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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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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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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00:2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 豁然開朗(上)

書房裡重新恢複了平靜,皇太極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之上,烏瑪剛剛說的話,顯然讓他留意起來,雙手揉著宿醉欲裂的腦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海蘭珠的任性,也在縱容著寵著她的那分任性,卻從來沒有想到她會任性到這種地步,皇太極苦澀的扯動著嘴角,難道都是他寵的?

習慣這是一個可怕的事情,皇太極充滿血絲的眼眸掃過書房裡的擺設布置,往日還沒覺得如何,可此時這裡卻顯得很冰冷,遠遠及不上海蘭珠院落書房裡的舒適,皇太極的目光落在面前裝著賬本的盒子上,遲疑一瞬,才緩緩的打開,拿起其中的一冊翻看起來。

清秀整潔的字體,不像漢人才女那般的柔軟,多了幾許的韌性,上面整整齊齊的記錄著府中銀兩的收支,在外莊上有大筆的銀子支出,皇太極擰緊眉頭,她應該不是被騙了,莊子上都是掠來的漢人奴隸,難道她是心軟了?

“滿德海”,皇太極高聲喝道,屋外的滿德海一個激靈,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納蘭鐵成,剛剛不應該暗看熱鬧,這不報應來了,被主子親自傳召,擦擦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挪了進去,低頭道,“奴才在,主子有何吩咐?”

“莊子上是怎麼回事,她是怎麼安排的?”,皇太極手指劃過上面的墨跡,甚至還透著淡淡的墨香,滿德海暗自舒了一口氣,偷瞥了一眼皇太極,見他並不算太生氣,只是嚴肅的臉上,露出一分的寵溺和無奈,語調輕快的說道,“這是海蘭珠福晉安排的,將莊子上的耕地按等級劃分好,平分給漢人,每年都會收固定的租子,福晉說這樣可以調動他們的···?”

滿德海思索了一陣,猛然一拍頭道,“積極性,福晉是這麼說的,福晉還買了許多耕地用的工具,和耕牛分給漢人,正值寒冬,在主子您沒回來之前,消耗了不少銀錢重新休整莊子,搭建暖炕,那些漢人都感恩戴德,往關內逃跑的人也少了許多,都安心的住下,等待著明年開春耕地呢”

“那這筆突然多出來的銀子呢,又有什麼緣故?”,皇太極指向了賬冊,滿德海根本不識字,自然不知曉皇太極說得是什麼,皺著眉想了許久,眼前一亮,輕聲說道,“主子說的,興許是福晉用人生鹿茸換來的銀錢吧”

滿德海眼裡帶著幾許的敬佩,讚道,“還是福晉懂行情,以前也向中原的人賣過人參等物,哪能換得了那麼多的銀錢?福晉輕飄飄幾句話,說得那人啞口無言,給了很高的價錢,奴才這才明白原來以前都被他們坑了去”

皇太極敲著賬冊,那些小事他本就不甚在意,卻沒料到裡面,還有如此多的講究,滿德海見自己主子神情緩和了不少,嘴邊甚至有幾分笑意,低聲道,“福晉當時還說這叫收支平衡,還是有得攥的”

皇太極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滿德海來了興致,滔滔不絕道,“主子,您不曉得,當初福晉為了漢人那一大筆支出,以及並沒有像別的阿哥那樣,放養牛羊,反而開墾耕地,在貝勒府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議論,說是福晉年輕放縱亂花銀子,若不是福晉驕縱的名聲在,根本就彈壓不住她們,後來福晉用人參鹿茸,攥了一大筆,漢人也不再逃跑,這種話才漸漸的少了下來”

“漢人?” ,滿德海聽見皇太極的問話,連忙解釋道,"福晉,讓這麼稱呼的”

皇太極啪的一聲合上賬本,重新裝在盒子裡,遞給滿德海,吩咐道,“你給海蘭珠送去,既然她這麼本事,府中的事爺還交給她”

“喳”,滿德海眼裡透著喜悅,這漫天的雲彩是不是散了?皇太極深吸一口氣,擺手道,“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乾淨,看看書房都亂成什麼樣了?”

滿德海暗自非議,還不是您心情不好,才弄成這樣的,不敢再多停留,抱著盒子出門,吩咐丫頭幾句,自然有人將書房收拾乾淨,有著上次那個婢女的教訓,這些丫頭也不敢再生心思,正準備悄無聲息的退下,就聽見皇太極吩咐,“打水來,爺要梳洗”

丫頭端著銅盆上來伺候皇太極梳洗,不知是不是錯覺,皇太極總覺得還是海蘭珠服侍得更好,海蘭珠雖然被自己嬌寵著,可她同樣會伺候自己洗臉,梳頭,甚至燙腳,她的小手在自己腳上捏揉的時候,是那麼舒服,水潤的眼眸蕩起的波紋,讓他沉迷其間,皇太極壓制住想見她的衝動,抿著嘴唇吩咐,“你們下去”

眾人應聲退下,皇太極重重的嘆氣,看了一眼手上的扳指,慢慢的攥緊拳頭,他明白自己此時,根本就無法放棄海蘭珠,哪怕她惹怒自己,也從沒興起將她送人的衝動,在此時別的女人根本入不了眼,自己的眼睛只能看著她一人,只能寵著她一人。

“主子,奴才回話”,滿德海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的皇太極,目光盛滿疑惑,難道海蘭珠還不同意?還是又發了脾氣?他現在對海蘭珠的心思已經有些拿不準,從來就沒有女人像她一樣善變,讓他不知道下一刻她又會做出什麼來,壓下心底的無奈,沉聲道,“進來”

滿德海提著一個紅木食盒,皇太極皺著眉頭看著他將食盒打開,把裡面的糕點等物拿了出來,放在他的面前,低聲問道,“這是海蘭珠讓送來的?”

“主子,是福晉讓廚子新做的糕點,說是···說是您給她留了份臉面,她不會忘的,等再有新出爐的點心,還會給您送來”

見滿德海有些躊躇,皇太極直接問道,“她還說什麼了?”

滿德海垂下腦袋,壓低聲音道,“福晉說,府中的事她先幫您看著,等您哪日立了大福晉,她會將賬冊主動送上的,若是大福晉無法掌控貝勒府,會讓您內宅不穩,並不利於您在外面行事”

皇太極的心彷彿被針扎了一下,分不出是喜是悲,是憤怒還是失落,無力的擺手,“爺知道了,出去”,滿德海悄聲離去,剛邁出兩步,就聽見拳頭砸落在書案的聲音,上面擺著的碟子微微的顫動,發出輕脆的響聲,以及皇太極的一聲怒吼,“海蘭珠,妳真是夠倔強”

滿德海關上書房的門,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暗自嘆氣,這兩個主子還要鬧到幾時?想到剛剛海蘭珠福晉的雲淡風輕,看來先退步的恐怕是貝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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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00:27: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豁然開朗(下)

皇太極雖然糾結於海蘭珠的事,但他本身就是有大志向的人,自然不會耽擱正經事,尤其是有關汗位的事更是不能放鬆,多爾袞由於大妃和代善的醜事,同代善很不對付,努爾哈赤雖然默默的袖手旁觀,卻暗自命令忠於他的鑲黃正黃兩旗,慢慢的悄無聲息偏向多爾袞。

同時努爾哈赤也沒讓皇太極閒下來,將不多的內政都交由他處理,甚至下令讓他說服那些反對遷都盛京的人,頑固保守的人,對遷都盛京可是極為不看好,畢竟那離大明的邊關實在太近了,若是真有戰事發生,他們就連後路都有可能被堵死,此時的後金,制度還很不完善,對於努爾哈赤的命令,也不見得都會聽從,皇太極正經費了一番口舌。

努爾哈赤靜靜的坐在高處,觀察著多爾袞和皇太極的動作,享受著德音澤體貼的伺候,懷念著東哥,回憶著他戎馬的一生,日子過得很是清閒。

就在後金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遷都上時,在他們身邊的蒙古草原,此時卻極為的不平靜,林丹汗一統漠南漠北,聲勢一時無兩,除了早已歸順後金的科爾沁諸部,其餘的蒙古部族,都紛紛向林丹汗低頭臣服。

此時科爾沁的地位就顯得極為的微妙,他們雖然臣服於後金,可畢竟他們也是正宗的黃金血脈,是純正的蒙古人,而且烏克善的威名同樣很盛,他訓練出來的鐵騎讓林丹汗都看著眼熱,也不想輕易用強硬的手段讓科爾沁臣服,那樣付出的代價會太大,林丹汗聽從手下謀士的意見,派出使者去科爾沁游說,並且求娶科爾沁的女兒,隨著海蘭珠那場矚目的婚禮,讓科爾沁的女兒身價更高。

林丹汗知道自己最看重的王子,碩塞鍾情於哈日珠拉後,更是遺憾不已,就是因為碩塞出征在外,才讓皇太極先去科爾沁求娶,也私下埋怨碩塞為何不早說,他可以代他去提親的,在林丹汗的眼中,女人都是一般,能伺候好男人也就是了,他也聽說過哈日珠拉的美貌,但他自己擁有察哈爾美人囊囊福晉,他才不相信哈日珠拉會比囊囊福晉還美豔囊囊認為只是趨炎附勢之徒的傳言而已。

隨著林丹汗的使者到來,科爾沁諸部有陷入到紛爭中,皇太極也好,努爾哈赤也罷,根本不會想讓蒙古得到統一,那對他們是極大的威脅,更沒有力氣南下大明,聽說科爾沁將一個部族的女兒,嫁給林丹汗的兒子碩塞,努爾哈赤決定,轉過年就讓多爾袞迎娶布木布泰。

多爾袞此時已經完全明白科爾沁,對於後金和林丹汗博弈的重要,自然不會虧待布木布泰,但是做為部族首領愛女的小玉兒,得到了多爾袞更多的陪伴,小玉兒雖然不滿布木布泰先嫁給多爾袞,但多爾袞對她的柔情寵愛,讓她放棄不甘,喜悅幸福的笑容掛在臉上,彷彿她才是新娘子。

“海蘭珠,我出去時妳就捧著一本書在看,回來還是這樣,妳就不膩嗎?”,小玉兒剛被多爾袞送回貝勒府,腳步輕快的走進溫暖燒起爐子的屋子,搓搓凍得發紅的小臉,解開雪狐大髦,來到斜歪在炕上手捧著書卷的海蘭珠身邊,微微顰眉,“最近怎麼沒瞧見皇太極貝勒?”

海蘭珠翻著書頁的手停頓一瞬,淡淡的回道,“他忙於政事,自然沒空”

“可是妳不是同我說過,忙於政事都是忽略女人的借口嗎?多爾袞也很忙,還是會來看我···”,沒待小玉兒說完,烏瑪遞上奶茶岔開話道,“小玉兒格格,您剛從外面回來,喝點奶茶,暖暖胃”

小玉兒見到烏瑪神色有異,明白這是讓她不要再問,悶悶的接過奶茶,坐在海蘭珠的對面,低聲嘟囔道,“妳出了事也不同我說?興許也能幫上一些忙的”

海蘭珠合上書卷,緩緩的坐直身子,小玉兒的長睫上,沾著幾滴晶瑩的小水珠,柔聲問道,“外面下雪了?”

