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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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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31:27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戰后

徐州軍的屠殺還在持續,袁軍大將田疇和彭安兩次組織隊伍負隅頑抗,結果都被徐州軍隊三下五除二打了個粉碎,隊伍徹底潰散,還被殺得遺屍滿地,死傷慘重。見情況不妙,田疇和彭安也死了僥幸心思,帶著身邊還能指揮動的隊伍,就往前營兩翼的黑暗處逃命去了,留下徐州軍隊在前營中繼續屠殺那些來不及逃走的袁軍將士,急惶惶如驚弓之鳥,匆匆忙又好象被獵犬追殺的兔子。

剛開始陶副主任並沒有打算全力追殺這些敗兵,打算一鼓作氣攻入袁譚軍的中軍營地,趁熱打鐵一舉拿下官渡大營,然而當徐州軍隊向袁譚軍中軍營地發起沖擊時,陶副主任才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輕敵了些,因為袁譚中軍的營地防御力度絲毫不比外營遜色,不僅同樣修建了包括堅固柵欄在內的大量防御工事,挖掘了環營壕溝,還臨時以車仗伏路穿連,圍得鐵桶一般,車仗與柵欄后密布弓弩射手,徐州軍隊兩次試圖沖擊都被亂箭射回。

更麻煩的是,因為之前袁譚公子果斷下令射殺自家敗兵的緣故,袁譚中軍營前已經沒有了多少袁軍敗兵可以打免費前鋒,前營里剩下的其他袁軍敗兵也是紛紛向兩翼逃命,說什麼都不敢再往連自己人都殺的中軍營地逃命。見此情景,陶副主任也果斷調整戰術,命令徐晃與趙云二將各率騎兵左右出擊,全力追殺營外敵人,自領步兵大隊留在烈火熊熊的前營內,一邊繼續砍殺來不及逃出前營的敵人士卒,一邊安排輔兵徹底摧毀敵人外圍工事,盡最大可能的擴大戰果。也盡量減輕下一步的攻營阻力。

命令傳達,烈火照耀中,徐州騎兵迅速集結各歸本隊,在徐晃與趙云的率領左右殺出袁軍前營,追殺向逃得漫山遍野都是袁軍敗兵隊伍,而此刻的天空上已經露出一線魚肚白,曙光中敵人大致可見,倒也大大的方便了徐州騎兵追擊,仗著胯下戰馬腳快。勢如狂飆的殺入敵人叢中,刀劈劍削,毫不憐憫,千刀齊落,血肉橫飛。哭號慘叫不斷,砍瓜切菜一般的殺光周邊敵人后,又殺氣騰騰的撲向下一股大隊敵人,被徐州騎兵盯上追上的袁譚軍隊伍哭喊震天,死者降者無數。

從敗局注定開始,從始至終諸葛亮就再沒說一句話,臉色灰敗的站在袁軍指揮臺的邊遠紋絲不動。諸葛亮倒也不是在擔心至今沒露面的桃子三兄弟,相反的是諸葛亮還堅信以劉皇叔和關羽、張飛的逃命本領,徐州軍隊就是再多十倍,也休想在夜幕下的亂軍叢中傷害到劉皇叔兄弟一根毫毛!——而事實也正是如此。陶副主任甚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擊潰第一支敵人大股隊伍,就是劉皇叔三兄弟的新野軍。

諸葛亮是在茫然,也是在心如刀絞。更是在為自己的前途擔心,因為諸葛亮非常清楚。這次慘敗的最大責任人就是自己,是自己誤判了敵人的真正用意,也是自己力主詐降誘敵,這才導致了這場慘得不能再慘的慘敗,自己是無可推卸的首要責任人,也是戰后清算時理所當然的黑鍋承擔者,所以諸葛亮現在不僅在為自己將來的地位操心,更在為自己的腦袋擔心——袁譚公子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結果也正是如此,天色微明時,看到被燒得一塌糊涂的堅固前營,看到前營內外那堆積如山的屍骸和血水,又聞到空氣中濃厚的皮肉毛發焦臭味,頭暈目眩又肝腸寸斷之余,脾氣本就不算太好的袁譚公子徹底暴怒了,不顧盟友之誼大步沖到了諸葛亮面前,一把揪住諸葛亮的衣領,紅著眼睛大吼道:“這就是你的萬全之策了?這就是你的必勝之策了?現在兵馬丟了,前營丟了,怎麼辦?怎麼辦?”

諸葛亮無言可對,只是把腦袋歪到一邊,沮喪得連與袁譚公子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還好,袁譚公子旁邊還有一個比較冷靜的崔琰,及時上來拉住袁譚,勸道:“主公,勝敗乃兵家常事,此戰失利雖是因為孔明先生料敵失誤,但我們既然采納了孔明先生的計策,這個責任就必須由我們共同承擔。”

好說歹說,崔琰總算是拉住了袁譚,沒讓狂怒中的袁譚一刀砍了諸葛亮,可是按下葫蘆浮起瓢,那邊郭圖先生卻掩面大哭了起來,哀鳴道:“小弟,小弟,是為兄害了你,是為兄害了你啊,為兄不該為了自己,讓你去陶賊大營詐降送信啊!小弟,你如果有三長兩短,為兄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父親母親啊?”

雖說與郭圖先生一向不睦,但是聽到了郭圖這發自肺腑的痛哭聲音,崔琰還是萬分慘然,也知道郭所現在定然已是兇多吉少,再無回到袁譚軍中的機會。這時,營外遠處忽然有了異動,居高臨下的袁譚和崔琰等人遠遠看到,袁熙帶去偷襲徐州大營的自家騎兵已經狼狽逃回,后面還有一支徐州騎兵緊追不舍,而留守營外的徐州步兵隊伍也迅速列陣布防,準備與自家追兵前后夾擊袁熙敗兵。

“二弟怎麼也敗了?”原本還抱有一點希望的袁譚臉色更是蒼白,忙命令道:“快,派快馬出營,去和二弟聯系,讓他從側翼回營。”

“主公,來不及了。”崔琰無奈的說道:“徐州賊軍已然分兵守住了我們的南北兩門,二將軍不管是從那里回營,都躲不開徐州賊軍的攔截,我們的信使也派不出去了。”

袁譚公子正絕望的時候,袁熙那邊已經很聰明的率軍掉頭向北,避開了徐州步兵的列陣攔截,直接向著北面的開闊地帶逃命,崔琰正誇獎袁熙帶兵會用腦子時,袁譚公子卻又殺豬一樣的慘叫了起來,“小人軍!糟了,追殺二弟的是小人軍!二弟這次損失肯定不小了!”

崔琰趕緊定睛細看,卻見那支緊追袁熙不舍的徐州騎兵,果然排著五支整齊的標志性橫隊。始終巧妙保持著與袁熙軍的距離,不斷在追擊中拉弓放箭,射殺袁熙的麾下騎兵,袁熙隊伍則毫無不還手之力,只能是拼命的向北逃命,連停下來回身交戰的勇氣都沒有。發現了這一點,崔琰的臉色也開始灰白了,道:“不知道二將軍帶去的六千騎兵,能在小人軍的追殺下逃回來幾個。”

“季珪先生不必擔心。冀侯也不必擔心。”諸葛亮終于開口了,道:“北面十里處便是濮水,那一帶河流眾多,還有原武和陽武兩座小城可以暫時容身,地形極不適合徐州小人軍作戰。二將軍的隊伍只要在水緩處渡過濮水,擺脫小人軍的追殺並不困難。”

“不錯,希望二將軍也能想到這點,盡快過河擺脫追擊。”崔琰倒是點頭附和了諸葛亮的判斷,袁譚公子卻是重重冷哼了一聲,在心里發誓再也不聽諸葛亮的任何一句勸諫。

諸葛亮對戰局的判斷力那自然是頂尖的,袁熙率領的騎兵逃到了濮水邊上后。走投無路下果然選擇了水流緩慢處泅渡過河,而對戰場環境要求極高的君子軍也不敢渡河追擊,只是在河岸上以弓箭拼命射殺冀州騎兵,結果雖然獲得了一定戰果。也繳獲了為數不少的馬匹,但袁熙還是領著大約一半的騎兵渡過了濮水,逃往了陽武小城暫且容身,率領君子軍的陶基知道北面河流眾多不利自己軍作戰。便也沒有繼續追擊,很快就選擇了率軍凱旋。返回官渡營前與陶副主任率領的主力會師。

君子軍回到袁軍營前時,徐州步兵已然把袁軍大營外圍能破壞的工事都破壞了一個干凈,徐晃和趙云也押著數量超過三千的俘虜回到主力近旁,見袁軍殘部始終龜縮在中軍營中不肯出戰,並沒有做好攻堅準備的陶副主任也只能是下令收兵回營,押著戰俘和帶著繳獲的戰利品凱旋而歸,留下驚魂未定的袁軍殘部躲在中軍營中瑟瑟發抖,哀痛自軍遭受的又一次慘重失敗。

確實很慘重,是役,袁譚軍陣亡、失蹤和被俘的士兵加在一起,達到了驚人的一萬兩千人以上,大將韓猛陣亡,前營盡數被焚,好不容易修建的大營外圍工事被徐州軍隊乘機摧毀許多,大營正面的外圍工事徹底被搗毀殆盡,正面防御力大減,損失慘重得聞者傷心,聽者落淚,袁譚公子在官渡營中的三萬五千兵力,也一下子打光了三分之一還多。

還有更慘的,屢敗屢戰的劉皇叔好不容易重新拼湊出來的四千兵力,在此一役中再一次幾乎全軍覆沒,徐州軍隊撤走后,劉皇叔和關羽張飛雖然都活著回到了袁譚軍大營,但是重回劉皇叔帳下的皇叔軍將士,卻已然是不到千人,基本撲滅了劉皇叔東山再起的希望,也基本打光了劉皇叔在袁譚軍中的話語權。所以回到了大營中,擅長落淚的劉皇叔難免又一次當眾嚎啕大哭,哀痛此戰陣亡的自軍將士,也哀痛自己的時運不濟,每一次碰上陶副主任都沒什麼好事。

好不容易等到劉皇叔收住了淚水,諸葛亮這才湊到了劉皇叔耳邊低聲說道:“主公,若亮所不差,此戰慘敗后,袁譚必然沒有堅守官渡之心,很可能要率軍撤往並州去與袁尚爭鋒,屆時主公務必要請命去許昌守城,替袁譚牽制徐州軍,倘若能夠成功,我軍昨夜的損失,就還有希望從許昌城里撈回來,加倍的撈回來。”

“放棄官渡撤往並州?這可能嗎?”劉皇叔哽咽著低聲問道。

“有,可能還很大。”諸葛亮低聲答道:“袁譚雖然為人狂妄粗疏,卻也非常清楚他不是陶使君對手,現在堅守官渡的希望已經不大,袁譚必然會生出放棄官渡去並州暫避陶應鋒芒的念頭,到時候他既有黃河與太行天險可守,又可以堤內損失堤外補,找袁尚算帳奪回冀州,這點利弊袁譚和郭圖、崔琰還是看得出來的。”

劉皇叔細長眼中光芒閃爍,點了點頭,諸葛亮又提醒道:“但還有一點,主公千萬得提防袁譚向陶應求和,以交出許昌和天子為條件,換取陶應放他率軍撤走。倘若袁譚有此念頭,主公千萬要堅決反對,不然的話,我們這一戰可就是白白的犧牲三千多將士了。”

劉皇叔細長眼中又閃過寒光,很快鄭重點頭,把諸葛亮的提醒牢記在心。

同一時間的徐州軍大營內,凱旋回到了自家大營后,興高采烈的陶副主任立即下令犒賞三軍,重賞此戰有功之臣。徐州隊伍上上下下歡呼雀躍之余,乘著陶副主任的心情極好,頗講義氣的賈老毒物乘機向陶副主任說道:“主公,此戰能夠大勝,全賴我軍成功將敵人誘出了官渡堅營保護。而我軍能夠將敵軍誘出堅營,則是因為某人之功,詡斗膽為其求情,還請主公念在他累累功勛份上,再給他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免了他的牢獄之災吧。”

“文和先生果然夠朋友,這時候還不忘給仲明先生求情。”心情正好的陶副主任一笑。揮手說道:“那好吧,看在文和先生的面子上,把楊宏和李郎那兩個白癡放出來吧,帶到這里聽候處置。”

衛士唱諾。陶副主任又補充道:“對了,把郭所和那個叫史云風的小卒也一並帶來,順便把他們的事也料理了。”

衛士領命而去,旁邊等著開席喝酒的許褚插話說道:“主公。那兩個匹夫還用得著怎麼料理?直接把他們砍了不就是了?反正他們又不是使者,殺了他們也不失道義。”

好幾名徐州將領附和。都覺得應該直砍了膽敢來詐降和刺探軍機的郭所和史云風,陶副主任卻笑道:“殺掉這兩個匹夫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與其把他們殺掉,還不如讓他們替我軍辦一件大事。”

“辦什麼大事?”許褚又問。

陶副主任笑而不答,這時,軍中伙夫已將酒菜送進了中軍大帳,陶副主任帶頭舉杯,邀請眾文武共飲慶祝此番大捷,酒過三巡后,楊長史、李郎和郭所、史云風四人也已經被押進了中軍大帳,一起按在了陶副主任面前跪下。

“把郭所和史云風推出帳外。”陶副主任笑笑,吩咐道:“扒光他們的衣服,在他們的脊背和胸膛都紋上兩行字,第一行字是諸葛妙計安天下,第二行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紋好了,就放他們滾蛋,但是別讓他們穿衣服,讓他們光著胳膊回去見袁譚匹夫和諸葛村夫。”

徐州眾將轟然大笑,郭所卻是勃然大怒,咆哮道:“陶賊!士可殺不可辱,你有本事就殺了我,用這種卑鄙手段折辱于我,算什麼英雄?”

