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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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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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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7:5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反戈一擊

炎熱的八月午後,任誰在日頭下站上一個時辰,都會覺得很不好受,布木布泰也是人,她此時身體彷彿都要虛脫了,汗水打濕了身上穿著的淺藍色旗袍,頭暈眼花之時,就聽見屋子裡面,飄來小玉兒的聲音,“布木布泰,妳先退下,今日本福晉無空見妳,明日再來立規矩”

布木布泰的臉不知曉得,由於暴曬還是羞憤通紅一片,指甲扣進肉中,低聲的應道,“是,大福晉”

扶著旁邊的婢女緩緩的離開,小玉兒此時才撩開懸掛在窗上翠玉的竹簾,望著布木布泰的身影,瞇了瞇眼睛,裡面透著難掩的憤恨,布木布泰,為了我那苦命兒子,我不會讓妳好過的。

“格格,您這又是何苦?”,博爾貼兒的聲音在小玉兒耳邊響起,小玉兒緩和了神情,回頭說道,“妳怎麼過來了?我不是讓妳安心的養胎的嗎?”

“奴婢這才兩個多月,還不顯懷,沒事的”,博爾貼兒面對小玉兒更加的恭敬,小玉兒和善的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吩咐道,“準備梅子水”

少刻婢女端上來梅子水,小玉兒笑道,“妳快用一些,我曉得妳最近很辛苦,不用每日都過來,安心養胎,就是妳對我的忠心了”

博爾貼兒不敢大意,她是在小玉兒的要求下伺候多爾袞的,沒料到幾次之後,竟然有了身子,她到現在還記得,小玉兒聽見這消息時,變幻莫測的神色。

博爾貼兒知道,自己不能犯一絲的錯誤,不說如今肚子裡的孩子,是多爾袞唯一的血脈,就是將來交給小玉兒撫養,也難保她不在自己生產時下手,自從小產後的小玉兒,已經完全不像以前那樣,心機更沉,手段也更狠毒。

就拿整治布木布泰福晉來說,那真是花樣百出,讓旁人還挑不出一絲的錯來,再加上多爾袞對此事的視若無睹,一點都不像以前一般護著布木布泰,所以小玉兒行事更加的得心應手,讓布木布泰苦不堪言。

小玉兒向後靠在繡著百鳥朝鳳的紅墊子上,手中搖著蒲扇,眼底再也不見往日的天真,低聲嘆道,“大妃以前說得話,現在想來,還是很有用的,難怪能獨占大汗的寵愛,名聲還不壞,當初我若是能聽進去,又怎麼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主子.",博爾貼兒心裡一緊,嘴唇蠕動著,低聲道,“奴婢這一胎是為主子您懷的,奴婢保證生產完就不會再見十四爺,主子,您要相信奴婢”

小玉兒拉住想要跪地的博爾貼兒,唇邊含笑,但眼裡卻一分笑意都無,“看妳說得,好像我在同妳搶孩子似的,當初是我做主讓妳伺候的爺,難道我還能吃味不成?”

小玉兒複雜的目光落,在博爾貼兒還很平坦的小腹,安慰道,“妳放心,只要生下兒子,我就不會虧待妳的,博爾貼兒,妳好好的養胎,誰給妳氣受,儘管同我說”

“主子,奴婢不會奢望什麼”,博爾貼兒連連保證,小玉兒點頭道,“我曉得妳的忠心,先下去歇著,我可就指望著妳了”

博爾貼兒扶著身邊的丫頭,緩緩的走出了房門,心中更是悲涼,等到自己生產之時,恐怕就是喪命之際吧,她不曉得應該怪誰,她已經做了防範就怕自己有身子,可長生天彷彿沒有聽見自己的禱告,偏偏有了身孕,博爾貼兒躺在自己屋中的塌上,對著小玉兒指派過來的丫頭,客氣的說道,“妳們先先下去吧,我歇一會”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她自己一人之時,博爾貼兒睜開含淚的眼睛,輕撫腹部,她是小玉兒最貼身的丫頭,借腹生子,殺母取子,這些她都聽海蘭珠說過,沒想到自己如今落入這個境地,她不想就這麼死了,到底該怎麼辦?求生的意志,讓博爾貼兒腦筋更靈活起來,這也出乎小玉兒的意料之外。

而此時小玉兒把玩著象牙扇柄,眼裡寒光閃爍,她雖然拿不準,布木布泰到底在自己小產這件事上,是不是動了手腳,但女人的直覺讓她明白,這事一定有異常。

多爾袞偶爾露出來的神情,讓小玉兒懂得,小產的事恐怕不那麼簡單,剛剛琢磨透的時候,小玉兒幾乎想要同布木布泰對峙,可是她已經不是那個衝動妄為的人了,冷靜下來才想明白,若是被大汗知道其中有布木布泰的影子,那就是會禍連多爾袞,她才勉強的壓下來,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消除,所以小玉兒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洩在布木布泰身上,也不管她是不是被冤枉的,或者就算同她沒有關係,也不能讓布木布泰好過。

“都已經安排好了?”,小玉兒輕聲問著她母親派過來的嬤嬤,“博爾貼兒那有什麼動靜?”

“主子,她彷彿已經認命了”,嬤嬤壓低聲音,想了想說道,“這事您盡管放心,奴婢會處理好的”

“可惜了,可惜博爾貼兒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不過她要是恨的話,就怨恨害我失去兒子的人吧,若是我能生下兒子,有何必出此下策?”

小玉兒閉上眼睛,握緊扇柄的手上透著條條青筋,自從小產之後,她連續兩個月都睡不安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嬰兒,對著她哭泣,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兒子,是她大意,才讓旁人有機可趁,可是等她懂事了明白了,她卻再也當不了母親,這種錐心的疼痛,每日的折磨著小玉兒,幾乎讓她崩潰。

“同樣是小產,海蘭珠有大汗陪著,而我···多爾袞雖然現在不再把布木布泰,當寶兒一樣的寵著,對我也更好了一些,可他的心還沒全在我這”

“格格,您不去同大妃相比,會輕鬆上許多的”,嬤嬤在旁邊安慰著,小玉兒苦笑道,“是呀,同海蘭珠是比不了的,當初大汗差一點能將我也處死,只是因為我連累海蘭珠失去孩子,可是海蘭珠已經有兩個兒子了,失去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又能怎麼樣?我可是這輩子都不能再有親生骨血了”

被小玉兒整治的布木布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見請安的婢女神情閃爍,布木布泰蹙緊眉頭,來到房門口,裡面傳來了男女呻吟的聲音,布木布泰身子顫動,呆呆的站在當場。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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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7:59: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痛入心肺

炎炎夏日,布木布泰卻發覺寒冷入骨,有過情事的布木布泰,自然知道屋子中的呻吟是怎麼回事,她的臉蒼白如紙,幾乎昏厥於地。

“格格,格格”,蘇沫兒從旁邊的廂房走了出來,扶住自己的主子,布木布泰渾身無力,低聲問道,“裡面是誰?是誰在伺候他?”

“一個不曉得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而已,格格,您別往心中去”,蘇沫兒知道任何女人都受不了這種侮辱,尤其是格格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卻不能同多爾袞說起,扶著布木布泰向廂房走去,語氣輕快的說道,“格格,奴婢給您準備了冰涼的西瓜,您也解解暑氣”

“站著,布木布泰,妳給爺站在那裡”,就在此時多爾袞沙啞的聲音,從屋子裡飄了出來,布木布泰停住腳步,死死的咬著嘴唇,低垂著眼簾,這是多爾袞的報復,難道自己失去的還不夠多嗎?

“蘇沫兒,妳先下去吧,過兩就要出嫁了,好生的準備,我留在這伺候爺”

蘇沫兒的淚珠滾落,布木布泰卻也不見剛剛的羞憤,反而很是平靜,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直挺挺的站在回廊下,隔著竹子編成的簾子,模糊間能見到裡面交纏的男女身影,低聲柔和的說道,“爺,我在外面,有事您吩咐”

“格格”,蘇沫兒緊緊的捂著嘴,不敢讓布木布泰聽見她的哭聲,轉過身去靠著廊下的柱子,抬頭仰望著天空,想著心事,有幾分猶豫,她若是嫁人,那整個府裡只剩下布木布泰一人,到時主子身邊,找個說話訴說委屈的人都沒有,那豈不是太可憐了?

嬌吟聲伴隨著多爾袞的喘息越發的清晰,那一聲聲的呻吟,一刀一刀挽著布木布泰本已經泣血的心,她可以忍受失寵,甚至多爾袞半個月不來自己這,她都能承受,也可以忍受小玉兒的刁難,她會看準機會再報復回來也就是了,可是此時她卻覺得難以壓制的侮辱,這種痛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

悶哼聲響起,多爾袞喘息了一會說道,“布木布泰,妳進來”

布木布泰推開蘇沫兒扶住她的手,輕笑道,“這是我同爺之間的事,妳管不了,安心備嫁,也就是對我的忠心了”

當她邁進屋子的時候,嗅到渾濁情事的味道,布木布泰低頭問道,“她伺候的您可曾滿意?”

多爾袞半靠在床頭,手掌輕撫著身下的初次承歡的婢女,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布木布泰,見到她平靜無波的眼神,心中更是氣悶,笑道,“還不錯,不過比不得妳會伺候爺,妳以後可要多教教她”

“爺,奴婢怕,奴婢···”,女婢心中發寒,多爾袞望著布木布泰安撫道,“怕什麼?妳的主子是個賢惠的人兒,她會善待妳的,是不是?”

"妹妹能有福氣伺候爺,我又怎麼會不善待?”,布木布泰揚眉一笑,目光盈盈含著薄霧,卻清澈如寒泉,“爺,她也算伺候了您一場,您看看是不是給個名份?這事得您同大福晉言語一聲,省得她又誤會了我”

多爾袞穿上孰衣,想了一會,“就放在你院子裡吧,把她交給妳,爺放心”

“是”,布木布泰應了一聲,吩咐屋子外的婢女端著清水等物進來,上前仿若尋常一般伺候多爾袞梳洗,反倒是多爾袞的身子由於布木布泰的靠近,僵硬了起來,仔細忘了她一眼,當手掌覆上她通紅的臉頰時,多爾袞不由的有些心驚,熱度這麼高?

