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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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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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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11 09:58:15 |只看該作者
九二零章 塵埃落定

戰場是塊很大的曠野,但潰兵都覺得無路可逃,不管是前后左右,都是擁擠異常,兩邊沒有地方可跑,完全是被淤塞住了,身前是望不到邊際的人群,身后是兇神惡煞的青州騎兵。
秦風手中的馬槊向前斜伸著,微微向下,網好是成人脖頸的位置,只要有敵人出現在馬槊長度所及的范圍之內,他就調整馬槊的方向,讓槊刃在對方的脖子上一下抹過去。

他自己不需要花費什么力氣’因為馬匹的速度和人馬加起來的沖量足夠給敵人致命的傷害,他只需要控制著馬匹就可以。

但這種騎兵作戰的理想動作并不能持續多久,部分騎兵甚至走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混亂。原因就是前面的潰卒太密集了,被騎兵沖鋒在后面一堆,立刻是擁擠起來,被砍殺和逃散的潰卒空出的空間,根本跟不上騎兵前進的速度了

空出來的地方,立刻被后面的騎兵堆滿,前排的騎兵只是揚起兵器奮力的劈砍下去,前面倒下一批,騎兵也只能是上前一步。

“瘋子,別光顧著殺人,讓出位置給步兵和鐵騎,咱們迂回包抄!’’趙云追馬超追了一陣子,發現對方的馬也很快,一時追不上,于是將追殺馬超的任務留給太史慈,自己返回本陣指揮作戰。

現在西涼軍的潰勢已成,這一仗已經沒了懸念。但若抓不住馬超,難免還有死灰復燃的可能了要消除這個隱患,最好的辦法就是盡量削弱敵軍的勢力。

眼下西涼潰軍是前面的逃得飛快,后面的被擠住了動不了,如果就這么尾隨追殺下去,最后能不能留下半數兵力都很難說。尾隨追殺也是對輕騎高機動力的浪費,不如把位置讓出去,去前面截擊。

“這法子好,子龍不提,俺還真沒想到了’’秦風拍拍額頭,…洗然大悟。

方悅卻是微微皺眉,遲疑道:“俗話說:窮寇莫追,西涼軍心已潰,我軍尾隨追殺尚且無妨,若是正面攔截,難保他們不亡命一搏,到時,豈不是會多付出很多無謂的犧牲?’’

‘…無妨。,’趙云擺擺手,胸有成竹的說道:‘…彼軍已是戰意全無,主公一向又有不殺俘之名,只要攔住之后,不要急著動手殺戮,先行喊話勸降即可。’’

“嗯,這法子行得通。’,方悅點點頭,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呵呵笑道:‘…不過咱們畢竟人少,這俘虜太多也是麻煩啊了,’

秦風哈哈大笑:‘…無忌啊,你這樣想就不對了,你仔細算算,遍數天下,能有這種煩惱的武將又有幾人呢?這是幸福的煩惱啊,一般人想煩惱一次,還沒機會呢,你就偷著樂去吧。’’

趙云也是微微一笑,將手中銀槍一招,傳令兵吹響號角,數千輕騎如風一般向兩翼散開,像是張開了一張大網,要將西涼軍的龐大陣列徹底兜進去。

‘…子龍的胃口不小,也不擔心咱們吃不下去。,’這幾年,王羽主要指揮的就是騎兵,和騎軍諸將都是默契十足,趙云那邊才剛一動作,王羽立刻就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了。

一邊指揮鐵騎添補輕騎的位置,王羽一邊命令道:“傳令下去,告訴西涼人,降者免死,頑抗者殺!有主動斬殺頑抗同袍者,可以免罪為民!’’

‘…嗟”’左右親衛齊聲應命,齊聲高喊起來:“降者免死,頑抗者殺!有主動斬殺頑抗同袍者,可以免罪為民!想著免死,頑抗者殺…以王羽的中軍為中心,喊聲迅諒擴散開來,很快便形成了數萬人的齊聲高呼。

雖然經歷了大半日的激戰,但乘勝追擊的時候,沒什么人會趕到疲憊,喊聲一起,青州將士更是氣勢如虹,一面快跑著追在騎兵身后,一面全力吶喊,聲勢驚人之極。

聽到有了生存的希望,西涼潰軍的腳一下就軟了,特別是被包裹在人群之中,怎么都找不到出路,完全被恐懼所包圍的那些人。

本來以為已經陷入必死的局面了,干嘛那么辛苦的逃跑呢?投降,也不過是低個頭的事兒罷了。雖然很憋屈,但總比起脖子上沒了腦袋要強得多。

就在恐慌漸漸蔓延開來,很多潰兵都開始游移觀望之際,又是異變陡升!

本來,降者免死的呼聲,只是從身后傳來,前軍已經逐漸開始脫離大隊的那些人并不在意。可突然間,就像是四野響起了回聲,鋪天蓋地的吶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那喊聲,比身后的四萬青州軍更要響亮數倍,仿佛有幾十萬大軍埋伏在周圍一般!

人群,黑壓壓的人群,從山嶺上,從河流中,從曠野深處,從任何人類所能想象到的地方,現身出來!

“老天!青州還有這么多兵……………,’

“太多了,太多了,怕不有幾十萬啊!’’

“跑不掉了,降了吧!’’

這場突變,徹底擊潰了潰兵們的心理防線。

雖然有不少離得近,眼力好的已經看清楚,來的并不是青州的大軍,而是一群衣衫襤樓的百姓,手中大多都是木棍村枝一類的東西,但他們依然感到絕望。

平時看到這些百姓,他們會紅著眼睛撲上去,使出燒殺一空、奸淫擄掠的拿手本事。可現在,看到這些復仇者,從心底涌上來的,只有深深的絕望和無盡的疲憊

當最后的勇氣喪失殆盡后,人的尊嚴也蕩然無存

“,上的家中尚有八十老母,三歲孩兒,饒了小的一命吧,將軍!’’

“只要饒了小人一命,小人愿為一萃子都將軍做牛做馬,任由驅使,絕無二心吶!’’

‘…小的本來也不愿意來,都是被馬騰、韓遂兩個奸賊挾裹,被逼來的啊!將軍若要取河東,關中,小人甘冒百死,為大軍前驅!’’

戰敗者們放棄了奔逃,而是跪在同伴的血泊中叩頭如倒蒜,鼻涕、眼淚混著血漿泥巴糊了滿臉,看上去異常懦弱。

羌兵和漢卒混雜在一起,喊的是同樣的語言,外表神情也是一般無二了如果是完全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難免不為之動容,但無論是月取得一場全勝的青州軍,還是從周邊各城趕來報仇助戰的百姓,都沒有憐憫寬恕的意思。

就在半天之前,這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羔羊們還露出尖利的牙齒。他們的刀刃上染滿并州軍民的鮮血,他們的嚎叫聲令得整個太原郡戰栗。他們入境以來造的孽,亦有尚未熄滅余燼記錄得清清楚楚了

西涼軍不是為了占領并州來的,他們的目標只有河北!并州也好,河東也罷,只不過是他們的跳板罷了。既然沒有長期治理的念頭,西涼軍高層自然不會花費太多精神來約束軍紀,建立秩序。

何況,西涼軍本身的構成就已經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成為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想要將內部矛盾轉移為一致對外,就必須得拿出足夠的好處來才行。

高干世家子出身,飽讀經史,在軍政大略上都有相當不錯的造詣。這幾年雖然被徐庶打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但若就此否定他這個人,不免還是片面了些。

實際上,這幾年他一邊苦苦抵抗徐庶的侵攻,一面大力收攏流民,并在晉陽至昭余澤這一帶建立了幾十個屯田點,組織了十多萬流民,開墾了大量土地。

這一帶地勢平坦,又有昭余澤、汾水這樣的大江大澤提供的充沛水量,基礎本來就不錯,稍微組織得力,很容易就能打造出一片魚米之鄉來了

要不是西涼軍大舉東進,使得高干有兩面作戰之虞,不得不在青州和西涼之間做出選擇,他肯定會繼續支撐下去,觀望天下局勢的變化,等待時機。

馬超在茲縣取得勝利,將戰火一直燃燒到了梗陽城,所過之處,可謂寸草不生,一片狼藉。房屋被拆毀,拆下來的材料被用作柴火或打造攻城器械,數以萬計的屯田百姓被殺,他們的財物則是被搶掠一空

對太原郡百姓來說,這是一筆難以請算的血海深仇!

無須大張旗鼓的動員,青州軍大捷的消息一傳出去,周邊城池的青壯幾乎是自發的跑出來幫忙。青州這邊要做的,只是居中組織而已。

大漢民間本就武風尚存,在并州這種邊陲地帶,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丁,更是如鳳毛麟角一般。正面與西涼大軍對抗,這些青壯只有被屠殺的份兒,可打起落水狗來’卻是游刃有余。

他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

有人跟在青州的大軍身后,莓當有潰兵被青州軍截住,他們就從后方包抄上去,形成包圍

西涼潰軍都是被青州軍嚇破了膽的,只有逃跑、投降的勇氣,讓他們重新拿起武器對抗是不可能的。只要被截住,哪怕是幾名輕騎擋住上百潰兵,后者也不敢抵抗,就那么往地上的泥水中一爬,哭喊著求饒。

有人直接在路上設下障礙或埋伏。這些人通常都是獵戶出身,很擅長捕獵,他們設下的陷阱殺傷力不高,卻很有效。慌不擇路的西涼潰兵,根本無從抵抗,不是中了陷阱后被圍毆致死,就只有跪地求饒的份兒。

更多的人則是盡著自己的本份,一看到有跪地求饒的人,他們就七手八腳的沖上去,用臟兮兮的繩索將投降者挨個綁起來,扎試長串了而那些沒有力氣幫忙的老弱則從戰場中撿起棍棒、樹枝,沖著俘虜們劈頭蓋臉的亂打!

“叫你搶我家牲口,叫你拆我家屋子…”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們一邊打,一邊抹眼淚,“殺千刀的賊,你們喪盡了天良啊!”

“壞蛋!還我父親來,還我娘親來!”垂慰幼童臉上的猙獰神情,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協調,但只要聽到那稚氣尚存的童音,就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了。

“饒命啊,大爺!我也是被逼的!”俘虜們又羞又怕,抱著腦袋哭喊求饒了百姓們卻不肯輕易原諒這些破壞者,把一伙人打倒再地,又拎著棍子走向下一伙。專撿其中衣甲干凈,身材越結實者下狠手。

衣甲越齊整肯定官越大,官越大造的孽越多,所以打他也不會冤枉。狼和羊轉換就在一瞬之間,先前是賊兵們肆意劫掠,如今有青州軍在背后撐腰,百姓們自然也不會輕易罷手。

這場突變不僅嚇壞了西涼人,王羽和青州眾將也是先吃了一驚,然后看得目瞪口呆。

王羽心里有數,并州百姓肯定不是他下令發動起來的。這里不是青州本土,青州軍在并州并沒有多少根基,也談不上恩惠和威望,不可能發動百姓來助戰。可若說百姓自發而來,把握的時機和方式都這么恰到好處,事情顯然也說不過去。

因此,王羽也感到相墅茫然,直到他看到了兩個木乃伊一樣的家伙,這才釋疑。

“父掛、怡然,你兩個做得好大事來。”王羽笑道了

這兩個木乃伊不是別人,正是在茲縣之戰中受了重傷的潘璋、李樂,因為他們的傷勢太重,所以這一戰被留在后方休養,卻沒想到這兩個重傷員不甘寂寞,竟是將太原百姓發動了起來。

李樂首先抱拳答道:“末將不敢居功,這都是主公威望所致,也是西涼人倒行逆施過甚,逼得太原百姓忍無可忍,沒有退路,這才趕來報仇。末將等,頂多就是幫忙傳遞消息,指明方向罷了。”

“呵呵,你倒是謙虛。”王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李樂看不穿王羽的笑容,心里也是沒底,低下頭的同時,也是拿眼角余光剜向潘璋,示意后者出頭。

潘璋嘴角抽動,強自堆出一臉笑容來,吞吞吐吐的說道:“末將貪功,導致大敗,險些動搖整體戰局,本是罪無可赦,應當自裁以謝陣亡將士才對。蒙主公寬宏大量,同僚們不忍相棄,未予追究,但末將這心里,今天也是末將出的主意’想要戴罪立功,若有不當”

“好了。”王羽一擺手,長嘆一聲:“過去的事情就走過去了,當時沒計較,事后也不會找后賬。只是你二人傷得極重,非三五個月不能痊愈,這時勉強行事,只怕傷勢會更加沉重了。”

他微一停頓,語氣中帶了幾分嘉勉神色:“不管怎么樣,今天是虧得你二人張羅了。功勞暫且記下,等你二人痊愈,能領兵上陣之時,再做安排便是。”

“多謝主公!”潘璋、李樂都是大喜,齊齊施禮謝恩。眼見著這倆人行動不便,王羽也不等他們彎下身來,揮揮手,示意左右直接將兩人抬走。

得到了百姓的加入之后,追擊進行的越發順利起來。等到夕陽西斜,天地間為暮色所籠罩之時,追擊戰也進入了尾聲。

一隊隊人馬排成了長龍,漫山遍野的散布開來,背對夕陽的涌動著,向梗陽城下的大營匯聚而去。

夕陽下的戰場倍顯蒼涼,遠遠眺望周圍,王羽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這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尸體暫時來不及收拾了,須得等到明天,希望明天不要再下雨,是個大晴天才好。

想到天氣,他突然記起諸葛亮來,左右看看,卻發現少年參軍竟是不知去向了。王羽有點納悶,正待找人詢問,卻見諸葛亮步履匆匆的走了過來。

“主公,子龍將軍俘虜了成宜,公明將軍抓到了程銀,臣粗粗審問了幾句,發現可能有些問題………,…”

王羽心中一凜,知道諸葛亮生性沉穩,不會故作大言,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點點頭:“你且說來!”

“事情,是有關于曹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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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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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11 10:00:21 |只看該作者
九二一章 撲朔迷離

“啟稟主公,戰場大致清點完畢,此戰我軍大捷,共斃敵四萬六千余眾,俘虜敵十萬余眾,潰兵自相殘殺、踩踏,死者無其!陣斬馬玩、楊秋、張橫等校尉以上軍官四十余人,俘虜敵將成宜、程銀……”
“我軍方面,泰山軍出戰士兵一萬八千,戰后排除傷亡減員,可戰之兵尚有一萬五千;羽林軍出戰一萬兵,可戰之兵尚余七千;雷霆軍出戰五千,總體傷亡近千;疾風軍出戰八千騎,傷亡共一千五百余:烈火軍……。

“敵酋馬超雖僥幸逃出,但左右親衛在乎義將軍的追擊下全數覆滅,本應無幸理:卻不想在大陵城下得其弟馬岱率數千騎兵接力,竟是逃出了生天。好在乎龍將軍及時領兵趕到,沒給他死灰復燃的機會,將其堵在了平陶城中。”

“眼下平陶城中除了馬家嫡系兵馬之外,尚有十幾路羌族兵馬聚集,總計約有兩萬余眾。此外,梁興、侯選、李堪等人聚眾三萬余,被擋在了原公水東岸,子龍、子義二位將軍如今正分兵兩路分別在原公水西岸和平陶城以西設陣阻截了……”

大戰次日,王羽便率軍進抵大陵城,徐庶等眾將出迎,軍情也如流水一般匯聚過來。

這是一坊十萬堊人規堊模的大戰,從某和意義上來說,在戰場上決出勝負只是個開始,后面的手尾往往比作戰更要耗時良久。

西涼軍死在戰場的將兵便已接近青州軍總數的兩倍,加上被俘虜的十萬堊人和逃散的,總體損失已經超過了二十萬,即便如此,西涼諸將在逃亡的過程中,仍然重新集結了五萬兵馬出來。

這些殘兵敗將不過是一糙驚弓之鳥,算不上多大堊麻煩,不過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其拿下,而且自身損傷要盡量小,確實不是什么輕而易舉的事。

困獸猶斗,何況于人?有馬超坐鎮的五萬兵馬,就算是群殘兵敗將,也不能小覷。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眼下馬超和西涼叛聳已經徹底分裂了。回援救馬超的是馬岱和馬云碌,兵力更完整的梁興等人從決定逃跑開始,就已經不再繼續將馬超當做主將了。

若非如此,分兵多路的疾風騎兵還真就未必能將西涼殘軍給徹底堵住,至少很難擋住馬超和梁興等人合流。

分散的五萬西涼殘兵,要比合兵一處好對付得多。

“末將愿率兵攻打平陶!”聽過前方軍情,徐晃率先請戰:“平陶城中多為羌胡,而且都是豪帥一級的人物,投降的可能性很低,與其花費大量時間圍困,不如憑借裝備上的優勢,借著龍山大捷之威,遮戰速決。”

馬超在平陶、大陵等幾座城池囤積了大量糧草,因為這幾座城池彼此間的距荊蒸近,離靠線也不遠,所以他采取了平均囤放的辦法以分散風險,在一定程度上減少運輸成本。

西涼軍之紫糧草匱乏,主要是因為兵太多了,顧不過來,現在大堊軍已是十不存一二,糧草一下子充裕起來。平陶的殘兵在三五個月內肯定不會有糧草匱乏之虞,未免夜長夢多,速攻平陶不失為可行之計。

不過,滬得徐晃求戰,徐庶不由皺起了眉頭,質疑道:“平陶城中雖然糧草充足,但畢竟是死地,諸羌拋棄鄉土遠來并州,士氣必定難以持久,短時間內無妨,日久必生變亂。與其強攻平陶,不如先行圍困,待設法迫降了梁興等人之后,再行攻打。”

裝備上再怎么有優勢,攻城戰也是相當艱難的。城中的羌族豪帥大多都聽說過王羽對異族的態度,就算打破了城墻,他們也會持死抵堊抗,強攻平陶,肯定要損失不少兵馬。

在這場大戰之中,并州戰場只是個分戰場,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中原。

西線主要還是以策應、牽制為主,在這里損失太多,對后面的戰事肯定是相當不利的。

何況,這一仗抓了十萬多俘虜,數量已經達到了西線軍團的三倍,在妥善處理好這些俘虜之前,實不宜再折損實力。沒有足夠的兵力鎮堊壓,這么多俘虜若是鬧起事來,問題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遭到質疑,一向好強的徐晃卻沒有分辨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元直,你有所不知啊,現在必須要搶時間……”

“卻是所故?”其實在徐晃說這話之前,徐庶就隱隱察覺出有哪里不對了,現在仔細想想,雖然隔了一天,但在這樣的大捷之后,王羽和后趕來的眾將臉上竟是都沒有多少欣喜神色,這顯然有些不對勁。

徐晃轉頭看向王羽,見后者微微頷首,這才沉聲說道:“充州戰場可能會有變故。”

“充州?”徐庶的心里‘咯噔’一下懸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憂慮情緒,一宇一句問道:‘主公北上之前,不是做好了安排嗎?那些部署,或許還說不上是萬無一失,但應該也是十拿九穩的啊?”

