡某來說,若是說中了,你就跟進,萬一錯了,你就當不認識我,如何?”蔡瑁老大不耐煩的跺了跺腳,俐越的遲疑固然讓他不爽,更不爽的則是車駕在城門口等得太久了。

沒人出來迎接也就罷了,這都小半個時辰了,居然連城門都沒進去,這讓人如何能不郁悶?

“德佳兄言重了,你我兩家同氣連枝,這時候還分什么彼此?小弟只是在想,那位從來一言九鼎,既然他當日曾經當眾立誓,這出爾反爾恐怕……...”

俐越壓低聲音,急促說道:“這些虛名什么的倒還罷了,可政策總不會變吧?他現在已經封了四路諸侯出去,特別是遼東那二位,據說,公孫度在夏天之前,已經基本掃平了高句麗,已經站穩了腳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向夫余、高車開戰了呢!”

“你再仔細想想,那位若是違喏稱帝,那這幾路諸侯又要如何自處?他們還敢肆無忌憚的向外用兵么?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嗎?當年信布彭越殷鑒不遠,難道就沒人引以為戒么?”

韓信、英布、彭越合稱漢初三大名將,最后的下場也是一模一樣,都是因為謀反被族誅。雖是罪名鑿鑿,但天下明眼人多得是,又有哪個會看不出,這就是所謂的功高震主呢?

有念及此,側越當然不敢隨便下結論。

“若事情到了那個地步,就算開頭幾年太平無事,將來肯定又是一場削藩、清君側的混戰,那位精明得不似凡人,你覺得他會行此不智之舉么?”

“這……”蔡瑁眉頭皺成了一團,強自反駁道:“就算不稱帝,這幾路諸侯也未必肯一直老老實實的吧?手中有權,麾下有兵,難道就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

“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蒯越攤攤手,苦笑搖頭,接著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總之,非常人行非常之事,你我兩家皆今非昔比,比起逢迎上意,平步青云,還是鎮之以靜來得穩妥。”

“……嗯,還是異度賢弟想得周道。”蔡瑁沉吟半晌,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帶點不甘心的嘟囔著管他是不是要身登大寶,這天威難測倒是做了個十足十,不坐那個位置更好,不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大伙兒可怎么活呢?”

二人經由津門入城,一路上經過的都是繁華鬧市,等到了北宮,竟然已到了黃昏時分,俐越倒是還沉得住氣,蔡瑁急得直如熱鍋螞蟻一般。

因為猜不到王羽的心思,也就不敢保證于禁會不會發動突然襲擊,萬一手上那一萬多荊州兵也被打殘了,那兩家怕是徹底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管怎么樣,兩家手上還有兵,在亂世之中,這就是最有價值的籌碼。

或許真是籌碼的作用,二人進宮倒是很痛快,這邊通報上去,沒過多一會兒,就有命令傳出來,讓二人覲見。

這又是個不合常規的安排,正常來說,使者到達當日通報一聲,然后會擇日接見,留點時間給使者整理行裝,沐浴更衣什么的,現在這個似乎有點爽快過頭了。

盡管如此,兩人卻也不敢怠慢,將衣冠整理一番,就隨著侍衛進宮去了。一路穿過重重樓閣宮殿,很快發現,這里既看不見宮娥彩嬪,也找不到宦官下侍的影子,只有披甲持銳的戰士,好好一個皇宮,竟變成了個大兵營。

同樣讓他們想不通的是,王羽接見他們的地點,既不是正殿德陽店,也不是通常用來小規模議事的崇德、崇政二殿,而是用來放置皇室收藏的平洪殿。

反正客隨主便,二人也沒心思吐槽這些安排了,一心只想著快點見到王羽,得個準信兒算了。

結果,走到平洪殿前,兩人又是大吃一驚。

不是因為宮殿有什么問題,只是在殿前候著的那一群峨冠袍帶的人!他們認識其中好幾個,最讓他們震驚的就是為首的那位一這人,分明就是苗或啊!

他們感到詫異,苗或同樣吃驚不小,他腦筋轉得也快,當即就知道這二位所為何來了,嘴角也是溢出一絲苦笑。

他向俐、蔡拱拱手,道:“二位也是為了荊州事來的吧?剛巧,不妨與或一同等候。”

“讓文若先生見笑了,不過……”茍或這個招呼打得不無嘲諷之意,蔡瑁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要不是剃越一把扯住,說不定會直接反唇相譏,在這里鬧上一場。

攔下蔡瑁,側越忽作長嘆:“大勢所趨,焉能不來?”

聽了這話,苗或也沒了爭高下的心思,轉頭看看身后長長的隊伍,喟然嘆道:“大勢所趨么?果然如此……”

一聲嘆罷,他的情緒反倒恢復了正常,指著身后眾人,一一向蒯、蔡二人介紹起來。

蒯越、蔡瑁本來只是認識其中一兩成,等荀或這么一介紹,發現好多都是久聞大名之人。什么濟陰王家、東平畢家、顧川孫氏、吳氏,河內名門趙氏等等等等……

不用說,這些人來的目的無非就是剛才討論過的那些,這些世家之前也多半都站錯了隊,這個時候不盡早來負荊請罪,等到人家主動開始清算就連后悔藥都沒的吃了。

一番‘久仰、久仰,的寒暄后,蔡瑁扯住了有些交情的趙咨問道:“君初,你在此等候多久了?”

“其實也是剛到,王璨騎放出話來,是要等人到齊了才……卻沒想到姍姍來遲的是德佳兄。”

“...……”蔡瑁頓時啞住,蒯越接著問道:“王臊騎現在正在殿中?”

“不錯。”趙咨點點頭,看出二人仍是疑惑未解,于是低聲解釋道:“是益州回信了。”

“益州?劉君郎?”側越眼中精光一閃:“這么說,是這邊主動勸降的?”

“對,但結果很讓人意外,劉君郎竟然言辭拒絕了,還殺了送信的使者!”

蔡瑁、側越嚇得一激靈:“他哪來這么大膽子?”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益州太閉塞了,以至于搞不清楚中原形勢了吧?”趙咨搖搖頭,表情中不無幸災樂禍的意味。

如今青州軍大勢已成,只要王羽不對世家豪門進逼太甚,中原就不可能再有什么反復了。他們這些順應時勢的人最怕什么?怕就怕沒人頑抗到底,沒人吸引璨騎軍的火力。這和大家一起從獅虎爪下逃生是一個道理,不需要比獅虎跑的快,只要比自己人跑的快就夠了。

本來要頑抗到底的是三家,可現在曹操顯然扛不住了,江東軍損兵折將,似乎也不大能指望得上,要是益州也望風而降,那大家身上的壓力可就大了。

劉焉發瘋,正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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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四章 攻川部署

如果有可能,王羽倒是希望劉焉能理智一點,和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劉璋多點相似點,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下很多時間。
不過,既然劉焉沒有自知之明,他也無意多啰嗦,要戰,便戰而已。

他將一大堆士族晾在外面,就是為了安排攻川事宜。

“苗文若既然已經來了,荊州就不再是問題,臣以為,可以從蔡、俐兩家或是劉表、張繡中選出一組,逆江流而上,與關中軍團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他們?不行的吧。”太史慈對諸葛亮的提議很是不以為然,“劉表那廝先前叫得歡,又是討逆,又是大又所歸的,其實只是為了禍水東引,讓曹操顧不上他,等著大戰一起,他正好渾水摸魚,死魚翻身!”

他氣哼哼的說著:“要是他真有幫忙的意思,早干嗎去了?哪怕是在荊州兵北上的時候幫忙牽制一下也好啊?要不是調了荊州兵在南陽,曹操他敢那么放心大膽的渡河去圍修武么?”

“話雖如此,不過…”諸葛亮欲言又止。

爾過什么?”太史慈緊盯著諸葛亮不放。

“唉,我說子義將軍,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諸葛亮被他盯得頭皮發緊,轉頭看向王羽時,結果發現這位主公也是個不怕事大的,一手托著下巴,臉上笑吟吟的一心看熱鬧呢。他也只能暗嘆一聲遇人不淑,苦笑著攤攤手。

“既然如此,那亮也不怕把話說明白了。劉景升這一干人不同于現有的五路諸侯,一來他們之前與主公打的交道不多,對我璨騎軍之強悍并無深入骨髓的認識,兼之野心又大,若是依前例處置,難保將來不生變故。另外,劉景升的身份也是個問題…”

太史慈皺皺眉頭,盯著諸葛亮看了片刻,又轉頭看向王羽,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

“既然有這樣的擔心,干脆直接平了劉表不是更好?”

“這叫我怎么說呢…“諸葛亮被他纏的頭大,干脆實話實說:“驅狼吞虎,令其兩敗俱傷,不比直接拒絕好嗎?至少不會影響主公的仁義之名啊!”說著,他轉向王羽,把火頭燒了過去:“主公也是這樣想的吧?不然為何勒令文則將軍不得進兵?”

“那你可說錯了。”王羽攤攤手,一臉無辜的表情:“吾令文則暫緩進兵,只是因為馬上就到雨季了,荊州那地方河流眾多,萬一曹操來一招玉石俱焚,水淹七軍,那可就要命了。所以,吾那道命令,可不是為了給曹操留出余裕,讓他去解決劉表的意思。”

兒…”諸葛亮怔住了,他還真沒想到那道軍令中,還有這一層涵義。

以他的才智,當然不可能想不到水攻這一招。不過,他在荊州住了好些年,師朋好友也都是荊襄人士,算是半個荊州人,就算想到這招絕戶計,也會下意識的忽略過去。當然沒有具備先知之明的王羽想的周全,有這個誤會也不足為奇。

“以曹操的才具魄力,未必會行此下策,但沙場運籌,總是要有備無患才好。”王羽輕聲說道。

歷史上,關羽水淹七軍,看似威風八面,其實是個天大的敗筆。劉備勢力在荊州本來就是外來戶,沒多少群眾基礎,招攬人心還來不及呢,怎么還敢用絕戶計?

這一淹不要緊,關羽在荊州本來就不怎么穩當的群眾基礎再暴跌一截,直接變成負數。所以江東軍渡江攻過來的時候,大半個南郡都是望風而降,一下就把關羽給晾在襄陽了。

在這個時代,諸侯們只是臺前威風罷了,世家才是真正的主宰者,若非如此,那么精明厲害的曹操父子,怎么會沒壓制住司馬超呢?