布木布泰不自覺一樣,一回頭躲開多爾袞的碰觸,看著還在自己塌上的婢女,笑盈盈的說道,“一會我就讓人給妳收拾屋子,妳看住在西屋可好?以後伺候爺也方便”

“全憑福晉做主”,婢女匆匆披了一件衣衫,忍住酸痛的嬌軀,跪地道,“奴婢謝福晉”

“妹妹大喜”,布木布泰上前扶起她來,和善的將她垂下來的碎髮攏在她的耳後,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向多爾袞揚眉笑道,“還是爺看得準,這麼清秀的人兒,在我身邊這麼久愣是沒有發現?我原先還打算給爺挑兩個妥當的人兒伺候您,看來是用不上了”

布木布泰笑容更加的甜美,反倒讓多爾袞心中有幾分彆扭,擺手道,“妳們先下去,爺同福晉有話要說”

丫頭們扶著承寵的婢女出去,布木布泰目光落在塌上鋪著的被褥上,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爺,我不是同您訴委屈,只是大福晉那,您還是要說一說,我姐姐雖然不太喜歡女人之間的爭鬥,除了愛撚酸之外,對大汗的福晉們,一向眼不見為淨,可她並不是蠢人,若是大福晉在如此行事,到時她一定會有所察覺,就像您說的,整個兒府都承受不住大汗的怒火”

多爾袞拉著布木布泰的胳膊質問道,“你現在明白了,為何當初會做那錯事?”

“吃一塹長一智吧”,布木布泰抬頭望了多爾袞一眼,眼底的情意一閃而過,當初會聽哲哲的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多爾袞有情,她無法看著別的女人為多爾袞生兒育女,直到小玉兒懷孕,布木布泰才明白過來,不管謀劃的再多,她始終無法忘記,初次見到多爾袞時的情形,無法忘記在敖包時的情話。

可是如今,多爾袞親自將這一切都打破了,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布木布泰低聲道,“爺,聽說您最近還要征伐蒙古?是大汗準備同林丹汗決戰嗎?”

“妳關心這個做什麼?”,多爾袞坐在坐在塌上,擰著眉頭,懷疑的看了一眼布木布泰,“妳是怕爺離開了,小玉兒更加肆無忌憚?”

“大福晉的脾氣,我還是能受得住的”,布木布泰端了一盞茶水遞給多爾袞,並沒有坐在他身邊,她現在巴不得離床榻遠一些,蹙眉輕聲道,“最近我也在想,彷彿大汗此舉另有深意”

“什麼深意?”,多爾袞目光灼灼的望著布木布泰,難道她看出什麼來?雖然多爾袞心中很氣憤,布木布泰把他當成傻子耍弄,可是對於她的心智還是很佩服的,也很在意,當初她竟然能想到帶人去汗宮,就這一點,除了海蘭珠之外,沒有任何女人能想到,她們姐妹的思路更開闊,更像男兒,並不僅僅局限在內宅瑣事。

“我最近閒著無事,總是琢磨著這兩年的事情,爺,您可曾發覺,大汗這兩年的政策,他在逐步的消弱三大貝勒的實力,而且在他的眼中,恐怕從來就沒有將林丹汗當成對手,他的目光都集中在寧遠城的袁崇煥身上”

多爾袞倒吸一口冷氣,往日很是模糊的想法,此時經布木布泰一提點,清晰起來,“妳也這樣看的?”

“我就知道爺也是明白”,布木布泰臉上重現光彩,輕聲說道,“大汗疼寵姐姐,若不是姐姐意外小產,大汗恐怕年初就會興兵的”

“爺也想到了大汗會興兵,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只是我沒料到···”,多爾袞放下茶盞,神色複雜難懂,“他竟然會為了大妃輕易的放棄,真是沒想到,他難道不清楚寧遠城的袁崇煥,有多麼的厲害?僅憑蛛絲馬跡,就應該能察覺到大汗的心思,雖然現在大汗頻繁的出兵蒙古,可是···袁崇煥,始終是大金的大敵,父汗當初若不是被他···就不會突然病逝,倘若父汗多活上兩年,爺也不會落到今日看人臉色的地步”

“袁崇煥嗎?”,布木布泰目光閃爍,下一刻被多爾袞拉近懷裡,耳邊傳來多爾袞的聲音,“妳今日怎麼會這麼乖巧?爺獎勵妳可好?”

布木布泰緊咬著牙根,含笑道,“那是因為我想明白了,您就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我怎能離開您?哪怕您再也不要我,我也是您的人”

她的順從依戀,讓多爾袞有些異動,雖然心中有疑惑,可是布木布泰的身體顯然更吸引他,對多爾袞而言,已經分不清楚布木布泰,對他到底意味著什麼有恨,有欣賞,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割捨下的情意。

“妳不會再有兒子,那就好好的伺候爺,為爺謀劃吧”,多爾袞猛然扯開布木布泰的衣襟,將她壓在了還有些餘溫的塌上,布木布泰聞到尚存的情愛氣息,緊緊的咬著嘴唇,慢慢的敞開身體,放任多爾袞粗暴的進入她的身體,眼中無淚,心中卻在泣血,多爾袞,我···我恨你,恨所有人。

午後的庭院,在柳樹的樹蔭下,擺放著長長的石凳,嬌豔綻放的花朵,若一條花帶一樣,環繞著坐在石凳上的二人,“海蘭珠,妳喜歡嗎?”

“嗯,很漂亮,若是花瓣能飄落下來,會更美的”,海蘭珠靠在皇太極的胸前,彷彿置身於花海之中,她是被皇太極硬拉出來的,沒想到皇太極也會懂得這些,的闔上眼,“謝謝,皇太極,我很喜歡”

皇太極嘆了一口氣,下顎拄著海蘭珠頭頂,她終於不再傷心於失去的那個孩子,自己也可以放心的興兵大明了,南面獨坐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低笑道,“海蘭珠,只要用心,就會懂得,我說過的,妳在我眼裡,妳是最美的女人,任誰也比不上”

“福晉,福晉”,在不遠的樹叢裡,哲哲面容蒼白的,望著相擁的皇太極和海蘭珠,苦澀的笑道,“只要用心嗎?大汗,原來您除了對海蘭珠,從來就沒有對別人用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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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00: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計謀初成

漏點過後,多爾袞起身毫不留戀的穿衣,背對著布木布泰,咳嗽了兩聲,“爺還要去看看小玉兒,最近就不來妳這了,那個丫頭妳照料好,她倒是挺討爺喜歡的”

“嗯”,布木布泰手握成拳,撐起身子,低聲道,“謹遵您的吩咐”,多爾袞身子稍微停頓一瞬,邁步離開,布木布泰再也撐不住,倒在了塌上,無聲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

“格格”,蘇沫兒聽見多爾袞離去的腳步聲,連忙衝了進來,就見到自己的主子趴在床榻邊上,乾嘔著,“您這是怎麼了?奴婢去找大夫來?”

“沒事,沒事,蘇沫兒不許去”,布木布泰拉住蘇沫兒,擦擦嘴角扯出一抹的淡笑來,“他還願意碰我,這就足夠了,雖然···他的碰觸讓我···噁心難堪,但若是沒有他的寵愛,在這個府裡我只會更難”

“格格,奴婢不嫁人了,奴婢永遠伺候您”,蘇沫兒跪在布木布泰面前,低聲道,“奴婢放心不下您,而且誰曉得卓布泰什麼性子?若是脾氣暴躁,奴婢還不如跟著您呢”

“不許渾說,蘇沫兒,妳的心意我知道,可是就因為是桌布泰,妳才必須得嫁,就算為了我也得嫁”

布木布泰拉起蘇沫兒,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低聲說道,“卓布泰出身鑲黃旗,父兄都很英勇善戰,而且他本人很得大汗看中,甚至我那個心細精明的姐姐,對桌布泰都有那麼一絲的不同,雖然我不曉得為何,可是我能看出來,她是看中卓布泰兄弟的”

“您說得奴婢都明白,可是奴婢怕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籠絡住卓布泰”

“他既然主動向多爾袞討要妳,對妳自然有份真情的,我也不求妳怎麼樣,只是多一條路罷了,卓布泰可是鑲黃旗重要的將領,這一點多爾袞也是明白的,要不然他會捨得?”

蘇沫兒心一緊,連連說道,“格格,奴婢對十四爺沒有任何的想法,也從來沒有想過去伺候十四爺的”

“蘇沫兒,如果我連妳都不信的話,那在這個世上,我就沒有再相信的人了”

悲傷哀怨顯然不適合布木布泰,她披上了衣服掩蓋住身上青紫的愛痕跡,示意蘇沫兒扶她起身,低聲道,“把這被褥全給我換,我見到就噁心,那丫頭也···安排好,我不能再讓多爾袞抓住把柄了”

“是”,蘇沫兒扶著布木布泰,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親自動手撤換被褥,命令丫頭點燃燻香,驅散屋子中的渾濁氣味,布木布泰胳膊肘拄著桌子,輕輕的揉著太陽穴,小玉兒貼身丫頭博爾貼兒,有了身孕,這倒是一出好戲,想到博爾貼兒的往日,小玉兒想要殺母留子,也不見得輕易能行得通,緩緩的闔上眼,嘴角微揚,說不準博爾貼兒,我還能幫上妳一把。

布木布泰斬了,對多爾袞最後的那分情意,此時的腦子反而更清晰起來,她明白此時對多爾袞最重要的是什麼?除了子嗣,就應該是怎麼更得皇太極的看重,如何增強他手中的實力,低嚀道,“為了將來,也要幫著多爾袞,若不然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從旁邊的書櫃上,布木布泰抽出一本書隨意的翻了幾頁,突然停住了翻書的動作,目光落在書頁上,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袁崇煥,皇太極,大明的皇帝,在那一刻彷彿用一道線連接起來,若是能成的話,那可真是好法子,布木布泰猛然起身,臉上綻放著耀眼奪目的光彩來,在屋子裡踱步,暗自思量起來,最終得意的笑聲從她口中溢出。

蘇沫兒換好被褥,在旁邊瞧著恢復精神的主子,久久不言,除了地位尊榮,以及那分信念,格格她還擁有什麼?或者說還剩下了什麼?

“格格,您用點西瓜吧”,蘇沫兒端進來一個托盤,放在桌子上,布木布泰停住腳步,拿起一塊紅得起沙的冰鎮西瓜,絲絲的涼意驅散了她身上的暑氣,輕聲問道,“姑姑那最近有消息沒?她還在做噩夢?”

