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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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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9 07:17:25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掌 你們太單純了

    趙菁燕生來就是一個非常自負的女人,她自認為不比任何男人差,唯獨這李奇除外,她總是以為自己能夠揣摩透李奇的心思,但每每冒出這種想法時,李奇就會給她一記悶棍,讓她從夢中醒來。

    而這一次她是徹底服氣了,她終於明白自己看到的不過只是李奇的冰山一角,這個看上去清秀俊雅的男人,內心究竟在想什麼,誰人也沒有無法猜出,或者說沒人能夠想到那麼遠去。

    其實不要說她了,哪怕是秦檜,最忌憚的也就是李奇的不確定性,因為李奇做事不同於他人,像蔡京、王黼他們,他們通常是將所有的一切都隱藏的非常深,就毒蛇一樣,突然伸出來咬你一口。而李奇的話,他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擺在桌面上,讓你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每當有人覺得自己已經看清楚了,然而結果總是會出乎人意料,這就是李奇最神奇的地方。

    但話說回來,這其實只是一個商人具有的最基本素質,商人在談判的時候,合約上寫的夠清楚吧,但是真正的利益一般都不在合約上面,這一紙合約不過只是一個觸發點,它能夠衍伸出很多的利益,就看你能否發覺,一個真正成功的商人,是能夠將利益最大化的。

    所以生意的談判,不在於合約上的賺與賠,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真正的博弈乃是合約背後的利益爭奪。

    當然,有一點還是不得不承認,李奇口才實在是非常了得,他總是能讓人親不自禁的去期待,往往這一種期待就很容易讓人不由自主的願意跟隨他,這用後世的語言來說,就是人格魅力。

    眨眼間兩日過去了。

    寧武派人來通知李奇,說他們已經有答案了。

    一場決定廣西人民命運的談判正式拉開了帷幕。

    “寧武見過樞密使。”

    這一回。十八大部族的首領臉上多多少少都帶有幾分恭敬的意思。

    “諸位免禮。請坐。”

    李奇手一伸,微微笑道。

    這官親民不代表官威就是錯的,就是不愛民,真正的大官,身上自然就會散發出一種威嚴來,這跟中國的傳統有關,即便是威嚴也是由內向外,顯得非常內斂,像那些耀武揚威的官員,一般都是一些小腳色而已。根本就不入流,真正的大官,像蔡京那樣的,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李奇雖然年輕,但是在這方面也能夠做到收放自如,他跟高衙內那群二貨在一起的時候,你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一品大員,這其實是他的本性,而且你跟插紅花的高衙內擺官架子。也沒啥意思,但是在某一些地方,面對某一些人,他還是能讓自己像一個一品大員。

    李奇品了口香茗。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他,談判前喝點水,效果是非常好的,目光緩緩由左至右掃去。道:“我非常期待的你們的決定,不知你們商量的怎麼樣?”

    寧武站起身道:“我們可以答應樞密使的要求,但是我們還有幾個要求?”

    “說。”

    李奇極其簡單的回應了一句。顯然他是早有準備的,要是沒有要求,那他才不放心了。

    寧武道:“其實除了財富以外,還有一樣東西是我們兩廣百姓更加需要的。”

    “什麼?”

    “尊嚴。”

    “尊嚴?”李奇微微笑道:“這兩個字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你還是詳細說說吧。”

    寧武道:“其實道理很簡單,大家也都心如明鏡,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朝廷根本沒有將我們視作大宋子民,朝廷對待漢人和對待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就說那科考制度,在儂智高造反前,我們兩廣百姓一直受到歧視,雖然後來有所改善,那也不過是朝廷為了安撫我們,害怕第二個儂智高出現,給予的也只不過是一些施捨罷了,這不是我們想要的。”

    針對儂智高起義,那張端義的《貴耳集》卷下曾有簡括扼要說明:“依智高發三解不得志,遂起兵於兩廣。”

    這宋朝科考雖然發展極快,但是也存在這不少弊端,這漕試就是宋朝的鄉舉,通常都是漕試中舉後,才有資格上京會試,但是如果你會試落選,你就必須再返鄉重新參加漕試,必須要再中舉才有資格上京會試。

    眾所周知,宋朝恩科特多,一年不來個幾回,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開恩科立國的,但問題也就來了,儂智高家住最南邊的廣源州,也正是因為儂智高的起義,朝廷最後將廣源州賜給了交趾的,不管這廣源州是屬於誰的,反正都離京城很遠很遠,來回一趟不容易。

    如果漕試中舉後,不用再參加漕試,直接可以上京會試的,那麼儂智高就可以直接在京城等下次會試,可是當時他必須又得趕回來參加漕試,在來回的路上就耽誤了好幾輪科考,那麼這樣一來,京城子弟的機會就非常多了。

    對於離汴京最遠的兩廣百姓,這是非常非常不公平的,京城子弟都考了幾回,他們才能趕上一回。

    說白了,這漕試其實就是京城大官為謀私利而成立的。

    而且當時科考非常**,儂智高自負學識了得,而且他確實也不錯,可是屢屢不中,一連三次,這讓他覺得非常絕望,他本想報銷朝廷,可惜生不逢時,即便到了後來,他還是想內附宋朝廷,但是卻被婉拒,這前前後後的遭遇逼著他起兵反宋。

    總而言之,當時宋朝廷的外交政策真是不忍直視啊!

    當然,漢人看不起這些少數民族,也的確是存在的。

    李奇在這方面做了不少功課,道:“那你們想要怎麼樣?”

    寧武遲疑了一下,道:“自然應該受到與漢人一樣的尊重。”

    李奇笑呵呵道:“你好像挺不自信的。”

    寧武沒有做聲,他對於這方面的確不是很自信,因為這麼年過去了,朝廷始終還是保持對他們的歧視,即便是偶爾施與恩惠。那也只是表面功夫。

    李奇搖了搖頭。

    寧武皺眉道:“樞密使不肯答應麼?”

    “你誤會了。”李奇笑道:“我只是覺得你們太單純了。”

    單純?

    所有人都驚詫的望著李奇,這個詞用在他們身上好像真的不是很恰當。

    “不瞞你們,在來這裡的路上,我一直都還在考慮怎麼跟你們討價還價,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需要了。”李奇笑了笑,道:“算了,還是我來教教你們該怎麼談判吧,談判的關鍵首先你必須得開出一個對自己非常有利的條件,這不是沒有誠意。而是給雙方一個討價還價的餘地,不然還要談什麼,直接簽約就行了啊。”

    寧武聽得是似懂非懂,道:“樞密使的意思難道是——是我開的條件太低了。”

    “不是太低,是相當低。”李奇苦笑的搖搖頭,道:“你們好歹也動腦筋想想,即便與漢人一樣,你們還是吃大虧啊!就拿這科考來說吧,這兩廣是什麼教育環境。窮鄉僻壤,方圓百里都難找出一個好老師,而汴梁了,師資力量是強的可怕。更為重要的是,考試是考漢人的東西,你們拿什麼去和汴梁百姓比呀,說的直白一點。這兩廣百姓還就是考不過漢人,這不是說你們的天賦不行,而是條件不行。其餘方面同樣也是如此,這裡落後杭州、汴梁太多了,不可一下子就趕上,你們的起點落後漢人太多了。”

    寧武等人聽罷,覺得此話大有道理呀,可是對於兩廣百姓而言,能與漢人齊平,他們就已經非常滿意,不敢奢求太多。

    “那不知樞密使的意思是?”

    李奇這麼一說,寧武真的覺得自己特單純了。

    李奇道:“當然得區別對待,拿甲乙丙三個等級來分,汴梁學子在那麼好的學習條件下,肯定是非甲不取,不然他們也對不起這優良的學習環境,但是對於兩廣人民而言,能夠拿到乙丙,就已經非常不錯了,證明他們的天分不弱于汴梁的學子,這中間的差距就在於先天條件上面,這種人朝廷應該加以培養,不知你們聽說沒,朝廷最近已經開始在整改科考制度了,也將會根據各地的學習環境,增加一些等級的劃分,不能一視同仁,應該給與像兩廣這地方的學子一些優惠的條件。”

    寧武欣喜道:“此——此話當真?”

    “當然,朝廷現在的政策,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人才。”

    李奇說著又揮揮手,道:“算了,算了,還是由我來說吧,讓你們這些人提條件,非得越整越苦。除了高考以外,最令兩廣百姓關心的就是賦稅了,同樣的,在兩廣的經濟體系沒有完全的成型時,朝廷不打算徵收當地居民的賦稅,相反,朝廷還會給予足夠的支援,幫著兩廣百姓大力開墾荒地,推動貿易,等到兩廣百姓富起來後,朝廷才會開始徵收賦稅,這一套制度已經在燕雲地區施行了,那裡的契丹人也是深受其益,但是具體怎麼把,還得等朝廷完全接管這裡,瞭解這裡的民情後,才能夠施以具體方案。”

    不可思議!

    在坐的人真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宋朝廷竟然會做出這麼有良心的事,這太不像朝廷的風格了,不過這也難怪,他們對朝廷的印象,至今還停留在宋徽宗時期。

    李奇繼續道:“關於這些方面,我暫時無法具體說明,只能告訴你們朝廷目前的政策走向,總而言之,就是朝廷這一次是決定整頓兩廣,務必做到在我大宋版圖內,沒有一塊窮鄉僻壤,但是有一件事,必須要現在做,相信從這件事也可以表明朝廷的對兩廣的政策,那就是平反儂智高。”

    “什麼?”

    所有人大驚失色,其中還包括杜明、牛皋。

    這儂智高那就是兩廣的方臘,是朝廷的死對頭,當初朝廷不禁將儂智高一家人斬盡殺絕,差點都將儂智高滅族了,狄青當年可也殺了很多人,弄得當時儂氏族人為了避免屠殺,只得改成農姓。

    基於宋朝的尿性,自開國以來,無數次寬恕外侵者,並且還以德報怨,不愧為君子之國,但是對於內患者,宋朝還真是沒有姑息過,一般採取的方法都是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所以當李奇提出為儂智高平反時,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李奇心裡非常明白他們臉上的震驚之色,又笑道:“你們沒有聽錯,朝廷決定為儂智高平反,並且將會給予諡號,而且將會恢復儂氏。”

    站在角落裡的農哥,愣了好一會,突然抹了抹眼角,喜極而泣,他祖上本也是儂氏族人,只是後來改性為農,如今終於可以拾起祖上姓氏,這對他或者說對於整個儂氏,都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興的事,就好像撥開烏雲見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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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臣服

    作為一個百姓,可以很純粹的做某一件事,但是作為一個官員,一般很難做到,因為但凡是官員他做的每一件事的背後,多多少少都帶有政治意義。

    對於平反儂智高而言,這件事的本質其實是非常好的,非常明智的,只是這話從李奇口裡說出,那麼就具有相當重的政治味道了。

    這儂智高之所以被定義為反賊,那都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來看的,你都起兵造反了,這不是反賊又是什麼?而且儂智高起義,嚴重影響到了漢人在嶺南地區的利益。

    但是對於這片地區的百姓而言,這儂智高就是英雄,因為當時整個邑州(當時廣源州也是歸邑州管轄的。)都處於一種極度被剝削的情況下,南邊交趾是不斷的騷擾廣源州的百姓,強迫當地百姓貢獻財物,而這些土司為了自保,為了擴張自己的實力,也是拼了命的剝削百姓,那邊朝廷多多少少也要從這裡拿點回去。

    所以當時的邑州百姓那真是比江南的還要慘好幾倍,在三面夾攻下,當地的百姓實在承受不了了,終於爆發出來了,時勢造英雄,儂智高在這時候站了出來,佔領了廣源州等一些地方,其中還包括交趾的一些地盤,他也因此得罪了交趾,他知道自己這點人不是交趾的對手,於是就想歸順宋朝,宋朝一聽他跟交趾結怨了,根本就不願搭理他,哪怕是一件官袍都不肯賜予,儂智高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揮師北上攻宋,但最後還是被狄青給打敗了。

    儂智高雖然死了,但是他的起義還是給宋朝廷敲響了警鐘,宋朝廷趕緊在廣西施行了很多政策,安撫民心。

    所以,這儂智高對於這片地區的少數民族而言。那是大大的英雄。

    往大方面去說,這就是一種民族間的隔閡,朝廷若想完全接管這裡,就必須消除這層隔閡。

    李奇平反儂智高,其目的之一,就是要博取當地百姓的好感,消除他們心中的怨氣,為將來朝廷接管這裡鋪路。另外,儂智高在廣源州非常有聲望,而李奇一旦出兵。這一站很可能就是廣源州,如果廣源州的百姓得知這個消息後,肯定心生感激,而且儂智高起兵的初衷,是要對付交趾的,這對李奇的進兵是非常有幫助的,話又說回來,雖然這是對的,但是這只是一個純粹的政治決策。

    其實寧武他們又何嘗不是了。這談判一開始,他們不談錢,不談自己,卻談什麼尊嚴。為什麼?還不就是為了自保。他們必須得抓緊找個機會,先獲取當地百姓的民心。

    因為如今的情況對於他們而言,還真是進退兩難,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他們若不歸順朝廷,朝廷真的出兵來剿滅他們,他們只能步儂智高的後路。可若歸順的話,一旦交趾滅亡,他們又將何去何從,朝廷真的會不會信守諾言,誰敢給這個保證,而那時候當地民心就是他們的一個護身符,如果他們深得當地百姓的民心,你朝廷要動我,可就得多一層顧慮。

    都是一群狐狸啊!