“沒紋在你臉上,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陶副主任獰笑說道:“還有,別怪我,要算帳找諸葛村夫去,這個奸賊向黃家姑娘求親,黃家姑娘心儀于我,寧願給我當妾也不願給他做妻,他懷恨在心,就跟著大耳賊來官渡混水摸魚,想要借你們的手找我報仇——既然你們的蠢貨主公甘心給他利用,那也別怪我拿你出口惡氣了!拖下去,前胸后背都給我紋上字!諸葛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押解士兵唱諾,把大叫大嚷反抗的郭所和史云風拖起就走,跪爬在陶副主任面前的楊長史則乘機說道:“主公,讓臣下去監督紋身吧,主公你也知道臣下的書法不錯,保管把這十四個字紋得工工整整,端端正正。”

“主公,小人願去操針刺字。”李郎也趕緊磕頭說道:“主公你也知道,小人和長史大人相處時間最長,配合最好。”

“你仲明先生確實書法很好,所以才把我和元方的筆跡模仿得誰也看不出來。”陶副主任慢條斯理的說道:“還有你李郎,你確實和仲明先生搭檔得很好,做出了那麼大的事,事前事后我們竟然毫無察覺,確實搭檔得不錯。”

楊長史和李郎這對活寶都不敢吭聲了,只是趕緊把額頭貼到了地上,還好,陶副主任倒也沒有繼續發作,只是慢慢說道:“仲明先生,我有一百個理由不殺你,也有一百零一個理由殺你,這次的事,你自己說吧,我該怎麼處置你?”

“主公饒命啊。”楊長史哀號了起來,拼命磕頭哀求道:“請主公看在微臣之前的微末功勞份上,饒微臣一命吧。”

還別說,在淮南被人憎狗厭的楊長史在徐州隊伍中還有幾個朋友,至少賈老毒物、荀諶、趙云、麹緬、高順和曹性等徐州文武都站了出來,一起為楊長史磕頭求情,懇求陶副主任法外開恩,饒楊長史一命。而陶副主任也沒有讓賈老毒物等人失望,很快就點頭說道:“好吧,看在諸公面上,今天我就饒了楊宏的死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楊宏,你自己選擇吧,是認打還是認罰?”

“敢問主公,怎麼打?怎麼罰?”楊長史戰戰兢兢的問道。

“罰當然是罰錢,也不多罰,三千萬錢就行了。”陶副主任的獰笑讓楊長史有些小臉發白,又笑道:“至于打嘛,當然是打軍棍了。”

“主公,微臣一向兩袖清風,清廉正直,沒那麼多錢罰啊。”楊長史恬不知恥的大喊,又摸了摸自己的嬌貴屁股,哭喪著臉說道:“主公,微臣身板弱,怕是受不了軍棍,而且這事也和臣下的屁股無關,求主公再開開恩,打戒尺吧,臣下手賤模仿你筆跡,你就用戒尺打臣下的掌心,以示懲罰吧。”

在場的徐州文武都放聲狂笑了起來,陶副主任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索性道:“仲明先生你還真是不吃虧啊,好吧,打戒尺就打戒尺,來人,拿戒尺來交給子揚先生,請子揚先生親自施刑,打他三十戒尺!”

早就笑翻了帳內衛士轟然答應,趕緊拿來一塊竹板交給劉曄,在這件事上無辜躺著中槍的劉曄也不客氣,接過戒尺就微笑著走向楊長史,而咱們的萬人迷楊長史也是一向得寸進尺習慣了的,見劉曄走到面前,趕緊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說道:“子揚先生,我們好歹也相識一場,下手輕點,還請先生千萬下手輕點。”

劉曄笑笑,答道:“仲明先生放心,我絕對不會下重手。”

楊長史露出了笑容,劉曄卻又笑道:“不過,聽說這次你冒充我的名字行詐,是因為你不敢招惹文和先生覺得我好欺負,所以我會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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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報復

陶副主任這一巴掌算是把諸葛亮給抽狠了,前胸后背都被紋上了字的郭所和史云風,被光著膀子放回袁譚軍大營后,諸葛亮頓時就成了袁軍大營的頭號笑柄,還有諸葛亮和陶副主任因為女人發生的那點過節,也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袁軍大營,讓無數的袁譚軍文武將官和普通士卒對諸葛亮是既鄙夷萬分,又痛恨入骨,都認為自軍的慘敗全是諸葛亮引起,害得自軍遭受池魚之殃。

丟臉被嘲笑都還只是小事,對諸葛亮而言,更嚴重的還是對他威信、聲望與自信心的打擊,當從郭所和史云風的口中得知了整個事件的前后經過時,一向鎮定自若的諸葛亮足足呆了一柱香時間,然后才失魂落魄的喃喃說道:“原來,這件事的真相就這麼簡單?”

“一件這麼簡單的事,被你這匹夫分析得那麼復雜,最后還搭進了我的一萬多大軍,你他娘的還有臉自稱軍師?”這是袁譚公子得知真相后發出的怒吼。

“孔明,這次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啊。”這是劉皇叔發出的長嘆。

崔琰是忠厚君子,並沒有出言指責諸葛亮,但是他看向諸葛亮時目光中包含那種深深的失落,卻讓諸葛亮覺得也許被崔琰臭罵一個狗血淋頭還要更好受些。而郭圖先生就沒那麼客氣了,當著諸葛亮的面就向袁譚直接說道:“主公,這件事必須找一個罪魁禍首來,給將士們一個交代,不然的話,我軍將士一旦得知真相,知道我軍這次慘敗全是因為一個蠢材的自作聰明,對我軍士氣的打擊勢必十分巨大。”

正憋著一肚子火的袁譚點了點頭。轉向劉皇叔問道:“玄德公,這次貴軍的軍師孔明獻策不當,導致我軍慘敗,不知玄德公對此有何打算?如何給我軍將士一個交代?”

劉皇叔萬分為難,諸葛亮卻主動拱手說道:“冀侯,亮此次獻策不當,導致聯軍慘敗,理當軍法從事,亮甘願領受軍法!”

“很好。你自己知罪就好。”袁譚冷哼了一聲,然后喝道:“來人,將諸葛亮推出去,當眾斬首!”

“且慢!”劉皇叔和崔琰大驚,趕緊異口同聲的阻止。然后劉皇叔向袁譚拱手說道:“冀侯,孔明此次確實有罪,但罪不至死,軍法上也沒有那一條規定獻策不當應當斬首,還請冀侯念在孔明也是一片好意的份上,也看在備的薄面之上,饒孔明一命。”

“主公。不能殺諸葛亮。”崔琰也在袁譚耳邊低聲說道:“諸葛亮雖然該死,但他畢竟是玄德公的軍師,玄德公的背后還有荊州劉表,主公若是殺了諸葛亮。再想向劉表求援必然無望,不如賣玄德公一個人情,權且留下諸葛亮的人頭,以便將來向劉表求援借兵。”

袁譚陰沉著臉盤算了片刻。很勉強的點了點頭,道:“好吧。看在玄德公的份上,我可以不殺諸葛亮,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把諸葛亮推出去,重打三十軍棍!”

“冀侯……。”劉皇叔本來還想求情,但諸葛亮已然昂著腦袋一瘸一拐的自行走出大帳受刑,劉皇叔無奈只得閉嘴,眼睜睜的看著諸葛亮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幾次痛暈過去,好不容易熬到了三十軍棍打完,劉皇叔趕緊親自過去攙起諸葛亮,大聲命人將諸葛亮抬回本寨治療。

徹底痛暈過去前,諸葛亮忍痛指住了同在帳外還沒穿上衣服的史云風,咬著牙齒艱難說道:“主公,亮求你一事,別殺他,亮還要他繼續當亮的親兵,亮從今天起,每天早晚都要……,都要看一遍紋在他身上的文字,牢記……,牢記今日之辱。”話音未落,諸葛亮已然又一次痛暈了過去。

見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諸葛亮被抬了下去,袁譚公子怒氣稍消,這才向劉皇叔問道:“玄德公,景升公的救兵在葉縣盤桓多日,再也沒有北上一步,不知玄德公可有辦法催促他們盡快北上,來官渡救援我軍?”

“冀侯,景升公的救兵你恐怕是指望不上了。”心中窩火的劉皇叔坦然答道:“先不說葉縣的一萬荊州兵不過是杯水車薪,難濟大事,就算他們立即北上恐怕也來不及了,官渡大營的前營已破,守御力大減,以陶賊之奸詐,必然會趁熱打鐵強攻官渡,貴我兩軍在軍隊方面又一起傷亡慘重,能夠堅持到葉縣救兵到來,恐怕沒有多少指望。”

盡管對劉皇叔的分析也有些心理準備,但是真正從劉皇叔嘴里聽到了這番話,袁譚、郭圖和崔琰等袁譚軍決策層的臉上神情還黯淡了下來,倒是品級不高的郝昭信心未失,出列抱拳說道:“主公勿憂,我軍前營雖失,但中軍營地的防御工事同樣堅固,末將請主公撥給數千步卒,數日之內,末將保管將中軍營地修建得和前營一樣堅固。”

袁譚遲疑不決,重獲信任的郭圖站了出來,建議道:“主公,昨夜一戰,我軍傷亡慘重,官渡堅守下去已經毫無意義,不如乘著我軍實力尚存的機會,盡早另做打算,待到重整兵馬再振軍威之后,然后再來報仇不遲。”

“放棄官渡?”袁譚有些不甘心,道:“官渡乃許昌咽喉,失官渡則許昌難保,不可輕棄,濮陽高干、蔣義渠處尚有五萬兵馬,我有意調來濮陽兵馬,與陶賊在官渡決一死戰,諸公以為如何?”

“萬萬不可!”郭圖趕緊反對道:“我軍在濮陽雖然還有不到五萬的兵馬,但這支隊伍正被陶賊大將陳到的三萬軍隊與袁尚的兩萬叛軍聯手牽制,倘若輕動,必遭陶賊與袁尚的隊伍前堵后追,即便沖破阻擊趕來官渡,也定然是人困馬乏、傷亡慘重,難堪大任。這支兵馬如果再有損失,那麼我軍不要說是東山再起了,就是想平定袁尚叛亂。奪回冀州基業,那也是難如登天了。”

袁譚再次猶豫,只得把目光轉向目前最信任的崔琰,而崔琰遲疑了許久后,終于還是點了點頭,道:“主公,公則先生這一次言之有理,前后受敵的濮陽兵馬現在是不能輕動了,否則一旦失去城池地利保護。必遭徐州偏師與袁尚叛軍的前堵后追,損失慘重,還會給徐州軍主力把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

“既然不能調動濮陽救援官渡,那麼我軍現在又該如之奈何?”袁譚公子追問。

“三個選擇。”崔琰答道:“一,放棄官渡退守許昌。二,一邊繼續堅守官渡,一邊再向劉表求援,三,放棄官渡,撤往並州。”

“還有,可以向陶應求和。”郭圖補充道:“主公不妨遣使求和。暫受胯下之辱割讓兗州土地,換取陶應允許我軍撤往並州,如此一來,陶賊為借我軍之手牽制袁尚。必然答應,我軍保全兵馬隊伍撤往並州,既可避開陶賊大軍鋒芒,又可以繼續保持對袁尚叛軍的兵馬優勢。有利于我軍下一步的平叛戰事。”

崔琰瞟了一眼郭圖,心說郭公則好象變聰明一點了。這個主意雖然又餿又丟臉,倒也十分對癥下藥,可惜,主公未必會聽。

果不其然,聽了郭圖這個餿主意后,心高氣傲的袁譚果然臉現怒色,一直在察言觀色的劉皇叔乘機說道:“如果冀侯有意放棄官渡往並州,備不反對,不過備認為冀侯未必需要放棄兗州,備雖不才,卻也願領關張二弟同往許昌,與辛評、岑壁聯手堅守許昌,等待冀侯重整兵馬之后卷土重來。”

如果劉皇叔的皇叔軍完好無損,也許劉皇叔這個包藏禍心的建議會得到袁譚公子的采納,但很可惜,劉皇叔手里已經只剩下了八百多殘兵敗將,到了許昌也是杯水車薪,所以袁譚只是動了動心,然后就說道:“茲事體大,是否放棄官渡,容我仔細思量,改日再做決定。”

口水都快說干了還沒讓袁譚下定決心,劉皇叔和郭圖難免都有些失望,不過也沒關系,幫袁譚公子做決定的人很快就來了,第二天上午,稍做休整后的徐州軍隊果然來趁熱打鐵了,陶副主任親自率領四萬大軍猛敲官渡大營正面,袁譚公子被迫無奈,只得指揮兵馬死守營地,負隅頑抗以觀后效。

這是一場完全一面倒的攻守大戰,徐州軍隊從始至終就一直在壓著袁譚軍打,還采取了類似攻城的手段猛攻袁軍大營,先以襄陽炮壓制袁譚守軍,然后用長盾在營外組成臨時工事,以弓弩毒箭繼續壓制敵人,最后才是獨輪小車上前,運載土石填塞袁譚軍挖掘的營前壕溝,攻營進展速度雖然不快,卻勝在厚實,逼著失去大量工事之利的袁譚軍只能是拼命放箭投石的抵御,與本大腰粗的徐州軍隊對拼士兵與弓箭的消耗。

苦戰至傍晚天色將黑,袁譚軍中軍營地的外圍壕溝已經被基本填平,見戰術目標達到,陶副主任也終于下令收兵還營,聽到徐州軍的鳴金鑼聲,又看到營外的徐州軍將士潮水一般退去,緊張了一天的袁譚軍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氣,不少胳膊酸痛不已的袁軍弓兵還當場癱在了地上。可是就在這時候,一名白旗和火把的徐州騎兵卻又奔到了袁軍營前,放聲大吼道:“對面的冀州將士,你們都聽清楚了!”

