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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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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7:06:41
第三百七十六章 穩扎穩打

陶副主任給張繡的任務,是尾隨接應魏延的隊伍,順便替魏延隊伍提防可能抄小道偷襲背后的荊州奇兵。對此,頗為心高氣傲的張繡雖然不是很情願,但也不想早早就給陶副主任落下不聽命令的印象,便謹慎的派出了大量斥候偵察道路前方與兩側的動靜,以免發生意外,連累了自己在徐州軍隊里的前途。

張繡的這個安排倒也沒有讓斥候白白辛苦,在距離狹道南側出口只有十二、三里的地方,張繡隊伍的斥候便發現了抄小道來斷官道的荊州軍陳生隊伍,然后張繡也毫不猶豫的領兵過去廝殺,一番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激戰下來,有北地槍王之稱的張繡還是擊敗了陳生隊伍,迫使陳生敗回來路。然后副手雷敘和胡車兒都提議追擊,張繡卻擔心地形復雜被陳生誘進山區走迷了路,便下令全軍立即退回官道,繼續走官道趕往博望接應魏延隊伍。

又往南走了七八里路,張繡逐漸的發現情況不對了,因為在距離狹道出口已經只有四五里路的情況下,張繡既然聽不到半點喊殺之聲,疑惑之下,張繡又拍馬來到了前隊的雷敘軍中,側耳祈聽前方動靜,卻還是沒有聽到應該能夠聽到的喊殺聲戰鼓聲。更為疑惑之下,張繡只能向左右將士問道:“你們,可曾聽到南面有喊殺聲?”

“沒有。”所有的左右將士一起搖頭,率領前隊的雷敘也有些奇怪,道:“少將軍,末將也早發現這點不對勁了,這一路上來,末將就一直沒聽到前方有廝殺聲戰鼓聲,如果不是前幾天末將走過這條路,末將都差點懷疑我們走錯了路。”

“奇怪?按理來說早就應該聽到喊殺聲和戰鼓聲了啊?出什麼事了?”張繡狐疑分析道:“難道說,魏延隊伍走錯路了?或者說,仗已經打完了?”

“肯定已經打完了。”雷敘醒悟了過來,道:“我們比魏紅臉晚一刻出發,剛才我們去截殺陳生,又耽擱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前前后后耽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足夠黃祖老匹夫收拾完魏紅臉了。”

張繡仔細一想發現也是,一個時辰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打完一場數千人規模的戰斗也並非沒有可能。旁邊的張先則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道:“還真廢物得可以,好歹也有三千軍隊啊,居然不到一個時辰就輸了,丹陽痞.子兵,單兵一條龍,戰陣一群蟲,還真是名不虛傳。”

“不對啊。”張繡繼續狐疑,道:“如果魏紅臉已經輸了的話,那我們早就應該碰到他的敗兵了?全軍覆沒,一個不剩,這不大可能吧?”

“叔父,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張先說道:“今天魏紅臉那支隊伍出發的時候,情況你也看到了,那也敢叫軍隊?又是勾肩搭背又是邊走邊賭,軍旗居然敢放在地上拖著走,要換了在我們的隊伍里,旗手早就人頭落地了,黃祖好歹也是荊州的首席大將,收拾這樣痞.子兵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少將軍說得有道理。”雷敘點頭附和道:“黃射那個紈绔公子雖然無能,但黃祖老東西還是有點本事的,號稱江東猛虎的孫堅就是死在他手里,這一帶的地形又對黃祖十分有利,隨便分個幾百精兵就可以堵死魏紅臉退路,全殲魏紅臉隊伍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說不定那幫痞.子兵全投降了也說不定。”張先又幸災樂禍道:“丹陽痞.子兵那可是出了名難控制,聽說曹操當年就被這些丹陽兵坑了,從丹陽太守周昕借了一千丹陽兵北上平黃巾,剛過了長江丹陽兵就鬧兵變,差點把曹操給宰了。曹操都這樣,那個叫魏延的紅臉狂徒控制不了丹陽兵就更正常了。”

“不可能吧?”張繡有些動搖,道:“昨天陶應下令時,看表情陶應對丹陽兵似乎是很有自信的,還有其他的徐州將領,也好象理所當然一樣,沒什麼驚訝的表情。”

“那是巴不得這些丹陽痞.子死光死絕。”張先笑道:“魏紅臉出發的時候,小侄親眼看到,有相當不少的徐州兵沖魏紅臉隊伍吐痰,還有人祝他們全軍覆沒,被友軍恨到這地步的軍隊,小侄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報————!”交談的時候,到前方偵察情況的斥候快馬沖了回來,到了張繡等人面前,未及下馬便氣喘吁吁的大聲叫道:“稟將軍,前方戰況已然探明,魏延將軍的隊伍,急需我軍增援……。”

“他被敵人包圍了?”張繡大驚失色,雷敘和張先則面有得色的對視一眼,很是滿意自己的料事如神。

“被敵人包圍?”報信斥候一楞,然后趕緊搖頭,道:“不,不,魏將軍的隊伍是急需我軍協助攻打敵軍大營,他已經殺敗了敵軍主力,迫使敵軍逃回了大營閉寨死守,目前魏將軍正在強攻敵軍大營,急需我軍前去協助!”

“什麼?!”

張先和雷敘同時難以置信的大叫了起來,張繡也是瞪大了眼睛,驚叫道:“你看錯沒有?魏紅臉的三千隊伍,竟然殺敗了敵人主力,還以少攻多,在猛攻敵軍大營?開什麼玩笑,這世上還有這樣的荒唐事?”

“稟將軍,千真萬確。”‘那斥候興奮的答道:“小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麼神奇的事,魏將軍的三千隊伍,竟然楞是把敵人殺得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前天我們和荊州賊軍交戰的戰場上,到處都是荊州賊軍的屍體,荊州大營那邊的敵人屍體更多,將軍若是不信,可以馬上到前面去看,沒多遠了。”

“傳令全軍,全速前進!”張繡大吼,又在心里說道:“我是得去看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荒唐事。”

張先和雷敘這會也不敢說閑話了,只是立即喝令全軍加快速度,好在這里距離狹道已然不遠,狂奔了四五里路后,剛走出了狹道盡頭,一馬當先的張繡就目瞪口呆的看到,狹道出口外的開闊戰場上,確實已經是地獄一般的景象,著眼之處,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荊州士兵屍體,重傷的荊州傷兵在屍堆中無力的呻吟,鮮血順著低處流淌,積成了一個個沒及腳背的血窪,滿地的殘槍斷旗,血肉殘骸向南延展,直至消失在視野盡頭。這場面,簡直與一群猛虎沖進了人群后留下的痕跡一般無二。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后,回頭看了看個個張口結舌的自軍將士,張繡抿了抿嘴,這才大喝道:“繼續前進,去幫助魏延將軍攻打敵營!”

順著血肉殘骸鋪成的道路,一路向南走了三四里,張繡等人總算是看到了魏延隊伍與荊州大營,而此刻魏延隊伍已經結束了強攻敵營,領著隊伍退到半里外休息兼整隊,荊州軍閉營死守,不敢出動一兵一卒與已經露出疲態的魏延隊伍交戰,而在荊州大營的營門附近,則是更多的屍體屍骸,但這些屍體卻幾乎都是身著綠色軍衣的荊州士兵,穿著杏黃軍衣的徐州士兵屍體寥寥無幾。

在魏延的將旗百步外下馬,先是喝令軍隊集結列陣,張繡這才領著雷敘和張先步行走向魏字大旗,到得了現場一看,見滿身滿臉是血的魏延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里拿著一頂金盔玩弄,面前還按跪著一個五花大綁的荊州俘虜,接著曾經在荊州呆過好幾年的張繡等人也一眼認出,這個俘虜就是黃祖的獨生子黃射,黃射的腦袋上和臉上還盡是鮮血,也不知道是怎麼傷到的。

見張繡等人到來,素來傲氣的魏延也不起身,只是隨口招呼道:“來了,找地方坐吧,比我估計的來得早,還算不錯。”

張繡沒有坐,也沒有計較魏延的狂傲怒氣,只是抬頭觀察魏延身后的丹陽兵隊伍,發現這些或坐或站的丹陽流氓兵雖然還象之前一樣,站沒個站樣,坐沒個坐象,旗幟也是東倒西歪不成體統,可是幾乎每一個丹陽流氓兵卻都和魏延一樣,滿身滿臉都是鮮血,手里的刀斧槍矛也全都是血淋淋的,不少的刀斧還砍缺了口,砍卷了刃。

還有一些丹陽流氓兵在搖骰子,但是他們已經不是賭錢了,而是賭可以換戰功錢糧的敵軍人頭。曾經親眼看到過徐州將士詛咒丹陽兵全軍覆沒的張先,又親眼看到,幾個正在搜俘虜腰包的丹陽流氓兵,為了一個錢袋在俘虜人群里大打出手,可是基層將領不僅不予理睬,濺滿鮮血的臉上還盡是笑容,說什麼都打死了最好,死光了錢就都是我的了,本可借此機會逃命甚至反抗的荊州俘虜,卻全都是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說什麼都不敢生出反抗逃跑的念頭。

“伯鸞將軍,伯鸞將軍。”黃射將軍也發現了張繡的到來,趕緊帶著哭腔哀求道:“伯鑾將軍,我是黃射啊,我們在荊州時一起喝過酒,你還記得不?求你替我向魏將軍說個情,放我回去吧,只要你們放我回去,你們要什麼都行。”

張繡笑了,笑得既是開心又是震驚,向魏延拱手說道:“文長賢弟,我算是服了,三千軍隊,竟然能干翻黃祖老匹夫的主力,還能陣斬這麼多敵人,了不起!了不起!”

“這算什麼?”喜歡聽奉承話的魏延終于露出了點笑容,拿起手里的金盔笑道:“如果運氣稍微好點,黃祖老匹夫的腦袋我都拿下了,可惜點背,第一刀被黃老兒躲了,只砍下了他的金盔,第二刀……。”

說到這,魏延踢了面前的黃射一腳,怒道:“就是這個貪生怕死的小兒,當時吃錯了藥沖上來救黃祖老兒,結果我倒是一刀背把他砸下馬了,黃祖老兒卻乘機跑了!小王八羔子,壞我大功!”

黃射被踢得慘叫,可是又不敢反抗,只是哭泣著哀求道:“魏將軍,魏將軍,魏將軍饒命啊,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曾經是一支隊伍里的人啊,當年如果不是我,你也沒有今天啊。”

“這倒也是。”魏延笑道:“當年如果不是你,我這個只帶五支不滿編隊的都伯,那有機會象現在一樣統率千軍萬馬?放心吧,我不會殺你,只會把你帶回去獻給主公,請主公處置。”

“謝魏將軍,謝魏將軍。”黃射磕頭如搗蒜,又戰戰兢兢的哀求道:“魏將軍,伯鸞將軍,如果陶太尉要把我推出轅門斬首示眾,求你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千萬要替我求求情。哦,對了,請你們記得提醒一下陶太尉,我那個堂妹還在荊州,他可以拿我去換我堂妹。”

在場眾人都知道魏延和黃射的過去,知道魏延是陶副主任用抓到的黃射從荊州軍隊伍里換來的,這會再聽到黃射這番言語,當然都是哄堂大笑,還有不少的丹陽流氓兵吹起了口哨,說一些下流話過過嘴癮。站著魏延身后的一名丹陽兵笑得最是大聲,還一邊笑一邊從嘴里笑出了鮮血,然后大笑著摔在了地上,旁邊的同伴上來攙扶時,肋骨斷了好幾根的這名丹陽兵卻推開同伴,掙扎著一邊堅持自己站起,一邊罵道:“滾,老子沒死,別以為攙了老子,欠老子的一百五十錢就可以賴帳了。”

“狗日的,好心沒好報。”同伴回罵,“老子今天砍了五顆人頭,一百五十錢回去領了賞就還你。老子攙你,是聽說你有個妹子,馬上就十五了,所以大舅子,你千萬要撐住啊,起碼等把妹子嫁給了我,你再去死我就絕不攔著……。”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陣狂笑與打罵,打人者因為傷勢太重重新倒地,被未來的妹夫和另一名同伴抬了下去搶救,但笑聲與怒罵聲卻還在場中回蕩。聽到這猥瑣下流到了極點的笑罵聲,名門世家出身的黃射將軍是不敢流露出半點反感,張繡和雷敘等新降將領也不敢再流露半點的輕視鄙夷,只是一起在心里恍然大悟,“難怪主公會這麼寵著這支隊伍。”

震驚與欽佩過后,張繡主動向魏延說道:“文長將軍,你的隊伍有些疲憊了,請你掠陣,我去替你攻營,看看能不能乘著敵人已經被你殺破了膽的機會,一鼓作氣拿下黃祖老匹夫的大營。”

“好。”魏延點頭,又隨口說道:“小心點,弓箭很多,荊州兵擅長水戰常用弓箭,在弓箭方面有點本事。”

“想不到文長將軍也會關心別人。”對魏延最初印象其實非常不好的張繡一笑,這才下去組織隊伍強攻黃祖大營,並暗中給自己的親信嫡系下令,要求他們務必奮勇作戰,絕不能被丹陽兵給小覷了。

接下來的強攻敵營戰斗中,已經被丹陽兵震撼到了張繡隊伍確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顧一切賣力攻打黃祖大營,兩度沖到了黃祖大營的柵欄旁邊,但就象魏延說的一樣,荊州大營里的弓箭確實猛烈,加上已經無路可退的荊州軍拼死守營,張繡的隊伍最終還是被迫放棄了毫無作用的強行攻營,在下午十分與魏延隊伍一起撤回了徐州大營。

盡管最終沒能乘勢拿下黃祖大營,但這一戰下來,魏延隊伍還是讓黃祖和蒯越等人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徐州軍隊之所以能夠在短短數年內吞並五州之地,絕對不是完全只靠陰謀詭計和袁曹兩軍的互相削弱,徐州軍隊里,也不是只有著君子軍這麼一支揍遍周邊無敵手的天下雄師,也讓黃祖和蒯越等人徹底看清了自軍與徐州百戰精兵戰斗力之間的巨大差距。所以好不容易熬到了魏延和張繡退兵后,驚魂未定的黃祖和蒯越只是急匆匆的稍做商議,馬上就決定放棄博望小城,連夜退過淯水返回宛城,到河流眾多又航運發達的宛城防線去抵擋徐州軍南下。

托背靠淯水之福,荊州軍的撤退十分迅速,只用了一夜時間就全數退過了淯水,還轉移走了大部分的糧草輜重,陶副主任得到消息急派許褚率軍追殺時,荊州軍已經基本撤退完畢,還搗毀了橋梁和轉移了渡船,使得許褚隊伍只能是望河興嘆。陶副主任聞報倒也有些佩服黃祖和蒯越的當機立斷,然后也沒有命令許褚立即渡河追擊,只是讓許褚接管博望城池,搭建渡河橋梁,又調動大批輔兵隊伍,拓展加快博望東北一帶的狹窄山道,以便大軍南下通過。

對于陶副主任步步為營的穩重策略,徐州軍隊里也有一些人大惑不解,至少頗有主張又急于在家鄉人面前露臉的魏延,就逮到了機會向陶副主任問道:“主公,延隨你也有六七年了,在末將印象中,主公你在攻城掠地時,用兵一向是喜歡兵貴神速,進兵十分果斷,但是這一次主公南征荊州,為何一反常態,每日進兵不到四十里就算了,還有閑心修繕拓寬道路?”

“拓寬道路是為了方便將來運輸糧草,也順便造福附近百姓。”陶副主任對魏延倒也沒有隱瞞,解釋道:“至于進兵速度緩慢嘛,是因為我要給那些參與會盟的諸侯留下反應時間,讓他們可以確認是我親征荊州,堅定他們的動手決心,給我們可乘之機。”

“決定他們的動手決心?給我們可乘之機?”魏延盤算了一下,忽然明白了過來,忙道:“主公,莫非我們的重點還是在北線,南線不過是虛張聲勢,yin袁譚和袁尚兄弟乘機手足相殘,等到他們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立即回師北線,乘亂取利?”

見陶副主任微笑點頭,還誇獎自己是徐州武將中在戰略上最能動腦子的大將,魏延暗暗得意之余,難免也有些失望,苦笑說道:“這麼說來,末將這次隨主公南征,是連回義陽老家風光一把的機會都難有了。”

“文長這次作戰如此賣力,原來是想盡快回去衣錦還鄉啊。”陶副主任大笑,然后又說道:“不過文長也別泄氣,且不說日后你必然會有衣錦還鄉的機會,就是這一次也未必沒有。我軍的戰略重點是在北線不假,但如果袁譚和袁尚能夠沉得住氣,或者真的齊心協力共守三州,那我軍這一次的南征,也大可以隨時化虛為實,直接打進襄陽奪下荊州,然后再圖北線。”

“是嗎?”魏延又重新興奮了起來,忙道:“主公,既然如此,主公大可率領主力緩緩而行,末將斗膽請令擔任先鋒,率一軍先去攻打宛城,盡快消滅劉表的北線主力,以便我軍隨時化虛為實攻取荊州,掌握南線戰事的主動權。”

“想當先鋒?當然可以。”陶副主任笑笑點頭,又道:“但也不必急于一時和過于輕敵,不管怎麼說,黃祖在宛城一帶還有三四萬的兵力,單靠你一支偏師很難拿下,還是等我們疏通了道路,一起南下去取宛城,到時候我讓你當先鋒,如果黃祖還有膽量和你野戰,你就又有露臉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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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主任報恩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其實早在反陶會盟之前,徐州軍隊向許昌集結的時候,與徐州軍隊直接對峙的袁譚和袁尚兄弟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些異動,對此,袁譚是提心吊膽生怕陶副主任對河內下手,繼而攻入並州腹地;鄴城老巢距離徐州軍控制地邊緣不到三百里的袁尚則是長松了一口氣,在沒有探察清楚徐州軍隊為何做出軍隊駐防前,竟然還生出了乘機奪回黎陽重地的念頭。

袁尚公子這個腦袋進水的念頭當然被審配及時制止,不過審配也好不到那里,歷史上曹軍都已經運糧入白溝了,在曹老大已經露出攻打鄴城的苗頭下,審配竟然還敢唆使袁尚率軍遠離鄴城去打袁譚!這次也不例外,在劉表已經遣使調和的情況下,審配不僅不勸袁尚拋棄前嫌與袁譚攜手合作,還給袁尚出了一個餿得十分可以的餿主意。

“主公,陶應調動兗州北線的軍隊南下,集結于許昌,其目標雖然很可能只是劉表,但與許昌接壤的袁譚必然驚慌失措,擔憂陶應出兵攻他。”審配獻策道:“既如此,主公不妨去書約請袁譚會于壺關,假稱與袁譚談判言和,攜手共保三州。袁譚擔心兩面受敵必然中計,待主公與袁譚會于壺關時,再乘機將袁譚誘出關外談判,在其間設伏殺之,則大事一舉可定!”

“妙計!”恨異母兄長恨得蛋疼的袁尚鼓掌叫好,又擔心的問道:“袁譚與郭圖都是奸猾之輩,如果他們不肯來怎麼辦?或者只派代表與我在壺關見面怎麼辦?”

“配已經說過,袁譚害怕陶應兵出轅關攻打河內,必然急于與我軍言和,擺脫兩線作戰的窘境,中計的可能很大。”審配解釋分析,又微笑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袁譚沒膽量到壺關與主公會面送死,或者另派使者與主公和談,主公也可以借口袁譚沒有誠意和解,隨時都可以名正言順的退出反陶聯盟,與陶應聯手消滅袁譚!”袁尚公子一聽更是大喜,趕緊依計行事,急使人寄書袁譚,約袁譚會面于壺關,當面協商和解大事。

袁譚公子這邊,因為太原距離鄴城和河內都太過偏遠的緣故,為了提防陶副主任和袁尚,穩住了陣腳並調整了兵力駐防后,目前袁譚公子及其麾下主力都是屯駐在距離壺關僅有百余里的上黨境內,所以袁尚公子的書信沒用幾天也就送到了袁譚面前。和審配分析的一樣,正在嚴密徐州主力動靜的袁譚公子確實擔心被徐州軍和袁尚兩面夾擊,見袁尚寄書要求和談當然是求之不得,不僅傻頭傻腦的一口答應了與袁尚見面,還把在壺關見面和談的時間定在了六月初六,準備著利用和談暫時穩住該死的異母三弟,騰出手來全力應對徐州軍的威脅。

六月初三這天,做好了嚴密準備后,著急擺脫兩線窘境的袁譚率領數百輕騎趕到了壺關,入關之后,守將郝昭和夏昭立即來到面前報告消息,說是斥候探得袁尚公子確實在向壺關急行趕來,估計第二天便能抵達壺關以東,與袁譚公子如期展開談判——但是,袁尚公子這次和談,足足帶來了兩萬大軍!

“袁尚帶這麼多軍隊來和談?他是想和談?還是想乘機拿下壺關?”

大驚失色之下,之前還對該死三弟抱有一線幻想的袁譚公子立生警覺,一邊派快馬返回上黨穿令,命令大將蔣義渠率軍一萬五千速來壺關侯命預防萬一,一邊派出使者急赴袁尚軍中,責問袁尚率領如此之多的軍隊來上黨和談,究竟意欲何為?

使者很快就帶回了袁尚公子的答復,說是鄴城到壺關距離遙遠,途中道路不靖,所以才帶了一點點兵力沿途保護,同時袁尚還讓使者給袁譚公子捎來了一道書信,在信中對袁譚公子大談兄弟之情,邀請袁譚公子到關外談判,並表示自己擺設上好酒席向兄長當面謝罪,共商重振袁氏家業的大計。

袁尚公子這個借口也就是騙騙三歲小孩了,鄴城到壺關是有三百來里確實不假,算得上道路遙遠,但是什麼途中道路不靖完全就是鬼話了,兩萬大軍的護衛也未免太過誇張了一些。所以聽到了這個借口,又看到袁尚公子的書信后,袁譚也就立即懷疑起了袁尚公子的真正來意,親信參謀郭圖更是立即獻計,建議袁譚公子把當面談判的地點設在壺關城內,把袁尚公子騙進城來一刀砍了了事,袁譚公子也毫不猶豫的采納了這個餿主意。

如此一來,自然是苦了袁家兄弟的各自使者,腿都跑細了都還是爭執不小,心懷鬼胎袁尚公子要求大哥出關談判,居心叵測的袁譚公子要求弟弟進關談判,彼此互不相讓,說也不肯在談判地點上做出半分讓步——不過這倒也不能怪袁家兄弟頑固,關鍵這對兄弟實在是太清楚對方的為人了。所以爭執了一天多點的時間,六月初六的見面會談時間都已經到了,袁家兄弟還是在和談地點上無法達成共識。

所謂的和談談到了這個地步,基本上也就是一拍兩散的下場,同時在雙方都保持謹慎克制的前提下,局勢突然惡化的可能也不是很大。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六月初六這天的傍晚,一匹快馬忽然從上黨趕到了壺關,給袁譚公子帶來了一個喜出望外的好消息——袁譚軍細作探得,六月初一那天,陶副主任在許昌城里舉行了誓師大典,歷數劉表多項罪惡,親率十二萬徐州主力發動南征,目標指向在同一天擔任反陶盟主的荊州劉表!

