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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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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7:41:48
第二十九章沖突

    徐州,古稱彭城,據說是那位活了八百年的彭祖封地,這里水網密布,交通發達,京杭大運河傍城而過,後世有五省通衡之稱。

  從自黃得功退入徐州後,徐州就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山東丟失,這里就成了最前線,若是徐州再丟,再下來就是淮安,揚州,難道要打一場揚州保衛戰?這是王福絕不能容忍的,王福甚至想過自己是不是要再親征一次,不過,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可不認為自己有名將的潛質,上次打左良玉是逼不得已,這次暫時因當還輪不到自己上場。

  王福連下數旨,李成棟、李本深、柏永馥等原高杰舊部都匆匆率軍北上,京杭大運河的河道上,塞滿了給徐州運送各種物資的船只,為了壓制滿人的紅衣大炮,王福差不多將羽林衛炮營的一半調集上去,其中和滿人手中紅衣大炮一模一樣十二磅大炮十八門、六磅大炮三十六門,剛剛生產出來的手雷一萬枚,已經換上了燧發槍的羽林衛三千名。

  一口氣調派了如此多的軍隊和物資,王福總算松了一口氣,除了羽林衛,徐州聚集了大明最精華的力量,光是總兵一級的將官就有十幾人,軍隊合計七萬人,火炮七十多門。這樣的軍事力量雖然還不能和滿清的十幾萬大軍相比,但依托城池和火器,想來守城是沒有問題。如果這樣還不能守住徐州,那王福也無話可說。

  山東的丟失,朝中大員一齊失聲,對于皇帝加強徐州的防守,滿朝文武都難得的認同,齊心協力的往徐州調配物質,也沒有人再提要追究黃得功丟失山東的責任。

  倒是民間起了頗多雜音。東林黨人終于找到機會了,復社的士子們在各個勾欄瓦舍大放厥詞,指點江山,將山東丟失地責任歸咎于皇帝將東林黨人趕出朝廷,所用非人,仿佛只要東林黨人還在朝,山東就會萬無一失,渾然忘了當初東林黨人一心借虜平寇,生怕得罪滿清,根本不想要山東。

  對于東林黨人的這些雜音。王福懶得理會,這些東林黨人滿腹失意,說怪話也難免,除非王福想大興文學獄,否則拿他們也沒有辦法。若是理他們,只會讓他們精神百倍。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

  時間,時間,王福再次感到時間的寶貴。每天上下朝後,不是前往軍營就是前往軍器局,每次到了軍營,只要看到羽林衛熱火朝天的訓練王福就會安心下來,即使是朝堂上大臣們互相扯皮,導致的不快也會馬上消散,到軍器局也是如此。看到一支支火槍。一顆顆手雷造了出來,王福就有一種滿足感。

  王福已經命令軍器局開始試著生產有膛線的步槍了。膛線的技術並不困難,早在十五世紀的歐洲就有線膛槍。不過,由于制造太過費時,並沒有大規模普及,只是私人應用,到了十七世紀,丹麥才成為第一個給軍隊裝備線膛槍的國家。

  一支火槍地膛線需要拉削上百次之多,生產一只線膛槍的時間可以生產十支以上的滑膛槍,王福只是試著小批量的制造出一些線膛槍,供給特殊的部隊使用。

  這支特殊地部隊自然就是新近組建的特種部隊,經過層層挑選,從羽林衛中選出了一百二十人,這一百二十人都是身體素質出眾,練過武功地人組成,特種兵如何訓練,王福只能根據一些電視電影或者書本的知識來取材︰越野、射擊、潛伏、剌殺、偵察、爆破……

  時間過得很快,又是大半月的時間過去了,清軍已經對徐州發起來數次進攻,拿下山東後,多鐸對于山東各地地殘余明軍和地主武裝進行了收編,又多出了四五萬人,差不多補充了在濟南城下的損失,不過,質量可就差多了,以前的數萬軍隊好呆也是大明正規軍出身,山東收編的卻全是一些雜七雜八的部隊。*****

  多鐸的進攻在城下踫了個頭破血流,當清軍沖到城下時,城中七十多門大炮齊聲發出怒吼,剎時間整個城外地動山搖,城中又是火槍,又是手雷,清軍一下子死傷了數百人,不得不黯然收兵。

  此後清軍又試探著進攻了幾次,每次都只是丟下數百具屍體就灰溜溜的撤退,雖然清軍也有紅衣大炮,只是在城下總是比較吃虧,何況除了紅衣大炮外,清軍地無敵大將軍炮根本不是明軍六磅炮地對手。

  除了火炮吃虧外,清軍面對城頭丟下來的手雷簡直是恨之入骨,這種手雷往往在半空中爆炸,彈出地鐵片在空中亂飛,即使手持盾牌也無法防護,明軍遠有火炮,近有手雷,連試了數次,多鐸明智的下令停止攻城。^^^^

  可惜多鐸不知道城中地手雷其實不多,用過幾次差不多就消耗光了,不然多鐸肯定會命令清軍全力攻城,否則有運河的接濟,城中的物資會越來越充足。

  見徐州難予攻下,多鐸派出大軍對徐州周邊的縣區進行掃蕩,只是黃得功早有準備,將大部分人口,物資都轉移到了後方,清軍雖然攻下了不少縣城,所得卻非常少,多鐸雖然很想繞開徐州不攻,對于後方的這支重兵卻難予放心,一時雙方在前線僵持起來。

  顧君恩站在南京城的街頭,周圍的各種叫賣聲傳入他耳中,雖然顯得噪雜,卻讓他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聽過這種叫賣聲了,無論是西安,還是陝西其余各地,街上都有一種調零的感覺,大部分鋪子都關門歇業,來往的行人中,除了一些大順的高官顯貴外,大部人都穿得破破爛爛,臉上一片菜色,他們的目光都一片麻木,偶爾街上落下一片爛菜葉都能引起一片搶奪。

  而南京卻完全是另一種景象,各種各樣的商品琳瑯滿目,仿佛天下的商品全都集中到了這里,來往的行人中不少人全身綢衣,在店鋪里買東西出手大方,而另外一些人盡管穿布衣,有的衣上還打著補丁,只是臉色都很好,不時還會停下來在小攤上討價還價,買上一些小物品,看來至少不必為吃食發愁。

  南京不是沒有吃不起飯的窮人,在離顧君恩數十米遠處就有一名乞丐穿著單衣蹲在那里嗦嗦發抖,為了御寒,不停的擦著手,可是即使是這名乞丐,臉色也要比陝西大部分居民要好一些。

  “若是在這里搶上一把就發財了。”顧君恩的一名隨從看得眼熱,嘀咕了一句。

  其余人都深有同感,他們不是沒有見到世面的土包子,在北京時就感到天下恐怕再也沒有比這更繁華的地方,只是到了南京,沒想到又繁華了幾分。

  顧君恩瞪了那名隨從一眼,低聲道︰“不要胡亂說話。”

  隨從一凜,連忙應道︰“是。”

  顧君恩在安慶時直接亮明身份,要南京卻不敢如此,京城水深,若是他亮明了身份,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何況在與大明的協議中,大明要求將雙方聯絡的事完全保密,否則很有可能中止合作。

  顧君恩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大明皇帝與大順皇帝有殺父殺君之仇,若是此事嚷得到處皆知,即使是皇帝,恐怕也不是不停止雙方的合作,顧君恩本來想先與李成棟取得聯系,只是一打聽,才知道李成棟已經調到前線。

  “走吧,咱們去錦衣衛。”李成棟不在,顧君恩只有找馮可宗了,只有通過這名錦衣衛掌堂,顧君恩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見到大明皇帝。

  一輛馬車將顧君恩幾人拉到了錦衣衛府門外,接過顧君恩的銀子,車夫馬上啟動馬車,急匆匆的駕車離去,竟然連一刻也不肯多呆,若不是顧君恩銀子給得多,車夫無論如何也不肯到錦衣衛門口,錦衣衛在民間早演了無數版本,無非是窮凶極惡,吃人不吐骨頭,平頭百姓哪敢停留。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錦衣衛大堂?”

  顧君恩等人剛走上台階,就被兩名腰懸鴛鴦刀的錦衣衛攔住,這兩人看到顧君恩雖然一幅文士模樣,身後數人卻都是彪形大漢,腰間鼓起,好象還帶著兵器,頓時警覺起來,平常人見了錦衣衛府門都是遠遠繞路,哪會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我要見你們指揮使馮可宗大人。”

  “好大的口氣。”兩名錦衣衛聽得一驚︰“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求見馮大人?”

  “我們是誰你們不用知道,反正只要你去通報一聲,馮大人自會見我。”

  “媽的,原來是耍我們。”兩名錦衣衛大怒, 的一聲撥出刀來,顧君恩的隨從一驚,連忙也抽出了武器。

  “好啊,來人,有人要到錦衣衛大堂鬧事。”

  這名錦衣衛一嚷,嘩啦從里面走出一大群錦衣衛來,頓時將顧君恩等人包圍。

  顧君恩示意隨從將武器收起,他可不是要和錦衣衛打架,先前的那名錦衣衛見到顧君恩示弱,更是毫無顧慮,喊道︰“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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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如何處置

    其余錦衣衛正要將顧君恩捉拿時,一名錦衣衛突然喊道︰“慢。”

  喊慢的錦衣衛仔細看了顧君恩的臉,心中一愣,心道此人怎麼來了,這名錦衣衛曾在安慶見過顧君恩,故認了出來,他不敢怠慢,連忙道︰“此人與指揮使大人有舊,你們先等著,我馬上去稟報。”

  聽到此人當真與指揮使大人有舊時,圍著顧君恩等人的錦衣衛都嚇了一跳,哪還敢等在這里,頓作鳥獸散,只有先前兩名錦衣衛苦著臉向顧君恩陪罪。

  馮可宗看到顧君恩時也吃了一驚,連忙把他們請進內堂,揮手讓眾人退下去之後,馮可宗忍不住埋怨道︰“顧先生,你也太大膽了,若是出了什麼事,恐怕誰也不能救你。”

  顧君恩苦笑道︰“馮大人,我也不得不如此,我有急事要求見大明皇帝。”

  “什麼急事?”

  “清人已派使者到陝西,提出以河南之地換取大順聯合伐明。”

  “什麼?”饒是馮可宗一向泰山崩于眼前不改色,也不由在吃了一驚,正在喝茶的手一抖,差點將茶杯打翻在地,滿人與流寇合流,一直是大明最擔心之事,眼下大明的強軍都集中在徐州一線,如果數十萬流寇從湖廣而下,想想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馮可宗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顧先生還來什麼,莫非嫌自己死的不夠快麼?”

  “馮大人不要誤會,闖王拒絕了韃子的提議。”

  “哦。”馮可宗的臉色才好轉起來︰“那顧先生過來之意是什麼?”