“又怎麼了?”袁譚公子和郭圖等人都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徐州使者的喊話,隱約還在心里期盼道:“但願是來勸降。”

袁譚和郭圖等人很快就失望了,只聽得那徐州騎兵用大嗓門喊道:“冀州的將士們,你們都聽清楚了,我家主公陶使君,與你們的主公袁譚沾親,還是你們老主公的女婿,所以即便兩軍交戰,我家主公也不願意你們對下毒手,一直想給你們一條活路!可是你們的主公袁譚自尋死路,竟然在逆賊劉備、諸葛亮的唆使下,用毒箭射殺我軍將士,不仁不義在先!既然你們能做初一,就別怪我們做十五了,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們主公去,是他自己願意被大耳賊劉備和諸葛亮村夫利用,自己給你們招來的禍事!”

吼完了。那名徐州騎兵掉頭就走,而當袁譚軍將士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的時候,對面的徐州軍陣中忽然襄陽炮響,又有數十個黑乎乎的物體向著袁譚軍營內飛來,徑直越過了柵欄,有的砸到守軍密集的地方,有的砸到了無人處,卻都沒有發出石彈落地的巨大聲響,只隱約聽到一些破裂聲。弄得已經基本熟悉襄陽炮情況的袁譚軍士兵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事。袁譚公子和、崔琰郭圖等人更是滿頭霧水,一起狐疑道:“陶賊把什麼砸進來了?”

“蛇!娘啊!好多的蛇啊!”突然響起的撕心裂肺大吼,讓袁譚和崔琰等人一下子就變了臉色,緊接著。好幾處士兵密集的地方也都響起了慘叫,“蛇!蛇蛇!徐州兵把蛇扔進來了!毒蛇!還全是毒蛇!”

緊接著,被毒蛇咬中的士兵慘叫聲也此起彼伏了起來,沒被咬中的袁譚軍士兵也是一片大亂,紛紛四散逃跑避蛇,然而徐州兵用來盛載毒蛇無毒蛇的陶罐落地之后,陶罐早已摔得粉碎。盛在罐內的各種蛇類也爬得到處都是,天色又已基本全黑視物不清,不少袁譚軍士兵在奔跑中又踩中了毒蛇,招來毒蛇回頭反噬。也導致更多的袁譚軍士兵被毒蛇咬傷,摔倒在地上翻滾慘叫,號哭求救,然而卻沒有什麼人敢立即上去救援。

“陶賊。你還真狠啊!”袁譚公子都快哭出來了,大罵道:“把毒蛇扔進我們營地里。這樣不要臉的事你也做得出來,虧你還有臉自稱和我們袁家沾親帶故。”

“主公,是我們不仁在先的。”崔琰無奈的說道:“當初諸葛亮提議使用烏頭毒箭時,琰就堅決反對,主公你不聽,果然招來徐州報復了。”

“別說這些了。”袁譚公子手忙腳亂的說道:“快,快,快在我面前圍一圈火,別讓毒蛇爬過來。”

“主公,不能點火!”穎川本地人郭圖先生大驚,趕緊慘叫道:“千萬不能點火,這一帶最毒的蛇就是撲火蛇(蝮蛇),越有火光的地方它們越喜歡爬過來!”

“別,別點火!彭安,郝昭,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快把毒蛇全部殺光,我回大帳去!雄黃,快把雄黃送到大帳去。”

雖說因為彈藥不足的緣故,徐州軍隊只投擲了一輪毒蛇彈就撤離了戰場,但是這也足夠了,數以千計的毒蛇扔進了袁譚軍大營后,還是讓袁譚軍隊伍扎扎實實的喝了一壺,一是黑夜之中想要捕拿消滅這麼多毒蛇自然不容易,二是受驚的毒蛇四處亂竄,不斷咬傷袁譚軍士兵,還有不少毒蛇爬進了軍帳里或者雜物堆里,這自然又增加了袁譚軍剿滅毒蛇的難度,三是正如郭圖先生所言,不少毒蛇無毒蛇都是對熱源敏感,導致不少袁軍士兵打著火把擒殺毒蛇時,遭到了這一帶最毒的蝮蛇五步蛇襲擊,死得更加慘不堪言。

面對這種聞所未聞的狠毒手段,擅守如郝昭也是無計可施了,只能是匆匆組織熟悉蛇性的士兵擒殺營中毒蛇,差不多是把半個大營都折騰了一個天翻地覆,但仍然還是有士兵不斷被毒蛇無毒蛇咬傷,不僅再也騰出手修補被徐州軍破壞的工事,也不可避免的大大挫傷了士氣,影響了軍心。

當然了,鑒于徐州軍隊事先聲明了下毒手原因的緣故,所以袁譚軍大營里對劉皇叔和諸葛亮自然是罵聲四起,大罵劉皇叔和諸葛亮滅絕人性帶頭不要臉,招來原本友好的徐州軍隊全力報復,不少脾氣暴躁的袁譚軍士兵還干脆拿皇叔軍士兵當出氣筒,拳打腳踢破口大罵,皇叔軍士兵還擊時又惹起斗毆群毆,兩軍矛盾立現。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怪事引起郝昭和田疇等袁軍大將的注意,那就是徐州軍隊除了用襄陽炮往自軍大營里扔了不少毒蛇外,還把十幾具已經腐爛了的屍體也扔進了自軍大營。盡管受時代所限,田疇、郝昭等人不知陶副主任的真正目的,但還是派出信使,趕往已經雄黃圍了一圈的中軍大帳,向袁譚、郭圖和崔琰等人稟報此事。

傳令兵進到中軍大帳時,正趕上袁譚公子把劉皇叔三兄弟罵得狗血淋頭的高潮,怒不可遏的袁譚公子大罵劉皇叔隊伍亂出餿主意,建議自軍使用毒箭激怒陶副主任,結果招來陶副主任更為狠毒的報復,劉皇叔有苦難言,一度想把火力轉移到陶副主任身上,可是沒有成功,還讓袁譚公子更是暴跳如雷,吼道:“放屁!快你還有臉怪我妹夫狠毒,我妹夫七年前在廣陵時句用過毒箭了,可是他和我交戰的時候,就從來沒有用過,一直對我軍手下留情!都是你這個大耳賊帶頭用毒箭,惹火了我妹夫,否則我妹夫怎麼可能對我下這麼重的毒手?!”

“匹夫!敢罵我大哥!”按捺不住的當然是張飛張三爺,聽到袁譚公子大罵劉皇叔為大耳賊,早就火冒三丈的張飛無法忍耐,立即拔出了寶劍要來砍殺袁譚,帳內袁譚衛士大驚,趕緊各自拔刀持劍上來包圍劉皇叔三兄弟,幸得崔琰和劉皇叔冷靜,一起大喊喝止,然后崔琰攔住眾衛士,劉皇叔也死死拉住了張飛,袁劉聯軍的首腦這才沒有當場火並。

不過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劉皇叔也沒臉再在袁譚軍中留下來了,只得向袁譚公子拱手說道:“冀侯,毒箭一事,確實是備的隊伍首先使用毒箭,但兩軍陣上爾虞我詐,備也不是第一個使用毒箭之人,陶應奸賊也曾在廣陵用毒箭射殺過孫策,備並沒有覺得自己有那里做錯,既然冀侯情願被陶賊離間貴我兩軍,那備也無話可說,備這就率軍離開貴軍大營,連夜返回荊州就是了。告辭。”

說罷,劉皇叔向袁譚一拱手,然后滿肚子窩火的領著關羽張飛就走,袁譚衛士上來阻攔,也被關羽張飛一腳一個全都踢飛。見此情景,袁譚公子難免有些后悔,崔琰也勸袁譚叫住劉皇叔,好言安慰,旁邊的郭圖先生卻又跑出來做徐州干五毛,低聲勸道:“主公,讓他們滾吧,反正劉備只剩下八百多士兵了,留下也沒什麼屁用,倒還不如讓他們滾了,少一個我軍向陶賊求和的阻攔。”

聽了郭圖這個餿主意,已經被陶副主任打怕了的袁譚公子也閉上了嘴巴,倒是已經出帳的劉皇叔悄悄回頭張望,心中暗道:“袁譚匹夫怎麼還不追出來?再不追出來挽留,本皇叔可就要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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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袁譚求和

    考慮到劉皇叔這一次到底是不遠千里的來救援自己,就這麼把劉皇叔趕走,對自己的聲名未免太過不利,還會給本就不夠堅定的盟友劉表更加不肯出兵救援的藉口,袁譚公子冷靜下來後,還是聽了崔琰的勸,派了陳震賫牛羊好酒去撫慰劉皇叔兄弟,表示歉意,同時又暗中交代陳震不必大力挽留劉皇叔隊伍,如果劉皇叔堅持要走,那麼打發給劉皇叔一筆糧草讓他帶著最後的八百多殘兵敗將滾蛋就是,犯不著強留下來,影響可能展開的袁陶和解談判。

    有了陳震這個由頭,本就不想走的劉皇叔當然也就有了留下來的理由,就好像根本就沒留心到陳震開口挽留自己一般,張口就是既然袁譚公子再三挽留,自己也可以不去計較袁譚的無禮言語,可以留下來繼續與袁譚軍齊心協力,共破陶賊——順便繼續渾水摸魚。面對著劉皇叔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語,壓根就沒想挽留劉皇叔的陳震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苦笑著感謝了劉皇叔的好意,然後趕緊返回中軍大帳向袁譚公子交令。

    不過袁譚公子這會也沒功夫再理會劉皇叔的死皮賴臉了,因為田疇、彭安派來的傳令兵,已然向袁譚公子稟報了另一個重要消息——徐州軍隊除了把大量的毒蛇扔進袁軍大營外,還把十幾具腐爛得頗為嚴重的百姓屍體也扔進了袁軍大營!

    聽到這消息,不學無術的袁譚公子與才疏學淺的郭圖先生當然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陶副主任在搞什麼鬼,學富五車的崔琰開始也有些糊塗,可是稍一回憶後,崔琰的臉色也頓時就變了。也急得連聲音都變了,跳起來就大喊大叫,“快!快把那些屍體燒了!絶對不能讓我們的士兵碰到!絶對不能!用長棍子把那些屍體推到開闊的地方,堆上木柴點火燒了!快快!”

    “季珪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袁譚驚訝問道。

    “史書載,武帝時,我大漢北征匈奴,匈奴無法抵擋,屢戰屢敗!”崔琰鐵青著臉說道:“後來匈奴用了一條毒計。把一些染了瘟疫的馬匹捆了,作為禮物送到長城下向漢軍求饒,漢軍將士中計收下了這些戰馬,結果將領士兵戰馬一起染病,人畜死亡無數!不出意外的話。陶應這是在效仿匈奴毒計了!”

    袁譚公子也頓時面如土色了,郭圖先生則馬上也跳了起來,大吼大叫道:“快,快去把那些屍體燒了!全燒了!天殺的陶賊,用這麼狠的毒招,他也不怕報應!”

    “諾,諾。”來報信的傳令兵也是臉色大變。趕緊磕頭唱諾,然後又戰戰兢兢的說道:“可是主公,已經有不少的我軍將士,已經碰到那些屍體了。怎麼辦?”

    “陶應,你太狠了!”崔琰拍額慘叫,然後飛快說道:“沒辦法了,只能像對待麻風病人一樣。把這些碰過屍體的將士隔離開了,先騰出一塊營地讓這些人都住進去。不許他們出入,然後看他們的情況再做決定!”

    崔琰的這個辦法十分聰明和對症,袁譚也安排了專人督辦此事,但是這麼一來,本就已經十分低落的袁譚軍士氣自然又遭到最為沉重的打擊,不幸碰到過那些屍體的袁軍將士號哭震天,說什麼都不肯像麻風病人被同伴隔離,或是痛哭哀求,或是亡命逃竄,逼著袁軍將領只能用武力把他們強行隔離,期間造成多名士兵死亡,也弄得整個袁軍大營都是人心惶惶,談瘟色變,軍心渙散到了極點,士氣也低落到了極點,一夜之間便有上百士兵當了逃兵,還有不少逃兵乾脆直接逃向徐州大營投降。

    面對著如此困窘的局面,袁譚公子也沒了辦法,只得聽了郭圖的建議,準備在第二天派遣使者與陶副主任當面聯繫,藉口譴責徐州軍隊的不人道行為,相約不再使用毒箭毒藥等非人道手段,乘機試探陶副主任是否接受袁譚軍求和。

    第二天上午,袁軍使者正準備出發前往徐州大營交涉,陶副主任卻搶先又親自領著三萬大軍來袁軍營前搦戰了,袁譚公子思慮再三,也親自了一軍在營前擺開陣勢,然後命人手打白旗出陣,要求陶副主任在陣前答話,得到陶副主任允許後,袁譚與陶副主任各領十騎出陣,在兩軍陣中相隔十步站定,面對面直接交涉。

    “陶應,虧你也是大漢臣子,聖人門徒,竟然用此聞所未聞的狠毒手段橫施暴虐,荼毒生靈!”見面後為了搶佔道義上風,袁譚公子搶先氣勢洶洶的大吼道:“用毒箭就算了,竟然還把毒蛇和瘟疫病屍扔進我軍營中,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狼心狗肺!”

    “得了,大舅子!”陶副主任冷冷的還擊道:“昨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你先用毒箭,我才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加倍報復!你想指責我狠毒,先把你自己的屁股擦乾淨!”

    “不是我用的。”袁譚心虛的反駁道:“是劉備的隊伍用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在那次交戰中用了毒箭!”

    “大舅子,你的話騙三歲小孩去吧!”陶副主任冷笑,又道:“好吧,看在岳丈大人和我夫人的面子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交出大耳賊三兄弟和諸葛村夫,保證以後不再濫用歹毒武器,我就答應你,以後也不在戰場上對你用那些歹毒武器!”

    “不可能!”袁譚公子斷然拒絶,道:“劉備雖然可惡,但他不遠千里前來救援於我,我怎麼可能把他交給你?”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陶副主任一揮手,道:“回去準備開戰吧,最後喊你一聲大舅子,我這次是奉詔前來討伐於你,別指望我會對你手下留情,我馬上就要下令進攻了。”

    說完,陶副主任掉頭就要走。袁譚急了,忙叫道:“陶使君,賢妹夫,留步,我還有話要說。妹夫,不管怎麼說,我們始終也是郎舅之親,當年你勢單力微時,也是我們袁家出面庇護了你。給了你壯大的時間和機會,難道你真要對我趕盡殺絶?”