他看看徐晃,又看向王羽,心下驚疑不定?

王羽在部署與西涼軍決戰之前,為了讓眾將安心,曾說明過自己在充州的戰略部署,以及這樣部署的意義所在。

從表面上看,王羽是被迫北土,放棄了徹底擊垮曹操的機全,給曹操提供了反彈的空間。但實際上,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

根據王羽提出的分析,即便他不率領主力北上,能否在虎牢關擊潰曹操,也在兩可之間,因為王羽認為,曹棵很擅長打防御戰,而且韌性十足:

出于對王羽的信任,并總結了曹操起兵以來的戰績后,徐庶等人例也認可這個說法:

曹操的確很擅長后發制人,當初對付袁術,他就是先守后攻,先是拉長了袁術的疥給線,然后與劉表串聯前后夾擊,今得袁術首尾難以相顧,待得其手忙腳亂之時這才全軍出擊,發動決戰,一舉擊潰了袁術:

對付董卓,雖然是曹操先挑起的戰事,但戰局的總體走向也是曹操先趁董卓不防,發動速攻,然后就地設防,消磨董卓軍的斗志暗中與馬騰結盟,前后夾攻,這才成功奪取了長安。

就現有的戰績而言,曹操打防守反擊的仗,最后都打贏了,主動進攻的仗,卻基本上都打榆了。

以此作為論據,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與其強攻曹操莫不如示敵以弱將其從自己的地盤引誘出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致命一擊,設法殲滅其主力然后在攻略曹操的領地。

因為王羽舉的實例不夠多,徐庶一度曾以為,這是主公故意安慰自己,可仔細研究了王羽在充州的部署之后,他最終還是認同了,并且再次為自家主公的雄渾魄力所震撼。

在西線陷入極大危急的時刻,能織持冰雪般的冷靜,直接將計就計,定下誘敵之策,這樣的大手筆,除主公之外,普天之下還有何人能為之?

既然有了這樣的計較,主公就不應謅急于結束西線戰事才對,至少在得到充州來的確切消息之前,不應如此。

據徐庶的了解,王羽離開的這段時間,曹操雖然與孫策見了一面,然后積極的調兵遣將,但一直沒有太大的動作。青州的幾條戰線都沒有大規堊模戰事,看起來,就像是曹操識破了王羽的誘敵策略,不打算讓后者如愿一樣。

既然如此,王羽就更沒有急于回返充州的理由了。

與其急匆匆的返回充州,把曹操嚇回去,還不如留在并州,盡快消除西涼殘軍最后的抵堊抗,安定地方。然后配合西線兵團進攻河東,威脅弘農、關中,或是經由河內,威脅洛陽來的更有威力。

關、洛、潁川,這是曹操的命門,這三處任何一處有失,都會在很大程度上動搖曹軍的實力工若是三處皆失,那曹操就只割下藥延殘喘的份兒了。

既然他擅長率領主力部堊隊打防守反擊戰,又繡不出來,那干脆就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開辟多處戰場,讓他顧此失彼,首尾難以兼顧!

“本將可能有些輕敵了。”王羽輕聲一嘆道:‘孔明,你給牙,直說說罷:”

‘是。”諸葛亮躬身領命,然后轉向徐庶,言簡意賅的說明起來:“從俘虜的程銀等人口堊中得知,在昨日的大戰之前,曹操派遣了茍公達來到并州,做為聯絡官。他主要的使命不是催促馬超盡快決戰,而是令馬超不要倉促進行全軍會戰,而是以保持對峙狀態為上。。

“竟有此事?”徐庶大吃一驚。

曹操煞費苦心的策動西涼軍東進,怎么想都應該是要徹底利用對方,盡量消耗青州軍實力才對,怎么可能勸馬超采取穩扎穩打的策略呢?

不過,從諸葛亮等人的神情看來,程銀的口供應該不是假的。若是這樣,那這其中的味道就有些不對頭了。

若是曹操正在猛攻兗州防線衙還罷了。可以認為他只將王羽當做威脅,認為只要馬超能牽制住王羽,他遲早能打破于禁、呂布、張遼等人構筑的防線,需耍的只是時間。

可至少在五天之前,曹操還沒采取任何大規堊模的軍事行動,他要求馬超穩進,卻又意圖何在?

心念電轉之間,徐庶沉聲問道:‘那茍伎眼下是否還在西涼軍中?。

諸葛亮答道:‘開戰之前,茍餃勸阻馬超不果,便帶了隨從出營去了,他目標較小,見機只怕也很快,就算在戰場上滯留了一段時間,想必也不至于沒在亂軍中,所以……”

諸葛亮話沒說盡,但徐庶何等精明,哪還曠不出前者的未盡之意?他俐抽堊了一口冷氣,咬著牙根說道:‘這么說來,曹操若果然是個百年難遇的梟椎……那么,在主公離境期間,他肯定是有著某項計劃,不依靠西涼軍,也能給予我軍重創的計劃!應該可以這樣理解吧?”

這才是徐晃急于求戰的原因,想必主公昨天也是連夜舉行了軍議來商議這件事,并且得出了相似的結論。

‘然也。”王羽重重一點頭,神情凝重:

他對曹操的評估,是結合了前世所知到的曹操事跡以及實際見聞之后,綜合分析后得出來的。他認為曹操不擅長正面攻堅,反倒是很擅長打防守反擊更擅長的是借勢。

曹操打的最出名的幾場大戰役都是居于弱勢,先守后攻,反敗為勝:其中包括對袁術、平青州黃中、被呂布抄后路之后的反擊戰,以及官渡之戰和戰馬超的渭水之戰。

而占堊據優勢,正面攻堅的幾場戰役,如榮陽戰徐榮、宛城戰張繡,以及成為經典的赤壁之戰,漢中爭奪戰他都打輸了。

以王羽本身的體會而言,曹操在虎牢關看似笈笈可危,但他總覺得對方還有余力。反正每次形成僵持之后,不論王羽投入多少生力軍、新力量,都沒辦法順利壓垮對方。這就是中原戰場占了優勢,卻不能轉化為勝勢的最大原因。

所以,在得到并州危急的消息后,王羽沒做多少猶豫便當機立斷的做出了北上增援的決定。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將曹操的主力引出來。為此,他愿意付出相當的代價,哪怕是將前期的戰果都還回去再搭上幾個郡國都沒問題。

除了作戰的韌性之外,曹操串聯借勢的能力實在太強了,只要他的主力尚存,他就能源源不斷的將新的力量拉到自己身邊,成為助力:

王羽可以確認,這并非自己的到來形成的蝴蝶效應,而是曹棵固有的本領了

在歷史上,曹操便以借勢見長。

在起兵之初,他借的是袁紹的勢,故而有了名義入充州,分劉岱的權。在對抗青州黃中的時候,他又借了劉岱的勢,不但借勢,還成功的算計了劉岱,在壓服黃巾之余,也順利接受了劉岱的勢力。進而占堊據充州全境,并進取豫州。

等到他和袁紹翻臉,在官渡決戰的時候,也是拉攏了藏霸的泰山賊和西涼的馬騰韓遂,分別從青州和河東發動攻擊,對袁紹形成了極為有效的牽制,也破壞了袁紹開辟第二、第三戰場,逼迫曹操分散兵力的策略:

現在面對實力更威袁紹的自己,營操更是將借勢的本領發揮到了極致,將除了劉表之外的所有諸所,都拉上了他的戰車。

從某和奇怪的角度來說,曹操就像是開了外柱一樣,像是不費吹灰之力一樣拉攏了一群盟友。但從現實而言,做為三國時代的頭號梟椎,這就是魏武帝本來就有的手段:

正如孫子兵法所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真正高明的軍事家,能力應該是按這個次序體現出來才對。

王羽之所以只專注于伐兵、攻城,并不在伐謀、伐交方再與曹操爭一日之短長,就是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

他前世只是地位一般,專業素質較高的軍人,靠著后世的見識和對歷史走向的判斷,才能在和曹操、劉備這樣的千古梟雄的爭斗中屋占上風:在純軍事層面,或許不遜于各路英杰,比政堊治手腕,他怎么可能和曹操比?

對曹操的評估是肯定不會錯的,徐庶得出來的結論,也正合王羽的推斷。

“騎兵返程需要至少半個月,走河內的話稍微快些,但張楊之前招降納叛的惡果已經逐步體現出來,很難說曹操會不會對河內采取行動,提前設下羅網……”

王羽稍一停頓,繼續說道:‘至少在本將返程之前,曹操應該是占堊據主動權的。就可以重創我軍的途徑來說,他至少能采取十幾和策略,其中就包括了潛越河內,攻打黎陽,切斷我軍疥給線,以及偷襲高唐等。一時間無從判斷,只能以盡快結束并州戰事返程為上。”

徐庶猛然一愣,反問一句道:‘偷襲高唐?這怎么可能?。

由不得他不驚訝,高唐的位置距離前線實在太遠了,就算防備再怎么松懈,也不存在任何危險:何況高唐人口眾多,若逢戰事,很輕易的就能動用起兩三萬民兵出來,就箕曹棵能分出一支萬堊人規堊模的大堊軍前去攻打,倉促間都拿不下來,這和地方怎么會有危險?

“唔,元直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劉備這兩年一直潛伏在袁術麾下。,王羽冷笑道:‘叔至是他的舊部,這兩年又一直與正南一起,負責高唐的防務。以劉備的性情來說,很難說他會不會打這方面的主意。。

大戰開始之后,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王羽也不可能將所有軍情都和部將們分享。類似劉備復出這和不起眼的小事,王羽也只是驚嘆了一番,然后就忘到一邊了。

劉備有可能打陳到的主意,偷襲高唐,還是賈詡首先做出提示,諸葛亮加以說明,王羽才回過味來。

想想也是,劉備在歷史上被曹操打敗,連關羽都投了曹操的時候,他還不是主動前去聯絡,然后說什么‘二弟若耍立功’備愿奉上首級,之類的話,一下把關羽感動得不行。

偷襲高唐雖然看似異想天開,但以劉備的性情,以及他的賭性,沒準兒還真會嘗試一下。這功勞確實太大了,一旦成功,那就是一本萬利啊!

“原來如此。”徐庶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猛然抬起頭,目光炯炯,朗聲說道:‘職然如此,主公也大可不必急于動兵。庶不才,愿向主公請命,求得三日時間,平定西涼殘兵!若不能成功,甘領軍法!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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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二章 危險的賭注

在大戰之前,并州一直沒下雨,也不見陽光,那副烏云蔽曰,陰沉沉的景象,就像是老天都被大地上濃郁的殺氣所懾,要等著仗打完了才敢露面一樣。現在仗打完了,天氣也恢復了正常,仿佛彌補似的,接連下了好幾場雨。
這天清晨,正是雨后初晴之際。廣闊的昭余澤上升騰起了條條云霧,被朝陽一照,飄飄渺渺的,仿佛傳說中的仙境一般,美不勝收。連綿的遠山上,也盡是一片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的景象。

沉浸在這樣的美景之中,幾乎可以讓人完全忘記三天前的那場血戰,也忘記自己正身處最嚴酷的亂世之中,時刻都要為生存而努力掙扎。

王羽佇立湖畔,遠眺壯麗的山光湖色,面容古井無波,如同老僧入定,心緒卻是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他知道這是大戰降臨的緊張所致。明明盼望著對手晚些出招,好多做些準備,卻又因耐不住等待的煎熬,反而期待對手早點出手,也好盡早決一勝負。

王羽心中千念百轉,一方面是在考慮曹艸到底在打什么算盤,是否會和孫策保持一致行動,也在盤算并州戰事盡快結束的可能姓有多高。當然,他更關心的還是留守諸將到底能不能從容應對。

心潮翻涌間,氣息也開始絮亂起來。

王羽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

從當年在河陽大營做出前往刺殺的決定,決意稱雄于世,改變歷史的一刻開始,自己就應該知道,這條路上布滿荊棘。畢竟對手非同小可,無論做出再怎樣充分的準備,也難保不被對方找到破綻。

對手既然是曹艸、孫策、劉備這樣的梟雄,自然不能掉以輕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挑戰,也在清理之中。

道理沒錯,只是心潮如海,又豈是說平就平的?

越是強自壓抑,反彈的就越是厲害。

心潮起伏之下,王羽干脆取了長槊在手,開始練武。

這幾年,他親臨戰陣的次數比原來少了,但武藝卻越發精進了。即便不下場,他經常觀摩到的那些,也都是最頂尖的對決。

對王羽來說,他缺的本來也不是普通的武藝套路,而是要取長補短,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來。他的格斗技藝本來就是以靈活、快速、多變為主,和趙云、太史慈的風格都有些相似,曰前看過馬超和趙云的對戰,更是得到了不少啟發。

此刻在腦中回想著當世絕頂高手們的風采,身隨心走,一招一式穩穩的使出來,內勁游走于經絡之間,心境也漸漸平穩下來。

墨家的功法在威力上并不是最強的,但在養心修姓方面,卻堪稱當世無雙。墨家的理念不像道家那樣只求自身逍遙,講究以萬物為芻狗的超脫心境,也不像儒家、法家那樣入世過深,流于俗套。墨家講究的是堅持本心。

只要堅持原則,就不不會為外物所動,所以明明是武功,也有很多凌厲的殺招,使出來時卻完全看不到外露的殺氣,同時還能讓人的心境變得平和下來。

突然間,腦海間閃過一個念頭,王羽心有所感,大喝一聲,長槊如游龍般刺出,在湖畔的一顆大楊樹上一劃而過。

那大樹紋絲不動,看起來沒什么異常,王羽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大樹看。

片刻后,一陣湖風吹過,那大樹突然晃動起來,枝葉摩擦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整棵樹干從中一分為二,就那么傾覆而倒,竟是被王羽一槊斬成了兩端。

王羽收槊而立,仰天長嘯:“海乃百川,有容為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好一個無欲則剛!”嘯聲未絕,身后便傳來一聲喝彩。

“臣近年來一直在想,要以一句話概括我青州新政,該如何措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曰聽得主公新詞,卻有茅塞頓開之感。無欲則剛,故能立千仞而不倒,妙,實在是妙!此次莫非也是出自墨家經義么?”

王羽并不驚訝,頭也不回的問道:“孔明,你什么時候也學得這么會說話了?”

諸葛亮呵呵一笑:“主公明鑒,臣此言字字發自肺腑,天曰可鑒啊。”

“好了,你也不要插科打諢了,這種事不適合你。”王羽一擺手,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現在跑來找我,顯然不是元直的事,莫非是兗州有了消息?”

王羽心中明鏡一樣,諸葛亮的姓格算不上古板,但他骨子里就有工作狂的傾向,若是沒有重要的事,肯定不會大清早的跑來看自己練武。

再結合諸葛亮此來,還有故意岔開話題的嫌疑,顯然帶來的消息不是能讓人心情爽朗的那種。

“主公英明。”諸葛亮走上幾步,站到王羽身側,低聲道:“是士元送的八百里加急!”

他稍作停頓,讓王羽有時間消化思考,然后才繼續說道:“周瑜離城之后,劉備并未如預想般那樣,在壽春鞏固領地,而是暗中離開了。就在十曰前,我軍在江東軍中的細作看到了疑似劉備之人,出現在孫權軍中……”

“也就是說,他已經到了沛國?卻沒出現在戰陣上?”王羽沉吟片刻,反問道。

“很有可能是這樣。”諸葛亮點點頭,神情凝重。

“真被文和料中了啊。”王羽冷笑有聲。

劉備到沛國,顯然不是為了去助戰。以龐統傳來的情報為準,劉備這兩年暗中串聯,重新拉攏了一彪人馬出來,但這些部隊的忠誠度和戰斗力都沒什么保障。

想想也是,劉備最擅長的是拉攏人心,賣弄仁義,軍事并非他的特長。沒了關張兩個幫手,他即便拉出了一支兵馬,也很難練成精兵。

帶著這樣的人馬去沛國與其說是助戰,還不如說是累贅呢,倒是將他們留在淮南維持治安,好歹還能起到些正面作用。

所以,劉備出現在沛國,很可能是奔著高唐去了。

諸葛亮沉聲提醒道:“主公,高唐那邊……當速做決斷啊!”

陳到的出仕過程其實是挺怪異的。

在被俘虜前后,他都一直表現得像個死士一樣,先是斷后死戰,被俘后也一直沒露出要投降的口風,最后被釋放也沒表現出什么感激的意思。

結果等到王墨上門,隨便那么一勸,他居然一改先前的死硬,就那么出仕了。

在出仕后的兩年當中,陳到的表現也只能用中規中矩來形容。雖然沒表現出強烈的上進心,但他的工作卻是一絲不茍,無論是維持治安,還是訓練民兵,他都完成得很出色。

在軍部的考核當中,高唐的民兵是各地之中表現得最為出色的,甚至連徐庶一直負責的魏郡民兵都稍遜一籌。但比練兵的手段,青州眾將之中,恐怕也只有于禁能穩勝陳到。

有這樣的才能,卻沒表現出相應的野心或上進心,平時也是沉默寡言,很少與同僚交際,的確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在劉備出現之前,青州眾幕僚倒也沒怎么在意,只當陳到的姓格就是這么怪。反正無論軍政,越往上層,位置就越少,他自己韜光養晦,那誰還會特意去推他一把不成?

可現在劉備現身,顯然也是來者不善,萬一陳到那些奇怪的表現不光是因為姓格使然,而是心懷故主豈不糟糕?

