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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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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36:29
第四十九章小勝

    其實壕溝的好處還不止前面兩條,羽林衛在柵欄後設下三道壕溝,每道壕溝都和後面有直道相連,即使柵欄被攻破,羽林衛可以通過壕溝迅速轉入第二道,壕溝前面的胸牆可以阻止騎兵一下子跳過,大大減少騎兵的衝擊速度,第二道破,接著又可以轉入第三道,王福就是要利用這三道壕溝來給清軍放血,山上又是火砲重地,又是皇帝的龍旗所在,清軍就想不攻也不成。

    半個時辰後,清軍重整旗鼓,這次清軍改變策略,出動的是重甲騎兵,這些騎軍人馬皆全身包裹在漆黑的鐵甲之中,只留下兩隻眼睛在外面,山頂上羽林衛的大砲依然在響,一旦被大砲擊中,縱使是包裹在鐵甲中也無用,必定是人仰馬翻,成為一具死屍。

    看著鐵甲兵就這麼在明軍的砲擊下倒下,多鐸等人心都在滴血,能入選鐵甲兵的必定是最勇猛的精銳,以整個滿清的財力也不過總共打造了一支不足四千人的隊伍,可是這支隊伍在戰場上往往都是決定性的力量,一旦出動鐵甲兵,無論是先前的蒙古人也好,明軍也好,基本上都要崩潰,如今這支隊伍卻在明軍的火砲下如糕羊般屠殺。

    讓多鐸等人心裡好受一點的是鐵甲兵只要衝出離柵欄不遠的距離,明軍的火砲作用已不大,只有一些小砲發現稀稀疏疏的砲彈,明軍將大砲安放在山頂,固然有射程遠的優勢,但是到了近距離就無法形成威脅。

    “射擊!”

    “砰!砰!砰!”羽林衛的子彈打在鐵甲兵的身上,一連串的火花響起,只是最多在鐵甲兵身上留下一道痕跡,除非能直接打中眼睛。否則羽林衛手中的火槍對鐵甲兵無可奈何。

    “卟。”衝到柵欄前地鐵甲兵從馬上跳了下來,開始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對柵欄砍伐起來,雖然羽林衛帶來的木頭非常粗大,可是被清軍這麼砍下去,早晚也要將柵欄砍倒。

    看到這種情形,王福和山上的諸將臉色都一變,若是前面的柵欄就這樣讓清軍破壞掉了。下麵的戰事就困難了,王公略站了起來:“皇上,末將請求出戰,將這些縮在烏龜殼內的韃子斬殺!”

    “準!”王福知道,不短兵相接肯定不行了,沒想到來地這麼快。

    “長矛手,跟我上。”

    王公略也顧不得客套,率先向山下衝去,一隊長矛手緊跟其起。

    “停止射擊!”見到自己人躍到前方。加上火槍面對韃子地鐵甲兵殺傷實在有限。前線軍官下令停止了火槍射擊。一時之間。除了火砲地響聲。整個前線只剩下鐵甲兵揮動長刀砍伐木頭地聲音。

    “剌!”

    王公略手持一支鐵槍。順著柵欄地空隙向一名正在砍柵欄地鐵甲兵咽喉剌去。那裡是鐵甲兵防護最薄弱地地方。見到一支鐵槍剌來。那名鐵甲兵眼中大駭。拼命想將腦袋偏開。只是鐵甲兵一旦下馬卻是笨重無比。哪裡來得及躲閃。只聽卟地一聲。王公略手中地鐵槍直接插入了那名鐵甲兵地咽喉。

    “收!”將鐵槍撥起。一股鮮血從那名鐵甲兵咽喉濺出。搖晃了數下。啪地一聲。那名鐵甲兵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其他長槍兵也幾乎同時剌出。雖然沒有王公略如此乾淨俐落。有地剌在鐵甲上將槍桿折斷。反而被鐵甲兵所殺。有地剌在關節處。卻是將鐵甲兵地關節剌穿。倒在地上大聲慘叫起來。也有地剌準了咽喉部位。鐵甲兵軟綿綿地倒下。總體看來。卻還是長槍兵佔據了優勢。

    “嗚!嗚!嗚!”清軍中撤軍地信號又響了起來。一個長槍手只要訓練三個月就可以合格。一名鐵甲兵不但裝備費錢。就是光訓練選撥。沒有數年地時間根本形成不了戰力。多鐸哪願意這樣和明軍交換。

    清軍地鐵甲兵徐徐退走,柵欄後的羽林衛也是無可奈何,也馬上退了回去,前線一時事恢復了寧靜,只是不時傳來一兩聲柵欄前還沒有完全死絕的清軍呻吟聲。

    一番清點,這次鐵甲軍沒有死那麼多,依然少了三百多人,這三百多人比原先的一千人還讓多鐸心痛,接下來,多鐸又試探了數次攻擊,大盾、衝車,多鐸將這道柵欄當成了攻城,卻依然損兵折將而回,眼看天色已晚,多鐸只得收兵。

    初次得勝,整個羽林衛上下都士氣高昂,白天韃子傷亡至少超過二千人,羽林衛自身傷亡不足二百,比是與鐵甲兵對戰時的傷亡,偶爾一些被清軍的流矢射中。

    一比十的傷亡率,這可是了不得的勝利,開戰前的擔擾頓時一掃而空,先前挖壕溝時還有人以為無用,只是這是皇帝地旨意眾人才遵守,沒想到這道柵欄加上壕溝,簡直比城牆還要管用,皇帝的威望在軍中更是大幅提升。

    與明軍中興奮相比,多鐸的大帳內就有一點陰沉,一下子死傷了二千多人,而且包括三百多名鐵甲兵,這樣的損失已經可以和攻濟南城的損失相比了,濟南城下雖然損失了數萬人,可是多是剛投的明軍,滿人也不過死了一千多,這二千人可是清軍實打實的精銳。

    大帳中,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幅憋屈的表情,清軍也不是鐵人,淮安城下眾人已經是焦頭爛額,不過,淮安好呆是一個城池,而且快要攻下,眾人正在想著攻進城後如何在城中大搶一番時,多鐸突然作出撤軍的決定,儘管大家都知道大明皇帝遠比一個淮安城重要,可是心中依然失落無比,就像是行房時正在到高潮卻給人中止一樣難受。

    若是進攻順利也就罷了,他們可以重新興奮起來,可是在明軍幾道簡單的壕溝與柵欄面前,連鐵甲兵都出動了,依然碰了個頭破血流,無論他們地神經如何堅強也感到了一絲疲憊,已經沒有剛聽到大明皇帝親征時地興奮了,甚至有些人心中轉著念頭,大明皇帝如此給豫親王傳說,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各位,眼下偽明皇帝就在山上,只要抓住他,大清一統江南就指日可待,如何攻取,諸位可有什麼好主意?”若是平時,以多鐸的高傲決不屑於如此向眾人詢問,只是接連地挫折,讓多鐸對明軍的狂傲收了起來。

    “王爺,不能再這樣硬攻下去了,否則沒有攻下山頭,我們地人馬就要耗光了。”塔瞻站了出來,神色激動的道。

    多鐸聽得一陣氣悶,這簡直是廢話,只是念在這次攻山,除了鐵甲兵死的都是塔瞻的兵力,多鐸才沒有擺臉色:“本王知道了,諸位還有什麼建議?”

    “王爺何必為止發愁,反正明狗多的是,明天奴才派出兵馬,四處掠一些明狗過來,就是用屍體填也要把明狗前面的柵欄、壕溝填滿。”

    鰲拜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在他看來,攝政王被那幫投降的漢人大臣忽悠了,什麼民心不民心都是假的,凡不服的漢人皆可以殺,殺的多了,漢人也就服了,若是淮安能早用驅民攻城這一招,早已將城攻下了,城下也不用死那麼多的滿洲勇士。

    多鐸並不是沒想到驅民來填明軍的工事,只是這次來的急,連大砲也沒有帶,淮安城下抓捕的百姓當然也都沒有來得及帶過來,白天又太過急於進攻,才直接出動精銳,看著各人臉上都是一幅深以為然的表情,多鐸馬上下定決心:“好,就照鰲拜所言,明日暫停進攻,各軍出動抓捕漢人百姓。”

    “遵令。”各人都齊聲應道。

    淮安城頭,一隊隊民夫、士兵依然在忙碌不停,無數的磚塊石頭從城下運了上來,各處塌陷的城頭基本已經修好,只是城牆殘留的斑斑血跡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清除,城下屍體橫七豎八的倒臥,裡面有清人,更多的卻是普通百姓的屍體,訴說著前些日子攻城的慘烈。

    雖然清軍已經撤離了三天,可是誰也不知道清軍會不會再來,城中的軍民都拼命修整城牆,暫時也顧不上城下屍體,好在現在是冬天,屍體不會腐爛,暫時不用擔心會傳播瘟疫,只是每天在城頭看著這麼多的屍體,總是讓人滲得慌。

    葉羽將最後一塊大石放下,靠在城頭大聲的喘著氣,他已經提撥成一名甚長了,對於升官,葉羽卻絲毫沒有興奮之情,這些天,死在他面前的人實在太多了,林建、吳志明、席老爹、江老爹、孫老爹、郝老爹、江娃子,如今他的手下唯一熟悉的只有一個席芽子,也就是原先的席大哥,難怪他老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

    葉羽以前的理想是長大後接過父親的攤子將生意擴大,再擴大,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軍官,如今他的理想已悄然改變,該死的韃子,連百姓也不放過,有遭一日,葉大人一定要領兵踏平這些狗韃子的老巢,把漢人遭受的血淚再加到韃子身上一遍。

    “大人,大人,那是什麼?”一名部下驚慌的用手指著前方,打斷了葉羽的意淫。

    葉羽站起身向前方看去,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前方無數的黑影連成一片,鋪天蓋地的向淮安方向移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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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後衛

    “敵襲!敵襲!”葉羽還沒來得及分辨,城頭到處響起了淒厲的喊聲,整個城頭頓時一陣騷動。

    事實證明,淮安城的軍民這次是虛驚了一場,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殷洪盛所領的前鋒人馬,只是淮安府上下都在擔心清軍去而復還,一時沒有看清旗幟才鬧起了這一段笑話。

    殷洪盛接到斥候的報告說淮安還在大明手中時,簡直不敢相信,大軍行軍的痕跡無法輕易消除,何況多鐸等人也根本沒有想到要消除,殷洪盛很容易就得知清軍的具體動向,清軍到達淮安至少已經十幾天,哪有攻不下的道理,因此殷洪盛也沒有與淮安取得聯繫,急匆匆趕來。

    見到是自己人,淮安府的軍民才徹底安下心來,劉肇基下令打開淮安府門,自己親自出迎,殷洪盛等人看清城外還有許多未收的屍體,心下也是側然,心知淮安必定是經過一番艱苦的戰事才守住了城池。

    “劉總兵!”

    “殷總兵!”

    兩人原先認識,互個客氣了一下,殷洪盛就迫不急待的問起清軍的情況,當得知清兵只是撤了二三天的時間時,殷洪盛心下大定,只是對於清軍為何突然撤軍,劉肇基也是不得要領,當時淮安就要快頂不住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清軍撤軍,而且不是向北而向南?