    陶副主任勒住馬頭,冷冷說道:“本來我是奉詔出兵,本就應該對你趕盡殺絶,但是看在岳丈大人和夫人的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說吧,你想怎麼樣?”

    “多謝妹夫。”袁譚公子鬆了口氣,然後用哀求的口氣說道:“妹夫,我們和談怎麼樣?只要你肯罷兵停戰,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商量。”

    “攻心戰術成功,袁譚果然膽怯了。”陶副主任心中暗喜。稍一盤算後,道:“好吧,只要你答應三個條件,我就答應停戰。”

    “妹夫請說。那三個條件?”袁譚大喜問道。

    “第一,你必須和袁尚停戰言和,發誓今後永不互動刀兵。”陶副主任開價道:“第二,你必須退出兗州全境。奉還天子;第三,你必需擒下劉備、關羽、張飛和諸葛亮四賊交給我。然後我就答應和你停戰,今後永不互相侵犯。”

    陶副主任開出的條件其實半點都不苛刻,袁譚公子也完全可以接受,可是人就是貪心不足的動物,聽了陶副主任不算苛刻的條件後,袁譚大喜之餘,眼珠子轉了轉,又趕緊說道:“妹夫,你的條件能不能稍做商量?第一條我肯定可以答應,第二條你要兗州全境,是不是太過了?還有第三條,我絶對不能答應,玄德公不遠千里前來救我,我把他擒下交給了你,今後我有何面目立足於天下?”

    “第二條可以商量,第三條絶不商量!”陶副主任突然提高了聲音,大喝道:“你給我聽好了,我要求你交出大耳賊,也是站在女婿的立場上,為岳丈大人的基業著想!大耳賊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當年他救徐州,就是我了圖謀徐州,後來救袁術,也是為了圖謀淮南,再後來歸附曹賊,又拐走了曹賊的大批軍馬!你這個蠢貨引狼入室,把大耳賊帶進你的隊伍里,我如果不出面管一管,他遲早會向岳丈大人留下的冀州、並州和幽州下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儘管被陶副主任當眾大罵了,袁譚公子也不敢反駁半句,只是低下了腦袋盤算,許久後才艱難的說道:“陶使君,哦不,妹夫,給我一點時間,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哼!”陶副主任重重冷哼一聲,道:“好吧,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的午時前給我答覆,如果明天午時前你不把大耳賊三兄弟和諸葛村夫押到我的大營門前,我就親率十萬大軍來自己抓!”

    袁譚艱難的點點頭,陶副主任又哼了一聲,這才掉轉馬頭一邊返回策馬返回本陣,一邊大聲說道:“記住,只有一天時間!再順便告訴你一句,昨天扔進你大營裡的死屍,不是瘟疫病人的屍體,是你麾下士卒姦淫擄掠時殺害的附近百姓屍體,你如果敬酒不吃吃罰酒,下次我就扔真的瘟疫病人屍體了!傳令全軍,收兵回營!”

    陶副主任真的帶著軍隊走了,袁譚也心事重重的帶著軍隊回營,去找郭圖和崔琰商量對策去了,袁譚與陶副主任陣前對答的內容傳到劉皇叔面前後,劉皇叔也慌了手腳,趕緊跑到諸葛亮的病榻旁邊求計,讓諸葛亮分析袁譚是否真會對自軍痛下毒手,而諸葛亮聽完了情況後,也是長嘆了一聲,道:“主公,是亮誤了你啊,如果亮能早知道陶使君對你如此警惕,連一點空子都不想給你鑽,亮肯定不會贊同你這次北上啊。”

    “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沒想到陶賊會如此敵對於我。”劉皇叔也是萬分的鬱悶,搞不懂陶副主任為什麼這麼痛恨和敵對自己,每一次碰到自己都是毫不留情的下毒手下死手,一點渾水摸魚機會都不給自己?

    鬱悶過後,劉皇叔又向諸葛亮請教對策,諸葛亮盤算後答道:“亮以為袁譚未必就能立即下定決心交出我等,主公當內嚴外松,一邊暗中做好提防,一邊派人去見崔琰,就說我們不願讓冀侯為難,向崔季珪提出辭行。請求率軍離開官渡大營返回荊州,請崔季珪在袁譚面前多加勸說,代為通融,崔季珪乃道德君子,必然答應。”

    “崔季珪確實回答應,可是袁譚和郭圖未必會答應啊?”劉皇叔有些擔心,無比的後悔昨天夜裡沒有乘機離去了。

    “沒關係,能答應當然最好,不答應也沒關係。我們只需要暫時穩住他們,到了今天夜裡……。”

    諸葛亮的微笑回答還沒有把話說完,劉皇叔就已經心領神會的點頭,道:“明白了,你安心養傷。我會做好安排的。”

    “主公別急,請聽亮說完。”諸葛亮趕緊叫住劉皇叔,壓低了聲音說道:“若亮所料不差,我軍連夜撤往荊州一事,或許能瞞過袁譚和郭圖兩個蠢貨,卻肯定瞞不過陶使君那樣的奸賊,所以我軍今夜南下。道路之上,或許會有陶使君的伏兵攔截,所以我們必須做好一些準備…………。”

    ………………

    如果劉皇叔知道陶副主任的真正打算,或許他就不會這麼擔心了。因為陶副主任領著軍隊收兵回營後,並沒有老老實實的等待袁譚公子的回音,而是馬上升帳點兵,召集眾將傳達命令。

    “魏延、趙雲、太史慈聽令!”陶副主任一口氣點了三名徐州重將的名。三將出列抱拳後,陶副主任立即命令道:“你三人各率本部兵馬做好夜戰準備。今夜二更出兵去劫敵營,魏延隊伍擔任先鋒,趙雲、太史慈二軍尾隨其後,若魏延隊伍劫營順利,殺入敵營後你們立即跟上,殺入敵營大破敵軍!若敵有備,救援魏延隊伍回營!”

    “諾!”三將一起唱諾,然後趙雲又疑惑問道:“主公,你今天才答應過袁譚,給他一天時間……。”

    “兵不厭詐,我那不過是慢敵之計,讓敵人掉以輕心。”陶副主任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猙獰面目,冷冷說道:“我若真的接受了袁譚求和,我的個人名譽倒是保住了,可是萬一袁譚不肯答應我開出的條件怎麼辦?屆時我軍強行攻打官渡大營不僅要耗時長久,還要在攻堅大戰中犧牲眾多本來不用犧牲的我軍將士,孰輕孰重?”

    強詞奪理的說到這,陶副主任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況且還有這麼一個可能,那就是袁譚全面退守許昌,留下大耳賊活命換取劉表求援,屆時我軍不僅攻破許昌堅城難如登天,劉表一旦真的全力救援袁譚,我軍的許昌戰事勢必更加的遷延日久,犧牲更多的徐州將士,中原百姓也將遭受更多的戰火摧殘,這個道理你明白沒有?”

    “末將明白了。”趙雲心中一凜,趕緊抱拳請罪,陶副主任則揮揮手不以為意,也絲毫不奇怪趙雲的反應——趙雲如果真是那種古板到了不懂變通的人,歷史上劉皇叔突然翻臉對劉璋下手時,趙雲就不會幫著劉皇叔對同宗兄弟劉璋痛下毒手了。

    “徐晃聽令。”陶副主任又拿出一支令箭,向出列的徐晃命令道:“公明,今夜你率領本部騎兵初更出營,在渠水下游渡河,到官渡南面二十里處埋伏,敵軍一旦敗往許昌,務必堅決阻擊之,切不可讓袁譚匹夫逃回許昌城!”

    徐晃唱諾,接過令箭退下,陶副主任又拿出第三支令箭,喝出陶基聽令,惡狠狠的吩咐道:“三弟,你率君子軍多帶乾糧箭支,與徐晃將軍一同出兵,到官渡南面四十里處埋伏,那一帶河流稀少,地勢開闊,正適合君子軍作戰,發現零散敵人,全力擊殺!那怕是追到許昌城下,也要把那些零散敵人殺光殺絶!”

    “諾!”陶基先是唱諾,然後又疑惑問道:“二哥,小弟斗膽問一句,你是不是弄錯了?小弟率領君子軍,應該到渠水上游去埋伏,堵截袁譚匹夫逃往河內和並州的道路,這樣才能更多的消滅敵人和擴大戰果,怎麼讓小弟去南面公明將軍背後埋伏?那能殺得了多少敵人?”

    “問得好,如果我軍想要儘可能的擴大戰果,確實應該讓你去渠水上游埋伏。”陶副主任點頭,又微笑說道:“不過我現在對能否幹掉袁譚興趣不大,或許讓袁譚逃回並州對我軍還更有利一些,但是你最恨那個人,徐晃將軍未必能攔得住他,所以就得看你的君子軍了——那怕是幹掉他們其中一個,君子軍這次就不算白跑一趟。”

    “臣弟擔保拿大耳賊三兄弟人頭來見!”陶基心領神會的大聲答道。

    “希望如此。”陶副主任苦笑,很是頭疼劉皇叔三兄弟的逃命本領,突然念頭一轉後,陶副主任又了主意,忙補充命令道:“等等,三弟,你一會去見一下楊宏,讓他隨你一同出徵去攔截大耳賊。”

    “帶上楊宏?”陶基一楞,忙問道:“為什麼?仲明先生是文官,上不了戰場啊?”

    “沒關係,帶上他吧。”陶副主任微笑說道:“雖然希望很渺茫,我也一點把握都沒有,但說不定他真能幫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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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破袁譚

    和諸葛亮預料的一樣,劉皇叔藉口陶副主任苦苦相逼,向袁譚軍重臣崔琰提出請辭後,人品厚道的崔琰果然不顧郭圖正在慫恿袁譚把劉皇叔三兄弟拿下,答應替劉皇叔到袁譚面前勸說,允許劉皇叔率軍告辭離去。

    崔琰這樣的人當然是說到做到,真的在袁譚公子面前力勸允許劉皇叔隊伍提前離去,但是這麼一來,本就拿不定主意的袁譚公子當然就更加的猶豫難決,一邊是郭圖力勸答應徐州軍開出的苛刻條件,拿下劉皇叔兄弟交給陶副主任換取停戰和談,一邊是個人聲名的考慮還有崔琰的勸說,從下午狐疑至深夜,始終對是狐疑不定,既下不定決心屈膝求和,也下不定決心與徐州軍死戰到底。

    嗟嘆尋思到了二更過半,大半天水米未進的袁譚公子終究在貼身衛士的勸說下進食用飯,但仍然還是心事重重食不甘味,毫無胃口正打算棄箸放碗時,袁譚的心腹愛將彭安卻急匆匆的來到了中軍大帳,向袁譚公子密報導:“主公,大事不好了,末將營中士卒巡哨時經過劉備營地,無意中發現劉備軍隊伍,正在向士卒秘密發放我軍軍衣,似有不軌之心,還請主公速決之!”

    “劉備的隊伍在暗中發放我們的軍衣?”袁譚猛的跳了起來,大吼道:“消息確認不?大耳賊那來的我們軍衣?”

    “千真萬確。”彭安飛快答道:“是末將麾下的一名巡哨士卒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當時他巡哨經過劉備營地突然尿急,就到了劉備軍營地的柵欄旁邊撒尿,結果恰好看到劉備軍士兵在悄悄發放我軍軍衣,還聽到劉備軍的將領下令,要求劉備軍士卒在三更將到前更換軍衣。等候命令行事。至於劉備是怎麼得到我軍軍衣的,末將就不知道了。”

    “大耳賊,果然不安好心!”袁譚公子勃然大怒,大喝道:“彭安,你速速回去召集本部兵馬,三更前包圍大耳賊營地!但記住,你也必須秘密行事,萬不可使大耳賊隊伍察覺!來人,傳令中軍備戰。速傳郭圖、崔琰、田疇、呂曠來見!”

    彭安與傳令兵各自飛奔而去,不一刻,郭圖、崔琰、田疇和呂曠四名袁軍文武匆匆趕到大帳聽令,得知袁譚的傳喚原因後,郭圖和崔琰等人也是大吃一驚。然後郭圖先生趕緊說道:“主公,應該先下手為強,立即攻進大耳賊營地,擒殺大耳賊兄弟,不然的話,大耳賊隊伍一旦穿著我軍軍服在營中作亂,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不可!”崔琰也趕緊反對道:“劉備如此行事。定是擔心主公不肯放他離去,預防萬一才做此安排,主公應該速下決心,同意劉備撤離官渡並派人告知劉備。如此方能避免我軍與備軍衝突。”

    “季珪先生別開玩笑了。”郭圖不耐煩的說道:“陶應點名要大耳賊的腦袋,我軍若是允許大耳賊離開官渡,如何與徐州軍談判和解?”

    “如果把劉玄德交給了陶應,今後還有誰再敢來救我軍?”崔琰大怒反問。

    見八字不對的崔琰和郭圖又要吵起來。碩果僅存的冀州老將田疇趕緊過來勸阻,又向袁譚抱拳說道:“主公。軍情如火,主公應當先率軍劉備軍營地,與劉備當面對話交涉,瞭解他的真正目的,然後再隨機應變做出決斷。”

    袁譚仔細一想也是,當下立即接受了田疇的建議,也立即率領已經集結成隊的中軍隊伍趕往劉備軍所在的右營。結果這麼一來,劉皇叔的隊伍看到大量火把向自軍營地趕來,也頓時明白風聲走漏,趕緊把消息飛報到了劉皇叔面前,同樣大驚失色的劉皇叔不敢怠慢,趕緊讓心腹親兵把諸葛亮抬上馬車,又與關羽、張飛一起披掛上陣,領軍來到營門前集結,準備武力突圍,而鄰近的彭安隊伍也不敢怠慢,也是趕緊點起火把照明,列陣準備攔截,右營氣氛也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還好,皇叔軍和袁譚軍都知道保持克制,雖然劍拔弩張卻沒有那支軍隊敢開第一槍放第一箭,只是靜等袁譚到達,而當袁譚親自率軍趕到現場上,果然看到皇叔軍上上下下都已經換上了紅色的袁譚軍軍衣,袁譚又驚又怒,忙拍馬上前,用馬鞭指著火光中的劉皇叔大罵道:“大耳兒,汝身為荊州之兵,為何更換我軍之衣?汝意欲何為?”