  顧君恩遲疑了一下,眼下此事無疑帶有要脅性質,不知道大明的君臣會怎麼想,不過。這事早晚都要說出來︰“是這樣,闖王雖然拒絕了韃子的提議,不過。河南勢在必得,闖王決定起軍攻取,只是軍糧不足。還望朝廷能夠增加糧食供應,聽說韃子攻佔山東,現在又在進攻徐州,若是闖王進攻河南,也可以減輕一下朝廷的壓力。”

  “原來如此,顧先生暫且等待,本官要先向皇上稟報。”

  “當然,當然。”

  皇宮內,王福正在靜靜地看著幾份軍報。兩名俏麗的宮女一左一右的立在一邊,左邊地宮女伸出玉腕輕輕的在一塊硯台上磨墨,右邊的宮女則立在一旁。^^ ^^靜靜地看著皇帝,只是過一會兒就往中間的一個火盆中加上數塊木炭。

  南京開始涼了,前幾日還小了一場小雪,宮中有一種濕冷的感覺,不得不用上木炭,此刻除了木炭偶爾發出的滋滋聲外,整個殿中一片靜默。

  一陣雜亂的腳步傳來。將殿中的寧靜打破。王福將手中的軍報放下,向殿外看去。只見馮可宗大步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似是有點激動。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愛卿過來可是有什麼事?”王福心中有點疑惑,馮可宗遇到什麼事了,怎麼會一幅沉不住氣的樣子。

  “皇上。”馮可宗向兩邊地宮女看了一眼,閉嘴不說。

  王福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是!”兩女回了一聲,好奇了看了馮可宗一眼,如弱柳扶風般走了下去。

  見殿中再無他人,馮可宗才壓低聲音道︰“皇上,顧君恩來了。”

  王福也是說不出的驚訝︰“他來干嗎?”

  馮可宗將顧君恩的來意說了一遍,王福嚇了一跳,心中暗呼僥幸,他從來沒有想過李自成會與滿清合流,對于以前朝中大臣地擔心還嗤之以鼻,沒想到事事出人意料,滿清竟然會主動放下面子,還提出以河南為酬,幸好李自成拒絕了。===

  “馮愛卿,此事你以為如何?”

  “這……”馮可宗遲疑了一下才道︰“臣一切以皇上為主。”

  “滑頭。”王福對馮可宗暗罵了一下︰“你說說吧,無論對錯,朕都不怪罪。”

  “皇上,臣以為,若是流寇真要起兵對付韃子,那加大賣糧也無妨,他們打得越厲害,對朝廷越有利,何況朝廷還可從中增加一筆收入。”

  “可是如果流寇拿了糧,不打韃子改打朝廷又如何?”王福冷然的反問道。

  “這……”馮可宗一下語塞,還真有這個可能︰“皇上,哪就不賣了。”

  “若是不賣恐怕也不成,本來流寇要打韃子也要改打朝廷了。”王福苦惱起來。

  賣也不成,不賣也不成,竟然是左右為難,君臣兩人都是一陣無語,偏偏此事還不能與人商議,何況就算與人商議也不一定就有什麼好辦法。

  “對了,愛卿的錦衣衛可有河南的消息。”

  馮可宗臉色一振︰“回皇上,最近錦衣衛傳來的情報倒是顯示流寇與清軍正在作戰,流寇又佔據了河南數城,只是看樣子更象是韃子主動放棄,臣無能,不能分辨。”

  王福擺了擺手︰“算了,把顧君恩帶上來吧,朕見見他。”

  “是,微臣遵旨。”馮可宗松了一口氣,此事還是讓皇上頭痛吧,他只有管好情報就可以,看來,以後要加大河南錦衣衛派遣的力度了。

  馮可宗剛要出殿,皇帝突然喊道︰“回來。”

  “皇上還有何吩咐。”

  “你不用帶他來了,還是朕去見他吧”

  馮可宗大感意外︰“皇上萬乘之軀,如何使得?”

  “少廢話,朕換過衣衫再去。”無論如何,顧君恩的身份眼下不能暴露,若是將他帶進宮,肯定會引起人地注意,哪還不如自己出去一場,反正這些天幾乎每日出宮。*****

  馮可宗遲遲不回。顧君恩正在錦衣衛府內大廳等得心焦,就見兩人推門而入,前面一人正是馮可宗。顧君恩正要問話,眼楮飄到後面一人身上,頓時心中一凜。這次他沒有跪,只是拱了拱手︰“闖王帳下使者顧君恩拜見大明皇帝。”

  王福沒有計較顧君恩地禮儀︰“免禮吧,你前面所說,可句句是真?”

  “回皇上,本使所言,絕無虛假。”

  王福不置可否,這話就是從李自成口中說出來,依然要打一個問號,何況是顧君恩。自己只能估且聽一下,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只得問道︰“你說要朕增加糧食供應。需要增加多少?”

  顧君恩脫口而出︰“最少五萬石一月,當然,越多越好。”

  “五萬石。”王福算了算,五萬石米如果全部用作軍糧的至少可以支持一支十萬人地軍隊作戰一個半月,有了這五萬石糧,李自成馬上就可以擺脫缺糧的迥境。

  “五石萬糧朕不是不能賣,只是朕如何能相信闖軍拿到糧食就會與韃子作戰而不是轉而進攻朝廷?”王福干脆將問題拋了出來。

  “這……”顧君恩為難起來。在他心中。闖王是一言九鼎之人,他也從沒有想過反悔地問題。只是大明皇帝既然提了出來,他就不能視而不見。他腦中騰的一個想法閃過︰“稟皇上,如今清使尚在我軍中,為表我軍誠意,可將清使送給朝廷。”

  王福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辦法,將清使送過來,等于斷送了兩邊再聯合的大門,自己也可以安心一些︰“好吧,朕可以答應,至于價錢……”

  “皇上,我軍銀兩不多了,價錢就以一石四兩計如何?”顧君恩連忙搶先說出來。

  從十兩銀子降到四兩銀子,五萬石糧就少了三十萬兩銀子,不過,比起江南地糧價尚有三倍的利,王福也懶得太過計較,點頭應承,不經意的問道︰“對了,那個清使叫什麼名字,滿人還是漢人?”

  “回皇上,是漢人,叫範文程,據說是範仲淹後人,真是丟範家地臉”

  “等等,他叫範文程?”

  “正是,皇上,可是有什麼不對?”顧君恩看到王福臉上一片驚訝,心中暗暗納悶,這個範文程很有名嗎,為什麼連大明皇帝也好象認識。只是顧君恩想了一下卻不得要領,義軍對清軍的情報一向不重視,自然不知道幾個文臣在滿清中起到的作用。

  “沒什麼問題,朕會命令一支水軍帶著糧食跟你一起回去,只要貴軍交出清使,糧食馬上就可以交接。”

  “多謝大明天子。”

  “範文程呀,範文程,朕該怎樣對付你,剝皮,活剮,還是油炸……”

  王福心中想的方法一個比一個惡毒,前世讀史時,王福就對這幾個輔佐滿清的漢奸文人恨之入骨,沒有這些漢奸文人的幫忙,中原絕不會淪陷在異族手中數百年,沒想到這個大清第一文臣這麼快就會落到自己手里,真是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惜對于清廷來說,有洪承疇,又有京城那麼多官員投降,一個範文程已不怎麼重要了,只是落到自己手中,反正絕不能讓他好死。

  李自成接到顧君恩的信,要以範文程換朝廷的信任才能賣到糧食時,沒有絲毫猶豫就命人將範文程送到,他眼下需要的是糧食,別說是一個範文程,就是十個他也會願意。

  當範文程得知自己將要交給大明時,一下子就嚇傻了,想起家中地美妾不知會便宜哪個滿人時,更是悲從中來,可惜他一個文弱書生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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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先游後剮

    一輛囚車在“吱呀,吱呀”聲中駛進了南京,範文程坐在囚車上,除了腦袋能夠轉動外,基本上什麼也動不了。這廝雖然是文弱書生,長得倒是相貌堂堂,體格魁梧、雖然年過四旬,臉色依然紅潤,頜下留著長須,只是可惜關在囚車中,不然倒有幾分飄然出仙的氣質。

  “這是誰呀?”

  “不知道,大概是犯事的官員吧。”

  “官員,倒是有可能,不會是貪官吧。”

  看到這輛囚車穿街而過,旁邊的百姓紛紛議論起來,很快,左右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一些人還好奇的跟在囚車後面,只是因為不知道範文程的真實身份,周圍的人只是指指點點,並不敢有什麼過激行為。

  一個讀書人模樣的青年終于忍不住,攔住了一名押解的錦衣衛問道︰“這位大哥,這囚車中不知關押的是什麼人?”

  錦衣衛看了看囚車中的範文程一眼,見範文程雙目緊閉,對著外面的議論充耳不聞,倒象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錦衣衛露出一絲笑意︰“也罷,看在你是讀書人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此人名叫範文程,是一個大漢奸,這次被我們錦衣衛抓捕,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範文程,範文程。”這名讀書人喃喃自語,突然驚叫起來,有點不相信的嚷道︰“竟然是他。”

  與大順軍不關心清軍情報不同,大明與滿清交戰數十年,雙方的情況都了解的非常清楚。範文程以一名落榜秀才地身份,一躍成為皇太極跟前的紅人,參贊軍務,出謀劃策,許多大明官員和士子都知道此人。

  許多人都不恥範文程的為人,範文程祖上顯赫,曾祖範在嘉靖時官至兵部尚書、祖父範沉為沈陽衛指揮同知。這樣一個出身官宦世家的士子竟然為夷酋效力,簡直是丟祖宗的臉,不過,隨著滿人對大明的節節勝利。不少人卻轉變了念頭,若是自己能象範文程這樣,也不枉苦讀一場。

  清軍進京後,那些投降的官員對範文程地待遇只有羨慕了,範文程這樣一個秀才出身的人都能做到如此高位,自己堂堂進士出身,若是早投,做得肯定比範文程更好。

  “秀才,秀才。\\\\\\這個人是誰?”許多人不敢對錦衣衛問話,看到這名秀才與錦衣衛說話,也想知道範文程的身份。

  “他呀。就是以前韃子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大漢奸範文程,沒想到今天落到大明手里,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這名秀才大聲說了出來,北方淪陷區地官員士子或許有不少會羨慕範文程的待遇,南方士子對于漢奸文人來說當然是恨之入骨的多。雖然錦衣衛交待不要告訴別人。只是知道了範文程的身份又如何會不說出來,那名錦衣衛恐怕更是巴不得宣揚出來。也好讓錦衣衛臉上有光,後面一句純屬多余。

  普通百姓或許不知道範文程是誰。但大漢奸、韃子皇帝面前的紅人卻聽得清楚,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看熱鬧的人都知道了範文程的身份,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砸他!”

  剎時間,天空中各種物品向囚車飛去,這里不是菜市場,太貴重的東西不好丟,落下的東西鞋子居多,還有地上地土塊,隨手折下的樹枝,範文程的腦袋一下子就淹沒在各種雜物之中,很快頭破血流,最難受地是各種鞋子里出散發出來的臭氣簡直要把範文程燻暈過去,範文程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這些鞋子的臭氣燻死。^^^^

  看到天空中突然落下這麼多物品,押解的錦衣衛嚇了一大跳,隨即釋然,連忙跳開,果然,不久範文程的囚車就被各種東西淹沒,等到周圍人投擲完畢,錦衣衛才連忙將各種東西扒開,只見範文程臉上有不少血跡,腦袋歪在一旁。

  錦衣衛嚇了一大跳,這個範文程可不能這麼死去,連忙在範文程鼻子底下摸了一下,錦衣衛松了一口氣︰“沒事,只是暈了過去。”

  把囚車中的東西弄掉後,囚車繼續前進,看到囚車遠去,一些人正要跟著,才發現自己突然兩腳發冷,一看腳上的鞋子沒了,連忙趕到中間地鞋堆扒拉起來,可想而知,大部分人找不到自己地鞋子,只能隨便穿一雙,還有一些人根本找不鞋,少不得打赤腳回家,雖然凍得不輕,依然滿臉興奮。

  囚車前進的路上都少不了看熱鬧人群丟下地雜物,不過,或許是早有準備的緣故,這些雜物多是一些蔬菜,冬天地蘿卜,白菜居多,甚至有不少精明的小販直接提著藍子等在囚車前進的路線上,大聲喊著讓人購買。\\\\\

  韃子正在與大明交戰,以往又聽過無數韃子所做惡事的傳聞,眼下一個幫韃子做事的大漢奸被抓到,百姓倒是象提前過年一樣興奮,哪還不抓緊機會砸一下這個大漢奸,以表達一下自己的興奮。

  押解的錦衣衛對些不聞不問,只是看到有人用石頭或者其他太過沉重的東西要砸時才阻止,不過,單是蘿卜砸在身上已經是非常疼痛。

  直到範文程的囚車進入了關押犯人的天牢,跟在後面的人群才漸漸散去,不少得到消息晚了之人只能滿臉遺憾的聽各人繪聲繪色的講述砸大漢奸的情景,有不少人更是直接向打聽這個大漢奸何時問斬,到時也好彌補一下遺憾。

  “皇上,範文程已經押進天牢了。”皇宮內,馮可宗向皇帝稟道。

  “好,一路上沒有出什麼事吧?”王福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激動之色,這個大漢奸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回皇上,沒有,只是進城後,許多百姓得知範文程的身份,向範文程的囚車投擲了不少雜物,範文程腦袋上受了一點輕傷。”馮可宗輕描談寫的道,其實範文程的腦袋上可不止受輕傷,這麼多東西砸下來,範文程早已被砸得滿頭包。

  王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次你們錦衣衛可漲了一次大臉。”

  可不是嗎,深入敵境千里將滿人的大學士抓獲歸來,錦衣衛不再是只會抓自己的人的機構了,雖然範文程知道後心中肯定會抗議,自己可不是被錦衣衛抓獲的,完全可以說是自己送上門,誰知道流寇竟然會同大明朝廷有聯系,只是他的抗議有誰會聽?