這個消息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痛恨兄弟入骨的情況下,袁譚公子果斷抓住了這個機會決定立即向該死三弟開戰,唯恐天下不亂的郭圖先生更是建議袁譚公子連夜出兵劫營,殺袁尚一個徹徹底底的措手不及!而袁譚公子也不顧大將蔣義渠和郝昭等人的強烈反對,毅然決定接受郭圖這個建議,親率五千軍隊連夜出關,去夜襲該死兄弟的大營。

袁譚公子這次劫營的運氣不算壞也不算好,奇襲隊伍一直摸到袁尚軍營門前里許處方才被敵人哨探發現,算是做到了出其不意,但也多少給了袁尚軍一點反應時間,結果袁譚軍雖然成功利用了袁尚軍措手不及的機會,順利殺進了袁尚軍營內,卻在袁尚軍的中軍大營處遭到了頑強阻擊。黑夜烈火中,袁家兄弟各自披掛對罵,一個大罵兄長藥癱父親,篡奪兵權爵位,一個大罵弟弟勾結外人,反叛謀逆,兄弟倆各挺刀槍,直打得是熱火朝天,天翻地覆。

這一戰開始是先下手為強的袁譚軍占優,不過隨著袁尚軍逐漸調整過來后,又仗著兵力優勢逐漸扭轉了局勢,同時袁尚公子的武力也確實比兄長強點,一度殺得袁譚左支右絀,被迫退回軍中尋求保護。但是當蔣義渠和郝昭率領的后軍趕到戰場增援后,局勢又一次逆轉到了袁譚軍一邊,迫使逐漸抵敵不住的袁尚率軍棄營而走,從來路敗往鄴城,袁譚公子則親自率軍追殺出五十里,斬殺許多自家兄弟麾下的將士——如果不是事前準備不足,后援糧草尚未齊備,袁譚公子肯定要一路追殺到鄴城城下!

事還沒完,終于在戰場上出了一口惡氣后,並未滿足的袁譚公子又立即著手準備東征,打算乘著陶副主任南征無暇顧及北線的機會,一舉拿下鄴城干掉該死兄弟,收復冀州全境!對此,表兄高干雖然也力勸袁譚公子慎重行事,不要手足相殘給外人趁火打劫的機會,但是袁譚公子卻根本聽不進去,還毅然拋棄了老爸大袁三公這輩子的唯一優點,命令駐扎代郡防備異族的冀州大將牽招移師南下,夾擊袁尚,不理外患,只打內戰!

因為事前沒有料到袁家兄弟會這麼快翻臉,徐州軍隊在壺關一帶根本就沒有安排細作偵察動靜,所以陶副主任是直到率領主力渡過了淯水,才從袁尚公子的求援書信中得知了壺關大戰的大概經過,而此時徐州大軍不僅已經是全線渡過了淯水,還順利拿下西鄂小城,打開了通往宛城的道路,同時魏延率領的前鋒軍隊也已經先行開拔往了宛城,宛城大戰已是一觸即發。所以陶副主任得書后也不敢怠慢,馬上就召來了賈老毒物與劉曄,商量是否放棄宛城回師北上?

賈老毒物和劉曄來到中軍大帳后,不等二人坐定,陶副主任馬上就把書信交給了二人同看,然后笑道:“想不到岳丈大人的兩個兒子這麼急,我軍六月初一從許昌出兵,才過了五天,兩位舅哥馬上就在壺關干上了,袁尚大敗,退回鄴城向我求救,不知文和先生與子揚先生意下如何?”

賈老毒物和劉曄都沒有急著回答這個問題,直到把袁尚的書信仔細看完后,劉曄才說道:“主公,從書信上來看,袁尚是探明了袁譚準備出兵冀州,這才趕緊寄書向我軍求援。既如此,曄認為機會難得,應該盡快回師去救袁尚,如此一來,既可保全兵力也可使士卒不必過于疲憊,又可乘機兵進冀州,就勢拿下北方三州。”

“是嗎?”陶副主任有些不太滿意劉曄的這個答案,道:“現在就是回師是否太急了?咱們雖然不怕黃祖乘機追殺,可是袁尚現在才剛剛探得袁譚準備出兵冀州,還沒有真正的殺進冀州,更還沒有攻到鄴城城下,我們現在馬上就回師北線,萬一把袁譚給嚇了回去怎麼辦?”

“主公所慮極是,曄的提議是有些過急了。”劉曄點頭,又道:“那麼我們就暫且觀望一段時間,直到確認袁譚出兵冀州,兵臨鄴城城下,然后再見機行事。”

“不,確認了袁譚兵臨鄴城城下還不夠!”賈老毒物開口,斬釘截鐵的說道:“必須等袁譚攻破了鄴城,我們才能回兵北上殺入冀州!”

“什麼?”陶副主任大吃一驚,驚訝說道:“文和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鄴城乃是袁尚巢穴,丟了鄴城袁尚基本上也就完了,袁譚也基本上一統冀幽並三州了,我們那時候再出兵,是否太遲了?”

“主公,在回答這個問題前,詡想斗膽問你一個問題。”賈老毒物問道:“當年主公你微末時,若沒有袁本初嫁女與你,又出面庇護于你,使曹操不敢窺視徐州,你能有今日麼?”

“文和先生為何要問此事?”陶副主任有些驚訝,但還是如實答道:“不能,當年如果不是岳丈大人出面庇護,我很難擋得住曹賊的全面入侵,也很難走到今天,至少沒有這麼快就走到今天。”

“那麼再請問主公一句。”賈老毒物又問道:“當年若沒有袁尚從中周旋協助,主公是否能迅速迎娶袁本初愛女,與袁本初締結同盟?主公與袁本初締盟后,若沒有袁尚居中奔走,調和矛盾,我軍與袁本初的盟約,是否能維持數年之久?”

“還是不能。”陶副主任也多少明白了賈老毒物的意思,便難得說了一句老實話,道:“如果沒有三舅哥幫忙,我和岳丈大人的盟約,肯定早就被曹賊離間破壞了。后來的瑯琊沖突,如果不是袁尚幫忙勸說,岳丈大人搞不好就和曹賊聯手攻打我們徐州了。”

“既如此,那我們就必須等到袁譚攻破鄴城,然后才能出兵冀州。”賈老毒物鄭重說道:“鄴城和冀州,我軍只能從袁譚手中奪取,絕不能從袁尚手中奪取,否則的話,主公你沒辦法向天下人交代。”

見陶副主任連連點頭,贊同自己的看法,賈老毒物這才補充道:“所以詡認為,我軍現在絕不能立即回師北線,甚至確認袁譚兵臨鄴城城下都不能回師北線,如若不然,現在回師冀州只會白白的替袁尚賣力,即便擊敗了袁譚,也沒有借口和道義乘勢拿下鄴城和冀州。但如果等袁譚拿下了鄴城,我們再回師去攻冀州去取鄴城,那就不是對不起袁尚了,是報答他袁尚的昔日恩情了。”

“這也有臉自稱報恩?難怪你賈文和能一來就當軍師,我這個徐州老人只能當你的副手,臉皮果然比我厚啊。”劉曄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說道:“文和先生言之有理,既如此,那麼曄建議,主公不妨回書袁尚,借口劉表與袁譚締結有互保盟約,我軍猛攻劉表也是救他,與其讓軍隊千里奔波回援冀州,倒不如圍魏救趙猛攻劉表,迫使袁譚回援劉表解除冀州之危,以此為由拒絕回援北線,放他袁譚猛攻冀州鄴城。”

陶副主任一聽十分滿意,當即令主薄陳應提筆做書,賈老毒物則又建議道:“鄴城堅固難下,主公應該在信上加上一句,建議袁尚在鄴城危急和我軍無法立即回援時,放棄鄴城走黎陽或清河,與我軍陳到隊伍或者臧霸隊伍會師一處,等待我軍主力回師后再去奪回鄴城。袁尚惜命,見此信后必無心全力死守鄴城,也使袁譚有機會迅速拿下鄴城。”

陶副主任和劉曄一起大笑,然后不用陶副主任吩咐,運筆如飛的陳應大才子就已經在書信上加上了這段話,但即便如此,急于報答大袁三公父子大恩的陶副主任還是不肯就此滿意,仔細盤算了片刻后,陶副主任忽然問道:“文和先生,子揚先生,你們到過鄴城沒有?可熟悉鄴城那一帶的地形地勢?”

“沒有。”賈老毒物和劉曄一起搖頭,然后劉曄又說道:“主公,仲明先生幾次去過鄴城,熟悉那里的情況,主公如果想了解鄴城的地形地勢,不妨把他傳來一問。”

“楊宏?”陶副主任笑了,道:“仲明先生就算了吧,問他鄴城城里有多少青樓ji院,他可能倒是一清二楚,象地形地勢,問他不是白問?他會有那個閑心去城外看看地形地勢?還把這些無聊的東西牢記在胸?”

“這倒也是。”劉曄點頭,又補充道:“還有鄴城里有那些官員家里錢財多,仲明先生也肯定無比熟悉。”

“除了仲明先生,還有一個人可能熟悉。”賈老毒物微笑說道:“主公難道忘了,你寢帳里那位服侍你飲食起居的郭嬛姑娘,就曾經在鄴城呆過一段時間,應該很熟悉那一帶的地形地勢。”

“咦,我怎麼把她忘了?”陶副主任一拍額頭,又猛然想起了一件小事,道:“她肯定熟悉!我記得她說過,她姐姐在遇到楊宏前,一家都是在鄴城北門外的漳河碼頭上混飯吃,對漳河的水文情況肯定十分熟悉!”

“漳河的水文情況?!”賈老毒物心中一凜,一下子就明白了陶副主任的惡毒用心,然后微笑說道:“主公,如果問明了郭嬛姑娘妙計可行,那麼詡建議,主公應該派人警告袁譚不得如此行事,否則必重懲之!這麼一來,天下人即便知道有這件事的存在,也只會稱贊主公仁義,惱恨袁譚狠毒。”

“文和先生真乃天下智士,我才剛提到漳河,你就知道我打算怎麼做了,了不起。”陶副主任欽佩了一句,然后才笑道:“不過也只是一個希望,能不能行事,我還得問了郭嬛那丫頭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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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練兵

博望之戰,不僅打光了黃祖與徐州軍隊野戰對抗的雄心壯志,也大大的打傷了荊州首席大將黃祖的面子,獨生愛子黃射被徐州軍陣上生擒,頂上金盔被徐州軍奪走,消息傳到襄陽,還讓脾氣算是不錯的劉表發了次火,大罵黃祖不聽指揮,違背自己的既定方略,擅自出戰導致自軍大敗,簡直就是目無主上,拿將士的生命做兒戲!

但還算好,黃祖出身于荊州大族,是劉表統治荊州的重要臂助,同時博望之戰總體來說損失也不是很大,所以劉表倒也沒有打算臨陣換帥,只是去信黃祖,委婉的提醒黃祖切莫妄自尊大,輕視敵人再次貿然出戰,務必遵從蒯良提出的堅守策略,全力守住宛城防線。同時劉表又派大將文聘率領第一波援軍趕赴育陽,確保宛城與襄陽之間的暢通聯絡,也隨時通過水路北上接應黃祖。

這基本上也夠了,看到劉表隱含指責的消息后,黃祖也明白劉表對自己的貿然出戰十分不滿了,所以當徐州軍隊向宛城開拔時,自付沒有必勝把握的黃祖也不再冒險出戰,沒再給徐州先鋒魏延一展身手的機會,只是爭分奪秒的全力加固城防,準備著在城池攻防戰中把丟去的面子給找回來。

按常理來說,黃祖在守城戰中找回面子還是有很大希望的,一是黃祖在宛城戰場上的可用之兵仍然超過了四萬人,兵力相當充足;二是宛城毗鄰淯水,東南兩門還直接就是水門,船只可以直接入城,糧草軍需和各類輜重便可以通過淯水航道,源源不絕的送進宛城,同時后續援軍也可以隨時補充入城,或者是通過水路迂回到徐州軍的背后登陸作戰,這些都對守城方十分有利。

第…最重要,宛城的城池相當堅固!幾度易手的宛城雖然屢遭戰火,但不管是張濟、曹老大還是劉表,進駐宛城這座南陽第一重鎮后,第一件事就是加固城防,把宛城當做南陽戰場的戰略支撐點進行建設,所以宛城目前的城墻已然是高達四丈以上,厚超兩丈半,護城河更是寬逾三丈,深達兩丈還多,且引入了淯水的活水,難填難渡。除此之外,宛城的東南兩門還被淯水直接保護,只有西北兩門受敵,可以大大減輕守方所承受的壓力,大大增加攻方的攻城難度,絕對算得上是易守難攻,固若金湯。

順便說一句,曹老大當年能夠從張濟手里奪得宛城有兩個原因,一是劉表怕張濟坐大,不肯投入太多力量支援張濟,二是曹軍突然使出了從徐州軍隊里弄來的襄陽炮,這才最終以武力攻下了宛城。后來荊州軍收復宛城時,則根本就是拿宛城的城防無可奈何,最后完全是耗光了守軍糧草,迫使已經孤立無援的曹軍守將魏種棄城而走,這才重新奪回了宛城。

現在這些破城前提都已經不存在了,一是劉表絕不可能放棄宛城,只會是全力救援,二是曾經參加過歷城之戰的劉皇叔,在此前已然向荊州軍出賣了防御襄陽炮的護陴籬索,使得徐州軍的攻城法寶襄陽炮威力大減,更也收不到突然使出時的震撼效果,所以盡管在野戰中吃了虧丟了臉,黃祖老將軍對守城戰卻是充滿了絕對信心,賭咒發誓要在城池攻防戰中給徐州軍隊一點顏色看看,找回自己丟掉的面子,也順便想辦法救回自己的獨生子黃射。

精通兵事的蒯越也對守城戰充滿了信心,但蒯越也有些擔心的地方,一再在黃祖面前提醒道:“大帥,宛城雖然堅固,但陶應是出了名的投機取巧,每逢攻打堅城總喜歡突出奇兵,或是坑蒙拐騙,或是布置內應,屢屢得手以最小代價拿下堅城,所以這次我們雖然不怕陶應正面強攻,卻必須小心提防陶應用計奪城,出奇制勝。”

“那麼應該怎麼小心提防?”黃祖反問道。

“宛城有兩座衛城,一是湦陽,一是棘陽,與宛城互成掎角之勢。”蒯越答道:“按兵法正理而言,這樣的掎角之勢最是牢靠,能夠互相呼應救援,一城受敵,其余兩城便可立即出兵攻擊敵后,分擔受敵城池壓力,但是徐州軍野戰強過我軍,陶應與賈詡等人又奸詐無匹,最擅長的就是亂中取利,我軍若按兵法正理與陶應對敵,很有可能被陶應圍點打援乃至聲東擊西,將我三城之兵一一誘出城外殲之,十分危險。”

“既如此,大帥不妨如此布置。”蒯越繼續說道:“大帥可在湦陽與棘陽各派五千軍隊堅守,令只守城池不許出戰,不管其他兩城戰事如何緊急,都不許擅自出兵救援,而湦陽與棘陽只要還在我軍手中,徐州軍就必須分兵提防湦陽與棘陽之兵,同樣可以收到減輕宛城正面壓力的效果。如此一來便不必擔心陶應圍點打援,佯攻宛城實取湦陽或棘陽。”

“這麼做是不是太被動了?”黃祖反問道:“如果陶賊真的去攻湦陽或者棘陽怎麼辦?我們一味的只守不出,豈不是要被陶賊各個擊破?”

“湦陽可由安眾之兵負責救援,棘陽就拜托文聘將軍的軍隊負責援助。”蒯越答道:“其實就算陶應拿下這兩座城也沒多少關系,作戰不可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湦陽和棘陽都是小城,就算陷落,只要我軍守住了宛城,熬到了陶應糧草耗盡或者后方收變被迫退兵,再想奪回湦陽與棘陽易如反掌,所以與其為湦陽和棘陽擔心受怕,分散精力,倒不如做好讓此二城隨時淪陷的準備,專心只守宛城重鎮,把棘陽和湦陽當做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用來分散敵軍力量。”

考慮到宛城到襄陽之間有水路可通,后援與糧道都無擔憂,原本打算同保三城的黃祖很痛快的就接受了蒯越這個建議。見黃祖采納了這個建議,蒯越忙又說道:“還有,越陪同主公接見劉備時,曾聽劉備提起陶賊最擅長用偽書偽令騙人,唯一一次失手是不知道劉備與糜竺之間約定的私人暗記,越覺得此舉十分有效,大帥不妨效仿之,先遣心腹人南下與文聘將軍見面,與文聘將軍約定只有你們二人才知道的信上暗記,便可提防陶應俘獲我軍信使后偽造書信,誘我軍隊伍落入陷阱,更可提防陶應派軍偽裝成文聘將軍兵馬,混入宛城乘機作亂。”

“天殺的陶賊,還有這麼多彎彎繞。”黃祖罵了一句,也立即接受了蒯越的這個建議,派人南下面見文聘依計而行。

做好了這些謹慎安排后,六月二十六這天,穩扎穩打的徐州軍隊終于還是來到了宛城戰場,在宛城以北十五里處淯水河畔的地勢高處扎下大營。探到徐州軍伴水結營,黃祖倒是歡喜萬分,說是有機會從水路出兵偷襲徐州大營了,蒯越卻十分小心的提醒道:“大帥小心,陶應用兵素來謹慎,伴水結營易受我軍水路奇襲,這個道理陶應如何不懂?陶應如此安營,或許就是誘敵之計。”

黃祖倒是接受了蒯越的這個判斷,沒有立即冒險通過水路出兵偷襲徐州營地了,但這一次蒯越的判斷卻錯誤到了姥姥家,徐州軍隊安營扎寨的同時,竟然又在淯水下游的五里處,用木樁和鐵鏈修了一道水柵,堵住了荊州軍的水面北上道路。如此一來,徐州軍隊既不用擔心被荊州軍水路奇襲,又方便了大軍取水,更保護了淯水上游的航道,使水面力量薄弱的徐州軍可以通過淯水航道,把糧草軍需源源不絕的送到軍前聽用。

得知了徐州軍隊的這一動作,在這種提前了兩百多年出現的水面工事面前,黃祖和蒯越目瞪口呆之余,也只能是異口同聲的罵上一句了,“奸賊!果然奸賊!”

蒯越預料中的陰謀詭計也沒有出現,銀甲白袍人模狗樣的陶副主任也只在宛城城下露了一面,領著一群幫閑走狗仔細觀察了一番宛城地形后,拍拍屁股就回大營睡美女去了,多余一句廢話都沒有,弄得想要設法救回黃祖將軍即便想談判也沒機會。仔細研究過陶副主任用兵風格的蒯越則是提心吊膽,不知道陶副主任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接下來的十來天時間里一直都是風平浪靜,徐州軍隊除了嚴密監視宛城守軍動靜外,再無任何大的動作,甚至就連分兵去攻湦陽和棘陽的程序都給免了,力量全都集中在宛城戰場。一直到了七月初十這天,提心吊膽黃祖和蒯越才終于等來了徐州軍隊的第一個動作。

什麼叫做靜如處子,動如雷霆?陶副主任這一次就叫做靜如處子,動如雷霆!十幾天時間都沒有動作,終于動手時也一下驚呆了三萬多宛城守軍,一出手就是超過五萬的攻城兵馬,旗幟如林刀槍似海,一下子就把宛城北門外的曠野徹底淹沒,接著超過三百架的襄陽炮被推到了陣前,還有超過六十架的折疊壕橋車,以及難以計數的獨輪車,密密麻麻在陣前排開,壯觀得難以形容。

緊接著,隨著中軍旗陣的令旗揮動,徐州軍的攻城大戰終于展開,先是數以千計的長盾手上前,后面跟著襄陽炮隊;接著長盾手持盾大步上前,在宛城的北門護城河外圍組成無數臨時工事,城上守軍與羊馬墻背后的守軍趕緊放箭阻止時,徐州軍的襄陽炮也開始發威了,將一枚枚巨大石彈與點燃的柴捆拋向宛城北門,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猶如鴉群展翅翱翔,呼嘯著砸到宛城北門的城上城下,城墻上和羊馬墻外的宛城守軍雖然也拼命躲避,奈何來石太多,還是有不少的守軍士兵被砸死砸傷,一些守軍士兵被當場砸成肉醬,更有幾個特別倒霉的士兵被澆過火油的柴捆砸中,頓時全身起火,凄厲的慘叫求救聲音傳出好幾里遠。

臨時工事后的徐州士兵也開始了放箭壓制敵人守軍,乘著弓箭與襄陽炮掩護的機會,徐州軍隊的六十輛折疊壕橋車一口氣出動了一半,在徐州步兵的推動下快速沖向宛城護城河,推著獨輪車的徐州士兵跑得更快,輪流沖到護城河邊上傾倒車上大石與裝滿泥土的草袋,猶如螞蟻搬家一般來回不休,宛城守軍雖然極力放箭阻止,奈何填塞河流的徐州軍士兵太多,推車人又有同伴的盾牌保護,收效雖然也有,卻不大,攔不住徐州軍的全力填河。

襄陽炮發射了三四輪后,折疊壕橋車也先后靠上了護城河,車上士兵奮力推拉,放下前端橋梁,使壕橋車一下子就長達四丈,搭上護城河對面建成臨時橋梁,城上守軍雖然也拼命放箭阻止,還投下大量的燕尾炬焚燒,但還是擋不住這麼多壕橋車搭建橋梁,而當第一座臨時橋梁達成時,立即有二十余名手執短兵器和圓盾的徐州士兵飛奔上橋,一邊用盾牌護住斜上擋住城墻上射來的羽箭,一邊飛一般的沖過護城河,越過羊馬墻,去砍殺躲在羊馬墻背后放箭的荊州士兵。