    劉皇叔拉住了暴跳如雷的張飛,彬彬有禮的大聲答道:“冀侯誤怪,聽聞冀侯有意將備首級獻與徐州陶賊,備未雨綢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誰說我要把你的首級獻給陶賊了?”袁譚大怒問道。

    “備請崔季珪與冀侯交涉,請求率軍離開官渡,冀侯卻遲遲不做答覆,這難道不是冀侯正在猶豫,是否要將劉備兄弟擒下獻與陶賊?”劉皇叔大聲反問。

    袁譚語塞,張飛卻怒不可遏的大罵了起來,“袁譚匹夫,我大哥不遠千里親自率軍前來救你,還為了你打光了八成兵馬,你不知道報恩就算了,還想把我哥哥的人頭送給陶賊,恩將仇報到了這個地步,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給吃光了?有膽子的話,過來和你張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理虧的袁譚公子繼續無言以對,旁邊的崔琰則飛快說道:“主公,事已至此,還是讓劉皇叔走吧,不然的話,我軍不僅要與盟友火併,還要留下千古罵名!今後再想向其他諸侯求援,也絶對沒有那個諸侯敢向我們伸出援手了。”

    “主公,是劉表不義在先!”郭圖也飛快說道:“我軍與劉表締結互保盟約,是劉表失信在先,不肯派出援軍……。”

    “殺啊————!”

    郭圖先生的強詞奪理被忽然傳來的巨大喊殺聲打斷,眾人驚訝循聲看去時,卻見袁軍的中軍大營門前火光四起,喊殺震天。似乎已有一支軍隊殺進了已經失去外圍工事保護的袁軍中軍營地。見此情景,袁譚公子目瞪口呆之餘,難免慘叫了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妹夫他答應過給我一天時間,怎麼今天晚上會跑來劫寨?”

    “冀侯,現在你該看清楚陶賊的真面目了吧?”心中狂喜的劉皇叔乘機大聲說道:“我敢打賭,陶賊在向你許諾時,肯定故意留下了漏洞,答應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卻故意沒有聲明在這一天之內,不向你發起進攻或者偷襲!讓你掉以輕心,然後乘機劫營!這個奸賊,歷來就是這個奸詐德行!”

    袁譚大驚仔細回憶,發現陶副主任確實沒有許出過類似承諾。然後袁譚頓時就大怒了起來,大吼道:“陶應!狗賊!我誓殺汝!快,馬上去救中軍,去救中軍!劉皇叔,剛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如何,過來幫我抵擋陶賊,我必然厚報!”

    劉皇叔冷笑。正要刁難,諸葛亮的親兵史雲風卻跑到了劉皇叔的身邊,低聲說道:“主公,軍師建議你接受袁譚的和解請求。若能如此,於我軍東山再起將有無盡益處。”劉皇叔聽完後點了點頭,也立即開口接受了袁譚的請求,然後兩支軍隊合力一股。立即趕往中軍救援。

    皇叔軍軍袁譚軍重新聯手也已經來不及了,乘著袁譚軍注意力被皇叔軍吸引的機會。魏延率領的徐州先鋒隊伍,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衝破了袁譚軍的中軍營門,潮水一般的衝進了袁軍中軍營地殺人放火,袁軍雖然也有一定準備,但是注意力都是在左營,中軍精鋭也都被袁譚公子帶到了左營,對正面的防禦重視嚴重不足,結果也就給了徐州軍隊乘機殺入營地的機會,所以當袁譚公子率領的中軍精鋭返回營地時,一切都已經晚了,不僅魏延的隊伍已經盡數殺進了營地,就連太史慈率領的後軍也已經在源源不絶的殺入營地了。

    順便說一句,其實袁軍左營的火光也把徐州軍隊嚇了一個夠戧,以至於擔任前鋒的魏延差點都以為敵人有備,劫營行動已經暴露,差點就想放棄劫營計劃,最後還是徐州斥候冒險靠近袁軍營地偵察,發現敵人的隊伍集中到了左翼,對正面的防禦嚴重不足,回報到了魏延面前後,知道自軍還有接應隊伍的魏延這才下定了決心,率軍衝擊袁軍營地正面,並且順利殺進了袁軍大營。

    魏延這把算是賭對了,精鋭已經被調到左營的袁軍中軍大營雖有一定防備,但防禦力已然弱得十分可憐,再被徐州軍隊中排名前三的丹陽精兵全力一衝,營地防禦也頓時全面崩潰,匆忙迎戰的隊伍片刻就被殺散,大量的營帳輜重也被徐州軍縱火點燃,營內袁軍士卒又是本來就士氣低落無比,再碰上這樣的情況當然更無戰心,敵人尚未殺到面前就已經是爭先奔逃,四散逃命,魏延隊伍乘機高歌猛進,僅僅一個衝鋒就搶佔了袁譚軍的中軍大帳,砍倒了袁譚的所謂丞相帥旗。

    也是到了袁譚親自率軍回援中軍時,袁軍才稍微穩住了那麼一點局勢,然而不等袁譚公子等人判斷清楚敵情,魏延副手周輝率領的丹陽精兵,已然是如狼似虎的殺到袁譚軍前,袁譚身邊的猛將雖多,奈何卻碰上了現在已經最擅長集體作戰的丹陽兵,一名猛將固然擋住了兩三個丹陽兵的砍殺,卻擋不住五六個甚至更多配合嫻熟的丹陽兵圍毆,好幾名冀州大將當場被殺,兵無戰心的冀州士兵更是被丹陽兵殺得鬼哭狼嚎,屍橫遍地。

    見情況緊急,劉皇叔趕緊親自領著關羽張飛過來救援,孰料太史慈率領的徐州軍也已殺到近處,接住了皇叔軍隊伍,關羽張飛再是什麼萬人敵,也架不住數以千計的徐州士兵圍毆劈砍,縱是當場立斬數十敵人,也是殺完了一個來兩個,殺完一雙來兩雙,狂吼連連也說什麼都擋不住徐州隊伍不斷湧上,而皇叔軍的士兵更是可憐,戰鬥力不如以老帶新的徐州戰兵也就算了,兵力更是處於絶對劣勢,八百多士兵轉眼間就被消滅或包圍近辦,看苗頭不對。劉皇叔也只能是命令關羽和張飛保護著自己退往左營,太史慈隊伍緊追不捨,尾隨殺入了袁軍左營。

    隨著趙雲、田像率領的徐州第三隊殺入袁軍大營,徐州軍隊也完全佔據兵力數量上的絶對上風,前後三隊合兵已經超過三萬六千人,而可憐的袁譚軍和皇叔軍加在一起還不到兩萬四千人,同時還分佈在中左右後四個營地中,無法擰成一根繩握成一個拳頭迎戰敵人,只能是在各自為戰。苦苦支撐,各營各軍的傳令兵四處奔走尋找聯絡,卻大都無法找到袁譚公子得到號令,無法做到統一行動,扭轉戰局。

    當然了。兵力數量的多寡只是一個數字上的比較,只要士氣高昂、戰術得當、統帥有力,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例子那是多得比阿三哥家的恆河浮屍還多,但無比遺憾的是,袁劉聯軍不僅在兵力上處於下風,在士氣方面更是處於絶對下風,早就被徐州軍攻心戰術折磨得苦不堪言的袁軍上下大都已經是士氣低落。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更是無心戀戰,不少隊伍都是剛被徐州軍一衝就立即崩潰,四散奔走逃命,甚至還有不少袁軍士卒在沒有碰到敵人的情況下。就已經逃出了營地,衝上渠水橋樑浮橋過河逃命。

    當然也有幾支袁譚軍隊伍打得不錯,比方說袁熙和郝昭的隊伍就拚命守住了他們所在的右營,打退了徐州軍隊的兩次衝鋒。但是他們身邊的豬隊友實在太多了,先後有兩名右營牙將因為膽怯過甚。帶頭放棄陣地向渠水浮橋逃命,帶動了他們的麾下將士和友軍隊伍也是紛紛效仿,徐州軍乘機衝進了右營,又把右營的帳篷輜重點燃了無數,主持右營防務的袁熙雖然親率督戰隊砍殺逃亡的將領士兵,奈何逃亡的將士實在太多,最後乾脆連袁熙的督戰隊也被敗兵給沖潰了。

    更糟糕的還是袁軍的統帥決策方面,身為全軍主帥的袁譚公子,在這一刻也被老爸大袁三公的優柔寡斷性格傳染,倉促間竟然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行事,到底是全力反擊,不惜代價的反撲奪回營地?還是保全實力為上,果斷放棄已經沒有堅守價值的官渡大營,以精兵勁將全力斷後,立即撤過渠水逃命?而且郭圖先生和崔琰也是如此,慌亂間壓根就沒想起來究竟該建議袁譚公子如何行事。

    指揮不得力的代價當然是極其慘重的,戰鬥打響後還不到半個時辰,袁軍中軍營地就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左右後營也被點燃大片,徐州軍隊在熊熊火光中橫衝直闖,見人就殺,見帳就點,袁軍士卒卻在火海中來回奔跑,哭喊震天,被徐州軍殺得血流盈溝,屍橫遍地,死者降者不計其數。

    最後,還是劉皇叔領著隊伍來到了袁譚公子的面前,這才有人向袁譚公子提出了撤退建議,“冀侯,官渡大營保不住了,應該立即撤過渠水整理隊伍,優先保留兵力為上!”

    聽到這個建議,袁譚公子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命令老將田疇率軍殿後,自己領著軍隊急往渠水以南逃命,劉皇叔的隊伍也緊跟在袁譚公子的左右一同撤退,好在這一帶的渠水水流既緩且淺,又搭建有大量的橋樑和浮橋,所以袁譚軍隊伍渡河倒也還算快捷,同時也沒有碰到成千上萬士兵在渡河時自相擁擠落水而死的倒霉事。

    好不容易逃過渠水,驚魂稍定的袁譚公子也聽了劉皇叔的建議,立即打出帥旗聚攏隊伍,收拾殘兵敗將重整軍勢,同時安排隊伍守住每一道橋樑,隨時準備毀橋阻攔追兵,而袁熙、郝昭、彭安與呂曠等將也先後逃過了渠水,來到袁譚公子身邊會合,惟有負責殿後的冀州老將田疇始終沒有過河,袁譚公子派人仔細打聽時,這才知道田疇在與太史慈交戰時,已被徐州大將太史慈生擒了過去。

    能夠逃過渠水的冀州士兵越來越少,徐州軍隊卻已然逐漸殺到了渡橋邊上,見此情景,袁譚只能下令搗毀所有橋樑阻攔追兵,結果這麼一來雖然暫時擋住了徐州大軍的追殺,為數不少的冀州士兵卻被攔在了渠水北岸,還有袁譚軍的糧草輜重、印綬、節鉞、衣甲與金帛冊籍等物,也盡數被遺棄在渠水北岸。袁譚又令清點隊伍時,發現身邊之兵包括劉皇叔的隊伍在內,已然不到萬人。

    這一戰輸得如此之慘,袁譚公子大罵陶副主任卑鄙無恥之餘,難免像大袁三公一樣的放聲大哭,捶胸頓足的心疼此戰之敗,劉皇叔和袁熙、郭圖、崔琰等人好言安慰,然後劉皇叔又說道:“冀侯,渠水太過淺窄,必難久擋追兵,我軍何去何從,還望冀侯早定主意。”

    “先到河內,再去並州。”早有這個打算的袁譚公子抹著眼淚說道:“並州頗有兵馬,我要到那裡重整旗鼓,改日再來找陶賊報仇雪恨!”