  馮可宗臉上一陣郝然︰“臣多謝皇上恩典,錦衣衛必定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以後會真正抓捕到投靠滿人的大漢奸。”

  “嗯,錦衣衛可以專門成立一個部門負責對外,正如你所說,不但可以剌探滿人的消息,而且可以抓捕投靠滿人的大漢奸,這些大漢奸投靠滿人不久,暫時不會防範太嚴,對于有悔意的人可以網開一面,讓其身在曹營心在漢,對于死心踏地投靠韃子之人,無論文武,一律可鏟除,嗯,這個部門的名字就叫鐵血鋤奸團吧。”

  “是,微臣遵旨。”馮可宗聽得一陣興奮,新成立一個部門,意外著他的權力又擴大了一份,鐵血鋤奸團,這個名字不錯。

  “可惜,羽林衛的特種部隊才剛剛訓練,否則朕倒是可以調一些給你使用,加入到鐵血鋤奸團當中,不過,你不用急,暫時先從錦衣衛抽調精干力量組成,一定要在短時間內取得效果,如此,可以大大震攝那些出賣祖宗,一心投靠韃子的無恥之徒。”

  馮可宗頓時如冷水澆頭,則才的興奮減滅了大半,知道皇帝不會只是簡單的增加自己的權力,日後從羽林衛調過來的人必定會分走一部分,他倒是巴不得羽林衛調得越晚越好,馮可宗捉摸著,是不是要趁現在羽林衛還沒有調過來之前盡快打開局面。

  “皇上,這個範文程該如何處置?”

  “這樣,先給他理個發,然後全城張貼布告,把範文程的家世和這些年在滿人處所做過的事都列出來,也好讓百姓知道這個漢奸的危害,然後再游街三日,三日後再處以剮刑,凡大明百姓都可以觀看,這就是漢奸的下場。”

  馮可宗聽得一凜,如此一來,範文程不但要受千刀萬剮,還要遣臭萬年,甚至連累到祖宗,王福本來還有一個更惡毒的方法,就是將範文程的祖上三代名字都寫在木排上,陪同範文程一同游街,只是這個方法有點過份,王福思付了一下還是放棄,畢竟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沒必要將死人拖出來再羞辱一遍,將範文程的家世公布已經足夠了。

  “皇上,給範文程理發是什麼意思?”

  “嗯,範文程既然做了漢奸,那就不配穿我華夏衣冠,將他理成滿人的金錢鼠尾,也算成全了他替滿人效忠的心思。”

  此時多爾袞還沒有下剃發令,除了漢八旗的士兵外,投靠清廷的漢人不但保留了漢人的發式,甚至官服也一並保留,對于自己的衣冠,多數人甚至看得比投降滿人更重,這也就是為什麼歷史上滿清剃發令一下,各地紛紛湧起反清高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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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天下大勢

    南京城的這幾天一片熱鬧,無論是茶樓酒肆、勾欄瓦院,凡是公共場所都在談論著大漢奸範文程之事,關于範文程的事跡,京城衙役連夜趕抄了數百份布告,貼滿了南京各個顯眼場所,布告上不但羅列了範文程投靠滿人的歷程,甚至去年範文程的小妾被多鐸搶進府中之事也名列其中。

  範文程身為漢人,如此死心踏地的為韃子賣命,以致小妾被搶,頭上頂著綠油油的帽子時,依然前衷不改,凡是聽到之人,對範文程無不破口大罵,一時範文程多了許多稱呼,最多的是範賤人、範大漢奸、範綠帽、範帽子……

  一些茶樓甚至編出了“大漢奸賣國求榮,錦衣衛千里擒賊。”的段子,博得了聽眾陣陣叫好聲,一掃朝廷丟失了山東的陰霾,前些時候批評朝廷起勁的東林黨人氣焰大消,也不得不參與到批判範文程當中去。

  南京的居民倒是享受到了一次免費的愛國教育,連幾歲的小孩也知道範賤人、範大漢奸、範帽子是罵人的話。,

  範文程游街的當天,整個街道都人山人海,在範文程囚車要經過的茶樓酒肆臨街窗口更是早早就被一搶而空,當範文程的囚車一到,各種聲音頓時響徹入耳,多是對範文程破口大罵,從窗口和道路兩旁砸下來的東西很快就將將囚車整個淹埋,讓囚車寸步難行。

  負責押送的衙役拼命將前面的雜物扒開,這些衙役早就知道會是這個情景,每個人都帶著盾牌。仿止自己受到池魚之殃,看到實在太多東西時,偶爾也替範文程擋一下,免得將他砸死。

  範文程頭上已經剃成了金錢鼠尾地樣子,露出光禿禿的腦門,早已沒有原先的相貌堂堂的樣子,腦袋上還留著進城時被人砸出的包。不過,此刻倒是被各種爛菜葉遮蓋,讓人看不清範文程到底是什麼表情。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這也太折辱人了吧。”茶樓上。靠近窗口的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儒生看著範文程地慘狀,同情心漸起,忍不住開口道。

  他的同伴聽得大吃一驚,連忙道︰“慎言,慎言”

  可是已經晚了,旁邊數名精壯的漢子恰好聽見,一人用惡狠狠目光的瞪了過來︰“你這是什麼意思,竟然同情一個漢奸,莫非想做漢奸不成?”

  “我……”那名儒生被問得啞口無言。見到許多人地目光都想他看來,心中一虛,也不敢分辨。只得扭頭視而不見。

  剛才那名漢子卻不肯放過他,眾人正興高采烈觀看大漢奸游街,儒生的話就象讓人吞了蒼蠅般難受︰“喂,你說清楚,什麼叫做殺人不過頭點地,太折辱人?”

  看到漢子眼中好象要噴火的樣子,若是膽小一點的儒生就會直接否認。偏偏這名儒生倔了起來︰“不錯。我就這麼說了,你能怎樣。我可是東林黨士子,有功名在身。”

  “下面的這個範文程也是有功名之人。若沒有你們這些讀書人鮮廉寡恥,向韃子投靠,遼東又怎麼會失去,京城又怎麼會被韃子佔領,如今連山東也落入韃子手中,你們這些讀書人出身的官員,平時拿著朝廷的俸祿,韃了來了卻紛紛投靠,如今皇上處置一個漢奸還在背後鳴不平,今日不管你有無功名,我都要先揍你一頓。===”

  “說的好,打他。”周圍的人連範文程也不看了,在旁邊起哄起來。

  看著一名膀大腰圓地漢子向自己逼近,儒生終于慌了,大喊起來︰“救命,有人要打人了,救命,救……呃。”後面儒生的聲音中斷,卻是嘴巴上已挨了一個巴掌。

  一名衙役聽到動靜,走上了茶樓,問道︰“什麼事?”

  “這位官爺,沒事,沒事。”一人湊在衙門耳邊耳語了幾句。

  衙役若有所思︰“別太過份。”下了茶樓。

  良久,儒生跌跌撞撞的人群中沖了出來,他地嘴吧已經腫起了一大塊,連話也說不出來,他的朋友也跟著身後,兩人狼狽走下茶樓,身後傳來一陣哄笑聲。

  發生在茶樓的一幕只是游街的一點插曲罷了,面對範文程的遭遇,就算有人同情也不敢象那名愣頭青一樣的儒生一樣說出來,幸好是在茶樓,若是在大街上,有人敢如此說,恐怕就不是只挨一頓打,連命也會沒有了。===

  三天游行過後,就是開刀問斬了,範文程行刑的當天,南京城萬人空巷,當劊子手將範文程身上地肉一塊塊割下來時,刑場全是喝彩聲。

  範文程經過這些天地折騰,身體瘦了不少,行刑的當天,範文程地精神也有一點委靡,只是卻一直清醒,劊子手每割一刀,範文程都疼得要哼一聲,不過,他始終沒有言語,誰也不知道,這個大漢奸死前到底在想什麼?

  當範文程的死訊傳到北京時,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地事,清廷上下莫名其妙,範文程明明出使李自成處,怎麼會死在南京,不過,沒有人想到範文程會是李自成送給朝廷的,要說大明朝廷會和流寇聯系,實在是讓人難予置信,何況大明朝中根本沒有什麼風聲傳出,倒是有一些探子將南京各處茶館說書的段子摘錄下來送上去時,清廷上下頓時恍然大悟,肯定是範文程在出使回來後,剛好踫到明軍錦衣衛的探子,就此掠回大明,這個範文程也實在倒霉了一些。

  對于範文程的死,多爾袞並沒有太在意,他更看重的是洪承疇、馮銓這些原來大明的高官顯貴,只是範文程到到底是大清內秘書院大學士,身份尊貴,不明不白的死在南明,多爾袞還是自覺大失面子,對前線戰事毫無進展大感不滿,下詔狠狠的責了多鐸一頓。

  多鐸久頓堅城之下無功,又被多爾袞下詔責罰,情急之下不得不改弦易撤,作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這個決定讓大明一下子重新變得危急起來。

  得到了五萬石糧食的支援,李自成暫時擺脫了糧食的困憂,迫不急待的率大軍進入河南,在懷慶之戰後,清廷河南的兵力已經不多了,祖可法甚至在大順軍沒來之前就如同驚弓之鳥逃到了山西。

  河南的清軍哪抵擋得住大順軍,加上吳三桂,阿濟格等人知道攝政王有意讓出河南,換取兩軍和平相處,範文程雖然沒有回來,兩人卻無心救援,任由河南自生自滅,大順軍在河南如入無人之地,很快就將河南大部分地方佔領,清軍河南巡撫羅繡錦在絕望中只得自殺身亡。

  佔據河南中原之地,李自成的數十萬大軍總算不用困在陝西,實力開始有所回復,不過,佔據河南除了聲勢大漲外,對于李自成的幫助卻不大,開封已經被李自成自己淹了,洛陽被李自成自己搶過,其他城市也大多如此,從崇禎十三年開始,河南經歷過多少次大戰,恐怕誰也數不清楚,整個河南早已滿目蒼夷,活下來的百姓紛紛藏于深山老林結寨自保,平地大多數良田都已荒蕪,大順軍要想征收到糧食,困難並不比在陝西少。