徐州軍隊這次所用的攻城戰術,是一個標準得足以編入冷兵器戰爭教科書的攻城戰術,以遠程武器壓制敵人的遠程武器,掩護輔兵填塞護城壕溝,利用大型攻城武器打開前進道路,使步戰精兵能夠先行過河,攻擊躲藏在城墻下方、羊馬墻背后的直射敵人,削弱敵人射擊力量並有效殺傷敵人士兵。

這是一個標準的攻城戰術,是一個有些戰場經驗幾乎都知道的普通攻城戰術,也是一個進展比較緩慢的攻城戰術,完全不符合陶副主任一貫的用兵風格,注定了徐州軍隊要在攻城大戰中付出不小代價,耗費大量的時間、兵力和物資。但是這樣的標準戰術,卻又使得守城方難以有效破解,迅速擊退攻擊方,或者迫使攻方放棄攻城退走,只能是與攻城方辛苦對耗,對耗兵力和物資,也對耗士氣、戰斗力和耐心。

戰斗力方面當然是徐州軍隊占據絕對優勢,雖然沖過了護城河的徐州士兵並沒有多少,還有一些徐州士兵犧牲在過河路上,但是戰爭從來就是數字上的加減,幾十名徐州士兵沖過了護城河越過羊馬墻后,躲在羊馬墻背后的荊州士兵也就倒了大霉,頭上是隨時可能落下的巨石,對面是如狼似虎的徐州士兵,兩旁則是高不可攀的冰冷城墻和正被徐州弓手嚴密照顧的羊馬墻,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在寬只有十步的羊馬墻背后戰場上與徐州士兵廝殺,打一場狹路相逢的肉搏近身戰。

乘著羊馬墻背后的敵人無法放箭的機會,更多的徐州士兵沖過了護城河越過了羊馬墻,逐漸扭轉兵力上的絕對劣勢,也逐漸發揮出了單兵戰斗力強過對手的近身優勢,紅著眼睛揮舞刀斧砍殺墻后敵人,與敵人一個射擊孔一個射擊孔的爭奪陣地空間,荊州士兵雖然也拿出了勇氣拼死抵抗,卻說什麼都擋不住徐州士兵的粗暴侵犯,一個接一個被的砍翻剁倒,一點一點的被壓縮控制空間,無法全力放箭阻攔徐州軍隊填塞河流。

在這樣的情況下,守軍最正確的戰術,應該是從其他城門出兵,迂回來襲擊徐州軍隊的側翼,減輕正面所承受的壓力,或者就干脆是打開北門,從正面出兵劫殺徐州軍隊的填河隊伍。但很可惜,主持宛城戰場的黃祖老將軍雖然很清楚這些對策,卻說什麼都沒有膽量派出軍隊到城外與徐州軍交戰,只是拼命往城墻上增派弓弩手,以遠程武器阻攔徐州軍隊填河。

這麼做注定了效果低微,荊州軍士兵雖然喜歡用弓箭,但是在這麼混亂危急的情況下,想要射中幾十步外的敵人自然效率不高,只有兩丈多寬的城墻上,也無法布置太多的兵力拉弓放箭,也就更加難以有效的殺傷填河的敵人。同時城墻上的士兵布置得太過密集了,又給了徐州軍的弓箭和石彈逞威殺敵的機會,尤其是襄陽炮投出的、重達三百余斤的巨型石彈,只要一枚石彈砸到城墻上,馬上就能濺起一大片的巨大血花,帶起一連串的驚呼慘叫,荊州士兵心驚膽戰,更加無心全力御敵。

“大帥,這樣下去不行!”荊州隊伍里也有勇士,至少都尉陳就就沖到了黃祖面前,向躲在城內安全處指揮作戰的黃祖大叫道:“大帥,應該派一支軍隊出去殺一殺敵人的銳氣,阻攔敵人填河,不然的話,我們的士氣只會更低落,敵人也會越囂張,填河速度也會越快!如果讓敵人順利填平了護城河,沖車和云梯車可以靠上城墻,接下來的仗就更難打了!”

黃祖臉色鐵青,並不說話,旁邊的蒯越緊張了盤算片刻,便也向黃祖說道:“大帥,士氣可鼓不可泄,是應該派一支軍隊出去沖一沖,不然的話,敵人即便無法迅速破城,也會在士氣方面重創我軍。”

黃祖又鐵青著臉盤算了片刻,這才轉向左右將領問道:“何人敢率兩千精兵出城,去截殺徐州賊軍的填河隊伍?”

在場的黃祖親信心腹們整齊低下了頭,其中還包括黃祖重點培養的兩個侄子,黃祖大怒再問,還是沒有人敢開口答應,最后還是已經官封騎都尉,用不著再干炮灰的陳就一跺腳,大吼道:“我去!”

“我去!”

另一個不用當炮灰的都尉也同時喊了出來,眾人驚訝扭頭看去時,卻見這人是黃祖在江夏時最倚重的大將蘇飛。看到自己麾下多少還是有兩個都尉比較給力,黃祖也稍微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吩咐道:“陳就先說,就讓他去吧。”

“我和蘇將軍好象是同時請纓吧?”不如蘇飛親信的陳就心里嘀咕,但話已出口,陳就也無法反悔,只能是匆匆接過黃祖的令箭,去組織兩千步兵準備出城突擊,誰知黃祖遞給了陳就令箭后,又吩咐道:“從西門出城,迂回去沖敵人側翼。”

“啊?”陳就有些失神,然后忙說道:“大帥,從西門出城,敵人會有充足的應變時間啊?”

“北門戰事激烈,如果打開了北門,萬一敵人乘機沖進了城怎麼辦?”黃祖理直氣壯的反問,又道:“去沖了試試,實在沖不動,你也可以從西門回城,我不怪你,畢竟城外有五萬多徐州賊軍。”

陳就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抱拳答道:“諾。”

同一時間的宛城城外,戰事依然無比激烈,天空中箭鏃飛石仍然來往不絕,但徐州軍隊的進展也同樣的十分緩慢,至今都沒有填平一段護城河流。見攻城進展如此緩慢,一些並沒有參與攻城戰術決策的徐州將領難免有些焦急,急于在家鄉舊友面前展露頭角的魏延就跑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試探著問道:“主公,宛城太過堅固,如此攻城必然曠日持久,是否另尋良策,以巧破城?”

陶副主任放下原始望遠鏡,露齒一笑,答道:“不用,就這麼挺好的。”

“可是這麼做,傷亡……。”魏延有些猶豫的沒把話說完,改口說道:“主公,末將在荊州軍中時,雖然與同僚多有不和,但也有一個還算比較知心的朋友,他叫陳就,是黃祖麾下的都尉,末將審問過黃射,知道陳就目前就在黃祖軍中,博望大戰時還被黃祖留下守衛宛城,頗得重用,末將想……。”

“以后再說吧,別急。”陶副主任又搖頭,然后低聲說道:“文長,你是大將之才,將來我遲早是要讓你獨當一面的,所以你要記住一件事,一支只會投機取巧的軍隊,永遠無法成為王者之軍。其實我也考慮過其他的辦法以巧破城,但考慮到了一點,我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主公考慮到了那一點?”被陶副主任譽為大將之才的舊荊州都伯魏延激動問道。

“自我軍建安五年大擴軍以來,還沒有打過一場象樣的攻堅戰。”陶副主任坦白答道:“這兩年多來,我軍是拿下許多重鎮城池,但每一次都是投機取巧或者不戰而下,還沒有發起過一次正統的攻堅大戰,沒有積累足夠的攻堅經驗,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所以我這次怎麼都得好好的練練兵,讓我們這支北征主力積累些攻堅經驗,將來發起北線戰事時,也不至于在冀幽並三州的堅城雄關面前一籌莫展。”

“練兵?拿宛城守軍練兵?”魏延瞪大了眼睛。

“對,沒有比現在這支宛城守軍更適合讓我們練兵了。”陶副主任笑道:“戰斗力不如我軍,兵力不如我軍,士氣更不如我軍,宛城也夠高夠堅固,我軍的時間還十分充足,又隨時可以切斷他們和外界的聯絡,更加打擊他們的士氣軍心,用他們來練習攻城,比這更合適的已經難找了。”

“什麼意思?隨時可以切斷他們和外界的聯絡?”魏延有些茫然,剛想問陶副主任如何切斷宛城守軍與外界的聯絡,卻又猛然想起了自軍剛在上游修建的水柵,然后魏延難免又更奇怪了,忙又說道:“主公,末將想再問一句,既然我軍隨時可以在淯水下游修建水柵,切斷宛城與外界的聯絡,那為什麼現在還不動手?”

“因為那些弓箭。”陶副主任指了指正在拼命發射羽箭的宛城守軍,笑道:“黃祖老兒自持有淯水航運之利,不用擔心武器補給,所以才敢這麼的肆意揮霍弓箭,不過在我軍填河時,因為距離太遠和我軍隊形疏散,這些弓箭效果不是很好,只有在我軍蟻附攻城隊形密集時,他的弓箭才會對我軍造成大量傷亡,所以我現在先讓他放心的射,等估摸著他的羽箭快用完了,我再突然切斷他的水路航運,然后就可以放心的蟻附攻城了。”

說完了,陶副主任又是露齒奸笑,魏延則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看了看遠處正在拼命無用放箭的宛城守軍,再偷偷看看奸笑的陶副主任,這才在心里罵了一句,“奸賊!果然會算計!”

也是以德報怨,雖然魏延在肚子里偷偷腹誹老大,但陶副主任也確實是一個好老大,這時正好有斥候來報,說是有一支荊州軍從西門出城,迂回來襲擊徐州軍隊側翼,陶副主任就很是體貼的一拍魏延肩膀,微笑說道:“文長,知道你想在故人風光,這個機會交給你了,帶本部去攔截,打漂亮點,也順便打擊城內敵人的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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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戰火四起

正所謂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正當陶副主任親率大軍攻打宛城的時候,北面的袁譚公子就牢牢的抓住了這個機會,乘著徐州軍的兗州北線空虛,暫時無力為死對頭兄弟袁尚提供強力援助,親率五萬大軍出壺關殺進冀州,刀鋒直指袁氏家族昔日的大本營、冀幽並三州的精華所在、袁尚軍現在的老巢——鄴城!

這是一次對袁氏家族而言相當凄涼的出征,討伐的對象是自家的手足兄弟就不說了,袁譚公子所率五萬大軍更是可悲加可憐,這個數字對于二三流的諸侯而言可能不少,可是對于曾經動輒出兵數十萬的袁氏家族而言,這點兵力實在是有些羞于見人。但即便如此,這五萬軍隊也已經是袁譚公子目前所能出動的最大兵力了。

並州荒涼,地廣人稀,精華之地實際上只有太原和上黨兩郡,能夠供養的軍隊不多,袁譚公子帶走這五萬軍隊后,並州境內實際上已經只剩下了兩萬出頭的軍隊,還得防備徐州軍從河內出兵攻打並州,便不得不放棄北線守御了。

不過還好,袁尚公子手里能直接掌握的軍隊也不是很多,同時袁譚公子的隊伍主力,也是許昌大戰時高干和蔣義渠保全下來的冀州老兵,戰斗力相對較強,所以袁譚公子還是占據上風。

也有不少人堅決反對袁譚這次東征與袁尚手足相殘,幽州的蔣奇和代郡的牽招都來書反對袁譚自殘骨肉,蔣奇還表示願意提供幽州為中立地,讓袁譚和袁尚兄弟坐下來仔細和談,袁譚的表哥高干也堅決反對,但是恨親兄弟恨得蛋疼的袁譚公子卻堅決不聽——不僅不聽,還故意把高干帶到軍中一同討伐袁尚。留下比較支持自己東征的蔣義渠守並州,以免在並州頗有威信的高干在后勤上搞鬼,迫使自己放棄東征。

當然了,袁譚公子說什麼也要和三弟刀兵相見,也有自己的原因和苦衷,因為袁譚非常清楚,自己無論如何與袁尚和談,袁尚也絕對不可能交出北方三州中人口最多、經濟最好和糧產最足的冀州精華之地,而袁譚一旦在冀州問題上做出讓步。就不得不面臨無錢無糧養兵備戰的窘境,然后不要說是爭霸天下重振聲威了,就是自保都難上加難。

所以沒辦法了,即便明知道高干和蔣奇等人的規勸是忠心好意,也明白與弟弟開戰是手足相殘。袁譚也只能是強行決定出兵,乘著自己還有一戰之力,還沒被經濟錢糧徹底拖垮,也乘著最陰險的豺狼、最狠毒的蝮蛇、自己的妹夫陶副主任主力南下,暫時無力干涉冀州戰事,趕緊出兵來奪回冀州了。

聞得兄長兵出壺關,袁尚公子也沒有考慮過什麼歸順兄長兄弟齊心。更不甘坐以待斃,靠著以審配為首的冀州門閥世家支持,一邊再次派遣使者向親妹夫陶副主任求援,一邊親自率領三萬軍隊迎擊兄長。與袁譚大軍會戰于鄴城以西的九侯城,也把袁氏兄弟之爭推向了最高潮。

九侯城之戰打得異常慘烈,袁譚和袁尚兩兄弟都是親自披掛上陣,親自于陣前交鋒。也一起親冒矢石沖突掩殺,本是同鄉同郡甚至同族的兩軍將士也被迫各舉刀槍。為了袁家兄弟權力爭斗而浴血奮戰,白刃相見,自相殘殺。初次交戰的當日,晴朗了許久的冀州天空忽然由晴轉陰,下去蒙蒙細雨,宛如淚水的細雨紛飛中,九侯城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鄰近的漳水為之粉紅。

歷史上袁尚公子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典型代表,每次碰到曹老大都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每次碰到兄長卻又是意氣風發,勇不可擋,這次也不例外,在兵力不如與軍隊戰力都不如兄長的情況下,袁尚公子楞是頂住了兄長的第一次猛攻,在第一場大戰中與袁譚打得平分秋色,也使雙方軍隊都是死傷慘重,兩敗俱傷。

以弱勢兵力頂住了袁譚軍的第一次猛攻,袁尚軍的士氣為之振作,袁譚軍則士氣受挫,第二天再次交戰時仍然沒有擊敗袁尚。然而就在這時候,駐扎魏縣的鄴郡太守高蕃,因為不滿袁尚偽造大袁三公遺囑導致袁氏分裂,乘著袁譚出兵鄴城的機會,忽然舉兵叛亂,率軍從魏縣殺來接應袁譚,襲擊袁尚軍背后,袁尚收到消息害怕腹背受敵,不得不趕緊退回鄴城,袁譚軍乘機推進到鄴城城下,與袁尚再次在曾經靠著西門十二渠而富足天下的鄴城城外交戰,無數眼看就可以成熟收割的水稻化為淤泥,無數城外市集被毀,其中就包括陶副主任愛妾郭嬛一家曾經住過的漳水碼頭聚居區,數以萬計的冀州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

即便推進到了鄴城城下,袁譚公子其實也沒有必勝把握,因為鄴城的城池太過堅固,屯糧也比較充足,同時袁尚手里也還有三萬多的戴甲之兵,損失不小的袁譚軍即便得到了高蕃隊伍增援,兵力上仍然無法對袁尚形成壓倒性優勢,糧食方面更是遠遠不如袁尚軍。不得已,袁譚只能是在自己家的地盤上玩起強行征收的把戲,強奪百姓糧食以供軍用,袁尚和審配則抓準了袁譚軍糧草不足的弱點,一邊繼續向徐州軍隊求援,一邊只守不戰和袁譚軍拖時間,打算熬到袁譚軍糧盡自退。

關鍵時刻,運氣站到了袁家正統接班人袁譚公子一邊,對老袁家忠心耿耿的沮授之子沮鵠,在冀州軍入主許昌后,因為被大袁三公派回冀州輔助袁尚和審配遷移都城,恰巧趕上了袁尚叛亂,不得不屈身侍奉袁尚,獲得袁尚信任后又出守鄴城以北的趙國郡太守,控制了部分趙國郡兵權,這會也乘著袁尚無力顧及趙國的機會,在邯鄲城中忽然發起了兵變,干掉了袁尚的心腹趙國相李酃,率軍趕來鄴城投降袁譚,還給了袁譚帶來了大批軍糧。袁譚大喜之下封沮鵠為冀州從事,也有了與親兄弟長期抗衡的底氣和本錢。

隨著沮鵠的叛變,形勢也對袁尚軍是越來越不利了,因為袁尚的冀州本來就得來不正,之前冀州各郡只是因為袁譚不爭氣而勉強臣服于袁尚,現在袁譚已然殺到鄴城城下,徐州的救兵也遲遲不見消息,再這麼僵持下去,反叛袁尚歸順袁譚的冀州各郡肯定會越來越多。袁譚軍也會越打越強,袁尚軍也只會越來越孤立無援。被迫無奈之下,袁尚只能是慎重考慮黑心妹夫的陰險提議,放棄鄴城去清河或者黎陽尋求徐州軍隊的庇護。

順便說一句,在收到了陶副主任的這道書信時。袁尚公子可是掀了桌子罵了娘的,袁尚公子的生母劉氏也沒有少罵女婿心腸歹毒,只顧自己不顧岳母,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辦法,袁尚公子再是不滿妹夫的見死不救,這會也不得不考慮黑心妹夫的所謂好心提議了。

袁尚的這個考慮遭到了審配的堅決反對,因為審配非常清楚。袁尚軍一旦放棄鄴城,將來就算徐州軍隊重新奪回了鄴城,也絕對不會再把鄴城交還給袁尚手里,所以審配一再勸說袁尚死守鄴城。並指出這兩年冀州時令不正,各郡糧食歉收嚴重,且各地存糧大都已經收歸鄴城,所以那怕是冀州南部的郡縣都倒向了袁譚。袁譚軍也耗不過自軍隊伍,與其冒險突圍。不如堅守鄴城堅城,待到袁譚軍糧草告罄,鄴城之圍自會解除。

考慮到鄴城重鎮放棄太過可惜,袁尚最終還是暫時打消了放棄鄴城的念頭,又聽了審配的建議,把城外軍隊盡收回城,又把大量老弱婦孺驅逐出城以節約糧食開銷,既騰出房屋駐軍,也增加堅守時間,也把數以萬計的老弱婦孺當做包裹甩給了袁譚——還用上了救民于水火避免百姓被戰火涂炭和釋放袁譚軍士兵家眷的好借口。

如此一來,袁譚公子也傻了眼睛,袁譚軍的糧草本來就不夠充足,再要負擔這麼多老弱婦孺的口糧開銷,還不得要了老命?所以沒辦法了,袁譚公子也只能是不顧沮鵠的堅決反對,只給自家士兵的家眷發一點口糧,讓他們自行尋找出路,待到戰亂結束再返回鄴城,並非自軍家眷的老弱婦孺則根本不理不問,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結果這麼做最終苦的還是普通百姓,餓死者不計其數,大量百姓南下投奔徐州軍隊控制的兗州,袁家兄弟一起民心盡失。

與此同時,在確認了死對頭陶副主任已經無比有力的替自己牽制住了劉表隊伍后,曹老大也開始了自己的復興大計,親自率領重建后的四萬大軍從陳倉南下,準備攻打張魯軍控制的陽平關兵進漢中,奪取有小江南之稱的漢中糧倉,更快更有力的實現自己的東山再起計劃,還一口氣拿下了陽平關以北被張魯軍控制的徽縣、鳳縣二城,漢中震動,張魯為求自保,不得不立即出兵增援陽平關咽喉,並開始大規模的擴編軍隊,整兵備戰,以防備來自中原的豺狼曹老大。

按常理來說,久疏戰陣的漢中軍隊,最多只能是憑借地利天險與曹軍抗衡,多少保全了一部分百戰精兵的曹軍攻下漢中也是大有希望,然而讓曹老大做夢都想不到的是,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有人看出了他在關中立定腳步后,第一個進兵目標必是漢中!並且根據這一判斷,未雨綢繆為自軍隊伍訂下了東山再起的妙計,所以…………

所以劉皇叔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了,在上庸太守張魯之弟張愧麾下忍氣吞聲的潛伏了半年多時間后,剛收到了曹軍入寇漢中的消息,劉皇叔立即派出孫乾攜帶重禮趕往漢中郡治南鄭城,以重金收買出了名貪財的張魯謀士楊松,讓楊松在張魯面前進言起用自己。而楊松也不愧和楊長史一樣姓楊,馬上就見錢眼開跑到張魯面前進言,建議張魯起用劉皇叔為將,率軍抵擋曹老大的進犯。

還是那句話,劉皇叔前些年東奔西走時還是賺到了一些能征善戰的美名,與太平道有些淵源的五斗米教教主張魯也早就聽說過劉皇叔的鼎鼎大名,如今又正面臨亂世梟雄曹老大的正面威脅,急缺大將的張魯也馬上采納了楊長史本家兄弟楊松的建議,急令劉皇叔來漢中見面。張魯的另一名謀士閻圃雖然表示反對。好心提醒張魯說劉皇叔鷹視狼顧,不可付以兵權,但張魯根本不聽。

于是乎,僅帶著十余從人入隴的劉皇叔靠著眼淚、口才和名聲,很快就搖身一變成了漢中都尉,率軍三千趕赴陽平關協助張衛守關,跟隨劉皇叔入隴的徐庶、龐統、張飛和關平等人也有了用武之地。陽平關下,張飛忽然飛馬出關,一槍挑死搦戰的曹將牛金。大吼一聲燕人張翼德在此,率軍搦戰的曹仁抱頭鼠竄,軍士爭相奔走,劉皇叔率軍追殺,張郃率軍接應。也被張飛力戰殺退,張魯軍也終于扭轉了始終被動挨打的窘境,稍微扭轉了一些戰力差距。

“大耳賊!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啊!”大概了解到了劉皇叔出現在陽平關的前后經過后,曹老大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罵的問候劉皇叔親人,咆哮道:“你想混水摸魚東山再起,沒人攔著你,但是你來漢中干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為了一個漢中郡浪費時間消耗實力,最終受益的人是誰?是你的死對頭陶應奸賊!”

罵完了劉皇叔還不夠,曹老大又罵起了事實上的女婿陶副主任,“天殺你的陶應奸賊啊!強娶我的大女兒不算。把我最小的女兒留在許昌,我也不說你了,你怎麼就沒有殺掉劉備這個奸賊?你如果殺了這個奸賊,乘著你圖謀河北三州的機會。漢中和西川不就肯定是我的了?!”