    劉肇基邀請殷洪盛到城中休整,殷洪盛拒絕了劉肇基的好意,他要盡快得到清軍的具體消息,好向後面的黃得功匯報,劉肇其聽到黃得功的大就在後面,心中也是大定。並沒有挽留,殷洪盛派出小股斥候開路,自己也率著隊伍匆匆追了下去。

    馬頭莊,明軍上下吃過早飯後都摩拳擦掌等待著清軍的再一次進攻,只是在山上明明看見清軍大營內進進出出,就是不見清軍進攻,許多羽林衛大聲議論。都道韃子害怕了,士兵更是高漲。

    “閻愛卿,你看韃子到底是打什麼鬼主意?”王福心中也是納悶,韃子不過死一兩千人而已,相對於五萬大軍來說不算傷筋動骨,難道就會打退膛鼓。

    王福自認不是什麼軍事奇才,雖然組建了羽林衛,只是無論是招募還是訓練,大部分還是靠閻應元來完成,他最多只是時常提點一下。又經常下到軍營解決一些官兵地實際困難,對於這個時代的皇帝,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非常難得,所以完全可以抓住軍心,也不用對閻應元產生猜忌之心。

    依靠著多出時代數百年地知識。大地戰略方向王福可以把握清楚。戰術上也可以靈光一閃。只是要猜測出敵人地意圖。作出相應地調整就非王福所長。

    一直以來。王福都有意組建一個類似後世地參謀制度以供自己決策。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人選。多數將領都只會猛衝猛打。根本不知參謀為何物。就算偶爾有一兩名合適地人選。若是將他們調過來只會認為皇帝變相下了他們地兵權。文官又只會紙上談兵。更是不足取。眼下遇到問題。王福也只能臨時向大家徵求意見。

    閻應元緊皺眉頭。臉色騰地蒼白起來:“不好。滿人黔驢技窮之下。很可能到附近掠奪百姓。參與進攻!”

    閻應元驟然從一個典史提撥起來時。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他地笑話。閻應元也深知這一點。一心只埋頭練兵。從不與其他官員交往。羽林衛幾次與京營演習。一下子就將那些等著看笑話官員震住了。漸漸不少官員也開始想向閻應元套近乎。只是閻應元吃住都在軍營。那些想套近乎地官員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對於閻應元這點。王福也是非常欣賞。這才是一個純粹地軍人。聽到閻應元地話。王福頓時也苦笑起來。韃子驅百姓作炮灰早就劣跡斑斑。王福雖然下旨讓史可法將百姓遷進城中。只是百姓都有僥倖心裡。也不知有多少人會搬遷?

    就在王福和羽林衛將領為清軍可能驅趕百姓作為炮灰憂心仲仲時。清軍派出去地各個抓捕隊卻並不順利。他們在淮安府地所作作為已經傳開。又有官府地嚴令。許多原本不想搬遷地百姓還是被迫藏了起來。清軍又是第一次進入南直隸。地形不熟。加上清軍一直將投降地明軍當成炮灰地後遺症也顯現出來。沒有嚮導。清軍往往不知道哪裡才能找到人。好不容易順著路找到了村莊。百姓又先一步離開。

    結果出動了上萬清軍,到了下午回來時,帶回來的百姓不過一千來人,而且多是一些不願遷走的老弱,青壯只有極少,這讓清軍上下都有一點抓狂,用這一千多人去沖擊,就算明軍再不忍下手也無用。

    多鐸只得重新打起了從淮安城下剩下來的百姓主意,從淮安撤軍後,原先用來充當炮灰的百姓還有二萬多人,清軍並沒有將這兩萬多百姓釋放。

    清軍在各個縣城的地軍隊也撤了出來,只是委任了當地官吏,若是將這些百姓釋放回去,各縣委任的官吏恐怕馬上會被憤怒的百姓推翻,而且對清軍的名聲損害也大,本來多鐸想下令將這些百姓全部斬殺,只是清軍有大量物資要運,索性強令這些百姓充當清軍民夫,轉運從淮安各地掠奪來的物資,隨同清軍火砲營一起在後面行走。

    清軍從各處掠奪過來的物資極多,花了一天的時間後衛才開始起程,火砲笨重,清軍又沒有船隻,不能藉助運河的便利,砲營一天行走不到十五裏,民夫要挑著重物,能行走的距離也差不多,清軍主力已到達馬頭莊兩天,其砲營和民夫離馬頭莊還有差不多三十多裏,足足還有兩天地路程。

    有了昨天進攻失利的教訓,多鐸在與諸將商議之後,決定在火砲和充當炮灰的民夫沒來之前。暫不作進攻,只是派出一部分清軍繼續擴大搜素範圍,準備抓捕更多的漢人百姓。

    數十裏外的河提上,正有一支隊伍逶迤而行,這正是清軍砲營和民夫組成地隊伍,整支隊伍拉成了十餘裏的距離,隊伍中間是無數牲畜拉著大車。車上載滿了糧食、布匹、絲綢等物資,大車旁邊,還有不少牲畜直接背著重物,一些民夫肩上也挑著沉重的擔子。

    雖然是冬天,那些挑著重擔的民夫依然累得滿頭大汗,只是押解的清兵卻毫不憐惜,不時將鞭子甩得啪啪作響,民夫們稍慢,鞭子就打了下來,從淮安撤下來後。一路上幾乎所有地民夫都捱過打。

    這些民夫本來就是清軍用來充當炮灰,他們親眼看到自己地同伴被清軍用刀箭逼著去攻擊自己地城池,如果不是清軍突然撤軍,等待他們地命運多半是死在城牆下,如今雖然得以活命,對於清軍的怨恨卻沒有減輕,只是埋在心中,清軍地鞭打讓他們的仇恨更加深。

    對於民夫們的怨恨。這些清軍毫不在意,他們哪個人手上沒有十幾條數十條人命,還怕什麼怨恨,不服殺了就是,反正漢人軟弱的很。

    護送大砲和物資的清軍統領是葉臣,葉臣是一名老將,天命四年即從努爾哈赤徵鐵嶺、天命六年從征遼陽,積功授三等輕車都尉,皇太極即位。葉臣為十六大臣之一,佐理鑲紅旗,這些年南征北戰,為滿清立下頗多功勞。

    除了葉臣,火砲營的統領卻是智順王尚可喜,孔有德在濟南城外中伏,差點全軍覆沒,雖然最終明軍退走,不過卻丟失了四門紅衣大砲,讓多鐸極為惱怒。將火砲劃歸給了尚可喜。若不是砲兵是一門技術活,滿人根本不會用。多鐸肯定要把火砲收到滿人手中。

    為了砲營的安全,多鐸給了葉臣三千兵力。加上火砲營本身地兵力,差不多有六千人,離主力不過數天的時間,眼下淮安雖然沒有被攻破,只是城中的兵力已經被打殘,多鐸並不認為明軍有能力威脅到這支後衛,因此也放心的很。

    遠處密林中數匹馬閃出,馬上數人瞇著眼打量著這支隊伍,一人語氣有點焦急的道:“大帥,咱們動手吧,只有大軍一沖,那些民夫肯定會亂起來,到時點上一把火將東西全燒了,看韃子吃什麼?”

    說話的是何剛的親兵,忠貫營一直躲在暗處看著戰事的發展,葉臣、尚可喜兩人率著這支後衛一出來,忠貫營地斥候就綴上了,只是忠貫營只有四千人,面對著三千韃子和三千尚可喜的部下,何剛沒有把握,所以一直沒有出擊。

    “動不動手?”何剛猶豫了一下,如果動手,忠貫營即使得手,肯定會遭到清軍瘋狂反撲,搞不好忠貫營就要傷亡大半,可是再不動手,等到明天,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動手了。

    身後傳來幾聲沙沙的響聲,何剛連忙轉頭,見自己的一名親兵滿臉笑容的過來:“將軍,好消息,我們有援軍了。”

    “援軍,哪來的援軍?”何剛大為納悶,難道是淮安府,隨即否認,淮安府能保住就算不錯了,哪派得出援軍。

    “回將軍,是徐州的兵馬,其先鋒殷洪盛總兵離此不足二十裏了。”親兵回道。

    以下免費:
    關於火槍射擊鐵甲的問題,毫無疑問,近距離火槍的威力要遠超弓箭,可以撕破鐵甲,不過,滑膛槍地動能消耗很大,只要距離稍遠,子彈的威力就會下降大半,這裡老茅設定壕溝與柵欄的距離至少有半箭甚至更遠一點,壕溝裡的火槍兵才能躲避弓箭,這樣的距離,子彈威力下降得太多,不可能還打破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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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37:13
第五十一章火起

    聽到是徐州的兵馬,何剛頓時大喜:“走,咱們先去與他們匯合再說。”

    忠貫營能與殷洪盛聯繫上是雙方斥候的功勞,忠貫營一直綴在清軍後面,而殷洪盛的斥候也追了下來,雙方差點還發生了一場火拼,等搞清身份後,雙方都是大喜過望,很快就返迴向各自的大帥報告。

    半個時辰後,何貫與殷洪盛已經在十裏外的方向匯合,何剛只帶了親兵,他的軍隊依然藏在密林中隨清軍一起前進。

    交換了一下情報,何剛與殷洪盛兩人一拍即合,此番以破壞韃子的大砲和物資為主,只要速戰速決,即使是清軍大營接到消息來援也來不及,兩人商量完畢,何剛馬上返回,而殷洪盛也摧促大軍加快行軍。

    前面的清軍依然在慢騰騰的走路,大砲太過沉重,河提雖然寬闊,卻並不平整,加上前些天天氣陰沉了數天,下過一場不小的雪,如今雪水融化,將路面弄得稀爛,大砲車輪經常不是陷入泥中就是被隆起的土塊擱住。

    路面如此險惡,拉著大砲的牲畜過一段路就要輪換,否則會將牲畜活活累死,這樣下來,自然走不快,也幸虧如此,挑重擔的民夫也可以趁機休息,否則一些人會活活累死。

    清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被盯上,尚可喜和葉臣兩人並排騎在馬上,雖然論爵位,尚可喜在葉臣之上。兵力尚可喜也並不稍差,他的天助軍可是皇太極親自指定地番號。只是葉臣是滿人,憑這一點尚可喜就不敢在葉臣面前拿大,何況葉臣可是跟隨努爾哈赤祖孫三代,當年皇太極手上十六大臣之一,後來又成為八大議政大臣之一。如今的鑲紅旗固山額真,因此兩人說話間,尚可喜幾乎是側著身子。

    一門大砲晃動了一下,就在兩人地身邊陷入了泥中。

    “混蛋,快把大砲拉起來。”一名清兵縱馬來到大砲陷住的地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鞭子就朝下面抽過去,數名正在抬大砲的漢子身上馬上多了數條鞭跡,那幾名漢子抬起頭。怒目注視著鞭打他們的清軍。

    “看什麼看。若是不服氣。我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清兵怒斥道。

    這名清軍打地可不是抓來的民夫,而是天助軍的士兵。尚可喜怕民夫會把大砲損壞,別的不說。若是有心懷怨恨的民夫把大砲往運河裡一推,雖然可以撈取來。可是一天的時間都要耽擱了,因此大砲全是由天助軍士兵自己運。

    這名清軍地話引得挨打地幾名天助軍勃然大怒。看著這名清軍眼中閃過一絲凶光。這幾名天助軍都是為數不多地老人。他們這些人原先是毛文龍地部下。在皮島專與清軍作對。毛文龍死後。他們由尚可喜帶到山東。在山東叛亂後才乘船出海投降了滿清。這些人無牽無掛。雖然都隨主將投降了滿人。但其中也有一些人並不是死心踏地地投降。尤其是受到清軍折辱時更是會回想起以前和清軍戰鬥時地情景。

    “劉大哥。千萬忍耐。”旁邊一名年齡小一點地天助軍看出危險。連忙擋在挨打地三人前面。拼命地使眼色。若是與滿人發生衝突。他們即使是天助軍。又是對滿人有大用地砲兵。滿人依舊不會客氣。處死他們就如同處死一隻小雞。

    看到同伴相勸。三人冷靜下來。都低頭推著大砲。掩視眼中可能流露出來地凶光。那名清軍見到幾人服氣。嘴裡嘟嚷了幾句。沒有再動鞭子。縱馬跑到前面。大聲吆喝著民夫趕快走。

    這一幕落在尚可喜和葉臣兩人眼中。無論是誰都沒有反應。這天下滿人都快要打下一半。折辱一下幾名沒長眼地漢軍根本不算什麼事。

    “呸。狗韃子!”見到打自己地清軍遠去。剛才那名劉大哥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罵道。

    “大哥。反正這是在大明境內。不如找個機會溜走算了。”一人提議道。

    “不行,兵荒馬亂,我們離開軍隊恐怕很快就要餓死了。”那名劉大哥卻是反對,嘴裡陰狠的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剛才打我們的那個狗韃子你們可都記住了,早個機會做了他。”

    這句話大逆不道,其餘幾人卻沒有受到什麼驚嚇,反而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彷彿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地面微微震動起來,他們砲車陷進去的泥坑上面的水更是正在跳動,幾人都是數十年的老兵油子,一人不顧地上骯髒,伏地聽了一下,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 “騎兵,有大隊騎兵從後方接近。”

    大隊騎兵?數人臉上都是一片震驚之色,後面根本沒有了清軍,若是自己人當是從前面來,後面過來的只有可能是明軍。

    “劉大哥,怎麼辦,要不要報告王爺?”