從沛國到高唐,路程雖遠,但沿路的防御卻遠稱不上嚴密。

山陽、任城、東平都是新占領的區域,在曹艸的策動下,本來就不太安穩,劉備若只帶少量精銳,化整為零,想通過是很簡單的。

過了東平之后,想要前往高唐,只需通過濟北國就可以了。濟北國先后經歷過鮑信、青州黃巾的占領,青州軍拿下此地的時間同樣不長,難保沒有潛伏的鮑信余黨,又或其他敵對勢力。

也就是說,劉備與陳到的接觸,是完全有可能的!

劉備帶的少量兵馬,當然不足以攻克高唐,陳到縱有異心,也沒本事策動叛亂。但兩者若勾結起來,一個虛張聲勢的進攻,一個配合默契的將軍隊胡亂指揮調動,那事情就很不妙了。

諸葛亮不是第一次來提醒王羽了,他認為,應該盡快解除陳到的職務,并且將其軟禁起來,等到警報解除,再行處置。

有這種想法的不單是諸葛亮,也是很多幕僚達成的共識。

王羽明白諸葛亮等人的想法。

說到底,還是陳到和同僚們接觸太少,顯得太過神秘,而且他在青州的地位也談不上多重要,無可替代。所以無論是諸葛亮還是其他幕僚,都主張以最激烈的手段來對付他。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賈詡。

老狐貍雖然第一個做出了提示,但他對如何處置陳到,卻沒做定論,只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那副不肯擔責任的嘴臉。

“以莫須有的罪名撤職軟禁么?對叔至來說,未免有些不公平啊。”王羽不置可否的搖搖頭,輕聲嘆道。

“事急從權!”諸葛亮并無退讓之意,加重語氣說道:“總比亡羊補牢要強!”

王羽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孔明,你想過沒有,說不定曹艸就是想讓咱們這么做呢。”

“這……”諸葛亮微一遲疑,這個可能姓的確存在。

眼下兗州的防御分成了三部分,于禁在西,關平在中,張遼、黃忠在東。曹艸若是發動正面攻擊,留守部隊就只需按計劃行動即可,但若曹艸另有奇謀,事情就不好說了。

假使曹艸有辦法調動開張遼的部隊,又確定了高唐空虛,那么,只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夏侯淵的殘余部隊,或是孫策部就可以穿過東部防線,直取高唐。

在正常情況下,這種孤注一擲的行為是自尋死路。只要各地民兵組織起來,抵抗個三五天,孤軍深入的曹軍或江東軍就完蛋了。

不過,若是王羽一紙文書撤換了陳到,那問題就嚴重了。

臨陣換將,乃是兵家大忌,陳到剛被拿下,曹軍便已兵至,高唐人心勢必動蕩。到時候,高唐的防御還能順利組織起來嗎?會不會內憂外患齊生呢?要知道,夏侯淵和孫策的用兵風格都是以速見長,貿然處置陳到,說不定反而會帶來危險。

諸葛亮的特點是心思縝密,之前沒想到這點,只是因為對留守部隊的防御有著充足的信心,可現在聽了王羽這么一說,他頓覺動搖。

他遲疑說道:“文遠將軍沒那么容易中計吧?或者主公下達命令,要求文遠將軍死守戰線,不得輕動?”

王羽搖搖頭,又提出了新的顧慮:“那樣一來,曹艸就可以讓孫策牽制坦之,親自對付文則了。文則雖然用兵穩健,但麾下兵力畢竟有限,孤軍抵擋得住曹軍圍攻,太危險了啊。”

“還有溫侯啊!文則將軍正面堅守,溫侯率軍突襲,一攻一守,不正相得益彰么?”

諸葛亮沒想到會面對這樣的一場論戰,一時間也是冥思苦想,額頭見汗。他年少早慧不假,但這樣的大戰中,牽涉多多,一時間又哪里算得清楚。

“濮陽軍不動還好,他一動,反而更讓人擔憂啊。”王羽苦笑道。

呂布,是這場大戰中最大的變數。無論在歷史上,還是現在,呂布的標簽就是桀驁不馴,想讓他乖乖聽話的人,應該是不存在于這個世上的。

濮陽軍雖強,但呂布不擅謀略,若是面對西涼軍這樣的敵人還好,面對曹艸這樣的對手,那是相當危險的。

所以,王羽臨行前的布置是,讓呂布在二線待命。表面上說是讓呂布策應各方,實際上就是不給他暴走的機會,至少在自己回去之前,不能讓他自行其是。

聽了王羽這層顧慮,諸葛亮變得沉默起來,不是啞口無言了,而是在思考,推演戰局。

王羽并不催促,只是靜靜等著,他也希望聽聽諸葛亮全心思考后的想法。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越發明亮的陽光照在清澈的湖水上,反射出了七彩光芒,看得王羽一時間都有些失神。就在這時,諸葛亮忽然抬起頭,說道:“我明白了!”

“嗯?”王羽抬眼看過去,只見諸葛亮臉上泛著奇特的光彩,應該是湖水的反光,但王羽總覺得那是智慧的光芒。

“若臣所料不差,曹艸的計謀應該是這樣的……”

同一時間的浚儀城中,曹軍眾文武也因為一封飛鴿傳書,聚集到了城守府中。

“西涼軍竟然敗了,而且敗得這么慘……鵬舉啊鵬舉,你果然不愧是吾生平最大的對手啊!也好,高祖當年擊敗項籍這等強敵,方能成就大漢四百年江山,今曰吾若擊破鵬舉,成就也未必在高祖之下!”

聽著曹艸的喃喃低語,帳下眾人面面相覷。

前一個皇帝下落不明,后一個皇帝是通過政治交易上的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漢室的命運已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在這場決定天下氣運的大戰之后,無論哪一方登場,結果都應該差不多,在情在理,漢室都要退出歷史舞臺。

不過,知道歸知道,在新王朝建立前,大家還是要做點表面功夫,裝也要裝出忠臣義士的樣子,將來奪得天下,修改史書也容易點啊。

但此刻,主公一邊用微顫的手拿著荀公達的傳書,一邊以高祖皇帝自比,這情景真是怎么看怎么邪姓。

如果沒猜錯的話,主公這次受的刺激太大,甚至已經超出承受能力了。

西涼軍東進,在外行人看來,就是馬騰、韓遂的心血來潮,腦袋發熱。可實際上,只有在座的這些人才知道,己方陣營為此花費了多少心思,投入了多少資源!

只有外行才會認為,合縱連橫的達成只需要張儀、蘇秦的一條三寸不爛之舌。政治上的友好與破裂,注定要伴隨著大量的利益輸送,這才是真理。

毫不夸張的說,若是沒有與西涼軍的盟約,曹軍可以用省下來的物資招募并武裝起一支十萬人規模的軍隊出來。就算是以高標準選拔的精銳,也能編練出五萬兵來。

當然,若是沒有這個盟約,曹艸就必須在對抗青州軍的同時,對西涼軍加以防范。或者付出略少的代價,等青州軍打進河東之后,再聯絡西涼軍共同對敵。

不過,投入了巨量的物資,最后卻連牽制青州軍都沒做到,這樣的結果實在太悲慘了。

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剎那,在場眾人又有哪個不是如同被晴天霹靂擊中一樣,先是五內俱焚,腦子一片空白,繼而欲哭無淚的呢?

以己度人,主公失態至此,也就不足為奇了。

“西涼軍既慘敗若此,縱使馬超有死戰之心,也無回天之力了。最悲觀的考慮,王羽也許在中旬左右,就能率騎兵趕回中原……主公,何去何從,應當早生決斷啊!”第一個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是郭嘉,在沉重如山岳般的抉擇面前,年輕人表現出了驚人的鎮靜。

眾人齊齊看向曹艸。

現在留給曹艸的只有兩個選擇,放棄兗州,也放棄這場大戰,全面收縮兵力,以關隘抵擋青州軍的追擊。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將戰事拖入持久戰。

王羽雖然打敗了西涼軍,但傷亡也不小,西線軍團和開戰之初相比,規模已不足一半。開戰這么久,耗費的糧草也相當大,在全取兗州之后,未必還有力量繼續追擊。

雖然曹軍現在的領地不如青州大,但荊州已經是囊中之物,西涼軍傾巢而出之后,雍涼一帶也成了嘴邊的肉,再加上與益州的盟約。只要穩住陣腳,從容經營幾年下來,還是大有可為的。

何況,即便沒有西涼軍,曹軍也不是孤軍作戰,孫策的江東軍并無大損,大可退保淮南,三家就此形成鼎足之勢。

若是不退,那就只能繼續實施既定的那項策略,那可是條具備相當大的風險的策略!

有西涼軍的牽制,這條計策就是進可攻,退可守的良策。而在西涼軍潰滅的現在,繼續這么干的話,就是走上了一條至為險峻的羊腸小道。

勝,則全勝!敗,則萬劫不復!

就在昨夜,主公還召開軍議,商討此策的具體細節。荀攸的一封急信,徹底改變了形勢,郭嘉的發言雖然沒有明顯的傾向,但聽話聽音,這位首席軍師顯然是更傾向于求穩的,只是擔心刺激到主公,才表達得比較隱晦。

現在,就看主公如何決斷了。

“半個月,半個月!”曹艸面色鐵青,反復念叨了好幾遍,聲音也是越來越響亮,最后他用吼叫般的聲音,大聲咆哮道:“吾意已決!就賭這半個月,勝者王侯敗者為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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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三章 江東分裂

“吾意已決,仲謀不須多言!天下風起云涌,正是我輩用武之時,此時不爭,反而退守,卻又是何道理?”

飛鴿傳書本身沒多少技術含量,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后,很容易就能山寨出來。曹操和孫策會盟時,首先交流的就是這個。有了飛鴿傳書,孫策得到最新軍情,僅僅只是落后曹操半天而已。

孫策的性格,往好了說,可以說是積極進取,往難聽了說,就是沖動暴躁。對曹操放手一搏的決斷,他自然是要舉雙手贊成的。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消息剛才傳給弟弟孫權和周瑜,前者竟是連夜趕來了湖陸大營,言辭激烈的向他提出了反對意見。

“大兄此言差矣。”

孫權是光和五年生人,比兄長孫策足足小了七歲,如今年方十三而已,即便在這個時代,也只能算是大一點的孩子。但不管是誰,只要看到他一臉嚴肅,據理力爭的情景,肯定會將他當成是可以行冠禮的少年。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豈可不慎察之?我軍興兵北上,本就是勞師遠征,兼之鏟除逆賊袁術之后,淮南地方不穩,更有張頜、龐統全力攻伐,此皆是兵家大忌也。在龍山之戰前,西涼、洛陽與我江東三家分進合擊,尚有勝算,現如今……”

孫權面露沉痛之色,悲聲道:“徐州未下,淮南未平,此戰縱能得勝。瓜分戰國時,我江東也難與洛陽爭鋒。一旦落敗……大兄,我孫氏奮祖上之威。先后兩代,轉戰多年,才有了今天這般光景,大好基業,總要珍惜才是啊!”

說著,他已經深深一躬,向孫策拜了下去,看起來很有古之諍臣的風采。

孫策似乎沒想到弟弟會如此表態,一時間愣住了。沒做出反應。眾幕僚見狀,互相對了對眼色,都是點了點頭。

淮陰名士步騭率先出言道:“二將軍所言,正是老成謀國之道。曹操擁立天子,領地全面與青州接壤,他是不得不拼死一戰。反觀我軍,只消罷兵言和,大可從容經略淮南、荊州,與青州分立南北。以作后圖,何苦效那博浪之舉,寄希望于一役呢?”

“子山所言甚是。”吳郡名士顧雍緊隨其后:“淮南雖比江東略遜,但也是山澤多。平地少的地域。青州軍縱橫捭闔,所長者,騎軍也!我軍退守淮南。令其騎兵施展不開,無論誘敵深入。境內決戰,還是拒敵于國門之外。都是上上之策。”

“曹操擅長借勢,鮑允誠助其成事,如今已是權勢皆無,四大皆空;劉公山為其所惑,亦是兵敗身死,妻子亦不能保;袁本初、馬壽成、韓文約,都是很值得借鑒的例子啊!主公當明察之,斷不可甘冒奇險,為曹操火中取栗啊!”

“主公當明察之!”

張昭、嚴畯、闞澤、薛綜,江東眾文臣紛紛出言勸諫,饒是以孫策的雄渾魄力和無雙霸氣,也是被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瞠目結舌的愣在了那里。

孫權說話的時候,他意外之余,心里未嘗沒有幾分欣喜。不論觀點如何,弟弟言之有物,出口成章,總是成才了的表現。

有道是: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江東的基業,固然要靠自己沖在前面,但弟弟們若能早日成才,從旁幫襯,肯定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若非對弟弟有著這樣的期待,孫策也不會在北上的時候,還把未成年的孫權帶在身邊,甚至任命為主將,令其獨當一面。

孫策麾下不是沒有得力助手,周瑜本來就是被他當做二把手使用的。之所以讓孫權擔個主將的名,無非就是讓他多經歷些,多見識些,好快些成長而已。

只是孫策萬萬沒想到,弟弟成長了,方向卻和他期待的出現了極大的偏差。他沒在政略或軍略上表現出多少才能來,反倒對自己搞起了權謀之術!

孫策在不喜歡權謀,在這個領域上也談不上有什么造詣,但事情是明擺著的。孫權若只是對戰略有意見,他大可以一個人來找自己,而不是帶著一群留守的文臣來助聲勢,搞得像是要逼宮一樣。

或許這幫人就是來逼宮的。

孫策很清楚江東眾臣的想法,除了公瑾和一些銳氣正盛的年輕武將之外,其他人提起北伐,擴張疆域,都是興致寥寥。

他們倒不是對成為開國元勛的殊榮熟視無睹,達到了無欲則剛的至高境界,他們只是不愿意冒風險,寧愿偏安一隅,安享太平罷了。

孫策不是很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雖然江東有天險,據險以守,可以抵抗很長一段時間。但只要南北勢力的增長沒有變化,甚至進一步被拉開,江東遲早還是要被北方的大軍踩平的。

這么簡單的道理,這些名動一方的大才們難道會不明白嗎?

孫策也只能將其理解為,各家不愿意損傷自家實力,故而私下串聯起來,還把自己的弟弟推到臺面上來頂缸。

孫策雖然也是一方梟雄,但性格使然,卻是談不上什么城府,心下不爽,怒色頓時便顯現在了臉上,怫然冷喝道:“王鵬舉何人也?當世無雙的英才!先父當年亦盛贊其智勇,傳言于本將,以作激勵。如今觀其勢盛,更驗證了先父的識人之明!”

眾人面面相覷,大感意外。

主公居然當眾夸贊起王羽了,這是明天的太陽要從北面出來的先兆么?明明王羽這個名

在江東就是最大的忌諱來著,主公為了和王羽的較量,不知生了多少無名火,今天怎么突然就轉了風向呢?

要知道,剛剛大伙兒一齊勸諫,毫不隱晦的表露出了私下里的串聯。可還是不敢將真心話——對王羽,對青州軍的強大心生恐懼。故而只想著退守的心情宣之于口,就是擔心惹惱主公。令其發飆,結果卻是主公自己說上了。

莫非是主公終于長大了,敢于正視現實,承認王羽的逆天般的強大了?

若是這樣,那真是江東之幸吶!

三十萬西涼軍正面出擊,都打不垮王羽的區區四萬兵,江東滿打滿算加起來也不過十萬軍,拿什么和青州爭鋒呢?

不如退守。

雖然退守沒辦法改變力量對比,但青州的強大。完全源自于王羽這個人。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王羽少年成名,威震天下,誰能保證這樣的人不會早夭?

只要沒有王羽坐鎮,即便青州軍席卷了大江以北的所有地盤,江東軍也不是沒有逆襲的機會。即便最后還是不行,到時候大伙兒也可以談談條件,來個良禽擇木而棲不是?

心里這么想著。眾臣望向孫策的視線中,也都帶了幾分期盼熱切之色。

“如此英才,豈是淮南的區區山澤,大江天塹就能擋得住的?本將也不諱言。自知治政的本事比不上他,籠絡民心的本事也比不上他,在工藝技巧方面。青州更是獨樹一幟于天下,同樣不是本將所能及……”

孫策似乎有意將反常進行到底。竟是越說越謙虛,說到最后。簡直是有點甘拜下風的意思了。

孫策一意孤行要與王羽爭鋒,群臣表現得憂心忡忡,拼命力勸。此刻孫策突然一反常態,眾人心里同樣不是滋味。

想勸慰幾句,先前的話又說得太滿,一時間很難改口,結果中軍帳內變得鴉雀無聲,仿佛掉一根針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本將唯一不在王羽之下的,只有臨陣爭鋒的勇氣!此刻不仗勇武一搏,還想將來安泰么?天時、人和皆不在我,只有光憑借地利茍延殘喘么?本將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們,以青州現在的勢頭,就算暫時退卻,守住了淮南,不出五年,江東必會像螞蟻一樣被王羽踩扁!”

孫策突然話鋒一轉,高聲喝道:“吾意已決!此戰,勢在必行!諸君當報著不成功則成仁的氣勢,奮力一戰,無怨無悔!信得過本將的人,便請留下議事,信不過的大可回返壽春,甚至江東,本將不會因此而治罪!”

靜默霎時間被打破,帳內帳外皆回蕩著孫策鏗鏘有力的話語。

“今日就到這里,諸君自行抉擇便是。”說罷,他甩開披風,大踏步的出帳而去。看方向,應該是往校場去了。

眾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好像變成了雕塑似的。

陳武左右看看,突然冷笑一聲,卻沒說什么,就那么追出帳去。

張纮等人發難的時機把握得很準,在這個當口,孫策即便洞悉了眾人逼宮的意圖,也不可能搞一場大清洗。自相殘殺,最后只會白白便宜了敵人而已。

所以,孫策做出了最簡單的選擇,他給了眾人一個站隊的機會。跟他站在一起的,留下來死戰,其他人可以隨孫權一道退往壽春。

很顯然,孫策要破釜沉舟了!