  河南四戰之地,北可以攻山西、東可以進據山東,南則可下南直隸、湖廣,大順軍比起陝西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李自成絕不甘于守在河南,只是究竟是向北向東,還是向南,大明和滿清都在等李自成作出選擇,將李自成從陝西放了出來,不知不覺,這個本來快要垂死掙扎的政權又一次有了改變天下大勢的能力。

  在李自成進攻河南時,張獻忠在四川立國的消息也傳了出來,早在崇禎十七年正月,張獻忠就率部向四川進發,先攻克夔州,接著連克梁山、忠州和涪州,大明總兵曹英、秦良玉先後敗退,到六月時,張獻忠已經攻克了重鎮重慶。

  當時南明才剛立一個多月,王福正忙于練兵,對付劉澤清,劉良佐、左良玉等人,雖然知道張獻忠最終是要據四川立國,只是根本無法顧及,只能靠四川官兵獨立抵抗,到八月,四川首府成都也被攻克,十月李定國攻克保寧;孫可望下龍安,接著,艾能奇又攻克雅州。至此,四川大部地區被張獻忠佔據。

  張獻忠立國的時間是在十一十六日,建國號為大西,改元大順,以成都為西京,設置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等文武官員,同時開科取士、宣布對西南各族百姓免邊境三年租賦,封四名養子為王,其中孫可望為平東王,劉文秀為撫南王,李定國為安西王,艾能奇為定北王,儼然一幅新朝氣象。

  自此,天下三分變成了四分,滿清佔據了關外、北直隸、山東、山西;李自成佔據了陝西、河南;張獻忠僅有一個四川;南明則有南直隸、湖廣、江西、浙江、福建、廣東、廣西、雲南、貴州。

  大明兩京十三省,南明依舊有一京八省,至少從表面上看,佔據絕對的實力,只是王福清楚,如果沒有自己的穿越,再過半年左右南明就要崩潰,就是現在,南明依然危如累卵,並沒有擺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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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淮安風雲

    就在李自成還沒有決定南下還是北上時,一支軍隊打著大西國的旗號,沿著嘉陵江北上,直插漢中府,剛剛立國不久的大西國,率先挑起了與大順國之間的戰爭。

  漢中是陝西的糧倉,雖然陝西連年大旱,許多地方常常顆粒無收,只是卻不代表漢中也如此,漢中北依秦嶺,南頻巴山,中間為盆地,漢江,嘉陵江從中而過,給了漢中平原充足的灌溉水源,保證即使是在大旱之年,漢中依然糧食富足。

  張獻忠與李自成雖然同為農民軍出身,只是早有嫌隙,歷史上,張獻忠也正是在剛剛立國之後就派人想將漢中拿下,為的就是漢中的富足,只是由于李自成沒有出兵河南,張獻忠部損兵折將,狼狽而回,若不是張獻忠親率兵馬救援,差點連孫可望也失陷在漢中。

  此時歷史卻有很大改變,由于李自成率大軍進入河南,漢中只留有馬帶著數萬人留守,馬並非什麼能將,很快就被孫可望擊敗,帶著殘兵敗將退出了漢中,聽到漢中失陷,李自成又急又怒,再也顧不得南下還是北上,留下高立功,李過等大將留守河南後,自己親自帶領人馬返回,要從張獻忠手中重新將漢中奪回。^^ ^^

  張獻忠突然與李自成打了起來,無論是南明還是滿清即是失望,又松了一口氣,失望的自然是李自成沒有打對方,松一口氣是李自成恐怕暫時要拖在陝西。不用擔心幾十萬流寇會突然攻向自己。

  淮安,這里本來是劉澤清的駐地,劉澤清被皇帝誅殺後,余部據城叛亂,後來被黃得功率部平定,城破時。劉澤清地佷兒還劉之干還想放火焚城,結果把帥府燒掉了一半,以後,黃得功率軍追擊叛軍余部,淮安才真正安定下來。

  淮安在大明初期因漕運而興,明中葉後,由于黃河奪淮入海,淮安水患愈演愈烈。一度衰弱,在朝廷委派大員治河後,淮安得以重新興盛,只是劉澤清入駐後,先是對府內百姓百般盤剝,後來其余部又作亂,淮安短短數月就由興盛變得衰弱,眼下前徐州正在打仗,淮安夾于徐州與揚州之間。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一個中轉站,從徐州下面各個區縣撤下來的百姓多是安置在淮安附近,從揚州運上來的物資也把淮安當成倉庫。剛剛才遭受兵災數月的淮安迅速繁華起來,真正因了那句話,盛衰有期,其興也勃矣,其亡也忽矣。*****

  天空中陰沉沉的,北風呼嘯著吹過,一小隊騎兵緊了緊身上地大衣。沿著運河艱難的行進。黃得功離開後,淮安歸于揚州府管轄。史可法派劉肇基駐兵淮安,他們正是現在淮安總兵劉肇基的部下。奉命每天在運河上巡邏。

  “大人,這天太冷了,反正不會有事,咱門回去吧?”一名騎兵哈著氣,對自己的上司,一名騎兵營什長項循道。

  項循是遼東人,據他自己吹噓,是項羽的後人,不過,項循力氣大是事實,數十斤的大刀舞在手中輕若無物,一頓飯足是其他人三人的飯量,曾立下不少戰功,只是為人太過死板,一直升不上去。

  “對啊大人,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反正河上也停止了航運,咱們巡邏也沒有什麼用,早點回去也好。”

  看到眾人熱切的望著自己地目光,項循正要點頭答應,只是耳朵突然一豎,仿佛聽到了什麼,他正要仔細聽,除了風的呼嘯,再也聽不到任何東西︰“你們剛才聽到什麼了嗎?”

  “沒有,沒有。”各個騎兵都搖頭。

  “不對。”項循跳下馬來,將頭上的帽子拿掉,伏下身去,耳朵馬上傳來一股剌骨的寒氣,仿佛要將他的耳朵一下子凍掉,前方一股震動傳來,項循臉色大變︰“有騎兵接近。”

  有騎軍接近,眾人面面相覷,沒聽過有騎兵調動啊,一人反應過來︰“難道是韃子。”

  此人一說,所有人都色變,劉肇其出身遼東,他的部下也多有遼人,項循這隊騎兵中,遼人出身的有四個,加上項循自己,剛好佔了一半,他們深知韃子的厲害,大隊騎兵出現在這里,毫無疑問,韃子肯上是沖著淮安來。

  “快,你們幾個,馬上返回去報告大帥。”項循點了點數名騎兵道。

  “大人,一起走吧,若是讓韃子發現就遭了。”一名騎兵道。

  “走不了。”項循苦笑起來,前方已經出現了十來個韃子的身影,他們無疑是韃子地斥候,先清除路上的障礙,以便對淮安突襲,只是沒想到在這里會與明軍相遇。

  “大人保重。”看到韃子斥候,幾名明軍知道如果再不走,他們就走不了,撥轉馬頭,重重的在馬身上一拍,向後方急馳而去。

  看到明軍,都隆也是一愣,都隆是正黃旗下地一名牛錄額真,正黃旗在濟南一戰中死傷慘重,不但固山額真圖賴陣亡,還有一千多名精銳葬身戰場,相當于抹去了四個牛錄,正黃旗雖然有四十五個牛錄,差不多相當于其他旗兩旗人馬,但一下子去掉四個牛錄,而且是跟隨旗主身邊的親衛,正黃旗還是元氣大傷。

  因為圖賴陣亡的緣故,正黃旗非但沒有因為先攻入城中受賞,反而受到多鐸的趁機打壓,濟南城正黃旗所獲最少,這次出征偷襲淮安,正黃旗又擔任著最艱苦,最吃力不討好的斥候工作。

  為防止發生意外,都隆親自帶著十五名本牛錄中最精銳的白甲兵充當斥侯,一路已經斬殺了不少無意踫見的路人,一些路邊地村莊也慘遭屠戳,眼看還有十多里就要到達淮安了,沒想到這樣地天氣還會遇到明軍出來巡羅,若讓明軍逃走一人,他們這次對淮安的突襲就要失敗了,見到明軍要走,都隆大急︰“快,追上去,殺光他們。****”

  十五名韃子臉上留著又濃又密地胡子,因為沖剌的緣故,瓜皮帽下地一根尾巴飄了起來,臉上一片獰笑,夾雜著呼嘯的寒風,就如同地獄中放出來的惡魔,還留在項循身邊的四名騎兵臉色發青,雙服戰戰,他們恨不得立即象前面五人一樣撥馬便逃,只是看著項循不動,他們只能咬牙不動,理智告訴他們,若是現在逃跑,所有的人都會讓韃子如同打獵一樣從後面追殺而死。

  “殺!”項循撥出長刀,向迎面的韃子沖去,項循身後的四名騎兵也發出一聲吶喊,仿佛也將所有恐懼驅散,緊跟在項循身後向前沖去。

  見到明軍沒有一起逃走,都隆大感意外,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明軍這是自尋死路,他調整馬位,向最前面的那名明軍沖去。

  雙方很快接近,都隆的長刀如同閃電一樣劃向前面的明軍,他的腦中已閃過這名明軍斷為兩截的畫面。“錚!”一聲巨響,兩柄長刀踫撞在一起,發出激烈的火花,都隆只覺得手一陣發麻,項循也差不多也是如此感覺,兩人的目光狠狠的撞在一起,都為敵人接住自己一刀感到意外,只是雙方很快交叉而過,失去了繼續交手的機會。

  “ 、 、 。”三名明軍從馬上掉了下來,一名清兵握著一只斷手,大聲慘叫起來,剛才雙方短暫的交鋒,明軍付出三人死亡的代價,僅換得了清兵一人重傷。

  項循撥轉馬頭,打量了自己唯一的部下,大聲叫道︰“還能戰麼?”

  “大人,唯死而已。”

  “好,再沖!”

  都隆扭頭望著項循,眼中閃過一絲遺憾的神色,這名明軍足可以和自己一戰,好久沒有遇上對手了,可惜自己不能在這里耽擱時間,他點了點五人,其中包括那名斷手的清軍︰“你,你……留下來消滅這兩名明狗,其余人隨我追擊!”