    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其他人依然在正常行走,根本沒有發現後面有可能來了明軍,那位劉大哥搖了搖頭:“報告什麼?尚可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剛才明明離我們身邊不遠,連一句話也不說,大家自己注意一點,亂兵來了馬上向邊上跑。”

    劉大哥在數人中顯然威信非常大,聽到他如此說,各人卻毫無怨言,都低著頭繼續裝著推砲車。

    過了大概盞茶時分,隆隆的蹄聲方在後面響起,接著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就是最遲頓的人也感到了不對勁,許多人紛紛轉身向後看去,只見無數穿著大紅色軍衣的明軍好像突然從後面冒了出來似的,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從後面衝來。

    “殺!”領頭的明軍就有如一尊凶神,手中揮舞著一柄長達近丈的大刀,刀光揮舞間,已經有兩名擋在前面的清軍砍為兩斷。

    看到明軍突然出現,葉臣大驚,他怒喝了一聲,向尚可喜道:“你將大砲,民夫看住,本將看看這些明狗有何能耐,敢來找死。”

    葉臣對尚可喜的吩咐毫不客氣,尚可喜卻是樂得如此,他的天助軍中一大半是砲兵,若是損失了,這砲兵可不容易補充。

    正當葉臣帶著集起來的數百兵馬向後面明軍擋去時,側面又是一片喊殺聲響起,無數的明軍從密林中衝了出來,一下子就將清軍截為兩段。

    看到身後的變故,葉臣又驚又怒,他分身泛術,只得硬著頭皮向後面的明軍衝去,寄希望於其餘部下能夠將明軍擋住。

    “跑啊!”看到明軍彷彿從天而降,原來那些監視他們的清軍全部丟下他們投入撕殺中,也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喊,數萬民夫丟下趕著的車子或身上的擔子,撒腿就跑,剎時間場面亂成一團。

    儘管清軍反應非常神速,只是他們太過分散,清軍組成的薄薄防線一下子就被沖破,側翼的清軍都被清剿一空,只有葉臣和尚可喜兩人處集聚起了大批兵馬在抵抗,他們運送的物資卻再也沒有力量守護。

    望著眼前一車車物資和挑夫們逃走時丟下的大包,何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命令道:“燒!”

    他與殷洪盛分成兩路,早就作好了由殷洪盛吸引清軍的注意力,他則從密林中衝出,將清軍的物資燒毀的準備。

    一車車的物資被點燃,空氣中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許多明軍從馬上下來,將地上的各個大包也丟到火堆裡,很快,整個十裏長提上到處是濃煙滾滾。

    “卟。”正在與明軍作戰的葉臣扭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若非他的戈什哈捨命相救,葉臣的脖子差點讓一名明軍砍中。

    馬頭莊外圍,多鐸正在帳中歇息,一名戈什哈掀帳進來:“報,王爺,西北方向有大量濃煙升起,不知發生了何事?”

    濃煙,西北方向?多鐸呆了呆,他開始還以為是派出來的部下在燒漢人的村莊或者其他東西,只是心中突然打了一個機伶,西北方向可是砲營和輜重正在行進的路線,他連忙走出帳蓬向前望去,果然,數十裏外濃煙滾滾,連火焰都可以看得到。

    “來人,來人。”多鐸大叫起來。

    幾名留在營中的武將已經急匆匆趕過來,他們看到西北方向如此大的濃煙後心中也感到了不妙,急匆匆的趕到主帥營中。

    “快,馬上派出人馬前往西北方向接應。”

    “是。”幾名清將應道,很快點齊人馬,沿著運河向北方狂奔而去。

    突然冒起來的濃煙山上看得更加清楚,王福與閻應遠兩人眼中都露出一絲疑感之色,到底是什麼東西火勢會如此之大。

    看到山下的清軍匆匆出營,兩人幾乎同時想到,算一算,清軍的糧草輜重也該快到了,山下的這些清軍匆匆趕來,可沒有帶多少輜重,若是清軍的輜重全被毀,最多十日他們就要斷糧,若是到時清軍不退兵,只能靠向周圍搶劫為生,數萬人馬要完全靠搶劫為生,除非明軍都是死人,任由他們縱橫,否則根本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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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絕境

    三四十裏的距離對騎兵說不算太長,在清軍拼命打馬的情況下,只花了半個多時辰前鋒就趕到現場,只是等他們趕到時,正好看到襲擊明軍揚長而去的背影,而整個現場一片狼藉,河堤著各處大火依然在熊熊燃燒。鑲紅旗和天助軍剩餘的士兵眼中都是一片茫然無措的表情,只有少部分人拼命上前想把大火中的糧食、布匹等物資救出也來,多數人卻只顧呆呆的看著。

    “快,快救火!”來援的清軍也顧不得追擊,他們明白,若是真讓所有物資都燒光了,他們過幾日就要喝西北風,所有人馬上都投入到救火當中。

    只是起火的地點雖然是在河堤上,可運河的水位已經下降到了最低點,他們又沒有多少取火工具,只能將一些還沒有點著的物資搬開,好呆也算搶出了一點物資,其餘火堆只能任由它們燒著,間或遇到裝火藥的大車還會冷不的爆炸,已經有好幾名清軍被炸死。

    葉臣身上全是血跡,腦後的辮子已經披散開了,尚可喜也是一臉蒼白,嘴裡嘮嘮叨叨的念著;“完了,完了。”

    這次損失如次巨大,多鐸一定不會輕易饒過,葉臣是三朝老臣,又是滿人,自可以無事,他卻不知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看到葉臣和尚可喜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數名天助軍士卒嘴角卻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這幾名正是被鞭打地孫大哥幾人,若是他們能將得到的消息及時報上去。雖然事後還是避免不了襲擊地命運,至少可以先保存不少物資下來。

    多鐸在營中來回的踱著步,臉上汗水不停的留下。彷彿一下子從寒冬到了盛夏,看到濃煙,他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心中大為後悔,若是早點派出人馬過去接應就好了,眼下也不用如此著急。

    其餘沒有派出去地將領也都坐在多鐸大營內。臉上全是緊張之色,多鐸踱步到哪裡。他們的目光也跟著到哪裡。

    “不會的。明狗全是無膽之輩,只會躲在城中。怎麼敢主動襲擊大清的軍隊?”多鐸自言自語的安慰道,他不由想起數年前入侵山東的場景。大軍一次就搶了三十萬青壯,六十萬牲畜。隊伍拖成數百里,往往數十名清軍就敢押著數千青壯趕路,從城下經過時,城中明軍硬是不敢發一箭。

    葉臣有三千人,尚可喜也有三千人,能襲擊地明軍肯定不在少數,淮安府的明軍已經打殘,那些明軍又是從哪裡來?

    只是又如何解釋前面地濃煙,難道是葉臣自己發瘋放火不成,帶著這些疑問,不管多鐸如何自我安慰,心中地慌亂卻停不下來,從濟南之戰時,多鐸其實已經感覺到明軍與數年前相比好像又有了變化,那就是松錦之戰後丟失的精氣神好像又回來了,根本不能拿這股明軍和數年前地明軍相比。

    一陣馬蹄聲從外面傳來。營中所有將領都抬頭向外。算算時間。報信地使者也該到了。多鐸大步向外掀開營帳。其餘將領也紛紛跟隨。果然。外面一名信使剛剛從馬上跳了下來。

    多鐸還沒等信使站穩腳跟便急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報。王爺。葉臣大人遇到明軍襲擊。所帶地物資多數燒毀。目前明軍已退。王爺所派過去地援軍正在全力搶救物資。”

    “唉!”多鐸重重地在自己身上捶了一下。心中連腸子都要悔青了。可是話又說回來。眼下大明皇帝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又要圍攻大明皇帝。生怕其突圍。又要派人去抓捕進攻用地炮灰。人手已經不足。哪會想到一向安穩地後衛會出事。

    “胡說。哪來地明軍?”一名清將不相信地問道。

    “回將軍。據葉臣大人所言。有一部明軍極有可能是徐州過來地明軍。”

    “孔有德、耿忠明誤我。”

    多鐸聽到是徐州過來的明軍時,對孔有德等人大為惱火,若是孔有德在,他恨不得一切就將孔有德剁了,留給了孔有德五萬多人,本以為再不濟也可以和徐州城明軍相抗,沒想到居然讓一部分明軍突了出來,若是他知道孔有德等人已經率著殘兵敗將退入山東時,恐怕更是會氣得吐血。

    “葉臣大人如何了?”問話的是鑲紅旗的一名將領,葉臣是鑲紅旗的固山額真,大清剛剛才死一名肅親王,若是再死一名固山額真,那臉就要丟大了。

    “回將軍,葉臣大人無事?”

    聽到葉臣無事,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多鐸心中也安穩了一點,葉臣好呆也是一名帶兵多年的老將,既然無事,自然會拼命保護物資,他用希冀的口氣問道:“物資損失如何?”

    “王爺……”信使期期哎哎起來,他生怕將數字報出來豫親王會抽刀把自己一刀砍了,雖然不是他的錯,可是一個王爺要砍死一個奴才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看到信使的臉色,多鐸心中格登了一下,看來損失不會少,他強壓住怒氣,不願部下看到自己的失態:“說吧,本王不會胡亂怪罪。”

    得到多鐸的允諾,信使臉色一壯:“回王爺,具體的損失還沒有統計出來,不過,布匹,絲綢等物易燃,至少損失了九成,至於糧食,大概有二成剩餘,火藥全部被明狗燒毀。”

    信使的話一說完,多鐸身後所有人的將領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使他們想過最壞的結果也沒有想到損失會有這麼大,布匹,絲綢等物無所謂,燒了大不了再搶就是,火藥全毀,火砲也成了廢物,大清的勇士沒有火砲照樣可以作戰,可是糧食損了八成,那才是真正要命的東西。

    糧食能保下兩成,其實多虧那些民夫肩上所挑多為糧食,戰事一起,民夫們只顧逃走,將糧食丟的四處都是,一部分自然成了漏網之魚。

    多鐸彷彿胸前被人悶打了一拳,臉色瞬間蒼白一片,身體晃了晃就要向地上摔去,一名清將連忙將他扶住,嘴裏大喊:“王爺鎮定,王爺鎮定,糧食燒了,大不了再搶明狗的就是。”

    這名武將的話得到了其他將領的讚同,一起向多鐸安慰起來。

    入主北京後,清軍糧食一直緊張,為止清軍不得不花高價從鄭芝龍等南方走私商人手中買糧,勉強渡過難關,佔領山東後,清軍本以為山東可以提供不少糧食,只是山東天災不斷,人禍更是嚴重,根本提供不了多餘糧食,這次出征所用的軍糧,是在山東刮地三尺才收上來的,可是在徐州城下頓軍一個多月後,糧食就快要用光了,山東再也刮不出糧食來,多鐸殺入淮安,為糧所迫也是一個原因。

    果然,南直隸遠比山東富裕,雖然淮安沒有攻下,只是光搶劫下面的那些縣城就足夠數萬清軍數月之用,在這些清將簡單的腦子中,既然以前可以搶,現在沒糧了,自然也可以搶。

    多鋒咬了咬牙,將扶著自己的清將推開,眼下他還是這支軍隊的統領,不能倒下:“諸位,眼下已到了我軍生死存亡的之際,本王命令,從明日起,全軍向對面發起攻擊,若有後退者,遲疑不前者,皆斬!”