受距離和道路的限制,陶副主任當然不可能很快知道上面發生的這些事。同時陶副主任也暫時沒有力量去干涉這些事,所以陶副主任也沒花太多精力去關注這些敵人的動靜,一個勁的只是拿可憐的黃祖將軍練兵,鍛煉自軍的攻堅能力,為將來的河北戰事打一些基礎——投機取巧或許能拿下十座八座堅固城池,但注定不可能拿下所有堅城雄關,不打點基礎不行,陶副主任再是不喜歡正面強攻,也明白這個道理。

填河了戰事進行了兩天,估摸著宛城守軍已然把羽箭消耗過半,陶副主任立即連夜動手,派大將徐晃率軍兩萬突然南下到了南就聚一帶,在那里連夜修建水柵阻攔航道,並建立營寨保衛水柵,切斷淯水南北的聯系。宛城守軍和駐扎育陽的荊州軍文聘部發現這一情況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準備充足的徐州軍隊已經在淯水的水緩處建起了第一道水柵和第一道浮橋,還在飛快修建第二道水柵與更多浮橋!

明白中計的黃祖大驚失色,急令心腹蘇飛率軍去與搗毀水柵,結果軍隊才剛一出城,馬上就遭到了徐州軍大將趙云的騎兵襲擊,一戰下來,損失慘重的蘇飛被迫退回城中。而文聘也急率水陸軍隊北上來攻打水柵,徐晃令副手樊義率領襄陽炮隊攻打荊州水師船隊,自領軍與文聘戰于陸地,而徐州軍最不怕的就是與荊州軍陸地野戰,文聘雖然十分謹慎的沒有和徐晃斗將,在與徐晃斗陣時照樣不是對手,幾次沖擊徐晃戰陣都被殺退,徐晃再以步兵沖擊文聘軍正面,自率騎兵去敲擊文聘隊伍的背后,文聘軍也很快就敗了下陣來,被徐晃軍殺得大敗,水師船隊也在狹窄的淯水中被徐州軍用襄陽炮砸得七零八落,水陸同遭失敗,被迫退回育陽向劉表求援,徐晃軍則乘機繼續加固水柵不提。

乘著宛城被徹底孤立而士氣大泄的機會,陶副主任也加緊了攻打宛城的戰事,督促步兵徹底填平了宛城的西北兩門護城河,打開了攻城道路后,陶副主任立即安排步兵隊伍輪流上陣,在守軍弓箭已經明顯不足的情況下蟻附攻城,拿士氣戰斗力都不如自軍的宛城守軍鍛煉攻堅能力,不僅給軍隊積累了攻堅經驗,也發現了自軍在攻堅戰事中暴露出的種種不足,得以總結教訓,亡羊補牢。

真刀真槍的蟻附攻城了七八日,徐州軍的步兵隊伍已然輪流上陣了一次,同時也給守軍制造了巨大的傷亡與損失,陶副主任正打算發力一舉拿下宛城時,當天夜里二更過后,負責南線戰場的魯肅卻派人送來了急報,說是小袁三公已然病死,其子袁耀繼位,袁術軍正面臨新舊交替人心不安的危急局面,所以已經學壞了的魯肅打算趁火打劫,乘機鏟除袁術勢力,請令陶副主任是否允許。

“給魯肅回信,暫不發動江東戰事。”披衣起身看信的陶副主任只稍一思索,也沒召賈老毒物和劉曄來商議,立即就向陳應命令道:“再順便告訴魯肅,讓他派人以我的名譽,到袁術的靈前吊孝,另外讓我們的使者告訴袁耀,如果他想把袁術安葬到汝南老家,我們可以全力協助,予以方便,還有袁氏家族的祖先墳園,我也是有過命令只許保護,不許破壞,現在安然無恙。”

“諾。”陳應唱諾,又道:“主公,允許袁術葬回汝南祖陵,這點臣下理解,但是袁術剛死,袁耀新繼,新舊交替人心不定,正是我軍一舉拿下宛陵、豫章的大好機會,主公為何不許魯都督進兵攻取,坐視這良機錯失?”

“因為我們的戰略重點還是在北線。”陶副主任微笑說道:“天下三分,徐兗青豫占其一,冀幽並占其一,余者共得其一,我們怎麼能為了揚州的一點零頭,白白耗費大量的錢糧兵力,錯失奪占冀幽並三州的大好機會?我軍連年征戰,錢糧也不是十分充足,必須要把錢糧克制使用,用在刀刃上。”

“明白了。”陳應點頭,又問道:“主公,那我們是否應該加快動作了?應認為,只有盡快拿下宛城,掌握南陽戰場的主動權,這樣我們才能隨時從南線抽身,回師北上去取冀幽並三州啊。”

“你這個判斷很對,是這個道理。”陶副主任笑道:“我也正有這個打算,準備讓隊伍先休息……。”

“報————!”

陶副主任的話還沒有說完,帳外已然沖來了一名衛士,在帳門前單膝跪下,抱拳奏道:“啟稟主公,二更時分,黃祖忽然大開宛城西北二門,率軍出城而走,往西南湦陽方向逃去!”

陶副主任先是和陳應對視一笑,然后向衛士問道:“宛城之內,可有火起?”

“沒有。”衛士答道。

“老東西還算聰明,要是敢縱火焚城,本太尉要他全家狗命!”都已經上過黃祖侄女的陶副主任哼了一聲,這才下令道:“速去給趙云傳令,令他即刻率領本部騎兵追擊,順便下令吹號升帳,我還要給趙云派后續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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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再打一仗

其實宛城守軍絕對還有一戰之力,城內有足夠的糧草、物資和守軍兵力,城防工事除了護城河被填平和羊馬墻被搗毀外,最重要的城墻遭受的破壞並不大,被護陴籬索保護的城樓也還保持著基本的功能完整,總體損失完全在可承受范圍之內,繼續打下去並非沒有希望守住宛城,最起碼也能做到給徐州軍隊造成大量損失,迫使徐州軍隊在宛城戰場浪費許多時間。

可惜,仗是人打的,再好城防也必須有守軍來守城,守軍再多沒有士氣斗志也是空余,因為淯水被徐州軍隊切斷的緣故,宛城守軍早已是受到了重大影響,徐州軍連續十余日攻城雖然沒有取得突破,卻也穩扎穩打的奠定了破城基礎,嚴重消磨了守軍的士氣斗志,從上到下都對最終守住宛城不抱多少希望,還有不少人純粹是徹底絕望,只盼著早些棄城逃命。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原因也促成了黃祖隊伍的最終棄城,一是徐州軍攻城首日,陳就奉命率軍出城突擊,結果遭到了徐州軍魏延隊伍的迎頭痛擊,統兵大將陳就還被魏延隊伍在陣上活捉,而魏延也還算講一氣,沒忘記陳就當年勸說自己投奔徐州的恩情,親自把陳就領到了陶副主任面前求情,陶副主任也很給魏延面子,當場就讓陳就自決去留,願降就留用,不願降就當場釋放。

顧忌到了自己在荊州的家人老小,陳就選擇了請求陶副主任釋放自己歸隊,魏延親自把陳就送到了宛城城下,與陳就灑淚而別,結果陳就倒是順利回城了,宛城守軍的士氣卻遭到了沉重打擊。誰也不願頑抗到底白白送命,黃祖也是萬分為難,拿不定主意如何處置陳就,最后雖然聽了蒯越的勸對陳就被俘之事不予追究,也對陳就拒絕投降敵人一事不予獎勵,但宛城守軍的斗志還是為之大減,守軍隊伍瘋傳徐州軍的仁義作風,軍心動搖。

第二個原因更關鍵,黃祖老將軍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死戰到底的老頑固。最擅長的就是屢敗屢戰,蒯越在骨頭硬度方面也不如兄長蒯良,最喜歡的就是事強,一起認定宛城孤城難守,在水路被封鎖的情況下。陸地上來再多的援軍也是被徐州軍圍城打援的命,與其頑抗到底白白送命,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棄宛城向南撤退,既保住了有生力量,也可使劉表不至在戰術上陷入被動,為了救宛城而舍長取短。派援軍來和徐州主力陸地交戰。結果連守軍決策人都這麼想了,宛城守軍棄城而走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陶副主任也沒有錯過在陸地上重創敵人的機會,剛發現宛城守軍突圍,立即就出動兩波兵馬追擊。黃祖麾下的兩員得力大將蘇飛與陳就拼死殿后,在折損不少兵馬后,最終還是退回了湦陽,重新在湦陽、安眾和穰縣一帶穩住了陣腳。也總算是扭轉了孤軍作戰的被動局面。徐州軍則順利拿下了宛城重鎮,並繳獲了黃祖軍留下的大量糧草輜重。

至此。其實徐州軍並不十分重視的南陽戰事告一段落,徐州軍在這一段時間的戰事中,總體來說雖然殲滅敵人不算太多,卻先后拿下宛城、博望、西鄂和雉縣等南陽北部城池,控制南陽東北部的大片土地,為許昌都城贏得了大片緩沖地域,並贏得了南陽戰場的主動權,進可以宛城重鎮為依托,肆意攻打南陽腹地的其他城池,退可守宛城扼淯水防范荊州軍北上,荊州軍則處于被動挨打局面,要麼就是以重兵守衛南陽腹地的各處城池,要麼就是全力奪回宛城,把徐州軍隊驅逐回南陽東北角,攻守兩難,徹底被動。

獲得了這一有利局面,始終關心著冀州戰事的陶副主任也沒興趣窮追猛打,拿下宛城后的第二天就下令全軍停止進兵,屯兵于宛城一帶休養生息,治療傷兵,還順手搞起了城墻修繕和農業開墾,準備著把宛城建設成攻取荊州的前進基地,屯田積糧和建造南征荊州所必需的舟楫船只,為將來的南征襄陽做好準備,同時耐心等待冀州戰事消息。

陶副主任這麼做,當然是為了節約軍力和糧草,準備應對更加重要的北線戰事,但賈老毒物卻對此有不同意見,軍隊剛休整了幾天,仔細收集歸納了襄陽一帶的荊州軍情后,賈老毒物便跑到了得空就成天和郭嬛鬼混的陶副主任面前,指出道:“主公,情況不對,詡認為我軍應該必須再和荊州軍打上一仗,再重創一次荊州隊伍,然后才能放心回師北線。”

“為何?”陶副主任問道。

“我軍細作送來探報,劉表從荊州各地調兵遣將,在襄陽和新野一帶集結了超過七萬的水陸軍隊,準備用來救援南陽和抵擋我軍南下。”賈老毒物答道:“再加上黃祖手里三萬多南陽軍隊,還有育陽文聘的近萬兵馬,劉表在荊州的北線,實有兵力已然達到十二萬,對我軍是一個不小的威脅,主公若是不慎重對待,只怕我軍回師北線時,南線將難得安寧。”

“文和先生過慮了吧?”陶副主任自信的笑道:“劉表的兵馬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疏于訓練、士氣低落的烏合之眾,水戰確實不錯,陸地上就樣樣稀松了,我軍主力北上后,宛城一帶只要留下一兩萬軍隊鎮守,再加上許昌的守軍,足以應付劉表北上。”

“主公,螞蟻多了咬死象,好虎敵不過群狼,這些話詡也不說了。”賈老毒物搖頭,又突然問道:“如果劉表乘著我軍主力北上的機會,從水路出兵江東怎麼辦?”

“這……。”陶副主任最怕的就是和劉表打水戰,自然也一下子被賈老毒物問得啞口無言。

“主公,對劉表軍而言,江東戰場是我軍最大的弱點所在啊。”賈老毒物又說道:“據詡估計,倘若我軍現在如果不有所動作,不把劉表再削弱一下徹底打怕。那麼等到我軍主力北上冀州戰場的時候,劉表有六成可能出兵江東。”

“六成可能,這都還是詡的最保守估計。”賈老毒物繼續警告道:“原因有三,劉表既與我軍結下了深仇,又是反陶會盟的盟主,乘著我軍主力北上冀州的機會出兵江東,既可以報復我軍,又可以圍魏救趙保全盟友,這是其一。”

“其二。劉表集結大軍于襄陽,七萬軍隊已經做好作戰準備,襄陽到江東又有水路可通,從漢水一路順江而下,不消半月便可兵抵柴桑。速度遠快過我軍陸路行軍,出兵十分方便,所以絕不能排除劉表就勢出兵報復我軍。”

“第三點最關鍵,袁術死了,袁耀剛繼位,袁術軍內部人心不定,正是劉表乘機鯨吞豫章等地和袁術軍隊伍的難得機會。劉表雖然素來自保,但是在這麼好的機會面前,未必就不會動心,而拿下了江東后。劉表就又多了安全后方,再想剿滅劉表自然是難上加難。”

“請主公想想,如果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到時候我們怎麼辦?”賈老毒物的臉色難得有些嚴峻。分析道:“屆時,我軍若回兵來救江東。就會錯失拿下冀州的最好機會,給袁譚以喘息之機。若我軍不會回師南線,那麼我軍最弱的水師在長江水戰中稍有閃失,魯肅與橋蕤的兩支江東兵馬,便成孤軍矣。”

之前神情輕松的陶副主任臉色也逐漸開始嚴峻了,仔細盤算了半晌后,陶副主任又遲疑的說道:“文和先生雖然言之有理,但是冀州戰事已起,我軍倘若再繼續進兵南下,只怕軍隊過于疲憊,影響北線戰事…………。”

“無妨,再打一仗,我軍是會增加傷亡與疲憊,但我們下一個敵人袁譚在這方面只會更嚴重。”賈詡答道:“從郭姑娘的描述來看,主公為袁譚設計的速破鄴城戰術無法實行,鄴城大戰肯定將是曠日持久,待袁譚拿下鄴城,肯定也是筋疲力盡到了強弩之末地步了。屆時我軍在許昌可以輪換兵馬,又有陳到和臧霸將軍麾下的生力軍可用,照樣可以對袁譚形成絕對優勢。”

“軍師妙算,確實如此!”陶副主任大力點頭,一拍案幾道:“我即刻下令,讓大軍拔營西進,去全殲涅陽的黃祖隊伍,重創荊州元氣!”

“不,我軍的下一個目標,不能是黃祖。”賈老毒物趕緊搖頭,道:“黃祖的麾下之兵雖多,但是涅陽一帶有三座城池與兩條大河可守,我軍去攻打涅陽只會陷入攻堅苦戰,還沒有把握重創全殲黃祖。”

“那應該去攻打那里?”陶副主任問道。

“育陽!打文聘!”賈老毒物答道。

“文聘麾下只有不到一萬的軍隊,又有城池可守,打那里好象更沒有效果吧?”陶副主任驚訝問道。

“主公放心,詡已思得一計。”賈老毒物微笑答道:“既可避免攻堅苦戰,又可獲得重創荊州軍的機會……。”

又過了幾天,休整了一段時間后,徐州軍隊終于又有了動作,兵分兩路南下,一路由大將趙云率領,出兵一萬五千去攻涅陽,一路由大將太史慈率領,出兵兩萬五千直接南下攻打育陽,飽暖思淫欲的陶副主任則親自率軍留守宛城,一邊成天和郭嬛鬼混,一邊耐心等待偏師進兵的好消息。嚴密監視徐州軍隊動靜的荊州細作探得消息,立即飛報劉表與黃祖、文聘等人。

順便說一句,就在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敲定繼續進兵決議的同一天,已經有一名徐州信使持書南下,乘船從淯水日夜兼程的南下,只用了一天多點時間,就把陶副主任的交涉書信送進了襄陽城,正為了黃祖連戰連敗氣惱擔憂的劉表不敢怠慢,趕緊召見信使,接過陶副主任的交涉書信,可是打開了陶副主任的書信仔細一看后,劉表就有一種血壓升高的感覺——注意是血壓升高,並不是暴跳如雷。

能讓劉表差點中風的書信內容也很簡單,陶副主任除了威脅踏平襄陽和把劉表女兒搶走為妾之類的廢話外,又向劉表開出了三個停戰條件,一是退出並解散反陶聯盟,這點劉表並不是不可以接受;二是交還被扣押的徐州使者蔣干一行。並把陶副主任的愛妾黃碩禮送北上,這點劉表連考慮都不用就可以答應。第三個條件就讓劉表心情萬分復雜了,陶副主任要求劉表明確冊立長子劉琦為嫡子,把次子劉琮送到許昌任職——也就是剝奪繼承權。

第三個條件,劉表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接受,卻是又沒有這個膽量立即同意。

可想而知蔡瑁兄弟看到陶副主任這道書信后的反應,那簡直就是氣沖斗牛雙眼血紅了,二話不說就要劉表和陶副主任死戰到底,劉表寵愛的后妻蔡氏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劉表和陶副主任死戰保衛荊州,許多荊州文武雖然覺得陶副主任的停戰條件並不苛刻,卻都沒有膽量開口勸說劉表接受。結果這麼一來,原本還有些遲疑不定的荊州決策層,也很快就敲定了增兵南陽的決定。一口氣往本已駐軍過萬的新野增兵三萬,率軍北上的還是荊州水師都督蔡瑁,層層設防堵截徐州軍南下。

怒滿胸膛的蔡瑁將軍率軍北上抵達新野時,正趕上徐州軍分兵攻打涅陽和育陽,結果也讀些兵書的蔡瑁一下子就發現了自軍有機可乘,因為徐州軍隊這次出兵明顯有些過于托大,兩路分兵都明顯兵力不足。尤其是育陽這一路,兩萬五千徐州軍不僅要面臨棘陽、育陽和新野三路兵馬的反撲,統兵南下的太史慈還是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到過他有什麼特別出色的戰績。

更重要的一點是。新野距離育陽只有五十里,且通水路,育陽距離宛城卻有八十里,徐州軍主力很難及時為育陽提供有力救援。西面的涅陽戰場雖然距離較近,但是黃祖的軍隊足以牽制住趙云的軍隊。還可以迅速增援育陽戰場。考慮到了這些有利條件,蔡瑁將軍也就壯著膽子率軍北上來增援育陽戰場了,在育陽戰場上集結五萬左右的兵馬,與徐州軍隊好好干上一場。

一天后,蔡瑁率領的三萬多援軍抵達了育陽城外,與文聘會師一處,對于蔡瑁大軍的到來,在荊州軍中也算是比較有斗志文聘十分歡迎,還趕緊向蔡瑁報告,說是自己上午時已經在育陽城西和太史慈軍干了一仗,贏了徐州老將秦誼一陣,迫使徐州軍退回行營堅守,蔡瑁聞訊大喜,立即就決定次日親自到徐州軍營前搦戰,趁熱打鐵再勝一陣,鼓舞起自軍士氣斗志。

第二天一大早,蔡瑁留下二弟蔡隕看守水師船只與育陽城池后,也就親自率軍三萬來育陽西北十里外的徐州軍營前搦戰了,而徐州軍也沒有受頭一日交戰不利的影響,很快就打開了營門,出兵一萬多人來迎蔡瑁,但兩軍對圓尚未扎穩陣腳,斥候卻飛報說有一支徐州騎兵從營地后門出營,迂回去了育陽方向。蔡瑁聞訊也不擔憂,還冷笑說你的騎兵不管是攻城還是襲擊我的水師船隊,都休想有半點得逞的機會。

蔡瑁將軍很快就冷笑不出來了,徐州軍列定陣勢后,旗門開處,一名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白袍銀甲,在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徐州將領簇擁下拍馬出陣,同時居中而立的太史慈主將旗號也偏到了旁邊,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威風凜凜的高大纛旗,白底朱邊,上書一個巨大陶字!而在纛旗兩旁,也同時樹起了眾多徐州將旗。

“陶應奸賊的帥旗?!”

蔡瑁和文聘等荊州將領同時目瞪口呆的大叫起來,對面白袍銀甲無比裝逼的油頭粉面也哈哈大笑了起來,道:“蔡瑁匹夫,文聘將軍,認得大漢太尉陶應否?汝等中我誘敵之計,還不快快下馬受降,更待何時?”

“難道真是陶應奸賊?”從沒見過陶副主任長什麼模樣的蔡瑁和文聘更是震驚,當下文聘拍馬出陣,疑惑問道:“你真是陶應?你既然親自南下來攻育陽,為何不打你的旗號?反打部將旗號?”

“本太尉若打了自己的旗號,蔡瑁匹夫還敢率軍北上來陸地受死麼?”陶副主任大笑說道:“順便再告訴你們一句,我軍大將麹緬將軍,已經率騎兵去攻打你們船隊去了,你們想再逃到水上,難了。”

蔡瑁臉色有些難看了,文聘則是將信將疑,征得蔡瑁同意后,拍馬到了陣中,用長槍指住陶副主任叫道:“好,既然你就是陶應,荊州大將文聘在此,何人敢來送死?!”

陶副主任笑笑,並不安排部將出陣搦戰,只是回頭交代了幾句,文聘再次氣勢洶洶的大叫時,卻又目瞪口呆的看到,陶副主任兩旁的徐州將領竟然在陣上吆五喝六的猜起了拳,而這幾個把文聘視為無物的徐州將領,分別叫做許褚、魏延、張繡和太史慈,還有馬忠和曹性也跑了出來湊熱鬧。

“匹夫,安敢如此輕我!”

文聘大怒,挺槍就來直取陶副主任,結果人還沒有沖到陶副主任面前三十步內,正在猜拳的太史慈、馬忠和曹性就已經一起拉弓搭箭,唆唆唆三箭,如電石之疾,一箭扎到了文聘頭盔上,頓時將文聘的頭盔射得飛出老遠,一箭射中文聘戰馬額頭,另一箭則直取文聘面門左眼,文聘大驚失色勉強撥開了這支來箭,卻已是嚇得是臉青嘴白,冷汗滾滾。

“吵什麼吵?”三將一起嚷嚷道:“想投胎等會,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多難有斗將的機會?”