  “是,大人!”聽到吩咐的五名清軍撥轉馬頭,眼楮冷然的打量著項循兩人,那名斷手的清軍停止了慘叫,匆匆為自己包扎起來。

  都隆放心的拍馬向前追去,雖然那名明軍武藝不錯,可是五個人對付兩人,應當綽綽有余了。

  淮安城門,十余名守門的士兵正縮在一旁躲避著寒風,城門內外冷冷清清,也沒有什麼人影,大家都躲在家中,準備歡歡喜喜過個新年,劉澤清覆沒後,原先定的那些雜稅都被朝廷取消,加上前些時日朝廷大舉向前方調運物資,不少人充當民夫,又賺了一些閑錢,今年總算有一點余錢過年。

  急促的馬蹄聲在前方響起,一名守城士兵懶洋洋的抬頭看去,頓時驚訝的張開嘴,前方出現了十余名騎士,最前面的一人穿著明軍軍服,正伏在馬上生死不知,後面的十余人卻是穿著皮衣,戴著瓜皮帽,雖然將光禿禿的腦門遮住了,腦後飛起來的一根尾巴卻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韃……韃子。”那名守城士兵結結巴巴的道。

  “什麼打子,我說三娃子,想要打兒子,你也要有啊。”老兵的回話讓其余人哄然大笑。

  “不是打子,是韃……韃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老兵站了起來,只是向前看了一眼就驚呼起來︰“不好,有韃子,快關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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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督師史可法

    老兵的驚呼把其余人都嚇了一大跳,連忙都站起來向前看去,見到後面追來的韃子兵,所有人仿佛身後有人拿鞭抽一樣,一下子跳起來,向城門內跑去,也不管前頭被追殺的明軍是否來得及趕回,用盡力氣推向城門,城門在吱吱呀呀中開始緩緩閉合。

  “ 律律!”戰馬在城門還有一大半時沖了進來,人立而起,將馬上的騎士重重摔下,那名騎士哼了一聲,背上明晃晃的插著一支長箭。各人只是看了一眼,來不及去管那名摔在地上的同伴,所有人都用盡力氣推著大門。

  都隆“吁”了一聲止住戰馬,在離城門數十步遠的地方停下,雖然城門還沒有完全關閉,只是他還沒有頭腦發熱到僅憑自己十人就奪城門,其實在前頭那名明軍進入淮安守將軍視線時,他的任務就失敗了,只是他不甘心,就差一點就將最後一名明軍擊殺了,才一直追到近前。

  “撤!”十名清軍調轉馬頭,不一會就走得干干淨淨。

  “呼。”關上城門的明軍拍了拍胸口,喘息了數下才想起摔在通道中內逃回來的明軍,一名老兵伸手一摸,搖了搖頭,這名好不容易逃回來的同伴已經停止了呼吸。

  “咦,這不是項霸王的手下嗎。”一名守門士兵將死去的同伴認了出來,臉上浮現出一片惋惜之情,項霸王沒有回來,多半已經死在韃子手里了。

  “哈哈……”項循大笑起來,只是馬上皺了一下眉,剛才的笑聲遷動了傷處。他用手捂住腑下,那里正有細細的血絲滲出。

  在項循周圍分布著九具屍體,其中四具是他的部下。另外五具是清軍,包括那名已經斷了一掌地清軍,最靠近項循身邊的兩具清軍屍體睜大著眼楮,一幅死不瞑目的表情。

  回想起剛才地戰事,項循也不由道了一聲好險,剩下的五名清軍雖然有一人斷了手,己方只有兩人,拼著受傷。項循博殺了兩名清軍。另外那名斷手的清軍卻和自己的部下同歸于盡,腋下的疼痛使項循連兵刀都差點舉不起來,再打下去,項循萬萬不是剩下的兩名清軍對手。靈機一動之下,項循裝死從馬上摔了下來。

  其實此舉實在冒險,若是那兩名清軍稍有懷疑,只要在馬上彎弓搭箭,項循就是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幸好這兩名清軍因為同伴的死沖昏了頭腦,從馬上跳下來要對項循梟首。才被項循暴起而殺。兩名清軍醒悟到上當時已經遲了,眼睜睜地看著一柄大刀從兩人脖子間劃過。

  後面又有馬蹄聲傳來。項循暗道不好,不是清軍又有斥候到來。就是清軍地主力到了,前方十名清軍前往追殺自己的部下,也不知有沒有人逃回,項循搖了搖頭,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自己該做了都做了,保命要緊,他一時顧不得割了五名清軍腦袋領賞,只得忍著疼痛,跨上馬背,從側面逃去。

  數十騎從淮安城南門打馬出去不久,整個北門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數千清軍已經趕到淮安城下,看著淮安城緊閉地大門和城頭上已經嚴陣以待的明軍,譚泰揚了揚手,正在轟隆隆前進的清軍停了下來,由動至靜轉換自然,清軍駐立在馬上靜止不動,就象是雕像一樣,黑壓壓一大片,只有馬匹不時打著的呼嚕和清軍嘴里呼出的白汽證明那是活人。

  城頭的明軍看得連呼吸都不敢出,眼中射出一片駭然之色,清軍騎射無雙,並不是完全自誇,動靜之前轉換如此自然,至少沒有哪部明軍可以做到,眾人又暗自慶幸,好在城中先一步得到情報,否則給這部清軍突然兵臨城下,誰也不知道淮安會不會短時間失守。*****

  能否突襲成功本來就是五五之數,見失去機會,譚泰也沒有著急,先安排一部人開始建造營帳,另一部分人卻分成數部,對淮安城周圍進行掃蕩,由于清軍來的突然,所有百姓都毫無準備,他們來不及搬遷,只有任由清軍搜刮,好在清軍不象以前那樣一心劫掠,終究擺出了一幅爭天下地架勢,只要不反抗,多半性命無憂,只是糧食、豬羊、雞鴨……嘿嘿,對不起,征用了。

  至于敢反抗,或者藏著糧食不給,那就不要怪大爺不客氣了,與大清對抗那是自尋死路。

  清軍數千人就敢分兵,城頭上看得非常清楚,雖然大明官兵都顯得非常氣憤,只是要出城與韃子野戰,誰也沒有這個膽子,這部分人必定只是清軍前鋒,若是在城外交戰損失慘重,那城池還怎麼守。

  果然,接下來地幾天,越來越多的清軍開了過來,黑壓壓有數萬之多,雖然清軍還沒有開始攻城,淮安城中地明軍卻都膽戰心驚起來,整個淮安兵馬才五千人,如何能抵敵韃子數萬精銳,這個年,淮安都在惶急中渡過,城頭官兵都時不時的望向南方,盼著朝廷地援軍趕快到來。

  揚州,督帥府,史可法正在家中休息,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眼看著崇禎十七年就要過去了,過了明天就進入弘光元年,看著窗外雪花飄過,史可法默默的道︰“但願到了明年,大明能夠少些磨難。”

  今年無疑是大明立國以來最為劫難的一年,先是京城被流賊攻破,君父死難,接著又是滿清入關,將京城佔據,當滿清擊敗流寇的消息傳來時,史可法和許多人一樣非常興奮,在與京中東林黨人聯絡後,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借虜平寇之策,只是沒想到原先以為平庸的皇帝突然發飆,不但完全推翻了大臣和各個軍鎮都同意了的借虜平寇之策,而且對江北四鎮二殺一囚,只有一個黃得功獲得了皇帝的信任。^^^^

  對于江北四鎮的跋扈,史可法是深有體會,他以兵部尚書之尊出鎮揚州,本意是對江北四鎮督軍,只是明末武將已勢大難制,四鎮又有擁立之功,誰也不把史河法放在眼里,他微服私服時,正踫上劉澤清大興土木,還被抓去充當了三天勞力,直到踫到劉澤清本人才得以脫身。

  只是他決沒有想到皇帝會以如此激烈的手段應對,消息傳到揚州,史可法嚇得半響無語,嘴中喃喃自語︰“莫非大明已無救焉?”

  事實證明,史可法完全是杞人憂天,二劉被誅,他們的余部雖然叛亂,卻很快被朝廷平定,高杰放了出來,他的部下也乖乖聽眾了朝廷的調令,在左良玉被滅後,朝廷的威信重新確立,即使黃得功封為靖國公,也沒有象以前一樣敢視朝廷的旨意不顧。

  劉澤清、劉良佐被誅,高杰被調離,黃得功高升,江北四鎮一下子變得不復存在,史可法督師完全成了空架子,本來以史可法的地位應該重新調入朝廷,只是馬士英唯恐史可法回來後與他爭權,拼命阻止,王福也不知該如何安排這位雖然滿腔忠烈,在政治上實際極為幼稚的史閣部,也無心調他回來,史可法依然只得留在揚州。

  沒有江北四鎮的制肘,史可法反而能夠放開手腳,不復原先的窘境,在他的努力下,這幾個月算是收攏數萬兵馬,迅速填補了江北四鎮留下來的空白,為此,史可法幾乎是殫精竭慮,不得一天休息,今天是因為馬上要過年,各個衙門也都封印放假,史可法總算才有了休息的時間。

  “威兒,明天就要過年了,你不必在督師府,也回家吧。”史可法抬起頭,對一直陪在身邊的史德威道。

  史可法沒有兒子,三年前,才收史德威為義子,從此史德威一直跟在史可法身邊,兩人情同親生父子。

  “義父,天色尚早,就讓孩兒再陪陪你吧,也好有一個人說話。”

  史可法點了點頭,一直忙忙碌碌,一旦歇下來,史可法還真有一點不適應的感覺︰“威兒,你說為父這個督師做的合格嗎?”

  史德威聽得大吃一驚︰“義父何出此言?以前江北四鎮若非義父調解,早已互相打了起來,如今義父更是殫精竭慮,才有了江北平靜的局面,其實以義父之才,若不是馬士英阻攔,更應該出任首輔才對。”

  史可法搖了搖頭︰“為父先是看錯了福王,相信別人所說的七不可立,犯下大錯,以致讓江北四鎮有了擁立之功,勢大難制,又錯看了清人的野心,以為可以和清人和平相處,勸皇上借虜平寇;在皇上誅殺兩劉之後,為父更是以為天要踏下來,沒料到皇上收拾的如此干淨,為父犯下如此多的錯誤,別說是首輔,就是這個督師又何嘗合格?”

  眼下清軍遲遲以偽明稱呼大明朝廷,根本不承認弘光政權,又出兵山東,史可法早已認識到了自己當初借虜平寇的錯誤,心中感到愧疚也不難理解。

  “這……”史可法說的是事實,史德威也不好駁斥,只得安慰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錯,義父兩袖清風,從不為自己謀取私利,錚錚鐵骨,不為權勢彎腰,單是這些,已是臣子楷模,若是人人都能做到此點,大明又何嘗不能中興?”

  這正是史可法一直引以為傲的,聽史德威提起,精神頓時一振︰“不錯,只要文官不貪財,武官不怕死,大明中興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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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親情

    正當史可法與義子談心時,督師府的大門突然“咚咚。”的響起,聲音又急又促,史可法、史德威兩人都疑惑的望向門外。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沒等開門的僕人看清,幾名風塵僕僕的明軍已經撞了進來,為首一人大叫起來︰“閣部大人,緊急軍情。”

  聽到緊急軍情,史可法心中一驚︰“快講!”

  “是,閣部大人,韃子來到淮安了。”

  史可法啊了一聲,吃驚的張大了嘴,此事大出他意料,呆呆的說不出話來,史德威連忙問道︰“韃子什麼時候到達淮安,有多少人?”

  “回史將軍,韃子是昨日到達,至至于有多少人,卑職出來之前只見過韃子前鋒,並不清楚。”

  史德威點了點頭,淮安與揚州將近三百五十里,這些人在一日之內就跑了過來,後面情況不知道也不會奇怪︰“徐州呢,徐州怎麼樣了?”

  報信的人依然搖頭,若說徐州被攻下嗎,前些天還傳來消息,說徐州安如泰山;徐州聚集了大明七萬多強兵,哪能是韃子說拿下就拿下,可是若徐州還在朝廷手中,韃子又怎麼會跑到淮安來?

  史德威見再也問不出來,只是擺了擺手︰“你們趕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

  “閣部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淮安吶。”報信的人卻將頭轉向史可法。

  “你們先下去吧,本部會盡快派兵救援。”史可法仿佛剛從惡夢中醒過來一樣,聲音一下子變得疲憊萬分。得到史可法的承諾。這幾名信使才行了一禮告退。

  等幾名信使一走,史可法跌坐在地上,涕淚交加,嘴里喃喃自語︰“完了,大明完了。”

  史德威呆呆地看著失態的史可法,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聽到韃子到了淮安,義父就如此悲觀,他連忙搖了搖史可法的肩膀︰“義父,醒醒。義父醒醒。”

  史可法抬起頭,意識到自己失態,將眼淚用衣袖擦了一下,才道︰“史將軍,馬上將徐州失陷的消息送給朝廷。”

  “徐州失陷。義父,你從哪里得到徐州失陷的消息?”史德威疑惑的問道。

  “你是說徐州還沒有失陷?那淮安的韃子哪來的,難道韃子敢撇下徐州的大軍?”史可法馬上發出一連串地問題。****眼楮重新明亮了起來。

  史德威這才知道義父剛才為何如此失態,原來已經認定徐州失陷,若是韃子能一口氣吃掉徐州的明軍,大明確實是危險。可若徐州還在大明手里,韃子只是繞開徐州,那韃子太冒險了,他難道不怕斷了後路,被大明包圍殲滅麼?