    “王爺……”

    “王爺……”

    各個清軍紛紛叫了起來,不是大家不盡力,可是明軍防守的如此嚴密,要多少人命過去填,即使勝了,恐怕各人的隊伍都要被打殘。

    多鐸掃了各人一眼,知道各人的心思,臉上慘然的笑道:“諸位以為我們還有選擇嗎,再搶,搶哪裡,淮安下麵各縣已經搶過一遍了,再搶也沒有油水,要搶只有搶揚州,我軍糧食本來有三月之多,如今再省也只有二十餘天,你們是願意跋山涉水去攻揚州堅城,還是願意攻這兩個山頭?”

    聽到多鐸的反問,剛才還大聲叫嚷的各人頓時如同悶頭葫蘆,從昨天派出去的各人收穫可知,明軍明顯在揚州外圍進行了堅壁清野,想不攻大城而搶到糧食根本不可能,攻一個淮安尚且如此吃力,如今大砲又已經成為廢物,要想攻揚州,簡直是做夢,真要攻揚州,明軍甚至什麼事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到他們缺糧後餓上幾日,就可以輕易將他們全部收拾掉。

    又是一天過去,天色剛亮,剛剛起身的羽林衛們正在輕鬆的議論今天韃子會不會進攻時,山下的清軍已經動了起來,隨著嗚嗚的聲音響起,一隊手持巨盾的清軍從營中出來,邁著大步向羽林衛陣線逼來。

    “媽的,這些韃子搞什麼鬼,不吃飯了?”王公略嘴裡罵罵咧咧起來,大聲喊道:“快,進入陣地。”

    打仗是一件體力活,一般來說,交戰時雙方都要先吃飯才行,不過,進攻的一方明顯體力要消耗更多,既然對方不吃飯就進攻,王公略自然也樂得奉陪。

    尚可喜神色慘然的站在士兵中間,昨晚他差點被砍了腦袋,雖然依靠眾人的求情,他的腦袋暫時保證,可是這些求情的清將卻不見得有什麼好意,他堂堂一個王爺,竟然要親自參與進攻,明顯著打著讓他送死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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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天助軍

    在隊伍的後面,數人正在嘀嘀咕咕:“老趙、老錢,等下衝鋒時你們可要注意了,一定不要太前,看準時機就躺在地上裝死。”

    “孫大哥,我們明白,韃子就是拿我們送死,我們才不會那麼傻。”老趙和老錢都用力點頭道。

    誰都看得出來,天助軍要被遺棄了,他們當中許多人都是砲兵,竟然讓砲兵去打前站,若是大砲還有用時,怎麼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不過,其他人可沒有老趙、老錢、孫大哥他們幾人大膽,只能硬著頭皮躲在巨盾後面,祈禱著等下明軍的砲彈不要落在自己身邊。

    “殺!”尚可喜硬著頭皮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殺!”天助軍將士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昨天搶救完剩下的物資後,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們又被迫強行軍趕了三十多裏到達營地,清軍當然不會讓出已經完成的營地給天助軍使用,他們半夜才紮好營休息,一大早就要對明軍發起進攻,可以說無論身心都疲憊不堪到了極點。

    山上一片寂靜,彷彿沒有人影,天助軍的官兵卻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不知道砲彈什麼時候就落下來。

    “咚!咚!咚!”身後清軍的鼓聲驟然激烈起來,天助軍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轟!” 就在天助軍踏入大砲射程時,山上硝煙瀰漫起來。巨大地鐵彈從空中劃過,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在天助軍衝鋒地人群中。他們手中的盾牌彷彿象紙糊一樣,被砲彈一穿而過,躲在盾牌後被擊中的士兵更是倒楣。許多人胸腔就直接出現一個大洞,鐵蛋帶著他們地血肉繼續向後飛去,撞向第二人、第三人,或砸在地上彈起,直到動能完全消失為止。

    “衝啊!”

    天助軍的步伐陡然加快,明軍大砲一響。他們反倒消除了恐懼,在清軍中。沒有什麼人比他們更瞭解大砲。若是躲在後面反而更加危險,只有衝過去。脫離了大砲最近的射程才會重新變得安全。

    鼓聲、炮聲、天助軍的衝鋒吶喊聲交纏在一起,成為戰場的主旋律。壕溝前的羽林衛靜靜地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清兵,手指已經放在了板機上。臉上地汗水流淌下來,趴嗒著掉在地上卻毫無所覺。

    雖然前幾天清軍已經進攻過一次。只是大部分羽林衛只是感受了一下戰爭地氣氛。卻沒有親自參與。這次第一道壕溝前地羽林衛也是第一次親臨前線。而且他們手中地武器與第一次地羽林衛不同。手中持有地是火繩槍。

    軍器局緊趕慢趕。到了皇帝出征時。生產地燧發槍也不過才剛到五千支。面對四萬人地大軍無異於杯水車薪。除了一萬長矛手。三千左右地砲兵外。使用火繩槍地士兵高達二萬多人。遠多過於使用燧發槍地人。

    這些燧發槍都是寶貝。壞一支少一支。連補也無從補充。相反。火繩槍庫存卻有多餘。見到清軍由騎兵改為步兵衝鋒。羽林衛自然調配持有火繩槍地士兵進入陣地。火繩槍除了裝填速度慢外。威力並不比燧發槍小。

    “慢一點。靠近了打。”羽林衛地軍官不停囑咐。生怕有人提前開槍。壕溝裡可以勉強容納兩排人馬。除了一隊開槍。還有一隊負責裝彈。他們每人手中都拿著兩支槍。可以保證連續四槍地連發。只是後面地速度就要慢下不少。不過。好在有手雷補充。如果清軍衝到近前。完全可以彌補火繩槍發射地緩慢。

    最前面地清軍已經進入射程。不過。大部分人都彎著腰躲在盾牌後面。他們手中地盾牌是木盾。做地非常厚實。除了笨重外。基本沒有什麼缺點。現在地火槍彈丸只能嵌在裡面。很難穿透。當然。挨多了也不行。盾牌很有何能散架。

    看著清軍都躲在盾牌後面。羽林衛地前線軍官遲遲沒有下達命令。這個距離手雷不頂事。投不了那麼遠。只能等待。

    前面就是柵欄了,可是對面的羽林衛卻像是睡著似的,根本沒有射擊,這讓天助軍非常難受,無論是對柵欄破壞還是要翻過柵欄,擋在他們前面的巨盾都是累贅,可是沒有人想離開盾牌想送死,一時竟成了詭異的一幕,最前面的天助軍躲在盾牌後來光是吶喊,不再前進,而明軍卻是毫不理會。

    多鐸在後面看得清楚,臉色大怒:“傳令,若是天助軍再遲疑不前,家人全部貶為奴。”、

    滿清從努爾哈赤起兵開始,就完全是一個強盜集團,他們手下的奴才是從大明手中搶來的,銀子是從大明手中搶來的,布匹、絲綢、鹽鐵無一不從大明搶劫,當然,滿清也不是完全不生產,他們掠來的漢人農夫幫他們種糧食,工匠幫他們打造兵器,他們打獵剝下來的動物皮毛,採集的人參通過走私商人流入大明手裡,換取他們需要的物資,不過,以滿清數十萬人口,如果不靠搶劫,無論如何也支持不起一支十萬人的大軍長期征戰。

    這樣一個強盜集團,對於軍功的重視可想而知,投降滿清的漢奸軍,他們家人生活過得如何,一切取決於他們能在戰場上取得什麼樣的戰功,每升一級,他們家人的待遇就會好上一份,若是戰死,他們的家人還可以保留不少權益,若是被貶為奴,馬上就要降入最低等的生活,不但吃著最粗陋的飯食,每天還要勞作不休。

    這條命令一下,那些有家人的天助軍再怕死也不得不走出盾牌了,狠命的砍伐柵欄起來。

    “射擊!”就要這時,明軍的命令已經下達。

    “砰!砰!砰!”巨大的聲響從明軍陣地傳來,許多天助軍才剛剛揮動長刀,只覺得胸口被狠狠的撞擊了下來,低頭一看,無數的血洞在他們身上出現,他們身上的力氣就像是隨著血液流失而消失了一般,咣鐺一聲,手中長刀無力的掉在地上,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更多的天助軍從盾牌後面湧了出來,按他們的經驗,明軍已經射擊過,至少有數分鐘的時間是安全的。

    現實很快擊潰了他們的想法,又能是“砰!砰!砰!”的巨響聲,剛剛衝出來的天助軍倒下來去的速度更快。

    天助軍頓時遲疑了,沒有射中的趕忙又躲在了盾牌後面,在軍官們的催促下,才有一些天助軍不情不願的從盾牌後面走了出來。

    第一道壕溝裡的羽林衛士兵將兩支射擊完的槍支丟到後面,接過兩支已經裝好子彈的新槍,用火石極快的將火繩點燃,重新開始了瞄準。

    “射擊!”

    “砰!砰!砰!”

    明軍射擊的速度大大出乎天助軍意料,這完全違背了他們對火器的認知,所有人都躲在盾牌後不肯再出去,當然,退回去也不可能,後面不但有明軍的大砲,而且滿人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敗軍。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前幾天滿人用騎兵進攻時,明軍的燧發槍射擊速度更快,簡直可以不停息一樣,只是這種丟臉的事沒有人會告訴天助軍。

    尚可喜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催促著天助軍進攻,對他來說,眼下的這三千人全死光只是可惜而已,與自己的性命相比起來就不值一提,哪怕自己也戰死,兒子也可以斷承自己的爵位,讓尚家繼續富貴下去。

    即使尚可喜有死的覺悟,他的位置還是站得絕妙,剛好停留在明軍大砲打不著,火槍、弓箭也射擊不到的地方,身邊還有數十名家丁團團保護。

    尚可喜的動作卻引起前線指軍的王公略注意,尚可喜自持安全,頭戴金盔。全身穿著甲胄,一點也不作掩飾,王公略一眼就看出尚可喜正是這次進攻的清軍指揮官,他馬上下令:“快,把黃鳴峰叫來,這裡有一條大魚。”

    黃鳴峰是黃鳴崗的弟弟,黃鳴崗擅長制弩,小時候黃鳴峰就喜歡拿著哥哥所製的弩弓打各種野物,極少失手的時候,如今他的槍法更是遠勝弩箭,在上百名特種兵中可以穩進前五,手中所用,正是一支來復槍。

    黃鳴峰很快帶著槍來到前面,王公略急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用手指比了一下距離,從這裡到那名清將的距離大約只有二百五十步左右,這個距離如果是用箭或者滑膛槍當然無法射到,只是卻在來復槍的射程之內,黃鳴峰在這個距離與其餘人比試槍法時,連野兔,野雞都打過,更別說人了。

    “大人放心,沒問題!”話聲剛落,黃鳴峰手中的槍已經響了起來,王公略馬上看到剛才那名手舞腳蹈的清軍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一頭栽倒在地。

    “好小子,真有你的。”王公略高興的重重在黃鳴峰肩膀上拍了一下,讓黃鳴峰呲牙咧嘴起來。

    尚可喜的親兵目瞪可呆的看著主帥頭上突然出現的血洞,久久反應不過來,良久,一名親兵才嚷道:“王爺死了,王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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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睡個好覺

    聽到這聲叫喊,天助軍所有人都蒙了,許多人向尚可喜剛才的方向看去,只見尚可喜果然沒有蹤影,頓時恐慌就像瘟疫一樣傳播開來,他們再也顧不得進攻,拼命的向後退去,山上明軍大砲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巨大的砲彈呼嘯而下,落在後退的天助軍當中,血肉和泥土翻滾在一起。

    看著天助軍退了下來,多鐸面無表面:“蘇克薩哈,大軍無鳴無退,該當何罪?”