“是,很大的雪呢,我同多爾袞去騎馬,還在雪地裡瘋跑了一陣,我同妳說···”,小玉兒來了興致,將她和多爾袞的相處都講了出來,他們二人好像還堆了雪人,打雪仗嬉鬧,說道興頭,小玉兒眉飛色舞,將雪團扔到多爾袞的臉上···烏瑪在旁邊直皺眉,這個小玉兒格格的性子,還真是大大咧咧,這話聽了她心中都泛酸,更何況?烏瑪見到海蘭珠含笑的聽著,眼裡淡然如水,除了嘆氣,還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自從那夜皇太極離去已經兩個多月了,他們還在僵著,誰都不肯先服軟,轉眼就要接近年關,事情會更多,海蘭珠掌管著貝勒府,自然很忙,準備的東西也很多,海蘭珠很少見那些瞧著熱鬧的福晉,可到到用年夜飯的時候,難道她還能不去嗎?

突然小玉兒拍了一下腦袋,看著海蘭珠哼道,“妳休想插話過去,妳到底同貝勒爺鬧什麼呢?我前幾日瞧著就不對勁,看到妳同平常無恙,就沒細問,今天就把話說明白好了,省得藏在心中,我乾著急”

海蘭珠微笑著搖頭,撚起炕桌上的松子,撥開放到口中,低聲道,“小玉兒,我真的沒事,妳不用多心,我就是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的人”

“是為了當初我說起的那個漢女?”,小玉兒滿不在乎的說道,“多爾袞如今都不寵愛那個漢女了,皇太極貝勒又沒有將漢女帶回來,妳還在意什麼?我看府中的福晉庶福晉,妳才應該在意呢,剛剛我回來的時候,見到哲哲福晉提著籃子去貝勒爺的書房呢”

“那是應該的,她也是貝勒爺的福晉嘛”,海蘭珠面上毫不在意,只是在心底的一角泛起一絲難懂的波瀾,自從那夜攤牌之後,她就不會想皇太極會如何做,也不曾關心皇太極到底寵幸誰?平靜悠閒的生活,讓海蘭珠很放鬆,也很舒適,為了能將這種生活持續下去,她幫著皇太極管理府中的雜事,讓他心無旁念,這也算對他的報答吧。

“妳怎麼可能不在意?海蘭珠,妳難道變了?”,小玉兒跳了起來,海蘭珠輕笑道,“若是變了就不會失寵了,小玉兒,妳是最幸福的”

小玉兒揪揪衣服角,輕聲道,“我,我也嫉妒的不行,可是多爾袞說的對,布木布泰此時成親,我將來的婚禮只會放在盛京,會更盛大的,我也想要妳那樣的婚禮”

海蘭珠擺弄著手腕上的珊瑚珠串,耳邊還響起那句執子之手,眼裡閃動著一分懷念,皇太極對她終究是不錯,淡淡的說道,“小玉兒,夫妻生活是要過下去的,禮盛大與否,並不意味著幸福”

小玉兒仔細的側頭聽著,海蘭珠站起身想要去院子裡觀賞雪景,小玉兒突然拉住她道,“妳聽說了嗎?科爾沁的海雅,嫁給了碩塞王子”

“剛剛接到哥哥的書信”,海蘭珠點點頭,她還記得海雅,那是個柔弱溫良的女孩,當初在科爾沁時她的臉上,總是帶著羞澀溫和的笑容,坐在角落看著她們玩笑,沒想到她倒是嫁去了林丹汗那,海蘭珠對她的記憶是有些模糊的,只是覺得這個時候出嫁彷彿很巧。

“烏克善哥哥怎麼說的?科爾沁諸部會臣服林丹汗嗎?”,小玉兒語氣有些焦急,她雖然是直脾氣,但也不會魯莽,還是知道輕重的,海蘭珠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臂,壓低聲音道,“科爾沁的立場不會改變,妳放心好了”

烏瑪伺候海蘭珠穿上斗篷,遞上金絲手爐,海蘭珠邁步走了出去,由於在屋內也看不大清楚,天空中還飄落著雪花,院子裡的紅梅競相綻放,小池塘已經結了厚厚的冰,潔白的積雪覆蓋在上面,偶爾有幾只麻雀落下,倒也多了一些生氣。

海蘭珠輕拍著暖爐,輕聲嘆道,“科爾沁還是心不齊,而且也並不缺容貌出挑的女兒”

“格格,烏克善世子不是已經拒絕他們的提議嗎?也不曉得他們都在想什麼,這麼快就又要送貝勒爺女人?”,烏瑪一臉妃憤慨,海蘭珠的手指劃過暖爐上的紋路,低笑道,“貝勒爺有多少女人,同我有甚關聯?我又不想···”

身後響起嘎吱嘎吱踏雪的聲音,海蘭珠停住了口,轉身望去,還沒瞧清楚就被人一把攬入懷中,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那份溫暖縈繞心間,海蘭珠睫毛輕顫,須臾片刻,掙扎起來,語氣卻極為的淡然,“貝勒爺,請您放開我”

皇太極的手臂彷彿鉗子一樣,再加上前幾次的教訓,自然不敢大意,緊緊的束縛住海蘭珠,剛剛他跨進久違的院落,見到紅梅樹下孤寂的身影,心彷彿被狠狠的擰了一下,只想將她抱在懷裡,不讓她那麼的無助孤寂。

“海蘭珠,妳連我的名字都不叫了嗎?就這麼想同我撇清關係?”,皇太極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海蘭珠停下掙扎,抿緊嘴唇,輕聲道,“我不想影響你的決定,貝勒···”

海蘭珠手臂一痛,顰著眉頭,“皇太極,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海蘭珠,我皇太極就想寵著妳,毫無緣由的寵著妳”,皇太極的聲音透著沉重掙扎,卻透著更多的解脫,海蘭珠身子一僵,暖爐掉到雪地上,雙手環住他的腰,輕聲問道,“你答應了?”

皇太極重重的點頭,無奈的說道,“誰讓我捨不得妳呢?遇見妳,我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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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00:2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初步交心

皇太極那句似抱怨似認命的話,讓海蘭珠心中一暖,兩個多月來的淡然無為,心靜如水彷彿一下子就消失不見,恢複了以往的靈氣生動,挑挑眉頭,咬著牙齒說道,“難道很委屈你不成?”

“海蘭珠,我想不會有人答應妳這種要求,除了我之外”,皇太極很是自信,他糾結了多日,此刻終於認命,既然放不開那就寵著吧,享受著海蘭珠的依戀,心被填得滿滿的,懷中人的精細,他知之甚深,眸光灼灼低聲道,“我現在願意寵著妳,自然會信守承諾,若有一日···”

“不肖你說,我明白的”,海蘭珠泛起酸澀,同樣知道皇太極退後這一步,用了多大的決心,這段獨寵的日子,她會讓自己更出色,讓皇太極放不開,也不會覺得膩了,相濡以沫水到渠成的感情,是需要二人共同努力,更是需要皇太極在此期間不找別的女人的保證。

海蘭珠仰頭望著皇太極,不可否認他身上的上位者的氣勢,很能讓自己動心,梨渦含笑道,“當你違背承諾時,請第一個告訴我,不要讓我從別人的口中聽見這事,我不會無理取鬧,會讓開位置的”

“妳就不想想妳的兒子嗎?還是妳從來沒有給我生兒子的打算?” ,皇太極面色凝重起來,海蘭珠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低聲道,“我相信我的兒子是最適合的,你是一個睿智的人,不會輕易被感情所迷惑”,拉低他的腦袋,在他的耳邊傾吐氣息,“誰說我不想給你生兒子?”

皇太極的眼底劃過激賞,暢快的大笑起來,抱起海蘭珠原地轉了兩圈,海蘭珠清脆的笑聲,掃清了多日的陰霾。

皇太極攥緊海蘭珠微涼的玉手,讓她依偎在自己身側,欣賞著被白雪覆蓋下的紅梅,低笑道,“吟一首詩詞出來豈不應景?”

海蘭珠是記得一些能用的詩詞的,大不了就是盜版一下,反正自己臉皮厚,可是此時卻根本不想張嘴抄襲,蠕動著嘴唇,揚眉道,“你還真當我是才女,詩詞我是最不拿手的了,根本就不懂”

“那妳還站在外面”,皇太極將她的一雙小手都攥住,用自己的炙熱溫暖著她的微涼,海蘭珠抽動著凍得通紅的鼻子,感動的說道,“我喜歡雪景,當然不會錯過”

“進屋”,皇太極拉著海蘭珠向回走,海蘭珠側頭看著他仿若刀削的面容,手上傳來的溫暖,讓她眼裡有些酸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剛剛談話停留之地種得的紅梅樹,金絲暖爐還留在雪地裡,格外的顯眼,海蘭珠突然發覺紅梅開放得彷彿更嬌豔了一些,梅花高潔不染纖塵,但她還是喜歡紅塵中有人陪伴,有人依靠,就像現在一樣,並肩前行。

雪地裡,一大一小兩行腳印越離越近,最終交錯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日娜等人,早就得到先行回來的烏瑪吩咐,自然沒有露出過多的驚奇,但眉目中還是透著喜悅,腳步輕快的忙前忙後,屋子裡重新恢複了生氣。

進了屋子,海蘭珠先將解開的披風交給烏瑪,然後親自動手拍掉皇太極身上的落雪,幫著他褪掉外衣,柔聲道,“你應該也沒用晚膳,一起用如何?”

“那是自然”,皇太極幾步來到了鋪陳著厚褥子的暖炕上,盤腿坐在炕桌旁,招手道,“海蘭珠,妳過來”

他眼中的得意海蘭珠看得一清二楚,真是有夠任性的人,雖然這麼想,還是來到他面前,本想坐在他對面,卻被皇太極重新拉入懷中,就聽見他低沉暗啞的聲音,“讓我抱著妳,海蘭珠,沒有妳在我耳邊念道著,我還真不習慣”

海蘭珠抿嘴一笑,漆黑的眼底同樣留露出懷念,轉動著烏黑晶亮的眼珠,男人有時會像小孩子,說點好話軟話總是沒錯的,更何況也不是違心的話,還是有些真情在的,她面頰微紅,仿若蚊子一樣的聲音響起,“皇太極,我很想你”

果然他更加的得意,緊扣著海蘭珠的蠻腰,心中很是平衡,原來她也放不下,只是太倔強才不肯服軟,想通此處,皇太極多日來的陰鶩一掃而空,烏瑪,日娜端著菜色擺放在炕桌上,海蘭珠有些害羞,狠擰了皇太極的手臂,只聽見他嘶的一聲,彷彿很痛,對於下手的分寸,海蘭珠還是很有數的,絕不會讓皇太極這樣喊疼,掙脫開他的懷抱,跪在他身前,將他的衣袖挽起,手腕處是一片燙傷的紅腫,甚至還濏出膿水。

“你是怎麼弄的?怎麼這麼不小心?”,海蘭珠擰緊眉頭,皇太極想要抽回胳膊,卻被海蘭珠攥緊,不在意的說道,“無妨,這點小傷根本無事”

海蘭珠斜了皇太極一眼,探出身子從皇太極身後的紅木雕花的炕櫃裡,翻出藥膏,小心的塗抹上,輕輕的吹氣,“看著樣子是新燙傷的,你以後洗漱要小心一些,沾到水恐怕會感染的,更不愛好”

她眼中的疼惜,讓皇太極心中一蕩,別的女人也說過這種話,卻從沒有讓他感動過,一把將海蘭珠緊緊的按在胸口,頭埋入她的脖頸處,低聲道,“妳以後不許再同我鬧別扭”

海蘭珠不滿的撇嘴,低聲嘟囔,“我只是提前將問題解決了罷了,才不是有意同你鬧別扭呢”

皇太極扯動嘴角,雖然他很想要海蘭珠,可此時卻更想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低聲問道,“若是我不答應,妳真的就這麼過下去了?”