“文聘匹夫,別以為昨天我是真敗!”秦誼也嚷嚷道:“如果不是主公從來不許我贏,你未必是我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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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染缸

猜拳的結果,是許褚贏得了這個難得的斗將機會,揮舞鬼頭刀飛馬出陣,歡呼著沖向可憐的文聘將軍,那發自肺腑的欣喜叫喊,熱情洋溢的誠摯笑臉,不僅半點都不象準備與文聘廝殺,相反還象是撲向有斷背傾向的好基友一般。

文聘打起十二分精神奮力接戰,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既是因為之前徐州三將的神箭,也是因為許褚昔日徐州頭號打手的赫赫兇名,好在文聘將軍手里也有一些干貨,武藝算是不錯,勉強與許褚周旋了十幾個回合沒有落敗,但也被許褚的怪力震得是虎口發麻,武器拿捏不穩,心里暗道:“許虎癡,果然名不虛傳。”

“許老虎,十二個回合了,還沒拿下?不行換我!”魏延、張繡和太史慈等將紛紛嚷嚷起來,很是不滿許褚的占著茅坑不拉米田共,本性不良丹陽小流氓馬忠還吹起了口哨。

“匹夫,等著!”感覺受了侮辱的許褚暴跳如雷,賣個破綻拍馬就回了旗陣,文聘怕又挨冷箭不敢追擊,也無比奇怪許褚為什麼返回旗陣,卻又瞠目結舌的看到,許褚竟然在徐州軍旗陣前勒住了戰馬,扔下鬼頭刀就脫身上盔甲,露出盡是疙瘩肉的赤luo上身,然后又提了鬼頭刀,大吼著重新殺進了陣中,“文聘匹夫,受死!”

“匹夫!”文聘也罵了一句,再度打起十二分精神奮力迎戰,然而在已經發了狂的許褚面前,文聘很快就開始左支右絀難以招架了,許褚卻是刀刀拼命,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砍得猛,刀刀都是同歸于盡的亡命打法,文聘膽氣漸喪,槍法更見散亂,戰了三十余合后就被許褚一刀劈飛手中長槍,雙手虎口鮮血淋漓,驚叫一聲回馬就走,許褚緊追不舍,仗著戰馬稍快,追上文聘一刀砍下,文聘聽到腦后風響慌忙滾下戰馬,許褚大刀砍在文聘戰馬背上,竟將文聘的戰馬齊臀砍斷。

“仲業將軍快走!”文聘的兩名副手王萊與畢禮一起沖來營救,各舉刀槍死戰許褚給文聘爭取逃跑時間,許褚奮起神力,戰不三合便一刀砍死畢禮,又一把揪住王萊刺來的長槍,大吼一聲把王萊連人帶槍從馬上提起,重重摔在地上,直把王萊摔得筋斷骨折,口吐鮮血,再縱馬踐踏,釘有蹄鐵的馬蹄踏中王萊面門,鮮血與腦漿一起飛濺,可憐的王萊將軍也頓時喪命沙場。

盡管靠著兩名部下的舍命掩護,文聘還是逃回了荊州軍旗陣,但荊州軍隊伍的士氣還是為此大泄,從來就很愛惜性命的蔡瑁將軍更是臉色發白,開始后悔自己貿然來與徐州隊伍野戰。可是事情還沒完,連斬二將后,許褚又不依不饒的來沖荊州軍旗陣,荊州士兵急以弓箭射住時,陶副主任也已經下令張繡和太史慈各領一軍,一左一右來沖荊州軍戰陣,蔡瑁壯著膽子命令軍隊接戰,與徐州軍展開士卒混戰。

斗將不是對手,斗兵荊州軍就更不是對手了,荊州軍在水戰方面確實有自己獨到的優勢,但是而陸戰方面,荊州軍也就是和陶副主任剛到這個時代時的徐州軍隊差不多,都是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缺經驗缺血性更缺勇往直前的斗志,頂多也就是欺負一下地方叛匪,一遇到精銳雄師就原形畢露。而經過將近十年的南征北戰后,身經百戰的徐州軍隊中早已歷練出無數強軍勁兵,陶副主任這次帶來的更是從徐州軍隊精選出來的一線戰兵,幾乎個個都是以一當十身經百戰,不少士兵擦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次數連自己都記不清楚,用他們來對付荊州隊伍,那就不能叫做交戰,只能是叫做虐待了。

戰局從一開始就成一面倒,驍勇善戰的徐州士兵斗志昂揚,猛虎下山一般的沖向敵群,荊州軍隊伍壯起膽子迎住,卻被徐州軍僅用了一個沖鋒就沖亂了隊伍,被迫陷入近身混戰,徐州兵在混戰中如魚得水,或砍或刺或劈,肆意收割荊州士兵的性命,荊州士兵雖然也硬著頭皮抵擋,卻在配合嫻熟的徐州士兵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不是被正面的鐵刀砍中,就是被側面突然刺來的長槍捅穿,慘叫著摔倒在血泊中,那些手拿短斧的徐州士兵更是勇猛,把敵人砍翻砍倒了還要往腦袋上補上一斧,仿佛不劈出敵人腦漿就不過癮,勇猛兇悍得讓荊州士兵心驚膽戰,還沒交手就已經膽氣盡喪。

純粹就是不堪一擊,蔡瑁派出四千軍隊在相同兵力的徐州軍隊沖擊下,只頂了不到一柱香時間就徹底崩潰,扔下一地的屍體逃回本陣,徐州軍緊追不舍,一左一右沖進荊州軍方圓陣的兩翼,勢如破竹的殺進了荊州軍的兩個方陣內部,勢不可擋的把這兩個由上千士兵組成荊州方陣直接扎穿扎透,生生切成兩半,然后砍瓜切菜一樣的肆意屠殺被沖散的荊州士兵,慘叫聲與驚叫聲一起在戰場上回蕩,荊州士兵抱頭鼠竄,徐州隊伍則越戰越勇。

這時候,陶副主任又派出了三千軍隊交給許褚率領,直接沖擊荊州軍戰陣的堅實正面,不玩半點花樣的強勢碾壓,荊州軍中軍拼命放箭,長盾手也努力扎住陣腳,妄圖擋住徐州軍的沖擊,然而經驗豐富的徐州士兵則將圓盾舉到雙目上方,一邊擋住荊州軍拋射來的密集弓箭,一邊吼叫著快步直沖,潮水奔流一般的沖到了荊州中軍的戰陣正面近處,接著仍然是赤膊上陣的許褚一馬當先,迅速砍斷從長盾縫隙中刺來的長槍,和身撞到一面長盾之上,頓時將那面長盾撞得連人飛起,打開了第一個缺口,無數手拿斧錘的徐州魁梧士兵如法炮制,或撞或砸掀翻一面面長盾,打開了一個接一個的前進缺口,沖入荊州長盾陣內部,后面的徐州士兵蜂擁而入,不費吹灰之力就沖破了荊州的長盾陣,殺入內部砍殺刺捅荊州軍長盾手,心驚膽戰的荊州士兵紛紛扔下笨重長盾撒腿逃命,盾墻瞬間崩潰。

見許褚率軍沖潰敵人盾陣,魏延迫不及待的過來請令,要求率領擅長混戰的丹陽流氓兵發起沖鋒,陶副主任則聳了聳肩膀,答道:“算了,你的隊伍在前段時間打了不少惡仗,得讓將士有點休息恢復的時間,陷陣仗讓仲康他們打就行了,你的隊伍保留體力,一會打追擊戰。”魏延無奈,只得唱諾退下。

也確實用不著再派生力軍加入戰場了,盡管只派出了七千軍隊沖擊敵陣,但也足夠對三萬多荊州軍形成壓倒性優勢了,從天空俯視下去,七千徐州軍兵分三路殺入敵陣,就象三道黃色洪流,在荊州軍的方圓陣內部肆意奔騰,所到直處,荊州軍隊列無不土崩瓦解,七零八落,迅速呈現崩潰之勢,躲在方圓陣正中的蔡瑁雖然不斷喝令打出旗號,命令各部各曲扎穩陣腳,卻說什麼都擋不住徐州軍隊的前進腳步。

很快的,從正面殺入敵陣的許褚隊伍就已經逼近了荊州中軍帥旗,從兩翼入陣的張繡和太史慈隊伍也是目標直指蔡瑁帥旗,加入徐州軍后還沒什麼露臉機會的太史慈還沖得最猛,硬生生的在荊州軍陣中沖出了一個巨大的弧形,用血肉鋪成的弧形,幾乎與正面殺入的許褚隊伍同時殺到了蔡瑁帥旗近前。

“狗日的,徐州賊軍怎麼這麼厲害?”見情況不妙,蔡瑁將軍罵了一句臟話,然后馬上掉轉馬頭撒腿就跑,邊跑邊喊,“鳴金!鳴金!保護我撤退!保護我撤退!”

鳴金銅鑼敲響,早已搖搖欲墜的荊州方圓陣頓時崩潰,上到蔡瑁文聘,下到普通士卒,無不是爭先恐后的抱頭鼠竄,逃得漫山遍野不成隊形,沒有一支隊伍敢死戰殿后。見此情景,陶副主任笑笑,命令道:“擂鼓,總攻,傳令各軍,可以讓敵人逃回育陽城,但絕不能讓他們逃上戰船。”

陶副主任這道命令有點多余,同一時間的育陽碼頭戰場上,麹緬率領的徐州騎兵已經用飛火槍,點燃了好幾十艘的荊州船只,迫使蔡隕率領船隊撤往了育陽下游,所以蔡瑁的敗兵狼狽不堪的逃到了育陽碼頭時,不僅再沒機會逃上來時乘坐的戰船,還遭到了麹緬隊伍的迎頭痛擊,緊追不舍的徐州主力也是瞬間殺到了近前,荊州軍大敗,蔡瑁和文聘被迫無奈,只能是慌忙逃進育陽城內,但育陽只是一個小城,根本容納不下如此之多的荊州軍隊,超過一半的荊州軍無法入城,被徐州軍圍在了城外,不是被殺就是投降。

是役,荊州軍損兵過萬,再次遭到重創,但陶副主任並沒有滿足,又急令后軍運來三十架襄陽炮封鎖航道,對付可能回頭北上的蔡隕船隊,然后又命令軍隊在淯水河上拉起多道鐵鏈,準備修建水柵阻攔水路,並分兵渡河堵住育陽與棘陽之間的道路,擺出要把蔡瑁和文聘隊伍困死在育陽小城的架勢。

蔡瑁、文聘見勢不妙,知道育陽太小一旦被困死就是全軍覆滅的命,只得連夜向新野方向突圍,結果再次落入陶副主任的算計,在突圍時遭到徐州軍隊伏擊,隊伍再次慘敗,荊州士兵爭相跳入淯水逃生,徐州軍以弓箭盡情射殺,荊州兵死者無數,屍積如山,淯水為之不流,蔡瑁和文聘僥幸在淯水下游逃上戰船,不及接應后軍便倉促南逃,四萬多兵馬折損大半,傷亡無比慘重。

打跑了蔡瑁和文聘,陶副主任還是沒有滿足,很快又率領主力戰兵掉頭去尋黃祖老將軍的晦氣,與趙云軍會師一處屯兵涅陽城下,又從宛城調來兩萬后軍,擺出要強行拔除荊州軍涅陽、安眾、穰城鐵三角的架勢,黃祖叫苦不迭,只能是趕緊派人南下向劉表求援。

這下子又該輪到劉表頭疼了,南陽戰場上屢戰屢敗,陸戰根本就不是徐州兵的對手,水師因為河流狹窄無法發揮水戰優勢,派再多的援軍去也是無用,稍微搞不好就是重蹈袁術軍水師的覆轍,堅守也是被各個擊破的命,攻守兩難,徹底陷入被動。被迫無奈之下,劉表只能是聽了荊州別駕劉先的建議,派遣使者到徐州大營求和,表示願意接受陶副主任開出的三個條件,唯一只請陶副主任稍做讓步,讓次子劉琮留在膝前盡孝,謝絕陶副主任把劉琮帶到許昌任職的好意。

出乎劉表等人意料的是,陶副主任竟然沒做任何考慮就答應了讓步,同意不要劉表交出次子為質,惟獨只要求劉表立即送還蔣干一行與黃碩,劉表的使者韓嵩大喜,當場就一口答應了陶副主任的要求,還與陶副主任約定了送還人質和簽署和約的時間地點。對此,陳應好心向陶副主任提醒道:“主公,是否堅持一下索要劉琮為質?一是給劉琦鋪路,二是防著劉表利用我軍北上的機會食言反悔。”

“又老實了吧?”陶副主任笑道:“對我軍而言,劉琮只有留在襄陽、留在劉表身邊,才對我軍更有利,如果真把劉琮逼到了許昌,我軍反而會十分不利。”

“為何?”陳應驚訝問。

“原因有兩個。”陶副主任答道:“一是為了制造荊州內亂,劉表明確確立劉琦為嫡,劉琮和蔡瑁、張允等人定然不甘就此罷休,必然還要與劉琦對抗到底,荊州內部的矛盾也會更加激烈尖銳,荊州內部越亂,對我軍就越有利不是?”

“至于第二嘛,我必須防著劉琦胡來。”陶副主任冷笑說道:“我如果把劉琮帶到了許昌為質,劉琦為了除掉劉琮,搞不好就會主動挑起江東戰火,逼我處死劉琮!”

“這……,這不可能吧?”陳應大吃一驚,道:“應聽說,劉琦公子可是一個厚道人,忠厚老實,怎麼可能干出這樣的事?”

“忠厚老實?元方,你實在太小看仲明先生毀人不倦的本領了。”陶副主任大笑,道:“張羨之亂時,劉琦乘著黃祖率軍平叛的機會,把江夏駐軍的許多干將拉到了他的身邊,一邊排除異己一邊大肆提拔心腹親信,導致黃祖平叛成功后在江夏就沒有立足之地,只能是北上來南陽駐軍,如果這也叫忠厚老實,那天下就沒有爭權奪利的宵小之輩了。”

“這倒也是,從劉琦公子的前后行為來看,劉琦公子這幾年確實變了許多。”陳應仔細一想后點了點頭,道:“比方說大耳賊這件事,主公讓劉琦公子想辦法在牢中殺之,要換以前劉琦肯定毫不猶豫的做了,可是這次劉琦不僅借口無力左右襄陽城內事務拒絕行事,不肯為我軍冒這個險,還求劉表把在葉縣之戰中表現突出的黃忠調到了江夏,到他麾下聽用,這樣的行為,確實不象是一位忠厚之人的行事作風。”

“所以說楊宏那家伙毀人不倦,和劉琦相處才幾天時間,楞是把一個老實孩子給調教成了奸猾小人,這手段簡直連我都佩服。”陶副主任點頭,又嘆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劉琦再這麼成長下去,劉表又真把荊州傳給了劉琦,以后我們再想拿荊州就難了。”

陳應也是嗟嘆,忽然又心中一動,忙道:“主公,既然如此,我們是否該適當向蔡瑁、黃祖示好,重新和蔡瑁、黃祖把關系走近一些,必要時刻,可以利用他們收拾劉琦?”

陶副主任猛的抬頭,逼視陳應,陳應有些心虛,忙道:“主公,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如果不對,我收回剛才的話。”

陶副主任揮手搖頭,並不說話,只是心里繼續盤算。恰在此時,門外進來了一名衛士,將一道書信呈到了陶副主任面前,寄書人還不是別人,恰好就是陶副主任和陳應剛剛才提到的劉琦公子,打開了書信匆匆看了一遍后,陶副主任立即下定了決心,向陳應說道:“元方,你剛才的提議很有道理,在荊州問題上,我們是得做好兩手準備,必須得向蔡瑁、黃祖適當示好,改善關系了。”

“為何?”陳應先是一楞,然后同樣已經被陶副主任帶壞了不少的陳應也反應過來,驚訝道:“主公,莫非劉琦公子,是想讓主公務必要堅持把劉琮帶到許昌為質?”

陶副主任苦笑著點點頭,然后吩咐道:“給留守宛城的劉曄和徐晃去道書信,讓他們把黃射送到涅陽來,記住寫明要好生照顧,不得虐待。”

“明白。”陳應點頭,又道:“主公,應認為最好再給黃射表一個官職爵號,給黃祖父子一點驚喜。”

陶副主任放聲大笑,道:“元方,你也被毀了,以前你剛到我身邊時,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問,現在,我才提一個頭,你馬上就知道我要怎麼做了。看來,我們的隊伍還真是一口大染缸啊,不管多忠厚老實的人進來,都得被跟著帶壞啊。”

幾天后,更加重要的鄴城戰場上,袁譚公子也打了一個決定性的大勝仗。

袁譚軍的勝利經過是這樣的,圍攻鄴城將近兩月,袁譚軍始終都是拿鄴城的堅固城防毫無辦法,多次攻城都被袁尚軍擊退,情急無奈之下,袁譚公子自己琢磨出了一條破敵之計,故意放出風聲,說是徐州軍出兵河內威脅上黨,然后下令退兵返回壺關,還一把火燒了屯駐的營地,裝出急匆匆退回上黨的模樣,實際上則是在道路狹窄處布置伏兵,三弟領兵來追。

袁尚公子果然中計,不僅立即出兵追殺,還是親自率軍追擊,審配雖然力勸袁尚慎重行事,待到確認了徐州軍真的出兵河內再說,但是恨兄長恨得蛋疼的袁尚公子不肯聽,擔心貽誤戰機堅持出兵,結果出城向西追了不到五十里,袁尚隊伍就遭到了袁譚軍伏兵的襲擊,措手不及的在狹窄道路上遭到慘敗,被迫率軍退回鄴城。

好不容易把該死兄弟騙出了城,袁譚公子當然是說什麼都不肯錯過這個機會了,不僅親自率軍追擊不放,還派出一隊騎兵去堵鄴城城門,結果高干率領的並州騎兵也很爭氣,成功搶在袁尚軍敗兵回城前趕到鄴城,逼著審配關閉城門斷絕袁尚歸路,袁尚敗至鄴城時袁譚軍主力也隨之追至,審配被迫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打開了南門,冒險讓袁尚軍回城。

審配這次賭博還是賭輸了城門開啟后,袁尚雖然帶著一些敗兵回到了城中,但是一部分袁譚軍也乘機殺進了城內,殺人放火制造混亂。與此同時,見形勢危急,鄴城的西門守將馮禮貪生怕死,也打開了鄴城西門放袁譚軍入城,袁尚軍也立即大勢頓去,被迫只能是打開鄴城東門突圍,率領還能指揮的敗兵逃出鄴城。

臨棄城時,恨兄入骨的袁尚公子又干了一件缺德事,那就是讓軍隊點燃了鄴城糧倉,縱火燒毀鄴城存糧,無比缺糧的袁譚軍大驚下只能立即救火,無法全力追殺袁尚敗兵,袁尚軍乘機逃走,多達百萬斛的鄴城存糧也被燒毀大半,使得袁譚軍即便拿下了鄴城,也仍然面臨糧食不足的窘境。不過袁尚公子在危急時刻除了惦記干缺德事,卻忘記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帶走自己的親生母親、陶副主任的岳母、大袁三公的繼室——劉氏!

袁尚棄城時燒糧,算是徹底激怒了袁譚,所以入城后,袁譚公子不顧沮鵠和辛毗的極力勸阻,第一件事就是親手一刀砍了劉氏,惟一能勸動袁譚公子的郭圖慌忙趕來阻止時去已經晚了,身首兩段的劉氏已然倒在血泊之中,郭圖大驚失色,跺腳慘叫道:“完了!陶應奸賊肯定和我們不死不休了!劉妖婦雖然該死,可她是陶賊的岳母啊!她的女兒,也是陶賊的正妻正室啊!”

“去他娘的陶賊!我奪回了冀州,還用怕他?!”袁譚往自己最恨的劉氏屍體上踢了一腳——光以仇恨而論,袁譚對劉氏的仇恨絕對還在袁尚之上!然后大吼道:“給高干傳令,讓他立即出兵安陽,務必要堵住袁尚匹夫逃往黎陽的道路!”