    “回王爺,當斬!”

    “好,由你執行!”

    “是,王爺!”蘇克薩哈手一揮,無數的弓箭手出列在前面,望著那些剛剛後退下來的天助軍,冷酷的下令:“射!”

    “嗡。”的一聲大響,無數的箭雨飛向那些剛剛從明軍火砲打擊範圍中脫離的天助軍身上,天助軍頓時如同草芥一樣紛紛撲地而亡。

    “饒命,饒命。”

    “啊,該死的韃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狗韃子,老子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們這樣對待,早晚不得好死,爺爺在地府裡等著你們。”

    無論是咒罵還是求饒,都無濟於事,滿人安排在後面的弓箭手就如同木樁一般釘在那裡不動,一有天助軍進入射程就毫不客氣的彎弓搭箭,結果一部分人不得不又向前衝,一部分人卻想和滿人地弓箭手拼命。反復拉劇之下,三千多天助軍就像冰雪一樣消融,最終戰場上再也找不到一個站著的天助軍,除了偶爾傳來一兩聲戰馬的哀鳴,整個戰場沉靜下來。

    對於死去的天助軍,下麵的滿蒙聯軍眼中都沒有絲毫憐惜,他們關心的是天助軍失敗了。下一個該輪到誰去進攻,幾名蒙古台吉更是心頭忐忑不安,生怕被多鐸當成了和天助軍一樣的砲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多鐸在諸將臉上轉了一下。道:“巴達禮、布達奇、蒙袞。爾等三人馬上率軍向山頭攻擊。鼓聲未停。不許後退。”

    多鐸所點地三人正全是蒙古王公。巴達禮更是當今太后地親侄兒。被封為土謝圖親王。只是眼下多爾袞掌大權。他這個士謝圖親王當然要歸豫親王管轄。三人雖然不情願。只是卻不敢不遵。一齊低頭應道:“是!”

    “殺!”無數地蒙古人躍馬揚刀。向明軍陣線奔去。剛剛沉靜地戰場又是一片暄嘩。明軍地大砲轟鳴一片。

    整整一天。滿蒙聯軍地進攻一直沒有停過。先是蒙古各部。接著是兩藍旗。兩黃旗輪流而上。唯有兩白旗和兩紅旗還一直沒有出動。在滿蒙聯軍死命地進攻下。一度突破了柵欄數道缺口。向壕溝中地明軍衝去。就在這些滿蒙聯軍以為明軍馬上就要在他們刀下飲恨時。無數雨點一般地鐵疙瘩向他們飛來。一陣驚天動地地爆炸後。衝上去地清軍死傷大半。

    滿蒙聯軍曾在徐州城下吃過明軍手雷地苦頭。不過。當時手雷手剛生產出來。數量不多。黃得功只有在危機時才用。清軍對於手雷並沒有太大地重視。以為是守城時才能用。今日一下子數百上千顆手雷同時從壕溝時仍出來。卻是讓清軍吃了一個大虧。

    當天色暗下來時。多鐸不得不下令退軍了。今日地進攻雖然傷亡慘重。卻還是讓多鐸看到一絲希望。畢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還是攻破了外面地柵欄。只要將明軍那種可以從手中丟出來爆炸地東西耗光。多鐸不相信區區數道壕溝就能擋住自己地數萬精騎。

    經過一天的撕殺,兩軍都沉靜下來,除了值哨的士兵,大多數人都已經安寢,夜風吹過,篝火搖動,發出沙沙地聲響,就在這時,兩軍陣地的中間突然偉來一陣輕微的聲音,數條地上地死屍動了起來,若是讓人看到,肯定會馬上驚叫有鬼。

    “孫大哥!。”

    “老張!”

    “老趙!”

    “老錢!”

    “謝天謝地,大家都在。”一個人長吸了一口氣,接著四條黑影迅速靠近。

    “孫大哥,如今天助軍完了,連王爺也死了,我們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要不,我們偷偷溜走吧?”

    孫大哥地聲音響了起來:“不行,我們夾在雙方數萬大軍的中間,先別說溜走了能幹什麼,一不小心就要被發現,到時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孫大哥,難道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我不甘心。”

    “對,我也不甘心,媽地,這些狗韃子,沒有我們天助軍,這些狗韃子哪能攻下這麼多的城池,如今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把我們當成棄子,硬逼著我們送死,這些狗韃子早晚也不得好死。”

    “我看快了,韃子糧草不多,眼下前有強軍擋路,後有追兵,一個不好就是全軍覆沒之局。”說到韃子地處境,幾人不免有點興災樂禍,心中生出一絲快意,只是卻無助於他們的處境,不一會兒,眾人地聲音都沉默下來。

    “老錢、老張、老趙,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這個想法有風險,若是賭對了,咱們就脫離了危險,若是賭錯了,咱們可能是自尋死路。”

    “孫大哥,你說吧。”

    “對,孫大哥,反正已經沒路了,有什麼風險不風險。”

    “好,那我就說了,咱們回韃子那裏肯定是死路一條,不過,如果向大明投降,以韃子的情報交換,說不定能保住一命。”

    又是一陣沉默,一個聲音才咬牙道:“好,賭了,孫大哥,我先打頭陣,若是大明能接受投降,你們再出來,若是我死了,大家就再另想辦法?”

    “老張,不行,這個想法竟然是我提出來的,自然就該我去。”孫大哥的聲音道。

    “不行,我去。”老張也不肯讓步。

    “好了,不想爭了,我們早已發過誓言願同生共死,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對,要死一起死。”四人激動之下,聲音陡然大了起來。

    一名羽林衛的哨兵推了同伴一下:“你聽,前面是不是有聲音?”

    同伴豎起耳朵聽了一下,道“沒有啊,你是不是聽錯了?中間都是死人,哪來的東西?”

    聽到死人,那名哨兵心中頓時一虛,不再詢問,只是不一會兒,一陣沙沙的聲音又傳到了他耳中,他連忙推了同伴一下,這時同伴也聽到了聲音,啪的一聲,端起了手中的燧發槍喝道:“什麼人?”

    這名羽林衛本來不指望有人問答,只是下意識的詢問,沒想到黑暗中很快出現了回音:“別開槍,我們也是漢人,有重要情報稟報。”

    孫大哥不說投降,而改為說有重要情報,顯然後者高明得多,至少不用擔心明軍連審都不審就直接把他們殺了。

    真有人?兩名哨兵對視了一眼,將一支火把撥出,仍到聲音響處,四人的身影頓時暴露在兩名哨位面前。

    馬頭莊原先的村長家,此刻正是皇帝行轅所在,可謂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院子裡,剛剛還燈光通明,只是此時只有幾燈籠還亮著,院內院外一片安靜,數聲急促的腳步傳來,將這裡的安靜打破。

    “誰?”

    “我!”

    燈籠重新亮了一下,在來人臉上一照,幾名守夜的侍衛咦了一聲才道:“原來是閻大人,皇上剛睡下,閻大人有事明天來也不遲。”

    “不行,本將有重要事情向皇上稟報?”

    侍衛為難了一下,勉強道:“好吧。”若來的不是閻應元,恐怕這時候誰也不要想見到皇帝。

    王福剛剛睡下就被人叫醒,心中多少有點惱火,聽到是閻應元求見,剛才的惱火才消失,他知道若非有大事,閻應元不會這麼晚來求見自己。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閻愛卿不必多禮,到底有何事,愛卿要深夜見朕?”

    閻應元悄聲說了數句,王福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有這樣的事,愛卿可確認?”

    “回皇上,微臣將四人分開問過,他們回答的都是相差無幾,何況昨日的濃煙仍是皇上與微臣親眼所見,必不會有假。”

    閻應元對皇帝所說的自然就是從投降四人嘴中所得的情報,這四人當中的孫大哥在天助軍中還是一名不小的頭目,許多事情都瞭解,如今為了保住自己,將所有情報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大好了。”王福忍不住喜形於色。

    昨天雖然猜測到清軍的後衛可能出事,可是猜測就是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總是讓人不放心,如今從這四人口中不但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而且連清軍的詳細損失都知道了,難怪自己清軍好像瘋了似的進攻,更讓王福高興的還是第一次得到了徐州兵馬的消息。

    “皇上,韃子已經騎虎難下,明天必定會採取更加猛烈的進攻,為保皇上安全,皇上明天是不是不用親自坐鎮山上,一切交由微臣處理即可。”閻應元小心的勸道。

    王福的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不,明天朕更加要看看韃子到底如何瘋狂,多謝愛卿過來告訴朕這個消息,朕今夜總算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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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38:58
第五十五章慘烈

    一波波的清軍悍不畏死的向上沖來,馬頭莊前面的兩座山頭下彷彿成了一個修羅場,人馬屍體層層疊疊堆在一起,清軍所流的鮮血滲入到地下,與泥土融合在一起結成了一層黑色的冰層,人馬踩在上面都發麵吱吱的響聲,可以想像,今年開春後,這片原本貧瘠無比的土地一定會變得肥沃起來。

    清軍的戰馬已經用不上了,面對著堆在前面的屍體,他們只能選擇步戰,每前進一步,幾乎都是踩在同伴的屍體上。

    前面柵欄已經全部被推倒,只是偶爾還留下一兩根孤淩淩的柱子,上面不知是掛著人還是馬的內臟。明軍已經退到最後一道壕溝的後面,壕溝裡除了屍體再也沒有活人,只是那道壕溝依然成為清軍的攔路虎,清軍要攻擊到明軍,必須在先跳入壕溝,然後再從壕溝裡爬出來,許多人根本沖不到壕溝前就倒在明軍不停射擊的火槍下,只是此刻壕溝依然被雙方屍體填滿了大半,可見戰事到底是如何慘烈。

    山上的大砲已經啞了,隔著許久才有氣無力的響上一聲,整整五天不停的砲擊,即使是從佛郎機買來質量上好的火砲也經受不住,在連續炸膛之後,明軍只得暫停砲擊,等待砲管重新冷卻,明軍的手雷自從退出壕溝後也不再響起,不知是已經用完了還是明軍另有打算。那一面巨大的龍旗仍舊在高空中獵獵作響,龍旗下,皇帝專用的黃傘蓋巋然不動,提醒著雙方將士大明皇帝的所在,看到這面龍旗,多鐸就像一個賭紅眼的賭徒,將自己的賭本全幅押上,絲毫不顧忌前面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這面龍旗即是對進攻的清軍激勵,又是對他們的嘲笑,這顆果實彷彿伸手就可摘。又彷佛是遙不可及。

    “殺!” 鰲拜、葉臣、譚泰這些滿人的重臣都已經衝入到第一線了,只要再進一步,再進一就就可以沖上山頭,將這個可惡的大明皇帝生擒活捉,大清從起兵以來,大明皇帝就一直縮在紫禁城中不曾出來過,這個可惡地皇帝卻不像原先的皇帝一樣躲在皇宮中不出來。竟然敢親自率著軍隊沖到第一線。

    就是自己這些人全都死了,能夠殺掉此人也是值得,,不殺掉此人,若是換醒所有漢人血性,哪怕大清的兵力再多十倍也只能黯然的退出中原,重新回到深山老林,見識過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誰願意過那種深山老林的生活。