江東軍分裂之后,肯定沒辦法繼續保持東拒張頜、龐統,北上與曹操聯手的態勢。如果孫策繼續留在兗州作戰,后路就會被張頜切斷,正如他自己說的,不成功則成仁。

眾人都看出了這一點,卻只有陳武一人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選擇。

第二個有動作的是朱桓,他當日也曾以持穩論勸過孫策,但今天,或許是被孫策的霸氣所懾服了,他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選擇。

他不像陳武那樣不擅言辭,走到帳門前,他突然站住,頭也不回的的說道:“諸位,江東能有今日景象,都是靠了主公的勇武和銳氣啊。若是失卻了這份銳氣,將來只怕是欲偏安而不得啊。”說完,也不等著看其他人的反應,快步走了出去。

張昭等人依然面無表情,孫權看起來很不安,視線一直在帳門和張昭的老臉上游移不定,嘴唇也是翕動著,但終究沒能將腳步邁出,也沒說出挽留的話來。

孫策離開后。眾人的注意力本來就都放在孫權身上,等了好半天。知道他做出了最終的選擇,一時間或是嘆息。或是慶幸,亦或失望、懊喪,不一而足。

“公覆,二將軍就拜托你了!”韓當整整衣甲,一巴掌拍上了黃蓋的肩膀。

“義公你……唉!”黃蓋神情極為激動。

做為跟隨孫堅多年的老臣子,他當然不愿意看到孫策兄弟分裂,可他也明白,即便沒有孫權的表態,張昭等人也不會將賭注押在孫策的背水一戰上面。還是會找個其他的由頭,做為不戰而退的理由。

其實,從這個角度來說,孫權才是表現得不地道的那一個。

作為長兄,孫策對幾個弟弟都是愛護備至,特別是年紀較長的孫權。孫策完全沒留任何后手,各種放權,一心盼著他成器,一絲一毫的猜忌都沒有。根本不似諸侯之家的作風。

孫權領軍作戰,向孫策討要護衛,后者直接將周泰、蔣欽兩員猛將調撥在他麾下。周泰是員力大無窮的悍將,當日和青州斗將。在個人武藝上,除了孫策,只有周泰不落下風。蔣欽的箭術高超。有這樣兩個人在身邊,安全性肯定會增加很多。

在大戰將臨。用人之際做出這種舉動,孫策對弟弟的愛護之心。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黃蓋、韓當作為家臣,對主家的家事也沒置喙的余地,只能和韓當各保一方,盡力效忠,只求不愧對孫堅的知遇之恩了。

最后,他也只能拍拍老搭檔的肩膀,道一聲:“珍重!”

周泰很堅定的站在孫權身后,倒是蔣欽表現的有些進退維谷,但最后還是放棄了。最終,校尉級別以上的軍將只有那三人追隨孫策而去,倒是中級將官有八成以上都跟了出去。

文臣則是盡

留在了帳中。

武將多是性情中人,文臣則都是世家出身的名士,他們為家族考慮得更多,沒辦法像武將們那樣拔劍生死,行事全憑意氣。

“二將軍,咱們走罷。”張昭嘆了口氣,走到孫權身前,輕聲提醒道。

龍山之戰對敵手們造成了怎樣的影響,王羽并不知道,也沒空關注這樣的問題,此刻他最關心的,是徐庶出使的成敗。

徐庶當日請命平定西涼殘軍,做的不是以武力解決的打算,而是要孤身入敵營,以口才和膽魄來解決問題。

打從心里講,王羽不想讓徐庶去,太危險了。西涼人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又沒有統一的指揮系統,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發瘋?對付這樣的敵人,王羽當然不愿意付出失去一員大將的代價。

不過徐庶很堅持,而且做出的分析也很精辟在理,猶豫再三,王羽還是答應了徐庶。

徐庶這一去,已是兩天過半,三天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但西涼軍方面卻遲遲沒有動靜。王羽開始擔心,一時間也是顧不上關注中原戰場和曹操的陰謀了。

正焦急間,帳外腳步聲急響,紀靈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大叫道:“主公,事成了,元直將軍成功了,梁興的兵馬已經到了平陶城下,開始進城了!”

“哦?”王羽大喜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到了帳門前,“好,如此甚好!傳令下去,全軍開拔,目標平陶城!”

“喏!”

平陶。

日的城門洞開,城頭上遍布甲士,劍拔弩張,戒備森嚴。

馬超身著鐵甲,看了在城頭指揮的從弟馬岱一眼,見得后者點頭,示意準備就緒,這才一提馬韁,與妹妹馬云騄一起迎了出去。

“梁叔父,侯叔父果然勇冠三軍,竟然突破了太史慈那賊的阻截,真是天不絕我西涼啊!李叔父人在何處?莫非……”馬超一臉的驚喜,但話語里卻是隱伏殺機,梁興、候選都是心中微凜,知道一個對答不好,今天就是血濺城門的局面。

梁興呵呵一笑,道:“賢侄說笑了,那太史慈勇武過人,麾下疾風精騎更是百戰之師,哪里是輕易突破得了的?只是他顧忌將士傷亡,一時拿不下我等,故而干脆裝個大方,讓咱們進城來吃糧罷了。”

梁興等人單獨拿出來,實力比馬、韓兩家要差,但合起來,卻比馬、韓加起來還要強上不少,從地位上來說,這些人都是平起平坐的。

之前馬超打敗韓遂,成了主將,梁興等人懾服于他的威勢,都以下屬自居。眼下大軍已經煙消云散,他們就恢復了從前的稱呼。這樣做的好處是擺明車馬,大家一切照舊,省得為爭權沖突了。

“我就料得如此!”

馬超冷笑道:“王羽小兒現在想必正得意洋洋呢,覺得對付咱們這些殘兵敗將,不值得付出太多代價,他的心思恐怕全都放在曹操身上了。這樣正好,那曹操老謀深算,連董卓都栽在他手上,又豈是個好相與的?他們自去爭奪,正方便我等重振旗鼓!”

梁興和候選對了個眼色,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他們也算是馬超的長輩,不說是看著馬超長大吧,也差不太多。以他們想來,此刻的馬超應該是垂頭喪氣才對,至不濟也該是心中只有憤恨,像個輸紅眼的賭徒一般。怎么也沒想到,馬超的情緒竟然和大戰之前差不多。

看著馬超不急不躁,從容淡定的樣子,梁興二人心中涌起了無限的敬佩。這敬佩針對的不是馬超,而是徐庶!他料得實在太準了,簡直是分毫不差!

料敵先機若此,還怕大事不成么?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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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四章 片言定乾坤

風吹起時,馬超正在后院的樹蔭下喝酒。
這是他在西涼之外的地方經歷的第一個夏天:不得不說,河東、并州這里的水土、氣候要比涼州好得太多,單從這夜風上,就能品出全然不同的味道來:

在西涼,即便走到了四月天,風沙還是大得很,狂風卷著漫天的沙子打臉上,那味道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到。和西涼比起來,并州這里的風霜溫柔得簡直像是剛出閣的少堊婦工

這還是在相對偏遠的并州,若走到了中原,甚或江南的水鄉,那又將是怎樣的一番稍施風光?

只可惜,他很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想到郁結處,他舉起陶制的大海碗,一仰脖,將碗中的酒一口氣灌進肚里,就像是要用烈酒澆滅心中的不甘和憤怒一般。

只有曾經摸到輝煌邊緣的人,才對今天的結局無比的不甘心。馬超敢肯定,自己絕對是有機會成就那番憧憬中輝煌的!只可惜,王羽的出現,就像是橫亙在西域的八百里昆侖山一樣,遠看總覺得有機會,越是接近,就越能體會到什么叫做高山仰止,不可逾越。

偶爾一次戰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失去了洗刷恥辱的機會:

龍山那一仗敗得太慘了,慘的讓他完全看不到卷土重來,洗雪恥辱的希望:

坐困孤坑的這些天里,每天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那些戰死的袍澤,渾身冒著血,以某和鄙夷的目光看著他,鄙夷如此輕易地上了敵軍的當,而且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從頭到尾完全被人牽著鼻子走!鄙夷他為了自己的不自量力,把這么多的弟兄送進了死地。

焦慮、負疚、失望,各和各樣的情緒像

萬條毒蛇,一點點吞噬著他的肉體和精神。

受到主將的影響,殘存的西涼軍也都萎靡不振。他們同樣看不到生路在何方,同樣明白,敵軍之所以沒有攻城,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有十足的把握吃定了自己,所以好整以暇地等待最佳機會。

正是因為軍心如此,馬超才一直沒有做突圍的打箕。他知道沖不出去,敵人不會在正面阻截,只會利用強大的騷兵部堊隊尾隨追殺。以弟兄們現在的精神狀態,用不了太長時間,只需死傷一兩成堊人,大堊軍就會徹底崩潰。

不能突圍,也就失去了對河東的掌控,也沒辦法回西涼重整旗鼓,報仇的希望徹底斷絕。

盡管如此,馬超還要履行主將的職責,在將士們面前表現得從容淡定,游刃有余,以安定軍心。同時,他還耍嚴密戒備!

對外,得防著青州軍,馬超深知這場中原大戰的關鍵在于曹操和王羽的勝負,王羽不會愿意在并州逗留太久,同樣也不會放心留下隱患便離開。

龍山之戰中,青州軍以寡敵眾,取巧之外,更多的還是拿實力硬碰硬。最后雖然取得了空前的大捷,但自身傷亡卻也不會少。

若是青州的騎兵主力先行離開,只留下損失慘重的西線軍團,那別說是突圍,馬超甚至有把握重現茲縣夜戰的輝煌了

當然,在王羽和風火騎兵沒離開之前,馬超要做的只能是被動防守:他不光要防范城外的青州,而且還要防著城里的各路牛鬼蛇神:

“我不會給你機會!”一邊提起酒壇自斟自飲,馬超一邊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著。仿佛酒液的亮光之中有一雙耳朵在曠,他說的話,可以一宇不落地傳到敵人和潛在的敵人那里。

“決不!”咬了下血淋淋的嘴唇,西涼第一的武將倔強地重復:

手向旁邊一探,抓起個冷餿霎進口堊中,一下一下地用力咀嚼。看到主將開始吃東西,眾親兵趕緊將已經變冷的菜肴挪到炭盆旁烘烤,順手倒上熱氣騰騰的濃湯。馬超卻仿佛沒看見般,不用筷子去夾菜,也不喝湯,兀自用力咀嚼,將冷饋和著自己的血吞下喉堊嚨。

“大兄,您多少吃點兒熱乎東西!空腹飲酒,須防傷了胃腸!”馬岱看得憂心忡忡,躡手躡腳走上前,低聲提醒。

馬家的嘀腹家將、親兵,還有與馬家親善的楊秋,基本上都死在了大戰之中了龐德雖然沒死卻也不知去向,對馬超來說,和死了沒什么兩樣:馬云騄武藝不錯,年紀還是太小,遠不足以在這和時候給兄長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諸羌的豪帥雖然沒死絕,但因為臨陣脫逃的關系,兩邊也起了隔閡,表面上的關系依然融洽,但也只是在危難之際,不得不抱團取暖,彼此間再沒辦法恢復成從前那樣無話不說的狀態。

現在,馬超身邊能商議大堊事的,也只剩下從弟馬岱了。

“嗯……”馬超艱難的將口堊中的食物頂下去,勉強振作精神,問道:“什么時辰了,外邊的情況怎么樣?”

“剛過戌時:”馬岱躬下堊身堊體,將一晚加了鹽的濃茶遞過,讓馬超醒酒:“梁將軍他們入城后,一直在忙著安頓,沒什么其他動作:他們選擇的營地都是遠離城門的地方,應該沒什么大礙。”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馬超松了口氣似的點頭。對于梁興等人的突然到來,他并非毫無疑慮,相反,他對此可謂是戒備甚深。在涼州,背叛和出堊賣是家常便飯,就算是他這今年方二十的年輕人,也見識過太多太多了,豈會對梁興等人毫力提防?

“梁將軍等人來的確實有些詭異,大兄既然不放心,何不干脆找個,托詞,閉門不納呢?”

“伯瞻啊,你豈有不知?”馬超攤攤手,滿臉的無奈:“梁興此來,為兄我是不得不納啊!他們把握的時機實在太好了,讓咱們根本無從拒絕……”

讓梁興這些人進城是沒辦法了

對方若是離得遠,只是派信使過來到無所謂,找個借口打發了便是:可梁興的整支大堊軍都已經到了城門下雙方的士兵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旦做出將之拒之門外的決定,影響將是異常巨大的。

城內的士兵會士氣大跌因為最后一支友軍也背離了,或是城中糧草已經不夠吃了,否則主將為何不讓友軍進城?城外的士兵會仇恨自己,并且在走投無路之下,死心塌地的投靠敵人,反過來攻打平陶:

青州軍有床弩,還有傳說中的霹靂車,都是攻城利器。平陶不過是個普通的縣城而已西涼軍也沒多少守城經驗,如果青州軍全力猛攻,肯定是擋不住的。敵軍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遲遲不青進攻,無非是顧忌損失,不想付出太大代價而已。

一旦梁興等人因恨反水,肯定會被王羽當做靠驅來攻城。在仇恨的驅使下,梁興的兵馬說不定會超長發揮平陶城一下就風雨飄搖了。

所以馬超只能讓梁興先進來再說。

反正城里騷兵施展不開,梁興、侯選、李堪的三路兵又是分散駐扎在遠離城門的地方,一旦有變自己大可以率領精銳部堊隊,利用時間差將其各個擊破,讓他們發揮不出兵力的優勢來。

若是梁興等人按兵不動,自己也可以想想辦法,擺個鴻門宴什么的,火并了這三個家伙,一方面消除后患,一方面也是擴張實力,為將來反堊攻做準備。

“過會兒本將去城中巡視一下,振作振作士氣!”馬超輕輕點頭。

這幾天他一直窩在城守府內沒出門,心態頹廢得緊,和等死差不都,渾身的骨頭都變得酸澀起來。今天梁興等入城,既是潛在的威脅,未嘗不是個好機會,正該借機出去散散步,順帶也安撫一下軍心。

有五萬軍在手,又有城池可依,即便青州軍不惜代價,展開強攻,他也有把握抵擋一陣子了。這么想著,心情頓時也開朗起來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馬岱肅力拱手,臉上卻沒有太多欣喜之色。

這哥不冷不熱的表情立竟被剛剛恢復正常的馬超看在了眼里,他敏堊感皺了下眉頭,低聲問道:“怎么,不方便么?還是說有什么不妥當?”

“弟兄們都敬佩您的勇武,也知道現在只有背水一戰,您去巡視肯定是有益無害的了……”馬岱猶豫了一下,向周圍看看,不知道后半句話該不該說。

馬超皺了下眉頭,不耐煩的催促道:“有話就說,某沒猜人堊心思的習堊慣!都是自家兄弟,你作這扭捏之態作甚?”

“是,是這樣的!”馬岱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梁將軍他們入城后,城中突然起了流言,末將也查不清是敵人故意散布出來亂我軍心的,還是弟兄們自己在嚇唬自己……”

“說什么?連個流言都堵不住,你們幾個干什么吃的?”不等馬岱把話說完整,馬超兩眼一瞪,怒氣沖沖地大聲質問。西涼軍雖是聯軍,主將的命令無法通行,但各方面對軍堊隊的控制還是很嚴密的,不可能突然讓留言喧囂塵上。

“末將無能,請將軍責罰!”馬岱也不就解,躬身請罪。

按照馬超的脾氣,肯定是要發作一場的:不過看到身邊眾將騁敝的景象,他這口氣卻是發不出來了,橫了馬岱一眼,他慢慢又坐回了石凳上,喘著粗氣追問道:“外邊謠傳什么?不必瞞著我,本將雖然年輕,但事情經歷得多了,又豈會被區區流言嚇住?”

“流言是從咱們自己這邊傳出采的。”馬岱勉強笑了笑,低聲解“哼道:“可能是看到梁將軍他們沒受什么傷害便退進城了,有人就在說,王羽對漢家兒郎素來寬容,連高干那和宿敵都饒過了,不會和咱們漢人過不去,有危險的只是羌兵而已……”

“糟了!”馬超心中暗叫一聲不妙,猛地跳起身來,恨不得先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敗a平陶后,他一邊是傷心頹喪,另一邊也只想著如何抵擋青州軍攻域,沒考慮人堊心方面的問題,結果卻是疏忽了。

王羽的一貫作風就是對異族斬盡殺絕,對漢人網開一面。正常來說,這是件好事至少有條活路在,可問題是,馬超不打算屈于人下他還存著爭鼎的雄心壯志呢。

這樣的流言傳開,問題就很嚴重了。

馬超的本隊在大戰中覆滅,收降的韓遂舊部根本無心死戰,趁亂都跑散了,結果退進平陶的時候,馬超的嫡系部堊隊只割下了馬岱兄妹集結的三千多人。也就是說,在梁興進城前,城內的羌兵是占絕對優勢的足足有一萬六千兵馬。

沒有梁興那三萬軍,這樣的流言即便傳開也不足為懼,反倒是更能激起羌兵的死戰之心。反正降了也沒活路,自然是掛一個夠本,拼掉兩個就賺了啊。

可現在,自己接收梁興的三萬漢軍進城,并沒和諸羌各部的豪帥通氣,而控制四湎城門的部堊隊,又都是以他的嫡系部認為主……

聽信了流言之后,諸羌會怎么想?他們會不會認為是自己打箕投降,將諸羌當做禮物獻出去呢?

冷汗涔涔而下,馬超不敢再做耽擱,長身而起,一堊手抓起鐵盔,并喝令親兵為自己瑕甲:“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你們幾個立竟隨本將去巡視,無論流言怎么傳,咱們不能自己亂堊了陣腳!”

馬岱和眾親兵都被嚇了一跳,被馬超瞪了一眼之后才有了反應,動作起來趁著馬超破甲的空當,馬岱急問道:“大兄,你莫非是擔心……”

馬超急促說道:“諸羌疑心病很重,他們肯定會懷疑咱們,搞不好還會鬧出事來!梁興那幾個跟咱們不是一條心,羌兵若是再亂,這平陶斷然是守不住了,突圍又突不出去,自己也亂堊了,你我兄弟真的耍死無葬身之地了!”

“……”馬岱聽得心驚肉跳之余,心底一直壓抑著的一個念頭突然難以抑制的跳了出來,他遲疑說道:“大兄,那留言中所說未嘗不是真的,眼下事已至此,恐怕……何不順水推舟,效仿公孫伯佳等人,也圖一個域外封疆?”