“嗯,海蘭珠是科爾沁格格,這一點我始終沒忘”,海蘭珠大大方方的承認,她不想欺騙皇太極,說出自己的打算,“其實,我有想到,過兩年科爾沁會送來更年輕的格格給你,我興許會被你休離···”

“胡說,胡說”,皇太極很是惱怒,用腦袋撞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道,“就是我想不通,也不會放妳離去,海蘭珠,妳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那不是想想而已嘛”,海蘭珠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已經知道結果,還用說那些無用的設想做什麼?岔開話問道,“你手腕處是燙傷,到底怎麼弄的?”

皇太極一語頓賽,瞥見她盛滿疑惑的眼眸,側頭說道,“是哲哲,她終究是有心思之人,一點機會都不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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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00:2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潮湧動

海蘭珠楞了一下,想到剛剛小玉兒說,哲哲提著食盒去了書房,眼裡閃動一絲不自然,皇太極沒有享受到暖玉在懷,反而燙傷了呢?以他對女人的戒心和謹慎,根本不應該如此的。

“是她怎麼弄傷你的?”,海蘭珠問道,皇太極眼裡閃過懊悔,腦子裡出現當初的情形,哲哲到是打扮很豔麗,說話也很賢淑柔和,在哲哲端著湯碗時,那副全心依靠信賴的模樣,也曾讓皇太極動心過,暗自尋思也不是非有海蘭珠不可,才會容她靠近,依偎進他的懷中。

只是那種脂粉味,同海蘭珠身上的幽香很是不同,讓他沒有得湧起一絲的厭棄,但多日來的情慾,已然被哲哲的小動作挑起,也不想顧慮太多,若不是哲哲的話讓他震動,繼而為了推開她打翻了湯碗,興許他可能就會···

“你還想著她?”,海蘭珠的問話將皇太極的神智拉回,見到她臉上的偶然露出的醋意,突然覺得很是開心,捏了一下她直挺的小鼻子,低笑道,“若不是哲哲說了那些話,我也不見得會這麼快就想通,海蘭珠,妳還真應該謝謝哲哲,她可是幫了大忙,只是她恐怕不喜歡妳的這份謝意”

沒等說完,皇太極忍不住大笑起來,海蘭珠擰緊眉頭,嘟著紅唇道,“她到底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得意?”

“也不知道她從哪聽來的,哲哲說「雷霆雨露具是君恩」,皇太極攬住海蘭珠的肩頭,收起嘴角的笑容,咳嗽兩聲正色道,“既然是君恩,那我喜歡寵著妳,又有誰能說三道四?”

“原來你是這麼理解這句話的,哲哲福晉的意思,一定是我失寵,科爾沁也不會背叛您,她不也是科爾沁的格格嗎?”,海蘭珠從來沒想到,這句意外的話讓皇太極下了決定,若是哲哲知道這種結果,一定會很氣憤的吧,會將教她這話的人訓斥一頓,到底是誰教的?

“教她這句話的人定是布木布泰”,皇太極側頭見到海蘭珠好奇的轉動眼球,肯定的回答,海蘭珠抬眼,沒料到皇太極會猜中她的心思,皇太極敲了一下她的腦殼,笑道,“心思都寫在臉上,我看妳的樣子,就是想去瞧熱鬧”

海蘭珠被皇太極點破心思,臉一紅,她怎麼會想不到是布木布泰,尤其是在科爾沁,又將一個女兒嫁去林丹汗那的時候,布木布泰定會有所動作的,出聲問道,“大汗下令讓布木布泰轉年嫁給多爾袞,算日子也沒有兩日,她是在貝勒府出嫁?哥哥的信中並沒有提起”

見皇太極沉思著想著事情,海蘭珠也不再說話,跪坐在一旁,掃了一眼已經擺好的菜色,撲鼻油膩膩的味道,還是聞起來不舒服,據學者考證,皇太極應該死於肥胖,或者高血脂之類的病症,怎麼也得想法讓他多活幾年。

“一會飯菜都涼了”,海蘭珠將筷子塞到皇太極手中,皇太極雖然回神,用筷子夾起肉片,卻停在半空,一副躊躇的模樣,海蘭珠此時方意識到興許要出大事,剛剛提起布木不泰的婚事,難道皇太極還有什麼想法?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皇太極筷子一鬆,肉片掉在桌子上,知道是瞞不過的,放下筷子嘆氣道,“海蘭珠,布木布泰興許會從貝勒府出嫁,科爾沁將會在起紛爭,察哈爾所部,可是對科爾沁所占據的草原,垂涎欲滴,囊囊福晉又很得林丹汗的寵愛,他們此舉背後必有林丹汗的授意,而如今我的正白旗兵力都投放在在盛京,父汗,也不會輕易出兵,恐怕科爾沁這個年會很不好過”

海蘭珠暗自撇嘴,皇太極調動不出來正白旗很正常,可努爾哈赤應該是抱著漁翁得利的心思吧,林丹汗恐怕也是這麼想,察哈爾部和科爾沁都是棋子,互相試探身不由己的棋子,察覺到皇太極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她,海蘭珠從容鎮定的笑容溢在唇邊,自信的說道,“我相信哥哥,他定會打贏這場戰爭”

“烏克善確實有點能耐,不過,若是科爾沁諸部的心不齊,疆場上瞬息萬變,最怕掣肘”,皇太極目光灼灼,輕撫海蘭珠細滑的臉頰,得意的低笑,“說起來當初那場讓科爾沁名揚的伏擊戰,若不是妳突然出現,恐怕···”

“不,皇太極,你說的不對”,海蘭珠側頭讓脫開他的輕撫,坐直身子,身上透著一股子英氣,淺笑道,“那場戰爭是哥哥打贏的,我也只是說出了他想說的話而已,科爾沁漢子不會輕易屈服,也許諸部會有紛爭,但當存亡大事的時候,他們力氣會合在一起”

“這林丹汗也是糊塗,剛剛娶了科爾沁的格格,轉頭就授意別人,攻打科爾沁,這不是···”,皇太極停住口,目光有些躲閃,重新拿起筷子,夾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高聲讚道,“真是不錯,還是妳這的菜香”

海蘭珠看著皇太極一般很少碰的白菜,暗自嘆氣,這不也合了皇太極的心意?若是科爾沁真的兵敗,那努爾哈赤到時絕對會派兵,消弱和試探是必不可少的,有威脅的科爾沁他們同樣不喜歡,拿起炕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塊瘦一些的豬肉放在皇太極碗中,彷彿剛剛的話題不曾提起,輕聲說道,“我又不是不讓你吃肉,葷素搭配合理才好”

皇太極放下碗筷,盯著海蘭珠承諾道,“妳放心,我如何也不會讓寨桑,烏克善出事的,他們必會平安”

“我相信你,同樣我也相信哥哥”,海蘭珠眼裡透著堅定,就如同當初一樣,危機中未嘗沒有機會,若是科爾沁,真的能抵擋得住,林丹汗手下最英勇的部落察哈爾所部的攻擊,那烏克善的名聲會更響亮,對科爾沁和她都是有益處的。

撤掉碗筷,海蘭珠在皇太極炙熱的目光中,親自服侍他沐浴,本來想到他會不老實,可皇太極卻閉著眼睛享受著,沒有任何的動作,反倒弄得海蘭珠有些詫異,皇太極闔著眼睛唇角上揚,低醇的開口,“一會妳就知道我為何如此了”

翌日清晨,皇太極一臉神清氣爽的起身,在烏瑪的伺候下穿戴整齊,望了一眼幾乎癱成泥,沉睡著不知朝夕的海蘭珠,很是滿足,低聲吩咐,“伺候好福晉,無事就不用叫醒她”

“是,貝勒爺,奴婢會盡心伺候主子”,烏瑪屈膝,皇太極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她身邊的婢女出落得也不錯,尤其是這個烏瑪,顏色並不比他的福晉庶福晉差,可能是隨了海蘭珠,肌膚白淨細膩,顯得她更是惹人幾分,更難得的是烏瑪很忠心,性子也很穩重,難怪納蘭鐵成惦記著,只是不曉得海蘭珠捨不捨得,帶著一分的思索皇太極轉身離去,留下一屋子的丫頭。

“烏瑪姐姐,剛剛貝勒爺看妳的眼神”,沒帶日娜說完,烏瑪停下手中的活計,厲聲說道,“我是奴婢,自然曉得分寸,絕不會妄想背棄格格”

“我也是知道的,是我多嘴了”,日娜連忙改口,低頭收拾著銅盆等物,烏瑪神色稍緩,輕聲說道,“貝勒爺待格格的情意,哪個瞧不見?格格的脾氣秉性剛烈容不得沙子,最最惱恨勾引貝勒爺的人”

烏瑪四周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丫頭雖然都在忙著,可是注意力卻也放在她的話上,烏瑪抬高聲音笑道,“若是妳們動了春心,想要嫁人了,不妨求了格格去,格格一向心慈,自然不會為難妳們,還會給妳們只指個好人”

眾多丫頭紅了臉,低頭不敢言語,淡笑道,“這有什麼可羞澀的?哪個姑娘家不想嫁人?若是抹不開臉就同我說,我去回格格也是一樣的”

“烏瑪姐姐,您就沒想過嫁人嗎?主子定會捨不得妳的”,旁邊的小丫頭很感興趣的說道,日娜等人自然知道詳情,張嘴想要岔開話,就見烏瑪眼裡閃過一分別樣的光亮,慢慢的黯淡下來,像往日一樣,低聲道,“我這一輩子就伺候格格了”

聽見內室裡有動靜,烏瑪輕笑道,“我去看看格格,妳們敢快收拾好這些物什,一會管事的婆子又會來領差事,這年前可是最忙的,最是大意不得”