    李奇開始發揮自己的演技了,道:“不錯,當初儂智高的確犯了一些決定性的錯誤,但這不可磨滅他的功績,當初他在廣源州時,曾帶領廣源百姓奮力抵抗交趾的侵略,這是值得表揚的,也是值得尊敬的。”

    此時寧武已經反應了過來,心中對李奇的魄力倒是生出幾分敬佩來,道:“我非常贊成朝廷此舉。”

    “這是朝廷應該做的,當時朝廷犯了不少錯誤,如果當初接納儂智高,或許現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李奇沉重的歎了口氣,又抬起頭道:“但是現在說再多,也不能改變歷史了,但好在我們還可以改變現在,我們應該要完成儂智高當初那一個單純的夢想。”

    牛皋聽得都快流淚了,心裡卻想,難怪樞密使能寫出神雕俠侶這等感人肺腑的故事來,這故事說的真是太感人了。

    故事?要是這李奇知道他此時心中所想,一定會將他連降三級。

    寧武一聽,我這要求都還沒有說完,你就繞走了,趕緊道:“樞密使,其實我們還有一個要求。”

    李奇吃驚道:“還有?”

    寧武看到李奇吃驚的表情,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說了,但是如今他可是代表整個廣西的土司們,道:“我們非常願意歸順朝廷,就算為咱們大宋獻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我們還有很多族人,他們不見得會相信朝廷,我們也必須考慮他們的意見。”

    什麼族人,無非就是問我要護身符。李奇真不想再繞下去了,很坦率的說道:“各位,這事完全在於一個信任上面,如果你們不相信朝廷,朝廷就算給你們一百道聖旨,你們同樣也安不下心來,如果你們相信朝廷的話,這些問題就根本不存在了。”

    寧武一聽,覺得還真是這麼一回事,政治可是相當冷酷的,倒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李奇又道:“其實你們心中的擔心,我很能理解,換做是我,我也會非常忐忑不安的,但是你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你們都必須做出的選擇,而我要說的是,這對於你們,對於我,對於整個大宋都是一個轉捩點,我希望我們能夠站在一起迎接這個即將到來的偉大的時代。”

    偉大的時代?

    寧武心中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又與其餘人用眼神交流了下。

    李奇心中也在思考,又道:“我到時有一個辦法,或許能讓你們更加放心?”

    “什麼辦法?”寧武趕緊問道。

    李奇道:“很簡單,由各位出任朝廷的代表,幫助朝廷宣傳。”

    “宣傳?”

    李奇嗯了一聲,道:“如今當地百姓對這個嶄新的朝廷恐怕還不是很瞭解,但是任何事都不能阻擋朝廷接管這裡,如果這裡都還是一片空白,那朝廷打交趾的意義何在。”

    眾人均想,對呀。他說的很有道理,既然朝廷決心要覆滅交趾,那麼肯定就是鐵了心的要整頓這裡,不然的話,中間這一塊都是空白的,朝廷又如何掌管交趾,如果我們此時不答應的話,那麼朝廷肯定會不惜一切的來對付我們。

    李奇又繼續道:“既然朝廷已經決心要接管這裡,首先當然要讓當地的百姓明白朝廷的政策,明白朝廷做這一切都是為他們著想。此非一日之功,這中間就需要一個宣傳階段,那麼就肯定要有人來幫朝廷宣傳,而這個任務交給你們,我覺得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首先,你們在當地都是非常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多數百姓也都認識你們,說句話興許比我還管用一些。這也是朝廷需要你們的地方。

    其次,你們可以在宣傳的過程中,重新定義自己,曾經的你們是土司。是一方霸主,是山大王,說句不好聽的話,百姓對你們的印象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的方面。現在你們可以借此重新塑造自己,將自己定義為一個大宋的官員,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可以保證,你們可以洗刷在百姓心中不好的形象,同時還能獲得更多人心,這比我說一萬句擔保的話要有用的多。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同樣也能表現出朝廷的誠意。”

    韋平突然插嘴道:“但是現在自始至終這都是樞密使的片面之詞,朝廷是個什麼意思,我們還不得而知。”

    “你總算說了一句聰明人該說的話了。”李奇不但不以為意,還狠狠誇了韋平一句,突然拍了幾下手,道:“拿出來吧。”

    馬橋點了下頭,隨即進到後堂裡面,過了一會兒,馬橋就走了出來,只見他端著一個託盤,而託盤上面放著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美酒佳餚,而是權力,一道道象徵著權力的聖旨。

    寧武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這玩的太大了吧。

    李奇笑道:“這裡一共有五十道空白的聖旨,是我出征前,皇上送給我的,我可以用這聖旨任命任何一個人,你們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它們吧。”

    趙楷很明白一個道理,就是用人不疑,李奇此番南下,肯定要任命一些官員,這是可以預見的,而邑州離汴梁太遠了,來回一趟真是不容易,既然趙楷已經讓李奇全權做主,他當然不會吝嗇這幾十道聖旨。

    話說到這裡,李奇已經將他所有的底牌都給拿了出來,剩下來的,就是要等這些土司給出他們的答案了。

    同樣的,寧武他們似乎也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了,而且他們也沒有拒絕的資本,如果他們拒絕,這只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雖然朝廷也會承受巨大的傷害,但是朝廷承受得起,他們可承受不起。

    寧武再度用眼神與其餘人交流了一番,起初只有幾人點了下頭,到後來全部點頭了,他這才向李奇道:“不知樞密使打算如何安排我們?”

    李奇心中徹底鬆了口氣,笑道:“此番出兵,朝廷將會三路進軍,我會根據你們所在的位置,將你們混編到這三路大軍裡面,而你們的話,我也會給予相應的武將官職,我也會對你們一視同仁,只要你們立下軍功,我就會提拔你們,我的理念就是利益,人才也是利益的一部分,如果你們真是人才,你一定會有機會出人頭地的。

    對於功是一視同仁,對於過同樣也是一視同仁,在我帳下任職,其實非常簡單,沒有太多的規矩,你們只需要明白一點就可以了,那就是服從,你們和你們的族人只要穿上這一身軍服,就必須服從你們上司的命令,而且是毫無條件的服從,如果你們連這一條紀律都不能做到,那我只能說聲抱歉,我敢保證你們一定不會喜歡上我大宋的軍法。”

    這一條規矩,可以說是已經包括了一切啊!

    那些酋長不免露出了擔憂之色,他們可是隨性慣了,一想到將來要受到約束,他們真的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做到。

    寧武心想這是我們如今唯一的出路了,我不能讓他白白從手中流過,抱拳道:“末將寧武參見樞密使。”

    其餘人一愣,見李奇望過來,趕緊起身,抱拳齊聲道:“末將參見樞密使。”

    但是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他們的身體都不自覺的動了下,顯然他們覺得有些彆扭。

    李奇一笑,道:“很高興你們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我也非常開心你們加入禁軍這個大家庭。但是現在不是開歡迎會的時候,時間緊迫,你們必須馬上回去,做好準備,我會派人與你們一塊去,到時我會直接下達命令,你們去那個營報到。”

    “遵命。”

    李奇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又道:“還有一點我忘了說,以前的種種我就全部抹去了,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們將要完全接受我大宋律法。其實我本不想殺羅虎的,但是當我得知羅虎竟然販賣人口去交趾後,他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我知道你們其中也有不少人也幹了這勾當,我還知道你們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裡我就不點名,希望你們回去後好自為之,不要為了這點點利益鋌而走險,不要捨不得這些不義之財,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機會只有這一次,就看你們能否把握住了。”

    那些人一聽,幾乎人人都是忐忑不安,他們當中還就沒有一個是完完全全的清白的,清白的也坐不到他們這個位子上,但是更多的是對李奇的恐懼,他們還真不知道李奇到底清楚他們多少底細,但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他們還真不敢賭一把。

    畢竟那一個血淋漓的人頭,他們還是歷歷在目。

    李奇一揮手道:“你們可以退下了,我們真的趕時間。”

    一干人齊聲唱喏,隨即退下了。

    等到他們走後,李奇又朝著牛皋道:“隨他們一起回去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嗎?”

    “樞密使請放心,早已經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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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9 07:18:04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調整戰略

    說服這些土司歸順朝廷,可能對於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想想都覺得遙不可及,畢竟宋朝廷在這裡受挫百餘年了,但是對於李奇而言,這只是南下擴張其中最簡單的一步。

    道理很簡單,當下朝廷強硬的政策讓這些土司沒有太多的選擇,要麼歸順,要麼開戰。

    真正難的是,怎樣將這些地方勢力融入禁軍當中,這才是李奇最頭疼的地方。

    如果這些武裝勢力沒有很好的融入進去,隨著戰事的推移,很有可能會造成內亂,一旦這戰爭打響,任何一個意外都有可能改變這個戰局。

    寧武他們離開後,李奇也馬上出了大堂,這一出門,牛皋、杜明的馬屁就是一波接著一波,都快將李奇說成無所不能的上帝了,他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解決了,心中實在是太興奮了。

    李奇倒是顯得非常平淡,問道:“岳飛、韓世忠他們呢?”

    牛皋道:“哦,大概在午後就會趕到這裡。”

    “很好。”

    李奇又向杜明道:“杜知府,你在這裡也有十年了,相信你們對這些土司都非常瞭解,關於收編這些部族武裝的事宜,就由你全權負責吧。”

    “啊?”

    杜明稍稍一愣。

    李奇皺眉瞧著他,不太滿意道:“你自信一點好不,拿出一點知府該有的威嚴來,有我在這裡,你怕個什麼?我這可也是為了你好,如果你連這都辦不好,那就證明不是環境讓你鬱鬱不得志,而是你根本沒有能力,到時你就自己遞上辭呈吧。”

    經過這些日子的交流,杜明對李奇已經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這個樞密使真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但是他也明白李奇這麼做的用意,李奇無非就是想借由此事給予了他足夠的權力,讓他奠定他邑州知府的地位,這同樣是他的機會,如果能做好,那麼將來他一定能一展抱負,如若不能,那他仕途肯定會戈然而止,頷首道:“下官遵命。”

    “很好。”李奇點了下頭。道:“不要再跟我生出什麼亂子來,這就是你們存在的作用。我現在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得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岳飛他們來了再叫我。”

    “遵命。下官(末將)告退。”

    --------------------------------------------------------

    午後,岳飛、韓世忠來到了邑州府衙。

    由於杜明去忙了,所以是由牛皋接待他們的。

    “哈哈,樞密使真是太厲害了,原本我還以為這中間一定會有許多波折,誰料這麼輕鬆就將那一群土司給擺平了。我韓五算是徹底服氣了。”

    韓世忠從牛皋嘴裡得知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不禁感到欽佩不已。

    岳飛笑道:“是啊!要論揣摩人心理,還真是無人能與樞密使媲美,當初完顏宗望不也是被樞密使給騙的全軍覆沒。就連完顏宗望自己都差一點成為了階下囚。”

    韓世忠又道:“如今得到這些土司的相助,我們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全心全力的對付交趾了。”

    “你們可別太樂觀了,真正的困難現在才開始。”

    突然門外響起一個聲音。聲未落,只見李奇和趙菁燕從外面走了進來。

    “末將參見樞密使。”

    岳飛、韓世忠等人立刻起身行禮。

    李奇嗯了一聲,伸手道:“這些禮節就免了。坐吧。”

    “是。”

    等到岳飛他們坐下後,李奇又介紹道:“這位是趙公子,是我此番南下請來的軍師。”

    岳飛與趙菁燕見過,又抱拳道:“岳飛見過軍師。”

    “岳將軍。”

    韓世忠雖然還是頭一次與趙菁燕見面,但是他想此人年紀輕輕就能李奇身邊擔任軍師,一定有過人的本事,忙起身抱拳道:“韓世忠見過軍師。”

    趙菁燕回禮道:“當初黃河大戰,韓將軍和韓夫人威名遠播,在下欽佩已久。”

    “不敢,不敢。”

    李奇隨口問道:“對了,韓將軍,令夫人沒有來嗎?”。

    韓世忠忙道:“內子還得在家看著。”

    梁紅玉雖然受到了皇上禦封,但她畢竟不是官員,按理來說,是沒有資格參與軍政的,但是在福州水師來說,梁紅玉就是第二元帥,韓世忠不在,就是梁紅玉當家做主。這雖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這話可不能明說。

    李奇當然也知道,他不但不反對,反而非常贊成,沒有多說什麼,手一伸,示意趙菁燕坐下,隨後自己又坐下了,瞧了岳飛和韓世忠,又看了眼牛皋,笑呵呵道:“相信此番談判的結果,你們已經從牛皋嘴中得知呢?”