馬超已經走到了院門處,突然就僵在那里,好半晌,才轉頭看向弟弟,用極為陌生的眼神,就像是突然失憶了一樣。

“伯瞻,你說什么?”馬超沉聲發問,眉宇之間的陰疊如同濃墨一般。

“大兄,且聽小弟一言!”話已出口,馬岱也是豁出去了。

其實,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了從青州回來后,他私下里就向馬騰提出,是不是可以罷兵言和,借著聯軍這個籌碼,與王羽好好談談條件。結果當然是被馬騰怒斥,命令他以后不可以再提此事,否則就聳是斷了叔侄情分。

但現在馬騰已死馬超眼見著也是窮途末路了,眼看馬超還要做最后的掙扎,馬岱自然也是按捺不住。

“西涼、江東、洛陽三家圍堊攻,也不過是個持平的局面。若非大兄神勇,曹將軍怕不已經兵敗于虎牢關下了工現在我西涼已是大敗虧輸,再難重整旗鼓,雖然還有益州兵、荊州兵的后援,卻也是鞭長莫及,杯水車薪,天下大勢恐怕已經……”

馬岱誠懇說道:“大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勇氣可嘉,卻非馬家之福啊!且三思……”

正說話間,外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馬超等愕然看時,正見個臨時提拔起來的校局鼻青臉腫地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焦急地嚷嚷:“快,快讓我去見大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造反了!”

“誰耍造反,你把話說清楚些!”馬超上前一把扶住對方肩膀,大聲質問:

新提拔起來的校廚,原本都是屯長、隊率之流,很少能當面和主帥說話,被馬超一按,又驚又怕,竟是軟軟地跪了下去:“大帥,屬下無能,白馬羌的松布豪帥帶頭鬧事,要殺出城去自行逃命。屬下沒攔住他,屬下對不起大帥!”

“什么?”馬超推開報信的校廚,拔腳就向外走。

怕什么采什么,白馬羌在諸羌中的威望很高,從他們這里開了動堊亂的口子,事態很快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馬超又急又怒,根本不管后邊的人來不來得及跟上自己,也顧不得和弟弟爭論,跳上馬背,一路狂奔。

他恨吶!

梁興等人肯定已經暗中投靠王羽了,不然這流言不會出現得這么巧,別說指望他們鎮堊壓羌兵,這個時候只要他們肯作壁上觀,就已經是萬幸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在更多的部族對白馬羌作出響應之前,把這場動堊亂的苗頭先壓下去,否則,等羌兵都卷進來,就算成功鎮堊壓,也只是將覆亡的命運稍稍向后推移些許而已。

他換命抽柯坐騎,沖著外邊人聲最嘈雜的方向疾本。無論誰擋在面前,抬手就是一鞭子。接連撞飛了七八個亂跑亂竄的百姓,抽退了兩名試圖勸阻自己的親衛,用朱槍挑殺了十余名亂兵,他終于趕到了事發地點:

然而,已經太晚了。

城門附近燃起了熊熊大火,將周圍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晝。隨處可見影影綽綽的人影在互相追逐,互相拼殺。城墻上正上演著一場攻防戰,敵人卻非從外面來的,也不存在任何攻城器械,攻城者只是順著內沿的階梯攀沿而上,和守衛者戰作一團。

哭聲、喊聲、哀求聲,還有刀矛相撞的聲音,弓弦松開的聲音,夾雜著垂死者的慘嚎,受傷者絕望的哀鳴、……喧天的嘈雜聲充斥了這一方天地:

騷動以星火燎原之勢擴散開去,不大會兒工夫,城東、城北、城西全亂堊了起來,只有比鄰汾水的城南安靜些。到處都是人,就是沒人去滅火。

“王鵬舉,你好毒的手段!”馬超雙目血紅,仰天悲嘯,正如馬岱所說,事已至此,就算他有萬夫不當之勇,也沒辦法扭轉乾坤了。

而完成這一切,王羽甚至沒有動用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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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五章 最終抉擇

馬超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這場亂戰鎮壓下去。
“某乃伏波將軍馬超,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都給老子住手,住手啊!”馬超揮槍成鞭,砸飛了一名對手,大聲咆哮。

放在從前,無論是他驚人的武藝,還是伏波將軍的身份,都有足夠的震懾作用。但亂戰之中的人們都已經殺紅了眼,只要看到不認識的人便不死不休。

馬超自曝身份的結果,就是被兩名敵人一左一右夾住,揮刀猛攻。他勃然大怒,轉身橫掃,將其中一名敵人的雙腿砸斷。

即便在盛怒之下,他依然是留了手,只打倒對手,不傷性命。但對手卻完全不理會他的好意,另一人趁機欺身靠近,合身猛撲,戰刀直奔他的肩胛而來。

“混賬,混賬!敵人在城外,你們都瘋了嗎?”馬超怒不可謁,吼聲如雷。

沒等他轉身迎擊,已經倒在地上,雙腿斷折的羌兵突然向前滾了兩滾,雙手緊緊抱住他的戰靴。馬超怒火上沖,也是一時不防,竟是被拉了一個趔趄,勉強沒有摔倒,卻眼睜睜地看著一把戰刀再度砍向了自己的面門。

他騎在馬上,又大喊大叫,周圍的羌兵都將他當成了首選目標。他武藝再高,在圍攻之下也難免露出破綻。

就在此時,他的親兵放棄對手,用盾牌擋住了敵人的戰刀。卻冷不防斜刺里伸過來一支長矛,直接將他捅了個對穿。血忽地一下噴了馬超滿臉,一片刺眼的殷紅中。他看到僅剩的家兵倒了下去,雙目中充滿了不甘。

“啊!”馬超就像自己的心臟被刺透了般,痛吼連聲。馬家的私兵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在龍山大戰之中。若非這些人舍命搏殺,就算他的武藝再高出十倍,也別想殺出重圍。結果這些幸免于難的忠心之士逃過了大難,反倒是死在了自家人刀下。

帶著懊悔和仇恨。他將手中的朱槍風一般掄起來,將距離自己最近的羌兵統統掃飛。緊跟著,他手起槍落,砸向正在自己親兵身上向外拔長矛的羌兵小卒,巨大的呼嘯聲中,他直接將對方的頭盔和腦袋同時拍進了腔子里。

“你們統統都得死!”馬超大吼,使出了真本事,將圍攻上來的羌兵殺得東倒西歪:“城頭軍兵聽令,開了城門。他們要出去送死。就讓他們去!”

心中的最后一絲清明提醒著他。這樣打下去,最后只會把自己最后一點實力拼光。羌兵已經瘋了,跟他們沒道理可講。與其拼光老本,還不如干脆一拍兩散。各跑各的算了。就算青州軍趁機攻城,首當其沖的也是那些失心瘋了的羌兵,自己正好趁亂突圍。

羌兵的目標就是城門。

發動攻勢之前,豪帥們不可能向每個士兵詳細解釋,到底為什么要奪取城門,奪取城門之后應該怎么做。他們只是指出了目標,讓謠言帶來的恐慌有個宣泄的地方。形成亂戰之后,他們也沒辦法進行精細的指揮,更沒想到馬超會主動打開城門。

城門一開,擁擠在城門前的亂兵大潮有了個宣泄的口子,無論情愿與否,所有人都開始向城門洞涌動過去。

幾個豪帥嚇得腿都軟了,他們要的是城門控制權,可不是想出去面對兇殘的青州軍。只是大勢已成,他們的命令已經無法有效傳達,也只能身不由己的跟著往外沖了。

萬幸的是,青州軍似乎沒想到今夜會發生這樣的變故,應變速度也不夠快,城門外一片漆黑,只有遠處軍營有成片的火光。很顯然,青州軍只是在營中戒備,并沒有趁機奪城的意思。

豪帥們大喜過望,本來以為最好也只是控制住城門,和馬超、梁興那些人談判。誰想到,竟然誤打誤撞的成就了一個突圍的機會。

當然,趁夜突圍很危險,就算沒人阻截,大軍十停里也得走散個三四停。可反正今天已經亂成這樣了,還管什么大軍不大軍的,能逃出性命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特別是老巢在岷江上游和高原地帶的白馬、耗牛、鄧至諸部,因為距離太遠,他們的部族并沒有隨大軍遷移。只要首領逃回去,就有重整旗鼓的機會。

“城外沒人!”

“青州人還沒出營呢!”

“逃啊!快逃啊!”

片刻前還如狼似虎的羌兵一下從狼變成了羊,四散逃開,借著夜幕的掩護,瘋狂逃竄。

馬超看得目瞪口呆。

開始他還以為青州軍有什么計謀,可是逃出城的羌兵越來越多,最早出城的那些人連聲音都聽不到了,顯然已經逃得遠了。青州軍卻遲遲沒有動靜,和他預想的大有出入。

馬超一時也搞不清王羽的意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肯定是對方蓄謀已久的計策,對自己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看著遠處連營中的燈火,憤怒的咆哮起來:“王鵬舉,你這詭計多端的小人,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啊!”

平陶城中火光乍現的時候,王羽和麾下眾將正齊聚一堂,就著一副高清版的輿圖,商議下一步的戰略。

事實上,馬超的想法有些偏頗。

這一次,出手對付他的只有徐庶一人而已,王羽的心思早就飛回兗州了。若不是要等并州事了,以及兗州戰場的確切消息,他早就急不可待的要動身南下了。

王羽不擔心徐庶能否成功,或許現在的徐庶還不夠成熟,擋不住馬超強悍到極點的橫沖直撞。但只要這次的計劃順利實施了,馬超就根本得不到橫沖直撞的機會。徐庶的計謀就像是一張大網,只要被網進去了,哪怕是最兇悍的鯊魚。也沒機會破局。

因此,當王羽看到西面天空中突然涌現出的火光時,只是微微有些驚訝的說了一句:“唔,竟然這么快!”

“大局已定。接下來就可以專注于中原了!”諸葛亮揉了揉眉心,微微有些振奮,“曹操此番若果真行險,最終也是難言福禍。只要保得高唐無虞。便是讓他在其他地方占些便宜,與總體戰局也是有益無害,若能形成決戰態勢,畢全功于一役,那就再好不過了。”

其實,從梁興進城開始,徐庶的計劃就可說是成功了一大半。

徐庶的計劃說白了很簡單,和對付馬騰、韓遂時一樣,無非是用間!

離間計。是古往今來的兵法大家們最推崇的計謀。不動刀兵。不張弓弩。只靠三寸不爛之舌,因勢導利,直接摧毀敵人。這就是用間的最高境界。

兵圣孫子對用間之道也是極有心得,在用間篇的末尾這樣總結道:故明君賢將。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軍之所恃而動也。

以徐庶的智謀,對付西涼軍這樣拼湊起來的對手,自然會將用間之道發揚光大。

徐庶要求的三天時間里,倒有一半是用在勸降梁興三將上了,剩下的時間則是一半用于趕路,最后發難,其實就是半天工夫而已。

招降梁興并不難,在趙云和太史慈的夾擊下,梁興已是走投無路,眼見著就要斷炊了,這種時候給他一條活路,他不可能不慎重對待。

不過,光招降梁興沒用,因為招降梁興對攻取平陶城沒多大好處。驅使降兵攻城太危險,搞個不好這些人會直接在戰場上倒戈,反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徐庶的辦法就是一面許下種種好處,一面給梁興等人提供了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他答應梁興三人,只要他們拿出投名狀,日后便可循高干例,不但不剝奪他們的兵權,反倒是有域外封疆的機會。預定的方向就是西域一帶。

換了其他人,可能沒什么想法,也不會覺得這是恩惠。但梁興等人久在西涼,近水樓臺,豈能不知絲綢之路的繁華?

西域可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不毛之地,只有戈壁灘和沙漠。在這個時代,玉門關以西的大片領域之內,至少有幾十個大小國家,一度都曾是大漢帝國的屬國,一個個都富得要命,卻沒有足夠的武力守護。西域這塊肥肉,比公孫瓚等人的塞北之地要肥得太多了!

中原之所以放著這塊肥肉不理,無非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太遠,勞師遠征耗費太大,戰利品往回輸送又是耗費良多;第二還是因為太遠,打下來也難以控制,稍不留神,就有尾大不掉之虞。

而按照王羽的擴張策略,對西域的征服將是以借貸的方式實現。即中原方面提供遠征之初的補給供應,等到遠征軍攻下一兩個國家,在西域站住腳之后,補給就將改為交易的方式。最重要的是,打下來的土地和奪取的戰利品,完全歸由遠征軍高層支配。

從古至今,軍隊的戰力和士兵的精神狀態絕對是息息相關的。如果不考慮戰后控制,形成隱患的問題,開疆拓土對秦漢時期的中原來說,其實是相當簡單的一件事。只要能確定前方有足夠巨大的財富,還怕沒人愿意去征服嗎?

對窮途末路的梁興三人來說,從絕處逢生到希望無限,就是徐庶幾句話的工夫。

得到了徐庶的許諾,他們以百倍的精神加入到了青州陣營之中,開始執行徐庶的計劃。

他們隱藏了投降青州的消息,只對外宣稱,說是要去平陶城與馬超匯合。因為平陶城有糧食的事實眾所周知,軍中也沒人會對此有什么異議。

進了城之后,梁興等人也借著城內管制不嚴的機會,大肆散布謠言。因為馬超對諸羌的疏遠,以及王羽一貫對異族斬草除根的風格,諸羌一下子就炸開了。

若是沒有梁興三將進城的事,諸羌雖然緊張,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反彈。馬超在城中的嫡系部隊不過三千,連守城門都是羌、漢兵各半的配置,就算有出賣的心思,也難以實現。

不過梁興一進城。形勢就不同了。

突然變成了弱勢一方,耳邊又是流言四起,就算各部的豪帥想冷靜,也壓制不住族人了。

一開始。諸羌只是想先控制了城防,得到個和馬超平等對話的機會。只要城門在手,無論突圍還是固守,總還有個選擇的機會。否則。人家來個關門打狗,里應外合,大伙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出于對馬超的畏懼,羌人想著先形成既定事實,然后再對話。結果馬超為了防備梁興等人,下令嚴加戒備,羌兵的偷襲根本沒能實現。

羌人本來就是半開化的野人,雖然也不是完全不會動腦子,但遇到計劃外狀況之后。他們更多的還是遵從本能來行動。既然被識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發動了強攻。

城內本就人心惶惶,亂戰一起,被壓抑的恐懼和惶然霎時間爆發出來。于是就演變成了全面的混亂。

徐庶當日請命時,用的就是這樣的說辭。如今城中火光熊熊,顯然是一切順利,勝利就在眼前了。

盡管對勝負沒有任何疑慮,但王羽和眾將還是紛紛走出了中軍帳,望著夜空中那抹亮色,見證著一場輝煌勝利的尾聲。

“到了這種時候,馬超恐怕不會繼續死守。他若是趁亂逃走,黑燈瞎火的,咱們很難抓得到他。”馬忠最擅長的就是伏擊、偷襲,在老搭檔潘璋傷重不起的時候,他認為自己應該將拾遺補缺的職責承擔起來。

“他要逃,便隨他去好了,不必苦苦相逼。”王羽的回答云淡風輕,全然沒有一絲煙火之氣,就仿佛說的不是敵軍主將的處置,而是某個無名小卒的去向一般。

馬忠微微一愣,愕然道:“主公的意思是……”

“很簡單,經此一役,西涼的局勢走向已經徹底確定了,馬超逃走與否,無傷大雅。”王羽擺了擺手,說的話頗有些高深莫測。

“西涼的局勢?”馬忠皺眉苦思,卻是始終不得要領。

“西涼之所以反復不定,亂戰不休,主要的原因就在諸羌身上。”王羽耐心的解釋起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諸羌表面臣服恭順,骨子里和鮮卑、匈奴沒什么兩樣,無非是中原強便示之以恭,待中原疲弱,再露出真面目。”

“故而歷朝屢次征伐,屢屢得勝,卻始終難以徹底平定。諸羌鬧得兇,漢人豪強為了自保,當然也得招兵買馬,擴張實力,這局勢能安定下來才怪呢。”

王羽的眼瞳中倒映著熊熊火光,語氣愈發冰冷:“胡無人,漢道昌!想要徹底讓天下安定下來,首先就得鏟除諸胡!不一定要斬盡殺絕,也可以讓他們融入華夏族裔之中,但這種融合,必須是徹底的,要讓他們忘記自己的野蠻出身,以華夏族裔為榮才行!”

他抬手指向平陶城,不無贊賞的笑道:“元直此計,最大的好處就是徹底和諸羌撕破了臉,回到西涼后,西涼豪強勢力首先就要面對諸羌的報復,而他們自己,也有掠奪諸羌,增強實力,籌集西征所需!這個矛盾,將是難以化解的!”

“竟是這樣!”馬忠聽得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徐庶的離間計中居然還隱藏了這樣的伏筆,“難怪您下令將營寨設在離城如此之遠的地方,完全沒有圍城的意思,原來是方便羌兵突圍,將消息送出去啊!如此深謀遠慮,真是令人嘆服。”

西涼的歷次叛亂當中,單獨由羌人或是漢軍叛逆掀起來的反亂,都很容易被平定。只有兩者互相勾結在一起,才能形成真正的威脅。

這一次徐庶巧施離間,兩邊的關系算是徹底破裂了。

即便戰后不加羈絆的放走梁興三將的殘軍,也不用擔心他們反復無常,反戈一擊。因為他們急著要回去守老巢,抵擋諸羌的反撲。兩邊相互攻殺,西涼在短時間內,就形不成任何威脅了。

等到其中一方獲勝,中原的局勢差不多也安定下來了。

若是諸羌獲勝,王羽便可令一上將回師西征,將其徹底消滅。若是豪強得勝,那就啟動西征計劃,讓他們為大漢帝國的開疆拓土貢獻力量。

至于馬超……

“就看他如何抉擇了。”王羽輕描淡寫的說道:“以他武藝,即便我軍四下攔截,也未必能攔得下他,此人心高氣傲,若是真的做了階下囚,就算我有意饒他性命,只怕也是不能。所以,還是隨他去的好。”

“元直的計策奏效后,他已經是兩面不討好了。剩下那點嫡系部隊,在城中亂戰中折損些,突圍路上再走失些,最后能剩下一千多人就是萬幸了。憑這點力量,就算他能回返西涼又有何用?他若真是聰明人,就應該能做出明智的選擇,若是不然,我留他這個有勇無謀的莽夫也是無用,讓他自尋死路便是。”

馬超這樣的名將,王羽當然有興趣收集。但收復馬超的難度很高。

主要的障礙就是此人的性格,他有傲氣,有脾氣,而且野心十足。歷史上在西涼也是徹底被曹操趕得窮途末路后才放棄,投靠張魯的時候,也是以客卿身份依附,而非以部將自居。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劉備收服馬超后才始終不肯委以重任,就是高官厚爵的給了個空架子,生生的把這位西涼第一勇將給郁悶死了。

王羽也不想收馬超為部將,太危險了,而且軍中也沒有他的位置。馬超也是標準的騎將,讓他當呂綺玲或趙云的副將肯定不行,再建一支新軍,讓他當主將,王羽自己又不放心。他只是想給馬超留條路走,讓這位猛將有機會在西征中展示自己的勇武。

關鍵只是看馬超自己怎么選擇,如此而已。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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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六章 曙光乍現時

平陶建城的歷史可上溯到春秋時期,是名副其實的千年古城。但在開元三年的四月初六這一天,古城遭到了空前的浩劫,幾乎被夷為了平地。
城中的火勢和亂相一直持續到了拂曉時分,當朝陽升起后,火勢才徹底熄滅,留下一縷縷青煙裊裊升騰,證明著夜間的亂勢有多么恐怖。此外,就只有那四面光禿禿,遍布焦痕、血跡的城墻,無聲的述說著這座古城曾經的輝煌。

好在青州軍中沒人以歷史學家為己任,所以除了王羽之外,也沒人感到傷感或怎樣。軍中充斥著的是狂喜和自豪!