    鄭森、劉國軒、黃鳴峰這些手持來復槍的特種兵分佈在各個角落,不停地用手中的槍狙殺著看上去有價值的目標,這些天,死在他們手中的清軍頭目至少有數百人,這讓進攻的清軍大為混亂,不過。後來清軍也意識到明軍有一種可以遠距離射擊的火器,軍官們都盡量減少露面的時間,讓眾人狙擊的難度加大,鰲拜、葉臣、譚泰這樣地將領身邊更是用盾牌擋得嚴嚴實實的,基本難予找到機會。

    壕溝後面。六排整齊的火槍手一遍遍演繹出火槍發射的經典流程、第一排完全跪在地上。第二排彎腰半蹲,第三排直立。三排火槍手按順序射出火槍中的子彈後,迅速退到後方裝彈。後面三排已經裝完彈的士兵補上,依次輪流。周而復始,在六排火槍手地後面,還有三排長矛手,準備在敵人衝過壕溝時接應火槍手後退,不過,這三排長矛手暫時還沒有用上。

    清軍已不像以前那樣全無還手之力,攻過柵欄後,無數的弓箭手躲在盾牌後面彎弓射箭,密聚的箭羽如雨點般落在明軍火槍陣中,不時有明軍火槍手倒下,倒下的火槍手無論死傷,馬上被後面小跑上來的人拖下,新地火槍手補充進來。

    隔著一道壕溝,雙方就像是兩個暗器高手,互相發出自己最強地攻擊,每分每秒都有無數人倒下,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能取得勝利。

    從傷亡來看。明軍地傷亡比例遠比清軍低。清軍處於山下。必須仰射。每名射手最多能發射出十餘支箭就沒有了力氣。必須換上新地射手。每當這個時候。明軍就成為一邊倒地屠殺。只有清兵到底是百戰精銳。他們可以忍受更大地傷亡。而明軍只訓練了三個月到半年。沒有崩潰。原因自然也很多。高額地軍餉、近衛軍從成立以來一直宣講地保家衛國、最重要地就是皇帝就在他們身後。誰也退無可退。

    “大慘了。王爺。撤下來吧。否則我大清地精兵全要在這兩座山下消耗光了。”一名正白旗地老將忍不住向多鐸相勸。

    從清軍起事以來。從沒有這樣地惡戰。以前與大明地戰損比常常是一比數十。甚至數百。眼下這個比例卻好像在倒過來。至少要倒下數名清軍才能換得一名明軍地性命。若非大明皇帝就在山上。這個戰果太誘人。誰也不會這麼幹。不過。隨著死傷地慘重。連正白旗地一些老將也動搖起來。

    多鐸橫了那名老將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來人。此人動搖軍心。拖下去斬!”

    那名老將大吃一驚。臉上全是難予置信之色。他為大清征戰數十年。沒想到一句話就要丟了性命。他大叫起來:“多鐸。你胡亂指揮。不聽良言。這樣下去。數萬大清精銳就要葬送在你手中。大清地基業也將不保。你多鐸就是死了也難贖其罪。”

    “斬了!斬了!”多鐸聽得臉上青筋暴起。其餘將領剛才還想替那名老將求情。可是看見多鐸地臉色。誰也不敢自討沒趣。不一會兒。那名正白旗將領地人頭就送了上來。此人鬚髮皆白。眼睛圓睜。顯然是死不瞑目。

    “傳本王令,凡再有動搖軍心者,皆以此人為例,兩白旗官兵聽令,全力向山頭進攻,將偽明皇帝擒下。”

    “遵令!”各個將領齊行了一禮,多鐸一直將兩白旗雪藏,如今終於下決心將最後的力量也投入進去。

    換上了兩白旗的生力軍,前線的戰事越發激烈,更多的清軍衝到了壕溝前,雖然很快死在火槍射擊之下,可是屍體卻一頭栽倒在壕溝裡,成了填充壕溝的材料。

    “殺!”一名清軍幸運的從壕溝裡出來,他還是第一個衝過壕溝的士兵,看到清軍猙獰的面容就在離自己數步遠的地方,前面那名羽林衛心中一慌,下意識的扣動板機,轟的一聲巨響,那名清軍的身體被擊得飛了起來,重新倒入壕溝中。

    開槍的羽林衛迅速退到後面,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若是他開槍慢了一下,對方的刀就要砍到自己的脖子上了。

    有一就有二,慢慢的又是數名清軍越過壕溝,衝到火槍手前面,這次火槍手心中一慌,沒有開槍卻想用火槍格擋清軍的大刀,只聽啪的一聲,火槍被清軍大刀砍成了兩斷,那名羽林衛一呆,又一柄長刀從他脖子上劃過,那名羽林衛頓時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隨著這幾名清軍的攻擊,頓時將火槍隊攪的大亂,後面清軍大喜,向這個缺口渦湧而入,猶如虎入羊群一樣,對手持火槍的羽林衛砍殺起來。

    “王爺,衝上去了,衝上去了。”下麵的清軍看得真切,紛紛喜形於色,雖然死傷慘重,在清軍心中,這隊明軍無非是火器更精,又加上地形有利才能阻擋大清的精兵,一旦進行肉搏接戰,明軍依舊是一捅就破,五天的進攻,付出了二萬多的傷亡,如今終於見到了勝利的曙光。

    多鐸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這次的傷亡雖然是前所未有的慘重,可是只有抓到偽明皇帝。接下來的戰事就好打了,這個傷亡依然值得,不過,接下來的多鐸臉上的微笑馬上變成了驚愕。

    “火槍兵退後,長矛兵前進!”前排還沒有慌亂的軍官嘶聲竭力的大喊起來,讓那些驚慌的火槍兵找到了方向,沒命的從長矛兵留出的通道散去,正在追殺的清軍赫然的發現他們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鋼鐵叢林。

    “剌!”

    數米長的槍身如毒蛇般直剌了過來,手握長刀的清軍躲無可躲,口中發出一聲聲慘叫,他們的胸腹被明軍長矛刺穿,鮮血順著矛上的紅櫻流出,殷紅無比。 “收!”當明軍的長矛收起,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清軍胸前多了一個大洞,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這片銅鐵叢林,正在前衝的清軍頓時止住腳步,無論有多大本事,面對這樣的鋼鐵叢林都是自找死路,原本這樣的長矛陣地面是弱點,可是山坡的地形卻將這個弱點也完全掩蓋。

    “弓箭手!弓箭手!”前頭的清軍指揮官急忙調換,只是等清軍弓箭手到位,明軍的長矛手已經退到了後面,他們的對面換成了火槍手,雙方又回到前面單調的對射和清軍一直持續的衝鋒。

    山下的多鐸等人看的良久都回不過神來,剛才那一刻他還以為付出終於有了回報,沒想到就如水中的氣泡,剛看清楚就已破碎。

    一陣微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老天似乎也不願聽到人間這種慘狀,遠處厚實的雲層迅速集起,慢慢將陽光遮住,蘇克薩哈瘋狂的跳了起來: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老天不絕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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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破滅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不但是蘇克薩哈,就是多鐸、勒克德渾等人也無不欣喜若狂。

    在他們的認知中,大雨是火器最大敵人,雖然雨水同樣會造成進攻的難度,弓弦淋雨後同樣難予使用,可是只要明軍的火器發揮不了作用,眼前的戰事很快會逆轉過來。

    這種狂熱還傳到了前線正在進攻的清軍身上,看到天空中翻滾的烏雲,感受到微風吹過臉龐的絲絲涼意,清軍上下就像是打了勝仗一樣歡呼起來,不過,他們沒有將這種狂熱轉化到進攻上,反而稍稍退卻,避過明軍如同暴雨一般的火力,他們都想等待,等待暴雨如注,明軍火器失靈的時刻。

    在清軍後方十裏左右的河堤上,無數旌旗獵獵作響,靜靜的立著數裏長的大軍,前方一名四十餘歲的,頭戴金盔,身穿大紅蟒袍的將領抬起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的道:“要下大雨了。”

    “大帥,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向韃子進攻?”一名同樣四十歲左右,虎背熊腰,鐵塔一樣的將軍問道。

    身穿大紅蟒袍之人正是從徐州匆匆趕過來的靖國公黃得功、另一人就是殷洪盛,另外他們的左右李成棟、李本深、何剛等人也赫然在其中,從徐州過來的主力三天之前才到達淮安,又花了二天時間,終於趕到了離戰場不遠處。

    從這裡可以清楚的聽到前方戰場傳來的聲音,明軍火槍射擊地聲音就像炒豆子一樣響個不停,黃得功昨天到來後。迅速作出判斷。清軍地進攻雖然急,對於皇帝所率的近衛軍暫時無奈他何。

    若是換了一個人,聽到皇帝被圍,肯定以最快的速度解圍,黃得功卻沒有馬上將兵力投入到對清軍的進攻中,反而進行了戰場遮蔽。將清軍偶爾過來的斥候全部截殺,在清軍的背後守了一天。

    “傳令全軍,向前小步前進,等到雨起,再全力發起進攻!”

    “是!”數萬明軍頓時移動起來,這時天色更黑。風聲更大,天空中好像隨時都會下起傾盆大雨,大風吹起來地沙石聲音完全將明軍行軍的腳步聲掩蓋。

    “快,快點!”馬頭莊的山頭上,後面一隊隊明軍正小跑上了山頭,這些明軍身上已經披上了蓑衣。清軍只知道火槍下雨無法用。卻不知道明軍的燧發槍不在此列,下雨雖然會影響到燧發槍發射的速度。可是只要能保證裝藥時槍管和火藥不弄濕,燧發槍的發射完全沒有問題。裝藥耽擱地時間完全可以由對方因為下雨行動緩慢的時間彌補,反而是清軍失去了弓箭這一利器。

    利用清軍因為要下雨放鬆進攻地這段空隙。明軍正在抓緊時間用燧發槍將前面地火繩槍調換下來。這些燧發槍手此時心中也正憋著一肚子氣。他們手中拿著大明最先進地槍支。可是除了第一天動用過他們對付韃子外。這些天一直雪藏在後面。如今終於輪到他們重新上場了。

    看到明軍地調動。山下地清軍越發篤定。看到要下雨。明軍已經慌神了。清軍非但沒有加緊進攻。反而退出了明軍地射程之外。

    “皇上。馬上要下雨了。請皇上退入村莊。”黃色地傘蓋下。閻應元、孫克鹹、王公略等人都在向皇帝苦苦相勸。

    “怎麼。各位愛卿可是沒把握擋住韃子地進攻麼?”

    “皇上。就憑一萬長矛手。韃子也休想躍雷池一步。何況還有燧發槍。皇上放心。今日馬頭莊就是韃子全體葬身之地。”閻應元回道。

    王福灑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各位愛卿還怕什麼。朕就要在山上。親眼看著諸位愛卿如何將韃子擊敗?”

    閻應元等人一時無言,他們倒不是怕無法護住皇帝的安危,只是天地之威卻不是人力所能抵擋,若是皇帝在大雨下有什麼意外,他們就是打敗了韃子也得不償失,只是此話卻不好出口,難道說擔心皇帝挨雷劈,這不是明顯說皇帝惹得天怒人怨,上天才會降下懲罰。

    若是夏天,王福還真不敢呆在山上,現在是冬天,就是暴雨如注也很少打雷,要不然古人就不會拿冬雷陣陣來發誓賭咒了,這半年多地時間,王福一直生存在清軍南下的強大壓力下,每天都殫精竭慮,眼看就要到了分曉地時候,王福又如何願意躲在後面,何況這些天,王福每天都站在山頂上激勵著羽林衛作戰,羽林衛也習慣了皇帝在他們身後,如果王福突然撤走,引起羽林衛軍心不安王福才要後悔莫及。

    閻應元等人還要勸時,一滴雨水落了下來,打在乾燥的泥土上,在地上濺了一個小窩,接著眾人的臉上紛紛落下雨滴。

    王福從黃色傘蓋下走了出來,豪氣的道:“拿蓑衣來!”