  隨即史德威馬上想起,韃子還真敢如此做,以前大明尚在時。韃子就敢深入山東了。而大明調集的大軍只能禮送韃子出境,誰也不敢率先攻擊。如今又如何,除了徐州的那支精兵。靠揚州新收攏的人馬,還是靠皇帝新練地羽林衛,即使斷了後路,以淮安,揚州等地的富裕,韃子盡可以劫掠所得,若是能攻下淮安,揚州直撲南京,徐州的明軍只能走出堅城與韃子作戰,這恐怕才是韃子地目的。

  “威兒,這麼說來,徐州極有可能沒有失陷?”聽完史德威的分折,史可法臉色一振,只是他臉上馬上又犯起愁來︰“淮安只有五千人,若是韃子出動數萬大軍,如何抵擋,揚州離淮安三百余里,就算派出援軍,也要數日才到,援軍會不會在路上就被韃子堵住?”

  以前江北四鎮在時,四鎮兵力由朝廷給餉的有十二萬人,實際上光是劉澤清、劉良佐兩人帳下便各有十萬余人,整個四鎮兵力高達三十多萬,如今四鎮兩鎮灰飛煙滅,另外兩鎮兵馬都在徐州,史可法手頭兵力只有四萬多人,這四萬多人有些是吸收了劉澤清、劉良佐兩鎮地殘余,有些是外地調來的客軍,還有一些是從北方下來的殘兵敗將。*****

  劉澤清、劉良佐兩人幾乎沒有打過勝仗,可以說是常敗將軍,兩劉余部叛亂時將近二十萬人被黃得功三萬人打得唏哩嘩啦,固然因為有主帥身亡的緣故,只是二十萬人才一個多月就被三萬余人消滅,可見兩人軍隊的素質有多差,眼下揚州的軍隊有一半是他們的殘余,守守城還可以,路上若是踫到韃子,嘩變還是小事,直接投降就糟糕了。

  “義父,不如只派出忠貫營,若是淮安不能守,當救出劉總兵,一起退守揚州。”

  忠貫營是揚州還算精銳地一支部隊,總兵何剛與現在駐守淮安地劉肇基同屬遼人,兩人交情非淺,遇到韃子攔截,至少也有一戰之力,不足的是忠貫營人數不多,只有五千人。****

  區區五千人,如果韃子真有數萬人,恐怕派出去不但解不了圍,還會成為肉包子,只是話又說回來,如果韃子真有數萬人,就是將揚州所有兵馬派出去也沒用,淮安又不能不救,派出忠貫營也是無奈地選擇。

  “好吧,傳本部命令,忠貫營何剛立即出發,增援淮安,同時將韃子來襲的消息發往江北各府,讓各府作好應對。”

  “是,末將遵令。”史德威應道,又問了起來︰“義父,要不要下達堅壁清野之令,讓城外地百姓都搬遷到城中?”

  史可法猶豫了一下,放任百姓在城外,無疑會成為韃子劫掠的對象,只是若讓他們都遷入城中,肯定無法安置,露宿街頭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天寒凍死。

  “還是算了,百姓不易,韃子也未必如以前般窮凶極惡。”史可法的話連他自己也沒有信心。

  “是。末將知道了。”史德威知道義父心軟,不過,以這樣的天氣要將人遷成城,難度也是極大,百姓肯定不願遷,而且也不知時間是否來得及,史德威見義父主意已定,不再相勸。****

  南京,今天正是大年三十地日子。各個大街小巷不時傳來鞭炮  啪啪的聲音,無論是高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多是待在家中與家人團聚在一起,各家廚房飄出來的肉香讓小孩眼饞的口水直流,都巴巴的盯著自家廚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對于平民百姓來說,難得有大方的時候。

  皇宮同樣熱鬧。王福正帶著新納的兩名才人拜見福王生母鄒太後,這兩名才人正是原先選在王福身邊的兩名宮女柳紫蘿和葉五香,每天看著兩名美人在自己身邊晃動,王福原先打算熟悉之後再下手。只是一時沒忍住提前吃了,總算破了自己的處男之身。

  洛陽城破時,福王和鄒氏一同逃出,只是後來卻分開,直到今年在南京兩人才重新見面,福王成了皇帝,鄒氏自然就成了太後。這位鄒太後性子溫和。平時多待在慈寧宮,王福剛開始時心里有鬼。偶爾才到慈寧宮拜見一次,鄒太後也沒有什麼牢騷話傳出來。後來王福見鄒太後不疑,拜見地次數才漸漸多了起來。

  今天是大年三十,皇帝又新納了才人,自然要拜見生母,此刻鄒太後正滿面笑臉的打量著皇帝和新納的兩名才人,就象是普通的老太太打著自己的兒媳,不時點頭微笑。

  柳紫蘿不高不矮,身材玲瓏有致,葉五香身材高挑,兩腿修長,兩人本來就是難得地美人,加上一身新裝,新承雨露,臉色滋潤,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暈光,鄒太後越看越是歡喜,向兩人招了招手︰“你們過來。”

  “是。”兩人嬌聲應了一聲,邁步到鄒太後面前。

  鄒太後一手拉著一個人,仔細打量,她已年老,最怕寂寞,平時在宮里連一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唯一能說上幾句話地就是皇帝,只是皇帝有時數天也見不到面,如今總算有兩個可以常陪她說說話的人。

  “來人,把我的首飾盒拿來。”

  一名宮女捧著一名精致的盒子送到鄒太後跟前,鄒太後將盒子打開,里面頓時散發出無數地珠光寶氣,挑了一下,鄒太後從中選出一對鐲子,這對鐲子晶瑩剔透,表面翠綠,一看就是精品,鄒太後將鐲子遞上︰“來,一人拿一個吧。”

  柳紫蘿,葉五香兩人還是第一次拜見太後,她們雖然被封為才人,還是有點戰戰兢兢,見太後賞賜如此貴重的東西,不由拿眼楮向皇帝瞟去。

  “太後賞給你們,你們接著就是,看朕干嗎?”王福笑道。

  “是,多謝母後賞賜。”兩女這才接過鐲子,戴在手上,雪白的皓腕配上翠綠的鐲子,加上兩女明艷的容顏,真是人比花嬌。

  這樣的女子,若是前世,自己只能遠遠觀看,這輩子卻能輕易的擁有她們,讓她們隨著自己地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權力,確實是男人地無雙利器,王福悠然想道。

  對于這個鄒太後,王福並無惡感,當然,也缺少親生兒子的孺幕之情,只要鄒太後對皇位沒有威脅,王福當然也願意和睦相處,從鄒太後眼中,王福還是能夠感受到慈祥地笑意,就猶如以前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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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鐘聲敲響

    從慈寧宮回來,王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身後的兩女更是笑語如花,大明後妃都有一個傳統,一般皇後、貴妃都是出自小戶,很少來自朝廷重臣之女,這是防止外戚專權,柳紫蘿、葉五香兩女現在雖然只是才人,只是頭上並沒有人壓著,能得到太後的認同,她們才真正在後宮站穩了腳跟。

  王福的好心情維持到進入武英殿為止,太監田成和李祺兩人已經急得團團轉,皇帝去慈寧宮時嚴禁有人打擾,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等王福回來再報,此時王福和李祺兩人真的認為天塌了,見到皇帝回來,不由松了一口氣︰“皇上,有緊急軍情!”

  王福嘆了一口氣,自己正想迷戀溫柔鄉時,沒想到過年也不能讓自己輕松一下,只得揮了揮手,讓跟在身後的柳紫蘿和葉五香兩人下去,兩女也是初嘗情愛滋味,見到皇帝過年還要處理事情,大為不樂,只是她們還沒有到持寵而嬌的地步,只得怏怏退下。

  “小人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福剛邁進武英殿,一名風塵僕僕之人已經跪在地上,大禮參拜。

  “免禮,你是何人,有何緊急軍情?”王福在中間的大椅上坐了下來,順便從宮女手中接過一杯熱騰騰的茶。

  “回皇上,小人是督師史閣部帳下親兵,史閣部接到消息,韃子正在圍攻淮安,淮安若失,首當其沖便是揚州。”

  “啪。”王福手中的茶杯掉了下來。摔得粉碎︰“淮安、揚州,為何會如此,難道前面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曇花一現嗎?”

  見皇帝反應如此大,無論是信使還是內侍宮女,都屏聲靜氣,整個大殿一片安靜,良久。王福才平靜下來︰“敲鐘,將所有大臣召聚起來。朕要商量如何應對韃子?”

  “是。”

  “鐺、鐺、鐺。”皇宮中的鐘聲悠悠遠遠地傳了出來,剎時間傳遍了整個南京城內外。

  正歡聲笑語,合家團聚普通家庭的男人吃驚的放下筷子,已經放假在家休息的官兵走出院子。勞累了一年,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的工匠……

  五品以上的官員手忙腳亂的穿起了朝服,飛快地吩咐下人準備馬車,剛才還 哩啪啦的鞭炮聲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
  鐘聲將整個南京的百姓都驚動起來。除了一些小孩兒茫然無知外,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到底出了什麼事,皇上才會讓人敲鐘?

  這皇宮中的大鐘自然不是隨便敲的,只有發生了大事才會敲響,一般是有皇室成員薨逝或者外敵入侵,有人謀反才能敲響大鐘。平時文武百官上朝都是小鐘。大鐘聲一起,凡是在京夠得上品職地官員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宮。若是鐘聲停還有人沒有到,等待的將會是嚴厲的處罰。

  如今皇室成員簡單不過。除了皇帝,宮中只有一名太後,新納地兩名才人即使有事也輪不到敲鐘的地步,皇帝自然不可能駕崩,太後的身體最近也是好好的,沒有聽說過生病,那會是什麼事,難道有人要謀反,還是韃子打過來了?

  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正在往宮中趕的大臣,所有人都心頭沉甸甸的,猜測著到底出了什麼事,一些人心中甚至轉著念頭,最好是太後薨了,不過,這個念頭一起,馬上就暗念了一聲罪過,不敢再多想。^^ ^^

  “快!快點!”一路上都能看到官員們乘坐的馬車狂奔,鐘聲一陣緊似一陣,就象是催命一般,由不得大臣們不加快,幾乎是所有大臣都沒有選擇坐轎。

  王福坐在金鑾殿上時,才想起自己下令敲鐘是不是太魯莽了一些,這鐘聲一起,恐怕整個南京地百姓都無法過好這個年了,王福騰地想起想起一幅畫面,金碧輝煌的紫禁城,披發散發地崇禎親自敲著景陽宮的鐘聲,一遍一遍又一遍,時間到了,卻連一個大臣也沒有到,大家都等著拜見新主子,崇禎那時地心情該是多麼淒涼,才會留下那句︰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

  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嗎,王福打了一個冷顫,眼神幻相叢生,仿佛自己就是崇禎,正在一遍遍的敲著鐘聲。

  “不。”王福大叫一聲,仿佛從噩夢中醒來,只覺得後背濕答答的難受,大冷的冬天,王福的後背竟然濕了一大片。

  此時殿中已經有大臣進來了,聽到皇帝的大叫,所有大臣都駭然望向皇帝,不明白到底發生何事。

  鐘聲停了下來,殿中人頭濟濟,已經站滿了大臣,許多人衣冠不整,可見他們來的是多麼匆忙。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謝恩完畢,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王福打量了一下殿中的大臣,問道︰“吏部左侍郎章正宸何在?”