袁譚公子這次的判斷出現了失誤,袁尚敗兵並沒有往距離最近的黎陽方向逃命,一是袁尚知道袁譚肯定會全力封堵通往黎陽的道路,往黎陽逃只會更危險,二是鄴城以東的館陶城和清河郡還在袁尚心腹的控制中,途中的魏縣兵馬也都被叛徒高蕃帶到了鄴城,兵力十分空虛,所以袁尚公子並沒有向南逃,而是選擇了向東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也決定了袁尚向東逃,已經看出了陶副主任一些真面目的審配認為,自軍一旦逃到了徐州軍控制地內,肯定是被徐州軍收編吞並的命,只有繼續留在冀州,留在自己的控制地內,才能做到獨立自主,獲得東山再起的希望,所以才也力勸袁尚不惜代價的逃往館陶和清河。

袁尚軍出人意料的逃亡方向使袁譚軍措手不及了一把,再集中兵力向東追趕時已經晚了,袁尚軍已經用比兔子還快的速度逃出一百多里遠了,然后途經魏縣時,袁尚公子利用城中幾無守軍的機會殺進城中,盡殺率軍叛亂的魏郡太守高蕃全家,處死了許多跟隨高蕃叛亂的士兵家眷,同時駐扎館陶的袁尚心腹張成也提兵來救,把袁尚敗兵接應回了館陶。

得知袁尚逃往了館陶,袁譚本想再率軍隊追擊,然而兵馬未動,黎陽方面卻搶先傳來了噩耗——駐扎黎陽的徐州大將陳到探得鄴城已破,又聞知袁譚殺了劉氏,頗有主張的陳到當機立斷,立即率軍一萬北上攻打蕩陰,第一個掀開了徐州軍與袁譚軍決戰的序幕。同時陳到一邊派人飛報到許昌,一邊派信使順黃河而下,到平原去與臧霸聯系,受封青州刺史的徐州大將臧霸也是毫不遲疑,馬上就借口救援袁尚出兵冀州,兵進清河郡來取甘陵,與陳到聯手把趁火打劫發揮得淋漓盡致,半點都沒給袁家兄弟喘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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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主公請節哀

和陳應提議的一樣,陶副主任確實給了黃祖父子一個大大的驚喜,在還沒有與荊州軍隊締結正式和約前,陶副主任就提前釋放了黃射返回涅陽,還以大漢朝廷的名譽,給黃射封了一個果毅校尉的官職,封武陵太守,竟陵亭侯——別看陶副主任是拿劉表的土地官職做人情,可就算是黃射的老爸黃祖,到現在也沒有混上一個爵位啊。

面對陶副主任的慷慨大度,黃射少將軍當然是千恩萬謝,發自內心的向陶副主任磕頭道謝,主動問起陶副主任自己有何事能夠效力,陶副主任則哈哈大笑,雙手攙起黃射溫言安慰,道:“少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應對少將軍也只有一個小小要求,少將軍回城后,務必要勸說尊父黃老將軍在景升公面前進言,盡早退出反陶聯盟,歸順朝廷,從此陶劉兩家共享太平。”

這麼簡單的要求,黃射少將軍當然是一口答應,陶副主任又命人將黃射禮送出營,送到涅陽城下交給黃祖,而黃射感激涕零的前腳剛走,陶副主任后腳就向大惑不解的徐州眾將笑道:“這樣的廢物,與其留在手里浪費糧食養著,倒不如放回去禍害劉表,今后劉表讓他帶的兵越多,我們打荊州就越容易不是?”奇怪陶副主任如此慷慨的徐州大將恍然大悟,一起大笑。

不管怎麼說,陶副主任雖然只是做些空頭人情,黃祖和黃射父子還是很承陶副主任的這番情,第一當然是黃祖與黃射父子重新團聚,第二是老黃家很愛名聲,家里能出一個朝廷冊封的亭侯當然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所以黃射回涅陽城的當天晚上,黃祖就派人出城到陶副主任面前致禮答謝,承諾一定力勸劉表盡快退出反陶聯盟,與徐州軍盡快簽訂正式和約,劍拔弩張的涅陽戰場局勢也頓時為之緩和。

與此同時,愛面子的黃祖老將軍難免有些期待,期待自己促成陶劉和約之后,陶副主任也能給自己表一個爵位官職,讓自己也風光一把。

南陽的中下部航運發達,涅陽到襄陽之間同樣有水路可通,且位居上游順風順水,所以只用了一天多點時間,陶副主任義釋黃射的消息也就送到了襄陽城中。得知了這一情況,對陶劉和約還有一些顧忌的劉表也不再猶豫,不再理會蔡氏家族的堅決反對,馬上下令釋放被扣押了半年多時間的蔣干與李郎一行,派從事韓嵩北上交還陶副主任,並讓韓嵩代表自己承諾退出反陶會盟,與陶副主任締結正式和約。

除此之外,劉表又力勸黃承彥把女兒黃碩也送到涅陽,讓黃碩與陶副主任有情人終成眷屬,身為一方名士的黃承彥雖然不甘女兒為妾,無奈黃碩卻死活要嫁陶太尉,加上黃承彥所中意的女婿已經被劉表腰斬處死,為了這個未來女婿丟盡顏面的黃承彥一咬牙一跺腳,最終還是親自送了女兒北上去與陶副主任見面,當面將女兒托付給了妻妾已經兩位數的陶太尉,親手把女兒推進了火坑——不過不推也不行了,黃碩都已經二十二了,再不趕快送出去可就是典型的剩女了。

于是乎,隨著陶劉和約在涅陽城下的正式締結,歷時數月的南陽戰事宣告結束,連遭重創的荊州軍在毫無取勝希望的情況下屈膝求和,承諾退出反陶聯盟並交還之前扣押的徐州使者,換取徐州軍隊不再繼續攻打荊州,徐州軍歸還新攻占的育陽城,與荊州軍以南就聚為界,合法占有包括宛城在內的南陽東北數城,兩家共同宣布永結友好,共享太平——雖然這一句是明顯的廢話。

說實話,徐州軍發動的這次戰事收獲絕對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得不償失,耗費了大量錢糧輜重僅僅只拿下幾座被戰火破壞得一塌糊涂的南陽城池,但是對荊州軍而言,這一戰的損失就有些慘重了,先后損失了超過四萬的兵力,損失糧草輜重難以計數,還丟了剛光復不到一年的宛城重鎮,重新喪失了南陽戰場的主動權,同時親手組建反陶聯盟又第一個退出這個聯盟的劉表也顏面掃地,臉被啪啪響,又紅又腫。

但還好,劉表退出反陶聯盟也有十分充足的借口,在徐州軍南侵荊州期間,參與會盟的諸侯楞是沒有一個遵守盟約,實施那怕是象征性的救援行動,不但不救,曹老大還乘機打進了漢中,袁譚和袁尚兄弟也乘機打得頭破血流,天翻地覆,盟友如此無仁無義,劉表自然也可以理直氣壯的宣稱會盟既然無用,索性不如退出算了。

讓人比較意外的是陶副主任在一些細節上的處理方式,盡管明知道蔡黃家族深恨徐州軍隊入骨,可是在和約締結后,陶副主任不僅沒有乘機報復蔡黃兩家,還給蔡瑁和黃祖都表了官職爵位,表黃祖為南郡太守枝江鄉侯,表蔡瑁為襄陽太守中盧鄉侯,還加了長水將軍的虛銜,很是讓蔡瑁家族意外了一把,所以曾經與蔡瑁家族狼狽為奸過一段時間的楊長史再派人送信與蔡瑁,又敘舊日友情,蔡瑁將軍也十分客氣的回書答謝,很快就與楊長史重新眉來眼去的勾搭在了一起,並且向著勾搭成奸的趨勢迅速發展。

順便說一句,陶副主任與黃碩時隔數年后再次見面時,因為老丈人黃承彥也在現場,初始十分拘謹,但是好不容易熬到了兩人獨處的機會,黃碩立即就一把扯下自己的臉上面紗,到陶副主任面前叉著腰惡狠狠的問道:“沒良心的,差不多五年了,到現在才想起我,前幾年是不是根本就把我給忘了?”

“沒有。”陶副主任矢口否認,還道:“這幾年,我先后四五次派人到你家里求親,可你父親就是不答應,我有什麼辦法?”

“你派人到我家求親?我怎麼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黃碩狐疑的問。

“真派了使者求親,我怎麼舍得騙你?”陶副主任喊冤,“肯定是爹怕你知道,所以瞞著你。”

熟知陶副主任奸詐性格的黃碩將信將疑,打量了陶副主任半晌才勉強相信,哼道:“算你聰明,要是你敢把我忘了,占了我的便宜就把我推給那個死瘸子,我保管你會后悔終生!如果那個死瘸子有了我自己做的嫁妝,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你自己做的嫁妝?”陶副主任一楞,忙問道:“你又做了什麼武器了?”

“死瘸子在和你在官渡交戰時,是否用過什麼新武器?”黃碩反問。

陶副主任回憶了一下,道:“只有一種成本很低廉的毒弩箭,對了,火藥的配方,是不是你泄露給那個瘸子的?”

“是他從我家里偷的!”黃碩大怒說道:“有一次,他乘著我不在家,和我父親一起進了我的工房,偷看到了我造的輕便毒箭,開始我還不知道,后來還是聽說他在官渡戰場上用了輕便毒箭,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問了家里下人,才知道他曾經進我工房的事。當時我在工房里還有一些造了一半的火藥,死瘸子也肯定是那時候一起偷走的!”

“原來那種毒箭也是你發明的啊?”陶副主任恍然大悟,又苦笑說道:“婉貞,拜托你下次再鼓搗這些危險東西的時候,注意一些保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泄密,我軍將士在官渡戰場上吃了多少的苦頭?”

黃碩笑得很是動人,不僅沒有半點愧疚,還理直氣壯的笑道:“其實你也應該感謝一下我,當時我剛好把輕便毒箭的另一半帶出了工房,到竹林里去試射,如果讓那個死瘸子把輕便毒箭的另一半也偷到了手,你在官渡戰場上就更有苦頭吃了。”

“那種輕便毒箭,還有另一半?”陶副主任大吃一驚,然后迅速醒悟了過來,驚叫道:“難道是傳說中的連發弩?可以接連射出十支毒箭的連發弩?”

“你怎麼知道?”這次輪到黃碩傻眼了,驚叫道:“我首創的連發弩,連我爹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那里?在那里?快拿來我看!”

“帶來了,但現在不能給你看,那是我的嫁妝,必須等我們正式成了親才能給你。”

“成親?好說,我們現在就成親,現在就入洞房!”

“啊!你這個大色鬼,現在是大白天,別扯我衣服!”

其實陶副主任在穿越前,后世就已經通過考古和研究還原出了傳說中的三國連發弩,陶副主任也在媒體上看到過新聞報道,只是從沒見過實物,所以通過犧牲色相終于換得了連發弩后,真正拿到實物親手試射時,陶副主任還是有一種激動難當的感覺,也無比慶幸諸葛亮當初沒能從黃碩手里弄到這種連發弩,不然的話,徐州軍在官渡戰場上多吃不少苦頭。同時這種連弩的技術一旦流落到了袁譚手里,徐州軍的北線大戰便也會增加不少難度——袁譚可是手握並州之地,集中一州之力生產和制造這種連弩,大量裝備進軍隊那可是易如反掌。

三國連發弩的射程並不遠,只有普通手弩的一半左右,穿透力也不強,十步之內才有破甲可能,所以黃碩才選擇了輕便便宜的桿頭箭為弩箭,以增加射程和方便大量制造,為了增加連弩的威力,還天才的發明了繩制毒箭——也就是皇叔軍讓徐州軍隊吃盡苦頭的那種毒箭。不過這種連發弩最大的優點就是發射速度快,只需一拉扳桿就能完成上弦裝箭,普通弩箭發射兩三次所需的時間,這種連發弩可以輕松發射十次,熟練后速度還可以更快,甚至可以在敵人射出一次弩箭的情況下,一口氣把十支弩箭全射出去,占盡速度便宜。

見識到了如此神妙的近射利器,陪同陶副主任試射的徐州眾將當然是贊不絕口,爭先恐后的搶著試射,也異口同聲的要求陶副主任大量制造這種連發弩裝備隊伍,陶副主任卻不是十分滿意,因為陶副主任在用色相換取這種連發弩時,突然想起三國時代還有一個比黃月英更牛叉的天才發明家,發明過無數新式武器與工具,好象還改進過連發弩,使得連發弩威力更強,射出箭更多,但是這個人是誰,陶副主任卻又只記得他姓馬,具體叫馬什麼,陶副主任卻又說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能怪陶副主任不學無術,關鍵是細作之神羅貫中沒向陶副主任提起過這件事。

“諸公,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抱著碰運氣的態度,陶副主任向在場眾人問道:“他姓馬,具體叫什麼我已經忘了,只知道他很擅長制造新工具和新武器,你們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在場的徐州文武大眼對小眼,紛紛搖頭說不知道,沒聽說過,倒是劉曄若有所思,回憶了一會后,突然說道:“主公,你說的人,是否叫馬鈞馬德衡?”

“馬鈞?”陶副主任終于想起了這個偶然見過的名字,忙道:“對,就是這個馬鈞,子揚先生是否認識他?”

“不認識。”劉曄搖頭,答道:“曄只是在一份細作探報上見過他的名字,他是涼州扶風人,曹賊西遷長安后頒布招賢令,他到了曹賊軍中為官,為曹賊隊伍改進織綾機,使得織布一匹耗時兩月縮短到十余日,被曹賊視為奇才,並下令大量制造這樣的織綾機織布自給或出售,所以我軍細作就順便收集了這個馬鈞的情報,報告到了我軍之中,曄當時也沒太過留心,還是主公這會提起我才想起。”

“狗日的曹賊,又和老子搶人才!”陶副主任大怒亂罵,又馬上向劉曄命令道:“子揚先生,你馬上安排精干細作潛往長安,設法接近這個馬鈞,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想辦法把這個馬鈞弄到我軍隊伍里來,要錢要錢,要官給官,要美女給美女,總之這個馬鈞我要定了!”

“諾。”劉曄答應,又很是奇怪的問道:“主公,這個馬鈞只是改進一下織綾機,用不著這麼重視吧?主公如果想要他的織綾機,我們派細作偷畫結構草圖來就是了,何必要把馬鈞本人也弄到許昌來?”

“你不懂,這個馬鈞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將來……。”

陶副主任情急之下差點說漏了嘴,但還好,就在這時候,一名背上插著紅旗代表緊急信使身份的徐州傳令兵,帶著滿身的塵土,連滾帶爬的沖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單膝跪下,雙手將一道粘有雞毛的信袋呈過頭頂,未及說話,人已經摔在地上昏了過去。見了他的焦急模樣,徐州眾人一起大驚,陶副主任也是心臟亂跳,趕緊喝令將信使抬下去搶救,又雙手微微顫抖著打開信袋,從中取出了是儀和荀諶從許昌送來的緊急軍情,展開細看。

看完了軍情奏報,陶副主任並沒有立即說話,微微顫抖的雙手也恢復了鎮定,還閉上了眼睛細細盤算,左右的徐州文武卻是心中焦急,紛紛問道:“主公,出什麼事了?”

陶副主任不答,半晌后才睜開眼睛,看向太史慈說道:“子義,我封你為鎮南將軍,南陽太守,率軍兩萬留守南陽東北部,記住兩點,一是給我守住宛城重鎮,緊握住南陽戰場的主動權,二是抓緊時間打造船只,訓練水手,屯田積糧,為我們將來的南征荊州做好準備。”

“諾。”熟悉水戰的太史慈抱拳答應,又問道:“主公,你說抓緊時間,末將斗膽,想問究竟是多少時間?船只不易造,熟練水手也難迅速訓練,這屯田積糧,更不是一年半載就可以一蹴而就的啊?”

“放心,我會給你兩三年甚至更多的時間。”陶副主任微笑答道:“因為至少在三年之內,我軍是不會對荊州用武了。”

“三年?!”太史慈先是一驚,然后立即醒悟了過來,驚喜說道:“主公,難道說,北線有機會了?”

“對,有機會了。”陶副主任笑著點頭,微笑說道:“袁譚破了鄴城,袁尚敗往館陶,陳到當機立斷,已經主動向袁譚發起了進攻,不給袁譚喘氣的機會,臧霸那邊這會應該也動手了。”

“恭喜主公!”在場的徐州文武都歡呼了起來,“我們終于有機會攻打冀州了!”

“別忙著恭喜。”陶副主任搖頭,然后裝模作樣的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說道:“你們還得勸我節哀,袁譚匹夫大逆不道,窮兇極惡以子弒母,攻入鄴城后,悍然殺害了我的岳母劉夫人!岳母大人,你死得好慘啊!不過你放心,小婿一定要為你報仇,把袁譚和他的幫兇走狗全部殺光宰絕!”

徐州眾文武哄堂大笑,一起向陶副主任抱拳,異口同聲的說道:“主公請節哀!主公放心,我等誓死追隨主公,為劉老夫人報仇雪恨,剪除袁譚逆賊,一統河北三州!”

陶副主任破涕為笑,道:“傳令全軍,即刻收拾行裝,明日拔營返回許昌!然后,兵發冀州!”

“諾!”徐州眾文武整齊唱諾,接著人群中還響起了欣喜若狂的大笑聲,“終于有機會去冀州抄家了!終于有機會去冀州抄家了啊!哈哈哈哈,本大人當年沒接受袁本初的招攬,沒留在冀州為官,還真是英明的決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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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7:09:24
第三百八十三章 北伐冀州

未雨綢繆,有備無患,鄴城戰況還沒送到陶副主任的面前,有許昌機斷之權的是儀就已經安排了高順和荀諶,率領兩萬許昌駐軍取道官渡直接北上黎陽,去增援以孤軍向袁譚軍發起進攻的陳到隊伍,是儀與陶基繼續留守許昌,籌辦糧草軍需和組織民夫運糧,為陶副主任的主力北征提供后勤保障。

當陶副主任率領主力回師許昌時,兗州境內的徐州軍隊也開始超大規模的糧草調動,囤積在定陶、昌邑的應急糧草紛紛裝船,由徐州老將呂由率軍護送,從濟水進巨野澤,再從瓠河運到濮陽,只等徐州主力抵達濮陽,便可隨時通過白溝河送入冀州,直接送到鄴城城下。

與此同時,大后方徐州五郡的境內,也展開了徐州軍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糧草調動,以數千計的糧草滿載糧草,分別從下邳、淮陰、東海、彭城和瑯琊等糧產地出發,一部分經沭水、沂水送往青州供給臧霸偏師,更多的則是從泗水送往巨野澤,再送抵濮陽,押糧的人還干脆直接就是徐州曾經的首席大將曹豹。一時之間,兗徐冀三州的交通水路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到處都是徐州軍隊的運糧運兵船只,密密麻麻猶如過江之鯽,幾乎比河中的游魚還多。

徐州軍隊的這個壞憋得早就是一天兩天了,早在冀州軍與曹軍第二次大決戰慘敗之后,徐州軍內部就已經響起攻占河北三州的口號聲——徐州雖富,但是就人口經濟而言,還是要遜色基礎更好的冀州三分,幽並二州又是產馬地,徐州的豺狼餓虎們在實力足夠的情況下,生出垂涎冀幽並三州的念頭自然毫不奇怪。而大袁三公癱瘓后。這個呼聲更是達到了最高點,只是假仁假義的陶副主任顧及名聲,拉不下臉來忘恩負義對岳父家趁火打劫,這才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進兵機會。

但是現在,徐州軍隊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現在入主冀州的袁譚不僅與徐州軍隊早有仇隙,還一刀宰了陶副主任的岳母劉氏,徐州軍隊如果再不出兵報仇,反倒沒辦法向天下人交代了。所以在沒有征求陶副主任意見之前。守許昌的是儀和守徐州的陳登,就已經當機立斷的安排了糧草和軍隊調動,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盡快的做好主力北征的準備,讓陶副主任回師北線后可以立即入侵冀州。既不給元氣大傷的袁譚軍喘息機會,也奠定一舉吞並冀幽並三州的堅實基礎!

是儀和陳登未雨綢繆先做準備,一是因為陶副主任給過他們許昌和徐州的機斷大權,二是因為他們知道陶副主任預定的出兵時機,做此準備不足為奇。而陳到當機立斷主動向袁譚軍發起進攻,就展現出他足以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了,因為陶副主任並沒有給過陳到類似的命令。同時陳到手中的兵力也並不多,總共只有兩萬軍隊還得守濮陽重鎮和黎陽要地,憑借城池與黃河自保或許有余,但進取絕對不足。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到還是毅然發起了進攻,因為陳到認為自己此時發起進攻有兩個作用,一是不給袁譚軍喘息的機會,逼著剛拿下鄴城的袁譚軍立即再起戰火。沒有休息的機會;二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冀州北部尚未臣服袁譚的郡縣守軍與地方門閥,告訴他們徐州軍隊已經向袁譚開戰。元氣大傷的袁譚軍前途黯淡,此時倒向袁譚將來未必就有好下場,不給袁譚把冀州北部傳檄而定的機會,讓那些在袁譚、袁尚兄弟之間搖擺不定的冀州郡縣繼續搖擺不定,繼續持觀望態度,讓袁譚無法迅速整合冀幽並三州之力。

陳到這個自作主張的軍事行動,讓袁譚公子簡直是比吃了蒼蠅還惡心難受,迎戰吧,軍隊疲憊糧草不足,再打下去只會軍隊更累糧草更不足,還會錯失迅速光復冀州全境的機會;不迎戰吧,讓陳到拿下了蕩陰和安陽,本就已經失去了黎陽重地的鄴城更沒有外圍可守不說,袁譚軍主力也就更加不敢隨意北上,去攻打不肯臣服的冀州郡縣和剿滅袁尚殘余了。被迫無奈,又盤算猶豫再三,袁譚公子還是硬著頭皮親自率軍南下迎戰,試圖擊退陳到並奪回黎陽重地,以便抵擋徐州主力‘可能’的北上入侵。

為什麼要說可能?因為咱們的袁譚公子至今還抱有一個天真的幻想,期盼妹夫陶副主任能給自己一點喘氣的機會,也期盼荊州軍能把徐州主力纏在南線戰場,讓自己有時間鏟除袁尚殘余,整合冀幽並三州的力量,重振袁氏榮光。

袁譚公子的這個幻想自然只能注定是天真的幻想,親率三萬軍隊南下與陳到隊伍碰面后,智勇雙全的陳到並沒有傻乎乎的急著和袁譚決戰,而是率軍且戰且退,一點一點的把袁譚公子給誘到黎陽城下,然后再在黎陽城下采取守勢與袁譚軍周旋,象一條癩皮狗一樣的纏住袁譚隊伍,拼命的拖延時間和消耗袁譚軍不多的糧草,也為主力北上爭取時間。

乘著陳到和袁譚糾纏的機會,高順和荀諶率領的兩萬援軍也逐漸的開始逼近黎陽,而當高順隊伍即將抵達白馬渡口時,陶副主任率領的徐州主力,也終于凱旋回到了許昌城下,留守許昌的陶基、曹宏、是儀和陳群等陶副主任走狗也不含糊,馬上逼著漢獻帝率領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順道慶賀陶副主任的南征之功。

對此,陶副主任並不是十分領情,回城后還笑著向是儀等人埋怨道:“何必呢?沒看到咱們天子那副難看臉色,簡直就快哭出來了,伏完那幫人也是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我也浪費時間行禮跪拜,大家都不舒服。”

“主公,雖然是大家都不舒服,但絕對不是畫蛇添足。”是儀神色鄭重,答道:“禮者,人道之極也。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安上治民,莫善于禮。儀者,威也,攝受眾生,立度為則。莊重肅穆,政之大節。主公現在已然貴為三公,百官之首,若是不帶頭守禮遵議,如何能教化萬民。治理國家?又如何能言出法隨,統率百官?所以儀認為,禮儀之事雖繁瑣費時,但絕不可廢。”

“主公,子羽先生說得對。”陳群也附和道:“臣下知道你最恨繁禮瑣文,喜歡不拘小節,但現在已經不同以往了。以往主公在徐州可以隨性行事,現今在許昌卻必須約束言行,注意影響。比方說今日之事,我等其實也知道主公並不介意天子是否親自出城迎接。但我等還是強行奏請了天子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體現出主公的身份尊貴,地位高崇。”

“子羽先生和長文言之有理。以后我在這方面確實要注意一些。”在這方面最不擅長的陶副主任尷尬笑笑,認了句錯。又趕緊轉移話題,向是儀問道:“子羽先生,我軍現在的軍隊和糧草調動最新情況如何了?陳登那邊,往前線發出多少糧食了?往前線增派了多少軍隊?我在路上消息不暢,還沒來得及仔細統計歸納。”

“請主公放心,你這次北征,無論是糧草還是兵力,都將十分充足。”

是儀微笑,忙將軍隊和糧草的調動情況大概介紹了一遍,結果也正如是儀所言,陶副主任這次北征的軍糧和兵力方面確實無比充足,加上定陶和昌邑的屯糧,僅僅是徐州大后方,首批就給兗州北線送來了超過一百八十萬斛的軍糧,足以供應十五萬大軍作戰半年,再加上兗州各郡供給前線的糧草,即便除去水路運輸中民夫的糧草消耗,也足以讓十五萬軍隊半年糧草不缺,且陳登還已經致書說明,說是自己尚未動用所有的徐州存糧,更沒有收購徐州市面上的民間余糧,所以如果需要,陳登還可以立即籌辦糧草運抵前線。

與此同時,陳登也沒有動用淮南和廣陵的糧草,以確保南線戰場所需。此外在青州方面,有北海糧產地的臧霸隊伍已經可以實現糧草大半自給,再加上陳登通過沭水和沂水送到青州的四十萬斛糧草,臧霸偏師基本上也能支撐作戰半年以上,支撐到來年冬麥收獲,糧草消耗也不計入兗州正面戰場。