關羽失荊州,根子其實不在他的外交策略上,而是他對內也一樣的高傲,把南郡依附于劉備的士族徹底得罪了還不自知。

其實這樣的例子在后世也找得到,五代初期,梁帝朱溫、梁將謝彥章、段凝曾先后在滑州、楊劉、酸棗三地掘開黃河大堤,雖然都一度取得了戰術上的勝利,但朱梁勢力還是很快滅亡。

抗日戰爭時期,委員長在花園口也干了同樣的事,同樣也是得了暫時的勝利,失了人心,導致最后的全面崩潰。

打心里講,王羽覺得曹操不會這么短視,但人被逼急了,不顧一切的亡命一搏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還是采取了謹慎策略。反正也就是兩三個月的事,只要過了雨季,就算曹操真的決堤,也造不成多大妨礙了。

“總之,孔明你不要想太多,劉表我自有處置,倒是子義,你真的要和文長、循義一道去關中?”

“曹操已經服了軟,打江東不急在一時,而且江東那地方,騎兵也施展不開,不如跟文長他們去湊個熱鬧也好。”太史慈摸著后腦勺,憨聲笑道:“說起來,這天下雖大,但這幾年跟著主公您南征北討的,也走了大半,巴蜀之地俺可是久聞其名呢。”

“其實江東那邊…”王羽本想告訴太史慈,江東攻略的主力將會是海軍,但轉念想想,甘寧剛立下大功,正是興致勃勃要大展身手的時候,這當口再塞個功勛大將過去,這指揮權就有點麻煩了,干脆就順了太史慈的意思好了。

“說到這里,子義,你不會早就想到此節了吧?”王羽轉念再想想,驚覺不對,再看向太史慈時,眼神已是大不相同。

“想到哪節?主公,你說什么俺怎么聽不懂呢?”太史慈努力做出一臉懵懂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裝的。

“你啊…”王羽指指愛將,帶點無奈,更多的則是欣慰。

只圖心中暢快,不爭功名利祿,果然是那個歷史上曇花一現,只有在自己手下才能大放異彩的太史慈啊。

王羽想著怎么補償愛將一番,想了片刻,還真讓他想起一件事來:“也罷,反正你去益州也是件好事,子義,你還記得吾曾經答應過你什么嗎?”

“您答應俺的?”太史慈眼睛睜得圓圓的,努力回想,殿中的其他人也心生好奇,視線都集中了過來。突然,太史慈猛一拍大腿,驚喜萬分道:“莫非是那一樁?”

王羽肯定的點頭:“嗯,就是那一樁。”

“主公,俺就知道你不會忘記俺的!”太史慈感激無限,差點就涕淚俱下的抱大腿了,“那么……”

“來,來,來,子義,你且上前來。”王羽煞有其事的招招手,等太史慈不由自主的湊上去,這才在后者耳邊小聲嘀咕起來。

太史慈聽得是眉開眼笑,王羽話音才落,他便迫不及待的施禮告辭:“那主公,末將這就去了?嗯,今天就出兵沒問題吧?”

“去吧,去吧。”王羽才一擺手,太史慈便如脫弦之箭般躥了出去,殿外響起了一連串的驚呼聲,顯然很多人都被嚇到了。

殿中眾人也是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由賈詡代表大家八撲了一句:“主公,您指點子義將軍的,不會是那件事吧?”

“文和見事確實很快。”王羽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爾知是哪家閏棄呢?”費詡緊接著又問。

“不可說,不可說,說了可就不靈驗了。”王羽突然賣起了關子,心里卻在偷笑。

還能是哪一位?除了那位祝融部的女酋長,還能有誰更符合太史慈的預期?貨真價實的傲嬌女王誒,遍數天下,恐怕也只有這么獨一份兒了,怕只怕子義消受不了,卻是不怕他不中意。

至于攻打益州的戰事,王羽卻是半點都沒放在心上,足智多謀的徐庶主持大局,擅長山地戰和伏擊的潘嶂、馬忠輔之,再加上與陷陣營合并后,實力大漲的隱霧軍以及三大猛將,這樣的組合要是還拿不下區區劉焉,那可真是沒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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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8 11:23:56 |只看該作者
九七五章 吾志高遠

“實際上,即便諸位不主動前來,本將遲早也會邀各位來此一敘……”
王羽的視線從座下兩側恭立的眾人身上以此掃過,語聲中聽不出太嚴厲的味道。

這些人他大多數都是初次謀面,但幾乎兩個人當中,就會出現一個他很久以前就熟悉的名字,荀彧、蔡瑁、蒯越等等等等。

不管代表的是一方諸侯,還是僅僅代表了自己的家族,這些人到來所代表的意義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能讓他們所有人都滿意而歸,新納入統治范圍的領地即便上就安定下來了。

這是世族即將到達巔峰的時代,距離魏晉時期,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程度還有那么一點距離,但世族勢力的空前膨脹是毫無疑問的。

如果自己只是貪圖迅速安定的好處,無疑會步入魏晉兩朝的后塵;但若擺出嚴厲的態度,以強力壓服,眼下的大好局面很有可能毀之一旦。

好在,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摸索、討論,自己已經有了一個相對完整的解決方案。

稍作寒暄,王羽迅速進入正題。

“在正式與各位探討地方局勢之前,本將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各位……開國四百年以來,大漢王朝南征北討,何等威風,即便以丁零、大秦之遠,也知我大漢威名,為何近年來,衰弱至此呢?”

階下眾人都是低著頭,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回答的必要,對此,在士林當中早就有了定論:外戚囂張,宦官專權,天子昏聵,正人君子不得伸張于朝廷,故而政局混亂,導致天下人無可依從,終被妖賊所乘。

不過,座上這位冠軍侯和世族之間,在認知上是有很大差異的。士林之中流行一種說法,說是冠軍侯認為國之將亡,與天子固然沒有多大關系,與外戚、宦官還有太平道那些妖人也是關系不大,強國興邦之道,首要之務就是鏟除世家豪門。

不管這個傳言到底有多少準確性,頂風發言都不是什么好路數,悶聲聽著,至少先搞清楚對方到底想干什么才是王道。

“本將在河內起兵至今,在領內所施行的政略,一直都是在變動之中,原因無他,因為本將也是一直在思考……”王羽對眾人的沉默應對絲毫不覺意外,不過他接下來說的這番話,也有幾分睜眼說瞎話的意思。

沒錯,他對待世家豪門的態度一直在變,但并非他的思路不夠成熟,而是形勢使然。

剛起兵的時候就對世族下狠手,并非他嫉惡如仇,眼里揉不進沙子的表現,只是老王匡已經把河內豪門得罪死了,若非有董卓這個公敵在,當時的諸侯聯盟就能調轉矛頭,把他爺倆先給滅了。

這一點都不夸張,河內是漢光武劉秀起家的地方,東漢這一百多年當中,論豪門底蘊,就屬河內最強。

歷史上曹操、袁紹都很強,又有地利之便,但偏偏就沒人對河內下手?為啥?就是因為這地方豪門太多,做什么事都多有掣肘。干脆就放個沒啥威脅的張楊在這里,做為戰略緩沖地帶算了。

對當時的王羽來說,這就是場無妄之災,給他初期招攬人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可是,就當時的處境而言,王羽也只能順水推舟,將反世家進行到底,不然怎么辦?難道去跪求寬恕么?

等到他回轉泰山老家,準備進取青州,考慮到青州的特殊,他也有必要將這個策略進行到底,以籠絡人心,所以只能繼續下去。

一直等到打敗袁紹,才能開始轉向,但這其中又涉及了對張燕的招撫。因此說是一波三折一點都不為過。

時至如今,王羽終于可以不受約束的,把自己整套的理念搬出來了。

“世家的存在,應該說是有著某種必然性的,雖然對國勢轉弱具有一定影響,但若把所有罪過都推過去,也不提合適。”他緩緩說著,給在場眾人都吃了顆定心丸。

雖然眾人也做好了萬一和談不成,就趁著大勢尚有可為,豁出去的拼一場,但驃騎軍的威猛戰績實在讓人膽寒,不到沒有路可走,沒人愿意魚死網破。

精明如荀彧、蒯越這樣的人則是露出了深思神色,心下斟酌著王羽的未盡之意,不是天子昏庸,也不提外戚、宦官,現在連世家也得以開脫罪責,那罪魁禍首到底是誰?總不能說是這位驃騎將軍只是在消遣大家吧?

幸好這一次王羽的話鋒沒繼續飄忽不定,直接承接著說了下去。

“本將以為,國勢江河日下,無法繼承先輩雄圖的最大原因,就是士、民之間差距過大,以至沒有中間階層,導致國體不穩,稍有風吹草動,就有可能演變成大禍!”

“中間階層?”

“國體不穩?”

“這到底是……”

因為王羽先揚后抑的手法,眾人一時間也有些壓抑不住情緒,或是失聲驚問,或是和關系好的與會者面面相覷起來。

雖然王羽用了幾個新名詞,可要說完全聽不懂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來的都是各世家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見識學識遍數當世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他們之所以失態若此,是因為王羽這番話很容易引起不好的聯想。

王羽既沒有發火,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眼簾低垂著,不置一詞。直到眾人隱約覺得不對,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這才一抬眼,彈彈指,吩咐道:“將東西發下去。”

“遵命。”身后侍立的幕僚中走出兩人,躬身應命,各捧著一摞紙張走下丹墀,一一將裝訂好的書冊發給眾人。

“開元戰爭法令草案?開元普通民法草案?”