  章正宸從隊列中站了出來︰“臣在。”

  “今日朕以鐘聲召集群臣相商大事,可有京中五品以上官員末到。”

  章正宸用目光向兩旁的大臣掃過,各個大臣連忙凸胸挺肚,讓章正宸看得清楚,其實章正宸心中早有名單,只是要再次確認而已,只掃了一遍,馬上回道︰“稟皇上,共有兵部侍郎李綽、成安伯柯祚永、總兵李中星等十三人沒有到。”

  “傳朕旨意,將這十三人爵位官職一並革除,永不敘用。”

  “微臣遵旨!”

  所有人都聽得一凜,革去官職已是嚴厲的處罰了,沒想到連爵位也要革去,這可是世襲的爵位,不知道有爵位的幾人聽到皇帝的旨意會不會暈過去,來的稍晚的幾人更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後怕不已,要說這些人聽到鐘聲膽敢不來,肯定不對,多半是耽擱了時間,現在就是到了宮外也進不來。*****

  “諸位臣公,朕已接到消息,韃子正在圍攻淮安,今日召……”

  王福剛剛說完韃子已到淮安,整個大殿“嗡。”的一聲大響,全是一片吵鬧聲,王福的話再也講不下去。

  “黃得功呢,黃得功在哪里,他怎麼能讓韃子到了淮安?”

  “這可怎麼辦?韃子到了淮安,下面就是揚州了。”

  “調水師,馬上把安南伯的水師調入長江,絕不能讓韃子有過江的機會。”

  整個殿中吵起一團,人心惶惶起來,黃得功在前線已經和清軍對峙了一個多月,徐州集中了大明七萬精銳力量,大半的物資,就在大家都以為徐州前線可以穩定時,突然得知清軍已越過徐州進入淮安,引起的震動可想而知。

  “安靜!安靜!敵軍還遠在數百里之外,爾等身為朝中大臣,慌什麼?”

  皇帝嚴厲的喝斥總算讓殿中重新安靜下來,各人都低著頭沉思,王福看了看馬士英的方位,問道︰“馬愛卿,眼下韃子到了淮安,你身為首輔,又是兵部尚書,你說該怎麼辦?”

  “回皇上,大明兵多將廣,臣以為應當馬上調集大軍救援,眼下湖廣無戰事,可調金聲恆、孫承胤、王得仁、張應元等人大軍前往,六萬軍營也可以抽調出一半,加上江西、浙江、福建、兩廣、雲貴,只要每省出一萬人,大明至少可以大明可以抽調出十五萬大軍,韃子不足慮。”

  馬士英的話頗多水份,若真要調雲貴、兩廣等地的人馬,那黃花菜都涼了,不過,這一翻話卻讓剛才還慌亂的大臣鎮定下來不少,雖然韃子到了淮安,可是大明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王福也暗中點了點頭,馬士英無疑老辣之極,不管行不行,至少先把人心安撫下來再說。

  “諸位臣公可還有什麼補充?”

  “馬大人高見。”各人都稱贊起來。

  “馬愛卿所言,確是持重之語,可是諸位有沒有想過,救兵如救兵,從最近的湖廣調兵需要多久,最遠的雲貴又要多久?”

  眾人都一陣啞然,各人認可馬士英的話,其實並不是要救淮安,而是要拱衛南京,只要江北能擋上一段日子,南京有這麼多的兵力,又有鄭芝龍的水師守衛,即使是江北全部失陷,南京依然可以過得安穩。

  “既然大家都沒有話說,那朕來說幾句吧,揚州不容有失,淮安不容有失,徐州,朕雖然不知韃子為何會到達淮安,不過,朕確信徐州還在朝廷手中,徐州更不能有失,湖廣兵力可調、浙江、江西兵力也可調,其余地方還是不要輕動為好,如今能救江北最快的兵力仍是京營和五萬羽林衛,京營不可輕動,朕決定率四萬羽林衛親征!”

  大殿上一片安靜,各人的呼級都粗重起來,雖然皇帝曾親征打敗過左良玉,但大多數臣子都認為是運氣使然,可如今對上的是韃子,皇帝還有運氣嗎?

  “皇上萬乘之軀,莫可輕動。”馬士英反應過來,率先跪下,接著王鐸、錢謙益、章正宸、熊汝霖、陳子龍……各個大臣都跪了下來,整個殿上,竟無一個站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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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親征江北

    掃過殿中眾臣一眼,所有人都低頭伏地,王福無法看清一人面容,這些人當中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心,多少假意?

  “行了,朕如道各位的好意,當年太祖、成祖皇帝何嘗不是萬乘之軀,他們能親臨戰陣、披尖執銳,朕又為何不能;太祖以布衣起家,驅除韃子,恢復中華;成祖五征大漠,海上數萬健兒揚威萬里;若非後世子孫不屑,我大明安然只剩半壁江山,朕若還只是躲在宮中,任由韃子糟踏大好河山,死後又有何面目見太祖,成祖皇帝?”

  王福的話說得大義凜然,只是眾臣卻感到為皇帝有點臉紅起來,誰又能和太祖,成祖皇帝相比,當年宋真宗有意恢復幽燕之地,宋太後只一句話就打消了宋真宗的念頭︰你自認比得上太宗皇帝麼?

  殿中許多大臣也恨不得用這句話來反駁,只是這句話太後可以和皇帝說,大臣卻不能說,一時都相顧無言。

  王鐸昂然立起︰“皇上,俗語道兵凶戰危,皇上若是有一個萬一,大明江山又將托付何人,如果皇上一定要親征,還請皇上指定監國人選。”

  王福一陣頭疼,以前福王的妻妾子氏都已死于戰亂中,若是任命一個宗室為監國,等于在自己身後埋了一顆炸彈,他絕不願意自己在前線的情況下,身後有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不必了,大明既然在先帝崇禎皇帝死難時沒有亡,若是大明還有氣運,朕真有何不測也不會亡,愛卿就不必操心了。\\\\\”

  “皇上……”

  王鐸還想相勸,王福已經打斷了王鐸的話︰“朕意已決。已決定御駕親征,朕也不會立下監國,各位愛卿還是想想如果克盡職守,維持好朝廷的運轉,朕在前方戰斗,不希望突然聽到後方生亂。朕若是因為本事不濟死于戰場,也怨不得諸位臣公。若是因為後方生亂,導致朕的軍隊後勤不濟而敗,朕若是不測,自是無話可說,朕若是有命活著回來。自然有帳算賬。”

  “臣遵旨。”馬士英、王鐸、錢謙益等人一陣無奈,見到皇帝鐵了心,不再相勸,其他人見到三名內閣大臣妥協。也跟著一起應聲。

  “戶部左侍郎何在?”

  熊汝霖邁了出來︰“臣在!”

  “羽林衛馬上就要出征,湖廣、江西、浙江三省兵力需要調集,錢糧可足?”

  “稟皇上,國庫尚有存銀四百萬兩,糧五百余萬擔,臣可保證前線將士有充足錢糧支援,若是發生錢糧短缺。^^ ^^臣甘願領死罪。”

  聽到戶部有銀高達四百萬兩、糧五百余萬擔時。眾臣心中都是一番感慨,崇禎時。朝廷雖然累次加稅,光是遼餉就高達六七百萬兩。只是戶部經常是寅吃卯糧,到手的銀子轉眼就花了出去,戶部存銀很少能超過一百萬兩,官倉更是可以餓死老鼠。

  李自成進京之前,皇帝本來想搶先調關寧軍入京,竟然拿不出二十萬兩餉銀,只得作罷,如今丟失了北方,朝廷收入有所減少,可是開支節省的更多,首先是沒有每年高達六七百萬地遼餉,沒有京城三十萬京營的糧餉,沒有眾多京官的官俸,如今四鎮更是去了兩鎮,大明財政竟然迅速好轉,甚至能夠存銀高達四百萬兩。

  王福點了點頭,其實從左良玉處搜刮到的六百萬兩銀子還有五百萬多兩沒動,他的內庫存銀比戶部還要多,根本不用擔心軍餉不夠,只是眼下整個羽衛林的軍餉都要王福自掏腰包,能動用戶部地錢糧當然是先動用戶部錢糧。^^^^

  “工部尚書何應瑞何在?”

  “臣在。”

  “軍器局所有槍支彈藥全部提出,交由羽林衛使用,軍器局從明天開始取消休假,馬上全力開工生產,戶部,為獎勵軍器局的工匠為朝廷所作貢獻,所有工匠在一月份一律發雙份糧餉,還有戶部除了保證軍隊地錢糧,一定要保證工部有足夠的銀錢購買原料。”

  “臣等遵旨。”

  “刑部尚書顧錫疇、中軍都督蔡忠、錦衣衛指揮使馮可宗。”“臣在!”

  “朕出征期間,嚴禁有人作奸犯科,更嚴禁有人通敵賣國,凡是造謠生事者,與韃子溝通者,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爾等三人都可以從嚴處理。”

  “微臣遵旨。”三人一起躬身道。

  有了皇帝這道旨意,三人頓時權力大增,象以前復社的那些書生如果妄議國事,很可能就會被抓捕,馬士英囁了囁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將嘴吧閉上,皇帝出征期間,本就該比平時更嚴才對。^^ ^^

  “今日朝會到此為止,諸位臣公退朝吧。”

  “臣等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朝中重臣回到家中,韃子已到了淮安和皇帝要再次御駕親征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對于前一個消息,毫無疑問,初次聽到時普通百姓都非常驚疑,對于第二個消息,百姓卻復雜得多,一些人認為皇帝太魯莽,另一些人卻認為皇上御駕親征,一定會凱旋而歸,征討左良玉即如此,何況前些天朝廷才剛剮了為韃子效力的大漢奸範文程,這麼看來,韃子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當不起皇上地大軍一擊。

  無論認為皇帝魯莽也好,還是認為皇帝一定會凱旋也好,在許多百姓心中,皇帝的形象無疑又高了幾分,許多人家中自發供上皇帝畫像,保佑起皇帝來,對于韃子的恐慌也減少了許多。

  大軍出征,一切千頭萬緒,加上又趕上了過年的時間,許多士兵都已休假,當然,除了家在附近地士兵也沒有人回家,但要讓他們都歸營,起碼也有一兩天的時間,盡管王福心中著急,大軍還是忙碌了三天才出發。*****

  采石磯碼頭,四萬羽林衛整齊的站在岸邊,王福站在一座搭建的高台上,朝下面望去,無數的白色翎羽在風中搖動,看上去仿佛無邊無際,江中,已停滿了大大小小數千艘船只,隨時等待著他們的上船。

  “諸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最早進入羽林衛的時間不足半年,大部分人更是只有三個月,本來朕不該讓你們這麼早進入戰場……”停頓了一下,等著下面地各人將自己地話一步步傳下去,王福才繼續道︰“可是時間不等人,韃子更是不會等你們訓練好才過來,眼下淮安危急!揚州危急!我大明危急……”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這是你們羽林衛的由來,今日朕領你們親征,朕希望你們能對得起這個稱號,韃子佔我京城,掠我百姓成為奴隸,為我大明不共戴天之仇敵,朕今日在此宣誓︰不滅韃子,誓不回軍!”

  這番話傳遍羽林衛時,所有地人都熱血沸騰,整個羽林衛高呼起來︰“不滅韃子,誓不回京!”