“恐怕是的”,蘇沫兒低頭,不敢看自己的主子,哲哲福晉被噩夢所擾,同布木布泰脫不開干係,蘇沫兒也沒料到,她會向哲哲動手報復,可是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若不是哲哲福晉的主意,自己的主子,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她倒是想重得大汗的寵愛,可是也得看姐姐答不答應?這只是開始,將來···我所受的委屈,也要讓她嚐到”

布木布泰的目光更是陰狠,手上用力西瓜汁順著手指縫滴落,蘇沫兒不曉得該如何勸解,愣愣的出神。

“對了,我新得那套瓷器,妳給我準備好,等著再進汗宮,我要送給姐姐,她會喜歡的,如今我可是離不開她的支持”

“格格,恐怕大妃不會再理府裡的事情了,大福晉幾番請見,都被大妃攔在宮外,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蘇沫兒,妳不了解姐姐,她雖然做不到遷怒,但對小玉兒的事,不會管了,可是我···我是她的親妹妹,被失去兒子的小玉兒瘋狂報復,這在姐姐眼裡,我就是值得同情之人,她雖然不會偏著我,但有些事,還真是得靠著她才能成事,我又怎麼能放棄呢”

蘇沫兒找出矇著彩鍛的盒子,裡面放著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瓷器,低聲問道,“格格,您也很喜歡的,用不用留下兩個?”

“我要用這套瓷器,換來更多的東西,我要讓多爾袞明白,我才是他不可或缺的女人,至於將來···”

布木布泰停頓一瞬,眼裡透著火熱,嘴角上揚,“將來,我會得到更多,我永遠也不會認輸的”

天聰二年底,在皇太極頻繁調兵出征蒙古,擺出一副同林丹汗決一死戰樣子,可這些並沒有迷惑住寧遠城的袁崇煥,他綜合各方面的消息,以及探子細作的回報,結合大明的實際情況,被一個大膽的念頭,驚得一身冷汗,連夜寫奏折上呈崇禎皇帝,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毫無音信,只餘下袁崇煥一聲輕嘆,在寧遠城中回蕩,“皇太極,你真是敢想敢做之人,有你做對手,我平生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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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8:00: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三章 梟雄登場

天聰三年初,袁崇煥再次上書崇禎皇帝,闡述皇太極有可能繞道蒙古,奇襲大明都城,請求崇禎增厚北京城牆,接連三番的周折,顯然惹惹惱了大明內亂不斷的崇禎皇帝。

他派出監軍來到寧遠城,宣讀崇禎皇帝的聖旨,總歸一句話,就是讓袁崇煥記得他所言,五年之內必平遼東,如今已經過了一半有餘,不說平定遼東,反而讓皇太極籠絡住了以科爾沁為首的蒙古諸部,實力大增,如今更是危言聳聽的說他會奇襲北京,那就是袁崇煥的無用。

崇禎皇帝命令袁崇煥對皇太極用兵,早日平定遼東,宣讀完聖旨之後,監軍並沒有離開寧遠城,而是奉皇命監視插手遼東的防務,袁崇煥心中悵然,只能聽命行事。

“大人,您還是遼東督師,只要打敗韃子的大汗皇太極,您的功績誰都搶不走”

袁崇煥目光落在懸掛的地圖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皇上對我已經不那麼信任了,一是因為五年平遼之策,二是由於我不請皇命就斬殺毛文龍,只是我的一腔熱血,十幾年經營遼東防線,恐怕會功虧一簣,我並不在意功績或者罵名,可是···我不能看著大明江山落在韃子手中”

“您是不是把他想得太有本事了些?以屬下看,韃子的汗王皇太極,可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他也就是在遼東逞威風罷了,還能奪了江山?寧遠城的紅衣大炮,易守難攻的山海關,必讓他有來無回”

袁崇煥回頭,眼裡閃過一抹的失望,這還是他身邊可信之人,更是同皇太極交過手的,卻也小看了皇太極的本事,更何況旁人?手指停在半空中,僵硬的指點了兩下, 低嘆一聲,“皇太極不是努爾哈赤,他···始終是大明的大敵”

“大人,屬下有要事回稟”,屋子外面傳來聲音,袁崇煥坐在椅子上,高聲道,“進來”

黑衣小校走了進來,單膝跪地呈上書信,“這是韃子大汗,皇太極送來的求和書,祖大人讓屬下轉成給您”

旁邊的隨從在袁崇煥的示意下,將書信呈上,袁崇煥打開仔細看去,皇太極說得極為的懇切,而且言辭之間,帶著對袁崇煥的尊敬和親近,一點都不像對待殺父仇人,在書信裡,誠心的誇讚袁崇煥乃當世名將,是大明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總之肉麻的話沒少說。

袁崇煥看後半晌無語,最終淡淡的嘆了一聲,“皇太極,皇太極”,將書信隨意的放在書案上,此時才發覺來人尚跪在地上,挑眉問道,“你是?”

“標下錦州總兵吳襄之子,吳三桂”,黑衣青年低聲說道,“此番是家父先接到韃子求和書信,後家父讓標下成交給祖大人,最後送到督師面前”

“吳三桂,本督師聽說過你,你先起來”,袁崇煥眼裡透著欣賞,吳三桂的勇氣用兵,他也曾經聽人說起過,此番初見,袁崇煥更加的留意起來。

“謝督師”,吳三桂站起身來,微微蜷首,少年心性,也忍不住偷看掌控著整個關外的大明名將袁崇煥。

“果然儀表堂堂,威武不凡,大明待有人才出,吳襄生養的好兒子”,袁崇煥不由的稱讚起吳三桂來,吳三桂寬肩細腰,生得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身上又透著威武之氣,端是一副好容貌。

“督師過獎,您才是皇上的股肱之臣,標下敬佩督師力抗韃子”

袁崇煥含笑的望著吳三桂,突然湧起一個念頭來,和善親切的問起他的用兵學識,吳三桂雖然憑著其父吳襄的祖萌得受官職,可也中過武舉,本身的才學就很好,而且他比其父更果決,也更心狠手辣,在亂世中更容易出頭。

面對著袁崇煥的詢問,一向善於把握機會的吳三桂,自然不會錯過這等機會,將他胸中的抱負用兵之法,挑揀袁崇煥愛聽的說了出來,一時之間屋子裡,只聽聞青年高亢激昂的聲音。

“督師在京城亭台立下誓言,五年之內必平遼東,當世男兒皆應由此雄心,標下願效犬馬之勞,拱衛大明”

袁崇煥擊節讚嘆,“好,吳三桂你是個有才幹的人,可願留在本督師身邊?”

“多謝督師提攜之恩,吳三桂沒齒難忘,誓死效命已報督師”,吳三桂跪地磕頭,袁崇煥繞過書案,親自攙扶起吳三桂,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點頭道,“本督師不會白費你的熱血報國之心”

隨即轉身望著縱橫交錯的地圖,眼裡透著誓死般的堅定,袁崇煥明白大明越演越烈的黨政,以及叛亂耗費了崇禎皇帝不多的耐心和大明的財力,如今運往寧遠城的軍餉,已經不像前兩年那麼多,現在的形勢不能再耽擱,只能加緊同皇太極一戰,不管皇太極是否打算奇襲北京,只要重挫皇太極,才能讓他真心實意的求和,然後再徐徐圖之,才能徹底的平定遼東。

“五年平遼,五年平遼,就連本督師都不信”,袁崇煥低嚀,雖然聲音很低,可全部精力都放在袁崇煥身上的吳三桂,動了動耳朵,低頭斂去眼裡的異樣,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默默的站立在袁崇煥身後,這個亂世梟雄,終於踏上了曆史的舞台,只是等到他來到舞台中央之時,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大明的錦衣衛,東廠可是號稱無孔不入,沒有打探不出來的消息,在袁崇煥接到皇太極求和文書的那一刻,錦衣衛早已經將詳情,上報給崇禎皇帝派來的監軍知曉。

“把吳三桂找來,本監軍要親自問話”,宋監軍是司禮監首領太監心腹之人,崇禎皇帝雖然剪除了閹黨的勢力,可他並沒有廢除大明留下來的規矩,他身邊自然也會有可信的太監。

傍晚時分,吳三桂奉命來到宋監軍處,二人把酒言歡,談了許久,等到酒宴散去,吳三桂留下重禮,彷彿不甚酒力的腳步,踉蹌而去,宋監軍看著面前的禮物,低笑道,“他可是比袁崇煥忠心於皇上,也更有眼力”

“少爺,那些東西可都是老爺讓您,送給袁大人的”,吳三桂的隨從扶著他上馬,吳三桂睜大剛剛由於酒醉半瞇的眼眸,寒光閃爍,一點醉意都沒有,翻身上馬,馬鞭子敲打了隨從的腦袋,“你懂什麼?袁大人才不會稀罕這些東西,禮物只有送給對的人,才能得好處,袁督師可惜了”

隨從揉了揉腦袋,一臉的迷茫,低聲問道,“少爺,您說袁督師會不會知曉您被宋監軍召見?他會不會有想法?畢竟最近他們二人可是爭得很兇”

“寧遠城的事情,又怎麼能瞞得過在此經營多年的袁大人?不過這已經同我無關,袁督師看似穩如泰山,實則兇險萬分,我還是請命去關寧訓練鐵騎去吧”

吳三桂打馬揚鞭,憑著他那出色的政治嗅覺感覺到,還是離開這不甚安穩的寧遠城好,而且他更懂得,在風雨飄搖的關外,自身的實力,手中的兵勇,有多麼的重要,若是無人可用,那將會任人宰割。

過年的鞭炮聲尚未消散,在院子裡,還掛著大紅黃穗的燈籠,映得整個雪地裡紅豔豔一片,顯得很是喜慶熱鬧。

“額娘,您欺負人,哥哥,你也欺負我”,在燭光下,阿爾薩蘭顫動著小肩膀,將小腦袋埋得低低的,任海蘭珠怎麼說也不肯抬頭,葉布舒已經笑倒在海蘭珠的懷裡,“弟弟,給我看看嘛,這可是額娘送你的,我羨慕得很呢,怎麼能是欺負你呢”

“那我送給你好了”,阿爾薩蘭氣憤的揚起小腦袋,臉上沾著的獅子鬍鬚,由於激動不停的顫抖著,再配上獅子的面具,還真是像一只發怒的小獅子,一點都沒有以往他懶洋洋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布布笑得前仰後合,對著海蘭珠挑起大拇指,“額娘···額娘,您真是聰明,怎麼想到的?怎麼會這麼像?”