    “是。”

    岳飛、韓世忠齊聲道。

    “那我就不多說了。”李奇繼續道:“你們讓我做的,我已經給你們做到的,接下來就得看你們的。根據所得的資料來看,這十八大部族加在一塊,約莫有兩萬精銳左右,我會將他們安置在你們帳下,但是這些人畢竟自由自在慣了,野性難除,怎麼讓他們融入禁軍,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這就是你們目前迫切要解決的。”

    其實關於練兵方面,岳飛、韓世忠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但問題是這個度在哪裡,是對這些人寬容一點,還是嚴格一點,他們心裡也不好拿捏。於是韓世忠請教道:“樞密使,你以為該如何?”

    “自然是一視同仁。”

    李奇說著話鋒一轉,道:“但是你們必須要營造出一個家的氛圍來,其實軍營就是這世上最棒的大家庭,而戰場就打造軍人的煉爐,幸運的是如今這兩樣我們都擁有,而你們要做的就是給予他們自尊,幫助他們快速融入我們禁軍這個大家庭,不要在軍中給我搞什麼分化,搞什麼歧視,但凡出現這種害群之馬,我不介意殺一儆百。但是於此同時,你們也要讓他們明白何為紀律,任何理由都不能作為違反紀律的條件,這就是你們的底線,我建議還是一對一的訓練法,讓每一個老人帶一個新人,如今時間緊迫,你們在這方面一定多下點功夫,我不想將這些問題帶到交趾去。”

    “樞密使請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麼做了。”

    岳飛、韓世忠、牛皋三人齊齊抱拳道。

    李奇嗯了一聲。道:“這事先就說到這裡,戰事進行的怎麼樣?”

    岳飛道:“不出樞密使所料,交趾已經出兵了。”

    “多少?”

    “約莫兩萬左右。”岳飛說著眉頭一皺,道:“但是交趾此番出兵,好像不是那麼的簡單。”

    趙菁燕突然笑道:“岳將軍是否想說,交趾也想從中渾水摸魚?”

    岳飛驚訝道:“軍師已經知道呢?”

    趙菁燕搖搖頭,突然看向李奇。

    李奇笑道:“其實這並不難猜,你們要明白我們相助段氏可也不是助人為樂,將心比心。交趾肯定也沒有助人為樂的習慣,他們的出兵的理由與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們也想從大理分一杯羹去,交趾這個國家很小很窮。但是他們的君主野心很大,曾多次想將我們的邑州奪去,但是基於上次的教訓,相信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既然這東邊不亮,那麼他們只能尋求西邊亮了,大理此番動亂就給了他們一個天賜良機。這也是為什麼我敢賭交趾會出兵大理的主要原因之一。”

    趙菁燕接著道:“其實交趾不止一次使用這一招了,當初儂智高叛亂時,交趾就多番希望能夠出兵幫助我大宋平叛,當時朝廷都已經答應了,就連他們的糧草都準備好了,幸得當時狄公發現了交趾的陰謀,其實交趾只是想借此為由控制廣源州、邑州等地,而且糧食還不用他們出,並且還能得到一定的錢財,怎麼算都是賺,隨後狄公請求朝廷拒絕交趾的要求,並且消滅了儂智高,這才讓交趾無功而返,如今他們只是故技重施罷了。”

    “原來如此。”

    岳飛點點頭,又道:“啟稟樞密使,吳玠前些日子給我送來一封密函,他覺得我們當初定下戰略方針不再適用當下的戰局,希望樞密使能夠調整戰略。”

    李奇哦了一聲,道:“吳玠是怎麼說的?”

    岳飛道:“當初我們是打算勾引交趾軍隊來大理,隨後斷交趾軍的後路,集中兵力消滅大理的交趾軍,同時再分兵兩路進軍交趾,讓交趾陷入兩難的境地,如果他從大理退兵,一旦高氏輸了,那麼段氏一定會順勢進軍交趾,那麼他們將會陷入兩線作戰的境地,但是如果不從大理退兵,他們同樣要面臨兩線作戰的境地。”

    李奇點點頭道:“是啊,當初我們就是這樣商定的,有什麼不妥嗎。”

    岳飛道:“可是吳玠在大理獲得消息,交趾此番出兵不僅僅是想要幫高氏打敗段氏,而是想奪取大理東南面的地區,從而打通通往蒲甘國(如今的緬甸)的道路。”

    “原來如此。”

    李奇稍稍皺了下眉頭,心想,這交趾還真不是善茬。

    岳飛繼續道:“吳玠以為交趾如果是報以此目的出兵的話,那麼一定在西邊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們一定備有後援,因為僅憑這兩萬人馬,是很難佔領那麼大一片地區的,如果我們從大理與交趾的邊境出兵的話,很可能會遇到交趾的精銳,到時必定是一番苦戰,很難達到圍殲交趾軍的戰略目的。”

    趙菁燕沉吟道:“如果交趾將精銳部署在西面,那麼北面一定會空虛,如果我們此時集中所有兵力直接往北面進攻的話,可能會起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此人果真不簡單啊!韓世忠不自覺的又瞧了眼趙菁燕。

    岳飛點頭道:“軍師說的不錯,吳玠正是這般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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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已是囊中之物

    李奇聽得卻是沉眉不語,過了片刻,他才道:“也許吳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如果我們不出兵大理的話,而高氏又得到了交趾軍的相助,段氏能否支撐的住,這我們不得不去考慮”

    岳飛解釋道:“樞密使,其實吳玠的意思就是圍魏救趙,如果我們這邊進軍順利的話,對交趾造成了足夠的威脅,那麼交趾一定會選擇棄車保帥,縮小戰線,集中兵力來抵抗我們,一旦交趾從大理撤兵的話,那麼高氏一定會士氣低落,到時吳玠和段氏就可以大舉反攻了。”

    李奇眉頭並未舒展,道:“可是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在我們進軍期間遇到阻礙,而交趾又破釜沉舟與高氏夾擊段氏,萬一段氏被擊潰,同樣的,他們也可以乘勢回來夾擊我們,如此一來,我們可能面臨兩線失守的境地,整個計畫將會全面失敗。”

    他的顧慮絕非庸人自擾,如果按照當初的計畫去執行的話,即便交趾將主力部署在了西邊,他們同樣可以將主力投入大理戰場,這樣一來,至少可以保證在他們和段氏的合力下,先把高氏給滅了,大不了不搞什麼兩線作戰,將大理變成主戰場,先解決這裡,然後再去打交趾。

    這種方案比較穩,而且還具有非常多的空間,能夠有緩和的餘地。

    而吳玠那套方案雖然有可能出奇制勝,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回報,但是同樣也是具有高風險的,誰也無法保證段氏能夠打得贏交趾和高氏的聯軍,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全軍覆沒,而李奇又集結全部主力進攻交趾,想幫都鞭長莫及,一旦段氏潰敗。那麼高氏、交趾的聯軍就可以回來援救,就算李奇這支軍隊再強,也受不了兩個國家的全國主力的夾擊。

    可是岳飛、韓世忠都不是這麼認為的,他們都比較偏向吳玠的計畫,因為他們都覺得此時交趾內部較為空虛,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錯過就沒有了,如果將主力投往大理戰場的話,那麼就給了交趾足夠多的準備時間,到時再去進攻。那可就難了。

    岳飛道:“樞密使大可放心,在南方作戰跟在北方是大不一樣,北方到處都是廣闊的平原,騎兵盛行,一旦失敗就很可能被騎兵追擊,從而導致全線潰敗,在這山地間打不過還可以跑,反正那些城鎮目前對於咱們而言不是那麼的重要,只要保住建昌府就行了。吳玠還說他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擊敗高氏和交趾的聯軍,但是一定能夠拖住他們,讓交趾陷入兩線作戰,進退兩難的境地。”

    李奇還是搖搖頭道:“站在你們的角度。我很能理解你們有這種想法,但是作為統帥的我,我要的只是最穩妥的勝利,棄大理於不顧。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你們可不要忘記,吳玠手裡的兵馬全都是從吐蕃借來的。朝廷可是沒有給他一兵一卒。”

    “這。”

    岳飛、韓世忠見李奇語氣堅決,面面相覷,不好多言,因為他們在李奇手下當了這麼久的兵,明白什麼叫做服從,雖然他們與李奇的意見不同,但是他們必須要服從李奇的命令。

    二人正欲唱喏,趙菁燕突然道:“我倒是覺得吳玠此計才是最穩妥的。”

    李奇好奇道:“此話怎講?”

    “天時地利。”

    “天時地利?”

    趙菁燕嗯了一聲,道:“各位應該都知道這南方地區多瘴瘧之地,這比交趾那堅固的城牆還要難以攻破,而瘴氣最弱的時候就是秋末到春初這段日子,夏日最盛,所以選在秋末出兵最為合適,如今秋末馬上就要到來了,此時出兵乃是最佳時機,如果我們先去大理的話,根據交趾的兵力部署,我們少量的兵過去,還真不一定打得贏,必須要派主力去,那麼我們根本無法同時對交趾本土造成致命的打擊,如此一來,我們將會錯過出兵交趾的最好時機。

    另外,一旦我們進軍大理,那無疑給了交趾緩和的餘地,他們可攻可守,可以不斷派兵去大理,將戰場放在大理,讓自己國家不受戰火的侵蝕,又可以撤兵死守,做足準備靜待我們前去,要知道我們的此行的目的無他,就是交趾,如果沒有打下交趾,那我們此番出兵就算是失敗。”

    李奇也不能否認,趙菁燕說的不無道理,但是他不同,他得給朝廷,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必須得弄點成績出來,一個政治家和一個軍事家考慮方向是完全不同的,兀自沉吟不語,眉宇間已經透著一絲掙扎。

    趙菁燕也算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他知道李奇心中的顧慮,又道:“樞密使,其實咱們還有一支軍隊沒有用了。”

    李奇雙眉一抬,道:“哪一隻?”

    趙菁燕道:“成都府的西軍。”

    李奇立刻搖頭道:“不行,西軍根本就不擅長在南邊作戰,過往的很多事例都已經充分的說明了這一點,要是貿然調西軍來此,只會讓咱們的損失更大。”

    “你先聽我說完。”趙菁燕耐心的解釋道:“關於大理方面,段氏起兵至今,至少削弱了高氏一半的勢力,高氏不可能在這場戰爭中變得更加強大,不論輸贏,也只會越打越弱,所以地盤不是爭搶的關鍵,隨時都可以奪回來,目前而言,只要能夠守住建昌府就行了,而建昌府離我們的成都府很近,而且那裡又接近高原地帶,瘴地少,成都府的西軍能夠很快的適應當地的氣候。

    我們只需要讓西軍在邊界候命,如果段氏沒有阻擋住敵人的反撲,可以直接退回建昌府死守,再讓西軍進入建昌府幫助段氏們防守,我相信有我大宋軍隊連綿不斷的湧入建昌府,敵人是不可能得逞的,只要敵人這一時半會打不下建昌府,我們就能一鼓作氣攻佔交趾的城池,到時在大理的交趾軍將會成為一支無家可歸的孤軍,這時候我們再從敵人的後方進攻一口氣殲滅他們。”

    李奇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又朝著岳飛他們道:“你們也是這般認為的?”

    岳飛、韓世忠、牛皋同時點了下頭。

    雖然我是統帥,但是打仗方面,我是外行啊,既然他們都覺得這套方案可行,那就證明這套方案的確有他的實用價值,我若強行干預,搞不好還真會弄巧成拙,也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奇權衡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了,道:“好吧,就按你們說的去做,岳飛,你待會立刻發密信給吳玠,讓他自己審時度勢,保存實力才是關鍵。還有,讓大軍立刻在邑州集結。”

    岳飛大喜,抱拳道:“末將遵命。”

    趙菁燕又道:“如果從邑州進軍的話。那麼這第一站就是廣源州,這廣源州處在咱們進軍交趾的咽喉位,據我所知,交趾在廣源州囤放不少精銳。我估計至少有一萬人,若要攻取恐怕要費些周折,我們何不學習當初金人南下的策略,繞道而行。”

    韓世忠忙道:“此舉萬萬不可。這可不是平原,這裡到處都是山地,而山裡面又有瘴氣。繞道非常困難,不能跟金國在黃河以北那樣做到進退自如,而且,若是繞過廣源州,我軍必定會腹背受敵,無論如何,必須要先拿下廣源州。”

    趙菁燕覺得韓世忠說的極為有利,點頭道:“韓將軍說的是,這是我考慮不周,可如果必須要拿下廣源州的話,恐怕我們一定得儘快出兵,因為如今咱們的計畫很可能已經暴露了,說不定此時交趾已經收到了風聲,他們一定會增兵廣源州的,所以我們必須要趕在交趾援軍到達錢,先拿下廣源州。”

    岳飛、韓世忠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牛皋突然道:“可是現在咱們還得收編那些部族,這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了兵。”

    “不能等了。”

    趙菁燕道:“必須得馬上進軍,我們可以先從禁軍中抽調一部分人馬,作為一隻先鋒軍先去取廣源州,等到收編完後,再讓大軍押送運送糧草前去,一切等拿下廣源州再做定奪。”說著他又轉頭望向李奇道:“樞密使,你以為呢?”