“不錯,這就是本將基于適才所說的原則,為未來的大漢帝國制定的法案。”王羽擺擺手,示意眾人可以隨意翻看:“各位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特別是文若先生,即便以曹將軍的眼界,也常以名相蕭何比之,正好為本將參謀一二,請務必暢所欲言,不須有任何顧慮。”

“……”包括荀彧在內,眾人都不知該如何作答,琢磨著反正王羽這么說了,大家不妨先看看這兩項新法再說。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兩項新法應該就是未來的新王朝的國策,而眾人此來的目的,與此正是息息相關。

雖說是草案,但也是條目俱全,林林總總下來,總共有三章九節七十二條款。條目多,新名詞也多,眾人一時間也來不及盡數瀏覽,只管找自己最關心的內容翻看。

“為了培養中間階層,本法案將秉承‘參與者得利’原則設立……”

“未來的國策,將以對外開拓為主,為了凝聚所有力量,帝國內部將采取寬松的軍、政、經濟政策……”

“帝國承認個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

因為新名詞的緣故,即便以荀彧的才學,看得也是磕磕絆絆,但看著看著,他緊蹙的眉頭還是松開了,至少王羽沒有強行打壓世家豪族的意思。

雖然法令是分列的,但字里行間體現出的精神卻是一致的。

按照荀彧的理解,所謂的中間階層,就是處于世族和平民之間的階層。這個階層的特點是富貴不滿,卻可衣食無憂。就法令中的描述,這個階層會對社會穩定性產生極大的積極作用。

這個觀點對荀彧來說,雖然新奇,但理解起來倒也不難。其實,這就和管仲當年所說的:倉稟足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是一個意思。

不過想要達到這個目標卻沒那么容易,最大的矛盾就是財富有限,而人攫取財富的欲望卻是無限的。不論開國時如何,到最后肯定會進入飽和狀態,演變成黃巾之亂前夕那種富者粟滿倉,貧者無衣食的狀態。

然而,王羽在法令中提出了新的概念,他認為一味對內,最后八成會落入先前的循環,解決的方法就是將目光轉向疆域之外。

具體的做法就是,在中原之外設立諸侯國,由諸侯國向境外發動常規攻勢。如遭逢大戰,則由中原調度,一般狀況就是組成多路諸侯聯軍,特殊狀況也可由驃騎軍出戰。

這將是一場在時間和空間上的跨度都極其巨大的戰爭。

在看到這兩本法令之前,荀彧對這兩塊地域全無概念,只是聽說王羽遣船隊東渡,帶回了大量金銀,現在看看,倒不像是在虛張聲勢。

金銀只是最顯眼的,其他資源也很多。

比如看似荒蕪的西部戈壁上居然生產精鐵,不同于中原的鐵礦,西域精鐵不需要用烈火煅燒,用冷鍛法就能鍛打出上好的鐵器來。南洋除了瘴氣之外,也可以開墾出很多田地來,因為氣候原因,那里的莊稼甚至可以一年種上三到四茬!

當然,戰爭的消耗是很大的,武器裝備和糧草都是各諸侯國所匱乏的。王羽的解決之道就是仗由諸侯打,物資則由中原輸送。

那個參與者得利的原則,主要就應用在這里,只要參與對外的開拓,不論是運送物資到諸侯國,還是自己組建武裝商隊、船隊,對外侵攻,都可以根據成果領取功勛值,功勛值則用于領取爵位,爵位則影響到能否擔任重要官職。

爵位依舊按照秦、漢二十等爵來設定,也只有在這里,世族和平民第一次有了區分。

世族將會直接從第五級的大夫開始,而平民則是從第一級的公士開始。看起來起步較高,但其實不是,因為爵位越高,需要的功勛值也越高。開頭那五級,只要努力參與,就肯定能完成,而升到第五級之后,帝國還會頒發獎勵。

獎勵包括:帝國提供的低息借貸,教育資源,信息資源等等。

按照這樣的制度,單就出仕的難易度而言,世族和平民幾乎是被拉到了同一條起跑線上。

當然,世族本身具備的資源龐大,在競爭中畢竟還是處于先天有利的地位,只是后面追趕的人會變多,變強,讓他們沒辦法只將眼光放在同級別的對手身上,更要小心后面的追趕者。

和這條法令關聯的條款還很多,比如出仕的條件變化很大,世族的壟斷地位將會徹底被打破。此外,還有認定世族的標準。

法令中擬定了諸如:聚居人口數量、家族財富總量、家族功勛值總數等條件,將世族劃分為世家、士族、寒門三大類別。不同級別的世族,會按照之前的原則,享受的優惠降低,限定增多。

概而言之,就是能力強、財富多的就要多做貢獻,能力若、財富少的則反之。

“損有余而補不足?這是轉回頭,以黃老之道治國了?”

身旁傳來的低語聲,算是和荀彧不謀而合,他轉頭看看,發現說話的是蒯越。兩人用眼神打個招呼,一切便盡在不言之中。

這個結果不算最好,但也不是最差,大漢開國之初的文景之治,用的就是道家學說,未嘗不是一條明路。

荀彧關注的重點,其實還是在分封諸侯上面,這也是曹操最為關注的。

相關的條款當中,似乎始終沒提到對諸侯國的限制,只有類似諸侯止戰令之類的條款。荀彧開始還在懷疑,是不是還有補充的特殊條款沒拿出來。可他將兩本書冊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卻始終沒有找到相應的伏筆。

若是普通的法令,荀彧倒也不會多想,問題是,王羽拿出來的這兩本法令制作相當完善,就算有考慮不夠周到的地方,那也都是在細節上,這種軍國大事,絕對沒有忽略的道理,除非王羽不打算要自己那個言出必諾的名聲了。

身遭傳出的低語聲也表明,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這一點,只是沒人敢當面向王羽詢問。畢竟這一趟來的,只有荀彧和蔡、蒯兩家手上有重兵,有諸侯之望,別人既然沒這個指望,也犯不上太過關心。

“敢問王將軍,若想成為諸侯,應該達到什么樣的標準?若是成為諸侯,對中原應該要負起何種責任呢?”三人對了一圈眼色,最后還是由蒯越問出了口。

“很簡單,除了現有的五家之外,只要具備一定實力,有這個愿望,就可以具體商討相關事宜了。”王羽揮揮手,回答得相當痛快:“說是具體事宜,其實就是選定個方向或是區域,只要能將既定的目的打下來,就可成為一方諸侯。”

“這么簡單?”蒯越愣住了。

“還能有多復雜?法令上開篇言明,參與者得利,不就是這個道理嗎?”王羽悠然反問:“當然,所有諸侯都必須尊奉大漢天子為主,打下來的疆域,無論冠以何名,也必須遵行漢制,所謂漢制就是……”

王羽的語調驟然調高:“統一文字,統一語言,統一度量衡,統一歷史文化!只要能遵守這樣的準則,又能完成既定目標,就是為我大漢帝國開疆拓土的功臣,何言羈絆,何須羈絆?”

包括荀彧在內,所有人都是先是一驚,繼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將眾人神態看在眼中,王羽似笑非笑的說道:“各位可能在想,諸侯在外作戰,中原安享太平,若是某個諸侯起了不臣之心,中原怕是就要易主了。”

“其實這種想法沒錯。對此,本將也沒有可保得江山永固的完全之策,只能說,有本將在一天,就有充分的把握面對各種挑戰,本將若是做了古……呵呵,其他不提,就算真有太阿倒持之事,肉也是爛在鍋里,這中原還是咱們漢家子孫做主,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一片寂靜。

偌大的殿堂內,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所有人都被王羽的論調給嚇到了。

青州的幕僚們還好,他們沒少從自家主公那里聽到各種奇思妙想,奇談怪論,連誓不稱帝這種話都能說出來的人,還有什么不敢說,不能說的?

各世家的代表們是真的懵了。

習慣了權謀,習慣了以相對陰暗的心理揣測別人,他們一時間還真適應不了這種徹底大公無私的論調。

那可是九五之尊啊,可以留給子孫萬代的萬里江山!就這么一句肉爛在鍋里,就可以解釋得通嗎?

這,這簡直是……

看著荀彧、蒯越因驚駭過度,變得有些扭曲的臉,諸葛亮突然很想大笑。

有機會還不當皇帝,看起來很傻是吧?這個問題自己也問過,主公的回答則是所謂:皇朝的瓶頸。沒錯,他說皇朝有很多局限性,會影響他開疆拓土的雄心壯志,而且也不可能江山永固,頂多就是坐上四百年江山,也許四百年都到不了,終止于三百年也說不定。

這些原因當中,諸葛亮只認同第一點。

但凡是皇朝,都會以確保安全為第一前提,所以遠征是不被允許的,就算是當年的武帝和衛青、霍去病那種關系,后者功勞大了之后,該敲打一樣敲打,該奪兵權一樣毫不留情。

至于皇朝壽命的極限是三百年還是四百年,諸葛亮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除了短命的秦朝之外,漢朝是第一個中央集權的帝國。雖然現在已經名存實亡,國運終止于四百年,但誰知道今后會如何呢?

可是,主公說這話時的神情,卻是相當之有信心。從他以往做出的語言來看,說不定真的是有什么來由呢?

諸葛亮為此煩惱了很久,偏偏還找不到什么人商量,文和先生那懶人根本不愿意費這心思,老師偏偏又不在這里。

現在,終于有人陪他一起煩惱了,諸葛亮焉能不笑?

王羽表面上沒什么表示,但心里卻是感慨萬分:大一統,聽起來很美麗的詞,其實卻是扼殺華夏擴張動力的枷鎖,偏偏卻有人對其趨之若鶩。

證據多得是。

除了漢朝之外,之后的歷朝歷代中,還有那個皇朝的壽命超過三百年呢?

沒有。

除了漢朝之外,還有哪個朝代執行擴張政策的時間,超過一任皇帝在位呢?

當然沒有。

若是有,唐朝不會放棄西域走廊。

若是有,鄭和的船隊在大航海時代之初,就能霸占住印度洋,以寶船隊的規模,無敵艦隊的名頭怕是都要換人了。

究其根本,不是什么儒家思想或是華夏民族的性格造成的局限性,問題就是出在大一統的皇朝本身!

因為是皇朝,所以一切都是皇帝的。當官的不用愛民,不需要清廉,因為清廉了虧的是自己,皇帝富有四海,會差這點利益嗎?皇帝擁民億萬,差幾千幾百個少些關愛的又有何妨?

至于開疆拓土……

除非有野心挑戰皇座,否則誰去遭那份吃力不討好的罪啊?沒看岳飛怎么死的嗎?養賊自重才是王道。

既然兩世為人,有了這些見識,王羽當然不會重蹈覆轍。

穿越三國當皇帝簡單,穿越漢末改變歷史進程,打造一個真正雄霸四海的帝國才是真的厲害。

也許自己想的不夠周全,有哪里疏漏了,可至少有一點不會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帝國會一直向外擴張,再擴張。即便自己不在了,再次陷入春秋時代的紛爭,那華夏的疆域也會比從前大上很多……

為此,王羽愿意賭上這一鋪!