“你還笑,還笑”,虛歲兩歲的阿爾薩蘭,由於後天的補養,身子已不像剛出生時,那麼的瘦弱,他一改懶散,張牙舞爪的撲向布布,兄弟二人在暖炕上,翻滾打鬧起來,布布年歲長,按說是不會輸的,他同樣知道讓著弟弟,逗在旁邊看著他們玩笑的額娘開心,所以一會功夫,就被阿爾薩蘭壓住。

“額娘,額娘,我記得您還有老虎的面具,也給哥哥弄上,這就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看他還笑話我不”

海蘭珠自然也是願意的,從旁邊拿出老虎面具,按在了布布的臉上,不偏不倚拿起炕桌上的漿糊,在他臉上沾上了鬍鬚,再搭配上他們二人的虎皮裝,還真有獅虎相爭的味道,可他們由於年齡小,更像是一對可愛頑皮的小老虎和小獅子在打鬧。

海蘭珠瞇著眼睛看著,真是可愛的不得了,就在此時聽見外面有人高喊,“大汗到”,隨著這聲喊聲,皇太極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身上透著凜冽的寒意,同屋子裡的溫馨格格不入。

皇太極脫掉大髦衣衫,望了一眼母子三人,剛剛的怒氣收斂了一些,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指,邁步走到了海蘭珠身邊。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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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開解探究

兩個兒子頑皮的打鬧,再加上他們臉上的面具,顯然取悅了皇太極,讓他的臉色好上一些,伸手欲抱兒子,悠閒靠著墊子的海蘭珠,在半空中截下了皇太極冰冷的雙手,冷意透過手心傳來,海蘭珠卻並沒有鬆手,反而摩擦溫暖起他的手來,微垂著腦袋,“你身上涼,別碰兒子們”

皇太極目光落在海蘭珠白皙的脖頸上,手掌傳來她身上的熱度,不止溫暖了他的手,更讓心裡燙貼不少,擔心她受寒,即使不捨也想放開手,海蘭珠卻緊緊的抓著他,不容他躲閃,放在胸前,低聲道,“別動”

“好,我不動”,皇太極順著海蘭珠的手勁,坐在了她身邊,兩個打鬧的小老虎和小獅子,彷彿也感受到那股的溫馨,停了下來,小屁股坐在褥子上,擺動著小腿,睜著漆黑圓溜溜好奇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母。

布布腦筋更靈活一些,小手劃過臉頰,“羞羞羞,阿瑪同兒子搶額娘”

海蘭珠眼睛一翻,皇太極終於舒緩開進屋就一直緊皺的眉頭,彷彿在顯擺一樣,順勢將海蘭珠攬住,笑道,“阿瑪還用同你搶嗎?你額娘本來就是我的,不信你親自問問她?”

布布的眼巴巴的看著海蘭珠,撒嬌般拉長聲音,“額娘···額娘···”,隨後看到躺在暖炕上,舒服的合眼假寐的阿爾薩蘭,推著他說道,“你還睡?快醒醒,一會額娘就被阿瑪搶跑了”

阿爾薩蘭翻了翻身子,後背朝向自己的哥哥,搖搖小手,懶洋洋的說道,“沒事,沒事,額娘誰都搶不去”,舒服的動了動小腿,那副悠哉的樣子,同著急的布布截然不同,顯得氣定神閒,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樣,明白阿爾薩蘭個性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懶得動彈。

“這孩子,到底是像誰了?一定是你的錯”,海蘭珠氣惱得很,想要起身去捉弄阿爾薩蘭,就是看不得他懶散的樣子,皇太極抱住海蘭珠的腰肢,低笑的安慰道,“算了,他今日還多說了幾句話,多活動了一些,這已經很難得了”

皇太極若不提起,海蘭珠還不那麼上火,一說起這事來,就有些哭笑不得,撇嘴道,“感情兒,你覺得這是兒子給面子?”

皇太極尷尬的咳嗽兩聲,正色道,“你們兩個不許惹你們額娘生氣,知道嗎?”

布布委屈的嘟著嘴,難道精明的阿瑪看不見他們臉上的面具,到底是誰欺負誰呀?明顯是額娘在搞怪,“是,阿瑪,兒子知道了”

“來人,伺候兩個阿哥用飯”,皇太極從布布臉上移開目光,忍著笑意吩咐照料他們兩個的奶娘,“好生伺候著,不得有任何的疏忽”

嬤嬤們連忙點頭應道,抱著依依不捨的布布,以及已經睡眼朦朧的阿爾薩蘭出去,海蘭珠擺弄著皇太極帶著厚繭的手指,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有心事?兒子們都出去了,你可以說了”

“海蘭珠”,皇太極微微翹起嘴角,他就知道海蘭珠會了解自己,扣緊她的腰肢,下顎拄著海蘭珠的肩頭,鼻尖纏繞著她身上幽香,不像別的女人身上那樣重的脂粉豔香,淡淡的透著寧靜的香味很舒服。

別的女人?皇太極想到這楞了一瞬,他有多久沒有抱過,除了海蘭珠之外的女人了,自己都記不清楚了,眼裡,心裡放著的只有海蘭珠一人,雖然對自己兄弟子侄妻妾成群,也有著那麼一絲難言的羨慕,可皇太極卻知曉,他從來未曾後悔過,只有海蘭珠的陪伴,才會讓他安心,而且海蘭珠性情古怪多變,哪怕只有她一人,也並不覺得乏味。

“前兩日,我給寧遠城的袁崇煥,送書信求和,妳不曉得在書信上,我親筆寫了什麼,憋氣的很,而且今日,竟然被代善當眾說出,我···我···”

“你是大汗,心胸要開闊一些,同吃不到葡萄的大貝勒計較,沒尤得自降身份”,海蘭珠眼神和柔,側頭瞥了皇太極一眼,低聲道,“你應該記得,當初在科爾沁時,我曾經說過的忍辱負重吧,越王勾踐,被吳王侮辱踐踏,你同他一比,只是稍稍的受些委屈罷了,我反倒覺得大貝勒這是在垂死掙扎,誰讓你將豪格交給他教導呢?”

“垂死掙扎?這詞用的好”,皇太極顯然更開心,他的一系列的政策,消除了三大貝勒的實力,得意的說道,“豪格也很爭氣,他學得不錯,現如今能同代善在正紅旗上,平分秋色,他還真是沒讓我失望”

“豪格本來就是有本事的,大貝勒雖然持重,但是少了豪格的衝勁,豪格應該是你的左膀右臂,對你更有幫助的”

海蘭珠實話實說,並不會因為她生了兩個兒子,就打壓豪格,那樣不僅會讓皇太極多想,而且對兒子們也沒有好處,實事求是的說,豪格確實是一個能力,有戰功的人。

皇太極轉過海蘭珠的身子,同她面面相視,海蘭珠溫潤的眼眸裡,透著真誠,皇太極咧嘴欣慰的笑道,“我的海蘭珠,果然同別的女人不一樣”

“不理你了,你竟然試探我?”,海蘭珠撅嘴扭頭不再搭理皇太極,心中稍稍有些不舒服,他是在懷疑自己?

“海蘭珠,我並沒有試探妳之意”,皇太極再次擺正海蘭珠,同她額頭相抵,眸光灼灼,低聲道,“我怎麼想的不都告訴妳了?而且我怎麼會在這上面試探妳?"

海蘭珠輕輕的哼了一聲,顯然不是很相信皇太極所言,但也不想在此時追究,低聲道,“豪格的事暫且放在一邊,薩麗娜你怎麼打算的,喀爾喀部族首領,可是已經帶著聘禮來盛京了”

“薩麗娜?”,皇太極並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好說的,灑然道,“妳給她安排一份豐厚的嫁妝,送她出嫁也就是了”

“可是薩麗娜剛剛十歲,她這時出嫁,而且嫁得還是壯碩的蒙古漢子,她那身板怎麼能受得了?”

皇太極輕撫海蘭珠的額頭,對她的擔憂能夠感受得到,低嘆一句,“心軟的丫頭,薩麗娜是我皇太極的女兒,是大金的格格,聯姻蒙古是我定下的,她必須得嫁”

“不能晚上兩年嗎?”,海蘭珠繼續爭取,對於薩麗娜是抱有同情之心的,此時體弱的薩麗娜嫁去喀爾喀,絕對會凶多吉少。

“不行,海蘭珠,妳應該明白,我需要一個穩定的蒙古草原”,皇太極一槌定音,輕吻海蘭珠的額頭,輕聲的安慰起敏感的海蘭珠,同時他也明白,若是海蘭珠生的女兒,自己恐怕就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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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疑雲再起

皇太極決定的事情,海蘭珠根本無力反對,手中拿著薩麗娜的嫁妝單子,海蘭珠微微有些愣神,心中也不由得苦笑,更是了解自己的自私,對於薩麗娜,她也只能說上兩句,並不會像自己的親生骨肉那般,去同皇太極抗爭。

“格格,伺候薩麗娜格格的那拉嬤嬤到了”,烏瑪的聲音拉回海蘭珠的思緒,海蘭珠仔細的看了一眼嫁妝單子,放在了桌子上,開口說道,“讓她進來吧”

烏瑪點頭,海蘭珠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接著說道,“我得的那些藥材,都添在薩麗娜的嫁妝裡,喀爾喀深處草原,比不得盛京便利,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用些藥材用著也方便,我···我也能安心一些”

那拉嬤嬤恭順小心的走了進來,畏懼於海蘭珠的威勢不敢抬頭,隱隱聽見隔間裡傳來海蘭珠的話語,心中一酸,若是自己的主子,當時靠向大妃,恐怕現在就不會是早嫁的命運,屈膝道,“給大妃請安”

烏瑪挑開隔著的琉璃珠簾,低聲道,“妳進來,大妃好同妳細說”

那拉嬤嬤更加的小心,向烏瑪討好的笑笑,瞥見屋子裡一水的檀木家具擺設,角落裡放著盆景,卻聞不到任何的熏香,她明白自從大妃不甚小產之後,大汗就嚴令,覲見大妃之人不許帶香包,那拉摸了摸腰上的荷包,雖然裡面沒放熏香,還是不敢帶進去,低聲道,“奴婢聽說大妃傳喚,走得匆忙,竟忘記了大汗的命令,奴婢還是在這回話吧”

海蘭珠坐暖炕上,抬頭看了一眼隔著珠簾的那拉嬤嬤,對烏瑪吩咐,“妳若是信得過烏瑪,荷包就先讓她幫妳收著,我還有事同妳細說”

“大妃,奴婢怎麼會信不過?”,那拉嬤嬤心中一喜,看大妃的神情,格格的出嫁會更有體面些,只是她琢磨不透,為何不親自召見自己的主子?同格格當面細說,大妃的名聲會更好一些。

她哪裡知道,海蘭珠根本就不願意見薩麗娜,那會讓她心情更複雜,見不到面只當是一個出嫁的格格,若是見到了該如何說?這就是鴕鳥心態。

那拉嬤嬤將荷包遞給烏瑪,輕步的走了進來,海蘭珠隨手一指,旁邊的小丫頭端上來繡墩,“坐著說吧”

那拉嬤嬤一時不知所措起來,卻也不敢違背海蘭珠的命令,心中忐忑的坐在繡墩上,低聲道,“大妃,您今日招奴婢來,不曉得有何吩咐?”