    “我贊成。”

    李奇點了下頭,道:“其實廣源州並非你們想像中的那般難取。”

    趙菁燕驚訝道:“樞密使可有妙法。”

    “我哪有這麼多妙法,我只是做了該做的準備。”李奇笑了笑,道:“岳飛,還是你告訴她吧。”

    “是。”

    岳飛朝著趙菁燕道:“軍師,其實在一年前,樞密使就已經讓玉公子在廣源州安排人手,如今我們在廣源州已經有一千人,關於廣源州的一切我們也是瞭若指掌,廣源州的的主將乃是交趾皇帝的侄兒,喚作李將,手下有近一萬的精銳。”

    因為最開始李奇是打算兩線開戰,廣源州又是大宋進軍交趾咽喉處,李奇當然是早有準備,由於趙菁燕才當上軍師沒多久,對於這些不是很清楚。

    李奇笑道:“五十多年前,交趾攻陷欽廉二州,朝廷立刻調派軍隊進攻交趾,當時那支軍隊同樣也必須拿下廣源州,可是。”

    他話沒有說完,趙菁燕就道:“可是當時這仗還沒有打,廣源州的守將劉紀就投降了我大宋,據說是因為劉紀覺得交趾內部鬥爭太厲害,根本無法抵擋住我大宋軍隊,故此選擇了投降。”

    李奇笑著點了下頭,道:“自從那一戰後,李朝一般都是任命皇親國戚出任廣源州觀察使,這李將據說還有些能耐,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實廣源州城內的百姓都比較痛恨交趾,這對我們非常有利,只要他們軍民不能齊心,那麼他們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這也是我要為儂智高平反的原因,因為儂氏在廣源州還是第一姓氏,如果我們不但為儂智高平反,還追加其諡號,並且恢復儂氏一姓,你道儂氏族人會作何想。呵呵,先擾其民,再奪其城,說得稍微自信一點,那廣源州早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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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強大的後盾

    毋庸置疑,李奇和趙菁燕都是屬於非常自信的人,但是這二人的自信卻是截然不同,趙菁燕的自信更多來源於她的天分和她的出身,而李奇不同,李奇是一個非常注重細節的人,他的自信就是來源於一切的細節。

    李奇做每一件事,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不管是打仗,還是做菜,他都是習慣先制定出一套完整的計畫,將所有的細節全部考慮進去,一旦計畫制定好了,他就會嚴格遵照早先制定好的計畫去執行。

    無論是蔡京,還是秦檜等人,他們在與李奇合作是,都會發現身處計畫中的李奇,是非常自信的,對此他們也感到非常困惑,殊不知李奇只是先人一步,既然一切都在掌控當中,那他還有什麼不自信的理由,即便失敗了,那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因為他已經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了。

    當初幫趙楷即位,那時候的情況可是非常危險的,畢竟李邦彥、蔡攸他們都不是好惹的,一旦李奇露出一點點馬腳,那麼他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他在其中表現的非常淡定,為什麼,因為這一切早已經在他腦海裡預演了一邊,這就好像再度身臨其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恐慌的。

    還有當初開封保衛戰時,他也是嚴格的執行了自己的計畫,出城與敵人正面交戰,在黃河圍殲敵人,雖然差點就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他還是成功了。

    所以,李奇的一切一切的自信,都是建立在那點點滴滴的細節上面。

    而方才李奇之所以會改變主意,那是因為打仗這方面他實在是不太擅長,即便是當初制定好的作戰策略,也都是在岳飛他們的幫助下完成的。所以當吳玠提出要改變計畫,而且岳飛他們都贊同,李奇當然不會傻到一意孤行,不然他還要岳飛他們作甚,這可以說是他的另外一個優點,那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前面李奇已經說了他早已經將交趾視作大宋擴張的第一步,那麼他肯定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而打仗方面是他最不擅長的,在這方面他也懶得去思考。他擅長的是一些歪門邪道,比如說無間道,這可是他的殺手鐧呀,當初完顏宗望就是敗在他的無間道上面,所以在很久以前,他的狗仔大軍就已經南下,並且在玉俊傑的掩護下,滲透到了交趾國內。

    而在擊退金兵後,他又利用玉俊傑在交趾安插人手。打探交趾的情況,廣源州一個這麼重要的軍事要地,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趙菁燕驚訝過後,隨之也釋然了。要是李奇一點準備都沒有,那才叫怪事了。

    岳飛笑道:“不僅如此,根據玉公子帶來的消息,雖然交趾已經統治廣源州數十年。但是與廣源州諸峒的關係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緩解,就跟當初朝廷與這南蠻諸番一樣。”

    趙菁燕瞧著李奇道:“這對我們而言,可是一件好事。”

    李奇點頭笑道:“已經在計畫中了。”

    趙菁燕聽得一笑。道:“做你的軍師真是太輕鬆了。”

    “不要這麼說,我會驕傲的。”

    李奇哈哈一笑,發現底下還坐著三個大老粗,於是收斂了幾分,道:“雖然此戰我們必勝無疑,但是你們萬不可大意,關於戰術方面,你們自己可以決定,但是在打勝仗的同時,你們必須要給我謹記一點,此番出征我們所打擊的物件,是以李朝為首的上流人士,也就是交趾的富人集團,對於這種人,一律趕盡殺絕,不留後患,更加不用向我彙報,明白嗎?”

    “末將明白。”

    岳、韓、牛三人抱拳道。

    李奇點點頭,繼續說道:“與之相反的是,對於交趾的窮人,特比是奴隸階層,一定要能夠給與他們足夠的寬容,讓他們感覺我們是在搭救他們的,而不是來傷害他們的,咱們可是俠義之師,是來劫富濟貧的。”

    “這說法俺喜歡。”

    牛皋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岳飛、韓世忠也是忍俊不禁啊!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李奇要的是交趾的錢財,而交趾的錢財都集中在那少部分的富人手中,所以不管他們是好是壞,不管他們心向何處,李奇都會傷害他們的,而且,富人當然不希望改變,更加不希望宋軍入侵,所以他們肯定也會拼命阻擋宋軍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傷害的徹底一點,全部給殺了再說,而交趾的國情又是富人為尊,窮人都是奴隸,這些奴隸能不恨那些富人嗎?

    殺富人,不僅能獲得大量的錢財,還能博取窮人好感,一舉兩得。

    李奇又問道:“對了,防毒面罩應該已經送到你們手中了吧。”

    岳飛忙道:“我們已經收到了,而且我們也派人曾去一些濕熱的山地試過,發現這防毒面具面對瘴氣果然有效,只是。”

    李奇道:“只是什麼?”

    岳飛道:“根據當地居民所言,其實瘴氣並不致死,真正致死的乃是瘧疾。”

    “瘧疾?”

    “所謂的瘧疾,也就是山林中那些蚊蟲帶來的,在這南方地區,蚊蟲都是成千上萬的團聚在一起,遠遠的看就像一團黑沉沉的氣體,如同陰風一般,而這些蚊蟲又含劇毒,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喪命。”岳飛解釋道。

    趙菁燕道:“這你們同樣放心,樞密使對此早已經有準備。”

    李奇笑了笑,道:“我正準備跟你們說,走吧,帶你們去見一些人。”

    一定有驚喜!

    岳飛他們已經習慣了李奇的驚喜,心中自是非常期待,但也不多問,跟著李奇出了衙門。

    李奇帶著他們來到邑州城內最大的校場,邑州不跟汴梁一樣,校場無數,就那麼四個,東西南北各一個。由於邑州的敵人主要是來自南邊,故此南邊的校場最大。

    大是最大的,但是這裡通常沒人,只有在發生戰事的情況下,才能看到裡面有人操練。

    可是當岳飛他們來到這裡時,發現裡面是人來人往的,至少也有上百人,好不熱鬧,但是這些人並非是在操練,而是三三兩兩圍聚在一起。好像是在研究什麼,另外還有不少壯漢扛著一個個鼓鼓的麻布袋從旁經過。

    “這些人是?”

    岳飛望著這些人,眼中透著一絲迷惑,從這些人的穿著來看,應該都是當地的居民。

    牛皋嘿嘿道:“岳飛,這些人就是邑、欽二州內最好的三百八十名郎中。”

    “這。”

    岳飛驚訝道:“這你們是如何請來的?”

    李奇翻著白眼道:“岳飛,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岳飛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撓著頭乾笑了幾聲。

    “這裡面一共有近四百名資深郎中,還有四百名助手,一共八百三十三人,這就是我們的醫療團隊。”李奇簡單的介紹了一遍。

    “八百人?”

    岳飛、韓世忠登時呆若木雞。

    要知道在北宋全盛時代。其中二十三路三百二十六州也只有七百余名翰林醫官,加上原有駐泊醫官,仍不過八百多名,每州還分配不到三名。他們還得負責州府內的吏民。

    至於軍醫麼?

    根據有關統計,明朝的時期,平均一萬人才享有一名軍醫。北宋在醫術普及方面,可是遠不如明朝,估計最多也就是兩萬人享受一名軍醫,但是這裡指的軍醫是有官職的,那些普通的郎中是沒有記載的。

    其實李奇口中的這四百名資深郎中,誇大成分居多,因為其中九成以上都是當地一些土郎中,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郎中,但是他們非常非常瞭解這附近的瘴氣瘧疾,畢竟他們居住在這裡,長年累月與這些瘴氣瘧疾打交道,也從中摸索出一些對抗瘴氣瘧疾的方法來。

    方法雖土,能用就行。

    李奇在人命方面,不是一個省錢的主,他乾脆就將這些人集中起來,由隨行來的軍醫官帶隊,組成一個龐大的醫療團隊,專門研究如何克制當地的瘴氣瘧疾。

    而醫療兵的壯大,能夠很好的減少士兵的損失,怎麼算也是大賺。

    這些土郎中雖然是極不專業,但是他們在面對瘴氣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而且他們能會普通的包紮、接骨等急救措施,畢竟他們常年在山裡勞作,又經常遇到野獸,骨折、皮外傷是常常見到,而這地方又比較窮,郎中又少,看病得花不少錢,所以很多人都只有靠自己,也正是這種不屈不饒的精神,讓他們學會了不少本事。

    隨行而來的那些軍醫雖然醫術高超,但是對這裡的瘴氣瘧疾不是太瞭解,至少沒有足夠的病例讓他們去研究,二者也可謂是相輔相成,無縫銜接,天作之合。

    岳飛、韓世忠他們現在雖然還談不上身經百戰,但是至少也是一名武將,而且還參與過開封保衛戰那麼關鍵的戰役,對於軍醫的編制,還是非常瞭解的。

    說真的,他們從未遇到過如此龐大的醫療體系,而且他們這一輩子也沒有想過會擁有這麼一支龐大的醫療團隊,這真是太誇張了,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至今他們都還未回過神來。

    不得不說,這樞密使不管是做任何事,總是給人足夠的驚喜,小打小鬧不是他的性格,幹什麼都得弄出點動靜來。

    其實李奇也不想費這個神,關鍵是無數次慘痛的教訓已經告訴他,其實交趾的實力遠弱于大宋,為什麼大宋總是拿交趾沒有辦法,還得靠利益去籠絡交趾,關鍵還是拿這裡的地理環境沒有很好的破解辦法,幾次大舉進攻全是敗在天時地利上面,既然已經知道這個現象的存在,李奇當然得做足準備。微微一笑,道:“進去看看吧,用不了幾日,他們就會是你們手下的醫療兵,也該認識認識一下了。”

    來到裡面,一股濃濃的藥材味撲鼻而來。

    岳飛、韓世忠他們東瞧瞧,西看看,不禁喜出望外,這才像個醫療團隊嗎,以前的簡直就是弱爆了。

    “大人。”

    ----------------------------------------------

    這些個土郎中見到李奇來,紛紛行禮,如今李奇可是他們的財神呀,是李奇讓他們感受到了月薪的快感。

    李奇笑著點點頭,忽見一女人從藥材庫裡面走了出來,他忙迎了過去,招手道:“十娘,十娘。”

    此女正是劉雲熙。

    劉雲熙瞥了眼李奇,淡淡道:“你來此作甚。”

    日。好歹你也給我點面子啊!熱情似火的李奇遇到單純卻不太可愛的劉雲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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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無聲參戰

    如今的劉雲熙可以算是李奇身邊的首席軍醫官,雖然此番出征李奇也從京城帶來了幾名御醫,但是這些名醫在經過上次的開封保衛戰後,對於這個才二十多歲的女神醫是心悅誠服,對李奇的這番安排沒有任何的怨言,劉雲熙的醫術的確高他們一籌。

    “呵呵,你別這麼說嘛,這種醫學上的交流對於你的醫術是非常有幫助的,我只不過是順便占一點點便宜而已。”

    好在李奇臉皮夠厚,看上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殊不知他也是沒有辦法,一直以來都是他有求于劉雲熙,這一次忽悠劉雲熙當這軍醫的領軍人物,他也是廢了不少力氣,真的就差沒有以身相許了。

    劉雲熙輕哼一聲,表示對李奇這種占了便宜還賣乖的行為的不滿。

    其實以她獨來獨往的性格,怎麼可能會答應就職軍醫官。

    雖然她是個非常單純的人,玩這些心理戰術,哪裡是李奇的對手,但是不要忘記,她可是那個連酒鬼都聞之膽寒的怪九郎的徒弟,行事完全是憑一己好惡,不願意做的事,就是你再怎麼用激將法,她也不會做的,但同時,她還是一個非常善良的醫癡,從她鑽研蟲類食品,希望能夠為百姓帶來更多的糧食,就可窺見一斑。

    所以真正說服劉雲熙擔任這軍醫官,並非是李奇的口才,而是劉雲熙自己對這瘴氣瘧疾的好奇,其實她以前也研究過,但是這瘴氣瘧疾實在是太複雜了,她曾也一度因此感到非常受挫,雖然憑藉她的醫術,能夠醫好大部分病人,但問題是這一切都是基於她個人那蠻橫無理的醫術上面,她並沒有一套完整的治療方案。所以她也想找出一套方案來解決這困擾南方百姓數百年的難題。

    是這個原因劉雲熙才答應當這首席醫官的,而且有了李奇的相助,她根本不用操心任何事,要什麼藥材,要什麼樣的病人,只需張張嘴,很快就有人會給她送來,極大的增加了效率。

    對面極其冷淡的劉雲熙,李奇兀自笑臉以對道:“十娘,你們可有想出辦法來?”