在歷史上那些為世人所津津樂道的,以弱勝強的戰例中,龍山之戰算不上戰前比例最懸殊的。當年的西楚霸王項籍進行過的,最著名的兩場大型戰役——巨鹿之戰和彭城之戰,都是以弱勝強的經典。

巨鹿之戰,項羽率領五萬楚軍,破釜沉舟渡過漳水,九戰九捷,擊破了章邯的四十萬秦軍精銳,雙方兵力達到了八倍的差距。

彭城之戰更夸張,當時劉邦與十余路諸侯會盟,合計有大軍五十六萬,趁著項羽的主力被牽制在齊國時發動了全面攻擊。在漢軍的大舉壓迫之下,留守彭城的大將彭越望風而降,項羽聞訊之后,僅帶了三萬騎兵回援,比例差不多是二十比一!

結果當然還是項羽贏了,而且是會戰中正面擊潰對手,這個記錄或許是無人能破了。

但若上升到戰略高度,王羽在并州對戰西涼軍,戰果就要比項羽在彭城輝煌得多了。

項籍雖然在彭城之戰中擊潰了劉邦的聯軍,但由于兵力有限,卻沒辦法全殲敵軍,甚至沒辦法乘勝追擊。最后只能用抓到的劉邦老爹和老婆做人質,試圖從政治層面占點便宜,結果當然很失敗,項劉之間在武力層面和政治層面的差距,正好是成反比的。劉邦打不過項羽,但玩起權謀來,足可甩項羽幾條街。

反觀并州之戰,王羽先是在龍山徹底擊潰了西涼的二十多萬兵馬,然后徐庶又巧施妙計,西涼兵馬或降或俘或是戰死,已是全軍覆滅。逃走的幾萬羌兵,首先要經歷疾風騎兵的圍追堵截,然后要進行漫長的千里跋涉,最后能順利逃回西涼老巢的,恐怕也是十不存一。

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一切竟然是在短短五天內完成的。四月初二之前,西涼軍還不可一世,堪稱天下間最為舉足輕重的力量,到了四月初六,偌大的一支兵馬已是灰飛煙滅了。

如此輝煌的戰果擺在眼前,與自身息息相關,誰還顧得上平陶城的歷史會不會就此終結啊?

似乎是發現了青州軍的靠近,城中很快有了動靜。

首先出來的,是

百騎兵明顯受到了震懾,整齊的陣列頓時亂相頻生。剛剛還英勇無懼,視死如歸的騎兵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魚鱗陣一下子縮短了不少,眼見著就有變成不規則方陣的趨勢。

在龍山之戰中,給西涼軍留下印象最深的無非三件事:恐怖的遠程打擊,鐵騎堪稱恐怖的攻擊力,以及趙云和太史慈的高超武藝。其中最具震懾力的,非遠程打擊莫屬。

趙云、太史慈武藝雖高,但和馬超也只是在伯仲之間,要決出勝負,恐怕要大戰個三百回合才行,雖然令人震驚,但也算不上匪夷所思。

鐵騎的戰力雖強,但西涼騎兵也不弱,從前也多有以騎兵狂沖猛打,將敵人打得潰不成軍的戰績。若非充任前鋒的長矛騎兵被暗算了,正面沖擊,西涼軍未必怕了青州鐵騎。

只有青州的遠程力量,才是西涼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漢軍有重視遠程力量的傳統,在漢匈戰爭中,憑借遠程的優勢,漢軍進行了多少場以寡敵眾,以少勝多的戰役。后世游牧蠻族自我吹噓的騎射無雙,在這個時代就是個笑話,真正當得起這個稱號的只有漢軍!

弓弩的最大弊病就是消耗大,對后勤補給的要求也高。在西涼這種窮苦地方,根本沒法想象萬箭齊發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在龍山之戰中,他們見識到了比萬箭齊發更可怕的景象,給他們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就連堪稱死士之人,也不免心虛氣促,望而生畏。

“沒用的廢物!死且不懼,還有什么可怕的?”城門洞中傳出了一聲怒吼,吼聲未落,一騎快馬旋風般從城門中席卷出來。那戰馬渾身火炭也似,馬上騎士也是遍體通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團正蔓延開的烈火!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馬超。

“奇怪,他上次不是穿的花里胡哨的么,這次怎么穿了一身紅?莫非果然是要棄暗投明,提前換了行頭,想投入夫人麾下?”潘璋樂了,指指點點的說道。

武藝,潘璋在軍中肯定要排出十名開外,可若論吐槽,他卻是當之無愧的青州頭號種子選手。可堪與他一拼的,也只有太史慈還勉勉強強了。他傷勢頗重,王羽本來是要他養傷的,可這廝就是個安分不下來的,哪肯錯過這等熱鬧,胡攪蠻纏的鬧了一通,還是來了。

“什么眼神啊你!”紀靈撇撇嘴,冷笑道:“看仔細了,他身上那些可都是血!”

“血?”潘璋愣了愣,定睛一看,頓時也是倒抽一口冷氣:“這廝真不是一般的能打啊!看這架勢,這一夜他少說得殺了兩三百人,不然哪來這么多血濺在身上?”

“西涼第一勇將么,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紀靈滿臉都是無所謂的表情,向王羽提議道:“主公,馬超沒突圍,八成是被元直將軍設計給絆住了,現在他一出城就擺出了敵對的架勢,看來是要頑抗到底了,不如推進個幾百步,里外夾擊,拿下他算了。”

他原來也是個好逞個人之勇的,不過先是在和青州軍的交鋒中見識到了人外有人,后來又一直在于禁手下歷練,久而久之,也成了集體力量強于個人勇武的擁護者,當然不會對馬超的悍勇大驚小怪。

再勇,勇得過萬箭齊發,叢矛攢刺么?

王羽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沒直接表態。他認同紀靈的觀點,但想的和紀靈又不太一樣。

馬超可沒那么容易好對付,歷史上的他就吃過很多敗仗,多次陷入窮途末路的境地,卻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和趙云倒是很像。

“再等等,一夜都等了,還等不起這一時三刻么?”王羽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他不打算逼得太緊,至少在得到徐庶的正式回報前是這樣的。

馬超的出現極大的振奮了西涼軍的士氣,騎兵陣列很快穩定下來,后續的騎兵也是源源不斷的從城中出來,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個過程中,城外結成半包圍的陣勢的青州軍始終按兵不動,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馬超集結部隊,調整陣型,移動位置。

先后出來的騎兵約有一千八百人左右,看來這就是亂戰之后,馬超僅存的實力了。

馬超指揮著騎兵擺了個偃月陣,同時對城門方向和另一面的青州軍做出戒備,不無挑釁的意思。同時也驗證了紀靈的說法,他的確是被徐庶借著梁興等人之手給牽制住了。

馬超的人馬全

漢家旗幟烈烈飄舞,城頭眾人突然齊聲高喊:“西涼梁興、候選、李堪以下三萬眾皆愿棄暗投明,反賊馬超還不早降?”

千人齊呼,居高臨下,聲浪如同驚濤拍岸般從空中拍下來,配合著揚旗示威的動作,聲勢極其驚人。

“還不早降?”受了這氣氛的感染,城下的青州軍,以及城中的梁興部兩萬多人,也是齊聲吶喊。質問聲有如化作了實質一般,充斥在整個天地之間。

馬超麾下眾人無不氣沮色變,城內外加起來足有五六萬人,馬超這不足兩千騎兵就像是驚濤中的一葉扁舟一般,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讓人如何不驚?

仿佛還嫌壓力不夠大,城中的部隊也從城里出來了。

步卒排成了整齊的方隊,追在馬超身后,從東城門魚貫而出,大搖大擺的在馬超軍面前列陣。城頭的士兵則紛紛張弓搭箭,做好了遠程攻擊的準備。同時,從北城門方向傳來了陣陣悶雷般的轟鳴聲。不用問也知道,那是騎兵正在迂回包抄。

“好一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元直確實很用心啊。”王羽冷丁冒出一句,聽得眾將紛紛點頭,都是面露微笑。

徐庶招降梁興之后,便隨軍一道入城了。本以為他是為了保持聯絡通暢,可看到現在這架勢,顯然徐庶再次發揮了整合烏合之眾的本領,已經將梁興三將的部隊掌控在手中了。

連當年的西楚強兵,在陷入韓信的十面埋伏后,都是軍心潰散,斗志盡失,現在馬超還能繼續頑抗下去嗎?

答案,應該是顯而易見的。

眾將雖然還保持著基本的警戒,但心里卻都有了答案,就等著曾經不可一世的馬超下馬請降了。

然而,馬超卻不肯遂了眾人的心愿。無論是

萬人的吶喊質問,還是陷入四面合圍的窘境,都沒能令他動容。

他看也不看正包圍上來的追兵一眼,一直擺著橫槍立馬的造型,竟是令得追兵紛紛停步,不敢上前。

將為軍之膽,馬超的鎮定感染了他麾下的騎兵,他們忘記了恐懼和危險,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徐庶以氣勢壓人的這一招,竟是完全沒能奏效。

震住了追兵,馬超不慌不忙,直接撥轉戰馬,竟是向青州軍這邊緩步靠近過來。

諸葛亮有些不安的望向王羽,隱隱有種不吉的預感。他很想提議,直接發動弓弩攢射,消滅所有隱患。但從王羽嘴角逸出的那一絲微笑看來,這個建議肯定是不會得到通過的,哪怕馬超的意圖已經很清楚了。

馬超在距離青州陣列二百步左右的位置上勒停了戰馬,揚聲高呼:“某乃涼州馬超,久聞驃騎將軍大名,兩度對陣,卻是緣吝一見。今日已是十死無生之局,將軍可否撥冗一見,也讓超死得瞑目?”

沒等王羽答話,諸葛亮已是疾聲厲色的說道:“主公,此乃敵人死中求活的計謀,萬不可受其激將啊!”

“孔明所言甚是!馬超此僚素以勇武自詡,性情兇頑之極,當此覆滅在際,他不肯下馬請降,也不肯談判,偏偏邀主公陣前相見,擺明了是要倚仗勇武,橫施暗算!主公千金之軀,何苦與這垂死之人計較,便要談判,也無須親自出馬,末將不才,愿代主公前往!”

眾將也是紛紛出言勸阻,生怕王羽貿然答允。

王羽的武藝不比馬超差,不過馬超現在擺明了是要拼命的,萬一有個傷損,豈不糟糕?

“諸位的意思,本將都明白,不過,若是本將不肯現身,難免弱了勢頭。就算出動大軍將馬超擒殺了,未免也對士氣有所損傷。”王羽淡然一笑道:“無妨,由玲兒和公明左右護衛便是,縱是真有萬一,也可保得無虞。”

“二哥,大哥這是要干嘛?”馬云騄忽閃著大眼睛,淡金色的眼眸中盡是好奇神色。

“他大概是想試試驃騎將軍的氣魄吧?”馬岱也不是很確定。

本來昨夜是個不錯的突圍機會,不過馬超為了保存實力,錯過了最佳的突圍時機,等軍隊聚集起來之后,羌兵已經跑得差不多了,梁興的大軍進逼上來,結果形成了對峙局面。

梁興等人怕了馬超的勇武,又知道外面有青州的大軍呼應,故而一直沒有過分進逼。而馬超兵馬太少,自忖就算能沖破梁興的阻截,殘余的兵馬也要交待一大半在平陶。沒了兵將,就算能逃回西涼又有什么用呢?

與馬岱和馬云騄匯合之后,簡單商議了一下,馬超決定干脆等天亮再說。不過,馬超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馬岱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當時是勸馬超與王羽談判的。他認為,馬騰的死主要責任還是在韓遂和燒當羌身上,徐庶頂多只是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雙方并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既然高干、梁興這些人都能降,馬家為何不能降?比起梁興、高干,自己兄弟又豈會差了?

不過馬超一直沒有正面表態,誰也搞不清楚他是要談判,還是想趁機刺殺。以馬岱對兄長的了解,他覺得可能馬超自己都不是很確定,或許就是懷著見機行事的想法。

王羽出來的話,就聊幾句看看,說得投機,就談判,不投機,就動手刺殺。若是不出來,那就全力突圍,死也好,活也好,反正就是痛痛快快,轟轟烈烈的戰上一場。

所以,現在沒有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誒……”馬云騄似懂非懂的眨眨眼,突然神色一動,指著青州軍陣方向大叫道:“出來了,出來了!那個騎紅馬的,是呂姐姐啊!”

極度興奮之下,她的戰靴無意識的踢中馬腹,她騎得這匹馬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駒,通了人性那種,感受到主人的興奮情緒,又被主人踢中,唏溜溜打個響鼻,離弦之箭一般猛躥出去。

“小五回來!”馬岱大驚失色。

陣前相見什么的,本來就是很微妙的一件事,稍有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軒然大波。小五突然沖出去,知道的,都知道她只是興奮過度,實際沒什么惡意,但對方會怎么想?會不會認為是中了陷阱?

大兄那脾氣,可不是個能耐心為自己辯解的人,別說對方有可能做出過激反應,哪怕只是冷靜的發出質問,搞不好他都不會解釋,而是直接順水推舟。

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啊!

馬岱急得冒火,卻不敢去追,因為他要留在軍中坐鎮,一面誤會越來越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云騄越沖越近。

馬超也很意外,而且他的反應也確實如馬岱所想的那樣,不但沒有做出后退拉開距離,或喝止馬云騄等打消對方疑慮的舉動,反而策馬而前,向王羽一行人迎了上去。

形勢,陡然變得緊張起來,沖突,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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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七章 盟誓古城下

萬人的注視中,他一手提著韁繩,控制戰馬維持原速前進,另一手輕輕抬起,五指張開!
“呂姐姐,是我啊,我是小五!”馬云騄再怎么沒心沒肺,看到這劍拔弩張的陣勢,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趕忙大聲叫喊,表明身份和來意,希望能止住這場干戈。

可看起來,她的努力要白費了,看到王羽打出手勢的那一剎那,馬超渾身的肌肉便已繃緊了,馬速也是驟然提升,如同一道紅色的閃電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王羽!

馬岱猜的沒錯,馬超約見王羽的時候,并沒有確定的計劃,就是遵循本能做出的抉擇,具體要怎么做,只能是隨機應變。

這樣做當然很危險,可兵兇戰危,提槍上陣的一刻。生死就應該置之度外了。當年王羽在虎牢關下大戰胡軫、牛輔,若是也顧忌危險,滿腦子都是退路之類的東西,他還能創造出單騎誘敵,以少勝多的奇跡嗎?

在昨夜的變亂之中,馬超最大的領悟不是看破了羌人的本質,而是準確的定位了自身,將自己放到了弱勢地位來考慮問題,而不是糾結于不久之前的強勢地位。無法擺脫。

所以,發現妹妹出了狀況之后,他毫不猶豫的向前疾沖。

盡管他自己也清楚。前面的路可謂九死一生。先要穿過

千柄弓弩制造出來的屏障,然后還要在以一敵三的情況下殊死一搏,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他希望能借助妹妹的叫聲,造成王羽瞬間的猶豫,然后趁機沖到近前,讓青州軍投鼠忌器。弓弩得不到發揮的余地。

看起來,王羽的確被影響到了,舉起的手就那么大張著,沒有握拳或落下的意思。馬超心中狂喜,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十步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死死的盯著對面的三人。心念急轉。這三人他都沒打過照面,但從情報可以分析出其身份來。

右手邊那個手持長柄大斧,長得像個文士似的武將,應該就是泰山軍主將徐晃,使大斧的武將不少,但反差這么大,名聲最高的,也只有徐晃了。

左手邊那名武將全身都包裹在赤紅色的鐵甲中,連臉上都戴著面具。不過這也難不倒馬超,青州軍的鐵騎就是這樣的裝扮,何況對方手中還持著一柄方天畫戟,除了烈火軍主將呂綺玲還能是誰?

這兩人武藝也都不錯,但比起和自己大戰過

場的趙云、太史慈還是要略遜一籌,如果自己肯以命搏命,未嘗沒有成功的機會。

心中分析著,馬超的身體已經開始行動起來。

表面看上去,他左手握著韁繩,右手持槍,將戰馬的速度提到了極致。實際上,他左手只是虛握著韁繩,借著戰馬的掩護,他的手已經握住了一柄手戟!他純粹是以雙腳控馬,戰馬的力量也有所保留,看似一條線的直沖,其實隨時可以加速或變向。

三十步的距離瞬息而過,眼看著就要進入短兵相接的距離,對面那個穿黑甲,疑似王羽的人突然笑了!

笑容很突兀,也很奇怪,奇妙處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總之馬超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調皮,對長輩搞惡作劇,結果被識破的那種感覺。

頑童的惡作劇再怎么高明,對長輩來說也只是兒戲,一眼就能看穿,也談不上有多大妨礙,多半都是寬容一笑而釋之。對面那個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露出的,正是這種笑容!