“喀爾喀首領,來盛京求親一事,想必妳也聽說了,大汗的意思,是趁著此時,將婚事辦了,薩麗娜是大汗的長女,嫁得又是喀爾喀的部族首領,我琢磨著還是要慎重一些,妳伺候她日子最久,必是對薩麗娜的喜好有所了解,妳看看這份嫁妝單子,還缺什麼?”

那拉嬤嬤接過厚厚的單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字,尷尬的一笑,“大妃,奴婢是不識字的,看著單子,就曉得大妃疼愛格格的心”

“我竟然忘了這事”,海蘭珠身邊的丫頭婢女,現在都識得幾個字,也不是故意特殊,只是用起來方便一些,省得自己讓她們辦事,還得費事解釋,烏瑪解圍道,“大妃,您看奴婢念給那拉嬤嬤聽如何?”

海蘭珠點點頭,烏瑪將嫁妝念了出來,整整一刻鐘嘴都沒停下,終於念完,烏瑪覺得嗓子有些發乾,聲音有些沙啞,“那拉嬤嬤,妳看還缺什麼?大妃是不會虧待薩麗娜格格的”

“不缺,不缺,還是大妃疼格格,想得也周全,有這樣一份嫁妝,格格會更有體面”

那拉嬤嬤站起身,拜倒在地,“奴婢代格格謝大妃,謝大妃的恩典”

“起來,起來,這都是薩麗娜應得的”,海蘭珠抬頭,丫頭上前扶起那拉嬤嬤,讓她重新坐好,海蘭珠才緩緩的說道,“我也沒什麼好交代薩麗娜的,只能給她一份還算豐厚的嫁妝,她是大金的格格,同蒙古聯姻,這是大汗定下的,妳讓她凡事想開一些,我也見過她嫁的男人,看著雖然粗狂一些,但是性情耿直豪爽,也應該是良人”

“是,是”,那拉嬤嬤眼角有些濕潤,遠嫁喀爾喀蒙古,哪是盛京能比的,只是就連大妃沒有辦法的事情,薩麗娜也只能認命了,猶猶豫豫的說道,“大妃,格格一直想向您請安,您看···”

“還是算了,成婚之前事情很多,讓她好生的保重身子,她的孝心我明白的”

海蘭珠明顯帶著拒絕的一笑,在當初貝勒府她就很少見薩麗娜,當了大妃之後,更是沒有見過,薩麗娜也更安靜,不再多事,海蘭珠也只是在發放月錢賞賜的時候,才會想起皇太極還有這麼個女兒,他們這樣的關係,見了面反倒不好開口,還是遠著好。

那拉嬤嬤遺憾的點頭,又說了好一通薩麗娜的想孝順大妃,惦記兩個弟弟的話,見海蘭珠有些倦意,才不捨的起身告辭,海蘭珠突然說道,“妳告訴薩麗娜,她是皇太極的女兒,只要大金安穩強盛,就沒有任何人敢給她臉色看,她雖然年歲小,但也是大福晉,拿出大金格格的尊貴來,也省得讓人小瞧了”

那拉嬤嬤連連點頭,退了出去,烏瑪上前輕聲問道,“格格,您已經做的很好了,薩麗娜格格會感激您的”

“烏瑪,我想起了漢時的和親,當初嫁的就是皇帝的女兒”,海蘭珠神情更是疲倦,滿蒙聯姻就是從皇太極這定下來的,趴在暖炕上,海蘭珠緩緩的闔上眼,男人結盟,偏偏用女人做紐帶,隨即想到自己,止不住扯出一絲苦笑來,她不也是聯姻的紐帶嗎?

“哲哲福晉大病了一場,最近才好上一些”,烏瑪輕聲說道,眼裡透著疑惑,“布木布泰格格,最近進汗宮少上一些,奴婢聽說,小玉兒大福晉沒少為難她,有些法子甚至很過份,讓她很沒臉呢”

“她們之間的是是非非我不想聽,妳不用說了,至於哲哲福晉?”,海蘭珠連眼睛都沒睜,略略的遲疑一會,低聲道,“讓大夫好好的看看吧,總是做噩夢也不是個事,不過,她真的是為了博娜嗎?”

海蘭珠忍不住心中泛起疑惑,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以哲哲的心性,這麼久還放不下博娜?這一點海蘭珠是不信的,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炯炯的看著烏瑪,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妳說當初的事,會不會有哲哲的手筆?”

“奴婢覺得應該不會”,烏瑪緊皺著眉頭,當初海蘭珠出事之後,皇太極親自命人探查過,而且海蘭珠清醒之後,也讓烏瑪查過,卻一無所獲。

海蘭珠並沒有因為烏瑪的話,鬆開眉頭,直覺到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自己身邊總彷彿有個炸彈一樣的埋著,那種不知何時會引爆的感覺並不好受,撐起身子,海蘭珠迅速的轉動著思路,對於汗宮的掌控要更嚴,不管那次的事情,有沒有哲哲的手筆,都不能放鬆。

“格格,您這是?”,烏瑪上前扶起眼底閃爍著寒光的海蘭珠,自己主子此時的神情,同剛剛的平和倦怠反差太大,海蘭珠靠在墊子上,低頭把玩著手腕上的紅玉十八子珠串,冷冰冰的說道,“太過安逸的日子,讓我好懸忘了一件事,忘了我面對的是哲哲和大玉兒”

烏瑪更是疑惑不已,海蘭珠稍稍緩和了神情,開口問道,“妳剛剛是說小玉兒在整治布木布泰?多爾袞是什麼反應?”

“十四爺憐惜失去兒子的小玉兒大福晉,好像也不像往日,那般的護著布木布泰格格,不過,奴婢聽說布木布泰格格,雖然受了一些委屈,但十四爺還是寵著的”

“是嗎?難道是我想多了?”,海蘭珠瞇起了眼睛,心中也猶豫起來,小玉兒脾氣直,失去了兒子,此後再也無法生育,本來就同布木布泰有心結,折騰她出氣也是想得通,可是···

海蘭珠揉揉腦袋,把心一橫,她是一定要一探究竟的,而且不能再犯以往的錯誤,隨後幾道命令下達,海蘭珠的觸角延伸到整個汗宮,再也不能給任何人機會。

一日黃昏,海蘭珠輕彈皇太極,給她的范禮從朝鮮寄回來的書信,眼底閃動著一絲不忍,書信飄落在桌子上,海蘭珠曉得皇太極為了洩憤,也是為了讓朝鮮更老實,范禮對朝鮮王室,可是相當的刻薄無情,甚至手法有些殘忍,這一切的借口,就是落在已經逝去的朝鮮公主身上。

“烏瑪,傳我的命令,明日讓各府的大福晉,福晉進宮”,海蘭珠整理著袖口,淡淡的說道,“另外也讓哲哲福晉她們一起過來”

“是,您雖然喜歡清靜,但也不能總是不見各府的大福晉的”,烏瑪並沒有明白海蘭珠的真正意圖,臉上透著欣慰的說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等等,妳把朝鮮的事,悄悄的告訴給哲哲福晉身邊的人,我倒要看看明天,她是不是還會做噩夢”

烏瑪領命而去,海蘭珠嘴唇抿成一道線,明日就會明白,哲哲到底有沒有動過手腳,可是若沒有證據,皇太極會信嗎?海蘭珠此時並不曉得,明日的聚會,會掀起另一波的風浪來,完全脫離她的預想,也使得海蘭珠更加感嘆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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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劃清關係

女人的嬉笑聲衝刺著整個屋子,不論是皇太極兄弟子侄的大福晉,福晉,還是皇太極的女人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嬌豔非常,充份展示著屬於自己的風情。

自從海蘭珠小產之後,她幾乎一年,都沒有再讓這些女人們進宮,她們都已經憋壞了,“還是大妃懂享受,會布置屋子,同樣的物件擺在這裡就格外的不同”

大貝勒福晉雖然面有不甘,卻也是真心讚道,她的目光四處看去,海蘭珠待客的屋子,家具擺設都是漆著黑漆,雕刻著各色的圖案,透著奢華尊貴,角落裡的金桔盆景,襯得整個屋子,更如同富貴之鄉一般,舒適大方。

“大妃既然召見咱們,怎麼此時還沒到?難道她的身子還沒調理好?”,坐在大貝勒福晉下手處的小玉兒,開口問道,微蹙著眉頭,心中有些忐忑,她現在也不曉得,海蘭珠會不會遷怒於自己,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海蘭珠了。

“稍等一刻吧,大妃應該在陪著兩個小阿哥午睡”,身穿寶藍錦緞旗袍,上身罩比甲,打扮得很是端莊的哲哲,仿若主人一般的說道,甚至讓旁邊伺候的丫頭,給眾人上酥油奶茶,隨著她親切大方的舉止,哲哲頭上帶著的金絲含珠步搖晃動著,更顯出她的一絲貴氣來。

“大妃這的吃食我們可不敢碰,不曉得會不會再出什麼事情”,大貝勒大福晉將酥油奶茶推得遠了一些,眼裡透著一絲的憐憫的拍拍小玉兒的手,“可憐見的,好好的一個哥兒,楞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落了胎,還要被寵愛大妃的大汗訓斥,這種委屈我聽著都難過,小玉兒,妳也是多爾袞的大福晉,怎麼能如此對待,多爾袞也是父汗最寵愛的兒子,若是當初阿巴亥大妃不殉葬,怎麼回落到如今的地步?”