    “什麼辦法?”

    “當然是對付瘴氣的辦法啊!”

    李奇急了。可這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知道劉雲熙是故意在消遣他,不禁幽怨的瞧了眼劉雲熙。

    劉雲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得意一笑,隨即又搖頭道:“這瘴氣瘧疾十分複雜,要是這麼快就能破解,那早就讓人破解了。”

    她說的是輕巧,其實不然。他指的“讓人”是特指她師父怪九郎。

    李奇一聽,心中非常失望。

    可是劉雲熙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們已經摸索出幾套能夠醫治瘴氣瘧疾的辦法,只是目前還沒有十分的把握。一般十個病人當中,我們也只能醫好六個。”

    “這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韓世忠略帶一絲驚訝道。

    李奇皺了下眉頭,道:“其實醫治並非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能夠防禦瘴氣瘧疾。這才是我們目前最需要的攻破的難題。”

    劉雲熙一本正經道:“你說的很對,如果能夠防治,那麼也就等於醫治了。為了找尋辦法來對付這瘴氣瘧疾,我曾親自去過瘴地觀察。”

    李奇緊張道:“你這麼做是否太危險了。”

    “放心,我是做足了準備才去的。”

    劉雲熙繼續說道:“我發現但凡瘴氣之地,都有許多野獸的骨頭,由此可見,當地有許多野獸曾死在那裡,我相信部分瘴氣是從這些野獸的屍體裡面散發出來的。

    而野獸死後,又會引來許多蚊蟲叮咬,所以瘴地一般都有許多蚊蟲,而這些蚊蟲叮咬屍體後,其本身也含有毒素,所以這些蚊蟲是非常致命的,有些人在山裡不經意被蚊蟲叮咬了下,也有可能喪命,據當地的百姓所言,瘴地多半是在沼澤地附近,我猜測應該是一些野獸或者人不慎落入沼澤地,屍體在泥土裡面腐爛因而產生有毒的瘴氣,故此你們在山間行走時,要是發現大量的蚊蟲,就須得警惕腳下了。

    另外還有一個容易忽視的地方,那就是山間的泉水,我發現許多有瘴地附近的泉水都含有劇毒,所以你得吩咐士兵萬不可亂喝水,須得問清楚當地的百姓。”

    岳飛忙道:“這一點女神醫大可放心,樞密使早已經有所準備,並且派人前去打探安全的水源,而後在地圖上標明。”

    劉雲熙嗯了一聲,又道:“不過最好還是用大火燒沸之後再喝,若是可以的話,不要隨意喝涼水”。

    “這我會吩咐下去的。”

    李奇點了下頭,道:“水源的問題倒是不大,關鍵是如何防止蚊蟲叮咬,這蚊蟲就這麼點點大,很難去發覺,等到發覺了,可能已經中招了。”

    “你們稍等下。”

    劉雲熙言罷,突然轉身又進到了藥材庫,過了一會兒,她就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類似火把的棒子。

    李奇好奇道:“這是什麼?”

    劉雲熙道:“此物喚作驅蚊棒。”

    “驅蚊棒?”

    “正是。”

    劉雲熙道:“這驅蚊棒是用艾草、砒霜、硫磺等藥材製成的,點燃後,這驅蚊棒會散發出大量的煙霧,能夠驅趕蚊蟲,可是這東西若是只用幾根,還不足以完全防止山裡那成千上萬的蚊蟲,必須得數十根,甚至上百根同時點燃,依靠大量的煙霧去驅趕蚊蟲。”

    岳飛笑道:“這倒不是問題,行軍的路上找一些人舉著這驅蚊棒就行了。”

    李奇卻皺眉道:“可是這麼多同時點燃,會不會對士兵自己有傷害?”

    “肯定會有些傷害。”劉雲熙又道:“但是你不要忘記,這驅蚊棒只是用來防治蚊蟲的,不能防止瘴氣,還需的帶上防毒面罩,只要不是在封閉的室內,這防毒面罩還是能夠抵擋住上百根驅蚊棒散發出來的煙霧。”

    “對呀,我咋把這個給忘了。”李奇拍了拍腦門。連連苦笑。

    “但是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劉雲熙略顯一絲無奈道:“只是如今藥材吃緊,你們要是馬上就得出兵的話,可能還得省著點用。”

    李奇道:“我不是讓玉公子幫你找藥材了嗎?”

    其實在五十年前那次遠征交趾後,很多名醫都參與研究對抗瘴氣的辦法,也研究出了一些處方,而李奇此番出兵,是帶足了藥材來,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在劉雲熙的研發當中,還是缺了幾味藥材。

    “還在路上了。”

    李奇沉吟片刻。道:“乾脆這樣,這戰爭一時半會肯定結束不了,十娘,你待會將你需要的藥材寫份單子給我,我讓人儘量從附近多找一些來。”

    “行。”劉雲熙點了下頭,又道:“哦,還有一種當地居民用來治癒瘴瘧的藥材,喚作檳榔子,將這檳榔子熬成水。喝了也能夠驅蟲驅寒。”

    李奇笑道:“這內服外用都有了,看來這個難題已經被攻破一大半了。十娘,真是太感謝你了。”說著他又朝著岳飛等人道:“你們還不快謝謝劉十娘。”

    岳飛等人立刻抱拳道:“多謝女神醫。”

    劉雲熙最煩這些東西了,臉一黑。淡淡道:“別謝我了,你們要謝就謝你們樞密使的謊言吧。”

    “善意的謊言,不,應該是偉大的謊言才是。”

    李奇急忙補充道

    ------------------------------------------

    雖然這藥材方面。還需要一些時日的籌備,但是這並不妨礙即刻出兵,因為從邑州去往廣源州的這一段路。還是非常安全的,因為兩地畢竟一直以來都通商,道路通達、寬闊,特別是在這秋末時分。

    而如今李奇的身份以及計畫已經全部都曝光了,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交趾那邊肯定也收到風聲了,必須要敢在交趾援軍到達廣源州前,先拿下廣源州這個進軍的咽喉。

    又過去了三日,四萬禁軍已經在邑州集結完畢,於此同時,羅龍在李奇的暗中幫助下,很快就穩定住了自己白虎寨酋長的位子,並且讓自己的大兒子羅峰領三千人馬先抵達了邑州,另外韋平同樣率領三千人馬來到邑州。

    因為他們兩個本來就是邑州的,故此來的比較快,其餘的部族還需要一些時日去準備,而且他們還得說服族內那些頑固的長老。

    李奇不打算再等他們了,也沒有時間等下去了,立刻命牛皋、楊再興率領一萬禁軍,其中還包括楊再興手下兩千神機營的精銳,再加上羅峰和韋平帶來的六千人馬,一共一萬六千人全速開往廣源州,先奪取廣源州。

    至於攻城器械,全部是由邑江水路運送過去,雖然陸路比較快,但是水路線路程比較短,而且是順流而下,算起來,兩路應該能夠同時到達廣源州城下。

    至於岳飛則是在邑州繼續軍隊的集結,幫助那些部族融入禁軍,調集糧草、火藥、藥材等軍備物資,一旦集結完畢,就率領主力開赴前線。

    而李奇本人的話,暫時沒有離開邑州的打算,他至少也要等到岳飛他們進入交趾的中心地帶,後方穩固之後,他才會過去,反正他打仗又不是很在行,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大忙,還有一定的危險。

    在船隊離開的第二日,牛皋、楊再興便領兵出征了。

    隨著宋軍的參戰,這一場由李奇親自謀劃的領土收復戰爭,總算是徹底打響了。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大宋沒有宣戰,而是直接出兵,反正李奇是打算要收復交趾,這沒有任何理由可講的,既然不需要理由,那還宣什麼戰,先打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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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敵情

    李奇雖然暫時不會隨軍出征,但是他肩上的擔子可是一點也不輕,他還得安撫邑州百姓,穩定後方,讓這裡的百姓明白邑州上面那片天已經變了,讓他們明白朝廷的政策,接受大宋子民的身份。

    首先他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為儂智高平反。

    他先是命人在兩廣各個州縣貼出告示,封儂智高為鎮南大將軍。不過關於這件事,他真的沒有與趙楷商量過,現在他也沒有時間去等趙楷的回信,因為軍隊都已經出征了,平反儂智高對廣源州戰事可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他非常瞭解趙楷,一個封號,一個認錯,就能換取兩廣百姓的民心,況且這不是趙楷犯下的錯誤,只要趙楷腦子沒有摔壞,那肯定會舉五肢贊成的。

    當然,在這同時李奇還是讓人快馬給趙楷送去一封信,將收編十八部族的事情上報朝廷。

    李奇做事歷來就是雷厲風行,這告示都是用六百里快馬,以邑州為中心分發周邊各州縣,特別是接近廣源州的州縣,他必須要趕在牛皋他們達到之前,將這消息傳到廣源州去,這個消息對於攻取廣源州局勢可是有著非常大的幫助。

    而後,他選擇了一座當初因交趾入侵而廢棄的破廟,進行翻修,並且放出消息,他要建造一座英雄廟,裡面將會放兩座石像,第一座就是狄青的石像,這第二座就是儂智高的石像。

    這令很多人都感到費解。

    眾所周知,狄青就是殺害儂智高全家的“兇手”,不僅如此,狄青當時差點將儂氏族人給滅族了,雖然狄青也只是奉命行事,但是這不能抹滅狄青屠殺儂氏族人的事實。他和儂智高絕對是一個生死冤家,李奇將這生死冤家放在一間廟裡面,這未免有些太不合適了。

    這英雄廟的消息一傳出,當地百姓的好奇心立刻被李奇勾了出來。在不自不覺中就參與了進來。

    過了兩日。李奇才給出答案,將狄青和儂智高放在一塊。主要是表達他們都是一家人的意思,從而引發天下一家,四海一家的概念,從另一方面來說。就是將兩廣百姓與漢人放在同一個層面上,表達少數民族和漢人的地位是齊平的。

    而狄青和儂智高就是代表少數民族和漢人之間的矛盾,如此一來,就是營造出一個化干戈為玉帛的氛圍來,他們兩都能同處一個屋簷下,為什麼我們不能放下過去的種種,重新認識彼此呢?