    “那許昌怎麼辦?”劉皇叔趕緊問道。

    “許昌?是啊,許昌怎麼辦?”袁尚公子有些猶豫,現在雖說官渡失守,許昌等同孤立,但許昌城中畢竟還有上萬兵馬,還有漢獻帝和臥病在床的大袁三公,就這麼放棄不僅可惜,遺棄癱瘓父親的袁譚公子也沒辦法向天下人交代。

    “若冀侯不棄,備乞一支兵馬返回許昌,去與辛評先生、岑壁將軍同守許昌。”劉皇叔乘機說道:“屆時許昌若能守住,備自當全力堅守,等待冀侯捲土重來,若許昌無法久守,備就與辛評、岑壁同保天子與冀侯之父撤往荊州,然後再設法將天子與冀侯之父送往並州。”

    劉皇叔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猙獰獠牙,可惜袁譚公子也不是太傻,旁邊郭圖先生也是一個不吃虧的主,很快就湊到了袁譚公子耳邊出了一個餿主意,然後袁譚公子馬上就安排道:“這樣吧,二弟,季珪先生,我分三千步兵給你們,你們和玄德公一起南下許昌,然後見機行事,我領兵北上去並州。”

    袁熙和崔琰毫不猶豫的抱拳答應,劉皇叔也是氣定神閒的微笑點頭,就好像絲毫沒有介意自己的奸計得逞一樣,僅僅是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嘀咕道:“但願孔明所料不差,陶賊為了不讓袁譚逃往許昌,在南面佈置得有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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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守株待兔(上)

    商議定了撤退方略,袁譚公子立即依法分兵,從勉強收攏的九千多殘兵敗將中分出了三千步兵,交給二弟袁熙和謀士崔琰,讓他們與劉皇叔一起南下返回許昌,去與留守在許昌城中的辛評、岑壁會合,然後根據實際情況決定下一步計劃,袁譚公子則親自率領剩下的兵馬往正西方向撤退,準備先撤到滎陽,然後渡過黃河直上懷縣,去與駐紮在那裡的並州大將郭援、段煨隊伍會合。

    可能是被陶副主任洗腦,也有可能是被喜歡排除異己的郭圖挑唆,乘著分兵的空當,袁譚又找機會單獨把袁熙和崔琰叫到了面前,單獨向他們面授機宜,要求他們能守住許昌就守,如果實在守不住也可以放棄,但絶對不能把軍隊、天子和大袁三公帶到荊州去,必須要放棄許昌城池時,可以帶著隊伍、天子和大袁三公往司隷撤退,自己將會在車轅關安排一支隊伍接應袁熙和崔琰的隊伍。

    同時考慮到劉皇叔擅長拐走別人隊伍的纍纍前科,袁譚公子又少不得再三叮囑袁熙和崔琰,要求他們絶對不能向劉皇叔託付兵權,以免劉皇叔故技重施又把許昌袁軍拐走,為人厚道的袁熙和崔琰雖然覺得袁譚這樣的擔心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也一起點頭稱諾,將袁譚公子的叮囑牢記在心。

    袁譚公子和袁熙、崔琰的偷偷嘀咕,並沒有逃過劉皇叔擅長偷偷窺視的眼睛,雖說劉皇叔並沒有聽到袁譚公子在對袁熙和崔琰小聲嘀咕些什麼,但大概內容已經習慣了被人惡意猜疑的劉皇叔基本也能猜到,不過沒關係,劉皇叔對此不僅早有心理準備,還早已準備好了對策。

    這不。天色即將微明時,袁譚和袁熙兄弟各率隊伍分道揚鑣後,劉皇叔就馬上跑到了袁熙和崔琰面前,自告奮勇擔任殿後重任,願意率領最後的四百多皇叔軍勇士走在最後面,隨時準備死抗徐州追兵,掩護袁熙隊伍撤退,結果弄得本性比較忠厚的袁熙和崔琰都是感動不已,不僅推辭了半天才接受了劉皇叔的好意。還安排了部將韓定率軍五百與劉皇叔聯手殿後,分擔劉皇叔在撤退時所承擔的壓力。

    安排好了殿後隊伍,充滿艱難險阻的官渡大撤退開始了,袁熙親率一軍在前開路,崔琰率中軍緊隨其後。劉皇叔與韓定加在一起不到千人的隊伍共同殿後,前中後三軍一起全力南下,向著正南面的許昌飛奔疾馳,而徐州軍隊在打掃戰場的同時,也開始了搶搭浮橋準備追擊,陶副主任還特地安排了許褚與昌豨各率一支生力軍趕來渡口,準備兵分兩路分別追殺袁譚和袁熙。好在浮橋倉促之間難以搭建完畢,所以袁譚和袁熙的隊伍好歹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安心全速撤退。

    因為諸葛亮腿腳不便和身上還有棍傷的緣故,諸葛亮這次是爬在了馬車裡一起隨軍撤退,劉皇叔還細心的安排了四名心腹親兵帶著兩個擔架保護諸葛亮。隨時準備放棄馬車抬著諸葛亮逃命,同時諸葛亮也拒絶了崔琰讓自己到中軍隊伍的好意,藉口不捨主公,堅持要與劉皇叔同進共退。此外為了逃命方便,諸葛亮還在路上悄悄了一套袁譚軍衣。以免不同穿著吸引敵人注意,劉皇叔和關羽、張飛也偷備了袁譚軍的普通軍衣自然不提。

    急匆匆的往南走了十幾里路,天色已然全明,見後方還沒有追兵追來,又見道路兩旁始終沒有出現諸葛亮預言中的伏兵,劉皇叔難免有些擔心,找機會湊到諸葛亮耳邊低聲問道:“孔明,怎麼還沒看到陶賊的伏兵?如果陶賊沒有佈置伏兵,那我們麻煩可就大了,一是肯定要面臨陶賊的全力追擊,二是袁熙和崔琰一旦逃進了許昌城,我們想把許昌城裡的隊伍帶到荊州,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主公放心,肯定有伏兵。”正被顛得棍傷疼痛難忍的諸葛亮艱難一笑,語氣無比自信的低聲說道:“陶使君不怕袁譚撤往河內並州,就怕袁譚撤往許昌,增加攻城難度又白白便宜袁尚,所以陶使君肯定在南面佈置有伏兵,袁譚撤往的滎陽道路上說不定倒沒有伏兵。”

    劉皇叔將信將疑的點頭,諸葛亮又低聲叮囑道:“主公切記,亮可以斷定,陶使君的伏兵必然是優先衝擊袁熙的前軍和中軍,對後軍很可能不加理會,誘使我軍向來路逃亡,以便陶使君的追兵夾擊我軍,所以到了那時候,主公千萬不要只顧保存實力,不敢參戰,必須毫不猶豫的率軍上前營救,然後乘機向西南方向撤退,那裡地形複雜,有利於我軍擺脫追兵撤回許昌。”

    劉皇叔再次將信將疑的點頭,然而這劉皇叔的腦袋剛點到一半,前方嵩山餘脈中的山林中忽然一聲如雷巨響,余聲迴蕩中,猛烈喊殺聲震天響起,刺斜裡一股徐州騎兵率先殺出,迎頭殺向袁熙率領的開路前軍,同時又有一支徐州步兵也從山林中衝出,吶喊著直接殺向崔琰率領的中軍,袁軍上下一起大驚,中前兩隊被迫迎戰,與氣勢洶洶殺來的徐州軍隊混戰在了一起,但是徐州軍隊佈置在這一帶的伏兵十分眾多,僅是騎兵就超過了五千之數,所以僅有兩千多步兵的袁熙軍中前兩隊很快就被逐漸包圍,慘敗幾成定局。

    見此情景,後隊的袁軍韓定隊伍當然是心驚膽顫,不少士兵乾脆直接撒腿就往來路逃命,不敢南下救援,劉皇叔則是欽佩的看了一眼瞼帶微笑的諸葛亮,然後拔出雙股劍,大吼道:“全軍聽令,事已至此,惟有死戰可以突圍,都跟我沖,去救袁二將軍!”

    大吼著,素來珍惜性命的劉皇叔一拍戰馬,難得身先士卒的殺向敵人,關羽和張飛當然是全力跟上,後面的韓定猶豫了一下,也硬著頭皮領著還能指揮的士兵跟了上來。諸葛亮也捨棄馬車上了擔架,被心腹親兵抬著跟在劉皇叔後面,而劉皇叔鼓舞起了士氣後,自然馬力不濟速度不快,又縮回到了隊伍中諸葛亮身邊,換關羽張飛兩大猛男打頭。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在養精蓄鋭還佔據絶對兵力優勢的徐州伏兵面前,體力嚴重下降還士氣低落的袁軍隊伍根本就沒有半點勝算,袁熙和崔琰的隊伍很快被沖得大亂。被迫四散往無人處逃命,關羽和張飛雖然勇猛過人,卻也招架不住數以千百計的徐州士兵圍毆,很快就被迫聽了劉皇叔的號令,開始向著西南面的地形複雜處亡命逃竄。徐州軍隊則以屯曲為單位全力追殺,拚命擴大戰果,戰場上、山林中人頭湧動,喊殺不絶,袁熙軍逃得漫山遍野,徐州軍也追得漫山遍野,到處可見徐州士兵圍毆砍殺袁軍士兵的畫面。

    也順便介紹一下徐州軍隊的情況。雖說明知道君子軍還在南面列隊以待,專門等著收拾最擅長逃命的皇叔軍,但是負責伏擊袁熙軍主力的徐州大將徐晃和麹緬等人,卻不是那麼甘心把最大的功勞讓給君子軍。所以早在伏擊戰開始前,徐晃和麹緬就已經偷偷商定,決心一旦發現皇叔軍蹤跡,就由徐晃親自率軍突擊。力爭幹掉關羽張飛,生擒皇叔諸葛亮。給陶副主任一個驚喜。

    皇叔軍更換袁軍軍衣的舉動救了自軍隊伍一命,也讓徐晃和麹緬等徐州將領掃足了興,因為斥候探報說沒有發現身著綠衣的皇叔軍隊伍,以為皇叔軍沒走這條路逃命的徐晃和麹緬無可奈何,只得按原定計劃,優先阻擊袁軍中前隊,不給袁軍大隊撤回許昌的機會,也迫使這支隊伍向北逃竄。

    也是直到關羽和張飛兩大猛男在戰場上大展雄風後,徐晃和麹緬才明白自己們上了劉皇叔的惡當,徐晃趕緊率領一支騎兵搜殺劉皇叔和諸葛亮時,皇叔軍早已逃往了西南方向的地形複雜處,關羽和張飛也不見了蹤影——換上了袁軍士兵服裝混雜在敗兵隊伍中,徐晃的隊伍當然難以在亂軍中找到他們的蹤跡。失望兼大怒之下,徐晃和麹緬也只能是賭一把運氣,命令全軍全力追殺,儘可能的不放過任何一名袁軍士兵!

    如此一來,受苦受罪的當然是袁譚軍的普通士兵,很多本來有機會逃走的落單袁軍士兵換成了平時基本上就沒什麼人理會,但是這次卻招來了數以百計的徐州士兵前堵後追,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最後不是被迫歸地投降,就是慘死在徐州軍隊的刀槍箭鏃之下,落單敗兵死亡率比平常高出好幾倍。而劉皇叔三兄弟和諸葛亮則是如魚得水,一邊利用袁軍敗兵掩護形跡,一邊專門挑地形複雜的地方鑽,很快就與追兵拉開了蹤跡。

    這天下敢和劉皇叔比運氣的人或許沒有幾個,但是其他的袁軍重臣就沒有一個能在運氣方面趕上劉皇叔兄弟了,混戰中,袁軍大將韓定被徐晃親手一斧砍死,崔琰奔跑時不幸落馬,當場摔斷了一條腿,好在崔琰身著文士儒衫,讓徐州士兵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簡單,追上他後沒敢下手殺害,只是把他捆了押到麹緬面前,成為了此戰被俘的最高級俘虜。

    最可憐的是袁熙公子,他率領的前軍首先就遭遇了徐州騎兵大隊衝擊,隊伍瞬間被沖得徹底崩潰,其後袁熙雖然也拚命幾次試圖突圍,但他身上穿著魚鱗甲卻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深深的吸引了所有徐州將士多情的目光,左衝右突都不見活路,都遭到了徐州將士的全力堵截,身邊的士兵也越來越少。眼看突圍無望,袁熙正打算下馬向妹夫隊伍投降時,一支不知來自何處的流矢,卻在這關鍵時刻要死不死的正好射中了袁熙的咽喉,可憐的袁熙公子連最後的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當場就摔下了戰馬送了性命。原本把袁熙生擒活捉的徐州騎兵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把袁熙的屍體原樣保存,送到徐晃和麹緬的面前請功。

    看到袁熙的屍體,已經先行被俘的崔琰當然是放聲大哭,徐晃和麹緬也是滿臉的無可奈何——為人忠厚的袁熙風評相當不錯,又和徐州軍隊素無衝突,帶他的屍體回去當然沒有生擒回去功勞大,在政治方面也沒有生擒他回去對徐州軍隊更加有利。

    再怎麼無奈鬱悶也沒辦法了。袁熙自己的運氣不好也怪不了別人,見戰局已定,又死活找不到劉皇叔一行人的下落,徐晃乾脆把指揮權暫時移交給了麹緬,自己領了兩千騎兵疾馳南下,藉口去給陶基報信說是劉皇叔已然逃脫,還有已經確定劉皇叔正在南下,乘機去再爭取一次幹掉劉皇叔的機會。

    徐晃的騎兵隊伍趕到南面二十里外時,時間已經午時過後。在這片開闊地帶上守侯的君子軍隊伍,也已經幹掉了不少的逃亡至此的袁軍殘兵,同時為了儘可能的不給零散敵人逃命的機會,陶基還乾脆把君子軍分出了十支百人隊四下搜尋袁軍殘兵,尤其是注意草叢和樹林地形複雜地帶。又很不講環保的點燃了大片的山林,弄得西面丘陵地帶是烈火衝天,人鬼難藏,陶基自己則率領餘下的君子軍屯於路旁土山之上,居高臨下俯視整個戰場,嚴密封鎖南下道路,別說人了。就是一隻耗子都難以穿過這片區域。

    看到這情況,估摸著劉皇叔有可能還沒溜走的徐晃心中暗喜,趕緊單騎奔上土山,當面向陶基介紹軍情。誰知陶基卻一眼看出了徐晃的險惡用心,奸笑道:“公明將軍,介紹一個敵情,還用得著帶這麼多騎兵過來?是不是打算來和我搶功勞啊?”

    “三將軍誤會了。”徐晃毫不臉紅的說道:“我是擔心你不喜歡近戰。所以才帶著軍隊過來幫你,抓到了大耳賊。功勞當然還是你的。”

    “多謝。”陶基拱手,奸笑說道:“多謝公明將軍,不過不必了,這一帶地勢開闊,君子軍足可勝任,公明將軍還是稍微休息一會吧——你看你身上還有血跡,肯定累得夠戧了,快找地方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我會派人向你求援的。”

    見陶基不肯上當,徐晃還是不肯死心,眼珠子一轉後,忙又問道:“仲明先生呢?怎麼不見他的人影?”

    “諾,那裡。”陶基一指路旁的幾顆大樹,道:“正在樹下躲涼,真不知道二哥叫我把他帶來有什麼用。”

    徐晃扭頭一看,見拐騙自己來徐州當牛做馬的楊長史領著李郎,果然正在那邊的樹下歇涼,當下徐晃也不猶豫,馬上又單騎衝到了楊長史面前,正在打瞌睡的楊長史被李郎搖醒,見是老熟人徐晃也有些高興,忙笑道:“公明也來了,怎麼樣?斬獲如何?抓到當年在汝南壞我們大事的大耳賊沒有?”