“這話就說擰了,二嫂,若不是大妃相救,我恐怕命都沒了,又怎麼敢責怪大妃?更何況···”,小玉兒側頭望見簾子後人影閃動,隱去了那絲怨恨,她當初小產失去了兒子,還被皇太極責難,只是因為她的哭聲,吵到了熟睡的海蘭珠,這事她一直記在心中。

“若不是朝鮮來的那個賤人,我又怎麼會失去了兒子,反而連累了大妃”,小玉兒拿著娟帕擦著眼睛,眼圈泛紅,哀傷的咳嗽兩聲,布木布泰坐在她身後,像尋常一樣,起身遞上熱熱的奶茶,恭敬的說道,“大福晉,用些潤潤嗓子吧”

“我在同二嫂說話,哪有妳插嘴的份?還不退下,一點規矩分寸都沒有”,小玉兒語氣不善,猛然推開杯盞,熱茶灑在了布木布泰的手上,燙起一片紅庖,布木布泰由於疼痛「嘶」了一聲,杯盞隨即落地,小玉兒看都沒看她一眼,平淡的說道,“妳可是真是夠沒用的,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就回會流淚訴委屈,多爾袞可是不在,妳這副樣子給誰看?”

“小玉兒,妳···”,哲哲知道此時,她是必須得說話的,小玉兒一揚眉,“哲哲福晉,妳可不是大妃,難道還想管我們固山貝勒府中的事?我教布木布泰規矩,妳有異議?”

哲哲拉著布木布泰,微不可見的瞇了一下眼睛,淡淡的說道,“小玉兒,妳何時變得如此的鋒利?布木布泰可是大妃的親妹妹,妳沒了兒子,心情不暢,我們都能體諒,布木布泰是十四爺的福晉,也不是任妳出氣的人”

“姑姑,別說了,是我不對”,布木布泰眼圈紅紅的,有些蒼白的臉上,透著委屈難堪,可是心卻更加的堅硬如鐵,就是因為小玉兒的諸多刁難,多爾袞雖然不管,但也看在了眼裡,如今更是鬧到了眾人面前,多爾袞也不見得就會事事順著她,惹皇太極疑心,自從斬斷對多爾袞那份情意之後,布木布泰的心就更冷了,再沒有什麼能打動她。

小玉兒抿著嘴唇,她就是不想讓布木布泰好過,自己都不曉得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女人的直覺,讓小玉兒明白,最近多爾袞對布木布泰,不像自己剛剛小產的時候,或者說不像以往那樣寵著疼著,總有一絲的不同來,目光裡偶爾閃過憤恨卻也透著欣賞,神情複雜的很。

“這是怎麼了?”,海蘭珠在門外看了個一清二楚,她的疑惑更重,面上不顯挑簾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起身,屈膝道,“給大妃請安”

海蘭珠將手爐遞給烏瑪,解開狐狸領的月白色斗篷,露出珍珠紅繡著百鳥朝鳳的旗袍,彷彿沒有見到地上的茶杯碎片,緩步來到主位,落座後淡淡的說道,“不用多禮,起來”

眾人這才起身,偷瞟著海蘭珠,不由得有些吃驚,她根本不外面風傳的,那般因為小產容顏衰敗,同往日相比,海蘭珠的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波光流轉之間,驕傲內斂,多了幾許的平和,讓人更願意親近。

“二嫂,今日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大格格薩麗娜的婚事已經定下來,我正犯愁呢,有些規矩我是不懂得,想要向你討教一二”

眾人顯然沒有料到,海蘭珠會對剛剛的衝突視而不見,反而說起薩麗娜的婚事來,大貝勒大福晉訕訕的咳嗽兩聲,“大妃,這事我定會幫忙的,大格格可是大汗的長女,是大意不得的,只是···”

她的目光瞟向了破碎的茶杯,海蘭珠此時才微蹙眉頭道,“把茶杯碎片收拾了,這不是惹人笑話我這沒規矩嗎?”

“海···大妃”,小玉兒見到海蘭珠投過來的冰冷視線,改了口,“我不是有意的,是布木布泰不小心”

海蘭珠覺察到眾人打量的目光,冷漠的一笑,“十四弟妹,這是妳貝勒府的事,我哪會插手?妳如何管教布木布泰福晉,那是妳的家事,我是不會過問的”

海蘭珠彷彿沒有瞧見眾人變化莫測的目光,端起烏瑪遞上來的茶盞,抿了一口,舒緩說道,“布木布泰是多爾袞的福晉,我是不會心疼的,可不曉得多爾袞會不會?”

「啪」海蘭珠將茶盞放在炕桌上,她徹底在眾人面前同小玉兒和布木布泰劃清了關係,表明她不會再插手到她們中間,布木布泰勾起唇角,低笑道,“大妃,十四爺哪有大汗知曉疼人?大汗才真真的將您放在心坎上疼著呢”

眾人神情木訥的應了兩聲,此時就聽見外面女婢的聲音,“大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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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獻計反間

眾人慌忙起身,斂住異樣的心思,屈膝行禮,“給大汗請安”,哲哲等許久未見皇太極的女人,更是臉上透著一抹的期待,海蘭珠從暖炕上起身,並不經意一般望了哲哲一眼,她臉上的脂粉有些濃,還看不出到底她昨夜是不是做了噩夢,看來還要試探才行。

皇太極大步走近,見到眾人環繞的海蘭珠,神情一怔,他是因為海蘭珠讓人傳話找他有事相商才過來,卻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熱鬧的情形,海蘭珠不是不懂事的女人,應該是有事才會如此吧。

“起來吧”,皇太極擺手讓行禮的女人起身,幾步來到海蘭珠近前,親手扶起她,想要開口,卻被海蘭珠悄悄遞過來的神色打斷,她搶先開口,“大汗,您來得正巧,我正同二嫂說起薩麗娜的婚事來,她也是你心疼的女兒,婚事您不妨也聽聽”

海蘭珠手指畏縮,輕撓了一下皇太極的手心,漆黑的眼眸裡透著一分的懇求,皇太極舒展了眉頭,含笑坐在暖炕上,輕敲了一下炕桌,“妳也坐下,身子剛剛復原,可是累不得的”

“謝大汗”,海蘭珠在眾人面前絕對不會掃皇太極的面子,乖巧的坐在他旁邊,同皇太極之間僅僅隔著一個炕桌而已。

“大汗果真是疼寵大妃,我瞧著真真是羨慕不已”,大貝勒大福晉略帶一絲調笑之意的開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

“她是本汗的海蘭珠,本汗疼她不是應該的嗎?”,皇太極抬抬手,示意眾人落座,大福晉面色一僵,訕訕的笑笑,坐在一旁,眾人也聽命的坐下,皇太極的女人幾乎都快將手中的帕子攪碎,有性格衝動的想要站起身來,卻被哲哲搶先拉住,搖頭示意不可莽撞。

海蘭珠像是沒有見到她們的小動作一樣,將新沏的茶水遞給皇太極,柔聲道,“我還有一個事要問您,朝鮮王公何時回來盛京?我也好先安排下來,也要打聽清楚,別又弄個朝鮮公主過來”

海蘭珠特意在朝鮮公主身上加重語氣,目光緊緊的鎖定哲哲身上,慢慢蹙眉,見她毫無異色,面容沉穩,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反倒是小玉兒,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兒一般,想要站起身,卻在皇太極冰冷的視線下,以及布木布泰後面的拉扯中,止住了口,布木布泰低笑道,“大妃,聽聞朝鮮王不就那麼一個寶貝公主嗎?容貌出落的到是好,可卻生得一副歹毒心腸,有了我們大福晉的前車之鑒,恐怕整個盛京城的爺們,都不會再要朝鮮女人了吧”

“就是,就是,怎麼也不能讓那些狐狸精進府”,旁邊的人紛紛應和,朝鮮女子柔情若水,又懂得伺候男人,可是她們的大敵,皇太極欣賞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轉頭對海蘭珠笑道,“妳放心,朝鮮王如今可是老實得很,他不會再送女兒過來,他是被范禮整怕了”

皇太極嘴角上揚,眼裡透著凜冽之氣,接著說道,“本汗真沒瞧出來,范禮會如此有本事,那些手段···”

記起海蘭珠的心腸柔軟,皇太極不想嚇到她,並不打算細說詳情,總之讓她明白這仇報了就是了,可海蘭珠卻出乎他意料很感興趣的問道,“他用的什麼手段?我也想聽一聽”

皇太極眉頭不由得擰緊,目光探究的看著海蘭珠,她這是怎麼回事?卻見到海蘭珠悄無聲息的瞄著哲哲,若不是他離得近,絕不會察覺到,仔細一想,皇太極就明白過來,她這是在疑心哲哲,冰冷的目光落在哲哲身上,將范禮的那些手段講了出來,海蘭珠聽著就覺得心寒,她雖然並不後悔今日安排的這一切,可是心中難免舒服,臉色不由得有幾許蒼白。

皇太極看著哲哲仿若老僧入定一般,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又四下看了一眼驚若寒蟬的眾人,目光最終落在海蘭珠身上,嘆氣道,“這就怕了?海蘭珠,范先生應該教過妳一句話吧,天子一怒,屍橫遍地,沒有人能觸犯本汗逆鱗”

“大汗,我終究是個小女人”,海蘭珠有些喪氣,她永遠也做不到無情,同哲哲她們相差得太遠了,皇太極收斂了剛剛的血腥霸氣,轉瞬寵溺的輕敲海蘭珠的額頭,“小女人好,本汗更喜歡妳這樣的女子”

“皇太極”,海蘭珠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在陽光的沐浴下更動人上幾分,這一切的變化,都落在眾人的眼裡,布木布泰低頭,扯出一絲的笑容,大汗可是毫無顧忌的在寵著海蘭珠,他根本就不怕旁人知曉,有多疼愛在意海蘭珠,可是若不是自己的姐姐聰慧謹慎,哪會有如今的風光?

不說別的女人,就是哲哲一人,就夠她應付一陣的了,又怎麼會有如今兩個健康的兒子存在?大汗可著心意的疼寵,有時不是榮耀更像是催命符,而在外征戰的爺們,卻從來不會過多在意女人間的爭鬥,在他們眼中這恐怕只是小事,可又有誰懂得其中的殘酷和不見血腥?