    狄青雖然殘害了不少儂氏族人。但是站在他的立場,這麼做無可厚非,而正是因為他的英明決策,才讓邑州沒有從大宋的版圖分割出來。他就是大宋的英雄,這無可厚非。

    而儂智高的話,李奇當然不會吹噓他揮師攻宋是正確的,他是選擇避重就輕,搬出一些當初儂智高抵抗交趾的事例,來重新塑造儂智高的英雄形象,並且借此為引子,大規模的宣傳交趾在廣源州、邑州、欽州等地對兩廣百姓的造成的傷害,成功的激發出兩廣百姓同仇敵愾的心理,讓他們覺得此番朝廷出兵乃是正義之師,乃是復仇之戰。

    從不同的兩方面來看,狄青和儂智高都是大宋的英雄,只是因為天意弄人,讓這兩位英雄只能兵戎相見,李奇還讓狗仔放出各種小道消息,編寫一些子虛烏有的事,表示儂智高和狄青其實是英雄惜英雄的。

    李奇很明顯就是拿儂智高為切入點,從而引發出天下一家這個偉大的思想,不得不說一句,這儂智高的價值已經被李奇榨取的乾乾淨淨,一點也不剩。

    不過相信儂智高在天之靈若得知一切,他反而會感激李奇的,因為從他三次入京會試,不難看出他是非常想報效朝廷的,唯一遺憾的是,他生前沒有得到穿上大宋官服的機會,而死後卻得到了。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當兩廣百姓聽到此消息後,紛紛激動不已,仿佛一絲曙光照進了他們心中。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或者說這只是一個敲門磚,隨後李奇不斷的拋出各項針對兩廣百姓,而制定的政策,比如科考改革方向,免稅制度,他還拿燕雲地區的政策來給這裡的百姓做參考。

    不僅如此,他還為當地百姓畫下一個大大的蛋糕,表示朝廷要投入大量資金到兩廣,幫助兩廣百姓走出貧窮。李奇還順勢的宣傳了大宋律法,首當其衝的就是針對奴隸、人口買賣進行徹查,以前的可以不追究,但是從現在開始,兩廣地區不允許再存在奴隸制度,以前的奴隸必須得恢復自由身,若是還有人自由買賣奴隸,必須處以極刑,沒有任何情面可將。

    這對於兩廣地區的地主們,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當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如今的局勢已經由不得他們不答應,十八大部族的首領都做出了表率,而且他們還與禁軍聯合,對於這方面的事宜經行徹查,開始針對人口進行普查。

    這當然是李奇故意這麼安排的,他就是想借此事,讓這些地方武裝和禁軍先來一次合作,也讓他們相互認識一下。

    那些地主或者是小部族的首領,見十八大部族都已經歸順朝廷了,哪裡還敢鋌而走險,趕緊放了手下的奴隸,恢復他們的自由身。

    朝廷雖然因此得罪了不少地主,但是卻獲得了大量窮苦百姓的民心。

    隨後李奇又選擇了幾個試驗點,準備推行選舉制,其目的就跟他上次在燕雲地區推行選舉制是如出一轍,就是要讓這些百姓在不自不覺中融入大宋的制度裡面。

    這一系列的政策對於兩廣人民而言,來的真是太突然了,個個都被砸的暈乎暈乎的,根本反應不過來。

    但是不管怎麼樣,李奇這一次高強度的宣傳策略,在兩廣地區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開啟了兩廣地區的新的篇章,大夥都是熱情高漲,非常歡迎代表朝廷的李奇的到來。

    這裡的百姓雖然民風彪悍,但其實他們非常淳樸。苦慣了的他們。真的不敢奢求太多,到目前為止。李奇雖然還只是宣傳階段,沒有什麼實質的推進,但是兩廣百姓都已經很知足了,這就好像一個被遺棄在外的孤兒。突然投入母親的懷抱,感覺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辛酸苦辣,但更多的還是幸福。

    在這一系列的活動當中,這杜明終於像一個知府了,名望也是跟著水漲床高,在邑州這一畝三分地上。幾乎人人都識得了這一位其實已經在這裡幹了十年的知府了。

    與此同時,岳飛、韓世忠分別在邑州、欽州收編那些地方武裝,並且在軍中實行一對一訓練法,雖然時間緊迫。但是他們還是堅持每一個軍人都應該練習走正步,所以在每天的清晨,在邑州城內隨處可見一列列士兵踏著正步在走在街道上。

    雖然腳步聲非常大,但是卻給了當地百姓安全感,雖然很多百姓都早早起床,目的就是想看這些士兵如何練習走正步。

    至於糧草的事宜,則是趙菁燕全權負責,一旦收編完畢,嶽飛就將會率領大軍出征了,好在這事情都籌備了一年多,所以糧草的集結非常迅速,中間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倒是藥材方面,還需要一些時日。

    .......

    牛皋領兵出邑州後,就領著一萬多大軍開赴了思明州,這思明州就是後世廣西寧明等縣,如今歸邑州管轄,是大宋與交趾交界處的一個重要的軍事據點,從此再向前推進,便是曾經屬於大宋的廣源州了。

    因為大宋歷來就疏於對這裡的管控,導致這邊界的防守非常薄弱,不然交趾的強盜也不會時常在邊界作亂,別看牛皋長得是三大五粗,但是心是非常細的,他怕在路上遭遇埋伏,於是就命楊再興、羅峰率五百輕騎兵行快一點,去前面打探,因為這地區騎兵非常少,一般都是陸兵,所以即便楊再興遇到敵人,也可以依靠騎兵的優勢擺脫跌人的追擊。

    馬不停蹄的趕了數日路,楊再興領著五百輕騎兵終於來到思明州境內了,這一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麼阻礙,也算是一路順風順水。

    “報---!”

    當楊再興踏入這思明州還不到一個時辰,一飛騎狂奔過來。

    “籲---!”

    楊再興眉頭一皺,停了下來。

    那探子來到跟前,抱拳道:“啟稟將軍,我等在廣源州附近發現了敵軍動向。在昨日清晨,廣源州內突然出來一支軍隊,直奔我大宋而來。”

    楊再興雙眉一睜,道:“什麼?他們還敢出來迎戰?”

    那探子搖頭道:“這卑職就不得而知,卑職一直密切監視這一隻軍隊,直到他們踏入我大宋邊界,卑職才趕過來向將軍回報。”

    “對方有多少人?”

    “三千人左右,以步兵為主。”

    一旁的羅峰困惑道:“奇怪!從交趾的動向來看,他們應該得知了我軍的動向,如果他們是想要先發制人的話,那麼也不該就派三千步兵出來,這不是來送死的麼。”

    “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楊再興手一伸,道:“拿地圖來。”

    很快一名副官就將地圖送上,楊再興拿著地圖看了看,忽然用手指著地圖的一處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羅峰是在邑州土生土長的,對當地的地形還是非常熟悉的,這也是牛皋讓他跟楊再興來的原因,他偏頭一看,道:“這裡是太平寨,地處兩國邊界,乃是通往廣源州的必經之路,其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乃是一處軍寨。”

    “軍寨?”楊再興眉頭緊鎖,思索了一番,道:“這太平寨目前有多少人把守?”

    羅峰遲疑了下,尷尬道:“不太清楚,興許就幾百人吧。”

    因為交趾強盜常年在這裡作亂,而當地的地方武裝沒有足夠的後盾支持,故此都選擇對交趾強盜敬而遠之,導致這邊境的防守非常空虛,而嶽飛他們為了不輕易暴露自己的計畫,一直也沒有增兵邊界,此時前線防守非常空虛,羅峰說是幾百人,鬼知道這幾百人是幹什麼的,說不定就是一群山野村夫也不一定。

    “幾百人?”

    楊再興沉吟片刻,道:“我想我知道敵人的目的是什麼呢?”

    羅峰忙問道:“是什麼?”

    楊再興道:“對方一定是想以守代攻,先發制人奪取太平寨,依靠太平寨的有利地形遲緩我軍進軍,以便等待自己援軍的到來。”

    羅峰呵喲一聲,道:“將軍,那可不妙了,太平寨此時的防守非常虛弱,而且太平寨還擁有水源,若是太平寨被敵人控制了,那對我們進軍可是大為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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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萬夫莫敵

    “將軍,我們還是趕緊向牛將軍彙報吧。”

    楊再興身邊一名副官說道。

    楊再興沒有急於答覆,而是思索了一會兒,才道:”現在敵軍離太平寨還有多遠?”

    那哨探回稟道:”因為敵軍都是步兵,故此最早也得在明日中午才到達太平寨。”

    楊再興又看了眼地圖,詢問道:”我們現在離太平寨還有多遠?”

    羅峰看了天色,道:”如果我們現在全速行軍的話,在明日拂曉應該能到達太平寨。”說著他自己有些犯迷糊了,於是又問道:”將軍為何有此一問?”

    楊再興道:”主動出擊,趕在敵人到達太平寨前,先擊退敵人。”

    “啊?”

    羅峰和一干將士都大驚失色。

    “將軍,你---你不會是打算就咱們這點人馬去阻擊敵人吧?”

    楊再興嗯了一聲。

    完了,完了,跟著這麼一位年輕的將軍出來,我命休矣啊!羅峰聽罷,心中是叫苦不迭,關鍵還是楊再興年紀太小了,還不到二十歲,幸虧他夠高,有兩米多高,否則能否服眾都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楊---楊將軍,我---我們才五百人,對方可是有三千,而且肯定還是精銳,就憑咱們這點人馬,貿然出擊,這不是去送死的麼。”

    羅峰心下惴惴,說話時候,舌頭都在打結。

    說的稍微難聽一點,他們不過就是一支巡邏軍,除了有匹馬以外,沒有任何東西,連糧食都只有一兩天的,可謂是要啥沒啥。你用一支巡邏軍去跟一支正規軍打,這不是送死又是什麼?

    “不是。”

    楊再興簡單的回了一句。

    羅峰下意識的問道:”不是什麼?”

    楊再興道:”不是送死。”

    “呃...”

    羅峰等人聽得是一陣冷汗。

    楊再興道:“我這一戰我們必勝無疑。”

    你這是何來的自信啊!

    羅峰等人都詫異的望著楊再興。

    楊再興自信的笑道:”從敵人的動機來看,他們應該已經得知了我軍的動向,若沒有把握。他們如何敢出來。他們就是算准我軍達到思明州的時辰,估計應該能早我們主力到達。故此才會選擇主動出擊,先奪我太平寨,以求遲緩我軍的進軍。”

    眾人紛紛點頭。

    楊再興又道:”我們雖然人少,但也因此我比他們快多了。而且我們都是騎兵,如果我們此時全速行軍,一定能夠趕到他們的前面,可是若去回稟牛將軍,再等牛將軍的命令,肯定會貽誤戰機,而且牛將軍除了派我軍前去迎敵。也沒有辦法阻止敵人,大軍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趕在敵人的前面到達太平寨的,要是讓敵人奪去了太平寨,那對我們非常不利。”

    羅峰道:”可是楊將軍。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我們這點人就算趕到了,也無法打贏對方。”

    “話可不能這麼說,誰說人少就一定會輸,樞密使就曾說過,狹路相逢勇者勝,當初金國在少我軍數倍兵力,兀自敢大軍南下,還險些攻破開封,由此可見,這兵力的多少並非勝利的關鍵。”

    楊再興說著突然一勒韁繩,調轉過來,面對士兵,朗聲道:”弟兄們,我們自己都無法想到,我們這五百人敢主動出擊,去找一支六倍與我們的軍隊決戰,那麼敵人就更加無法想到的,我想當我們出現在敵人的面前時,一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休瞧他們人多,不過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而我們是大宋最精銳的軍隊神機營,我們胯下坐著的是我大宋最優良的戰馬,此戰我們必勝無疑,各位弟兄可願隨我前去給敵人迎頭痛擊。”

    “喏---!”

    五百神機營的弟兄同時高舉長槍。

    “好!全速前進。”

    楊再興拔除長劍,往馬下一揮,聽得啪的一聲,只見兩個原本掛在馬身上的糧袋掉落下來,他又長槍一挑,糧袋飛到路邊,他哈哈一笑,道:”牛將軍見路邊還有糧食撿,一定會非常高興。”

    “哈哈!”

    眾人一陣大笑,紛紛取下自己的糧食扔在路邊,只留下半日口糧,既然要全速行軍,那必須得減輕重量。

    楊再興橫刀立馬,長槍敲打一下馬屁股,一馬當先,疾奔出去。

    後面的五百健兒知道馬上就要打響這第一仗,精神大振,紛紛搶馬飛出,緊隨楊再興其後,往前飛馳。

    羅峰有些迷茫了,明明就是五百人打三千,可是給他的感覺好像是三千打五百,但是他也被楊再興他們給感染了,忙催馬趕上。

    楊再興領著五百人,披星戴月,連夜穿過思明州,在五更時分趕到了太平寨,見一切都還好,知道敵人還未趕到,心中竊喜,便不顧其它,沿路急奔。

    不知不覺中,東邊那天露出一抹白色。

    已經是拂曉之際。

    經過夜裡露水的洗刷,那黑黑的盔甲已經變的閃閃發亮,在這黑白交替之際,這五百身著黑甲的勇士,就宛如撕破黑夜的死神。

    水霧彌漫中,楊再興遠遠望見遠處迎來一片黑影,全部是由步兵此組成的,只有兩翼有少量的騎兵,心想,想來他們也是連夜行軍,此時正乃疲困之際,若立刻進攻,必能一擊即潰。

    因為這裡乃是兩國邊界,而且又是主通道,平日裡過往的商人穿行,故此道路非常開闊,利於騎兵衝鋒。

    羅峰追上前,忙道:”將軍不可大意,敵軍的標槍兵不容小覷。”

    這標槍兵乃是廣源州的一個特色兵種,而且還是儂智高遺留下來的,就是命人手持大盾擋在前面列陣,後面的士兵投擲標槍擊殺敵人,曾幾何時殺的宋軍是節節敗退,後來為狄青所破。

    楊再興此時已經血液沸騰。漆黑的眸子流出了濃烈的殺氣,大喊道:”弓弩手。”

    一百弓弩手齊聲應道,馬上功夫嫺熟的他們已經箭在弦上。

    楊再興沒有多言,催馬飛馳向前。

    轉眼將近。

    只見敵人幾名將軍已經吩咐士兵列陣迎敵。雖然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到敵人。但見對方全是騎兵,知道跑是不可能的。只能背水一戰。

    但見前面全部都是藤盾兵,掩護後面的槍兵。

    楊再興見了,嘴角微微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嗖嗖嗖嗖!