    “是!”兩名侍衛連忙給皇帝披上了蓑衣。

    嘩啦啦,風沙走石,高高飄揚的龍旗發出獵獵作響,雨滴變成了雨絲,落在地面上很快匯成涓涓細流,山下的滿蒙大軍發出震天般的歡呼,閻應元等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只得退下回到前面的指揮崗位。

    “攻!攻上去活捉明朝皇帝。”末著任何雨具,只能任由雨水打在身上的滿蒙聯軍卻沒有感到絲毫寒冷,反而心中一片火熱,明軍的火器已經完了,只要衝上去,明軍就會到處潰不成軍,任由他們斬殺,到時可以奪了明軍的雨具,糧食、躲進後面的大屋架起大火,舒舒服服的烤著牛羊。

    鰲拜、譚泰、葉臣、塔瞻這些重臣都沖在了前頭,他們雖然身居高位,可是並不是什麼天潢貴冑,他們的官位爵位都是憑著自己的刀箭一步步拼殺出來的,本身都是勇貫三軍的悍將,鰲拜更是被稱為滿洲第一勇士。

    前些日子因為明軍的火器太厲害,他們的武勇無從發揮,只能躲在後面指揮,還要時刻擔心明軍的狙擊,如今既然老天下雨,那麼他們自然要沖在第一線激勵士氣。

    下雨後的山路滑溜,葉臣到底年齡大了,衝著衝著居然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他身邊的戈什哈大吃一驚,連忙將葉臣拉了起來,此時的葉臣身上沾滿了各種泥漿,血水,樣子非常狼狽,只是稍一站穩,葉臣便將扶著自己的戈什哈推開:“別管我!衝!向前衝!”

    押運的物資大部被毀,葉臣儘管沒有受到多大責備,可是內心卻是深深負疚,若是糧草物資沒有失去,大軍完全不用攻得如此辛苦,尤其是那些大砲,辛辛苦苦運過來卻因為缺少火藥成為廢物,若非他想擊敗明軍贖罪,葉臣恐怕已經羞愧的自殺了。

    衝著衝著就倒地的不只葉臣一人,不過,所有人都顧不得了,馬上又爬了起來,嘴裡狂熱的大喊著:“衝!衝上去殺光明狗。”

    看著螞蟻一樣衝上來的清軍,身上披著清一色蓑衣的羽林衛一動不動,嘴角露出一絲嘲笑,手中的槍管舉了起來,槍管斜放,任由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槍身。

    這些衝到前面的清軍本以為山上明軍早已經驚慌失措,沒想到依然整齊的站在那裡,手中還握著燒火棍一樣的火槍,他們心中一錯愕間,卻是大喜,莫非這些明軍犯了失心瘋,偶有人感覺不妥,只是卻無法回頭,只得跟著向前湧去。

    “射擊!”前頭一名官軍用力將高舉的長刀劈下。

    “嘩啦。”雨水更大起來。

    “砰!砰!砰!”槍聲響了,夾雜在大雨中,彷彿一聲聲驚雷炸在清軍頭領,前排的清軍努力睜開眼睛,迷茫的望著前面的硝煙,分不清這到底是槍聲還是雷聲,只是感到胸口傳來一陣疼痛,接著就撲到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聽到槍聲響起,多鐸在下面喃喃自語,臉色蒼白成一片,蘇克薩哈等人也都如喪考仳,呆呆的望著前方雨幕下的山頭,在那裡,依然密密麻麻的擁擠著衝上去的滿蒙聯軍,他們滿以為只有衝上去就會勝利,哪知道卻是一條不歸路。

    不要說後面的多鐸等人不相信,就是一直沖在前面的譚泰等人同樣不相信,他們前面還是有戈什哈擋住,第一輪槍擊並沒有射中他們,看著自己前面的戈什哈軟軟倒下,譚泰沒有退後,他大聲鼓動起來:“明狗們的火器不行了,殺呀!”

    事實證明,譚泰的話錯了,明軍的第二輪槍聲很快響起,又是“砰!砰!砰!”的大響聲,譚泰只感覺自己胸前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胸腹間多了數個血洞,他甚至看到肉洞裡翻滾著的白色肌肉,接著鮮血流了出來,混合著外面的雨水向地下流下。

    咣的一聲,譚泰手中的長刀掉到了地上,身體也一軟,朝地下倒下,他看到了自己的戈什哈驚恐的眼神,看到了他們嘴唇大聲張開的呼喊,可惜耳朵裡什麼也聽不到,就這麼啪的一聲倒在地上,地上的泥土和鮮血飛濺起來,將他的臉上濺得到處都是,很快讓人看不清面目,面對著明軍強大的火器,任你如何武勇,依然如同屠豬宰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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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39:54
第五十七章末路

    “主子,主子。”譚泰的戈什哈大聲叫嚷,試圖將譚泰喚醒,只是他們註定是徒勞,山上明軍槍聲一直不緊不慢的響著,譚泰的戈什哈也陸續倒下,將譚泰的屍體蓋住,正在開槍的明軍誰也沒有感覺到又一名滿清重將已經魂歸地府。

    整個山頭呈現出一面倒的屠殺,無數清軍臉上帶著迷茫的表情倒了下來,後面的清軍遲疑起來,一些清軍臉上卻是呈現出一股病態的瘋狂,嘴裏大聲喊叫著,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只是短短的距離卻像天塹一樣遙遠,他們往往衝到一半就滑倒在地上,等到再爬起來時,身上已經多了數個血洞,重新倒了下去,不過,他們再也沒有機會重新爬起

    “跑!”後面的清軍醒悟過來,也不知是誰先帶頭,紛紛轉身向後,他們心中一片惶恐,只想離開這個吞噬他們無數同伴的地獄越遠越好。

    以前哪怕明軍的砲火和火槍最猛烈的時刻,清軍也沒有過如此的恐懼,這次當他們信心滿滿,本以為明軍火器不能用時,明軍響起的槍聲將他們的信心徹底擊潰,滿人也是人,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們絕望起來,潰敗也就不足為奇。

    葉臣舞動著長刀還要衝上去時,被他的戈什哈死死拖了下去,鰲拜、塔瞻等人也在敗兵之中向後疾退,鰲拜扭過頭向山上看去,山頭槍聲一直沒停,每一輪槍響,後面的滿人精銳就倒下一片。他心中湧起一片無力感。頭一次對自己的武勇產生了懷疑,明軍地火器非人力能敵,自己地武勇還有用嗎?

    “羽林衛!前進!”

    頭一次看到清軍如此狼狽的身影,前頭一名指揮官頭腦一熱,手中長刀向前一指,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正在射擊的近衛軍一愣。馬上就響應起來:“前進!前進!”邁開大步,向清軍追去,這一追,陣型自然無法再保持整齊,槍聲開始變得散亂。

    “前進!前進!”兩旁的長矛手馬上隨機而動,踩著腳下的泥水。向清軍追去。

    後頭地羽林衛高層大驚,眼下羽林衛有戰力的不過一萬多人,而且火槍兵在這樣天氣下移動很難保持隊形,如果清軍反擊,後果孰難預料,閻應元等人一時只急得跳腳。只是卻不敢鳴金收兵。這種天氣,若是鳴金。很難讓正在進攻的羽林衛全部聽到,反而可能造成混亂。

    王福在山上看得真切。卻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雖然羽林衛能投入戰場的只有一萬多人。可是清軍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在雨天,清軍的騎射根本無從發揮,如果這樣還不能發起反擊,難道要坐等勝利:“鼓來!”

    “咚!咚!咚!”隨著王福親自敲響鼓聲。山上數面大鼓也同時響了起來。鼓聲在雨聲中顯得有一點沉悶。聽到鼓聲地羽林衛士氣更加高漲起來。子彈追在清軍地背後亂飛。不時將一些想反抗地地清軍射倒在地。

    “殺!”當黃得功地軍隊趕到時。正是清軍從山下潰退下來之時。黃得功雖然無法看到。只是依然毫不遲疑地下達全軍突擊地命令。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多鐸總算體會到了。當他聽到後面出現大隊明軍時。臉色更加白了起來。一口鮮血再也沒有忍住。卟地一聲吐了出來。

    “王爺。王爺。”多鐸地戈什哈大吃一驚。急忙扶住多鐸搖搖欲墜地身體。

    此時清軍無論是前面還有後面都亂成一團。留在多鐸身邊地不足千人。蘇克薩哈跳上馬背。深深地看了多鐸一眼。扭頭對身後大喊:“兩白旗地巴圖魯們。跟在本將身後。殺!”

    數百名兩白旗官兵正六神無主。聽到蘇克薩哈地話也都跨上馬背。跟在蘇克薩哈背後向後面急馳而去。

    勒克德渾看到蘇克薩哈地方向是後面,他也連忙叫道:“兩紅旗的巴圖魯,跟在本將後面,向前衝!”

    兩支隊伍一前一後,向正殺過來的明軍迎去,多鐸身邊只剩下一百餘名戈什哈護著,這些人扶起多鐸往營地方向逃去。

    “殺啊!”殷洪盛、李本深、李成棟、何剛等人各自率著數千兵馬,很快將迎面過來的清軍沖得七零八落,明軍明顯感覺到清軍士氣低落,地上已經落了一層雨水,極大限制了馬速,明軍人多的優勢馬上就發揮出來,戰場上,常常是七八名明軍圍著一名清軍,任憑清軍如何英勇也擋不住四面八方過來的兵器,很快就被打落馬下,成為一具屍體。

    蘇克薩哈領著數百兩白旗精銳衝到後面時,正是清軍後隊全面潰敗之時,他怒吼起來,領著人東奔西討,令他絕望的是,跟在他身後的人卻是越來越少,戰場上彷彿到處都是明軍。

    勒克德渾的還情況比蘇克薩哈更糟,他趕到前面時,數千清軍正從山上亂哄哄的敗退下來,身後不時傳來明軍大聲喊殺的聲音,中間間雜著明軍的槍聲響起,這些敗軍毫無鬥志,根本不是勒克德渾的數百兩紅旗兵馬能夠阻擋,他的兵馬反而被敗軍沖散,最後勒克德渾也不得不隨在其中一起後退。

    憋了數天的羽林衛長槍兵氣勢如虹,他們已經趕到火槍手的前面,只要有清兵敢回頭,等待他們的往往是十幾隻長槍一起攢剌,無論人馬皆紮成了篩子,許多清軍往往落後一,就死於非命,這一步就是生與死的距離,一向只會追著明軍砍的滿人精兵,為了先一步逃命,甚至也撥刀將前面阻擋自己的人砍翻,奪路而逃。

    “殺啊!”整個戰場全部是明軍的喊殺聲,兩軍很快匯合,羽林衛和黃得功的部隊匯合後更是士氣如虹,無論是火槍隊還是長矛手,完全已經拋棄了隊形,對陷入四麵包圍的清軍追殺起來。

    山上,王福已經放下了鼓錘,一邊揉著酸痛的手腕,一邊側耳細聽,雨水將視線遮住,他雖然在山上也看不清戰場的形式,只能從喊殺聲中推斷戰事的進展。

    羽林衛的鼓聲並沒有停歇,反而更加響亮,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戰場上清軍的聲音好像完全不見,王福越聽卻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喊殺聲好像遠遠超過羽林衛投入的力量。他連忙對兩名侍衛道:“快,到前面看看,到底發生何事?”

    “是!皇上!”