布木布泰抬頭望了一眼海蘭珠,此時她正同皇太極相識而笑,布木布泰眼尖自然看見在炕桌之後,兩人交握的雙手,心中湧起一絲別樣的情緒來,她見過皇太極的霸道,兇狠,內斂,威武,卻很少見他的柔情,雖然也知曉海蘭珠得寵,卻從不曉得,他們之間到底如何相處的,今日所見,讓布木布泰已經僵硬的心,升起了一絲除了對海蘭珠羨慕之外的特殊情絲。

屋子裡寂靜下來,眾人反倒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海蘭珠輕輕的掙開皇太極的手掌,低聲道,“再這樣下去,你就成了美色誤國的昏君了,我可不想擔著紅顏禍水的罵名,還有再讓她們看下去,我···我得被她們的醋意淹死”

皇太極放聲大笑,拍拍海蘭珠的腦袋,並不在意她們是不是聽見,“紅顏禍水?誰敢說本汗的海蘭珠是紅顏禍水?妳是大金的大妃,當初更是為本汗調兵守下了盛京城,妳不僅是本汗疼寵之人,更是賢內助”

“大汗,這話說得對,大妃從小向范大人請教漢學,自然同我們這些女子不同”,布木布泰想到自己的打算,向著海蘭珠問道,“我也喜歡漢學,可比不上姐姐博學,最近閒著無事,想要找兩本書看,您這孤本很多,不曉得能不能向您借兩本?”

“妳喜歡什麼書?”,海蘭珠隨口問道,皇太極目光閃爍,布木布泰面容不改,沉穩的眼眸,不見一絲的光亮,卻也更引人注目,“姐姐,我最近翻讀三國,裡面的故事真是精彩極了,可是我那本並不太全,到了群英會蔣幹盜書那章,以後字跡卻模糊不清,您一定有三國的吧,我好想知道,曹操會不會中周瑜設下來的反間計”

海蘭珠腦袋轟得一聲,反間計?難道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抬眼向皇太極望去,心不由的一沉,顯然布木木泰的話,他是聽進去了,不願讓他細想,海蘭珠輕快的說道,“三國打打殺殺的場面太多,我並不是很喜歡,而且那只是羅貫中的演繹罷了,是做不得真的,曹操為當時的梟雄,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被周瑜玩弄於鼓掌之中?”

“反間計,反間計”,皇太極猛然起身,眉頭普緊縮,口中念叨個不停,海蘭珠有心打岔是白費了,望向布木木泰目光,更顯得複雜得很,雖然曆史傳說反間計是孝莊提醒皇太極的,她沒料到就算,布木布泰已經嫁給多爾袞,反間計還是從她口中說出來,這是不是曆史的必然?或者說曆史的車輪,不會因為自己而改動方向?

除了海蘭珠之外,在場的女人們都一片迷茫,就連精細的哲哲,也只是懂得皇太極的異樣,以及他看布木布泰的眼神中,有那麼一絲的不同,別的她根本琢磨不清楚。

“布木布泰,妳很好,非常好”,想清楚的皇太極,停在布木布泰的身前,眼裡閃過一絲的激賞,高聲說道,“三國確實是一本好書,妳幫本汗又找出了一條路來”

“當不得大汗此言,我只是向大妃借一本書而已”,布木布泰低頭,露出仿若天鵝般白皙的脖頸來,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對皇太極的讚揚很激動,卻也透著一絲不同於往日的別樣風情來。

“大汗,用不用我現在就給多爾袞福晉找三國去?”,海蘭珠突然開口,布木布泰所求可是不少,皇太極微微搖頭,毫不留戀的撇開木布木泰,來到海蘭珠近前,輕撫她紅玉耳環,壓低聲音,“吃味了?我還不曉得她是多爾袞的福晉?”

“沒有”,海蘭珠扭過頭去,她還是更在意布木布泰提出的反間計,袁崇煥,那個被後人傳頌的人,恐怕有難了。

“你···”,海蘭珠突然身子一輕,回神時已經被皇太極打橫抱在懷裡,“放我下來,她們都看著呢”

“別動”,皇太極含著不在意的笑容,他的個性又怎麼會怕別人看?向眾人望了一眼,“今兒就到這,妳們先出宮去,海蘭珠,現在要伺候本汗了”

言罷,不顧眾人是何反應,邁步離去,不一會屋子中的人,聽見皇太極清晰的悶哼聲,“海蘭珠,妳輕一點”,以及海蘭珠的嬌哼,“不許再說伺候你”

“好,不說,不說伺候,那說什麼?”

“總之不許說”,以後的私語已經聽不清楚了,哲哲等人眼神黯淡下來,眾人對海蘭珠得寵,又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嘆道,“比不得,比不得,大汗真是把大妃放在心尖上”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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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夢境示警

銀白的月光灑落到屋中,遠遠的傳來敲梆的聲音,在暖炕上熟睡的海蘭珠,睡夢中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口中喃喃自語,“不,不是,不是我”

聽見聲響,穿著孰衣的皇太極,從書卷上移開目光,將明亮的燭火挑得暗上一些,望著不安滾動著的海蘭珠,眼底透著一抹的擔憂,一手拿著書卷,一手拿起燭台,向暖炕走近。

將燭台放在旁邊的炕桌上,悄聲的躺回海蘭珠身邊,皇太極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慢慢的放在唇邊吹了一口熱氣,又放在炕上暖了一會,方安撫般的輕撫海蘭珠的額頭,低聲道,“別怕,我在這陪著妳”

海蘭珠嘟囔兩句,無意識尋求保護般靠向皇太極,溫暖柔軟的身子貼著皇太極,讓他剛剛消散的慾望,又被挑動起來,神情一暗,望著海蘭珠肩頭露出來的吻痕,皇太極遺憾的搖頭,她已經累壞了,安撫著海蘭珠,目光重新落在書卷上,反間計?若是能成的話,那寧遠城的袁崇煥,就不會再時刻威脅著盛京城。

蒼白的雪地裡,橫七豎八的躺著屍體,海蘭珠覺得自己高高的站在城頭,入目的就是血紅一片,炮火的硝煙尚未散去,在高挑的旗幟下面身穿鎧甲的人目光,不善的向她走近,那分兇光讓海蘭珠身體向後移去,想要逃掉,但雙腳卻被突然困住了一樣,不得動彈,當看著面容模糊的男子高高舉起彎刀的時候,此時葉布舒跑了過來,“額娘,額娘"

彎刀落下,海蘭珠高呼一聲,“不,不”,血色瀰漫在眼前,葉布舒出事了嗎?一切慢慢的散去,當海蘭珠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竟然見到了身穿大明服飾的百姓,在向囚車裡的男子投擲雜物,激憤的罵道「叛國賊,同韃子勾結的人,就應該凌遲處死」,「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海蘭珠順著人流來到刑場,眼前一片黑白,入目沒有一絲的色彩,只有那一刀一刀割肉濺起的血色,是整個天地間惟一的顏色,黑白血紅交織在一起畫面,越發的悲壯起來,等到見到煞白的骨頭時,被凌遲之人,一下子在海蘭珠面前變成了骷髏,高聲喊道,「皇上,臣冤枉,冤枉,都是她的錯」

“啊,啊”,海蘭珠渾身冷汗,從暖炕上坐起來,抱著雙臂,身子顫抖,“不,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找我”

皇太極被海蘭珠突然驚醒的樣子嚇到了,手中的書卷落地,一把抱住海蘭珠,低聲道,“沒事,沒事,他們不會找妳的,海蘭珠,別怕,別怕”

溫暖安全的懷抱,驅散了海蘭珠身上的冷意,緩緩的睜開一雙水眸,一切都是夢,可是那彷彿親臨清晰的夢境,讓海蘭珠覺得格外真實,白玉般幾乎透明的手抓住皇太極的衣襟,顫抖得低言,“皇太極,我真的害怕,我好難過,好難過”

“命令是我下的,同妳無關,就是那些冤魂索命,也是找我,妳放心,朝鮮的冤魂,我還不放在心上”

皇太極低聲在海蘭珠耳邊安慰著,他顯然是誤會了海蘭珠的反應,殊不知懷裡顫抖的人兒,根本就沒有再想朝鮮問題,“海蘭珠,妳的心太柔軟了,害人的人都沒有異樣,妳反倒是放不下,唉,真不曉得怎麼說才好”

“我···我···不是”,海蘭珠瞠目結舌,想不明白該怎麼說,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剛剛的驚恐不見蹤影,低聲問道,“你是說,陷害人的人?難道真是哲哲?”

“我也曾經懷疑過,可是卻蛛絲馬跡皆無,若是妳心中還有疑惑,我···我處置哲哲可好?”

“我不知道”,海蘭珠無法肯定,甚至無法做出決斷來,低聲道,“我只是想讓真正使得我小產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明白了”,皇太極點頭,海蘭珠的掙扎猶豫,他看得很清楚,這樣的海蘭珠,格外讓他心疼。

“你在看書?”,海蘭珠望著面前的燭火,皇太極伸出手臂,將地上的書卷撿了起來,感嘆道,“沒想到三國裡面的東西,還是很有用的,漢人,果然擅長謀略,只是不曉得若我用此計,大明崇禎皇帝會不會中計?”

海蘭珠想到夢中的凌遲,身子一哆嗦,不停的提醒自己,她現在是海蘭珠,是大金的大妃,不能再想那些多餘的事情,可還是忍不住開口,“我想大明也有能人的,崇禎皇帝勤於政事,一心想要大明江山穩固,他···興許不會中計”

皇太極眼裡閃過一絲遲疑,隨即信心滿滿的低笑道,“妳不明白,崇禎比不得亂世梟雄曹操,而且袁崇煥他有錯處,五年平遼,他做不到,而崇禎又太過心急,崇禎又是疑心很重的人,京城到寧遠城可是有一段距離,袁崇煥在遼東經營十幾年,手握重兵,妳說崇禎就會毫無懷疑的相信他?”