    待進入衝鋒弩的射中內時,只見一陣齊射。漫天箭矢飛向敵人的陣中。

    這標槍的威力雖甚,但完全是依靠臂力投擲,射程比較短,這就是他們面對弓箭手的劣勢,故此才在陣中安排盾牌兵保護短槍兵。

    不得不說,這一支敵軍的戰鬥素養還是非常不錯的,面對滿天箭矢。絲毫不亂,盾牌微微上揚。

    聽得當當當當的聲音。

    十有其九被擋去,敵軍將領大喜,他知道每一輪齊射中間都有要間隔一段時間。就憑楊再興他們的衝鋒速度,根本不可能再釋放第二輪齊射。

    而此時楊再興他們進入了短槍兵的射程內,正當他準備命令士兵投擲短槍時,忽聽陣中響起砰砰砰的聲音,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陣陣白煙拔地而起,在陣中彌漫開來。

    咳咳咳。

    石灰粉?

    太卑鄙了,江湖邪術竟然用到這戰場上面來了。

    交趾在心裡是破口大駡宋軍無恥。

    前面一切都防守的如此完美,眼看敵人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了,哪知這箭矢還能冒煙,交趾士兵感到措手不及,而因此錯過了最佳的進攻時機。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楊再興一馬當先,已經沖到敵軍面前,他不是統帥,也習慣了沖在最前面,但是往往跟楊再興去打仗,不管戰局多麼的不利,士氣一定不會低落。

    如果李奇是靠他那無與倫比的口才去鼓舞士兵,那麼楊再興只要長槍一舞,勝過千萬激勵之言。

    嘶---!

    伴隨著一聲嘶鳴,白煙之中,恍惚見到一匹白馬一躍而起,從前面的盾牌兵躍過去,馬上坐著的黑將軍手拿巨型長槍,大喝一聲,聲如雷鳴,槍如閃電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炫目光芒。

    “啊---!”

    但見敵方一位將軍慘叫一聲,啪的一聲,胸前藤甲迸裂,鮮血飆射出來,染紅了這黑將軍的半邊盔甲。

    楊再興一聞到這血腥味,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回馬長槍一掃。

    區區藤盾怎能抵擋住天生神力的楊再興。

    只見四名藤盾兵,盾破人亡,飛了出去。

    “啊---!”

    又有一名敵將舉刀殺將過來。

    楊再興側目一瞥,面色冷如魔,長槍負於背後,縱馬迎上,刀落下的瞬間,側身避開,長臂一展,攔腰將對方抱住,長嘯一聲,單臂將其揮出。

    這敵將可也是身材魁梧,至少也有一百六十斤,然而在楊再興手中,就如同一隻受傷的小乳豬,隨手拋了出去。

    撲哧撲哧!

    只見幾支原本射向楊再興的短槍,沒入了那敵將的身體。

    幾乎就是在一瞬間,楊再興就連斬對方兩名主將,黑甲白馬立於敵軍了陣中,在著寬闊的道路當中,卻有萬夫莫敵之勢。

    那五百健兒見到主將這麼生猛,士氣大振,搖旗吶喊間,已經追趕上來。

    砰砰砰!

    只見楊再興方圓十米內瞬間被清空了,好像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將敵兵給擊飛了。

    這騎兵沖起來威力那是相當猛的,撞的那些交趾兵是七葷八素,五百名勇士,揮舞著長槍或大刀,縱橫在敵人從中,不消片刻,已經擊殺數百名敵軍。

    一時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楊再興長槍左右閃動,眼中只有敵人,一路向前殺去,猶如無人之境,即便趙子龍在此,恐也不過如此。

    好在跟他來的五百名士兵幾乎都是他的親兵,深知他的性格,這殺起人來,就什麼事都忘記了,一小隊人緊緊護在其身旁。

    怎麼沒人呢?

    半個時辰過去了,楊再興突然發現前面沒人了,不禁一愣,心中好生失落,回頭一看,發現敵人都在他後面。

    原來這尊殺神竟然將一支三千的人馬殺了一個通透,跟在他身邊的士兵們紛紛都開始大口喘起氣來,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啊。

    楊再興一個瀟灑的轉身,興奮道:”諸位兄弟,且隨我殺回去。”

    他本是草寇出身,雖然在軍中待了不少年,但是身上那種快意恩仇,始終無法盡除。

    不是吧,好歹你也讓我們喘口氣啊!

    那些士兵們累的都快哭了,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遇到這麼一位殺人狂魔了,只能打起精神來,跟著楊再興再度殺入陣中。

    “殺啊!”

    交趾的士兵也沒有注意到楊再興一路殺出去了,特別是前面的士兵,聽到這後面殺聲又起,真是嚇的膽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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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19 07:19:43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大戰前夕

    這步兵一旦被騎兵給衝垮了陣型,那麼剩下的就只有被收割了,特別是在這南方,因為這地區主要是靠步兵作戰,面對騎兵的時候真的很少,缺乏應對的經驗,這也是為什麼楊再興五百輕騎就敢跑去阻擊敵方三千人,他並非只是一個會殺人的莽夫,不然李奇、岳飛也不會恁地器重他。

    這五百神機營的士兵可都是跟著楊再興打出來的,雖然沒有楊再興這殺人狂魔那般嗜血成性,但是個個都是狠角色,殺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

    楊再興來回的左沖右突,敵軍人數雖兀自佔有優勢,但主將已死,軍心大亂,潰敗之勢已經無法阻擋,捂著頭死處奔逃,自相踐踏。

    這要是在廣闊的平原,這三千步軍肯定避免不了全軍覆沒的厄運,畢竟騎兵的追擊能力可是非常強的,但是正如吳階所言,在這山地交戰,除非是包圍,否則很難追擊敵人,特別是騎兵,因為這裡到處都是山地。

    這些交趾士兵也不傻,知道對方都是騎兵,往道路上跑就是送死,於是他們紛紛往山裡竄逃。

    ‘窮寇莫追。”

    楊再興高喊一聲,抽出李奇送給他的寶劍擲出,但見一人應聲倒下,隨即他又拿出長弓來,一連六枝箭射出,又有六人倒下。

    原來這就是窮寇莫追啊?神機營的士兵恍然大悟,紛紛取下弓弩,射殺逃跑的敵人,眨眼間,又是百餘人死在他們的箭下。

    居住在廣源州的士兵多多少少聽得懂一些漢語,當他們聽到楊再興高喊窮寇莫追,心中一寬,哪知楊再興指的是不用追,用弓弩射殺敵人,紛紛大罵這黑將軍忒也不講信用。

    這一戰持續到正午,只見道路上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共殺死敵人兩千人左右,繳獲兵器無數,可惜對方是步兵。只繳獲了戰馬四十餘匹,這著實讓人有些遺憾。

    戰爭結束後,羅峰至今還未回過神來,這些躺著的人真是他們一直畏懼的交趾兵嗎?恁地不堪一擊,被五百人隨性所至的一番衝鋒,就幾乎全軍覆沒,這---這說出去恐怕都無人相信啊!

    念及至此,他不僅抬起頭來,望著騎馬立於屍體中間的楊再興,此時白馬黑甲皆已經染成了紅色。只見這殺人狂魔還在拿著長槍專注補刀,他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此人,正是此人的無所畏懼,正是因為此人的勇猛無敵,正是因為此人身上散發出來那種極具感染力的殺氣。才造就了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過了一會兒,羅峰騎馬上前,抱拳道:‘將軍,此地離交趾比較近,我們得迅速離開。‘我‘啊---!”

    聽得一聲悶哼,楊再興從一個敵人面頰裡面抽出槍頭來,留下一個偌大的窟窿。即便是羅峰看得都是胃裡一陣翻滾。

    ‘你說什麼?”

    楊再興或許是太專注殺人了,竟然沒有聽清楚羅峰的話。

    羅峰冷汗狂流,完全看不懂狀況啊,只得又道:‘楊將軍,我們得撤了,要是敵軍的援軍趕來。那可就不妙了。”

    ‘哦。”

    楊再興撓撓後腦勺,似乎還沒有殺過癮,有些興致闌珊,這戰意退卻,睡意就擁了上來。打了哈切,喊道:‘弟兄們撤吧。”

    ‘喏!”

    ----------

    ‘這個楊再興真是太不把我這個左副帥放在眼裡了,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牛皋那粗曠的嗓門回蕩在這山谷間,驚起一片鳥兒。

    ‘副帥,楊將軍擅自出擊,違抗軍令,當軍法處置。”

    ‘誰說俺指的是這個了。楊再興那小子幹的真是---非常漂亮,敵軍此番出兵,明顯就是沖著太平寨去的,要是被他們佔領了太平寨,咱們肯定又要多費周折了,萬一敵人破壞那裡的水源,還會給我們進攻廣源州造成不小的困擾,要是他當時沒有選擇先發制人,那俺才會將他軍法處置。”

    ‘啊?那不知副帥指的什麼?”

    ‘俺是說那小子忒不愛惜糧食了,這麼好的糧食酒丟在路邊,也不讓人守著,這要是讓樞密使知道了,非餓他幾天,還有,也不知道放在一塊,俺老牛撿的也辛苦啊!”

    ‘呃----!”

    韋平流著冷汗道:‘副帥,可是楊將軍手下才五百人,對方可是數千人,這打得過麼,咱們應當派人去救援。”

    ‘救啥?現在說不定都打完了,這楊再興雖然渾了點,但還是有些本事的,當初金國二太子也拿他無可奈何,更何況這交趾小兒。”

    牛皋話音剛落,一個飛騎飛奔過來,‘我稟告副帥,楊將軍在太平寨西南面五十裡外殲滅來犯的敵軍。”

    韋平聽的嘴巴都合不攏了,這---這未免太恐怖了吧!

    ‘哈哈---!”

    牛皋仰面大笑,道:‘好小子,難怪樞密使送他殺人狂魔的稱號。”

    自從那天李奇隨口一說,殺人狂魔的稱號立刻在軍中流傳開了。

    牛皋扯著嗓門道:‘弟兄們,聽見沒有,交趾小兒不過如此,咱們得快點趕路,可別讓那些小兒給跑了,這廣源州咱們是要定了,就別給岳副帥他們添麻煩。”

    .......

    楊再興突襲敵人,帶來的不僅是兩千條性命,還帶給了宋軍非常寶貴的士氣,也給了那些新加入的部族人做出了表率,讓他們徹底見識到了宋軍的真正實力。

    一時間,士氣高昂,走起路來,都是腳下生風。

    -------

    當晚二更天時分,牛皋就率大軍來到了太平寨,原來這太平寨是處於在一個地勢險要的山谷之間,而山谷又是去往廣源州的必經之路,這要是敵人在路口上設防,還真不好攻取,只能硬來。

    牛皋看的也是心有餘悸,暗想,幸虧楊再興那小子機靈。否則我軍非得在這裡遲緩數日,那可就真是不妙了。念及至此,他非常想狠狠誇獎楊再興幾句,哪知道去到寨內時。那廝正趴在吊床上酣睡,唯有在睡覺的時候,楊再興臉上才會流露出與他年齡相符的笑容,但是誰又能想到,此人在幾個時辰前,殺了上千人,手上沾滿鮮血。

    牛皋見到熟睡的楊再興,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就是一腳踢過去。

    “什麼事?”