“若是沒有意見,各位不妨就此回轉復命,治天下如烹小鮮,總是要準備充分,精工細作才是。”

商討會成了獨角戲,王羽頗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示意散會,起身走了兩步,突然轉身對荀彧說道:“文若先生,請你帶個話給曹將軍,告訴他,他若有意國相之位,不妨早來見我。”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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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六章 文明的復興

隨著訓或等人的離開,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大江南北,神州各地。
人們付諸了極大的熱情。

璨騎六軍橫掃天下的勢頭看起來已經不可阻擋了,那么,王羽當面拿出來,親口解釋出來的這番道理,有九成以上的機會,會成為未來的國策。

國策,也被稱作國本,國家之根本,自然不能輕易動搖。一般來說,即便是改朝換代,也多是蕭規曹隨,會有針對性的糾正一些弊端,不會從根本上做出改變。

歷史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秦皇贏政,在秦國掃平東方六國之后,他沒有延續商周以來的分封制,而是建立起了一個大一統的帝國。

不少觀點認為,正是因為這個改變,讓人應接不暇,才導致龐大的秦帝國曇花一現,只經歷了區區兩代皇帝便到了盡頭。其后的漢帝國吸取了這個教訓,在廢墟上重建新的帝國時,并沒有做出太多創新,因此有了長達四百年的國運。

現在又要再次改變,到底是進步,還是歷史的倒退呢?

這樣的疑惑盤旋在很多人的心中,但更多人關注的重點卻不是這些。歷史意義這種東西,本來也只有那些比較閑的學者才有空研究,能引起大眾關注的還是那些與自己利益攸關的東西。

士林的反響最大,世族子弟受教育的比例更高,對政策的理解也更深刻。在儒家還沒有被捧上神壇的時代,知識分子們的思維并未受到限制,面對相同的事物也都有著各自獨特的看法和理解。

法家信徒為此而歡欣鼓舞。

即便還沒看到那兩本法令的真容,只看表象,他們都能從王羽的舉措中感受到積極的意義。

不是嗎?在天下大部已定之際,璨騎將軍沒有急著給自家造勢,登上神壇什么的!反倒是先籌謀立法。而且不是閉門造車,而是以很謙虛、包容的姿態,廣泛收集意見這簡直就是法家的春天啊!

等到這些壓抑了自己很久,只能以半法半儒,甚至只是以刑名官吏,乃至酷吏身份存在的法家信徒們仔細研讀過法令內容之后,一時間,所有人無不熱淚盈眶,感動的無法自已。

削弱皇權,削弱世家豪門的權力代之以律法約束并維護國家運轉,這已經不能用春天來形容了,完全就是直接跳過寒冬進入盛夏了啊。

當年的秦國號稱用的是法家學說,但真正對那段歷史有研究的人肯定不會認同這一點。秦國的法,只是為了更方便快捷的集權,將全國上下的資源完全集中到皇帝手中,任憑他以之對外征討或是為了享樂而肆意揮霍。

這就是那個龐大無比,看似不可戰勝的強大帝國在短短幾十年內崩潰的原因它奉行的是扭曲的法家學說,嚴酷的律法帶給人的不是保障,而是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現在新朝即將建立,氣象煥然一新,正是法家弟子大展身手之時!

沒有太多的觀望和猶豫,法家弟子紛紛前往洛陽,準備晉見王羽,一展胸中抱負。

連王羽都沒想到,天下竟然還存有這么多相對純正的法家信徒,短短三個月之間,足足有五百多士子聚集而來,登門拜見。

其中就包括了他一直有心尋找,卻因為忘記了對方的籍貫,所以一直沒找到的蜀漢名相法正法孝直,還有之前找到卻沒能成功說動的李嚴和滿寵。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不奇怪。法家的原則性本來就不是很強,創始人苗況在后世是被當做儒家賢者的,他的弟子韓非、李斯也都是那種不在乎門戶之分,只在意實際利益的人。

所以,即便經過了秦皇焚書、武帝尊儒兩次文化浩劫,法家也沒被怎么著,只是再次將宗旨修改,從酷法變成了儒家法學而已。

得了這么一大批人才的加入,立法工作自然得以大大加快,不過王羽卻沒急在一時,他還要等消息繼續發酵,看看能不能引起更進一步的反應。

他準備建立的制度,其實和十三、四世紀,歐洲的分封利差不多,他認為這是最適合擴張,所需條件也最低的一種制度。

歷史上,就是在這樣的制度的驅使和維護下,歐洲人完成人類文明史上最大的一次擴張,除了南北兩極之外,文明幾乎覆蓋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他不是歷史學家,不敢保證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正確的,所以更多的只是提供一個思路,確立相應的原則,然后集思廣益,建一個相對最適合當前狀況,也附和自己預期的制度出來。

因此,沒有必要急著做結論。

法家之后,墨家和道家也接踵有傳承者趕至。

在董仲舒主導的罷黜百家行動中,重點的打擊目標就是墨家和道家,此外就商人。徐榮、馬鈞傳承的只是其中一支,更多的墨家子弟都流失在了民間,有的就此消失,有的代代傳承,不為人知。這次王羽公然宣告天下,效果相當好,坊間巷里,水井之旁,都能聽到相關的議論,這些隱遁于山林和民間的人也都得了消息,經過謹慎的思考后,終究還是耐不住恢復宗門的誘惑,紛紛出山而來。

這只是個開始。

這個秋天,或者說這一年,注定了要成為歷史上的一個重要標記。

這是華夏文化復蘇的起點,在王羽的前世,湮滅于歷史之中的那些學派先后從不為人知的地方走了出來,很多學派,別說王羽,連學識淵博的蔡邕、田豐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羽已經能想象到,帝國延綿數百年后,人們會如何評價這段歷史了。歐洲人怎么評價文藝復興,那么漢人對這段歷史就會有著相似的評說。

文化復興之后接錘而來的,定然是科學技術的飛速進步。王羽這幾年在青州所做的,只能說是打個先站,未來的幾十年中,漢帝國在這個領域上的提高,只怕用飛躍二字也難以準確形容。

有了這兩方面的進步,再接下來的,當然就是華夏史無前例的大擴張。在王羽懷里揣著的那張地圖上,一個超級帝國已然成形,接下來的,無非實現它而已。

相較于此,重歸一統只能算是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何況,這一年并非中原真正統一的一年。

從王羽入主青州開始,這幾年可說是連年皆戰。青州再怎么富庶,將軍府的準備再如何充沛,都抵擋不了巨大的戰爭消耗。

此外,在大戰取得勝利之后,青州的領地擴大了超過一倍,要安定這么大的領地,要耗費的人力和資源也是相當大的。

所以,這幾個月來各條戰線上的青州軍都以控制為主,并沒有接連發動大戰的意思。雖然戰爭仍未終結,各方也都在厲兵秣馬或是舔傷口,但戰事確實是告一段落了。

對于王羽的邀請,曹操還在猶豫,并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

以他本心來說,他更愿意成為一方諸侯,只可惜,王羽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寧可將丞相的位置交給他,也不愿意放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王羽有信心,曹操到最后還是得就范,他的本錢有限,本也沒太多騰挪的余地。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曹操的本錢只會越來越少,而非相反。

沒有了俐、蔡兩家的支持,曹操在荊州根本無法補充軍力。抓壯丁倒是不難,可裝備、糧草從何而來呢?若是于禁在雨季進攻襄陽,他或許還有機會借著一場大勝來振奮氣勢,讓更多的世家拿出實質性的支持來,可現在,他只能干瞪眼。

人才的流失更加致命。只是不到半年時間,曹操手下先后有滿寵、杜畿、董昭等幾十位名士棄官而走,其中甚至包括了程昱、鐘繇這樣的重臣!

這些人有的去了洛陽,也有人直接打道回府。反正形勢如此,連曹操這個主君都在考慮投降的問題,誰還有什么必要堅持到底嗎?

最后留在曹操身邊,親族以外的幕僚,也只剩下了郭嘉、苗或。

相較于分崩離析的曹營,江東和益州兩方面倒是戰意十足。

江東主要是因為有孫策在,這位江東小霸王可不是個容易放棄的,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做重新再戰的準備。

他自己坐鎮秣陵城,一邊操練兵馬,一邊巡視防務,以保障沿江領地的安全。

另一面,他派遣周瑜去和山越諸部談判,威逼利誘的拉攏了一支山越軍出來,再加上在江夏、荊南、淮南征發的新兵,江東軍在先前大戰中的損失頓時彌補得差不多了,就此重新擁有了一戰之力。

王羽得知江東的情況之后,也很是感慨了一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是孫策這種猛人?

為了避免過份進逼,導致戰事擴大,王羽暫時取消了海軍對江東的襲擾,只是命令駐守合肥的張遼嚴加防范,又調回了張頜統帥鐵騎,準備等到解決了荊州問題之后,從三個方向同時進擊。有必要的話,他也不介意再次親征,與孫策會獵于江東。

不過,他的計劃沒有實施的機會了。

就在十二月初一這一天,王羽收到了龐統送來的緊急軍情,得到了一個大大出乎他意料,卻又是早就知道的一件——

孫策死了!

死于刺殺!

據江東方面正式傳出的消息,刺殺孫策的,是許貢的三個門客。不過,龐統在信中卻提到了另一個可能。

雖然還沒有得到確鑿的證據,但龐統結合江東內部的情況,加上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孫策很可能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這個結論,讓王羽都感覺非常驚訝,因此在第一時間回信給龐統,要求后者徹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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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8 11:26:42 |只看該作者
九七七章 江東之變

書有詳細說明,來自合肥的第二封信只隔了兩天半,就再次送入了洛陽城。
顯然,總管東南區域情報系統的龐統,對這件事同樣有著異乎尋常的重視。

不奇怪,孫策有勇,周瑜有謀,本來就是一對很難對付的組合。當日若非孫權在張頜、龐統的壓迫下岌岌可危,周瑜不得不留下來幫忙,孫策未必會在渡河之戰中吃那么大的虧。

如今,江東軍雖慘敗于中原,但轄下領地卻沒有被削弱太多,江夏、荊南、江東的統治沒有被動搖,損失的主要是新得的淮南,基本上算是回到了原點。

依照這段時間江東方面的備戰狀況來看,未來的南征之戰,恐怕沒有想象中那么輕而易舉。在南方,青州軍最強悍的騎兵沒有多少用武之地,主要靠水軍。青州水軍雖強,可畢竟是遠征,很難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在這種情況下,孫策之死本來就是個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利好消息,如果龐統的推測屬實,那就不是普通的利好了,可以說,江東的兩大支柱會同時消失。

在魏延、高順、太史慈出兵增援西線之后的幾個月里,王羽還是第一次召開軍議。

“士元的推測是有道理的……”

代王羽主持軍議的仍然是諸葛亮。在天下形勢漸趨明朗之后,賈詡開始有意識的放權,情報系統這邊,他將更多的責任推給了龐統,軍務方面,自然是諸葛亮。

用他自己的話說,年輕人精力旺盛,又不怕累,自然要多承擔些。以前是人力不足,形勢也緊張,讓小家伙們上手還有諸多不便,現在么,反正主公也說要摸著石頭過河,那就讓更有勁頭的孩子們去摸唄,磕磕碰碰的,慢慢也就成為棟梁了。

諸葛亮的確沒有辜負賈詡的期望——如果真的有的話……

總之,他的能力正得到更廣泛的認可,在這種相對隆重的場合做為主持,也不會招致什么人帶有疑慮的目光了。

“在中原大戰后,江東內部便有了分歧,其中一派以張昭、張纮等徐淮名士為主,他們認為局勢已不可為,應該早做打算,以江東之地為籌碼,與君上討價還價。這一派,可稱之為主和派,影響力最為龐大……”

諸葛亮稍一停頓,給聽者留出思考的時間,然后繼續道:“與之相應的,故討虜孫將軍則是持有完全相反的觀點。出于野心也好,其他也罷,總之,他的氣勢并沒有因為之前的慘敗而打消,依然有意與我軍爭雄。”

在場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這種時候還有想法和主公爭奪天下的人,真不知該如何形容。

說他瘋了吧?偏偏孫策的備戰工作有條不紊,完全看不出歇斯底里,倒行逆施的味道。

可說他一切正常也不對,連當年的項籍都不肯渡江卷土重來,不就是因為他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嗎?以區區江東之地面對整個中原,想自保都很難,還想逆襲么?