“可崇禎更不會簡單的就中計,畢竟當初努爾哈赤大汗,可是傷在袁崇煥的紅衣大炮之下,而且又有寧錦大捷,這些滿中原的人都知道的”

“海蘭珠,妳說得對,崇禎不會輕易的相信,可我一定會有法子讓他相信”

皇太極得意的笑著,奇襲大明之前,還真的好好安排一下才是,摟緊海蘭珠,“若是遼東失去袁崇煥,那沒有人能擋住我八旗鐵騎”

皇太極透著雄心壯志,雙眸深諳發光,海蘭珠不由得有些癡迷,這樣的男人也是蠻吸引人的,只是大明,大明,海蘭珠始終是割捨不下,只能用民族融合寬慰自己了。

“海蘭珠,明日以妳的名義,不”,皇太極猶豫了一會,改口道,“還是我親自賞賜布木布泰的好”

皇太極覺得胸口一疼,低頭望著,用指甲掐起自己胸前肌膚的海蘭珠,原來她在吃醋,應該是在意自己的,扔掉三國,將海蘭珠壓在身下,重重的吻著她的嘴唇,模糊的說道,“我向來是有功必賞,而且海蘭珠,妳不想看熱鬧嗎?多爾袞的府中,我怎麼會讓他平靜下來?布木布泰是顆好棋子,將來一定會有樂子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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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籌謀初始

在十王殿內皇太極當著眾人的面,盛讚布木布泰,並賞賜了牛馬財務,多爾袞在眾人嘲弄的目光中,跪地代布木布泰謝恩,緊咬著牙根說道,“叩謝大汗恩典”

“起來,十四弟你娶的好福晉,布木布泰當得起巾幗不讓須眉”,皇太極笑意更重,輕聲嘆道,“布木布泰不愧為科爾沁明珠,十四弟好福氣”

以內宅的女人得到皇太極的賞賜,讓多爾袞很沒有面子,而皇太極意有所指的讚嘆,更是使得他漲紅了臉,袖口之下的手掌,緊緊的握成拳頭,拼命的控制住身上的怒氣,忍受著難言的屈辱。

“大汗,巾幗不讓須眉,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過?”,阿敏砸吧砸吧嘴,奚落嘲笑多爾袞的機會,他是絕不會錯過的。

皇太極彷彿沒有瞧出多爾袞的尷尬,笑道,“平時讓你多讀一點書,你都不肯,怎麼今日反倒問起這話來?”

“我這不是想順著您的意思,稱讚多爾袞幾句嗎?他可是討得好媳婦”

皇太極拍著椅子扶手,眸光一閃,開口說道,“自己找書去,本汗是不會告訴你的”

阿敏眼珠一轉,明白皇太極的心意,為難的拍了拍腦袋,對著已經退後的多爾袞高聲道,“你也是喜歡漢學之人,這句話你也應該清楚,我就不去翻那些惱人的書冊了,多爾袞,你來解釋一下吧”

多爾袞眼中冒火,哪怕他再能隱忍,對阿敏的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肩膀顫抖著,臉色鐵青難看得很。

“咦,這是怎麼了?大汗不是在稱讚你福晉嗎?我看多爾袞好像不甚高興,難道不喜歡布木布泰?還是對大汗的話有異議?”

向來和阿敏同氣連枝的莽古爾泰,彷彿發現了多爾袞的異樣,眾人嘲弄的目光,在此落在多爾袞身上,多爾袞血氣上湧,心口發悶,這是對有著雄心壯志多爾袞,最大的侮辱,可卻不能有任何的抗拒,只能接受,因為在他面前站著高不可攀,老謀深算的皇太極。

“好了,你們別再為難十四弟了,他才學漢學多久?恐怕也不會知曉這意思吧”,老好人代善開口解圍,阿敏挑眉道,“大貝勒,您是太小瞧多爾袞了,他福晉都知道的事情,他能不曉得?還是他那點機智,都是她福晉的教的?這倒是稀奇了,大汗,難道還真如你所言,多爾袞還沒長大,離不得布木布泰”

旁人轟然而笑,多鐸怒氣沖沖,高聲喝道,“阿敏貝勒,十四哥英勇善戰,大汗親賜美號,你這麼豈不是在質疑大汗的英明?”

“阿敏,你鬧過夠沒有?”,皇太極抿緊嘴唇,目光掃過垂首站立,看不清神色的多爾袞,最終落在激憤張揚的多鐸身上,笑道,“十四弟是有本事的人,就因為如此才有兩位科爾沁格格相伴”

“對女人十四弟還真是有本事,只是···唉,他的女人都保不住胎,還真是可惜了呢”

阿敏故作遺憾的聳肩,多鐸被低頭的多爾袞抓住了胳膊,“十五弟,別說了,這都是我的報應”

多鐸喘著粗氣,目光死死的盯著阿敏,還是忍不住,甩開多爾袞的拉扯,昂首說道,“大汗,布木布泰福晉是科爾沁雙珠之一,可是也比不得大妃尊貴,大妃在科爾沁的名聲更顯,又有草原第一美人之稱,聽說漢學也是極為出色的,您讚布木布泰是巾幗什麼的,那在您眼中大妃又當如何?”

眾人斂住笑容,看向多鐸的目光,帶有一分的疑惑和敬佩,當初皇太極領兵征討寧遠城時,據傳大妃和多鐸,可是有過一段私下相處,後來多鐸不改風流,也不再同大妃見面牽扯到一起,加上皇太極對海蘭珠的專寵依舊,這種傳言也就淡了。

他們都想到多鐸會為多爾袞出頭,卻沒有料到會牽扯到大妃身上,難道多鐸不曉得,大妃在大汗心中的地位?看看朝鮮的淒慘,就應該一清二楚。

“布木布泰和本汗的海蘭珠是不一樣的,海蘭珠是本汗鍾愛之人,在本汗眼中,無關五福命格,傾城容貌,她就是海蘭珠,是我皇太極的女人”

皇太極再次任性的表明立場,他絕對不會再容許,任何人肖想冒犯海蘭珠,十王殿內徹底的寂靜下來,多鐸眼眸不眨的看著皇太極,半晌之後,沒有說任何的話,退回到多爾袞身後,低嘆一聲,“只有他才配得上,也只有他才能擁有科爾沁明珠”

這句話只有離多鐸很近的多爾袞聽清,緩緩的低垂著眼眸,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已經不存在,他又重新回到了科爾沁草原「你就是布木布泰妹妹未來夫婿,多爾袞?我是科爾沁的格格,哈日珠拉」,求娶夜宴之後的第二日,海蘭珠曾經偶遇過多爾袞,卻也只留下這句話,就帶著烏瑪離開。

“本汗已然決定,再給袁崇煥送信求和”,皇太極不理眾人的反應,面容遺憾的說道,“對於袁崇煥,本汗是欽佩有加,大明有此良將是在是福氣”

“大汗,我聽說寧遠城又來了個監軍?處處同袁崇煥作對,若是大汗招攬袁崇煥,也不見得他不會投效,漢人不是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嗎?”

早已經安排好的岳托,順著皇太極的話開口,代善不善的說道,“逆子住嘴,你難道不曉得父汗是怎麼離世的?袁崇煥那是我們大金的不同戴天之敵”

“二哥,你先消消氣,父汗確實是傷在紅衣大炮之下,可戰場拼殺,各為其主也是難免的,袁崇煥的本事父汗都是佩服的,父汗更想見到的是大金雄踞關外”

皇太極擲地有聲,闡述利害關係,經他這麼一說,在這些性格粗獷的後金將領中,袁崇煥也不那麼最大惡疾,畢竟努爾哈赤的去世,並不僅僅是因為袁崇煥,他們對於阻擋八旗鐵騎,十餘年的袁崇煥,還是很敬佩的。

皇太極故作深沉,神情閃爍的說道,“現在大金無力再對大明用兵,只能求和,以期待袁崇煥能信守同本汗約定”

“什麼約定?大汗,您同袁崇煥有過約定?”,代善不由得有些發愣,皇太極猛然醒悟過來,眼裡透著一絲的懊悔,彷彿在惱恨自己的多言,目光重現鋒芒,“約定之事,休要再提,若是你們哪個宣揚出去,影響本汗同袁督師的大計,本汗決不輕饒,明白嗎?”

眾人拱手道,“謹遵汗命”,皇太極瞇著眼睛,環視四周一圈,袁崇煥,大明皇帝是相信錦衣衛的密報,還是會相信你?過上幾月,我皇太極再送你一份重禮。

眾人散去,皇太極獨自坐在十王殿上,一切盡在掌握,望了一眼旁邊並立的三把椅子,皇太極擰緊眉頭,就快了,礙眼的椅子就快不存在了。

“大汗,奴才已經將您給的賞賜交給了十四阿哥”,滿德海躬身說道,“奴才看十四阿哥好像不甚高興,還同十五阿哥在宮門口鬧了一場,不曉得十五爺說了什麼,十四爺竟然將他推倒,負氣打馬而走,奴才聽在場的人說,好像十四爺念叨著「不聽父汗之言的報應」”

“現在才後悔他是不是太遲了?”,皇太極站起身冷哼道,“他現在還沒弄明白,沒有實力,怎麼能得到海蘭珠?愚蠢,他分不清現實這一點連多鐸的都不如,光記得他是父汗最寵愛的兒子了”

“大汗,奴才···奴才”,滿德海很是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可是事關大妃,他又不能不說,咬咬牙,“今日大妃再次宣召,各府的大福晉,福晉,對布木布泰福晉和小玉兒大福晉冷淡毫無親切之意”

“她這是在吃味,海蘭珠,妳的心眼兒,還真是小得很,這樣也好,省得多爾袞府裡鬧僵起來,擾她的清靜,海蘭珠不僅不會在意布木布泰,也不會再管小玉兒了,在一旁看熱鬧落得清閒,也省得她無聊”

皇太極很了解多爾袞優柔寡斷的性子,他惱恨布木布泰大出風頭,掃他的面子,卻又放不下對布木布泰的欣賞喜歡,必然會很難受,再加上脾氣火爆,魯莽任性的小玉兒,而自己對布木布泰的讚揚,也給她增加了兩分底氣,多爾袞的府裡,不熱鬧才叫奇怪呢。

若是海蘭珠放不下小玉兒,恐怕還會勸上幾句,可如今,海蘭珠當著眾人的面,不再理會她們的事情,她必然不會再插手。

“多爾袞有得頭疼了”,皇太極勾起唇角,低笑道,“家和萬事興,內宅不穩缺乏決斷的多爾袞,本汗倒要看看他會怎麼處理?這也是本汗閒下來的樂事”

皇太極瞇著眼睛,他對於多爾袞一直很在意,就是要讓他看著自己,擁有獨一無二的海蘭珠,就是讓他陷在後悔掙扎,放不下對布木布泰的情意中痛苦,以多爾袞的個性,他絕對斬不斷對布木布泰的感情。

“請恕奴才多嘴,這樣一來,對大妃的名聲有礙的”,滿德海輕聲提醒,“最近也不曉得哪個奴才多嘴,說大妃的不是”

皇太極不以為意,擺手道,“本汗喜歡的是海蘭珠,同他人何干?至於多嘴之人,海蘭珠會處理得很好”

皇太極的手掌揉了一下胸口,上面有海蘭珠劃出來的紅痕,邁步離去,留下了低沉的話音,“她的爪子也是很鋒利的,除了本汗之外,沒有人能占她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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