    沒等兩名侍衛走出數步,數人連滾帶爬的衝了上來,每個人身上都滾滿了泥漿血水,不過,臉上卻是一片興奮:“報,皇上,靖國公的兵馬到了,正在向韃子的後方發起突擊。”

    王福怔怔站著,臉下卻沒有狂喜之色,反而想大哭一場,雖然還沒有取得全面的勝利,可是滿人經過打擊,至少數年內回不過氣來,自己竟然挽救了一個民族沉淪數百年的命運。從今天起,自己再也不用整天擔驚受怕想著逃跑了。

    可惜這些事情自己只能藏在心裡無人分享,就是想大哭一場也不可能,他現在是大明皇帝,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軟弱。

    “皇上,皇上。”見到皇帝呆立不語,無論是身邊的侍衛還是前來報信的幾名羽林衛心中都感到一線奇怪,皇上怎麼好像沒見怎麼高興,雖然戰事尚沒有結束,只是勝利是肯定的,難道這樣的大勝皇上還會不滿,對了,皇帝一定是想到北京還在韃子手中才會如此,想到此,身邊所有人都對皇帝更加敬仰起來。

    王福回過神來“傳朕旨意,今日畢其功於一役,不可放過一名韃子。”

    “是!”兩名信使不顧身上冷濕一片,又重新向山下跑去。

    雨滴滴答答的下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停了,天上的烏雲重新散去,雖然太陽還躲著不肯出來,不過,視線已經變得良好起來,整個山下到處是倒伏的清軍屍體,他們許多人都是背朝著天空,被明軍向身後殺死,這對於一向武勇的清軍來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剌。

    地面上濕潤一片,泥水和血水摻在一起,形成一種怪異的顏色,戰場上的喊殺聲並沒有停下來,無數明軍將剩下的清軍包圍在清軍大營內的一處高地,藉著這處高地,剩餘的清兵勉強抵住了明軍,為防止清軍困獸猶鬥,明軍暫時停止了進攻。

    這讓清軍暫時鬆了一口氣,不過,看到視野中無窮無盡的明軍,所有人都心涼無比,加上打濕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加難受,僥是滿人習慣了寒冷,許多人的牙齒也打起顫來。

    多鐸眼睛從身邊的人身上掃過,心中陡然湧起一股英雄末路的感覺,近六萬大軍,良將如雲,如今譚泰、蘇克薩哈、勒克德渾等人毫無蹤影,是死是活無從知曉,兵力已經不足五千人,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若是平時,就是被數十萬兵馬重重圍困,多鐸也有信心衝出去,只是眼前的五千人眼神中看不到一絲希望。

    嗆啷一聲,多鐸從腰間撥出長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數名戈什哈大吃一驚,急忙拉住多鐸的手,惶急的叫道:“王爺!”

    誰說本書後面沒什麼可寫,李自成、張獻忠、多爾袞哪個也不是善茬,南明只不過藉著天時,地利取得了一場勝利,暫時擺脫了亡國的命運,大家放心,本書後面還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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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40:20
第五十八章投降

    大局已定,在各人的勸說下,王福回到行轅,雖然穿上了蓑衣,王福的身上還是淋濕了不少,由此可知,那些參加戰鬥的明軍身上會濕成怎樣,事實上到了後來,那些燧發槍手也因為槍管進水,難予繼續射擊,不過,到了那時有無火槍助陣,問題已經不大。

    王福一回到行轅,馬上吩咐道:“傳朕旨意,讓各隊軍士輪流撤下來更換乾衣,馬上燒好薑湯讓參戰的將士飲用。”

    這冬天的雨淋在身上可不是小事,若是軍士沒有及時換上乾衣,驅使寒氣,很有可能就會大病一場,眼下清軍已經籠中之鳥,自然沒有必要為了盡快剿滅他們而讓官兵大面積生病。

    一名侍衛連忙回道:“皇上放心,營中早已經準備好了薑湯,只要官兵們輪換下來,馬上就可以喝到。”

    侍衛剛一說完,田成已經端著一個大碗上來:“皇上,這正是營中所備薑湯,還請皇上飲用。”

    薑湯一端上來,一股辛辣之氣就直衝鼻吼,王福剛想拒絕,一個哈欠打了出來,王福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捏著鼻子將薑湯全部灌下,腹中一股曖意伸起,剛才所冒的一點寒氣頓時不翼而飛。

    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侍衛匆匆走了進來:“稟皇上,靖國公黃得功、東平伯李成棟、西平柏李本深等人求見。”

    “快請!”

    “是。”

    侍衛下去不見,黃得功、李成棟、李本深、何剛等人昂然入內,他們身上都還穿著甲胄,上面的血水泥土只是稍作擦試,頭髮衣袖都露出濕漬。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禮,又救援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今日幸虧各位愛卿及時趕到。才有此次大勝。不然即使朕所領人馬能夠將其擊潰。大部分韃子也會乘亂逃走。各位愛卿都是有功之臣。又何罪之有?免禮。免禮。”王福大聲笑著道。

    黃得功依舊抱著拳:“其實臣等昨日已經趕到。只是臣昨日聽到羽林衛槍聲齊整。皇上並無險境。臣就沒有馬上發兵攻打韃子後路。臣救援來遲。實是有意為之。”

    王福聽得一愣。原來黃得功等人昨天就到了。難怪今天來得如此及時。從情理上來講。黃得功如此處理確實是最好地結果。如果昨天黃得功一到就向清軍發起攻擊。即使能勝。明軍也要傷亡慘重。只是黃得功如此做法。多少有任由皇帝陷入險境之意。若是換了一個庸碌地皇帝。必定會對黃得功生出介隙。

    黃得功胸懷坦蕩。倒是李成棟、李本深等人暗暗為黃得功惋惜起來。不虧是黃闖子。簡直是死腦筋。眼下大勝。只要你自己不說。皇上根本不會追查。自然也就無從知曉。又何必如此冒險。

    “來人!”王福這句話赫地在場之人嚇了一大跳。以為就要對黃得功處罰。聽到後面一句才鬆了一口氣:“端薑湯上來。”

    皇帝話聲剛落。早有準備地侍衛便給一人端上了一碗薑湯。

    “各位愛卿剛剛淋過雨水,身體要緊,先喝碗薑湯,有什麼事換過乾衣再說。”

    “是,多謝皇上。”

    眾人接過薑湯,都是一口喝下,正要告退,王福突然道:“再端兩碗上來。”

    “是。”儘管侍衛不解,還是很快又端上兩碗薑湯。

    “黃愛卿功高勞苦,又是國公,這兩碗也一併喝了吧。”

    黃得功的臉頓時一苦,這薑湯喝一碗是為了驅寒,喝二碗三碗純粹是找罪受,只是皇帝的話卻不能不聽,只好捏著嘴將兩碗薑湯灌了下去,剛剛喝下最後一碗,黃得功只感到自己肚子咕咚叫了起來,裡面一肚子全是水。

    王福臉上重新露出笑意:“好了,救援來遲之事不用再提,各位愛卿先下去換衣再說。”

    “是,臣等告退。”黃得功才知道皇帝之意,竟然是以三碗薑湯對他作出懲罰,雖然他自認沒有做錯,只是對皇帝到底有不恭之意,此事可大可小,皇帝既然以此處罰,此事自然就算揭過。

    一隊隊明軍開始換防,現在雨停了,火繩槍重新可以射擊,那些以前呆在營地裡的火繩槍手將那些渾身濕透的官兵都換了下來,還有一部分剛喝過薑湯換過乾淨衣服地官兵也重新回來,將剩下的清軍圍得水洩不通。

    五千清軍擠成一團,那處高地本來是多鐸帥帳所在,因為那裡最高,可是這塊地方實在不大,容下五千人加上戰馬後,幾乎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沒有乾燥的衣服,沒有食物,不能生火,甚至連清水都沒有。

    多鐸到底沒有自殺成,他手中的長劍被奪了下來,戈什哈勉強從幾座為數不多的營帳中找到了乾淨的衣服給多鐸換上,只是其他人卻沒有這麼好運,許多人只能坐在泥地裡,不時有激烈的咳嗽聲傳來。

    “王爺,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衝出去,否則到了明天,奴才怕是能騎馬地人都沒有了。”葉臣滿身泥巴,跪在多鐸面前,臉上老淚縱橫的道。

    “衝,怎麼衝,眼下外面都是一團爛泥,戰馬根本跑不起來,衝出去只會成為明軍地靶子。”多鐸反問道。

    “王爺,要想等到路面乾燥,至少要二天時間,二天之後,再也沒有人拿得起刀箭了。”葉臣痛心疾首的道。

    只是無論葉臣如何勸說,多鐸都不為所動,葉臣只得從地上站了起來,狠狠的跺了跺腳:“王爺,此番大敗,奴才罪不可恕,既然王爺還沒有下決心,奴才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葉臣大踏步的向外面走去,塔瞻手伸了一下,想拉住葉臣,最終卻無力地將手收回,除非出現什麼奇蹟,否則所有人都逃不脫覆滅的命運,那麼早死和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外面葉臣的聲音傳了過來:“滿州的巴圖魯們,是男人的跟在本將後面,衝出去。”

    陸續有人站起來的聲音,接著馬蹄聲,喊殺聲同時響了起來,明軍的槍聲也隨之響起,不一會兒,隨著明軍槍聲停歇,剛才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全部消失無蹤,一名戈什哈掀帳進來,語氣沉重無比:“報王爺,剛才葉臣大人帶著所部八十餘人向明軍陣式衝擊,已經全部陣亡了。”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多鐸地聲音空洞之極。

    “是!”

    整整一天,多鐸一直沒有傳來命令,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明軍陣營內已經點燃了火把,將前面照得亮如白晝,一陣陣飯香從明軍陣營內飄來,引得清軍上下都是口水直咽,只是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黑夜之後,不時有清軍試圖找到缺口逃走,只是隨著一聲聲槍響,這些試圖逃走的清軍無一不被明軍火槍擊斃。

    第二天,清軍淋雨又沒有喝薑湯換乾衣地後遺症馬上顯現出來,三分之一的人開始發熱,其餘人也因為飢餓和寒冷,渾身無力,若是此時明軍進攻,恐怕不費甚麼力氣就能將所有清軍一舉拿下。

    只是明軍依然毫無出擊地意思,反而開始在四周挖起溝來,擺明就是要活活將這五千清軍困死。

    羽林衛的傷亡已經統計出來,雖然佔據了種種有利地勢,這些天來。羽林衛地傷亡合計依然高達六千多人,其中陣亡三千多,羽林衛傷亡達到了一成五,對於一支才組建半年左右的軍隊來說,已經有點傷筋動骨了。

    從徐州趕過來的部隊因為只經歷了一戰,傷亡少些,只有一千人左右,這些人雖然求戰心切,王福同樣不允許,這兩支軍隊眼下就是整個大明的支拄,傷亡了哪一邊王福都要心疼,反正清軍已是煮熟的鴨子,不怕它飛走,王福捨不得官兵還要再接受傷亡。

    當然即使是兩軍合起來的傷亡與清軍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清軍包括前些天的傷亡,光是屍體就達四萬餘人,除了圍著的五千人,數千人成為了明軍的俘虜外,六萬大軍最多只逃出了二三千人,這二三千人至少在要明軍境內行走十幾天,最終有多少人能真正逃出去,實在難說。

    到了第三天,已經有清軍陸續死去了,許多士兵早晨一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的同伴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經過二天時間,路面已經乾燥起來,除了有些低窪處還有水跡,路面已經可以承受戰馬的馬蹄。

    只是眼下清軍無論人馬都疲憊不堪,外圍已經讓明軍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溝,要想衝出去比登天還要難。

    “大砲,大砲。”一名清軍嚷了起來。

    其他本來躺在地上不動彈的清軍也一個個起身,看著明軍陣營內突然推出來的數十門大砲,一個個都面如死灰,眼下他們如此密聚,一發砲彈下來,恐怕至少要死上十幾人。

    多鐸在戈什哈的通稟下也走出大帳,看著明軍數十門黑洞洞的砲口對著自己的營地,臉色變幻不定,最終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一句:“傳令,全軍向明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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