“是,烏瑪姐姐”,眾人應道,烏瑪若有所思的掃了日娜一眼,才邁步走了進去。

海蘭珠的胳膊擋在眼睛上,遮住了落盡室內的陽光,渾身酸痛得彷彿像車碾過一樣,昨夜火熱的一幕幕湧上腦子,她從來沒有想到,皇太極會那麼的瘋狂,正是因為她最開始不服氣,使得那場情火越燒越旺,最終一發不可收拾,只能低泣的求饒,這也使得海蘭珠深刻的明白,若是男人憋久了真的是很可怕,不過,哪怕累死,也不能讓他去碰別的女人。

“什麼時辰了?”,海蘭珠嗓音的暗啞低沉,讓她都大吃一驚,烏瑪順手倒了一杯茶,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扶起海蘭珠,笑道,“格格,您先用點水”

海蘭珠肩膀處的吻痕清晰可見,接過茶水抿了一口,無力的耷拉著眼皮,不用看鏡子就知道,她此時定是狼狽極了,肯定還有這黑眼圈,“妳按我昨日安排吩咐管事的婆子,我再睡一會,等晌午時在喚醒我”

烏瑪見到海蘭珠的疲倦,咽下了想要說的話,重新伺候她躺下,蓋好被子,低聲道,“格格,您放心,奴婢會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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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1 00:2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見大妃

年前很是忙碌,雖然後金如今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但有些風俗是也都流傳下來,府中的管事忙得團團轉,海蘭珠掌控大局,皇太極的其他女人由於海蘭珠重新得寵,蠢蠢欲動的心老實下來,只是在碰見她的時候,痛快痛快嘴而已。

海蘭珠對此並不在意,自己得了好處,還不許她們說,那會顯得太過霸道,這時的女人很少繞彎,都是直脾氣,喜怒形於色,防範起來要更容易一些,相反深藏不露,總是打著姑姑旗號,關心自己的哲哲,才是防範的重點。

年前海蘭珠再進汗宮,向努爾哈赤請過安,躺靠在暖炕上的努爾哈赤,越發顯得老態龍鍾,可目光卻還是如往日一般銳利,海蘭珠不敢大意,恭敬的回答了幾句話,努爾哈赤問起了科爾沁的事情,海蘭珠不好同他說實話,模模糊糊的應對過去,等到她邁出門時,努爾哈赤耷拉著眼皮,幽幽然的說道。

“海蘭珠,妳也應該給皇太極生個兒子出來,他需要有黃金血脈的兒子,尤其是科爾沁最尊貴的格格所出的兒子,這場戰事,本汗不知曉烏克善會不會打贏,但本汗明白,科爾沁的臣服對大金尤為重要”

“多謝大汗惦記”,海蘭珠應了一聲才退了出去,努爾哈赤也算是沒有老糊塗,他的精明仍在,若不然也不會打著為多爾袞準備婚事的借口,解除了阿巴亥的軟禁,雖然不像原先那般專寵,但也總不至於冷落她,這應該也有為多爾袞壯聲勢的意思,真不知道他怎麼想得,彷彿皇太極和多爾袞,努爾哈赤一個都不想放棄,海蘭珠聯想到清朝的康熙皇帝,不由得滿臉黑線,這是不是遺傳呢?

由於阿巴亥被放出來,海蘭珠明白按禮節來說,也應該去瞧瞧她,辨識一下方向,穿過抄手回廊,向阿巴亥所住的走去,遠遠聽見轟然叫好的聲音,在雪地上,一群人圍成一個圈,裡面傳來陣陣打鬥聲音,海蘭珠停住腳步,凝神望去。

她站在高處,透過人逢可以看到多鐸身穿湛藍色褂子,辮子盤在脖子上,同對面的人摔跤,不遠處的隨從抱著貂皮大髦,旁邊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頻頻發出?喊聲,寒風刮過,海蘭珠低頭整理繫好鶴裘扣子,隱隱可見多鐸額頭上汗水,以及他臉上的得意笑容,看來他應該是占著上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海蘭珠覺得多鐸彷彿比以往更成熟上一些,五官也更深邃,單以容貌上來說他比多爾袞還俊逸上兩分。

“十五阿哥的本事可是不小,大汗昨日還誇獎他武藝出眾”,旁邊引路的宮女臉頰微紅,眼裡透出一絲的愛慕,海蘭珠淡然笑笑,應道,“看他身姿矯健,還真如大汗所言,內斂沉穩不少”

海蘭珠回頭剛邁出步伐,就聽見震天的喝彩聲,忍不住回頭,原來多鐸終於將他的對手壓倒在地,不由得嫣然淺笑,他再也不是那個會迷路,會哭泣的多鐸,雖然有痛苦,但他長大了。

眾人圍在多鐸身邊恭賀著,多鐸一臉的得意,眸光卻很冷靜,他永遠也忘不掉自己的額娘出事後,這些人嘲諷他的嘴臉,直到他重獲父汗的寵愛,如今這些人才轉變過來,但那眼中譏笑,他同樣感覺得到,在那時他才明白,拳頭和力量是何等的重要,勤練摔跤騎射,比這些人更強,他們自然就不會再輕視自己。

多鐸抬頭望見遠處的回廊,熟悉的倩影閃過,她回眸一笑,落在多鐸的眼中,深吸一口寒氣,笑容越發的驕傲得意,領著這些人向相反的方向去吃酒玩樂。

“剛剛同多鐸摔跤的是什麼人?我看著他的技法也很純熟”,海蘭珠漫不經心的向旁邊的宮女打聽,宮女顯然偏愛八卦,知道的也不少,不止將同多鐸摔跤的人姓名出身講了出來,就連常同多鐸在一起的人也說了出來。

海蘭珠很感興趣的聽著,暗自心驚,從宮女雜亂無章的小道消息可以得知,多鐸最近結交到的人,都雖然不是手握重兵的旗主,但都是在各旗很有影響力的佐領裨將的兒子,按現代一點的講,這些人將來都會繼承父業之人,多鐸這應該是在為多爾袞拉攏人手,增強實力,有這麼一個弟弟,多爾袞還真是好福氣。

邁進大妃阿巴亥的宮苑,海蘭珠竟然又碰見庶妃德音澤,她一襲桃紅色纏花旗袍,外罩一件銀紅色斗篷,全套的珍珠頭面,顯得她更加嬌俏可人,站在雪在雪地中,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紅梅。

“海蘭珠福晉安”,德音澤屈膝,海蘭珠同樣回了屈膝禮,德音澤最近可是很了不得,努爾哈赤彷彿在證明他有多寵愛德音澤,下令任何人不許慢待她,更給了她同桌吃飯的榮寵。

“庶妃安”,海蘭珠應了一句,她敏銳的感覺到,德音澤已經不像上次那麼的急於討好自己,神情內斂,可能由於努爾哈赤的寵愛,或者有什麼依仗,她眼眸著透著幾許的高傲,海蘭珠淡然笑笑,“庶妃也是來向大妃請安?”

德音澤稍微閃神,心中泛起一分的淒然,她再得寵也是庶妃,同皇太極更是隔得很遠,而眼前從容的海蘭珠,才是他相伴的人,眼神有幾分不自然,彈彈袖口的紅狐狸皮毛,淡淡的說道,“我常在大汗身邊,聽說科爾沁將起戰事?海蘭珠福晉此番進宮,是來向大汗?”

“我是來向大汗獻禮的,這不是要過年了,我是代皇太進汗宮盡孝心的”,海蘭珠挑挑眉,德音澤的心思哪會不明白,輕聲道,“我出嫁前是科爾沁的格格,自然擔心科爾沁的安危,有我哥哥在,我相信科爾沁必會打贏這場仗,到是讓庶妃惦記了”

德音澤臉色煞白,她知道努爾哈赤對科爾沁的重視,而她的娘家根本就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一甩手轉身離去,斗篷旋起一圈漂亮的弧度,海蘭珠唇邊含笑,淡淡的嘆道,“庶妃的脾氣到是挺大的,看來深得大汗的寵愛”

“海蘭珠福晉,您不曉得,大汗是寵愛抬舉庶妃,可卻很少招她伺候,據說···”,宮女興許看見海蘭珠很和藹,繼續低聲八卦,“聽大汗身邊當值的姐妹說過,大汗就是拿庶妃當成東哥寵著的,大汗以前答應東哥格格的事,都應在了庶妃身上,其實就是一個念像罷了,要論寵愛,庶妃還是及不上大妃的”

海蘭珠向烏瑪遞了個眼色,烏瑪上前將兩顆珍珠塞在宮女的手心裡,笑道,“勞煩妳帶路,喝杯酒暖暖身子也好”

宮女笑瞇瞇的領受,海蘭珠也不由的懷疑起來,大妃阿巴亥到底同代善有沒有實質的關係?若是有的話,努爾哈赤不會覺得彆扭?難道後金已經開放到這種程度?還是這只是皇太極和努爾哈赤默契的布局?

當海蘭珠見到阿巴亥的時候,才知道這場風波給她的沖擊多麼大,往日嫵媚嬌柔的笑顏也有些黯淡,身子彷彿也瘦上了一圈,下顎也沒有以往的圓潤,有些尖尖的,眼神也收斂了那分高傲,轉為平和,見到海蘭珠進來,從暖炕上起身,不等海蘭珠下拜,抬手扶住她,不帶虛假般親熱的說道,“起身,起身,同我不用多禮”

隨即拉著海蘭珠坐在暖炕上,招呼婢女端上來乾果點心等物,親自將白瓷的茶盞推向對面的海蘭珠,展顏笑道,“我早就聽聞妳喜歡茶葉,正巧我得了幾塊茶磚,妳嘗嘗味道,若是喜歡的話,就帶回去,放在我這也可惜了”

海蘭珠對於阿巴亥的熱情,一時還真有些接受不了,抬眼細細望去,她的臉上不見任何虛假,眼角甚至還有些許未乾的淚痕,對於她的示好有些狐疑,卻並不會放下戒心,能讓努爾哈赤專寵十幾年的大妃,哪怕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都不能小看。

海蘭珠拿開蓋碗,茶香撲鼻,瞳孔猛然收縮,竟然是極品大紅袍,她也只是在書上見過,沒想到會親自品嚐到,笑道,“那海蘭珠就同您客氣了,多謝大妃的茶磚”

“不用,不用同我客氣的,我還要感謝妳才是”,阿巴亥一臉的感動,眼神更加柔和,擦擦眼角說道,“妳同多鐸說得話,這孩子已經學給我聽了,當時···當時,總之謝謝妳,海蘭珠,我會永遠記得的”

“大妃,那是十五阿哥懂事,我只是勸上兩句罷了”,海蘭珠可不敢居功,也暗恨多鐸的大嘴巴,寬著茶葉,猛然想起若是被皇太極知曉,還不見得他會不會想偏,還是趁此機會將多鐸拉攏人的事一起說出來,讓他自己頭疼去,拿定主意,海蘭珠放鬆上不少,茶盞中的升起的白霧,更使得她水潤的眼眸如泉水般流淌。