幕僚們倒是沒有鄙夷的意思,畢竟自家的主公也是這種性格,當年他悍然向袁紹發起挑戰的時候,很多人的觀點不也和現在差不多嗎?

只能說,這么兩個人生在同一時代,或許本身就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吧?也難怪孫策有死戰之念了。

“最后,還有以顧雍、闞澤等吳越名士為主的一派。他們既不贊同孫討虜的激進,認為江東不具備那種力量,同時他們也不認為現在就放下武器是個好主意,他們的觀點是,江東進取無望,自保有余……”

諸葛亮向王羽望了一眼,觀察了一下后者的神情變化,這才進一步解釋道:“他們認為,如今的五路諸侯,以及未來要繼續冊封的諸侯遲早會成為麻煩,到得烽煙起時,江東就有爭奪中原的機會了。”

這番話引起了輕微的騷動,在空曠的大殿內,即使是耳語也會被放大很多倍。

“當然,這只是表面的理由,究其根本,還是江東世族不愿意放棄現有的地位和利益,認為我軍強在騎戰,憑借大江天險,嚴防死守,就有希望抵擋住我軍的侵攻。”

江東豪族在江東軍中的地位很超然,隨著江東軍勢力的擴大,各家的地盤和私兵力量也一直在快速增長。

在孫策全取江東之時,江東的總軍力便已經超過了五萬,其后又奪取了江夏和長沙諸郡,以及淮南和豫南的部分地區,兵力早已翻了兩三倍,可孫策能指揮自如的,卻只有他帶去渡河的那三萬人馬。

就這三萬人,還不全是他的嫡系,其中還包括了朱桓的五千私兵,以及陳武的三千老底子,真正完全屬于孫策的班底,只有陣亡的韓當和兩萬兩千人馬而已。

這不是特例,其他諸侯勢力也多少會有這個問題。

曹操的解決辦法就是擴大親族勢力,逐漸以親族來取代外系實力派,以鞏固曹家獨大的地位。

孫策則是直來直去,直接以強力壓服,除非所有士族一起聯合起來,否則江東沒人能和他正面叫板。歷史上的孫權則是以權術,在外來派系和本土派系之間搞制衡。

正因如此,在曹操勢窮的時候,世族們的選擇是各自回家,對王羽的新國策沒有太大的抵觸情緒。而江東和益州,主流意見卻是繼續頑抗。

熙熙往往,所為何事?

無他,唯利益使然。

“在這種形勢下,自身實力遭到嚴重損傷的孫氏已經無法像從前那樣壓服各方勢力了。在這種時候,孫討虜為了盡快恢復實力,竟是在山越諸部身上打起了主意,這對江東各方勢力的利益,無疑又是一次重大的傷害。”

山越就是江東的土著,是地方世族擴大人口,掠奪財富的主要來源之一。

特別是擴大人口,江東地廣人稀,能夠開拓的地方多著呢,光靠中原逃難的人可不夠,更多的還是要從身邊來尋找。山越是土著,沒人權的,抓來就是上好的農奴,訓練一下就是相當剽悍的戰士,順便還能搶到一些錢糧,正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孫策為了快速恢復力量,和山越達成了和平協議,出兵的部落今后都可以得到將軍府的保護,頓時斬斷了江東世族的一項重大利益。

再加上各方在對外策略方面的分歧,會有暗流涌動也算不上稀奇了。

諸葛亮還在繼續說明著,又說到了孫氏內部很可能也產生了分歧。

聽到這里,王羽的注意力開始不集中了,思緒飄忽著,突然凝聚出了一個很奇葩的念頭:歷史上暗算孫策的,不會就是他的弟弟孫權吧?

他沒有將這個想法述之于眾,只是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但回過頭來仔細想想,這還真就未必一點都不靠譜。

對于孫策之死,后世的諸多猜測中,以郭嘉或是曹操的嫌疑最大,這是從得利原則推導出來的。當時正處于官渡之戰前夕,曹操多面受敵,一旦孫策兵出淮南,對他造成的威脅可不是一般的大。

提前解決掉孫策,危機自然就此解除。

然而,以同樣的思路放在孫權和江東世族身上,何嘗不能得出相近的結論呢?論得利,孫權得利難道不是更大嗎?古往今來,兄業弟承的又有幾家呢?

還有一些細節可以作為參考。

周泰在孫策身邊的位置,和曹操身邊的典韋、許褚差不多,是近身護衛。可偏偏就在孫策遇刺之前,孫權將其討要至自己的麾下,削弱了孫策身邊的保護。

此外,孫權對待跟著孫策打天下的功臣們的態度,也很值得商榷。孫策死后一直到赤壁之戰,周瑜一直沒能外放領軍,說是和張昭共同輔佐孫權,可他的長處本來就不在政務上。

再考慮到孫權對孫紹的防范,不難得出結論,孫權與江東世族同謀弒兄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當然,尋根問底的追究這些秘辛,對王羽來說,倒是可以極大的滿足他的八卦心理,對別人來說就意義不大了,似乎沒必要這么鄭重其事。

但實則不然,這將涉及到一個重大決策,那就是評估策反周瑜的可行性!

歷史上曹操打過這主意,被周瑜言辭拒絕了,王羽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魅力肯定比曹操大。不過,若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孫權或江東世族和孫策之死有關,那事情也許會有些不同。

畢竟現在的周瑜和孫策的兄弟之情還很深,也沒有家小留在孫權身邊為質,更重要的是,龐統的情報系統對江東的滲透還是很成功的,這件事還有追查的余地。有必要的話,龐統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進行栽贓!

孫策已死,再去了周瑜,江東實力雖在,卻沒了真正有戰略眼光,能激起將兵戰力的人。

其實不光是這兩個人,歷史上在孫策、周瑜之后支撐江東局面的幾位大才,魯肅、陸遜、甘寧,除了呂蒙之外,幾乎都在王羽麾下。

沒有這些難纏的對手,不久之后的南征之戰,將會變得輕松很多,犧牲和耗費都會大幅降低。

軍議最終得出了可行的結論,但這個說客卻不大好找。

以周瑜的智謀,普通人去了恐怕會自取其辱,說不定還會被反過來利用。可若是派遣才華相當的人去,安全性又難以保障。

孔融、禰衡、魯肅,以及新來的法正,一個個人選被提出,然后又被眾人否定,最后,諸葛亮竟然主動請纓。

“孔明,你應該清楚這一趟有多危險吧?”王羽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的參軍。

“回稟主公,臣已經想清楚了。”諸葛亮躬身答道:“不過,就眼下而言,臣是最好的人選。”

“首先,身份相當,以周瑜的心高氣傲,去的若是無名之人,他恐怕會感覺被輕視;其次,年齡相近,說起話來也比較方便;第三,若論及對主公新政的理解,恐怕也只有老師與文和先生能超過臣;再有,亮兄如今在江東為官,當初的引薦人正是周瑜;而且……”

雖然沒特意標榜自己的口才,但諸葛亮一張口就是滔滔不絕的七八條理由,條條有理有據,而且看那他那意猶未盡的樣子,如果讓他一直說下去,說不定一直能數出幾十條來。

總之,說服力是相當之強。

王羽最終還是被打動了。既然安全性能得到保障,那么,讓這對冤家直接對話,不正是天作之合嗎?

那首詩怎么說的來著?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就這么辦吧。”王羽頷首微笑之間,歷史的車輪開始了加速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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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八章 天下一統

十二月初九,經過漫長的思考權衡,曹操終于放棄了過去的野望,率眾前往洛陽拜見王羽。在和諧、積極的氣氛下,雙方達成了多項共識,在三天后,曹操正式出任帝國丞相,開始統籌、協調全國的政務。
下設六部,商、工、農、戶,政以及貨殖。

其中農工商不須贅言,戶部主要是人口統籌,政務部是王羽想出來的,專為負責調查、搜集各種情報,據以研究審議各項政策,為上層決策提供根據。至于貨殖,現在只是以鑄幣為主,但卻是未來的金融部門。

即便以曹操的老道,冷丁遭遇這么多新生事物,也有些暈頭轉向了,頓時忙了個沒日沒夜,不可開交。

交卸了丞相的田豐也沒來得及松口氣,他被王羽任命為御史大夫。

首要工作是監督立法,基本職責則是審查有關法律案、政令案、條約案,以及其他有關法制的事項。此外,他還要總攬對天下官吏的監察事宜,以及對地方上執法工作的監督指導。

簡而言之,這就是后世的法務部的雛形。將來會根據變化加以拆分、細化,但現在就是這種一把抓的大衙門了。

其下轄有都察院和刑部兩大部門。審配、滿寵、李嚴以及法正等人皆在都察院任職。

王羽自己則比較簡單,他自任為太尉,以臊騎大將軍的名號總領天下兵馬。

這是按照漢制的三公而設置,在此之外,王羽還任命老丈人蔡邕為光祿勛,將人事和教育的職責交付給這個衙門,由旬或、鐘繇擔任副手。

任命孔融為太常,這個衙門基本上相當于宋、明時代的禮部,負責禮法、祭祀、修史、修撰正式場合用的曲樂等等,只是沒有了占卜和科考那些職責。前者是沒必要,后者是權責劃分問題。

此外,王羽還設下了太醫令,以華傷為正令,張仲景和張寧為副手;負責治安,相當于后世警視廳的衛尉署,受傷后無法再上戰場的呂布成為了首任廳長;專門負責處理皇家事務的宗正,由陳琳出任;負責外交的大鴻驢稱衡等等……

表面上,王羽讓出了一部分權力,其實重要職位還都把握在青州舊部手上,曹操手下那六個衙門,分別由糜竺、馬鈞、國淵、旬攸、郭嘉以及王修擔任。

看起來曹操有三個舊部在,但實際上,工部的權力更多的集中在黃月英手上,苗攸負責的是統計數據,郭嘉負責的是收集并分析情報,曹操這個丞相更是個純粹的苦力,沒有任免官員的權力,這丞相如何能夠總攬朝政?