    “抓了崔琰,陣斬袁熙韓定,斬首和俘虜還沒來得及統計,但至少一兩千。”徐晃順口回答,又道:“不過大耳賊三兄弟,還有主公點名那個諸葛村夫,還是沒有逮到,所以我就帶著騎兵來這裡碰運氣了。”

    “沒用,沒用。”楊長史打著呵欠揮手,一邊把水袋遞給連嘴唇都乾裂了的徐晃潤喉,一邊睡眼惺忪的罵,“有陶基這個蠢貨在這裡,大耳賊怎麼可能過來?公明你來這裡碰運氣,是想都別想了。”

    “仲明先生怎麼知道?”徐晃一楞問道。

    “因為陶基那個蠢貨點火啊。”楊長史打著呵欠,指著西面正在燃燒的山林說道:“公明你可以想想,如果換成了是你,看到這麼大的煙火,還能不知道這邊有軍隊攔截?還敢往這裡來?”

    “對啊!”開始還覺得陶基放火斷路做得很對的徐晃猛然醒悟過來,一拍大腿說道:“點燃西面的山林,確實可以不讓大耳賊沒辦法從騎兵活動不便的地形複雜處偷偷逃命,可是這麼做,等於是告訴大耳賊,我們在這裡還有軍隊,大耳賊怎麼可能還敢往這裡來?可是仲明先生,剛才你怎麼不勸阻三將軍?”

    “那個愣頭青根本就沒和我商量。”楊長史苦笑答道:“他自作聰明,沒和我商量就做好了放火準備,看到第一個敵人逃兵逃來,就馬上下令放火燒林,想燒斷路和把大耳賊逼出來,我還是看到起火才知道這件事,想阻止也來不及了,所以也只好由著他胡搞亂搞了。”

    徐晃也是苦笑,很是奇怪老陶家三兄弟性格相差之巨大,大哥憨厚老實得三鎚子打不出一個屁。二哥奸猾狡詐得簡直就像一條千年狐狸,三弟卻是鹵莽衝動得是個典型愣頭青,這世上恐怕再沒有這麼奇怪的三兄弟了。苦笑過後,徐晃也抱著一線希望問道:“仲明先生,那依你之見,大耳賊現在可能會在那裡?”

    “肯定還在西面。”楊長史想就不想就說道:“東面的地勢太開闊,大耳賊容易被發現,還一被發現就容易被君子軍追上,所以借大耳賊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走道路東面逃命——至少在白天不敢走東面逃命。所以大耳賊肯定還在西面,或是繞過起火的山林向南逃命,或是躲在火海以北的安全地方,等天黑了再逃命。”

    “徐將軍,如果我是大耳賊。我肯定要等天黑再逃命。”旁邊老兵油子李郎也說道:“只要找一個草木茂密的地方,挖點土把我自己埋起來,只留鼻子呼吸,想找我的人,就是靠近我十步之內也很難發現,熬到天色全黑,我就有的是機會逃命了。”

    “李郎你這麼熟悉逃命的法子。是不是以前幹過這樣的事?”徐晃好奇問道。

    李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道:“也就是你徐將軍了,否則小人絶不會說實話——小人在沛國的時候,有一次扮成強盜行劫。結果碰上硬點子,被十幾個拿刀的硬點子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最後小人就是這麼逃得小命的。”

    徐晃笑笑。忙說道:“仲明先生,李朗。你們和我一起去搜大耳賊如何?仲明先生你的運氣好,李郎你的山林逃命經驗豐富,和我一起搜捕大耳賊,說不定真能抓到大耳賊,如果得手,功勞我們平分!”

    徐州最無良的主僕楊長史和李郎一起拉長了臉,因為去山林裡搜拿敵人可不是什麼好差使,既騎不了馬又得翻山越嶺披荊斬棘,最是受罪不過,嬌生慣養的楊長史當然不幹,不求上進的李郎也沒那個興趣——絶對算得上不求上進了,否則以李郎的資歷和功勞,早就可以混上一個曲將甚至牙門將噹噹了,可是為了跟著楊長史享福,李郎就是樂意給楊長史當一個小小的親兵隊長。

    “走嘛,走嘛。”徐晃不由分說的來拉楊長史,微笑道:“仲明先生你的好運氣,在我們徐州那可是有赫赫有名的,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今天你就讓我沾你一點光吧。事情如果能成,我一定好好報答仲明先生你。”

    “麻煩了,難道真要本大人去受那個活罪?”楊長史有些為難,又不好意思拒絶交情極好的徐晃,但楊長史畢竟是楊長史,眼珠子一轉後,楊長史就有了主意,道:“公明,不是我不幫你,按理來說我可以不幫陶基那傻小子,甚至可以不幫主公,也不能不幫你,但是沒用啊,我現在去了也幫不了你啊。”

    “為什麼?”徐晃忙問道。

    “公明你看。”楊長史再次指向西方,振振有詞的說道:“從這裡往西直到雞洛山,一百多里路毫無人煙,儘是山林,幾千上萬的兵撒進去,簡直就是像往大海裡撒了一把鹽,毫無用處,你帶再多的兵去也沒用,而且現在都未時過半了,最多再有三個時辰就天色全部黑定了,三個時辰裡,我們能搜查多少地方?又有多少機會抓到大耳賊?”

    “話雖有理,可是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徐晃為難道。

    “別急,聽我說完。”

    楊長史招手,把徐晃和李郎叫到面前,在極近的距離裡低聲說了自己的打算,徐晃聽後有些遲疑,猶豫說道:“這能行?大耳賊比狐狸還滑,真會這麼做?真會上這個當?”

    “絶對能行!”旁邊的李郎歡喜說道:“徐將軍,大人這招太厲害了,如果換成了小人,再擅長逃命也肯定會上當!還有,小人也有個辦法,可以幫著徐將軍你抓大耳賊!”

    說著,李郎也壓低了聲音,低聲說了自己以一個老兵油子立場琢磨出來的拿敵妙計,楊長史聽了鼓掌,而徐晃遲疑了片刻後,也一拍大腿說道:“就這麼辦!與其毫無希望的大海撈針,還不如賭上一把守株待兔,說不定希望更大一些!”

    “在搞什麼鬼?”遠處土山的陶基正好扭頭看到徐晃與楊長史等人一起大笑,心裡冷哼了一聲,說了一句別想和我搶功勞,大耳賊我拿定了,然後陶基也把目光轉向西北方向和正北方,舉起原始望遠鏡,把眼睛睜到最大,去做無用功搜拿劉皇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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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守株待兔(下)

    陶基下令放的那把火莽撞歸莽撞,其實也是只差一點點就創造奇蹟,改變歷史的進程的,因為陶基下令點火的時候,劉皇叔實際上距離縱火的君子軍將士已經只差不到百步的距離,如果不是劉皇叔見機得快及時回撤,今年的兗州伏旱秋旱不是十分嚴重,火勢蔓延不是很快,劉皇叔三兄弟和諸葛亮等人差那麼一點就被活活燒死在了山林裡。

    雖然沒能把劉皇叔燒死,但是陶基燒斷劉皇叔退路的目的還是暫時得到了達成,隨著火勢的越來越大,過火面積越來越廣,劉皇叔的隊伍也只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向西多走幾十里路,繞過這片火場南下,二是暫時退後躲避烈火與君子軍的搜殺,熬到天黑火滅再南下。

    考慮到諸葛亮腿腳不便還身上有傷,只能是靠士兵輪流背著行路,還有考慮到西面山林基本上無路可走,行動十分困難,劉皇叔與同樣擅長逃命的關羽張飛稍做商量後,還是決定採取了第二個方案,藉著山林與煙火掩護,悄悄後撤了三四里路,躲到了一片叢木稀少的亂石堆裡,開始耐心的等待天黑火滅。而此刻劉皇叔的隊伍,包括劉皇叔三兄弟和諸葛亮在內,也總共只剩下了區區八人。

    雖然有所心理準備,但劉皇叔也沒想到這次會輸得這麼慘,從新野帶來的官渡的四千多人會被打得只剩下零頭的零頭的零頭,尤其是不明白徐州步兵為什麼總能在複雜地形中找到自軍的位置,逼得劉皇叔不得不扔下一隊接一隊的皇叔軍士兵,讓他們當炮灰抵擋徐州軍隊追擊,用人命換取自己的活命機會,結果劉皇叔帶進山林地區的兩百多士兵。也就只剩下了這區區八人。

    最後還是諸葛亮發現了自軍行蹤屢屢被發現的原因,漢朝尊火德,推崇代表火德的紅色,正規官軍也都是穿著紅色軍衣,雖說如今天下大亂諸侯各行其事,對軍服顏色的使用已經不再講究,但是大袁三公父子挾天子以令諸侯後,為了顯示正統,卻把原先的土黃軍衣改成了紅色。而皇叔軍此前為了更好更方便的混水摸魚逃命,也偷偷更換了打掃戰場時暗中收集的袁軍紅色軍衣,結果這麼一來倒是混淆了身份容易渾水摸魚了,可是紅色的軍服到了黃土綠林裡卻又過於顯眼,徐州軍隊想要找到皇叔軍的蹤跡自然又容易了。

    發現了這個問題已經晚了。在沒有衣服可以更換的情況下,劉皇叔隊伍也最多只能是在身上塗抹一些泥漿遮掩顯眼紅色,勉強隱藏一些行跡,好不容易才在只剩下八個人的情況下襬脫徐州步兵追擊。不過這也沒多少關係,三番幾次被打得只剩下關羽張飛兩個小弟的劉皇叔有著絶對的自信,自信只要自己能夠逃回許昌城,就一定能藉著盟友關係。拐跑許昌城裡已經被實際孤立的一萬六千袁譚軍殘部,重整皇叔軍的雄風,也更加壯大皇叔軍的軍威實力!所以劉皇叔絲毫沒有全軍覆沒而沮喪,相反還充滿了期待和希望。耐心的等待天黑火滅,也耐心等待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

    天色終於漸漸的要黑了,一度依稀可聞的徐州軍隊搜捕聲音,也早就沒了半點動靜。默數著自己的心跳到了五千次以上,再沒有聽到一點異常的聲音。劉皇叔這才撥開自己身上臉上的浮土草葉,從淺土坑裡爬出來,然後壓低了聲音招呼諸葛亮和關羽、張飛等人起身,準備乘夜跑路,而南面山火也已經被風吹得往西而去,露出斜形的漆黑過火土地。

    很是小心安排了兩名士兵到高處探查情況,劉皇叔這才下令吃飯,從懷裡貼身處拿出了一個麥餅,撕了一半遞給諸葛亮,沒有發酵過的麥餅又冷又硬,早就已經習慣了的劉皇叔和關羽張飛倒沒什麼,其他幾個士兵也吃得挺香,諸葛亮卻吃得噎得直皺眉頭,一度咬中麥餅裡沒有揀乾淨的小石子,梗得牙齒發響,劉皇叔有些心痛,忙又拿出自己的水袋,把剩下的小半袋水遞給了諸葛亮。

    小半袋水只夠諸葛亮一個人就著硬餅吃飯,同樣噎得受不了的劉皇叔只好向關羽張飛等人借水,但是因為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有補充過飲水的緣故,關羽和張飛等人的水袋也喝得差不多了,即便心甘情願的讓給劉皇叔,眾人還是個個幹得嗓子冒煙,不得不冒險四處尋找飲水,可惜這一帶除了草木和石頭以外,並沒有半條溪流,黑暗中又不敢尋找過遠,最後劉皇叔等人也沒了辦法,只能是用自產的液體暫時解了渴。

    天色終於黑定,兩名去高處偵察情況的士兵也回到了劉皇叔面前,說是開闊地帶上的君子軍已經不見了蹤影,也沒看到膏火和火把,不知道君子軍究竟去了那裡。同時兩名士兵中的其中一人,在爬山時又崴了腳,只能是靠同伴攙扶著行走,等於又減員了一人。

    “諸公,得抓緊時間趕緊走了。”劉皇叔頗有風度的低聲說道:“記住,不能走大路,也不能往草木過於茂密的地方走,黑夜中掉了隊最是麻煩。兩個人走前面,相隔二十步行路,注意火光和燈火,一有異常,用布穀鳥叫為信號,大家立即一起隱蔽!”