阿巴亥暗自嘆氣,多爾袞還是無福,事情已成定局多想也無用,開口道,“聽說布木布泰要從四貝勒府出嫁?妳是貝勒府當家的福晉,又是她姐姐,這事看來就得咱們商量一下了”

“一切都由大妃做主,我聽命就是”,阿巴亥聽見這話也並不奇怪,她也聽說海蘭珠,並不算太喜歡布木布泰,同她的關係,還及不上小玉兒,又怎麼會為布木布泰委屈,但還是解釋道,“大汗已經下令即將遷都盛京,興許將來還有戰事,大汗的意思是,一切從簡,畢竟布木布泰先嫁,也不好越過小玉兒去”

“我明白的,妹妹一向穩重懂事,並不太看重盛大的婚禮,只要多爾袞帶她真心,妹妹不會介意的”,海蘭珠覺得要是布木布泰在的話,也會這麼說吧。

“這倒是她一向是個懂事的”,阿巴亥應道,隨後她們二人又商量起細節來,婚期就定在年後初八,海蘭珠覺得有些趕,但阿巴亥表示這是努爾哈赤的意思,海蘭珠自然不敢反對,只能應下,又說了一會話,在阿巴亥的挽留聲中,海蘭珠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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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5:49: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來人送妝

乘坐馬車回到貝勒府,海蘭珠並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無論古今未嫁的女子對婚禮,都會有一分浪漫的幻想,畢竟那是一生中最美最重要的大事,布木布泰婚禮的時機並不是最好,而且瞧努爾哈赤的意思更看重小玉兒,海蘭珠淡淡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對布木布泰一直很提防,卻也不想讓她的婚禮太過寒酸,如何她也是海蘭珠的妹妹,寨桑的女兒。

海蘭珠扶著烏瑪的手下了馬車,寒風卷起積雪落在她的臉上,海蘭珠將脖子縮進狐狸領中,鼻子有些酸癢,忍住打噴嚏的衝動,寒冬季節穿得再厚,凜冽的寒風一打也就透了,快步向府裡走去。

“福晉,科爾沁來人了,正在您的院子候著呢”,大管家見海蘭珠忙迎上,打千之後將來人的事稟明,海蘭珠腳步沒停,她也琢磨應該來人才對,哪怕科爾沁戰亂將起,無心為布木布泰備嫁,但乞顏氏也不會虧待她,該準備的應該不會少,只是這寒冬臘月的天氣,那些輕薄漂亮的紅色嫁衣,恐怕布木布泰是穿不上了。

“給格格請安”,一名收拾的很利索齊整的婦人彎腰下拜,她的肌膚雖然不甚白皙,卻透著健康的光澤,鴨蛋臉型,直挺的鼻梁,烏黑的眸子,透著沉穩和善,翹起的嘴唇含笑,觀之可親,海蘭珠伸手扶住,親熱的說道,“嫂子不用多禮,我沒料到妳會親自來,讓妳久候,是妹妹的不是”

來人就是烏克善的繼妻,納罕氏,她在海蘭珠出嫁後,才嫁給的烏克善,但未嫁之前,海蘭珠也是見過的,只是對她並不熟悉,不過她能帶著這些嫁妝來貝勒府,那應該是穩妥很得烏克善看重的人。

海蘭珠褪下身上的大髦衣服,拉著納罕氏坐在暖炕上,招呼丫頭重新端上來奶茶等吃食,先是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五六口金色鉚釘的紅木箱子,笑道,“嫂子一路辛苦,這應該都是妹妹的嫁妝吧”

納罕氏也只是見過海蘭珠一次,知道她雖然已經出嫁但在科爾沁地位尊崇,也常常聽自己的丈夫念道著她,甚至婆婆也掛在嘴邊上,總是哈日珠拉如何,自然不敢大意,抬眼細細的瞧了一眼,暗自讚嘆,果然不愧是蒙古第一美人。

“是的,這些都是給布木布泰格格的嫁妝”,納罕氏臉上透著一分的為難,她也聽說過海蘭珠出嫁時的隆重,可是···

“格格,布木布泰格格到了”,門外傳來丫頭的聲音,海蘭珠向緊張的納罕氏安慰的一笑,低聲道,“嫂子不用如此,妹妹一向懂事,自會明白科爾沁的難處,她不會在意這些俗物,妳到時,有話直說就是”

納罕氏點點頭,將懷中的書信遞給海蘭珠,恭敬的說道,“這是您哥哥親筆所寫,讓我帶來親自轉交的”

“勞煩嫂子了”,海蘭珠道謝,接過還保留著納罕氏體溫的書信,也不避著她,當面打開仔細的觀瞧,慢慢的眉頭擰起,信裡面關於布木布泰之事,就略略的提了兩句,烏克善著重說了科爾沁此時的行事,海蘭珠從信中得知,原來情況真的很不樂觀,雖然進攻科爾沁的不是林丹汗的嫡系,卻也是善於征戰的部落,統兵之人也很老辣,烏克善並不好對付。

海蘭珠揉著額頭,攥緊信紙,替烏克善著急,若是取巧肯定應付不了眼前的局勢,難道只能血戰?那對剛剛起勢的科爾沁,可不見得是好事,族人的死傷科爾沁承擔不起。

“就只有這些嗎?”,海蘭珠的思緒被布木布泰打斷,放下信紙,抬頭看了去,布木布泰穿著寶石藍繡著海棠花的旗袍,在裙擺處滾繡著華麗的花紋,頭上戴著足金嵌著珍珠的釵環,顯得她更加端莊嬌美,黑葡萄般的眼眸閃過一絲的失望,卻在旁人察覺時隱藏起來,扯出一絲笑容,感嘆道,“嫂子,我只是沒想到科爾沁如今這麼危險,還能有嫁妝送過來,我讓阿爸,阿媽和哥哥費心了,其實可以將這些充作軍資的,我並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這怎麼成?妳雖然不在意,但是科爾沁的格格,代表著科爾沁的臉面,嫁妝是阿媽對妳的疼愛,怎能拒絕?”,海蘭珠由於烏克善的信,心情比較煩躁,實在不耐煩應對布木布泰不在意外物的那種態度。

布木布泰眸光一閃,垂下頭低聲道,“姐姐說的是,只是我還是更擔憂科爾沁如今的安危,也不曉得阿媽她們如何,我怎能安心出嫁?”

“我知道妳的孝心,阿媽他們也都明白的”,海蘭珠盤算著,看架勢布木布泰應該是想等這場戰事過去,再嫁給多爾袞,可如今她們都是棋子,哪有自主性?心中泛起一絲的同情,多爾袞不同於皇太極,他雖然現在有些名聲,最大的依仗還是努爾哈赤的寵愛,又怎麼會違背努爾哈赤的心意?

哪怕被哲哲調教過,布木布泰的神情,還是做不到完全的內斂無波,海蘭珠掃了一眼打開的箱子,雖然裝得也是滿滿的,金銀首飾,四季衣服也都齊全,但同當初自己的那份厚重的嫁妝,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尤其後金最看重的蒙古戰馬,此時根本就不可能有。

海蘭珠向布木布泰招手,將她拉到身前,眼裡透著惋惜的嘆氣,“妳也知道我今日去了汗宮”,布木布泰眼眸,晶亮渴求的看著海蘭珠,緊抿著嘴唇,低聲道,“姐姐,我真是想飛回阿爸阿媽身邊,我雖然幫不了什麼忙,但總能照料她們,寬慰她們呀,我求求您,讓我同嫂子回科爾沁吧,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阿媽的身子骨不好,我想在身邊盡孝”

她的眼裡閃動著水霧,眼角也有晶亮的淚珠滾過,那副擔憂族人父母的樣子,很是能打動人心,納罕氏察覺到布木布泰的祈求的目光,不敢多說話,低頭擺弄著瓷碗,她來時得了烏克善的吩咐,一切都由海蘭珠做主,她可不好插嘴。

海蘭珠淡淡的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布木布泰妹妹,大汗有命,正月初八,來貝勒府迎娶妳,我會安排好婚嫁事情,妳自己也要準備好才行”,她的話,讓屋子裡徹底的靜了下來,彷彿暴風雨到來前的寧靜。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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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5:49: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出好戲

一時之間,只聽聞寒風刮過窗欞呼呼作響的聲音,布木布泰小臉煞白,不見任何待嫁娘的喜悅,身子微微的輕顫,抬起頭盯著海蘭珠,皓齒咬住紅潤的嘴唇,使得上面泛起血絲,彷彿在極力隱藏她的怒意,呼吸沉重道,“姐姐,大汗真是這麼下令的?”

“我還騙妳不成?”,海蘭珠對布木布泰也有一分的體諒,不想太過讓她難堪,低聲道,"妹妹,這也是無法子的事情,汗命不可違,大妃也是這意思,多爾袞身邊得有可信知冷知熱的人伺候,她才能放心”

“格格,哲哲福晉到”,門外的聲音再次飄來,海蘭珠見到布木布泰,仿若找到主心骨一樣的神情,暗自搖頭,她把阿媽等人至於何地?難道只有姑姑才是最疼她的?

哲哲的心思,海蘭珠不信她不懂,雖然對布木布泰諸多防範,可海蘭珠從來都知道她是妹妹,姐妹相爭最痛苦的就是乞顏氏,布木布泰嫁給多爾袞,又不是皇太極,她們各有歸宿,海蘭珠並不想再同她較勁,可是她卻總是幫著哲哲,這讓海蘭珠又怎麼能興起對她的姐妹情誼。

門簾挑開,一縷寒風卷了進來,不管如何看不慣哲哲,她也不想讓納罕氏回去告訴乞顏氏,或者烏克善自己過得不順心,臉上扯出笑容,起身迎了兩步,哲哲一襲寶藍色旗袍,外罩銀紅色比甲,梳著整齊的把子頭,赤金步搖,鬢間流蘇珠光環繞,襯得哲哲多了幾分尊貴.

“您來了”,海蘭珠的姑姑稱呼還是叫不出口,哲哲先是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嫁妝,暗自瞥了一眼布木布泰,示意一切有她,布木布泰長舒一口氣,抽出帕子擦擦眼角,哲哲將手中的鎏金暖爐遞給博娜,嘴邊含著笑容快走兩步上前扶住海蘭珠胳膊.柔聲道,“妳怎麼還客氣起來了?早就說過不用如此,只要妳有這份心,姑姑就開心了”

哲哲彷彿知道,海蘭珠不會不給她面子,落落大方的坐在暖炕上,抬眼看了一眼納罕氏,她是沒見過的,疑惑的說道,“這是?”