好在曹操原本也沒奢望過王羽會腦子轉筋,拱手將大權相讓,故而也不至于有多失望。

倒是稱衡那個任命引起了不少質疑。大鴻驢負責的是外交,依照傳統的話,連與諸侯國的溝通都是他負責的,一般都會找個德高望重,圓融通透的老好人來擔任,就稱衡那張臭嘴……

不過王羽的回答卻是霸氣十足,他說將來的大漢,不需要萬國來朝,要的就是我來,我見,我征服!

想和大漢搞外交?那就要做好各種受氣的準備。

至于諸侯國,那屬于內部問題,現在自己管著,將來也許會再設個什么部門負責。

完成了朝堂上的調整,王羽這才通知陳琳回返,行廢帝之事,廢掉曹操所立的天判小蟀,將歷經艱辛,已經看不出多少少年模樣的劉協重新扶上帝位。

當然,這皇帝就是個擺設,在未來,或許會成為宗教信仰的圖騰一樣的存在,但肯定是與權力無緣了。

劉協心里想什么,群臣都不得而已,但至少在接受群臣朝見的一刻,他還是很平靜的。

這大半年時間里,他跟隨陳琳走了很多地方,見過了太多的民間疾苦和生靈涂炭。按照王羽的指示,每到一處,陳琳都會和少年討論,若后者掌握天下大權,要如何避免這些情況?

劉協當然答不出,別說他這個根本沒掌握過半天權力的少年天子,就算是他的父祖們,又何嘗真的處理過實際的政務呢?就算勉強辯上幾句,又哪里是妙筆生花、才高八斗的陳才子的對手?

經過了這些事,劉協對權力被剝奪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他開始正式考慮,不要權力,只留榮耀,對劉氏來說,會不會是更好的選擇呢?

武將們并沒有參加這場論功行賞,他們的心本來也不在這里。

南征還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遠在千里之外的益州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了。

隨著曹操的投效,據守散關的曹洪終于打開了關口,徐庶、潘蟀、馬忠率領著兩萬羽林精銳,加上太史慈、高順、魏延率領的隱霧軍長驅直入。

原本據守漢中的張魯不敢抵擋,經過短暫談判之后,最終選擇了降伏,漢中不戰而定。

劉焉聞訊大驚,急調大將張任,帶著劉虞、冷苞、鄧賢等副將,以及三萬益州兵迎擊。這支兵馬原本是預備好出川增援曹操的,倒是省去了集結的時間。

雙方在白水關下展開激戰。

張任雖是良將,但益州軍很多年沒打過大仗了,根本比不過身經百戰的青州軍。引以為豪的山地戰,也不是久在太行山練兵,有潘蟀、馬忠這樣的行家帶隊的徐庶軍的對手。

更致命的是那支隱霧軍,這支兵馬已經很強了,領軍的三將更是逆天般的強悍。張任只是一個算不上疏忽的疏忽,竟然然就得到了后路被高順切斷的消息。

急切之下,張任命劉虞、冷苞領一萬兵回援,想著至少能把高順先趕遠點。結果二將才走到半路,就遭到了夜襲,隱霧三將各領數百人,三面夾擊,魏延陣斬劉虞,太史慈生擒冷苞,一萬蜀兵全軍覆沒。

消息傳到白水關,全軍大嘩,連張任也壓不住了。徐庶得訊后趁機狂攻益州軍當場崩潰,張任混在亂軍之中僥幸逃脫,鄧賢則被潰卒活活踩死。

這個噩耗給了老劉焉重重一擊,得報時當場吐血暈厥足足過了一整天才醒轉。醒來時,已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無法理事了,只是用眼神指定了由兩個兒子主事司馬朗、司馬懿兩兄弟輔佐。

司馬兄弟并不辭讓,他們司馬家和王羽的仇恨已深,沒有退縮的余地只能死拼到底,當日劉焉斬使毀書,固是野心使然,但未嘗沒有司馬兄弟的勸說之功。

兩兄弟稍作商議,便利定了司馬朗留在成都主持大局司馬懿領軍出戰的決定。

他從巴郡調來了名將嚴顏,又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提拔了張疑、雷銅等一些能力尚可,地位不高的武將,然后調集兩萬兵馬前往劍閣會合張任的殘兵,抵擋乘勝追擊而來的中原兵馬。

正逢天降大雪,兩軍并非交戰,暫時陷入了僵指狀態。

益州大戰連場的同時,對荊州的接收和南征前的準備也在緊張的進行當中。

十二月二十二這一天,經過了多方運籌之后,諸葛亮現身江夏,正式與周瑜展開了對話。

當事者也好,后世的史學家也罷,沒人知道兩人到底說了些什么。這一場對話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年的上元節,足足二十四天!

最后,這場談判或者說辯論,以諸葛亮成功說服周瑜而告終。

消息傳回洛陽,王羽大喜,等到第二年春暖時節,轟轟烈烈的南征就此展開,首先出動的就是海軍。

在中原大戰剛開始的時候,廣陵的陳登父子決定站在青州這一邊,從那時開始,王羽就已經開始籌備南征了。除了情報滲透之外,他做的最重要的準備就是在廣陵近海處,建一個海軍基地出來。

具體地點是在海陵以東,長江入海口以北的一塊沙洲上。

王羽最初以為那個叫做胡逗洲的地方就是崇明島,可后來比對一下位置,卻發現不對,位置太靠北邊了。

不過這點細節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島的位置很好,從地圖上來看,正好可以俯視江東沿海的各郡縣,由此放帆而下,江東軍要么集中力量在江口會戰,要么根本就是防無可防。

從防守上來說,這胡逗洲距離廣陵更近,可以迅速出兵增援一王羽許給陳家父子的地盤是后世僂國的本島,也就是如今的東三島。中原大戰期間,陳家就已經開始交接領地,同時派人去東三島探路了。

如今的東三島上人口有限,而且還都是沒開化的,大規模移民并不現實,王羽想要的只是那個島上的資源而已,所以干脆甩給了陳家父子。以這父子倆的手段,只要把這地方當做自家的后院用心經營,想必很快就能看到效果,比自己去開墾可省心多了。

現在負責廣陵防務的是魯肅和黃忠,副將徐盛、李斌,部隊的主要怕成就是兩萬雷霆軍,再加上甘寧的海軍,陣容極為強大。

孫策死前,對廣陵有著很強的戒備,布置了很多有針對性的防御措施。等到孫策一死,孫權忙于接收權力,江東各方勢力在爭權奪利的同時,把防范青州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上表稱臣和周瑜身上,一時間根本沒顧得上海防。

結果,甘寧得令后立刻迅猛出擊,一路南下,且戰且走,吳郡、會稽沿海地帶烽煙連天,處處告急!

他的戰術很簡單,就是登陸,突襲薄弱環節。依靠著龐統主持的諜報系統的接應和指引,錦帆所到之處,無不望風披靡,沿海各地人人自危。

孫權哪還顧得上穩固權力,一連幾個月都在忙著撲火救援,江東的十萬大軍中,倒有半數集中到了沿海地區。

結果就在這時,西邊傳來噩耗,周瑜帶著江夏的兩萬山越軍和萬余水軍易幟歸降,江東西面門戶頓開。

沒有了江夏軍的阻擋,周倉的水軍順流而下,毫無顧忌。在柴桑和彭澤先后兩戰,輕取呂岱、董襲,放舟而東,在歷陽與張遼、龐統的淮南軍會師,先是在牛渚口擊潰了江東軍的水軍主力,然后迅速運送張遼軍登陸,強襲石頭城!

孫權顧不上繼續與甘寧糾纏連忙回師迎戰,與張遼對峙于秣陵,暫時擋住了青州軍的攻勢。

然而,失去了江防的江東實在是太脆弱了,在優勢敵人的攻擊下,根本就是首尾難顧。

第一個壞消息來自丹徒,周倉的水軍成功運送張遼軍登陸后并沒有閑著,他們繼續向東航行在江都港與黃忠、魯肅的雷霆軍會合,登陸后,毫不費力的連續攻克丹徒、曲阿。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更致命的消息接睡而來,一直依靠海上優勢打游擊的甘寧也是突然生猛起來,帶著三千悍卒在婁縣登陸,依靠一場夜襲攻取了吳縣!

不需要看地圖孫權也清楚,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何等險惡的局面。

三路強兵!

三面夾擊!

他當即立斷立刻放棄了秣陵,向南狂奔,試圖趕在青州軍三路兵馬合圍之前,逃到更安全的地方。至于已經失陷和即將失陷的領地,他已經顧不得了。

本來向西去雷澤打游擊也是個辦法,當年嚴白虎就是靠了這一招,拖住了孫策的腳步。可孫權根本不敢,青州水軍的兩員大將都是水匪出身,對江湖上那些手段再熟悉也不過了,孫權不認為自己可以在這兩個人面前玩出什么新鮮花樣來。

他只能向南逃竄,如果能及時撤退到會稽,依靠錢塘江重新構筑防線是最好,若是實在不行,他甚至可以考慮逃到永寧甚或東治去。

孫權不敢投降,因為周瑜的背叛讓他很害怕,他不確定周瑜到底和王羽談妥了怎樣的條件,萬一他要拿自己的命來祭莫兄長呢?

他沒有親手殺死兄長,可這件事確實和他有很大的關聯,周瑜和兄長的關系,比自己還要親密,誰能保證他的條件不是要自己的命?