軍隊方面,加上呂由押糧帶往濮陽的隊伍,徐州大后方共計向前線輸送超過四萬的軍隊,分別由曹豹和呂由率領,這四萬軍隊在戰斗力方面雖然比不上陶副主任在許昌的主力隊伍,卻也足以勝任輔兵工作。此外,徐州軍在青州有臧霸軍四萬,黎陽有陳到、高順軍四萬,許昌有兩萬多駐軍,最后再加上陶副主任帶回許昌的近十萬主力,實際上陶副主任可以動用的軍隊達到了驚人的二十三萬以上!當然,這二十三萬軍隊中,有超過三分之二的是輔兵,且也不可能全部投入冀州戰場。

“陳元龍果然是蕭何之才,了不起!”看完了是儀統計的糧草籌集與軍隊調動情況,陶副主任頓時樂開了花,連聲道:“想不到我軍上半年從徐州調糧上百萬斛到許昌后,陳元龍在沒有動用淮南和廣陵糧草的情況下,還能一口氣供應出這麼多糧草,這份本領,大概也只有漢初的蕭何可比了。”

“主公,這里儀要自誇一句,儀在穎川也還干得不錯。”一向嚴肅的是儀難得露出些微笑,道:“今年穎川屯田共收麥黍稷七十萬斛以上,因為要保證朝廷所需,沒有計算在兗州郡縣的供糧內,但即便除去朝廷所需,加上主公南征的糧草節余,穎川方面也可以給主公提供四十萬斛以上的糧草,助主公一統河北三州。”

陶副主任大笑,連誇是儀也是了得,自軍光復許昌才一年左右的時間,是儀就能把穎川一帶的農業恢復到這地步,是儀則又謙虛了起來,道:“主公過獎了,穎川境內的農事能夠迅速恢復,其實功勞最大的是曹操與荀友若,曹操的許昌屯田大量開荒開懇,把生地種成了熟地,恢復起來自然容易。友若先生嘛,主公也知道,如果不是荀家帶頭支持我軍屯田。我們光是為了土地所有權,和地方豪強打官司都得打上幾年。”

陶副主任笑笑,並不說話,旁邊的賈老毒物則說道:“主公,既然許昌方面也能供給部分糧草,我軍不妨考慮第三戰場,在鄴城戰場和青州戰場之外,再開辟河內戰場,派一支偏師攻入河內。威脅袁譚最大的糧草供給地並州上黨郡,使袁譚首尾更加難顧。”

“是應該開辟第三戰場。”陶副主任點頭,又稍一思索,決定道:“這樣吧,讓侯成、孫觀和尹禮率軍三萬。從官渡出兵攻打懷縣,威脅上黨,有機會攻取上黨就攻取,沒機會就騷擾破壞,不讓袁譚在冀州舒服放心。”

“曹豹老將軍和呂由將軍的四萬軍隊,也沒必要帶到冀州去了。”賈老毒物又建議道:“讓他們留守兗州,往前線運送糧食。天逐漸涼了,兗州的河流雖然不會結冰,但部分河段必須防著冬旱不能通航,多留些軍隊在兗州后方。可以確保萬一,也讓他們使用兗州坐糧就地補給,減輕后方負擔。”

陶副主任對自己第一個老丈人曹豹打仗的本事那是從來就不相信的,所以也馬上接受了這個建議。當下陶副主任又與賈老毒物、是儀和劉曄等人仔細商量,當天就決定出兵十五萬攻打河北三州。其中三萬為偏師,攻打河內威脅上黨,陶副主任率領八萬軍隊從許昌出發北上,去與高順、陳到的隊伍會合,合兵十二萬攻打冀州正面。許昌仍然保留四萬多的駐軍做預備隊,同時也讓一些在南征中過于疲憊的軍隊有休息機會。青州偏師方面則是出兵兩萬左右,攻打冀州側翼郡縣。

敲定了出軍數量,又決定了在三天后就出兵北上,趕赴冀州戰場與袁譚決戰,出征人員方面則幾乎不變,也仍然是由是儀、陳群、陶基和曹宏等文武心腹留守許昌,監視百官並負責居中指揮。至于主后方徐州五郡,則是萬年不變的陳登和許耽等人留守。

商議完了這些事后,天色已晚,征途疲憊的陶副主任已經是呵欠連天,劉曄和陳群等人都乖巧的提出了告辭,但是儀卻還是不肯放過陶副主任,又向陶副主任拱手說道:“主公,關于如何攻取北方三州,具體如何作戰指揮,儀在后方無法為主公出謀劃策,但是在如何迅速攻取北方三州方面,儀卻有一句話,想提供給主公參考。”

“子羽先生請說,應洗耳恭聽。”陶副主任趕緊坐直身體,強打精神答道。

“儀認為,主公只要執行放縱袁尚、速殺袁譚這一方略,則北方三州便唾手可得!”是儀斬釘截鐵,又道:“主公請注意,儀提出的是速殺袁譚,並非速滅袁譚全軍,只要主公能夠設法先除掉袁譚,那麼不管袁譚還有多少余黨,多少殘余實力,都將是不足為慮,袁尚更是如此,只要袁譚一死,他就是小河溝里的泥鰍,永遠翻不起任何風浪。”

“子羽先生為何如此認定?”陶副主任驚訝問道。

“是啊,只殺袁譚一人,如何就能速取三州?”劉曄也驚訝問道:“袁譚死后,身為袁紹第三子的袁尚必然乘機坐大,未曾降伏的袁譚余黨與幽州蔣奇、牽招也很可能會倒向袁尚,如何能夠速取三州?子羽先生為何還要提出故意放縱袁尚?”

“袁尚沒辦法坐大,那怕是我軍故意放縱于他,他也沒機會坐大。”是儀答道:“袁尚當年出示那份袁紹遺囑到底是真是假,我們和袁尚心里清楚,蔣奇、高干和牽招這些荊州大將心里同樣清楚,對袁尚的所做所為必然深惡痛絕,所以那怕是我軍放縱袁尚坐大,這些冀州大將也絕不可能倒向袁尚,至少是不會真心倒向袁尚。”

“我軍這次北征,只有兩個情況對我軍最不利。”是儀補充道:“一是袁譚和袁尚兄弟和睦聯手,這點雖然可能不大,卻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尤其是在我軍同時攻打袁尚袁譚兄弟的情況下,他們便很可能聯手自保,但主公如果故意放縱袁尚,這情況就絕不會出現!”

“第二是袁譚屢破不死,袁譚是袁紹長子也是袁紹指定的繼位人,繼承北方三州名正言順,走到那里都有袁氏舊臣支持輔佐,如此一來,我軍不管是破了袁譚多少次,都無法迅速平定北方三州。但是我軍如果設法先殺了袁譚,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袁譚殘部群龍無首,只會陷入各自為戰的苦境,容易攻破也容易招降,而袁尚引我軍攻入冀州殺死袁譚,袁氏舊臣必然深恨袁尚入骨,寧可歸降我軍,也不願奉袁尚為主!所以在此之前,不管他袁尚坐大了什麼地步,都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說到這,是儀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儀竊以為,袁譚一死,以袁尚的為人性格,屆時必然野心膨脹想要吞並三州,乃至主動向我軍宣戰,給我軍將之殲滅的借口。”

陶副主任點了點頭,臉上的倦意也徹底消失,仔細盤算了半晌后,陶副主任忽然向賈老毒物和劉曄說道:“文和先生,子揚先生,還記得我們當初為袁譚設想的速破鄴城戰術不?這個戰術雖然有些想當然,難以做到鄴城,但是拿來困死袁譚,似乎正合適啊?”

“確實正合適。”賈老毒物點頭,又道:“如果我軍能夠在戰術上做到把袁譚逼得堅守鄴城,那麼子羽先生提出的速殺袁譚戰略,就大有希望實現。”

“如何能把袁譚逼得堅守鄴城呢?”陶副主任又開始考慮這個計劃,但盤算了片刻后,陶副主任還是搖了搖頭,道:“戰場上瞬息萬變,我們現在就考慮逼得袁譚堅守鄴城太不現實,先把這件事記在心里,等我軍抵達冀州戰場再說。”

三天后,建安七年十月二十六這天,剛回到許昌的陶副主任再度率軍北征,率八萬主力直取冀州正面,徐州大將侯成等人率軍三萬從官渡直接北上,經滎陽直取河內懷縣,再加上已經從青州出兵冀州的徐州軍臧霸隊伍,徐州軍實際上三路大軍並進共伐冀州,共同敲響雄踞河北十余年的袁氏家族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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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柳暗花明

就象辛毗對曹老大說的一樣,四方之患,莫大于河北,河北既平,霸業可成矣。

光以戰爭潛力而論,冀州的戰爭潛力,其實遠在陶副主任的老巢徐州五郡之上,漢末順帝時統計人口,冀州的人口高達五百七十七萬,徐州卻僅僅只有二百七十九萬,即便是同樣遭受戰亂災荒影響,基礎好過徐州許多的冀州人口經濟照樣還遠在徐州之上——這也是曹老大和陶副主任在本小利薄時,都拼命向大袁三公搖尾乞憐的根本原因。

此外,冀州被戰火破壞的程度也遠比徐兗豫青等州要小,黃巾之亂雖然是在冀州的巨鹿郡境內首先爆發,然而冀州黃巾卻是當年爆發就當年遭到鎮壓,兗豫青等州卻是黃巾之亂的最大重災區,最慘的青州被黃巾戰火破壞得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座城池,徐州受黃巾之亂影響即便相對較小,被重創的卻是徐州最大的糧鹽鐵產地下邳郡,逼著老陶謙不得不靠推廣佛教來對抗太平道。

其后的中原大戰又近一步拉開了距離,大袁三公是以詭計幾乎兵不血刃的奪得冀州,其后冀州內部幾乎再無大的戰亂,徐兗豫青等地卻是爆發了一場接一場的殘酷血戰,人口銳減程度遠超過冀州,經濟遭破壞的程度也是如此,逼得曹老大一度不得不以人肉當軍糧,所以陶副主任才會哀嘆說徐兗豫青揚五州之地只得天下三分之一,冀幽並三州得其一。但就綜合實力而言,冀幽並三州之地中,冀州又獨得三分之二還多!

鑒于此情,假如能多給袁譚公子一點時間整合內部,憑借大袁三公指定接替人的正統優勢重新一統冀幽並三州,發揮出冀幽並三州的人口經濟優勢和產馬地優勢,那麼天下事難有定論,至少徐州軍沒那麼容易對袁譚軍形成壓倒性優勢。但非常遺憾,袁譚公子清楚這點,壞種滿地走的徐州決策層更清楚這一點,不管是徐州軍的文官還是武將,都不想再回到過去對冀州軍婢膝奴顏的日子,所以好不容易奪回鄴城的袁譚軍不要說是獲得整合內部的機會了,就是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十月二十四這天,首支徐州援軍高順隊伍抵達白馬渡,第二天就在陳到軍的掩護下展開渡河行動,與陳到軍隔白溝對峙的袁譚軍大駭之下當機立斷,立即向陳到軍隊伍發起強攻,妄圖沖過白溝將高順援軍半渡而擊之,守河的陳到軍奮力迎戰,戰事異常激烈殘酷,具有局部兵力優勢的袁譚軍牢牢占據上風,陳到軍雖然也奮力死戰,無奈陳到軍隊伍中精銳不多,始終無法戰退袁譚從並州帶來的百戰精銳隊伍,戰斗打到接近正午都僵持不下,兵力弱勢的陳到軍傷亡頗大,白溝河水為之嫣紅。

還好,到了正午時分,高順軍已然先后渡過兩批隊伍共四千余人,集結后立即趕赴白溝戰場,幫助搖搖欲墜的陳到隊伍穩住白溝防線,然后高順也親率陷陣營在第三隊渡過黃河,急赴戰場協助陳到作戰,並親率陷陣營殺散突破白溝的袁譚軍焦觸隊伍,斬袁軍大將焦觸首級于白溝河畔,這才把白溝戰場重新拉回均勢,袁譚軍繼續猛攻,直至天色全黑,確認高順軍渡河過半,這才無可奈何的收兵回營,高順軍乘機連夜渡河,于二十六日這天上午全線渡過黃河,與陳到軍會師于黎陽。

阻攔高順援軍渡河失敗,袁譚軍實際上已經沒有了多少奪回黎陽重地的希望,袁軍文武紛紛建議袁譚撤退,保存實力退往鄴城,但袁譚不肯死心,又堅持向陳到和高順隊伍發起了一次進攻,陳到和高順聽了荀諶建議,故意繼續采取堅守之勢憑河而守,意在拖住袁譚並消耗袁譚軍實力,陶袁兩軍再戰一場不分勝負,雙方死傷都相當不小,而袁譚見徐州軍獲得增援后仍然拿自軍無可奈何,信心為之大增,仗著自己的后方路近,遂又命令留守鄴城的郭圖再發后軍增援,決意擊退徐州軍隊奪回黎陽。

袁譚公子敢下這樣的決心,最大的原因當然是還沒有收到徐州主力已經回師北上的消息,熟知袁譚性格的荀諶也命令兗州西北的各處關隘嚴密封鎖,拼命遲滯袁譚軍細作傳遞消息的速度,yin袁譚繼續增兵黎陽,袁譚軍中計后果然往黎陽又增派了一萬多軍隊,還拼命的從邯鄲、巨鹿等地征調軍隊南下,全然不知徐州主力已在向著冀州開拔,自軍覆亡時間已然開始倒數。

紙包不住火,十一月初四這天,陶副主任親率大軍三路攻打袁譚軍的消息,終于還是通過黃河水路的傳遞,從河內送到了袁譚面前,剛獲得援軍正準備再次攻打黎陽的袁譚聞訊大驚,驚呼妹夫為何會師如此神速之余,也只能是趕緊率軍往鄴城方向退卻,高順果斷率軍追擊,遲滯袁譚退兵速度,並乘勢拿下了蕩陰,為徐州軍打開了攻取鄴城的前進道路,袁譚則是連安陽都不敢守,率領主力全數退回了鄴城,在鄴城整兵固城準備迎敵。

與此同時,呂由和曹豹等徐州老將押送的糧草也先后抵達了濮陽和黎陽,並接替陳到守住了這兩座北上重鎮,陳到軍騰出手來后,荀諶又馬上建議陳到率軍去攻內黃、繁陽與長樂等地,打通白溝直通鄴城的水運糧道,陳到從之立即出兵,只有鄉兵守衛的內黃與繁陽二城自知不敵,果斷打開城門向徐州軍投降,只有長樂小城仗著城池距離鄴城較近,不肯投降負隅頑抗,陳到揮師攻打,長樂向鄴城求救無果后也只好開城投降,鄴城以南冀州城池便全部落入徐州軍隊之手。

袁譚公子當然不是不想救長樂,實在是已經沒有救援的必要,在徐州主力已經三路北上的情況下,即便全力救下了長樂,將來也肯定是被迫放棄的命,缺糧少民的長樂小城是既不值得堅守,也注定沒有辦法長期堅守,而更為關鍵的是,袁譚軍現在是否全力堅守鄴城都是一個存在巨大爭議的問題,所以袁譚公子自然也就對救長樂沒有興趣了。

高干和沮鵠等袁譚軍重將都反對堅守鄴城,理由是鄴城存糧不夠充足,難以支撐主力長期作戰,同時距離徐州軍的北征基地黎陽、濮陽太近,距離並州大后方卻又太遠,一旦被徐州軍隊切斷了鄴城與外界的聯系,袁譚軍搞不好就得覆滅在鄴城戰場上。所以高干和沮鵠等人建議袁譚放棄鄴城,或者只留一支兵馬守衛鄴城,袁譚本人則率領主力北上冀州腹地,到徐州軍隊暫時無法威脅到的冀州中北部去重整旗鼓,待恢復元氣后再來報仇。

如果袁譚公子聽了高干和沮鵠的這番忠言勸諫,應該是至少不會輸得太快,不過還好,關鍵時刻,自帶干糧的敵方五毛郭圖先生及時跳了出來,在袁譚公子面前勸諫道:“主公萬不可輕棄鄴城而走,鄴城城池堅固,棄之可惜,又得西門十二渠之利,糧產豐足,實是我冀州第一重地,若是落入了陶賊之手,必成陶賊奪取北方三州的立足之地,我軍再無寧日矣。”

“還有一點。”郭圖先生又趕緊補充道:“鄴郡西通壺關上黨,北抵趙國巨鹿等人口密集之地,若是落入陶賊之手,不僅主公籌糧募兵的冀州腹地再無寧日,還會被陶賊切斷主公與並州后方的聯系,此刻陶賊又有一支偏師已然殺入河內攻打上黨,若我軍再被切斷與並州后方的聯系,並州全境休矣!”

“並州不用擔心。”高干趕緊說道:“並州地廣人稀,干在並州經營多年,深通地理民情,只要主公派干返回並州統兵,定能擋住陶賊偏師的侵犯,即便陶賊主力西進,末將也定能將他的主力牽制在並州境內,為主公爭取重整旗鼓的時間。”

高干不說這番話還好,原本袁譚公子還在猶豫難決,但是高干開口自請返回並州統兵后,因為高干不聽話才故意把高干帶到冀州戰場的袁譚公子便立即下定了決心,一拍案幾說道:“公則言之有理,鄴城重地,是絕不能輕易放棄,我軍應該全力堅守鄴城,實在守不住再另做打算!公則先生,依你之見,我軍應當如何堅守?”

高干和沮鵠絕望的嘆息,郭圖先生則是眉飛色舞,趕緊說道:“主公,圖認為應當使鄧升將軍率軍五千屯毛城,與壺關互為犄角,保護並州糧道交通,再請沮鵠速回邯鄲守城,與鄴城互為犄角,並從趙國巨鹿等地籌辦糧草,速辦大批糧草前來鄴城聽用。我軍則一邊憑借鄴郡堅城與陶賊主力抗衡,一邊傳檄冀幽各地郡縣增援鄴城,尤其是要召蔣奇、牽招的幽州主力南下救援,陶賊遠來糧草必然難以久繼,待到幽州主力抵達,我軍也應該把陶賊糧草耗得差不多了,屆時冀幽主力聯手,定可大破賊軍,生擒陶應!”

“蔣奇和牽招一直不聽指揮,他們會率軍來救嗎?”袁譚公子有點擔心。

“蔣奇與牽招之前不聽指揮,是因為他們反對主公與袁尚武力相見。”郭圖自信的說道:“但現在不同了,陶賊入侵冀州,名為替岳母報仇,實為貪圖三州土地,蔣牽二位將軍都是冀州忠臣,見書必然來救,絕不會有半點遲疑!”

“好,就這麼辦!”袁譚公子一聽大喜,當即派大將鄧升率軍五千去守毛城,又命沮鵠率軍七千去守邯鄲,籌辦糧草和組織援軍,與鄴城互成犄角,發檄文令冀幽各郡出兵救援,致書向蔣奇和牽招等擁兵大將求救,一連串動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末了,袁譚公子又命高干、呂曠等將即刻率軍加固城防不提。

陳到軍拿下長樂的同時,陶副主任率領的北征主力,也終于抵達了白馬延津一帶,靠著高順和陳到前期取得的戰果,徐州主力很是輕松的便兵分兩路在延津和白馬渡過了黃河,屯兵到了黎陽城下,而渡河之后,聞得袁譚軍正在全力加固鄴城城防,以日行五十里速度北上的陶副主任先是鼓掌大笑,然后立即下令全軍停止進兵,準備在黎陽休整數日后再北上鄴城。

對此,著急收拾袁譚公子建功立業的徐州眾將紛紛詢問原因,陶副主任微笑著回答得很含糊,道:“我得給袁譚一點信心,讓他以為有希望。”徐州眾將聽不懂這個答復,再問原因時,陶副主任卻不肯再答半句。

不光是徐州眾將問這個原因,袁尚公子也派了使者李孚來問陶副主任何時攻打鄴城,濮陽和黎陽兩座城池都已經堆不下糧食而被迫用東阿為第三屯糧地的陶副主任答道:“糧草不足,我軍剛剛南征歸來,后糧不繼,必須要等糧草運入白溝才能北上。鄴城堅固,我軍要再好長期苦戰的準備。”

解釋完了這個鬼扯原因,陶副主任又用發號施令的口氣向李孚吩咐道:“李主薄可回報我的妻兄,就說我軍共有十二萬眾,不必請他出兵來助我軍攻取鄴城,他可盡提清河館陶之兵北上安平渤海等郡,鏟除那里的袁譚余黨,整理兵馬囤積糧草,助我切斷袁譚的北面援軍即可。至于清河郡的甘陵貝丘等地,算是我軍暫借,待攻滅袁譚之后自會歸還。”

盡管很是不滿陶副主任的這副口氣和直接索要甘陵等地,但是陶副主任的安排卻很是讓李孚滿意——把最難的事留給自己,把最輕松也最容易撈油水的事交給袁尚,所以李孚還是立即向陶副主任拜謝,表示一定把命令帶到袁尚面前。陶副主任則又拿出一道詔書,笑道:“煩勞李主薄順便把這道詔書帶給妻兄,經我請旨,天子已然下詔封妻兄為冀幽並三州州牧,妻兄可持這道詔書鑄印傳檄,號令冀幽並三州郡縣歸順于他,以弱袁譚之勢。”

“冊封主公為冀幽並三州州牧的正式詔書?”李孚更是大喜,趕緊千恩萬謝的拜辭離去,留下陶副主任在中軍大帳中微微冷笑,心里大罵三舅子的貪心不足,到了這地步竟然還敢貪圖北方三州。

休整數日后,高順和荀諶派人送來消息,報告了袁譚軍的軍隊調動布防情況,斷定袁譚打算堅守鄴城后,大喜過望的陶副主任這才率領主力北上,取道蕩陰和安陽直接北上鄴城,還故意命令軍隊日行三十里以保存體力,也順便給袁譚軍加固城防和調動糧草的時間機會,袁譚公子和郭圖探得徐州軍北上速度都是大喜,益發堅定決心不提。

九天后,徐州主力在安陽與高順、陳到會師一處,距離鄴城也只剩下了三十來里的距離,立營未定,正趕上細作急報袁譚軍有軍糧從並州來,從漳水送往鄴城,徐州眾將聞訊大喜,紛紛請令去上游劫糧,陶副主任卻果斷搖頭,道:“不許劫,放這些糧草進鄴城,讓袁譚更有信心守城!”