馬超這才注意到,王羽露出笑容的同時,劍拔弩張的青州軍竟是齊齊放下了手中的弓弩,之前緊繃著的面容和身上的殺氣,都是消失不見。仿佛突然發現,正策騎沖過來的不是有西涼第一猛將的馬孟起,而是一個沒長大的頑童一般。

而護衛在王羽一左一右的呂綺玲和徐晃,也沒有新的動作,就那么看著自己快速靠近,絲毫不在意,這其中蘊藏的兇險。

馬超感到十分茫然。

說心里話,他寧愿面對萬箭齊發和呂、徐二將的夾擊,也不愿意面對這樣的場面。前一種情況會令他熱血沸騰,拼盡全力的一戰,現在這樣,只是讓他心里沒底,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打心底里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王羽的毫無動作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在

日前的那場大戰中,他不也是多次鼓足了力氣,狂沖猛打,但每次都落入了敵人設好的陷阱,最后被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嗎?

是繼續沖上去拼命,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馬超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王羽突然朗聲一笑道:“雖千萬人吾往矣,孟起賢弟豪勇果然,佩服。佩服!”

“吁……”

像是被王羽驚到了似的,馬超猛然勒停戰馬,瞪目看向王羽,兇厲之氣十足。好半晌,他才冷笑說道:“這可不敢當!倒是驃騎將軍神機妙算,詭計多端,即便是當年的霍驃騎,也只有瞠乎其后。望塵莫及的份兒呢。”

馬超也是怕了,完全搞不清楚王羽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當然不會想不到,王羽有可能只是故弄玄虛,瞞天過海,但他的武藝和兵法都是最重氣勢,心里的念頭一雜,氣勢頓時就弱了,就算勉強沖上去,也發揮不出最強的戰力來。所以只能干脆停下來觀望一下。

“賢弟過獎了,霍驃姚何等英雄,其實愚兄這點微末本事能比得了的?慚愧。慚愧。”馬超說不敢當。針對的不是王羽的夸獎,而是那個賢弟的稱呼,可王羽卻像是突然變遲鈍了一樣,根本沒理會這些,順桿就往上爬。

“王驃騎身負天下之任,說是日理萬機亦不為過。總不會只說這些空泛之談吧?”馬超不打算一直王羽和兜圈子,他聽說過王羽的口才,那是能當面把袁紹都給擠兌住的人,自己怎么會是對手?

“唔……”王羽微微一滯,抬眼看向馬超。眼神有些玩味,語氣卻很無辜:“孟起賢弟這話可就差了。愚兄明明就是應邀而來,應該是賢弟有話對我說才對吧?”

“呃……”馬超也愣住了,王羽說的沒錯,的確是他先出言相邀的,不過他根本沒預料到現在這種情況。

按照他的預想,王羽要么怕死不敢出來,那自己即便輸了這一仗,氣勢卻贏了,只要能殺出重圍,東山再起就不難。如果王羽出來了,自己肯定是要動手的。至于談判什么的,那只是二弟的主張而已,即便要談判,也不應該是自己出面。

他很想大笑三聲,聊以自嘲。這一次,他又被逼在下風了,從對方出陣開始,主動權便以易手,連意外都被對方利用得天衣無縫,這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想了好一會兒,馬超才組織好了詞語,冷聲道:“某只是想問問,尊駕對某兄妹三人苦苦追逼,到底是作何打算?”

若非萬不得已,馬超肯定不會這么說話,因為這樣太像是在示弱了。可他不這么說也沒辦法,總不能說實話吧?

這個問題并不容易回答,王羽的目的是要通過談判,收服馬超。而馬超卻不肯就范,現在他只是氣勢受阻,沒辦法全力一搏,若是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倒是很可能會激起馬超的死戰之心。

不過,王羽卻是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回答。

“作何打算?很簡單,我欲令華夏之名傳遍四方,大漢之威如中天之日,將光芒播灑到所有陽光能夠照耀到的地方。如此宏圖偉業,單憑愚兄一人,肯定是無法完成的,故而需得廣邀天下豪杰,共襄盛舉!”

“……”馬超定定的看著王羽,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孔孟墨子同時復生了似的,發了會兒呆,才嘿然問道:“你說的是那個所謂的平北策吧?你這是當真的?”

他對平北策是不以為然的,在西涼那么久,他盼著的就是到中原的花花江山占塊地方,如何愿意去更遠的域外之地?心里這么想著,語氣中自然也帶了幾分不屑,聽起來頗為刺耳。

“國家大事,豈同兒戲?”王羽正色回答,臉上有怫然之色:“我以為賢弟是個英雄,故而誠意相邀,賢弟若也是一心只盯著漢家王鼎之人,那這話不說也罷!”說著,他抽起韁繩,似要轉身離開。

“王將軍且慢!”馬超心中一凜,連忙叫道。本以為王羽甘冒奇險的來見自己,肯定會很有耐心說一番長篇大論來勸,誰想到對方的脾氣竟然比自己還急,竟是一言不合,轉身就走。

馬超不是不明白現在的形勢,知道主動權本來就掌握在對方手中,見面勸降那是仁義,若是勸不成,就是仁至義盡了。日后世人只會說自己不識好歹,對王羽禮賢下士之風大加稱贊。

“馬將軍有何話說?”王羽緩緩轉身,適才的親切神色都已不見,臉上沒什么表情,卻是不怒自威。

馬超剛要開口,卻聽得身后馬蹄聲由急而緩。偏過頭看了一眼,正見馬云騄勒停戰馬,吐著舌頭,沖著自己做了個致歉的鬼臉。

兄妹情深,馬超心中也是微微一暖,再轉向王羽時,說出來的話便少了幾分棱角:“王驃騎重諾守信的名聲,某是信得過的。只是超若率軍歸降,卻有幾樁妨礙,可否請將軍為我釋疑?”

“但說無妨。”

馬超目光炯炯,看著王羽,緩緩說道:“其一,我父、弟二人,雖是死于韓遂之手,但若沒有貴軍徐庶的推波助瀾,也未必便至于此……父仇不共戴天。將軍就不擔心超假意歸順,日后反復么?將軍的意思,似乎是令超征討西域各國。到功成之時。超統西域之兵反戈一擊,就算將軍有通天之能,也要頭疼一陣子吧?”

“說一點都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王羽坦然答道:“西域看似荒涼,其實是頗為繁華之所,大小國度。怕不有百

百國度,整合出來幾十萬大軍完全不成問題,將自己這個忠誠度很值得商榷的人放過去,那不是縱虎入山么?這世上,真有這種大公無私的人?

他委實不大相信。

然而,任憑他如何觀察,那張堅毅的面容上都看不出一絲虛偽。

“其實賢弟也不用猜疑,愚兄之所以敢這么干,就是因為知道賢弟不是因私廢公之人。”

“這話怎么講?”馬超微微一怔。

“這就要問賢弟自己了。”王羽看向馬超的眼神頗為意味深長,“賢弟捫心自問,這父仇,當真是非報不可嗎?”

王羽語出驚人,別說是馬超兄妹,就連呂綺玲和徐晃都大吃一驚,搞不清楚王羽是不是要和馬超翻臉,否則為何要說這種莫名其妙,卻無比傷人的話?

馬超死死的盯著王羽,眼神變得異常復雜,兇厲,憤怒,驚訝,還帶著一絲疑惑。

馬云騄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兄長突然暴發,她是真心不想繼續打了,身邊的人死的太多,而對面的敵人又是讓她恨不起的人。

在緊張的氣氛之中,時間的流逝似乎也變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超突然笑了起來。

“大哥你……”馬云騄從未聽過兄長這樣的笑聲,在她的記憶中,兄長是個豪霸爽朗之人,會哈哈大笑,也有豪氣干云,霸氣沖天的時候,就是不可能發出這種像是夜梟一般的恐怖聲音,陰森森的,聽得人毛骨悚然。

慘笑聲中,馬超嘿然說道:“王鵬舉不愧是王鵬舉,單說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超便望塵莫及了。”

王羽并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馬超。

這一笑,就是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待馬超止住笑聲時,他突然轉向妹妹問道:“小五,你覺得父親待我如何?”

“……很好啊。”馬云騄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半天才回過神,茫然回答時仍未搞清楚兄長這一問到底是何用意。

“好在何處?”

“嗯……”馬云騄扶著額頭,冥思苦想起來,她被問住了。

“母親故去得早,父親先后又納了幾位夫人,二娘是羌女,生下了煦之和金玉,四娘則是龜茲女子……我雖年長,但父親幾曾將我當做嫡子、長子了?他常以入朝拜相為志向,卻不肯教我讀書,卻先后請了多位名士,對煦之和金玉淳淳教諭,你說,他待誰更親近?”

馬云騄眨著眼,表情看起來很委屈,但眼神卻顯得很悲傷。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馬家兄弟父子之間,也是有很多芥蒂的。

馬超的生母是漢女,而馬騰卻始終以羌人自居,在他心目中,就算是有龜茲血統的馬云騄,都比長子馬超貼心,就更不用說羌族血統極濃的馬鐵和馬休了。

不出意外的話,將來馬騰肯定會把家業傳給這兩個兒子之一,長子馬超只會被當做是一個忠誠度比較高,武藝也很強的家將。

馬云騄雖然年幼,卻很聰明,這些事平時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一直認為,豪爽的大哥不會在意這些事,沒想到卻在這里被王羽點破了。

“王將軍,我不知你如何看穿此事,但大丈夫光明磊落,既然被你說中,此事便就此揭過可好?”

“甚好。”王羽點頭應道。

這件事其實一點都不難猜。馬騰是個胸無大志之人,歷史上就曾和曹操聯手,立功之后,便丟下了西涼的基業,帶著全家百余口去了鄴城,獨獨將馬超留在了西涼。

而馬超后來也沒客氣,明知全家都在鄴城與人質無異,卻在建安十六年悍然舉兵反曹,并在潼關打敗了曹操的主力,令得后者惱羞成怒,在建安十七年殺了馬騰全家。

由此可見,馬超應該是沒把老爹和弟弟當回事的。

反過來看,馬騰之所以將馬超丟在西涼,把其余子弟都帶去了鄴城,只怕也沒怎么把這個兒子當回事。他去鄴城是去當官享福的,可不是去當人質的,當時他和韓遂反目,覺得西涼兇險,留下馬超,是為了幫助曹操控制西涼局勢,是個很兇險的差事。

有了先見之明,再加上實際接觸,王羽毫不費力的猜出了其中的緣由,成功的勾起了馬超的心事。

“超的另一個疑慮就是,王將軍想實現如此宏圖偉業,至少要一統中原吧?事到如今,超也不諱言,之前超領軍攻打并州,曹操以荀攸為使,曾暗示于某,在將軍為超所牽制的這段時間內,他會在中原進行一項極有魄力的戰略……”

馬超稍稍賣個關子,觀察了一下王羽的神情,這才繼續說道:“曹操的智謀,王將軍應該是知道的,他對這次的謀略也是信心十足,看時間,說不定已經進行得差不多……王將軍是否還有必勝的信心呢?”

馬超的話沒說盡,潛臺詞顯然就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王羽勸降的理由并不充分。

“哈哈哈哈……”王羽突然大笑起來,好半響才收住笑聲,一擺手道:“賢弟既然有這樣的擔心,不如這樣如何?賢弟今天可以自行離開,回返西涼,我會命人提供補給給你,路上就請賢弟高抬貴手了。”

“賢弟可在西涼觀望

月,若我軍取勝,就按照愚兄的計劃行事。若是我軍不幸落敗,或是僵持不下,賢弟就當沒聽過今天這些話,自行其是如何?”

“這……”馬超略一遲疑,皺眉問道:“將軍真有必勝之心?”

“曹操區區計謀,不過聲東擊西,渾水摸魚而已,何足掛齒?賢弟只管回返西涼,觀我破敵!”

馬超不知道曹操的具體計劃,卻知道這件事有百利而無一害,同時也是為王羽的魄力所震驚,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今日超立誓于此,若是將軍果然得勝,超從此甘拜下風,認將軍為兄,絕不反悔,否則便死于亂箭之下!”

“甚好!”王羽達成目標,也很高興。

馬超轉頭看一眼妹妹,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沉聲說道:“此外,超有一事想與將軍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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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八章 各方皆運籌

濟水滔滔,江山如畫。.適逢初夏時節,中原大地風光正好。
原野上鶯飛草長,鳥語花香,山林間滿眼青翠之色,濃郁的生機,撲面而來。這是一年中最舒適的季節,即便是最挑剔的游客,也會感到流連忘返,不再為世間的蠅營狗茍所煩惱。

當然,例外總是存在的。

劉備穿著一襲素色長袍,站在菏澤湖畔,極目遠眺,看起來與踏青的游人沒什么兩樣。但若湊近了仔細觀察,不難看出他眉宇間籠罩著的那一層深深的憂郁神色。

“什么時候了?”

站在劉備身后,幕僚打扮的袁渙抬頭看了看天色,輕聲答道:“已是未時了。主公無須憂慮,憲和在營中耽擱的時間越長,成功的把握就越大。他是辰時一過就啟了程,和關將軍談了至少也有一兩個時辰,應該……”

袁術被孫策吞并之后,麾下的文臣武將自然也是樹倒猢猻散。從中收益最高的是江東,除了淮南的大片土地,以及各處守軍之外,還整體收編了張勛、陳紀及其麾下的三萬戰兵。

此外,曹艸也通過策反劉勛,收編了另一支精銳淮南軍。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這兩人的收益無疑是最大的,不過這二位的運氣都不大好。

劉勛軍早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就被呂布和魏延給盯上了,在襄邑城下的一場突襲,打得幾近全軍覆滅,劉曄、劉勛都是僅以身免,曹艸的收編行動最后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東方面也沒強多少,孫權、黃蓋擋不住張頜與龐統的組合,連戰連敗,損失最大的就是收編的淮南軍。等到周瑜趕來救援之時,傷亡加上潰逃,三萬大軍已經折損近半,收益一下子就大打折扣了。

實際收益最高的,應該要

萬,哪一方不是擁兵十萬,良將千員?就憑他現在這點實力,和任何一方發生碰撞,都是以卵擊石。

想要立足,就必須得讓戰亂持續下去,直至達成新的平衡。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劉備才放棄了繼續在淮南擴大或鞏固勢力,而是低調的率領一眾心腹嫡系北上,圖謀大計。

他要做,也力所能及的,無非是調略過去的兩大部將——率軍駐守定陶的關平,以及高唐守將陳到。

今天,就是簡雍暗中會見關平的曰子。

劉備不能算是沒有城府的人,但此刻,他心中依然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如果能策反關平,勝利的天平上無疑會重重的傾斜過來。

“難啊。”劉備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他何嘗不是這么期望的,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呢?他和關平,實際上是隔著一層的,就算他親自出面,也很難確保說動對方。

何況,以青州的軍制,想讓關平直接率軍反叛是很難的。王羽治軍、治政都很特別,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也有一定分辨是非的能力,更別提那些低級軍官了。

就算是獨掌一方的主將,如果要下達明顯不合情理的命令,也必須得向軍中大小將校詳細解釋緣由,解釋不通,沒準兒就直接被當場拿下了。

不過,只要能策動了主將,即便不直接倒戈,也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只是劉備對能否策反關平,實在沒有任何把握。簡雍遲遲不歸,他寧愿相信是已經被關平拿下,當成表明心跡的功勞送到濮陽去了。

袁渙剛才說的那番話,也只是想寬慰劉備而已,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長談一兩個時辰?能有什么可談的?敘舊不成?

正無言間,另一側的廖化突然抬手一指,大聲叫道:“快看,有人來了!”

劉備一個激靈抬起頭,定睛看時,正見一縷煙塵由遠而近,沿著濟水北岸的官道急速靠近過來,他心下不由有些慌亂。

好在廖化很快和瞭望手做了交流,緊接著又是一聲喊:“主公休慌,來的人不多,只有四五騎而已,遠處也不見大隊人馬的蹤跡,應該是憲和先生回來了!沒錯,為首正是憲和先生!”

“呼!”劉備長吁口氣,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里。

“恭喜主公!”袁渙反應更快,瞬間堆出了滿面笑意,拱手稱賀道:“憲和兄既然回返,可見關將軍的友善態度,即便此番沒有談攏,事情也是大有可為啊!”

“哪有那么容易,先聽聽憲和怎么說。”劉備面上神色不動,其實心里也是活泛起來。正如袁渙所說,這種時候,使者能毫發無損的回來,就足以說明一定問題了。

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劉備帶著袁渙、廖化快步迎了上去。

“參見主公。”簡雍下馬拜見,劉備一面攙扶,一邊觀察簡雍神色,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里便‘咯噔’一下,又懸起來了。簡雍的臉色看起來很糟,顯然事情有些不太妙。

“憲和,你沒事吧?”強壓著心中憂慮,劉備努力在臉上做出關懷神色。想做個仁慈之主,首先就要無時無刻不以屬下的安危為優先考慮,至少表面上要做出這個樣子來。

“多謝主公關懷,臣感激不盡,有愧于心吶。”簡雍滿面慚愧。

“是被關將軍拒絕了嗎?”袁渙搶著說道:“那也無妨,這樣的大事,那可能幾句話就說動了?以某看來,關將軍雖然表面拒絕,卻不是完全沒動心,只要主公鍥而不舍,展示出誠意來,成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哦?”簡雍很驚訝,劉備也有些意外,齊齊看向袁渙,問道:“曜卿這話怎么講?”

“現在可是戰時,關將軍私下會見憲和,往輕了說,是會故友,往嚴重了說,這就是私通敵國!”袁渙用兩指捏著下巴上的一綹長須,呵呵笑道:“關將軍本來就是降將,能被這般重用,肯定不是個不拘小節的。主公請想想,他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不知道避嫌么?”

“有道理。”簡雍、廖化都是點頭贊許,前者臉上的慚色也淡了不少。

劉備的神情卻仍然很沉重,他只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便向簡雍問道:“憲和,你去了這么久,與坦之談了些什么?”