孫權逃到宛陵時,隊伍已經縮水了近半,等他到了于潛,已經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人馬。但他很欣慰,因為再向東走五十里就到錢唐了。

然而,等他終于趕到錢唐城下的時候,卻駭然欲絕的看到,城頭飄揚的旗幟,竟然是紅底黑字的漢字大旗!

他忘記了甘寧的海軍機動力有多高,從吳郡返回海岸,再登船繞個大圈子追過來,速度依然比用兩只腳跑的快,而且快很多!

孫權只能繼續逃,逃往青州軍追不到的地方,但這種地方真的存在嗎?

孫權最后的行蹤,沒有任何準確的消息。在逃亡途中,他的軍隊徹底潰散,江東世族大多都在半路就放棄了,或者是死在亂軍之中,或是被追擊的青州軍俘虜,只有孫權堅持到了最后。

他一直逃到了武夷山,帶著最后的幾十名侍衛,然后一場叛亂爆發了,幾乎全部侍衛都參與了這場叛亂,其中甚至包括了孫權視為心腹的大將蔣欽。

他們要用孫權的腦袋換條生路。

唯一還站在孫權身前的是周泰,這員猛將的全力爆發異常恐怖,一口氣殺了三十余人,只有蔣欽倚仗武藝,帶傷逃走。

這樣的爆發當然不會沒有代價,周泰身負數十創,但這種地方,顯然不會有華僥來救命了。事后進行搜查的青州軍在附近找到了周泰的尸體,但孫權的蹤跡卻就此消失,仿佛世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江東的覆滅對仍然在頑抗著的兩股勢力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入春后,益州戰火重燃,憑借智謀和地利,司馬懿在劍閣與徐底斗智斗力,基本是個持平的狀態。可好景不長,江東軍節節敗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益州,益州軍心開始不穩。

就在這時,司馬懿得到了高順、魏延潛越陰平小道,連克江油、綿竹的噩耗。

與歷史上一樣,益州割據勢力再無抗力,各地紛紛豎起降旗,成都則是第一個做出表率的。司馬超軍中,嚴顏、雷銅、張疑等人先后投降,連歷史上寧死不屈的張任也沒能免俗。

司馬超只能和孫權一樣,帶著一支殘兵踏上逃亡之路,他的目標是云南。

他這一跑正好遂了太史慈之意,心切終身大事的太史慈拉上兩個兄弟,帶著三千隱霧一路追擊。沿途清剿了十幾個受到司馬懿蠱惑的部落,同時也拉攏了另一些無意和中原對抗的部落。

最后在滇池湖畔,他遇到了宿命中的那個人。

依照后來太史慈自己的說法,他和愛妻是一見鐘情,如膠似漆。

不過,根據現場目擊者魏延的說法,那里曾經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最終結果是司馬兄弟授首,太史慈強搶沒人而歸。

由于兩者的分歧太大,最后官方采納的是另一目擊者高順的說法。

他的原話是這樣:“確實打了一仗,不過沒有文長說的那么夸張,只是一場單挑而已,子義空手連接了祝融的二十七柄飛刀,折服對方,抱得美人歸。至于魏延說的驚天動地的大仗,大概是后來在這里辦喜事的時候,根據那些依照地方風俗去聽墻根的人包括文長,事后的說法,據說當夜曾上演了一出七擒七縱的好戲,至于具體情況,那本將就不清楚了。”

根據史官的回憶,當時高順臉上流露出的,是毫不摻假的迷惑。

最后一處抵抗勢力是劉備在大別山的幾千兵。

事實上,真正的清剿完全沒有展開,劉備在江夏有眼線,發現諸葛亮和周瑜開始密探之后,他就感覺大事不妙了。

等到周倉東來,周瑜易幟,劉備徹底打消了僥幸心理。

他比孫權、司馬超聰明得多,沒有搞什么孤軍逃亡千里的戲碼,而是直接遣散了部隊,只留下了不愿意棄他而走的老伙計簡雍。趁著江南到處都是兵荒馬亂,沒人顧得上,兩個人結伴上路,也是一路向南,就此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有人說,他隱姓埋名的去了交州隱居;也有人說,靠著法令中那個簡易版的地圖,他去了更遠的地方。

但沒人在意了,因為,一個嶄新的時代正在開啟,過去的人和物正如那滾滾東去水,消逝在潔白的浪花之中。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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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九章 帝國的遠征

“哈巴,老哈巴,還不快點起來?你把所有的牛羊都獻出來,走了這么長的路,不就是為了在死之前看一眼神京城嗎?要看就趕緊爬起來趕路,今天天氣不錯,抓緊著點,說不正午功夫就能趕到長安了!”
天剛蒙蒙發亮,一個粗豪的大嗓門兀然打破了寂靜,引發了回音陣陣。雖然很多人都是被驚醒的,但沒什么人表示不滿,因為那大嗓門說的話,很有振奮人心的效果。

長安!

在大漢帝國邊境諸州當中,這是一個令人無比憧憬的字眼,遍數當世,能與之并列的名詞也絕對不超過十個!

霎時間,這個地處涇水河畔的小鎮便由寂靜轉為喧鬧,歡呼聲、人叫馬嘶聲、還有人興高采烈地談論著相關的話題,不時會爆發出陣陣歡笑。

但那句話當中的主角老哈巴卻遲遲未曾現身,任憑那個大嗓門連喊了幾次,都不見人答話。很快,喧鬧中的旅人們也發覺不對了,視線開始集中在了馬廄旁邊的小門房處。

“是不是死了啊?”

“難說,這種事兒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那些沒有兒孫奉養的老牧奴,用大半輩子的積攢,就是為了來中原朝一次圣,說是死在中原,下輩子就能在這里托生……他們就信這個。”

“可惜啊,就差半天路程而已了……”

那個大嗓門是個滿臉虬須,裹著臃腫羽絨服的大漢,他臉上的胡須太長了,以至于連五官都看不太清,但聽到這些議論聲之后,他的臉上卻能看出一個明顯的發愁的表情。

“這老貨,什么時候死不好,偏偏死在這個時候,這次可是為了護送世子拜謁天子和大將軍,這要是誤了時辰,可就要了命了!”他罵罵咧咧的走上前去,一把推開了房門,心里郁悶得不得了。

死個人不要緊,但這個人在他的隊伍中,按照規矩,他就必須得給對方善后。雖不至于要做什么法事,但顯然也不可能隨便把人往野外一扔,總要和治安署說明一下,這樣一來,沒個大半天時間,肯定是別想出發了。

“真是晦氣!”他忿忿然的罵著,蒲扇大的手掌直接往黑暗深處抓去。

他心里差不多認定了對方已死,想著先把尸體拎出來再說。畢竟這個門房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又臟又破,到處都是灰塵和蛛網,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只是貪圖節省房錢,才央告老板通融,以安置這個捎帶過來的老牧奴。要知道,這種地處往長安去的必經之路上的旅店,價錢可貴著呢!隨便一間客房,至少也要一個金幣才能住上!

一枚帝國金幣,在草原上可以買七八頭羊了,他怎么會花在一個沒什么關系的老牧奴身上呢?

他準確的抓住了老牧奴的腿,但手上傳來的觸感卻明顯不對,不但有熱量,而且那腿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好在大漢沒少經歷過生死廝殺,倒沒被嚇得當場驚叫,只是微微一愣,然后退開兩步,破口大罵道:“老不死的,老子叫你,你還裝死挺尸么?有本事你就繼續裝,別怪老子把你丟在半路!”

“不,不,胡老爺,不是的,您別生氣!”黑暗中爬出一個穿著皮袍的人來,因為是跪伏著出來的,所以看不清面孔,從身材上能看得出,這是個瘦得不成樣子的人,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只是要到神京了,我心中激動啊,這一夜都恍恍惚惚的,在加上年紀大了,耳朵背……您大人有大量,饒了老哈巴吧。”

“感覺起來,這是中原!又跪又拜的象什么樣子,你是想讓治安署給老子定個僭越的罪名么?”大漢皺眉說道:“這次就算了,反正也不會再有下次了,隊伍這就上路,你自己跟上來吧。”說完,他便快步走開,像是要逃離瘟疫一樣。

圍觀看見沒死人,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一哄而散,各自忙碌自家的事去了,只剩老牧奴爬在地上。

老牧奴沒有急著起身,而是仰起了臉,深深的望著門外奔流而過涇水,臉上再看不到片刻前的謙卑、恭順,渾濁的眼神中,正泛起了一種混雜著眷戀和追憶的光彩。

“涇水清……渭水濁……是誰泛舟江河上……魂歸之處是故鄉……長安,長安!”沾滿灰塵的臉上,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微不可聞的聲音念誦出的,竟是一首漢風十足的歌賦!

若是讓先前那個胡老爺聽到,肯定能嚇得他一個跟頭摔倒。雖說隨著帝國之威遠播四海,漢文明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所尊奉,但再怎么深入人心,也還沒到草原上的一個老牧奴都能作詩的程度呀——這無關這首詩本身的文學價值,這是常識性問題。

即便是王化時間最長的遼東,那里的牧人也就是官話說的比較溜,和正宗的中原人相比,聽不出太大差別了,僅此而已。識文斷字這種程度,除了王侯將軍們親族之外,只有些立下大功,對帝國忠誠度最高的人才有資格接受教育,一萬個草原人當中都不見得能有一個!

結果,一個卑賤的老牧奴突然吟詩了,這種事完全無法想象啊!