“她是哥哥的妻子”,海蘭珠介紹道,哲哲眼睛一亮,笑容更加和藹,拉著納罕氏的手,笑道,“這通身的氣派也是出挑的,原來是侄媳婦,妳何時來的貝勒府?也不說去姑姑那坐坐,我可是很是惦記烏克善的”

納罕氏從容的答話,“世子一切都好,請姑姑安心”

“妳是來送妝的?”,哲哲對於納罕氏的淡然,並不在意,笑意不改,海蘭珠在旁邊瞧著暗自佩服,她絕對做不到哲哲這般神情不露。

“是,剛剛聽哈日珠拉妹妹說起,大汗定下了婚期,我真真慶幸,還好來得及,若不然阿媽怎會安心?”,納罕氏一臉真誠,她是沒見到海蘭珠出嫁的時候,乞顏氏如何備嫁的,但就是再憂心科爾沁的危機,乞顏氏都一樣樣細心為布木布泰準備著,早出晚歸的烏克善,也吩咐她要好生安排,不可虧待布木布泰。

納罕氏很有眼色,又比布木布泰大上兩歲,乞顏氏很看重她,早已經將家事交給她料理,人情世故要比布木布泰好上兩分,更何況還有當初海蘭珠那場盛大傳唱已久的婚禮,將心比心,她也是女子自然是羨慕的,想到乞顏氏有些內疚的神情,納罕氏開口道。

“布木布泰妹妹,嫁衣都是阿媽親自繡的,只是寒冬成親,稍稍顯得厚重一些,阿媽說答應妳的事,沒有做到,覺得很對不住妳,但總是她的一片心意”

布木布泰看著木箱子裡放著的大紅嫁衣,眼裡劃過一絲的感動,輕聲嘆道,“阿媽真是費心, 她身子不太好,怎能熬得住?”

“我也曾勸過的,可阿媽執意親自繡,阿媽只是想讓布木布泰妹妹,高興的出嫁”

納罕氏的話,讓海蘭珠更是動容,上前拿起嫁衣,雖然及不上她當初的奢華,卻也能感受到乞顏氏的慈母之心,回頭看著布木布泰,保證道,“雖然日子倉促一些,但我會好好的幫妳準備”

布木布泰蠕動著嘴唇,她不是鐵石心腸,分不清好壞,可她真的不甘心,海蘭珠的好意落在耳中,反而琢磨出別的來,看著海蘭珠低聲向納罕氏詢問乞顏氏的狀況,甚至不顧旁的,招呼烏瑪取來珍貴稀有的藥材,那架勢彷彿她才是最有孝心的女兒,難道她不是為了永遠的壓著自己?

哲哲拉過布木布泰,拍拍她的肩頭,布木布泰眼圈泛紅,抽泣道,“姑姑,我···我還是惦記著阿媽她們”

“海蘭珠,妳很得大汗看重,就不能求求情嗎?妳妹妹的婚事哪能馬虎?”,哲哲開口,海蘭珠停下話語,剛剛沒有注意,發現本來在自己旁邊的布木布泰,此時又同哲哲站到了一起,眼裡閃過一分的失望,布木布泰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既然攔不住,海蘭珠就不會再為她傷神,納罕氏察覺氣氛有異,開口解釋道,“布木布泰妹妹的嫁妝,雖然及不上海蘭珠妹妹,可我聽阿媽提起過,當時四貝勒爺送去的聘禮,大部份都用在為海蘭珠妹妹購買嫁妝上,若不然那些大明的物什,哪能輕易就得到,彷彿是花了大把的銀子”

哲哲瞳孔微縮,布木布泰也有些吃驚,她知道海蘭珠的嫁妝,大部份都是購買來的,卻沒料到用的是聘禮銀子,多爾袞的聘禮及不上皇太極的一成,又哪有親自購買物什?布木布泰被納罕氏點破心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低頭沉默的看著腳尖。

“嫂子,妳誤會布木布泰妹妹,她哪是在意嫁妝的人?”,海蘭珠揚眉貼心的輕笑著問道,“妹妹是不是如此?”

這話讓布木布泰紅著眼睛怔在那,哲哲目光微閃,透著狐疑在他們姐妹身上游移,海蘭珠心中暗笑,不是只有你們才會裝模作樣的,忍住心中泛起的自厭之情,海蘭珠鬆開納罕氏的手,暗自給她遞了放心的眼色,邁步來到布木布泰的跟前,主動抓住她的手,眼裡轉動著淚花,嗚咽的說道。

“妹妹,我知道委屈了妳,可這是大汗命令,哪能更改?”,需求幫助的看了一眼哲哲,抽抽鼻子,更加的哀婉,“您也是知道的,大汗對我剛剛有了一分好臉色,我人言輕微,比不得您在大汗大妃面前有臉面,若是您真是捨不得妹妹,明日不妨進汗宮去請見大汗,興許妹妹心願真能心願達成”

哲哲在布木不泰的祈求目光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海蘭珠,沒想到她還有這本事,布木布泰想要在盛京出嫁的心,哲哲同樣一清二楚,可是海蘭珠既然敢這麼說,那一定是努爾哈赤的決定,她又怎麼會為布木布泰,去惹努爾哈赤不快?

哲哲一把將布木不泰,攬在懷中,充滿憐意的摸著她的額頭,憐憫深有感觸的說道,“科爾沁的女兒嬌美尊貴,卻也承擔者更多的責任,此時科爾沁正面臨著戰事,妳的孝心,哥哥嫂子也是懂得,為了科爾沁···”

哲哲彷彿說不下去,將布木布泰抱得更緊一些,緩和一會才說道,“科爾沁的女兒也很苦,好在多爾袞對妳有情,他總不會虧待妳的,此時科爾沁需要妳嫁給他,來穩定局勢,進而請求大汗出兵相助,這就是科爾沁女兒的使命,這才是大孝心,哥哥和嫂子,以及科爾沁的族人都會記得妳的恩情”

海蘭珠有些惡寒,不知詳情的人,怎麼聽著像去和親一樣?這是不是把布木布泰捧得太高了,不過,這種身份,還真適合布木布泰,這不是一直她想要的嗎?哲哲看了一眼臉色有異的海蘭珠,眨動著眼眸,低聲問道,“海蘭珠,難道姑姑說得不對?姑姑沒有妳的才識,卻也懂得這些的,科爾沁才是最重要的,咱們姑姪三人團結一心,定能讓科爾沁渡過這場危機”

布木布泰心中泛起涼意,想要開口,卻被哲哲暗自掐了一下,垂下長翹的睫毛,擋住眼裡的不甘,輕聲道,“姐姐,姑姑說得對,我們都是科爾沁的格格,自然要以大局為重,正月初八,我,我嫁”

“妳能想得通就好了”,海蘭珠脊背發涼,搓搓衣服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望著哲哲的眼裡,透著一分的敬佩,這若是在現代,影后絕對非她莫屬。

“姑姑不會讓你嫁得委屈的,妳陪了姑姑這麼久,就是我的女兒一般,我也給妳準備了一分嫁妝,就算姑姑的一份心意吧”

“謝謝姑姑”,布木布泰屈膝,海蘭珠察覺到哲哲的神情有異,心下明了,可是若是這麼給了布木布泰,又很不甘心,她們可沒要好到那種程度,若是給少了,也讓乞顏氏傷心,畢竟旁邊納罕氏還看著呢,暗自咬牙,哲哲倒真是會挑好時候,轉動眼珠,為難的低嘆,“妹妹,我比不得姑姑底子厚,雖然掌管著貝勒府,可那都是賬面上的銀子,我動不得,而我的嫁妝,也是阿爸阿媽的一份心,是個念想,也罷”

海蘭珠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吩咐道,“烏瑪,將我新得的兩套頭面,十匹絲綢作為妹妹的添妝之禮,還望妹妹莫要嫌棄”

“多謝姐姐”,布木布泰有些木然,哲哲眼裡極快的閃過遺憾,海蘭珠嘴角勾起,難道自己會從賬面上弄銀子,讓妳抓住把柄嗎?

烏瑪將物什放在海蘭珠面前,那兩套頭面精雕細刻,全由赤金打造,金絲金鱗惹人眼球,一見就非凡品,而綢緞正宗的蘇繡,這些都是皇太極送她的,自然價值都很高,關外的人根本不常見.

布木布泰眼裡透著喜悅,心中卻更是羨慕不已,多爾袞何時也能送這些給自己?哲哲臉色一僵,隨即輕笑道,“還同姑姑藏私,這幾樣擺出來,姑姑可真是大開眼界”

海蘭珠淡然一笑,吩咐有力的婆子,將嫁妝箱子送去布木布泰的院落,隨後輕聲道,“妹妹還是專心備嫁的好,省得到時手忙腳亂的”

布木布泰點點頭,哲哲顯然有話要同她細說,過了一會,就告辭離去,臨行前不捨得拉著納罕氏的手,說道,“妳也要在貝勒府停留一陣,送布木布泰出嫁,經常到姑姑那坐坐,我十分惦記著哥哥嫂子”

納罕氏點頭遵命,海蘭珠送走了哲哲她們,疲倦的嘆氣,向著擔憂的納罕氏輕言,“我很好,這些事就不用告訴阿媽了,省得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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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書房寫信

也不曉得哲哲是如何私底下勸說布木布泰的,從那日以後,布木布泰身上到是多了幾分待嫁娘的喜悅,漆黑的眼眸中,也總是盛滿對未來幸福生活的向往。

多爾袞恐怕真的很喜歡布木布泰,不想讓她太過沒臉,私下勸說小玉兒趁著年前返回科爾沁,多爾袞甚至送來年節的禮物,海蘭珠一見就知道,這是給布木布泰增加嫁妝的物什,心中很不喜歡,這不是瞧不起科爾沁嗎?難道她們還真能虧待了布木布泰?

多爾袞見到海蘭珠的臉色不悅,心中詫異,難道送少了?海蘭珠放下茶盞,忍住怒氣,淡淡的說道,“十四爺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首飾綢緞的,還是等到布木布泰妹妹嫁過去後,您再送的好,那不是更顯得您疼寵她?”

“姐姐”,身穿銀紅色旗袍的布木布泰出言,海蘭珠一個銳利眼神掃了過去,布木布泰委屈的咬著嘴唇,靠向了身邊的多爾袞,被多爾袞拉住胳膊,布木布泰抬眼淡笑,大度的輕輕搖頭,示意她無事,柔聲道,“姐姐也是疼我的,禮物還是拿回去吧,我不在意這些俗事,只要你心中有我就好”

海蘭珠緩解開眉頭,布木布泰興許是受了哲哲暗示,最近倒是打著姐妹情意的幌子,頻頻來自己的院落,一坐就是大半日,說話行事也都捧著討好自己,弄得她在忙碌之餘,還得提防布木布泰,有苦說不出,海蘭珠對努爾哈赤頭一次升起感謝,畢竟離布木布泰出嫁真是沒幾日。

“妹妹是目下無塵心思純淨的女子,這些東西你就拿回去吧”,海蘭珠收起臉上的笑容,眼裡透著絲絲的冷意,閃爍中透著一抹的嘲諷,平靜無波的說道,“十四爺,布木布泰是科爾沁的格格,是阿爸阿媽的愛女,如何也不會虧待她,讓她臉上無光的”

多爾袞尷尬的怔在當場,海蘭珠不想讓他太過的沒臉,咽下了剩下的話,擺手道,“你們成親前也不能常見,我就不耽擱你們說貼己的話了”

布木布泰臉上透著嬌羞,跺腳嬌嗔道,“姐姐”,隨後拉著看著海蘭珠若有所思的多爾袞離去,她心中很是在意多爾袞看海蘭珠的目光,巴不得早一點離去。

海蘭珠並不在意,看著桌子上擺放的禮物,向烏瑪吩咐,“妳將這些都送給十四阿哥的隨從,省得他忘記了”

“格格,十四阿哥恐怕不會帶回去的”,烏瑪有些為難,海蘭珠揉著額頭,烏瑪說得對,畢竟這些禮物,是打著過年給皇太極走禮的幌子,哪怕他們兄弟相爭,也不能讓旁人看出來。

“把這些都送到布木布泰的院子去,我看著礙眼”,海蘭珠起身,除了忙碌過年事情,還要幫布木布泰準備婚禮,事情繁瑣的很,低聲問道,“嫂子還在哲哲福晉那?”