    楊再興揉了揉眼,一瞧牛皋站在他面前。趕緊站了起來,行了個軍禮,這些年來的訓練,紀律已經融入到他骨子裡面去了。

    牛皋仰視著兩米多高的楊再興,心中也是滿滿的無奈。這罵也不是,誇也不是,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了,索性就不說了,那些誇獎之言自然也就省略了。

    楊再興對此也不是太在意,他也沒有覺得自己立下多大的功勞,沒心沒付的揉著屁股。跟著牛皋去到寨內視察了一番,果然如他預料的那般,在這裡把守的士兵哪裡能算作軍人,整一群膿包,別說三千人了,恐怕一千人站在寨外吼上幾句。這些人就會立刻作鳥獸散。

    巡視一番後,牛皋沒有安排任何工作,而是吩咐眾將士立刻去休息,這廝雖然長得是一臉屠夫像,但是心思卻非常細膩。他知道將士連夜的趕路,已經疲憊不堪,此時不管是幹什麼事倍功半,雖然時間非常緊迫,但是他還是選擇先讓將士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商討對策。

    可是此命令一下,楊再興心中甚是惱火,既然是要休息,那你還吵醒我,但是誰叫牛皋是統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第一時間爬上吊床,繼續呼呼大睡。

    翌日清早。

    將士們休息了一夜,個個都是精神奕奕。牛皋立刻召集眾將領商討如何奪取廣源州。

    據探子彙報,原來那敵軍統帥在偷襲太平寨計畫失敗後,而且還因此損失慘重,心中是又驚又怕,於是選擇了堅清壁野的策略,將附近的百姓全部召喚到城內,龜縮城內,準備死守城牆,等待自己援軍的到來。

    一上午的商討後,眾將士還是一致認為得強攻,而且還要儘快行動,若是敵人的援軍來了,那可就不妙了。

    牛皋並未表達自己任何想法,只是坐在那裡打著瞌睡,反正現在還有些時間,因為運送攻城器械的船隊還沒有到。

    當晚,太平寨迎來一個不速之客,由於此人身著斗篷,故此看不清此人的面貌。牛皋偷偷將人此人喚進屋內。

    “卑職徐偉參見牛將軍。”

    此人來到屋內立刻向牛皋行禮。

    牛皋點了下頭,關心道:“現在廣源州附近堅清壁野,城內想必也是禁衛森嚴,你此番出來可得小心啊!”

    徐偉道:“將軍請放心,我們早已經卑職屋後面的一口枯井中挖通一條通向城外的地道,而且敵人如今的注意力都在將軍這邊,絕無可能發現那條地道。”

    “那就好。”

    牛皋點點頭,趕緊詢問道:“現在城內的情況怎麼樣?”

    徐偉稟告道:“在昨日早上折損兩千多兵馬,城內的守軍只有七千左右,不過李將又從城中徵召了數千百姓幫他上城牆防守。”

    “那些峒主呢?”

    “起初那些峒主害怕咱們會對他們也動殺手,再加上李將的遊說,有些人已經動搖了,可是前些日子,從邑州傳來儂智高平反的消息,讓他們又變得有些猶豫,後來欽州甯武又給那青山峒峒主儂雲情送去一密函,不過因為殿帥吩咐過我們,不要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故此具體那些峒主是怎麼打算,我們還不得而知。”

    “只要他們不去幫李將,就算是幫了我們大忙。”

    牛皋稍稍點了下頭,又問道:“你可知道敵人援軍的動向?”

    徐偉道:“實情我們未能探明,但是李將在城內宣稱,只要再過半月,他們的援軍就會趕到。”

    牛皋沉眉思索了一番,道:“他這可能只是鼓舞士氣之言,我估摸著他們援軍抵達廣源州,至少還要一個月左右。不過就算是半月也足夠了,等船隊一到,不出三日我就要把這鳥城給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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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廣源城大戰(一)

    三日之內?

    徐偉聽罷,眉頭皺了皺眉,謹慎道:“將軍,且不可大意,這廣源州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東西兩面臨山,道路狹隘,不利於陣型展開,更不利於攻城,南北道路雖然寬闊,但是對於我們而言,只能從北門進攻,若要繞去南門,得多費周折。而且那李將也非泛泛之輩,他最近又加固了城牆,挖深了北門前的護城河,引邑江水護城,還準備大量的檑木、巨石。”

    “是嗎?”

    牛皋微微皺了下眉頭,道:“那城內呢?”

    徐偉愁眉難展道:“那李將也害怕大戰爆發後,諸峒在城內作亂,故此城內也是戒備深嚴,城內的弟兄們很難找到機會下手。”

    牛皋沉吟半響,道:“如此說來,李將現在是將主力安排在北城門?”

    “正是。”徐偉補充道:“而且廣源州內糧食充足,支持個一兩個月不是問題。”

    牛皋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徐偉好奇道:“將軍何故發笑?”

    牛皋自通道:“只要船隊一到,我必破廣源城。”

    “難道將軍已經想到了破城之計?”

    徐偉驚喜道。

    牛皋招了招手,徐偉立刻附耳過來,牛皋在他耳邊說了許久,他也是聽得直點頭。

    言罷,牛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將軍請放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很好。”

    “你快些回去吧,小心一點。”

    “是。”

    .....

    .....

    因為那些攻城器械巨大,故此船隊這一時半會還到不了,至少還需要三日。

    可是在第二日,李將突然遣使來到太平寨,質問大宋何故出兵攻打他們,說的是有理有據,雖然交趾已經獨立了。但是交趾國王還是接受了宋朝的冊封,但這都是表面上的,實際上交趾跟大宋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李將就以此為由,譴責大宋背信棄義,妄稱君子之國。

    關於這一點,李奇是早有準備,他將近二十年間交趾在邊境作亂的事蹟整理了一遍。讓牛皋帶在身邊。

    牛皋也懶得和那使臣廢話,直接送給他一遝厚厚的罪狀,讓他帶回去給李將慢慢看,大宋可有冤枉過你們,還勸李將速速出城認罪,以免生靈塗炭。

    李將當然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怎會因你一言就退兵,此舉無非也就是想緩和牛皋進攻的時間,可是哪裡知道牛皋根本就不搭理他,在第三日船隊一到,牛皋立刻命令三軍拔寨前進。

    由於李將首戰受挫,損兵折將,哪裡還敢主動出擊。這要是再死幾千人,那就沒得打了,畢竟他帳下也就幾千士兵,說是過萬,但都是用百姓充數,所以他堅清壁野的非常徹底,就是龜縮城內,死守城牆。等待自己援軍到來後再大舉反攻。

    故此牛皋大軍在進軍的路上,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只是由於要運送攻城器械,還是用了兩三日才到達廣源州境內,在第三日傍晚時就已經兵臨城下,但是牛皋沒有讓士兵安營紮寨,而是去到一個空空如也的村落暫居一夜。

    從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牛皋不打算將這場戰爭演化成一場持久戰,而是準備速戰速決。

    這一夜特別的寧靜,但這絕對可以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因為雙方都知道明天必定有一番苦戰。故此都吩咐士兵好好養精蓄銳。

    又因為李將不跟李奇一樣,讓士兵在野外駐守,所以他不擔心牛皋會選擇晚上進攻,縱觀歷史,也沒有哪個白癡在大半夜裡的跑去攻城,要麼是傍晚,要麼就是拂曉。

    廣源州之所以雙方都這麼看重,那是因廣源州擁有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現在這一代可還沒有像後世那樣開發,道路非常稀少,一般都是山路,除了水路以外,如果你想從邑州出兵交趾,那麼就這只有這一條大道了。

    而且這廣源城也不像汴梁城一樣,四面都非常寬闊,你遠遠望去,這廣源城就好像一座大門,東西兩面高山林立,非常狹隘,這也是廣源州獨特的地理優勢。

    第二日清晨,太陽都還沒有出來,牛皋的大軍就已經在廣源城下列陣,因為牛皋算准李將不敢出城迎戰,故此大軍非常靠前。

    而李將也親自來到城牆上,調皮的秋風從兩軍中間掃過,卷走幾片無辜且有幸運的樹葉。

    大戰一觸即發。

    “那---那是甚麼?”

    一位三十來歲,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將軍站在城牆上,指著對方陣中問道,語氣中帶有幾分恐懼。

    此人真是李將。

    但見牛皋陣前有著三個龐然大物,巍立如山,讓人望而生畏。

    此物名叫鵝車,乃是攻城軍械當中最重型武器,車有數丈高,車前面還有一伸脛部位另高丈餘,架有雲梯,最高處可與這城牆平高,寬有二丈二、長三丈三、車下有鐵巨輪八隻,上安巨木鐵棍,狀似屋形,內層以生牛皮幔上,外層又以鐵葉裹之,數百人可在其內藏匿,推而行之。

    不禁如此,這鵝車還是軍器監最新打造出來的,裡面不僅有神火飛鴉、床子弩的發射平臺,而且還安裝了最新的火器---暴雨梨花箭。

   
    每輛鵝車安置著三個發射口。

    遺憾的是,如今還沒有進入機械化時代,這車得靠人推,牛皋索性讓全軍圍繞著這三輛鵝車作戰,以鵝車為單位,每輛鵝車三千人,或戰車,或重步兵,或弓箭手。

    城牆上無一人知道這龐然大物是什麼東西。

    李將這一問三不知,更是心下惴惴,愁緒滿面道:“如若被這巨車貼近城牆,車內敵軍登城如履平地也。”

    他手下一名幕僚道:“將軍無須憂愁,此物雖然龐大,能否過的了這城門前的護城河還是一個未知數,若不能過護城河,此物又有何用。”

    李將一聽,覺得此話大有道理。不禁又轉憂為喜,暗自竊喜,幸虧我前面幾日加深了這護城河,否則的話,我軍根本無從抵擋這龐然大物。

    嗡嗡嗡!

    忽然,對面響起了陣陣號角聲。

    終於要來了嗎。李將忙道:“敵人要進攻了,準備迎敵。”

    城牆上也響起了號角聲。

    戰鼓忽轟天而起!

    牛皋一聲令下。全軍推進。

    以每輛鵝車為中心,一萬大軍分成三個大陣,每陣三千餘人,弩、槍、劍、盾、大刀,斧頭,以重步兵為主。前面戰車開道。

    既然是以鵝車為主,那麼這推進的速度肯定是快不了,但是卻給城牆的交趾士兵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

    李將站在城牆上看著宋軍的陣型,窺破其陣型中暗藏玄機,心想,這應該是大宋的精銳,絕非烏合之眾。不對。為何沒有騎兵在?

    他突然發現敵軍陣中只有極少量的騎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般這種陣型,兩翼或者後面都會有騎兵護守,但是宋軍全部都是以步兵為主,只有少量的戰車在前面開道。

    難道是因為這龐然大物太慢了,發揮不了了騎兵的時優勢?

    李將無暇細想,因為敵軍已經打了過來。

    在戰場上。時間過的總是那麼的奇妙,你想慢的時候,它偏偏走的快,你想要快的時候,它偏偏走的慢,轉瞬即逝間,宋軍已經進入對方的射程內了。

    城牆之上是箭如雨下。

    當當當!

    一陣清脆的金屬音響起。

    只見宋軍戰車的御手和重步兵均戴重盔穿堅甲。不懼一般箭矢,毅然前行,在這城牆之下確有任意縱橫,萬刃莫能擋之勢。

    而宋軍也不甘示弱。宋軍的弓弩手隱藏在鵝車內,不斷拉弓射向城牆上,用火力覆蓋行走路線,掩護自己的步兵前進,漸漸地,城牆上不斷有人開始掉落下來,摔成一團肉泥。

    而前方的盾牌兵又用大盾掩護自己的弓箭手,雖在箭雨飛下,但是宋軍陣型絲毫不亂,堅若磐石,無堅不摧,兀自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箭矢交飛,激蕩起破空之音。

    “準備。”

    城牆上一名守將發號司令,但見數數十輛小型投石車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宋軍進入射程。

    可惜的是,宋軍的投石車比他們大了十餘倍,而且上面還安置了滑輪系統,擁有更遠,更精確的打擊能力。

    牛皋見自己的軍隊已經推進到了護城河前了,放下望遠鏡,一聲令下,一飛騎高舉綠旗從陣前疾奔而過。

    “放!”

    “放!”

    “放。”

    .....

    嬰兒手腕粗大的麻繩在滑輪間如電流一般流動。

    啪啪啪啪!

    巨大火球如同炮彈一般,帶著滾滾黑煙,飛向城牆。

    眼見這巨大的火球飛來,城牆上的士兵本能的倉惶躲閃。

    砰砰砰!

    火球落下時,火光一片,人影搖戈,連人帶車,砸的血肉模糊,木屑橫飛。這一輪轟炸,就摧毀了十餘二十輛投石車。

    在火球的掩護下,數千人推著鵝車不斷逼近護城河。

    “放,快放!”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李將已經淡定不住了,趕緊吩咐士兵用投石車狙擊敵人。

    可是這話應剛落,一陣箭雨狹閃電之勢射將過來,這長箭來的極其迅猛,正是床子弩。

    如今宋軍的床子弩已經都配有氣墊,安置在戰車上面,更為輕巧、靈便。

    砰砰砰!

    只見城牆上突然響起了爆炸聲,白煙在城牆上彌漫。

    “快,快,快。”

    城牆下一陣陣急促的催促聲。

    嘩啦!嘩啦!

    但見數百米名宋軍在白煙和火球的掩護下,一擁而上,推著戰車沖入護城河內,但見河中人頭聳動,轉瞬即逝間,只見護城河內豎立一個個橋墩一般的物體,此物正是方才推入河的戰車。

    又見數百名士兵抬著外麵包有鐵皮的木板沖了上去。

    李將也被這白煙給嗆住了,可聽得城下動靜大作,心中又驚又奇,不顧其它,沖到前面來,猛地揮了揮手,撥開面前煙霧,往城下一看,不禁大驚失色,疾呼道:“不好,他們要駕橋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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