再結合上最后那兩句深情呼喚,若是治安署中有經驗的警探在此,說不定已經猜到什么了,不過,現在老牧奴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不遠處傳來了車輪轔轔而動的聲響,依稀還有人叫著‘哈巴’的名字,老牧奴站起身,兩手交替拍打著身上灰塵,然后他蹣跚著腳步,向車馬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中原,和從前已經大不一樣,最直觀的就是那一條條寬敞平坦的馳道。老哈巴一行人走的這條路,名為雍涼公路,是連接涼州和關中的重要通道之一。

這條路非常寬闊,足可同時容納十六架馬車并行。

路面則是所謂的三合土,既一層煤渣,一層碎石,再覆蓋上一層土的結構,經久耐用,遠在從前的土路之上。

這樣氣派的道路,光是走在上面,人的精氣神都會陡然間為之一振。但這也要分人,哈巴這一行人走在上面就顯得土氣得很了。

要說這支隊伍的身份,其實也沒那么差,他們是隸屬于定北侯的一支武裝商隊。定北侯最初是白馬將軍公孫瓚的封號,現在已經傳到了其子公孫續手中,老將軍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解甲歸鄉,回中原享福來了。

這一次帶隊的是定北侯世子公孫慕羽,一方面是為了朝見天子和大將軍,一方面也是為了拜祭老侯爺。出于商貿的考慮,他將隊伍分成了好幾股,自己帶人輕騎而行,其他的商隊會在約定的時間去長安集合。

定北侯的勢力并不小,在老將軍解甲那一年,定北軍已經越過了狼居胥山,與打到弱水河畔的度遼侯并駕齊驅,兩邊以呼倫湖為界劃分了疆域。

單論疆域之大,這兩邊加起來也不比中原小多少了,何況這二十年來,繼承父業的公孫續也沒閑著。

老哈巴隨隊南下的那一天,正好是北海城落成整八年的紀年日,以這座新城為中心,定北軍的攻勢如火如荼,他們的對手換了一茬又一茬,鮮卑、丁零、堅昆,但沒人能擋住他們的腳步。

一個個部落被消滅,一座座城池建起,根本就停不下來,沒人知道定北軍最后會止步在何處。

可疆域再大,武功再盛,也無法改變天下中心的所在,中原的一切……衣食住行,財富夢想,都不是其他地方所能望及項背的。

隨著越來越靠近長安城,不久前還在熱烈議論著神京的牧人們卻越來越安靜。

他們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鼻孔也不斷翕動,像是要把沿途所見的一切,在所有的感官上統統打上烙印一樣。

唯一的例外就是老哈巴,雖然此刻所見,和他多年前的記憶中已經大不一樣,但這山、這水,這繁花似錦,卻多少次的縈繞在夢中,讓人難以忘懷。

不過說心里話,他曾經來過的長安,遠不及現在這么繁榮。那時候西涼的叛軍一波接一波的,朝廷幾次三番的提出要棄守三輔,除了城池和城內的宮室之外,長安不見得比現在的北海城強多少。

可現在真是大不一樣了,十六開的大道上車如水,馬如龍,要不是秩序足夠好,整個道路怕不會被擠成一團。

每走上八九里路程,就能找到一處市鎮,兼有集市和中轉地的功能,鎮上幾乎所有居民,都以商業為生。有人開設各種店鋪,有人專事物資流轉,也有人專門提供各種相關服務。

比如現在隊伍中,就有一個身穿青衫,頭戴方巾的人和帶隊的胡老大走在一起,一邊踱著方步信步前行,一邊向周圍指點著,做出各種說明。

這是個以向導為職業的人,面對的就是他們這種從外地來朝圣或是行商的人。

這種人從前也有,但絕對不會以此為生,但同樣的,哈巴所見過的那些向導,沒有一個比這個人專業。

“那是軌道馬車,就是馬車在軌道上跑,有什么用?哈哈,好處可大了,那些鐵軌很光滑,即便裝載了很重的東西,拉動起來也很輕松……你看,那邊又來一輛,車上是滿滿的煤,這是跑長途,要去西域的……要不是靠著軌道車,哪那么容易往西域輸送物資呢?”

“遼東那邊也要建了,你們應該知道才對啊?嗯,聽說是會在遼西動工,那邊不是有海港么……”

“其實啊,長安算不上是最繁華的,咱們大漢有三座都城,中都洛陽,東都渤海,西京才是長安。怎么會有三座?呵呵,當然是有這個必要了,簡單來說,洛陽是文化學術中心,聚集了帝國一大半的學者,原來的北宮整個建成了圖書館,你說那書有多少?帝國最出名的幾座大學都設在那里,有句話說的好,學問再高,去過洛陽再來自夸……”

“長安呢,其實是軍事中心,大漢的驃騎六軍,有四支常駐于此,說繁榮么其實也就是說得過去,全靠物資輸送帶來的便利,別說跟東西二京相比,就是中原的其他一些大城,也是遜色不少的。長安的名聲主要還是對外的,因為驃騎軍每次出征,都是以此為起點。大漢驃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自然名聲在外。”

“真正要說繁華,還是得數渤海!”

向導挑起了大拇指,眼中難得的流露出了憧憬神色,“東都的位置,就在原來渤海國南部……說這個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么說好了,當年大將軍掃平袁紹,雄踞青、冀時,曾將治所設在高唐,現在的渤海,就是從高唐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比起原來的高唐,現在的渤海南面靠著大河,東面就是海,是帝國的政治經濟中心。要說繁華,那里才是呢,長安吶,恐怕連十分之一,嗯,說是百分之一也不為過呢。那才是真的人間勝景,天下奇觀呢!”

向導稍作停頓,觀察了一下聽眾們的神情,突然問道:“看樣子,幾位都不太相信?”

“不敢,不敢,只是覺得沒法想……”胡老大把頭搖得和撥楞鼓似的,慌不迭解釋道:“俺就是覺得,這長安城已經像是仙境似的了,那渤海要怎么才能超出百倍啊?”

十里一鎮,三五里一村,在長安的外圍便已如此,這樣的人口密集度,哪里是久在塞外蠻荒之地的人能夠想象的?可這偏偏還是相對不那么繁榮的,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算什么?別看市鎮多,那都是圍著向外輸送物資打轉的,大將軍說得好,長安的支柱產業先天不足,強行發展,只會白白浪費資源,反而會破壞壞境。再看渤海,那里靠著海啊,咱們大漢國如今最興盛的不就是海貿嗎?”

“總之,你們有機會去渤海走走就知道了,沒機會去渤海的話,去徐州或是江南走走也一樣,因為海貿的興盛,連東治那種偏僻地方現在都很有人氣呢……東治是什么地方?怎么說呢?就是帝國東南角落上的一個臨海的小城,這個真是不好解釋呢。”

聽到這里,哈巴心中突然泛起一個疑問:那位威震天下的大將軍在哪個都城常駐呢?天子呢?胡老大說,這次世子要來長安拜謁天子和大將軍,難道他們一直都在長安?可若走向導所言無差,那他不是將經濟命脈放開了么?這樣,他就不怕危險嗎?

雖然被這一連串的疑問搞得心神不寧,但老頭卻也不敢貿然發問,正是靠著這份隱忍,他才活到了今天,在他最后的心愿得到**之前,他不會隨便冒險的。

好在商隊中也有見識廣,好奇心也勝的人,很快提出了相似的問題。

“大將軍他老人家一般都在渤海,陛下則是在洛陽的行宮。要不是大將軍親自指導,海貿哪會在短短三十幾年時間中,就發展成今天這般景象?至于陛下,大學中,有杰出成就的學士、院士們畢業,可都是要天子親手發放榮譽勛章的,陛下當然是留在洛陽方便些。”

“長安這邊呢,平時主要是幾位將軍在操持,反正這些年也沒打過什么打仗,出動一位將軍已經走了不得的了。基本上來說呢,長安這里是上柱國大將軍在主事,你們總不會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胡老大這次沒被問住,他**大拇指,一臉與榮有焉的神情:“常山趙子龍,還在咱家老侯爺的麾下效過力呢!如今在草原上,就這一個名頭,就能嚇倒一片了!上柱國趙將軍,左右二位張將軍,風形火勢,誰不聞風喪膽?”

聽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哈巴的思緒也開始飄忽起來。

說起來,他還和右將軍張頜共事過一主呢。四十多年仿佛瞬息而過,雙方的差距可真是云泥之別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來著?哈巴努力睜著渾濁的眼睛,試圖從久遠的記憶深處找出些什么來。

走了,自己曾經是這些人的敵人,致力于顛覆驃騎軍在爭鼎天下中的優勢,然而,一次次的失敗,卻將自己推進了深淵……

“長安,是長安啊!”一聲帶著哭腔的歡呼將他從記憶中驚醒過來,猛抬頭時,在正午時分強烈的陽光下,一座雄偉的城池閃閃發光,在金色的光暈中,古城煥發著夢幻一般的光彩,單憑輝煌之類的詞語,根本無法準確形容。

“長安!”

“神京!”

歡呼聲此起彼伏著,如同一層層波浪。慕名已久的人們找不到別的辦法,只能用最大的力量喊出這兩個字,才能稍微宣泄出心中的激蕩。

這就是大漢帝國的西京應有的魅力!

這種情況向導和長安人都見得多了,并不以為怪,只是靜靜的等著這些土包子恢復平靜。鄙視是沒必要的,自信的帝國人不需要用這種辦法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

等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商隊才重新上路,有人開始得隴望蜀,帶點僥幸的問道:“也不知世子到了沒有……說起來,胡老大,既然要拜見天子和大將軍,咱們是不是也要洛陽和渤海走一遭啊?”

“世子只說讓咱們來長安。”胡老大搖搖頭,并未多做解釋。

那向導卻突然插了一嘴:“陛下和大將軍近期都會趕來長安,為什么?因為帝國在近期會發動一場大規模戰役,有多大?嗯,據說是會出動五萬驃騎軍!”

“五萬?!”

胡老大嚇得一激靈,倒抽著冷氣說道:“當年西海侯叛亂,帝國動用的平叛兵力也沒這么多吧?這次居然要動用五萬驃騎?到底是要對付誰啊?這天下間還有敵手值得帝國這么做嗎?”

西海侯是當初袁譚的封號,后來袁譚告老,將位置讓給了幼弟袁尚。后者是個野心勃勃之人,受人教唆,竟是起了反叛之心!

他派出使者,分別和周邊的幾家諸侯取得了聯系,其中包括:燕然侯——高干之子高俊,大宛侯馬岱等西北的十余路大小諸侯,希望聯合出兵。即便不能,也希望對方保持中立。

除了馬岱斷然拒絕,表露出敵意之外,其他幾家都沒有立刻給出答復,局勢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這是二十年前,也就是開元二十九年發生的變故,是王羽定國以來,面對過的最大危機。

當時風火騎兵應平西侯馬超之請,在趙云、張遼的率領下赴西域與月氏作戰。泰山軍則參與了交州以南的平定戰。

長安雖有于禁和羽林軍守衛,但羽林軍以步卒為主,機動力太差,偏偏實力足以鎮壓西海的公孫瓚解甲,公孫續還在交接權力,馬超則是和趙云并力攻打月氏國。

單憑羽林軍,很難防住袁尚,長安正是最空虛的時候。

一旦讓袁尚突入中原,很可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連鎖反應。西北的幾路諸侯就是因為這樣才心存觀望,想著萬一袁尚成功,自己是不是也能借機分上一杯羹。

然而,危急關頭,自有英才脫穎而出!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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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4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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