“是,剛剛哲哲福晉遣人來回話,說是世子福晉在她那用午飯,讓您不用惦記”,烏瑪眼裡透著擔憂,海蘭珠搖頭低嘆,“哲哲福晉還真是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只是我的這個嫂子,可也不見得是她能擺弄的,哥哥娶的這個妻子真的是不錯,而且我同哥哥的兄妹情意,又怎麼會被枕邊風影響”

哲哲她們恐怕永遠不理解,親情不能僅僅依靠算計,海蘭珠邁步去了書房,關嚴了房門,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打擾,她再次拿出烏克善的信件,一字一句的仔細讀了起來,字裡行間,透著烏克善的不自信,擔憂失敗,海蘭珠知道,如今壓力最大的就是在烏克善,對於戰略戰術她只是略懂皮毛,紙上談兵反而容易誤事,可未戰先怯是兵家大忌。

海蘭珠拿出宣紙,一邊磨墨,一邊想著該如何勸說烏克善,緩解他身上的壓力,精神力量也很關鍵,往往也有可能決定戰爭的勝負,海蘭珠沉下心來,拿出宣紙,將毛筆沾滿墨汁,在紙上寫了起來,先用輕鬆的話語,寬慰了烏克善,在書信上講了幾個精神勝利的小故事,海蘭珠全副的心神都放在寫信上,書房裡只能見刷刷的聲音,不一會在桌案上放著寫滿字跡不薄的紙張。

皇太極回到府中,惦記這海蘭珠直徑向她的院子裡走去,正碰上在紅梅樹下同布木布泰情話綿綿,依依不捨的多爾袞,高聲調笑道,“十四弟,她早晚是你的人,又何必著急?”

正同多爾袞相擁的布木布泰身子一僵,將羞紅的臉埋入多爾袞的胸膛,不敢面對皇太極,多爾袞同樣也愣住了,他實在是沒料到皇太極這個時辰回府,穩住心神,不示弱的說道,“八哥不也是惦記著海蘭珠嗎?”

皇太極斂去笑意,鷹隼中透著一絲的厲色,轉身向屋子走去,背對著他們高聲道,“她們怎麼能一樣?”

多爾袞一拳打在梅樹上,震落了枝頭的積雪,臉色陰沉下來,布木布泰連忙抓住多爾袞的手,上面已經破皮紅腫,眼裡閃動著疼惜,小心的吹著氣,柔聲輕責,“你怎麼偏偏拿自己出氣,讓我心疼”

“布木布泰,我會給最好的,我一定要讓他瞧瞧怎麼才叫寵一個女人”,多爾袞攬住布木布泰的肩頭,“我相信你”,布木布泰的這句話,平息了多爾袞的怒氣,覺得懷中的人,是最了解他的心思的,卻沒有瞧見布木布泰眼裡閃過的黯然,皇太極對海蘭珠的百般寵愛,哪是多爾袞能比得了的,就說這眼前精緻的院落,多爾袞就做不到,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張揚驕傲的小玉兒大福晉。

皇太極聽烏瑪說海蘭珠在書房,心中有點奇怪,她最近忙得很,怎麼有空去書房?推開房門,就見到海蘭珠面容沉靜的奮筆疾書,心中疑惑更重,放輕腳步走了過去,拿起紙張,掃了一眼,皇太極手臂一僵,神情更加凝重,眸光落在書信,看著上面清秀的字跡,陷入沉思之中,好半晌幾乎看完了書信,低聲念道,“統兵之人若是失去了必勝的信心,手下的兵士就會更沒有自信···”

海蘭珠此時才驚覺皇太極站在身邊,手中的筆一頓,暗自埋怨皇太極這麼早就回來?既然已經被他看見書信,再隱藏反而不好,想想還有幾句話,寫完了再說,海蘭珠沉下心思,將最後的話語寫完整「哥哥,妹妹永遠支持你,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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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煽動翅膀

海蘭珠將筆墨收好,見皇太極半晌沒有動靜,暗自慶幸,好在寫的都是戰場上精神的作用,沒有什麼戰略上的提議,不是怕皇太極疑心,而是海蘭珠其實根本就不想讓皇太極知道這些,怕將來他把這些用在同大明的戰爭中去。

她知曉,以女人的能力改變不了曆史的大方向,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血腥,同大明的戰事不發一言,海蘭珠心中有些淒然,暗罵自己的懦弱,側頭語氣不善的說道,“你還沒看完?還給我”

海蘭珠起身,就想從皇太極手中奪過信件,皇太極高抬手臂,稍稍躲閃將海蘭珠順勢抱在懷中,察覺到她心神不寧,眼裡透著憐惜安慰道,“科爾沁不會出事,妳盡管放心,若是事不可為,父汗就會派兵,到時我親自去趟科爾沁,必會確保寨桑等人的平安”

“我哥哥才不會那麼沒用,他一定會打贏的”,海蘭珠自信滿滿毫不示弱,嘲諷的說道,“還是不要麻煩大汗的好,科爾沁的戰事會自己解決”

“妳在生氣?”,皇太極雖然是問話,但語氣很是肯定,微微搖頭,抱著海蘭珠坐在椅子上,輕拍她的後背,暗自感嘆,這個敏感的人兒,將信紙放在桌子上,擰緊眉頭開口說道,“海蘭珠,妳寫的這些,都是范先生教的?”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海蘭珠知道皇太極這是懷疑了,壓下心底泛起的一絲緊張,狡辯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先生只是傳道授業之人,有些東西是依靠領悟的”

皇太極笑道,“是領悟,我的海蘭珠領悟到了這些?”

海蘭珠聽出其中的異樣,卻也不願多想,這個時候越說越錯,更會惹他懷疑,大大方方的收斂好厚厚一打的信紙,放在信封中,用書案上的火漆封號,眸光灼灼,若是科爾沁能順利渡過這次危機,那實力將會進一步增強,興許會擺脫棋子的命運,進而能延緩後金進攻大明的步伐,畢竟蒙古不穩,後金絕對沒有力量進攻大明。

“妳的小腦瓜又在想什麼?”,皇太極咬住海蘭珠元寶樣的耳朵,將她的蠻腰勒得更進了一些,意有所指模糊的問道,“是不是有事要告訴我?海蘭珠,我確實沒有想到,妳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他的話弄得海蘭珠一愣,顯然皇太極不是在說書信的事,自己寫的那點皮毛,只是沾了一點新穎而已,在軍事素養很高的皇太極面前,根本就不夠看,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左耳被他的舌頭舔過,身上湧起一絲麻麻的感覺,腦筋快速的轉動著,回想自己最近做沒做出格的事情,忙著過年,為布木布泰備嫁,這些都沒問題,那是什麼?

“莊子上”,皇太極出言提醒,海蘭珠腦袋「嗡」的一聲,天花的問題,她已經決定要生孩子,在這個時代,關外的後金蒙古天花盛行,若是自己的孩子染上天花,她怎麼能不擔心?當初在現代看閒書時,牛痘可是經常被提起的法子,她懂得不多,還記得如今大明江南有的地方,就曾經種痘,命人找尋江南的漢人,在莊子上做實驗。

“我不是有意瞞你,若不是為了將來出生的孩子,我也不會費這番功夫”,海蘭珠垂下眼簾,指尖扣進肉中,暗惱的情緒更重了一些,蒙古人怕天花,後金同樣如此,所以他們不敢在中原多待,若是此法流傳開去,利害關係海蘭珠已經分不清楚了,只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能因此夭折,當母親的不能坐視不管,可卻忘記了莊子上的事情,又怎麼能瞞得過皇太極?

“福晉,湯藥煎好了”,曹嬤嬤的聲音在飄了進來,皇太極眉頭擰得更緊,關切的問道,“你身子不舒服?怎麼不早同我說?”

“沒事,只是補藥而已”,海蘭珠當然不會告訴他,這只是生孩子前的準備,調理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有個健康的兒子,掙脫不開皇太極的束縛,海蘭珠揚聲道,“端進來”

曹嬤嬤低著頭,小心的看著手上托盤放著的白瓷湯碗,屈膝行禮後,將湯碗放在書案上,頭都不敢抬,低聲說道,“福晉,這是最後一付”

皇太極想要詢問曹嬤嬤,海蘭珠哪會給他這個機會?搶先說道,“辛苦曹嬤嬤了,妳先下去”

曹嬤嬤退了出去關緊房門,皇太極郁悶的低言,“妳剛剛為何不讓我說話?妳到底得了什麼病?已經吃了許久的湯藥?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一連串的問題,皇太極眼中清晰可見的關心,讓海蘭珠心中泛起暖意,臉頰染上兩片緋紅,害羞帶怒的輕瞥一眼皇太極,嬌哼道,“這是女人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皇太極慢慢的鬆緩緊皺的眉頭,幾件事串連在一起,嘴邊扯出笑容,低頭深吸一口海蘭珠身上的幽香,得意的說道,“這事只有妳,又怎麼能做的成?”

海蘭珠的臉漲得像紅布,跳下皇太極的膝頭,快走兩步,整理一下衣衫,輕呸一口,皇太極一個箭步上前,沒待海蘭珠跑開,就重新將她攬在懷中,將她的身子轉過來,同自己面面相視,額頭相抵,眼裡閃爍著一抹的亮光,低聲道,“莊子上今日傳來消息,牛痘治法是可行的,我封鎖了這事,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若是咱們兒子出生,我自會安排”

海蘭珠疑惑的看著皇太極,有點想不通,皇太極的手掌移到她的腦後,將她按在胸前,低聲道,“海蘭珠,父汗老了,他不見得會信,最重要的是,這項德政,只有我當大汗的時候才會實行,妳也莫向別人提起”

海蘭珠環住皇太極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悶聲說道,“我是你的福晉,自然向著你,哪會同別人說起?”