“也沒什么,主要還是在敘舊……”簡雍遲疑了片刻,這才答道。倒不是別的,他就是覺得今天的會談不是很好歸納總結,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以某之見,他話里話外都在旁敲側擊,既像是在刺探我軍情報,更像是在問二將軍的行蹤……”

“果然……”劉備聲音低沉,臉上帶了一絲冷笑,笑意很冷,大異平時,令得簡雍幾人都是心中微凜。

沉思片刻,劉備突然一甩手,斷然喝令道:“走罷,定陶的青州軍,只能靠討虜將軍設法解決了。”

“主公,”袁渙急了,驚疑不定的問道:“關將軍刺探我軍軍情,或許是為了判斷形勢,問起二將軍,更可見其情深義重……此事,是不是還可以商榷一二?”

劉備與兩名義弟失散已久,這兩年任憑劉備明察暗訪,也找不到這兩人的行蹤。若非如此,劉備這次未必會冒著巨大的風險,輕身北上。

他在淮南已經占據

郡之地,也有了一萬多兵馬,只是手下沒有擅長練兵和作戰的大將。若是關羽、張飛還在,他大可以趁著江東軍和曹艸與王羽鏖戰不休,在淮南苦練精兵、擴大實力,找機會撿便宜。

可他現在做不到。沒有一支精兵在手,無論是王羽被打敗,還是江東軍被打敗,他都沒有實力趁火打劫。在亂世之中,拳頭大才是根本。

關平問起關羽,顯然曾經效忠的目標是后者,后者若在,也許勸降會容易很多。可話說回來,雖然暫時找不到關羽,但還是可以努力的嘛,聽了一句話就放棄,似乎有些太輕率了吧?

袁渙感到無法理解。

劉備收住腳,苦笑道:“曜卿,你只見其一,未見其可啊。坦之打聽二弟的消息,憲和雖然沒有直接作答,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證明二弟不在軍中。何況,他沒有為難憲和,也未必是猶豫不定,他若真是動搖了,何不干脆……唉,總之,這里是行不通了!”

簡雍、廖化都聽得似懂非懂,但也不敢發問。倒是袁渙世家子出身,對權謀套路頗有造詣,稍加思考,知道劉備的未盡之意了。

表面上,關平不為難簡雍,是留條后路的意思。但再想深一層,關平若真有叛離之意,反倒是應該拿簡雍回去,以取信賈詡和軍中同僚,然后通過簡雍的隨從傳信給劉備。

簡雍在劉備手下看起來很受重用,是個心腹,實際上就是個跑腿的。無論是從前的許攸,還是現在的袁渙自己,都是一入劉備麾下,就委以重任,地位遠超簡雍。

定陶是戰區,這一帶青州軍的眼線極多。簡雍本也不是專門的斥候,行動再怎么隱秘,也很難保證不走漏風聲。根據劉備的說法,關平是個行事謹慎之人,他若真有叛意,會想不到此節嗎?

與其放簡雍走個來回,徒遭猜忌,熟悉劉備軍人員結構的關平,豈會想不到簡雍的價值?

說白了,劉備派簡雍出馬,就是投石問路去了。關平欣然赴約,然后跟簡雍敘了老半天的舊,最后嚴詞拒絕,就是心中坦蕩,不怕猜疑的意思。說不定回去后,他就會把談話的內容寫成信,報給總督全軍的賈詡了。

這其中的道理,當然不能對簡雍這個當事人說。

袁渙心中也是慨嘆不已,覺得自己這次總算是跟對了人,劉備,的確是當世少有的梟雄。只是時運差了些,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不然這天下未必只有王、曹、孫三強爭雄。

當然,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天時不予,未嘗不能靠人力彌補。現在,計劃還只是開了個頭,遠未到定論成敗之時。

不管想通了還是懵然無知,眾人都緊緊的跟在了劉備身后,這是他們認定的明主,不管前途如何,都要一直效忠到底。

下一個目標,是高唐!

當夜。

濮陽城。

“師傅,濮陽來信,簡雍約見坦之,劉備果然來了!”貂蟬拿著最新的軍情,急匆匆的走進議事廳。

“誒呀,這下可是麻煩啦。”賈詡的一張圓臉拉得老長,臉色也十分難看,像是苦瓜一樣。

貂蟬本就心急如焚,看到賈詡這副憊懶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跺著腳,嬌嗔道:“師傅啊,你就別叫苦了,夫君臨行前將軍務托付于你,你總得拿個主意啊。”

“這主意豈是隨便能拿定的?”賈詡攤攤手,苦笑道:“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只要換將就可以了,可曹艸、孫策分兵于東西兩路,你怎么知道,他們的目標到底在哪里?若是孫策和夏侯淵合兵一處,文遠、漢升未必擋得住,這種時候臨陣換將,太危險了!”

王羽離開后的月余時間里,曹艸一直按兵不動,看起來留守部隊很輕松,但只有真正坐在賈詡這個位置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沒出鞘的劍,比已經揮斬出去的劍更可怕,因為你不知道那劍會從怎樣的角度,以怎樣的力量斬過來,斬擊的過程中,還會不會有新的變化。

這就是所謂的不明覺厲了,因為不確定,所以很恐懼。

眼下戰線雖然分成了幾個部分,但兗州的面積并不大,從東到西也不過三五百里。三方面的幾十萬兵馬擠在這樣的一個區域內,防線上的任何一個點,都有可能遭受最強烈的攻擊。

這就是防守一方的弊端,沒有主動權,敵人稍有動作,這邊就要做出相應的應對,否則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綻。

若曹艸、孫策展開攻勢,反而容易應付了,反正王羽走前留下了既定的防御策略,大不了就以空間換時間,且戰且退就可以了。

按照王羽的指示,若是有必要,留守部隊甚至可以把東郡都讓給曹艸,然后西面依托大河之險,東面依托泰山險路構筑新的防線。

青州軍守黃河是很容易的,因為有水軍的優勢。曹艸這兩年緊趕慢趕著縮小和青州的差距,在各個領域都有所建樹,獨獨是水軍毫無進展。水軍用處少,耗費大,對經濟捉襟見肘的曹艸來說,優先度肯定是排在最后面的。

王羽一直強調,要確保張遼和黃忠都在東線,就是做好了萬不得已,退守泰山的準備。

賈詡坐鎮濮陽期間,堅壁清野的工作就一直在進行著,反正被戰亂波及的兗州百姓也沒法安心耕種,響應的人還是很多的。

但劉備引發的問題卻很棘手,關平和陳到的位置都太重要了,無論是換將,還是留任,都有相當的風險。

賈詡雖然看到了問題,但他也不敢妄下決斷。等王羽的消息又太慢了,一時間也是焦慮不已。

飛鴿傳書不是萬能的,安全姓太差,在技術漸漸普及開之后,截殺信鴿就成了斥候們的最新任務。這些精悍戰士遍布四處,只要看到鴿子就吹發信號,發現不屬于己方,就直接動手。

純粹傳遞消息倒還無妨,被截住就被截住了,反正多放幾只,總有能抵達目的地的。可決策一類的信箋,就必須要用更安全的方式來運送了。

從并州到東郡,路途何止千里,又要經過很多艱難險阻,路上少說也得耗上十天半個月,來回傳遞消息,時間更長,根本沒辦法做到遙控指揮。

“劉備北上,總還要兩天才能到高唐,現在趕過去,或許還來得及。可是我走了,兗州這邊怎么辦?提前收縮么?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劉備為什么要先聯系坦之?先前咱們只是猜測,他可能會打叔至的主意,他這么搞一下,不是反而暴露了目的嗎?”

賈詡自言自語著,苦惱不已。

貂蟬在一邊靜靜看著,并不貿然插話,以免打擾這位才智高超的師傅的思路。她相信,這位師傅一定會找到妥善的處理方式,這不是她自己的判斷,而是因為對方是夫君最信任的人。夫君看人的眼光天下無雙,絕對不會有錯的。

不出所料,賈詡很快平靜下來,捧起茶盞,嘴角逸出了一絲微笑:“或許他也沒什么把握,所以用了一招打草驚蛇吧?劉玄德,果然梟雄也,這份心機確實厲害。不過,任你殲似鬼,也要喝咱的洗腳水,就給你來個將計就……”

“報……”話音未絕,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賈詡、貂蟬急忙轉頭看時,一名親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高聲說道:“軍師,大事不好,呂……呂將軍他突然離開了離狐,率軍向西去了!”

“什么?”賈詡大吃一驚,手中的茶盞失手落下,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上砸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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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九章 風冷心亦寒

夜幕已深,夜風正涼,濮陽城卻沒像以往那樣寂靜下來。
急促的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著,一陣接一陣,仿佛憑空卷起的疾風驟雨,聽在耳中,心驚肉跳。

濮陽百姓都被嚇得不輕。

時逢戰時,又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讓人沒辦法不做最糟糕的聯想。要不是有宵禁令在,人們少不得要互相串個門,議論一番,但現在,也只能自家關起門來,憂心忡忡的討論未知的前程了。

“柱兒他爹,明兒就去官衙報個名吧,這濮陽城算是呆不下去了!這才幾年啊,這城都換了幾家諸侯了?還是去河北的好,曹將軍再能,他也打不過黃河啊,青州的船隊多著呢,船大著呢!”

“婦道人家懂得什么?青州兵強馬壯,厲害著呢!聽說驃騎將軍在并州把三十萬西涼鐵騎都給打得落花流水了,還怕區區曹操?你當河北沒人怎地?那邊可是人滿為患啊!現在去,連立根錐子的空地都找不到,還是留在東郡的好!”

對于妻子的擔憂,做丈夫的嗤之以鼻。

“仔細想想吧!中原這些年一直在打仗,人丁比從前少了好多,到處都是無主空地。依照驃騎將軍他老人家的作風,等打敗了曹操、孫策那些蟊賊之后,肯定會頒布墾荒令啊!咱家老大今年已經十六了,算是個男丁了,老二、老三雖然還小,但做活時也能搭把手……”

“等墾荒令一出,咱們在瓠子河邊上墾出百十畝空地來,將來兒孫們還愁吃穿么?到時候咱也供個讀書人出來,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丈夫說得口沫飛濺,滿眼都是憧憬之色。妻子也微微受了些感染,正想說些什么時,卻被另一陣馬蹄聲給打斷了。包鐵的馬蹄鐵敲打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脆響,仿佛催命的符咒一般。讓人心也隨之猛跳。

民居中陷入了沉寂,直到馬蹄聲漸漸遠去,幾至微不可聞,婦人這才怯怯的問道:“當家的,真的不會有事嗎?”

“嗯,嗯……”做丈夫的也蔫了,嘴唇翕動著。卻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完整的話來:“這樣的大事,你叫俺一個農夫怎么說得清楚。算了,明天讓大兒去碼頭看看,要是走的人多。咱們也……”

濮陽是青州軍的前線大本營,消息往來傳遞的頻率本來就很高。不過,現在可是已經入了夜了!

在這個時代,走夜路可不是一般的危險。能見度太低,就算點著火把。也沒辦法保證照亮前路,何況還是縱馬奔馳?眼下這偵騎四處的情形,只有一個原因能夠解釋,那就是形勢突然變得異常險惡,連青州的第一智者賈軍師都沉不住氣了。

避害趨利是人的本能。普通百姓就算有些貪心,骨子里也還是膽小怕事居多。感受到局勢的危急,哪還敢貪圖田地什么的,趕緊找出路才是正經。

這世間,實在沒有比被卷入戰亂更可怕的事了。

濮陽百姓猜的沒錯,賈詡確實急了,急得眉毛都要著火了!

此刻城守府,內外皆是燈火通明,議事廳外圍滿了人,搖曳的火光中,盡是鐵甲鏗鏘,刀槍閃亮!

也有不少沒著甲,穿著布衣青衫。這些人都是行色匆匆,嘴里低聲念叨著,手上還捧著書簡、帛書之類的東西,腳下更是有如踩著一陣風,走得飛快。這些人就是幕府中的僚佐了,倒有一多半是被人從被窩中叫起來的,不過臉上都沒什么情緒,都是一樣的沉重表情。

“快,快,軍師召集緊急軍議,出大事了!”

“到底什么事啊?”

“是啊,到底什么事這么急?昨天不是才收到并州的消息,主公在龍山擊破了西涼軍么?難不成曹操展開進攻了?可咱們的防線穩穩當當的,他攻過來又能如何?”

“別問了,進去就知道了……”

帶著滿腹疑竇,眾幕僚擁入了議事廳。一進門,就感覺到異常凝重的氣氛。

在議事廳正中央,幾張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擺著一具大沙盤。軍師賈詡和執掌諜報的貂蟬夫人分立兩角,即便眾人入內,也是頭都沒抬一下。

無論是久在軍中的老臣子,還是剛從軍事學院畢業的新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么。這是改變戰略的前兆,若非要推演新戰略,就沒必要把這寶貝拿出來,召開大型軍議。

眾人面面相覷,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令得軍師緊張若此?

“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賈詡一反常態,沒做任何寒暄,直入正題:“今天召集各位來,為的就是調整既定戰略……”

“嘩!”一片嘩然。

盡管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但真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幕僚們還是驚詫莫名。更改主公的既定策略?那個百戰百勝的主公定下的策略?這種事,真的能做得到嗎?真的不要緊嗎?

“安靜,安靜!”賈詡平時給人的影響過于親和,導致威嚴不足,這時只能通過提高音量來控制場面:“形勢有變,不得不有所變通……離狐來的消息,就在今日傍晚時分,呂溫侯突然率軍離城西去,先前的策略已經行不通了!”

“什么?”

“呂將軍無故離去?卻是為何?”

“這下糟了!主公布置的策略是三路兵馬各守一段,由機動力最強的濮陽軍和隱霧軍三方策援,呂將軍這一去,三條戰線豈不成了各自為戰?”

“軍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就像是一陣破壞力驚人的龍卷風,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給打懵了。

按照王羽北上前的布置,呂布這支兵馬的存在非常關鍵。青州的三支兵馬都是以步卒為主,機動力較差,而曹操卻有成建制的虎豹騎,大可以集中兵力攻打一處,靠著虎豹騎的威懾力來牽制另外兩支青州軍。

呂布軍就是風火騎兵離開后。對抗虎豹騎的王牌。

除了對抗虎豹騎之外,呂布軍的機動力和攻擊力,對曹、孫聯軍的其余各部也有著極大的威脅。劉勛的淮南軍就是最好的例子。

襄邑那一戰。說白了沒什么特別的玄機,就是突襲。即使沒有隱霧軍潛伏化妝的搗亂。劉勛也不可能抵擋住并州狼騎和陷陣營的雷霆一擊。

呂布這支部隊的速度實在太快,偏偏還是步騎協同作戰,對上任何兵種,都有克制的辦法。再加上隱霧軍的掩護和配合,簡直是如虎添翼,蛟龍入海,任何一支在行軍途中的軍隊。都有可能遭受他們的突襲。

有了這支機動部隊的存在,曹操展開攻勢就要多耗費很多時間,或者冒著很大的風險,正是王羽敢于分兵三處的信心所在。

現在。突然聽說呂布沒得到任何命令,突然離開離狐城的駐地,不知去向了,青州的幕僚們豈有不大吃一驚之理?

“軍師,呂將軍難道連只言片語都沒留下嗎?”王朗憂心忡忡的問道。

要不是呂布和王羽的親緣關系。他幾乎要猜測,呂布是不是打算叛逃了。但仔細想想,應該沒那么夸張,呂布若真有倒戈的意思,直接來攻取濮陽豈不是更直截了當?

“也許是有的……”賈詡搖搖頭。嘆了口氣:“消息是離狐守將以飛鴿傳書送至濮陽,也就是半個時辰前的事,溫侯若有信來,只怕要等到明天了。”

呂布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較差,特別是飛鴿傳書,他認為這種信息傳遞方式不夠安全,花費卻多,壓根就沒應用的意思。所以,即便他送信來濮陽,肯定也比飛鴿傳書慢很多。

“溫侯性如烈火,他要走,不管是何理由,都是攔不住的,何況現在主公又不在,事情便更加棘手了。不如暫且擱置此節,盡快確定相應的戰略調整方是正理。”相較于王朗的驚疑,虞翻的發言就顯得切實了很多,賈詡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溫侯那邊,某已經設法去攔截了。不過,正如仲翔所說,攔截下來的希望應該不大,現在最重要的是做出調整。”

眾人議論紛紛,很快便得出了相應的結論。

審配提議道:“若守東郡,封丘就是必爭之地!只有扼守住封丘,才能讓曹操、孫策難以和洛陽連通。以此而論,定陶就沒有那么重要了,不如令坦之將軍移兵北上,一方面向濮陽靠近,做為屏障,一方面也拉近與封丘軍的距離,更方便及時應援?”

封丘城正處濮、濟二水交匯處,城池東北十里處,就是烏巢澤。歷史上的官渡之戰,袁紹將這里作為屯糧之所,正是出于交通便利的考慮。

只要扼守住封丘,曹操的兵馬就很難繞過去攻打濮陽。路倒是找得到,但水路卻都被擋住了——于禁軍擋在封丘,黃河上又有周倉的水軍,要繞路的話,那就太遠了。

審配的意見就是放棄濟陰防線,先確保封丘的安全再說。曹操若要迂回,就隨他去好了。

“不妥。”審配話音未落,虞翻便反駁道:“這樣做等于放棄了濟陰,東線百里之地,就只剩下了文遠將軍一支孤軍!日前已有消息,劉備在淮南現身,與江東軍勾結在一處,萬一江東軍以他為先鋒,奇襲高唐怎么辦?”

“這……”審配倒抽了一口冷氣,自己的提議被反駁,他倒是不很在意,可虞翻提出的可能性的確把他給嚇住了。

可不是么,陳到的問題遲遲沒有結論,尚存疑慮。若是關平移兵北上,放開道路,誰又能確保高唐的安全?

貂蟬突然插話道:“諸君可能還不知道,劉備已經在濟陰現身,聯絡了坦之將軍,表明了招攬之意。坦之將軍深明大義,不但嚴詞拒絕,還派遣李副將率領精銳跟蹤在后,試圖將劉備一行人一網打盡。不過,劉備此番有備而來,帶的從人又少,怕是難以成功……”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身上都是泛起了陣陣寒意。

“莫非……”還是虞翻反應最快,與同僚們對了幾個眼神,遲疑道:“溫侯突然西行,也是處于曹操、孫策的設計?這就是一條環環相扣的毒計?”

“咝!”一語驚醒無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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