  送行的馬士英等人聽得面面相覷,皇帝發下如此誓言,等于與滿清不死不休,徹底打消了一些人還想與滿清劃江而治地算盤。

  王福也不管這些官員會如何想,南京還有一萬羽林衛,又有錦衣衛、刑部、中軍鎮守三方面協助,如果還有人能搗亂,那算他本事大,伸手向下壓了壓,等到羽林衛的喊聲小了一些時,王福才用力的揮了一下手︰“出發!”

  四萬羽林衛,加上無數的物資,足足裝載了數千條大小不一的船只,又是忙活了半天時間,整個船隊才從南京浩浩蕩蕩直奔揚州,第二天就達到了揚州碼頭。

  史可法早已帶著揚州的文武官員等候在碼頭上,見到皇帝連忙大禮參拜︰“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揚州與南京雖然近在咫尺,王福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後世大名鼎鼎的史閣部,史可法個子不高,身材瘦小,只是眼楮卻是非常有神,即使是面對王福,眼楮也不避不閃,顯得心中一片坦然。

  “史愛卿免禮,各位也都免禮吧。”王福親自將史可法扶起。

  後面的各個大小官員頓時睜大了眼楮,誰說閣部大人失去聖寵才一直待在揚州,看皇上的態度,完全不象啊。

  看到扶起自己的皇帝,史可法卻吃了一驚,與剛登基相比,皇帝的身材相差太大了,臉上也年輕了一些,若非輪廓還在,史可法幾乎以為皇帝被人假冒,他呆呆的看了皇帝半響,在義子史德威扯了一下衣襟後才回過神來向皇帝謝恩。

  “史愛卿,前線戰事如何?”不顧是在碼頭,王福已先問起戰事來。

  問到戰事,史可法臉上一黯︰“回皇上,淮安依然在我朝手中,只是韃子圍的緊,忠貫營何剛無法進城與城中官兵取得聯系。”

  “可知圍淮安的韃子有多少人馬,徐州有沒有消息傳來?”

  “回皇上,淮安韃子不下五萬人馬,由于韃子已經封鎖了消息,微臣不知徐州情況如何?”

  王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韃子越是如此,越是說明徐州無事,否則韃子不會封鎖得如此嚴密?”

  “皇上英明!”眼下史可法也只能如此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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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淮安攻防

    “皇上,史閣部,此地風大,不如到城中歇息。”揚州知府任民育上來道。

    “對,皇上,是微臣疏忽了,還請皇上先入城。”

    “不用了,救兵如救火,淮安還在朝廷手中,朕不能坐視不理,朕見過你們後,馬上就要出發。”

    史可法大吃一驚:“皇上不可,韃子勢大,還請皇上坐鎮揚州,臣願代替皇上出征。”

    聽到皇帝親征時,史可法還以為皇帝會留在揚州,他雖然對只組建了半年左右的羽林衛沒有什麼信心,可是羽林衛畢竟器械精良,軍餉豐厚,如果用來守城估計問題不大,如果是在野外與韃子相碰,則很難有勝算。

    王福搖了搖頭,史可法忠心沒問題,可是說到領兵,恐怕還不如自己這個半吊子水平,自己辛苦訓練,花如此重金才打造的隊伍交給史可法,那還不如直接交給閻應元合適

    “愛卿不必相勸,你守好揚州已是大功一件,韃子正在攻我河山,朕若守在城中不理,又算哪門子親征?”

    留在揚州無疑是最穩妥之事,有四萬羽林衛守城,哪怕是韃子來得再多,王福相信也可以將揚州守住,可是若任由韃子在南直隸縱橫,單守一個揚州又有何意義,何況徐州情況不明,這數萬大明精銳絕不能有失,縮在揚州,很可能讓黃得功誤判形式,不得不出城與韃子血戰,給韃子各個擊破的機會,單純躲在城中,看似穩妥,其實是最愚不可及的行為,等於拱手將勝利讓出

    沿著運河而上,風險無疑極大。王福不能肯定羽林衛能在野外擋住清軍,只是依托著運河,進可攻,退可守,後背無憂,風險已是極小,如果這樣還輸,王福只得認命。

    此時已經是冬天,京杭大運河只能行駛小船。過了揚州後,大部分羽林衛棄船上岸,沿著河提前進,河中小船則載著補給物資與陸路並排而行,王福拒絕了坐船的建議,騎著馬也跟在陸上行走,數萬大軍前看不到頭,後看不到尾,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都呈現出一種高傲的士氣。看著這支軍隊的狀態,王福忐忑不安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下來。

    淮安城下,清軍圍城已經六天了,這六天來,清軍雖然沒有攻城,城頭地明軍壓力卻是越來越大,每看到又新開來一隊清軍,城頭的明軍心臟就在狠跳一次。

    “吳大哥。這韃子為什麼還不攻城?”葉羽伏在城頭。看著下面地清軍大營抖抖嗦嗦地問道。

    葉羽是城中一個小商人地兒子。剛剛才加入軍隊。這幾天。為了增加守城地力量。整個淮安城至少有四千人突擊成為軍人。還有更多地民夫組織起來。這些人有農民、手藝人、還有小商人地兒子。至於豪門大戶。也都出錢出糧。大家都明白。若是淮安城破肯定都沒有好果子吃。因此參軍還算勇躍。不過。也有不少人是在明晃晃地刀子下逼迫參軍。

    這些人雖然沒有訓練。只是在城頭搬搬石塊木頭向下砸總可以。至於會不會傷亡慘重。為了能守住城。劉肇基也顧不得太多了。

    “啪。”一隻巴掌打在葉羽地腦殼上。一名叫林建地老兵罵道:“你找死啊。難道你巴不得韃子早點攻城不成?”

    葉羽摸了摸頭。默不作聲。另一名叫吳起明地老兵憐憫地望著葉羽道:“別想這麼多。若是韃子攻城。你一定要緊跟著我們。否則小命丟了可沒處找。”

    淮安有五千兵馬。加上四千新兵總共九千人。這些士兵新老混雜。這樣有利於很快形成戰力。可想而知。只要韃子一攻城。傷亡最大地肯定是這些新兵。不過。只要數次不死。新兵也會很快變成老兵。

    “多謝吳大哥提醒。”葉羽頓時忘了剛才的不快,他目聞目睹父親做生意,也不覺練得油滑,從懷中掏出一隻燒雞:“吳大哥,來,一起吃。 ”撕下一大片雞胸脯肉,塞到吳志明手中。

    聞到燒雞的香味,剛才在葉羽後腦殼打了一下的林建頓時垂涎欲滴起來,只是剛打了葉羽一下,想討又不好意思,葉羽眼角瞥見林建抓耳撓腮的樣子,忙從燒雞上撕下一條後腿:“給,林大哥,你也吃。”

    林建不客氣地接過,大口撕咬起來:“香。”

    大概覺得吃了葉羽的燒雞感覺到有一點不好意思,林建問道:“你想知道韃子為什麼還沒有攻城嗎?”

    葉羽點了點頭:“想!”

    “唔,好吃,我看韃子八成是在等大砲。”林建邊吃邊含糊不清的道

    “還有……有大砲。”葉羽的話馬上就哆嗦起來。

    “告訴你吧,韃子的大砲多著呢,濟南知道吧,靖國公帶著數萬強軍鎮守,若不是韃子大砲將城頭火砲壓制,城中又出現了叛徒,說不過現在韃子還在濟南城下吃土,哪能來到這裡。”

    “都是孔有德、耿忠明這些漢奸王八蛋,若非他們,韃子哪來的大砲,淮安肯定是穩如泰山。”剛才還默不作聲的吳志明破口大罵起來。

    “不好,韃子要動了。”另外幾個城垛正在向外觀看的明軍驚叫起來。

    林建、吳志明、葉羽三人連忙也探頭向外看去,只見數日一直沒有動靜的清軍大營寨門大開,一隊隊士卒從營寨出來,這些人都是步行,有地肩頭扛著雲梯,有的推著撞車,還有的拿著巨大的盾牌,一看就知道要準備攻城,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七八人正在推著一輛巨大的車輛,車上正躺著粗粗的砲管。

    “啪。”林建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吧,罵道:“這張破嘴。”

    一名全身披甲地武將從城下匆匆上來,城頭的幾名副將連忙迎了上去抱拳行禮:“參見總兵大人。”卻是劉肇基得到消息趕了上來。

    “免禮。”劉肇基顧不得客套,快速走到城垛口向下看去,頓時臉色一變:“紅衣大砲,韃子竟然運來了紅衣大砲,難怪要等六天之久。”

    “大人,韃子人數遠多於我,如今又有紅衣大砲這等利器,淮安實難堅守,這該如何是好?”一名副將忍不住問道。

    劉肇基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望著這名副將道:“那你認為該如何是好?”

    “大人,反正守無可守,不如……不如……”

    “不如什麼?”劉肇基臉色鐵青起來。

    副將咽了一口唾沫,看著劉肇基的臉,心中害怕,終於不敢說出其餘幾個字,劉肇基撥出長劍,往虛空一劈,從那名副將腦袋數寸掠過,副將只覺得自己頭已被劍風吹起,背上頓時冷汗迭出。

    “本帥深受皇恩,本帥在,淮安在,今日之戰唯死而已,誰敢言降,動搖軍心者,斬!”“遵令!”所有的軍官也被劉肇基這句話弄得熱血沸騰,暫時忘記對城下清軍的恐懼。

    “轟隆。”清軍的大砲終於響了,拉開了對淮安進攻的序幕。

    葉羽死死的將頭埋在手中,清軍地砲彈砸在淮安城牆上,每一擊都是地動山搖,傳來嘩嘩地磚石碎裂聲,彈起來的磚石飛到半空中砸下來,將附近地明軍砸得頭破血流,被砸中的人隨即無聲無息。

    葉羽壓住自己想逃走地想法,剛才清軍第一次砲擊時,十幾名新兵承受不住壓力,起身向後面逃去,被總兵大人的親兵毫不客氣梟首示眾,葉羽雖然怕死,可是他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中,還落得上膽小鬼的名聲。

    十餘輪砲擊之擊,淮安城頭已經有數處缺口了,清軍的砲擊總算弱了下來,接著是“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清軍的總攻到了。

    葉羽晃了晃腦袋,他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迷迷糊糊的正要站起來,林建一把拉住他:“你小子早死啊,蹲下。”

    葉羽被拉得一屁股坐了下來,林建沒有理他,悄悄的將腦袋伸出垛口,空氣中傳來“咻”的一聲,林建連忙將腦袋一偏,一支長箭擦著林建的臉飛過,差點給林建破相,林建也是一屁股坐下來,喘了一口氣才道:“他媽的,韃子的箭真準,若不是反應快,老子已成為一個死人了。 ”

    “多謝林大哥救命之恩。”葉羽才知道剛才林建拉他一下,等於救了他一條命,他掃了數眼,已經看到附近幾名和他一樣的新兵剛一站起來,咽喉就中了一箭倒下。

    林建揮了揮手:“謝這麼早幹嗎,等打完仗還有命再來謝吧,韃子已快接近城牆了,準備丟滾木,擂石。”

    正說話間,一架雲梯搭在三人所在的城垛口,雲梯上面兩支鐵鉤將城牆緊緊抓住,吳志明首先抱起了一塊大石,從雲梯上面丟去,只聽瞪瞪瞪,石頭在雲梯上滾動的聲音,到了中間,傳來卟的一聲響,接著是一名清軍的慘叫聲傳來。

    葉羽有樣學樣,也抱起一塊石頭朝下丟去,只是卻沒有砸中云梯丟到了邊上,葉羽大為懊惱,林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示意他不用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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