“為什麼?”徐州眾將繼續大惑不解,冀州老地頭蛇荀諶也是驚訝萬分,小心翼翼的向陶副主任提醒道:“主公,恕諶直言,此舉是否太過輕敵了?鄴城堅固,絕不在天下任何堅城之下,且我軍細作早已探明,袁尚撤離鄴城時雖然縱火燒糧,卻沒有全部燒完,袁譚在鄴城之中還有不少存糧,如果再故意放縱袁譚運糧入城,我軍再想攻下鄴城,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友若先生,可探明鄴城有多少守軍?”陶副主任不答反問。

“詳細尚未探明,但至少在四萬左右。”荀諶答道:“袁譚攻袁尚時,從並州帶來了五萬軍隊,其后雖有許多死傷,但沮鵠、高蕃等人先后率軍來投,其后又從袁尚手里得到部分降軍,再加上袁譚新招募的一些軍隊,所以袁譚即便分兵兩路去守毛城和邯鄲,鄴城內外也應該還有四萬左右的守軍。”

“布防情況如何?在城外布置了多少軍隊?”陶副主任又問。

“兩萬左右,屯于南門城外。”荀諶回答,又補充道:“領兵大將是呂曠,副手馬延,都是冀州老將,營地也修得頗為堅固。對了,我軍斥候已偷畫了敵人營寨圖本,諶這就令人取來請主公過目。”

“不必馬上取,慢慢再看吧。”陶副主任揮手阻止,又轉向眾將喝道:“秦誼何在?”

“末將在。”秦誼將軍毫不猶豫的出列,然后主動問道:“主公,可又是讓末將去詐敗誘敵?”

徐州眾將哄堂大笑,陶副主任也笑了,頗有尷尬的說道:“糟糕,又忘了答應過你不讓你去詐敗,算了,做人必須言而有信,秦將軍你退下吧。魏延,明天你帶五千軍去搦戰,記住許敗不許勝,打一會就撒腿逃命,演得象點。”

“諾。”魏延不是很情願的答應,然后問道:“主公,把敵人誘到何地?”

“不,這次不是誘敵,是驕敵。”陶副主任答道:“我這次要先敗上幾陣,堅定袁譚死守到底的決心,然后再考慮如何破敵。”

次日,魏延奉命率軍北上,到鄴城城外的袁譚軍營外搦戰,袁譚見來敵不多,便命呂曠率軍迎戰,時逢隆冬,兩軍冒雪布陣,魏延在雪花紛飛中拍馬出陣大罵,呂曠大怒來與魏延交戰,戰了十余回合,魏延詐敗而走,魏延麾下的丹陽流氓兵也拿出久未施展的逃命絕技,大呼小叫著爭先恐后的掉頭就跑,袁譚軍雖然也全力追趕,卻也只能看到這些丹陽兵屁股背后拖起滾滾雪塵,說什麼也追之不上,袁譚怕魏延是詐敗誘敵,很快就下令鳴金收兵,不許呂曠過于追擊。

魏延隊伍吊兒郎當的回到徐州大營時,陶副主任正在率領一干文武巡視營防,親自督促輔兵隊伍修建堅固大營,以做長久之計,但是讓陶副主任頗為意外的是,營寨建設的進度竟然比自己估計的要慢得多,柵欄雖然已在前兩日立定,環營壕溝卻挖掘得極慢,陶副主任大怒,急將率軍建營的傅陽叫到面前,喝問其故。

“主公,這不能怪末將啊。”傅陽十分委屈的答道:“昨天夜里北風大起,氣溫突降,滴水都可以成冰,把土地都給凍實了,將士們一鋤頭下去就砸個半寸深的淺坑,所以快不起來啊。”

“原來是這樣。”陶副主任這才明白了原因,罵了一句鬼老天后,陶副主任卻又猛然想起一件大事,趕緊問道:“你說什麼?土地被凍硬了?”

“是啊。”

傅陽回答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陶副主任就已經從旁邊輔兵手里搶過一把鋤頭,高舉過了頭頂,用力向地上砸去,結果正如傅陽之言,一鋤頭下去只砸了一個不到一寸深的白色淺坑,陶副主任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喃喃道:“完了,我怎麼忘記考慮氣溫了?”

“主公,怎麼了?”見陶副主任這副模樣,周圍的徐州文武自然都是大驚,趕緊過來攙扶陶副主任,知道陶副主任原先計劃的賈老毒物和劉曄則也先都是一驚,然后一起臉色蒼白起來,暗道:“糟了,我們怎麼都忘記了考慮氣溫影響?這天氣嚴寒把土地凍結,堅硬如鐵,怎麼開渠引漳河水困死袁譚?”

“主公素來處變不驚,今日為何如此?”不知道陶副主任原新計劃荀諶也是一楞,但是看了看被陶副主任砸出來的淺坑,又回憶到了陶副主任的此前布置,荀諶很快就醒悟了過來,忙湊到了陶副主任的耳邊問道:“主公,你可是打算引漳水困死袁譚,卻發現土地堅硬無法開渠,所以才如此失驚?”

陶副主任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低聲答道:“是子羽建議我設法先殺袁譚,則北方三州彈指可定,所以我才打算引漳河水困死袁譚,只是漏算了氣溫這點。”

“子羽先生為何要建議先殺袁譚,那不是白白便宜袁尚嗎?”荀諶先是有些吃驚,然后微笑說道:“主公,如果你真打算先殺袁譚,這點其實不難,也用不著引水圍城困死袁譚這麼麻煩,費時費力還浪費錢糧,諶有一計,可助主公殺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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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夠走運

“主公你應該早說真正打算啊,諶還以為主公是想引誘袁譚軍隊伍集中于鄴城決戰,還擔心無法做到這點,早知道主公只是想要袁譚的命,諶早就獻計了,何必等到今日?”

不知內情又熟悉冀州軍內部情況的荀諶終于得知內情后,自然是少不得把陶副主任一通埋怨,順帶發泄陶副主任對自己不夠重視的不滿,不過陶副主任這會懶得理會荀諶的不滿了,只是趕緊把荀諶拉回了中軍大帳審問,命令荀諶交出坑死袁譚的奸計。

“其實也很簡單,離間即可。”荀諶回答得很簡單,道:“離間袁譚與高干之間的關系,使二人互相猜忌,勢同水火,我軍再乘機招降高干,使之誅殺袁譚,事便可濟。”

“就這麼簡單?”陶副主任有些張口結舌。

“這不太可能吧?”劉曄也驚訝說道:“從我軍掌握的情報來看,高干對袁氏父子素來忠心耿耿,又是袁譚的嫡親表兄,血脈相連,用計離間尚且難如登天,又如何能使高干誅殺袁譚?”

“子揚先生說得對,以前是很難離間袁譚和高干,但現在不同了。”荀諶微笑說道:“此前的戰事中,我軍也抓到了一些袁譚軍俘虜,諶在向他們了解敵人軍情時,無意中從一些並州將士口中得知,高干曾經在並州軍中抱怨過袁譚執意要和袁尚開戰,手足相殘便宜外人,諶由此再聯想到袁譚留下蔣義渠並州,就推測出了一個答案,高干肯定是因為反對袁譚與袁尚手足相殘,所以才被袁譚故意帶到了冀州,留親信蔣義渠守並州。為的就是提防高干在后援糧草上搞鬼,破壞他的滅尚大計。”

陶副主任沉吟不語,仔細盤算這個可能,劉曄運思較快,很快就點頭說道:“有這個可能,之前我就有些奇怪,高干久鎮並州,熟悉地理民情,也還算是甚得並州軍心民心。按理來說應該是他留守並州,才能有力抵擋我軍攻打並州,袁譚為什麼要舍長取短,偏派蔣義渠守並州?現在聽友若先生分析,應該就是高干因為反對袁氏兄弟手足相殘。所以才被袁譚故意帶到了冀州。”

“這只是推論,並無明證。”陶副主任還是不肯輕易認同這個判斷,很是謹慎的懷疑這個結論是否荀諶和劉曄的一廂情願。

“主公,有證據。”沉默盤算的賈老毒物開口,道:“主公難道沒覺得一件事非常奇怪?袁譚把守軍一分為二,一半屯城內,一半屯城外。互成犄角,高干無論是資歷還是職位都遠在呂曠之上,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高干負責城外之兵,可是袁譚卻偏偏用了心腹呂曠統兵。沒用官封刺史的表兄高干統率一半之兵,這點就足以證明袁譚並不信任高干。”

“言之有理,高干與袁譚之間的關系肯定出問題了,我們有機可乘!”陶副主任一拍大腿。然后趕緊向荀諶問道:“友若先生,依你之見。我軍當如何動手離間?”

“很簡單,一明一暗兩道書信即可。”荀諶建議道:“主公可修書一封與高干,歷數袁譚手足相殘的種種罪惡,對高干許以高官厚祿,令其斬殺袁譚來降。然后從戰俘中選出一兩名並州俘虜,厚加賞賜,再派他們偽裝成失散之兵返回鄴城,袁譚軍見是自軍舊卒,定然許其入城重新編制入伍,最后再設法把書信交給高干即可。”

“當然了,就這麼一道書信,是不太可能讓高干立即動手。”荀諶又補充道:“主公在送出第一道書信后,可再修書一道與高干,同樣是許以高官厚祿,令高干率領並州之兵發動叛亂,接應我軍入鄴城。然后再派一名俘虜回城送信,令其假意忠于袁譚,故意將書信送到袁譚面前,袁譚性暴寡恩,得書后定然大怒,對高干更是猜忌刻薄,更加削減高干麾下之兵,高干不堪其辱,再見了我軍的頭一道書信,必然動手剪除袁譚。”

“不過諶必須再提醒主公一句,高干忠于袁氏,即便被迫來降也不會出于真心,主公許以官職令其鎮守地方,將來還會再次叛變。”荀諶提醒道:“所以這樣的人,最好還是盡早除去,免生后患。”

“高干降而復叛,這點倒不用怕。”陶副主任沉吟道:“文若先生此計雖妙,但是把握實在不大,如此行事,高干或許可能舉兵接應我軍入城,但未必會真的斬殺袁譚。”

“主公不必猶豫,此計值得一試。”賈老毒物建議道:“如此行事,即便不能真使高干斬殺袁譚,也可使袁譚與高干生出嫌隙,互相猜忌,有利于我軍下一步的行動。”

“那……,那就試試吧。”陶副主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說道:“左右已經無法行使引水圍城之計,就先用這一計削弱敵人,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說罷,陶副主任立即安排陳應提筆做書,按荀諶的計策分別做書兩道,並安排荀諶親自去挑選俘虜送信,然后劉曄又建議道:“主公,既然現在已經無法引水圍城,那我軍也不必再故意示弱誘敵了,應該盡快加強進攻,先破敵人城外之軍,打擊敵人士氣,鼓舞我軍士氣,若是到了開春袁譚還沒有突圍遠走,我軍再引水圍城也不遲。”

“也只能是這樣了。”陶副主任點頭,嘆息道:“大舅子,你可千萬要爭氣啊,千萬別急著突圍逃命啊,否則想要你的命就難了。”

給高干的暗信當天就派降兵送出去了,一名得到重賞的並州籍俘虜也很順利的回到了鄴城入城,尋找機會向高干遞送密信。三天后,徐州軍也終于艱難的挖出了一道環營壕溝,架起鹿角拒馬立穩營寨,陶副主任當即親率三萬大軍出營,去攻打袁譚軍在營外的營寨,袁譚得報不敢怠慢,不顧高干勸阻。領軍出城與呂曠會師一處,聯手迎戰徐州軍。

兩軍對于鄴城南郊,身著孝服的陶副主任出陣大罵袁譚弒母不孝,揚言要將袁譚千刀萬剮,挫骨揚灰,袁譚大怒使張顗出陣搦戰,陶副主任這邊也飛出上次故意敗陣的魏延,與張顗交戰僅十合,便大喝一聲將張顗斬于馬下。三天前贏過魏延的呂曠趕緊又出陣來交戰,但是這次魏延卻是說什麼都不肯故意詐敗了,一柄龍雀大環刀舞得是虎虎生風,刀刀不離呂曠要害,呂曠勉強支撐了二十來合招架不住。趕緊敗回旗陣,見袁軍諸將再無人敢出陣,魏延征得同意,又率領本部人馬沖擊敵陣,與袁譚軍展開陣戰。

陣戰時的戰況異常激烈殘酷,因為袁譚公子手底下多少還是有一些精兵的——也就是徐州軍第二次攻打時,高干和蔣義渠在冀州南部給袁譚保存的那支百戰精兵。所以那怕徐州軍中數得著的強軍丹陽流氓兵沖陣,在以散擊整的情況下,也沒能做到迅速沖垮敵陣,相反還被袁譚軍拖入了消耗戰。鏖戰許久都沒能沖動袁譚中軍,死傷還為之不小。

見此情景,手中戰兵充足的陶副主任本打算再派軍隊沖陣,無奈風雪突然之間巨大。雪花紛紛視物不清,難以指揮作戰。陶副主任即便是在高地上也無法看清敵陣情況,無奈下只得聽了劉曄和荀諶的規勸,下令鳴金收兵,在勝負未分也沒達到預定目的的情況下收兵回營,袁譚軍見風雪太大也怕中伏,沒敢追擊,兩軍各自收兵,陶副主任也乘機派降兵送出了第二道書信不提。

突然加大的風雪幫了袁譚公子,也間接的幫了陶副主任,因為徐州軍主力北上鄴城后,不知不覺間已經是輸了一陣,平了一陣,元氣大傷的袁譚公子則意外的取得了一勝一平的不錯戰績,所以這麼一來,原本還打算如果實在守不住鄴城也可以考慮放棄的袁譚公子,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更加堅定了守城決心,認為徐州主力隊伍也不過如此,自己憑借現有力量守住鄴城希望極大,待到蔣奇和牽招率領幽州主力南下,自己定能擊退徐州主力,說不定還能陣擒陶副主任。

順便說一句,袁譚公子的頭號心腹郭圖先生也是如此認定,覺得自軍上次在官渡慘敗,不過是因為主力戰兵多在黎陽戰場,只能以二線隊伍參戰才導致失敗,因此建議袁譚公子不必急于求戰,首先堅守營寨與城池,找到機會出擊,一邊消耗徐州軍隊的時間和糧草,一邊等待幽州主力南下接應。袁譚公子深以為然,便又派出信使北上催促蔣奇與牽招盡快率軍南下。

當然也有不河蟹的聲音,至少之前勸阻袁譚公子不要貿然出戰的高干,就又跳了出來警告袁譚公子,說是自己已經知道了戰事經過,徐州軍隊只是因為風雪加大才被迫鳴金,實際上並沒有落入下風,也沒有展現出真正實力,所以自軍最好是慎重出戰,千萬不能指望每一次都有這樣的運氣。聽了這話,袁譚公子當然是萬分不滿,但好在郭圖也勸了袁譚慎重出戰,優先保存實力等待反攻機會,袁譚公子便也勉強接受了高干的建議。

這時,陶副主任派出並混進袁譚軍隊伍的細作,也通過正式渠道一路拜見到了袁譚公子面前,解釋說自己被徐州軍隊俘虜,但自己對舊主忠心耿耿,即便被俘也矢志不渝,還將計就計逃了回來,然后向袁譚公子呈上了陶副主任命令自己設法交給高干的書信,袁譚急取信看,見信上竟然是陶副主任對表兄高干許以冀州刺史重職,封爵賜邑,引誘高干率領並州隊伍發起叛亂,接應徐州軍隊入城。

“天殺的陶賊,又來這套!”在官渡已經吃過一次虧的袁譚公子見信大怒,把面前案幾拍得山響,咆哮道:“無恥奸賊,每次攻堅都耍花招,到底要不要臉?!”

“主公言之有理,陶賊的奸詐無恥,確實是世上罕見,幸得主公洪福齊天,我軍士卒忠誠,主動將書信呈到主公面前,這才避免了一場大禍。”上次離間計的最大受害者郭圖先是拍了一句馬屁,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公,你沒發現一件事很奇怪嗎?我軍上將數十人,陶賊為何偏偏挑選高干收買。這是什麼原因?”

“為何?”袁譚反問。

“若臣下所料不差,應該是陶賊探得消息,知道高干將軍對主公已經心生不滿了。”郭圖自信的分析道:“高將軍此前反對主公出兵冀州,以武力奪回鄴城,其后又反對主公堅守鄴城,還想乘機回到並州舊地,與主公意見屢屢不合,這一點在我軍之中知者眾多,陶賊定是探得此事。料定高干對主公已經生出不滿,所以這才挑選高干將軍下手!”

見袁譚公子若有所思的點頭,認同自己的判斷,郭圖先生這才又語氣陰冷的說道:“既如此,在高干將軍這件事上。主公還需慎重行事,因為陶賊一計不成,必然還會又生一計,不把高干將軍身上的油水榨出來,陶賊就絕不會善罷甘休,主公若是不善處此事,待到陶賊奸計得逞時。必然悔之不及。”

“說得對,這件事必須小心!”袁譚大力點頭,又問道:“那怎麼辦?就憑這道書信,我也沒辦法殺了高干啊?”

“圖有兩策。可助主公解決此事。”郭圖飛快說道:“一策是命令高干率領一軍強攻陶賊大營,借陶賊之手殺之。一策是明升暗降,借口高干通曉文事武略,封其為監軍都督。專職負責軍內法務,乘機收繳高干兵權。也讓高干在執行軍法時過多得罪軍中眾將,削其威望,使其即便存有二心,也無黨羽可用。”

“妙計!”袁譚大喜,又盤算道:“派高干故意送死,未免有些過份,既白白損傷兵力,也會動搖我軍軍心,還是封他為監軍都督的好,不管怎麼說,他始終也是我的表兄,只要他聽話別亂來,我又何必殺他?”

“主公仁慈為懷,有情有義,圖真是欽佩得五體投地。”郭圖趕緊奉承。

袁譚和郭圖的算盤雖然打得不錯,可惜他們也未免太小看了高干一些——相對袁譚和袁尚兩個表弟,高干是比較厚道不假,可這不代表高干是個笨人,所以到了第二天,當袁譚公子召來高干宣布新任命時,高干馬上就明白了袁譚的險惡用心,也馬上咆哮道:“主公,末將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剝奪末將的兵權?末將是與你意見相左不假,可是末將對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袁譚有些啞口無言,郭圖則趕緊站了出來,一邊打圓場一邊灌迷湯,說什麼近來軍法松弛不利軍情,高干將軍為人清白有威嚴,是最合適的監軍都督人選,請求高干將軍為了抗陶大局著想,為了袁氏家業的重新大計著想,勉為其難的接過這個差使。聽郭圖說得好聽,高干怒氣稍消,又道:“好,我可以就任監軍都督,但我麾下的三千多並州鐵騎,必須還由我直接指揮!”

“高將軍,沖鋒陷陣那是小卒的事,你身為並州刺史……。”

郭圖本來還想再勸,高干卻又大怒說道:“如果主公執意要末將交出這三千多並州鐵騎,也可以,只要主公讓末將回並州,末將立即交出兵符!不然的話,我絕不交出軍隊,我把整個並州都交給主公了,主公難道還想連末將的嫡系隊伍也收走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弄巧成拙的袁譚和郭圖都是萬分為難,交換了幾個眼色后,袁譚很是勉強的說道:“既然表兄執意要統兵作戰,譚也不強人所難,監軍我另外挑人吧,就不用勞煩表兄了。”

“謝主公。”高干一拱手,怒氣沖沖的揚長而去,留下袁譚和郭圖在房中咬牙切齒,對高干不滿到了極點。

按理來說,陶副主任的另一道書信,如果能在這個時候順利送到高干面前,那麼就算不能得手,也肯定會在高干的心里埋下一個引子,為陶副主任的下一步計劃打下基礎,但陶副主任這次北伐的運氣確實不怎麼樣,偏在同一天,那名被徐州軍重金收買過來的並州籍細作,恰好被編制到了城外的袁譚軍隊伍中,被迫出城,自然也沒能把書信及時送到高干的面前,將來能否送信成功也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陶副主任不走運的還不只這一點,今年冬季的鄴城一帶不知為了什麼特別的寒冷,連日的風雪不斷無法作戰,氣溫也一直都在零度以下,凍得連漳水都結起了厚冰,徐州軍隊即便準備充足,普通士兵在此前都領到了寒衣,但還是出現了一些凍死凍傷的情況,尤其是來自溫暖南方的士兵,那更是在這樣的天氣中吃夠苦頭,被凍斃凍傷的情況更加嚴重,將士頗有怨言,士氣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對此,徐州決策層是既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見荀諶的計策也始終沒有奏效,陶副主任更是生出了退兵念頭,一度召集幾個謀士商量退兵返回兗州躲避嚴寒,待到開春天暖后再來決戰。

聽到了陶副主任的這個打算后,賈老毒物馬上站了出來堅決反對,道:“我軍絕不能后退半步!我軍這次出兵,是卡在了敵人前力已盡、后力未生的關鍵時刻,沒有給袁譚半點喘息的機會,逼著袁譚只能率領主力與我軍抗擊到底!讓袁譚騰不出人力、物力和精力來一統三州,還只能拼命壓迫現有控制地,喪失冀民之心!”

“事既如此,我軍倘若此時退兵,袁譚必然會因此聲威大振,三州人心共向,元氣尚存的冀幽並三州也會乘此機會重歸一整,我軍故意放縱的袁尚也會因為失去外援的機會,被袁譚輕松剿滅,屆時我軍再重返冀州時,將會失去幾乎所有先機,仗更難打,一統三州的時間也會更加曠日持久!”

“而且這個嚴寒冬季對我軍而言,也不完全都是壞事。”賈老毒物又道:“我軍因嚴寒無法作戰,袁譚在鄴城中穩如泰山,必然生出久守鄴城的心思,還會想方設法的調動幽州主力南下參戰,幽州偏遠,蔣奇、牽招等人若是各依險阻,我軍北征非一兩年可滅,但他們若是率軍南下,正會給我軍以逸待勞各個擊破的天賜良機!所以我軍絕不能退,既為了不給袁譚喘息之計,也為了抓住迅速破敵主力的難得機會!”

陶副主任是個聽得進勸的好主任——至少在釘子戶舉火準備自殺時,陶副主任就能下令暫停拆遷先保住人命再說,所以聽了賈老毒物這番勸說后,陶副主任便很快下定了決心,拍案道:“言之有理!傳令各營,多伐木柴生火取暖,與袁譚對耗到底,不給袁譚半點喘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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