“妳不怪我嗎?”,皇太極知道海蘭珠心腸很軟,哪怕對漢人都具有慈悲心腸,剛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有此想法,這可是功在千秋的事情,皇太極可不會輕易的讓給自己偏心的父親。

“我再說一遍哦,你皇太極,是我的丈夫,我才不會幫別人呢”,海蘭珠聽見皇太極暢快的笑聲,在他擁緊的懷裡,緩緩的闔上眼,唇邊自嘲的勾起,能感受到皇太極,對她更加的看重和寵愛,卻是這個換來的,海蘭珠並不覺得開心。

翌日,科爾沁再次來人,帶來了烏克善的口信,讓納罕氏先行回科爾沁,海蘭珠將書信交給納罕氏,叮囑她定要親自轉交給烏克善,納罕氏知道自己的丈夫,對海蘭珠的看重,自然不敢大意,連連點頭將書信貼身放好。

海蘭珠又命人,將準備好的禮物放在馬車上,珍貴的人參鹿茸等等,科爾沁不常見的東西,遺憾的說道,“嫂子若是再停留兩日就好了,阿媽的腿有風濕,我專程弄了些虎骨酒,如今卻趕不上了,等到弄好了,我再讓人給阿媽送去,阿爸身子也不太好,還要麻煩嫂子多費心,待我盡孝”

說完此話,海蘭珠屈膝下拜,納罕氏忙攙扶住嘆道,“海蘭珠妹妹萬不用如此,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阿媽早就說過,只要妳在大金一切都好,她就放心了,妹妹不用掛念科爾沁,我們都盼望著妳好”

納罕氏看看四周並沒有異樣,在海蘭珠耳邊壓低聲音道,“姑姑的心思,我也明白幾分,妹妹盡管安心,爺曾經說過,科爾沁只有一個五福俱全的格格”

“嫂子,代我謝謝哥哥,我會向長生天祈求科爾沁的捷報”,海蘭珠目光盛滿感動,攥緊納罕氏的手,笑道,“嫂子,不用為我擔憂,皇太極待我很好,讓阿媽他們盡管放心,貝勒府中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納罕氏瞥見海蘭珠如花般嬌豔的容顏,她的眼中透著一分的祈求,微微點頭反握了一下她的手,低聲道,“妹妹,我曉得怎麼說才讓阿媽安心”

“多謝嫂子”,海蘭珠此時才放下心來,布木布泰和哲哲此時,相攜來到府門前,在她們身後的婢女,手上捧著各色的禮物,哲哲未語先笑,“妳就是走的太匆忙了,我收拾了幾件頭面,都是全新的,妳帶給嫂子吧”

“有勞姑姑費心”,納罕氏低頭應道,哲哲雖然笑容和藹,卻難免透著一分的自傲,布木布泰自然也有禮物送上,納罕氏安排妥當之後,哲哲拉著她的手,依依惜別,“妳回去告訴哥哥和嫂子,若真是情勢危急,就讓人來送信,就是拼了我這條命,一定會讓大汗出兵的,更何況還有深信大汗疼愛的十四爺多爾袞,那可是布木布泰將嫁之人,他對布木布也疼愛有加”

看了一眼旁邊的海蘭珠,眸光閃過一絲的不自然,拍拍納罕氏的手,笑得更加和藹,“當然怎能忘了貝勒爺疼寵的海蘭珠,她可是貝勒爺心尖上的人,在四貝勒爺眼前要比姑姑管用”

海蘭珠此時插話道,“嫂子,天色不早了,您也該上路了”,納罕氏暗自舒了一口氣,向海蘭珠投去感激的一瞥,向哲哲拜別,麻利的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在護衛的護從之下,馬車緩緩的離去,雪地上留下兩道輒痕。

布木布泰久久收不回目光,就連唯一到遼陽城的納罕氏,都提前離去,自己的婚禮連一個送嫁的人都沒有,她又如何甘心?

“布木布泰,妳還有姑姑”哲哲自然明白她的心意,拍拍她的手臂,低聲道“還有妳姐姐,我們都會善待妳的,海蘭珠,妳說是不是?”

海蘭珠淡淡一笑,推辭道,“我可沒有您的本事,布木布泰妹妹更親近您,您又這麼心疼她,怎麼會讓她委屈?”,最後看了一眼布木布泰,海蘭珠轉身離去。

哲哲臉色一白,隨即低笑道,“海蘭珠的脾氣還真是不讓人,這樣的性子也不曉得貝勒爺會寵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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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為妳補天

年前又下了一場大雪,白白的積雪覆蓋了整個遼陽城,凜冽的寒風,仿若刀子一般能割傷人的臉頰,卻擋不住人們過年的熱情,大年這日爆竹聲不絕於耳,不甚寬闊的街道,穿著厚厚新衣的稚兒,不畏寒風的嬉笑打鬧,冰陀螺雪爬犁是他們重要的玩具,歡快的笑聲,給這個冰冷的冬日,增添了一分的暖意。

“還沒瞧夠?”,皇太極伸手,將坐在馬車窗前撩開簾子看著外面的海蘭珠,拽了回來,順手合上車簾,輕捏一下她紅紅的鼻尖,輕責道,“身子本來就弱還不當心,真不曉得外面有什麼好看的”

海蘭珠靠近皇太極的懷中,皇太極拽起身上穿著的寬大貂毛披風,將海蘭珠整個人都包裹住,低聲道,“此番父汗有命去汗宮共慶,我接到消息,大妃阿巴亥重新得寵,妳要心中有數”

“我知道”,海蘭珠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縷剪影,神情隱晦不明,皇太極單單只帶她一人去汗宮,那些整裝待發的福晉,失望的有些扭曲的面容,還不停的在眼前會閃著,皇太極的寵愛,讓她心底泛起幾許漣漪,輕聲道,“我不會惹事就是”

“我何時怕妳惹事?有我在妳身邊,他們絕沒有膽子過份無禮”,皇太極攥緊海蘭珠微涼的小手,拇指摩擦著她晶瑩的玉肌,鷹眼中透著堅定,此番就是向所有人表明,海蘭珠就是他寵愛的人,警告他們少用齷齪的心思。

“主子,汗宮到了”,滿德海的在外面輕聲提醒,海蘭珠坐直身子,皇太極輕刮海蘭珠的臉頰,寵溺的笑道,“不管妳做下什麼事,都有我擔著,妳盡管可著心意去做,我更喜歡在蒙古草原上驕縱灑脫的海蘭珠”

皇太極撩開簾子,跳下馬車,將手遞給海蘭珠,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海蘭珠眨去眼中的酸澀,由於過年和為布木布泰備嫁,她哪怕再不耐煩,都會接待許多的福晉,應對著她們的種種探究,有些人狀似安慰的憐憫,讓海蘭珠更加的難堪,畢竟傳來的消息,科爾沁危在旦夕,這些都彷彿大山一樣,壓在海蘭珠的心頭,為了皇太極她只能忍耐,神情不敢外泄,對於一項順心而為的她來說,真的很壓抑憋屈。

海蘭珠將手搭在皇太極的手心,他那炙熱的溫度,展開真摯的笑顏,“我若是惹了天大的禍事呢?”

皇太極慢慢的攥緊海蘭珠的手,側頭故作為難的笑道,“我會為妳補天,誰讓我皇太極寵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海蘭珠借著他的力氣,跳下馬車,並沒有抽回手,任他攥著,溫潤的眼中含著一絲感動,嬌笑道,“先不說我不會那般的魯莽,闖下禍事,有讓你補天的機會,就說你是四貝勒,不是女媧娘娘,你可沒有補天的能耐”

清脆的笑聲十分的悅耳,皇太極眷戀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草原上的海蘭珠彷彿又回來了,海蘭珠抬手整理一下皇太極的大髦衣服,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沒有不妥,低聲道,“若是遲了,大汗會不悅的”

皇太極點點頭,同海蘭珠相攜邁進汗宮,二人並肩,走在已經掃清積雪的青石路面上,海蘭珠身著珍珠紅的貂皮斗篷,豔而不俗的打扮,伴在身型健碩,手握權柄五官深邃的皇太極身邊,極為吸引眼球,皇太極辨識風向,身子不由自主的擋住了大部分的寒風。

海蘭珠隨著皇太極邁著台階,旁邊傳來粗狂的笑聲,“皇太極,你可算來了”,聲音很是耳熟,海蘭珠側頭一看,果然又是他,四大貝勒之一,阿敏,在皇太極面前,他的目光不敢那般放肆,但還是很惹人討厭。

皇太極眼裡的厭惡一閃而逝,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點頭道,“你有事?”

阿敏在嬌媚的海蘭珠身上轉了一圈,暗自咂舌,他就是想不通,為何每次見到海蘭珠,彷彿都不一樣,這身妝容也不見得多華麗,可穿在她身上卻極為惹人,仿若寒冷冬日裡燃起的火焰,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同你有事相商”,阿敏故作正經,皇太極微微皺眉,放開海蘭珠手,低聲道,“妳先進去,我先同他說兩句話”,海蘭珠點點頭,連眼角都沒看阿敏一眼的離開。

“你到底有何事?”,皇太極沉聲問道,阿敏尷尬的收回放在海蘭珠身上的目光,不無羨慕的嘆道,“你真是豔福不淺,這樣的美人也能讓你娶到,你怎麼就帶她一人進汗宮?難道真是想···?”

“她就是我的大福晉”,皇太極肯定的說道,阿敏愣了一下,上上下下看了皇太極好幾眼,吃驚的說道,“你可是堂堂四貝勒,海蘭珠雖然嬌美,可年歲不大,哪能管好府中的事情?而且科爾沁興許會被林丹汗滅掉,你立她完全沒有必要,新鮮勁過去也就算了”

“我主意已定,就不勞你惦記了”,皇太極彈彈衣袖,此番將話說明白,也會讓阿敏離得海蘭珠遠一些,看了一眼嘖嘖稱奇的阿敏,皇太極眼底劃過笑意,這也是為他好,若不然哪日真的惹惱了海蘭珠,她恐怕會甩鞭子。

“皇太極,先說正經事,大妃重新得寵,多爾袞最近可是很是張揚,連帶著多鐸都目中無人起來,你就這麼看著?”,阿敏一副恨恨的表情,皇太極知曉,他吃了兩次多鐸的暗虧所以才會這樣,多鐸結交的人,海蘭珠已經提醒過他,自然更明白多鐸的意圖,沉穩的拍拍阿敏的肩頭,低笑道,“該著急的不是咱們三人,而是二哥”

說完此話,皇太極撇下阿敏走進了大殿,阿敏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剛剛皇太極在笑,可是讓人心中升起冷意
,打了兩個噴嚏,咒罵道,“這鬼天氣,怎麼這麼冷”,同樣走進了很是喧鬧的大殿,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他忘記了剛剛升起的警覺,眸光不由得再次搜尋海蘭珠的身影。

坐在眾多福晉中,沉穩如常的海蘭珠,聚焦了太多的目光,有嫉妒,有羨慕,因為皇太極只帶了她一人,海蘭珠拉著幾日沒見的納咧氏,和善的說著話,時不時的向皇太極飄去一個眼波,此時的海蘭珠覺得,彷彿身後真的有了依靠,護著她周全,玉雕一般的臉上,綻放出越發甜美的笑容。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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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5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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