    眾人一起唱諾,兩名士兵當即上前開路,餘下的人輪流著背了諸葛亮,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南行進,是夜恰逢三十,夜空雖然晴朗卻沒有月亮,不僅方便了劉皇叔等人隱藏身形,清晰的星辰也為劉皇叔的隊伍指明了方向,讓擅長逃命的劉皇叔和精通天文的諸葛亮可以憑著北斗星的指引,在黑暗中正確南行。

    沒有一個人說話,有的只是疲憊的喘息,見幾個當苦力的士卒士氣不高,劉皇叔也拿出了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壓低了聲音鼓舞士氣,輕聲描繪著自己們回到許昌後的美好前景。鼓勵士兵戰勝困難,排除艱險,用力向前,又拍著胸口保證,說是自己一定能夠把最後的將士全部帶回許昌城,去享受許昌城裡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

    劉皇叔的鼓勵多少見了些效果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了布穀布穀的告警聲,劉皇叔等人趕緊伏地,然後慢慢的爬到前方。發現前鋒的告警只是虛驚一場,把幾根被燒光了枝葉的樹木當成了敵人的哨兵。輕聲安慰了幾句發出預警的士兵後,劉皇叔又低聲說道:“大家都不用擔心,陶賊的小人軍最怕在山地樹林中行動,所以我們只要過了過火地段。到了更南面的草木繁茂地帶,基本上也就安全了,可以放心的行路了。”

    “主公,徐州賊軍會不會在火場南面的林地裡埋伏?”一名士兵擔心的問道。

    “有也沒關係。”劉皇叔自信的說道:“這一帶的地形太過複雜,我們的目標又小,陶賊隊伍就算有埋伏,也未必能發現我們。不過大家還得記住一點。穿過被火燒過的地段時,大家一定要貓著腰前進,這樣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眾人一起低聲答應,而此時劉皇叔也已經逼近了過火地段的邊緣。當下劉皇叔又稍做調整,讓諸葛亮趴到了最後一個簡易擔架上,讓眾人輪流抬著貓腰前進,小心翼翼的踏進已經沒有草木掩護的過火帶。謹小慎微得有如小偷進房,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馬上爬下不動。直到確認沒有危險才重新前行。

    劉皇叔這一次顯然是白白的謹小慎微了,書中說明,到了天色全黑還沒搜到劉皇叔後,主要靠騎射戰馬吃飯的君子軍也沒了辦法,只能是趕緊兵分兩路,南下到尉氏和苑陵城外守侯,防著劉皇叔逃進最鄰近的這兩座城池中,所以這一帶已經確實沒有了徐州軍隊——不過陶基這麼做還是太過低估了一些劉皇叔的逃命本領,別說劉皇叔根本不敢從肯定被徐州軍隊重點盯防的城下經過,就算必須經過這兩座城池,也絶對不敢靠近城池近處。

    即便如此,好不容易穿過了過火場後,即將靠近火場南面的草木密集處時,劉皇叔還是十分謹慎命令隊伍停止前進,伏地不動,又派了兩名士兵先行進到草從林中投石問路,還故意的扔出了幾顆石子發出聲響,想把可能潛伏在這一帶的敵人吸引出來,直到再三確認了沒有伏兵,劉皇叔等人才急匆匆進到樹林,消失在了草木茂密的深處。

    終於穿過最危險的地帶,進入了相對安全許多的草木茂密處,劉皇叔等人緊繃了許久的神經,也終於的稍微放鬆了下來,欣慰的笑容出現在了劉皇叔三兄弟臉上,身上棍傷還在隱隱作痛的諸葛亮也是神情放緩,開始在心裡盤算起將來如何報仇,如何收拾幾次三番讓自己顏面掃地的陶副主任,甚至一度考慮過如何嘲笑始終拿不住自己和劉皇叔三兄弟的陶副主任,心裡還忍不住輕輕說了一句,“婉貞,至少我的運氣比陶賊好得多。”

    輕鬆下來後除了加緊趕路外,一度以為緊張而被遺忘的口渴感也重新回到了劉皇叔等人身上,折磨得劉皇叔等人只能是一邊用力吮吸早已空癟的羊皮水袋,一邊幻想著自己在吃著酸梅,仔細傾聽周邊動靜,尋找水流聲音,也尋找可以補充的飲水。

    功夫不負有心人,又向南面行進了十餘里後,打頭的士兵終於聽到了輕微的嘩嘩水聲,劉皇叔和關羽張飛等人大喜,趕緊循聲前去尋找,也果然在東南方向,發現一條流量很小的溪流。然後劉皇叔很是謹慎的又一次再三投石問路,確認了溪水旁邊沒有伏兵,這才領著眾人來到水邊,把臉埋在水裡喝了一個痛快。

    牛飲了一肚子的溪水,又把隨身攜帶的水袋全部灌滿,終於擺脫了飲水危機的劉皇叔和諸葛亮正對視微笑時,關羽卻忽然開口說道:“兄長,上游似乎有火光。”

    劉皇叔和諸葛亮等人一驚,趕緊抬頭看去時,見溪水的上游西北方向,大約半里多外,確實隱約有火光閃動,劉皇叔心中擔憂,趕緊派了一名士兵爬上旁邊樹木。居高臨下的探察情況,而那名士兵上樹之後,很快就小聲稟報到:“主公,只有一堆篝火,沒看到火把。”

    “篝火旁邊有多少人?”劉皇叔忙問道。

    “太遠,看不清楚。”樹上士兵回答,又道:“好像有馬,有馬叫聲,好像有戰馬。”

    “馬匹?”戰馬早在穿越林地時自行遺棄的劉皇叔同樣聽到了馬嘶聲。有些動心的喃喃道:“難道是敵人的詭計?我們脫困後必然要尋找水源,這是人之常情,敵人在水源旁邊佈置埋伏,也是人之常情……。”

    “兄長,如果是埋伏的話。敵人怎麼可能點火暴露行蹤?”關羽問道。

    “是啊。如果是埋伏的話,敵人為什麼要點火?”劉皇叔仔細一想也是,如果敵人佈置埋伏,肯定應該埋伏在黑暗處守株待兔,怎麼可能點火自己暴露目標?

    “主公小心,小心敵人的虛則虛之,實則實之。”無比擅長這一套的諸葛亮提醒道:“這帶地勢複雜而又開闊。想要堵住所有南下道路十分困難,所以敵人故意點燃篝火,在篝火旁邊佈置埋伏,引我們去上當。所以亮認為,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理會,立即南下為上。”

    “那來的那麼多虛虛實實?”張飛不滿的說道:“反正沒多遠,我過去看看。如果情況不對我馬上就回來,神不知鬼不覺。誰來發現?如果那邊沒什麼危險,把戰馬牽過來,正好給兄長騎乘。”

    說著,張飛抬腿就走,劉皇叔趕緊拉住張飛,道:“三弟莫要焦躁,孔明一向料事如神,謹慎起見,我們還是不要理會比較好。”

    “什麼料事如神?”張飛輕蔑的說道:“如果他真的料事如神,我們在官渡會輸得那麼慘?”

    諸葛亮無力的低下了腦袋,還攥緊了拳頭,關羽卻也說道:“兄長,翼德言之有理,我們過去看看情況怕什麼?如果真有埋伏,我們馬上退回來有誰知道?再說了,那有那麼多虛虛實實,自古只有示虛誘敵,那有示實誘敵之理?”

    劉皇叔無奈,加上又確實需要戰馬,所以劉皇叔仔細考慮後,吩咐道:“那麼雲長你帶兩個人過去查看情況,但記住,千萬小心埋伏,我們在這裡等你消息。”

    關羽唱諾,立即領了兩名士兵過去查看情況,不過也算擅長逃命的關羽也沒敢過於掉以輕心,領著兩名士兵專挑黑暗處小心行進,也藉著水流聲音遮掩自己的腳步聲,小心得照樣如同樑上君子入室行竊,好在半里左右的距離也沒多遠,關羽等人還是沒花多少時間就摸到了篝火近處。

    藏在草叢中仔細一看篝火旁邊的動靜,關羽頓時笑了,原來篝火旁邊不僅有著兩匹戰馬,還只有著區區四人圍火而睡,隱約還聞到了一陣肉香,似乎篝火上在用頭盔煮著什麼獵物,再仔細去看那坐地而睡的四人時,關羽也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圍火而睡的,竟然是穿著紅色軍衣的袁軍士兵!很明顯,這是四名僥倖從官渡戰場上敗逃到了這裡的袁軍敗兵!

    大喜之下,關羽也不再隱藏形跡,領了兩名士兵起身過去,小聲叮囑道:“別嚇著他們,先說自己人,記住捂他們的嘴,免得他們驚叫暴露。你們一個捂一個,我對付兩個。”

    兩名皇叔軍士兵答應,隨著關羽悄悄走到了篝火旁邊,各在一名袁軍敗兵的身後站好,關羽則站到了兩名袁軍敗兵的背後中間,然後關羽點點頭,張開雙臂去抱兩名袁軍敗兵的腦袋和捂他們的嘴巴,兩名皇叔軍士兵也同時去抱另兩名袁軍敗兵的腦袋,一起低聲說道:“自己人,別怕!”

    手剛到袁軍敗兵的臉上,關二爺頓時就發現不對了,因為關二爺的雙手觸摸處柔軟無比,就好像摸到了一堆草上一樣,再仔細一看時,關二爺也魂飛魄散的慘叫了起來,“中計了!是草人!”

    “嗖嗖嗖嗖嗖!”

    再怎麼慘叫也已經晚了,箭鏃呼嘯聲中,小溪對面無數的弩箭破空而來,筆直射向在火光中一起暴露身形的關羽三人,關羽三人頓時一起中箭,關羽本人更是被不下十支弩箭同時射中,其中一支弩箭,還乾脆直接射進了關羽早就沒了盔甲保護的心窩,直至沒尾,溫酒斬華雄的一代猛將關羽關雲長,也當場喪生在了宵小之徒的無恥詭計之下!

    臨死之前,關羽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喊出了自己人生最後的聲音,“陶賊!小人————!”

    ………………

    同一時間的半里外,劉皇叔和張飛也一起驚飛了魂魄,剛想抬腿衝過去查看情況時,諸葛亮早已一把抱住了最喜歡衝動的張飛,又命史雲風抱住劉皇叔,用力壓低了聲音說道:“主公,有埋伏,過去是送死!過去是送死!”飛快說著,諸葛亮又命令剩下的另一名士兵,死死抱住了張飛,也一起被張飛拖著走了許遠。

    本來劉皇叔等人的動靜,有可能暴露他們的形跡的,可惜那邊伏擊關二爺的徐州士兵卻沉不住氣,自己敲響了傳信銅鑼,鐺鐺鐺鐺的鑼鼓聲不僅遮蓋了張三爺發出的掙扎聲,還引來了無數讓劉皇叔等人心驚膽顫的聲音——剛才還安靜無比的小溪上下游處,都響起了敲鑼聲,無數的火把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一樣,飛快向著這邊湧來,隱約還聽到了徐州士兵的歡呼聲,“是關羽!是長鬢賊!是長鬢賊關羽!我們幹掉關羽了!”

    “哈哈哈哈哈哈……!”震天的囂張狂笑聲從東面傳來,一個猥瑣也跋扈到了極點的聲音在黑夜的樹林中迴蕩了起來,“本大人親自喂了半夜的蚊子,總算是沒有白喂!果然來這裡找水喝了,果然被本大人佈置的戰馬勾住魂了!公明,快下命令,大耳賊和諸葛村夫肯定還在附近,快打起火把搜!”

    “大人,戰馬和草人是小人出的主意好不好?”

    “仲明先生出手,果然無往不利,晃這一次算是心服口服了!”

    聽到了這令人反胃的猥瑣笑聲,劉皇叔和張飛等人眼在流淚,心在流血,可是又無可奈何,為了不讓兄弟三人被一鍋端,為了留下報仇的人,劉皇叔和張飛還是流著血淚,背著同樣已經是淚流滿面的諸葛亮,藉著夜色與人聲的掩護,迅速退往來路的黑暗中,也把一個名字永遠銘記在了心裡,“楊宏!楊仲明!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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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借敵之力

    費盡千辛萬苦,出動大批精鋭,甚至不惜錯過用談判手段接收兗州全境的機會,最後卻只幹掉了桃子三兄弟中的老二關羽關雲長,徐州文武上上下下都覺得有些雷大雨小,得不償失,陶副主任本人卻笑得合不攏嘴,連說這次總算是砍掉大耳賊的一隻臂膀了,今後缺胳膊少腿的劉皇叔威脅也小多了,很是滿意這次官渡大戰的豐碩收穫——當然也有些遺憾沒能把劉皇叔三兄弟和諸葛亮一鍋端了。

    運氣一向不好的陶副主任在實力逐漸雄霸天下後確實開始了轉運,早上剛接收了關二爺的首級,下午就又有一個喜訊傳到了陶副主任面前——魯肅派信使飛馬送來喜訊,盤踞在曲阿一帶的劉繇不久前突然病死,長子劉基繼位卻不能服眾,與江東大族出身的曲阿大將樊能矛盾擴大,然後劉基聽取許邵建議企圖拘禁並剝奪樊能兵權,不料風聲走漏,被樊能來了一個先下手為強,發動兵變殺害許邵,並且把劉基趕出了曲阿,劉基走投無路下只船渡江逃到了廣陵,向徐州老將廣陵太守章誑投了降。

    得知這一消息後,老實人魯肅也起了趁火打劫的壞心眼,一邊兵臨神亭嶺恐嚇樊能,牽制住了樊能叛軍的主力,一邊以水師為奇兵,忽然南下至瓜州渡,接應章誑的廣陵軍南下偷襲曲阿,結果章誑副手吳敦靠著劉基的帶路,還有靠著忠於劉繇父子的部分曲阿守軍的接應,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曲阿城池,前後包夾了樊能叛軍,樊能自知不敵企圖南逃去投奔許貢,卻又被徐州大將周泰斬殺在了逃亡路上,餘者盡皆投降。曾經與徐州軍隊糾纏多年的劉繇勢力,也徹底的宣告了灰飛煙滅。

    除此之外,江南還有兩個好消息讓陶副主任十分滿意,一是老陶謙當年的老部下會稽太守王朗鑒於老主公勢力日益猖獗,遲早要兵臨城下好自己清算老帳新帳,便聽取了謀士虞翻虞仲翔的建議,主動遣使聯絡魯肅,向徐州軍隊表示臣服,願意接受陶副主任的差遣命令。陶副主任歡喜自己的仁德感動便宜老爸老部下之餘,回書令魯肅代替自己重賞王郎,並命令王朗仍掌會稽太守,行使徐州政令——想換人也辦不到,中間還隔著許貢和嚴白虎。陶副主任也只好做一個順水人情了。

    另一個好消息來自人事方面,當年在合肥戰場上,孫氏舊將鄧當被曹性一箭射瞎一目後被徐州軍隊生擒,傷勢痊癒後得徐州軍隊釋放,回到了富坡老家隱居,再後來孫賁吳景兩家被小袁三公殺得只剩下一個孫尚香,與孫權關係頗為親密的袁術軍牙將呂蒙擔心被連累。便找機會也逃回了富坡老家與鄧當見了面,見一直以為已經送命的姐夫仍在人世,又從鄧當口中得知了陶副主任的所謂仁義,不甘寂寞的呂蒙便又慫恿了鄧當重新出山。郎舅倆領了百餘鄉人南下投奔張昭,也輾轉成為了陶副主任的幫兇走狗。

    一日之間喜訊數傳,陶副主任當然是笑得十分開心,然而到了第二天。卻又有一個喜訊送到了徐州營中,徐州大將臧霸奉命攻打平原。收取袁尚許諾給徐州的剩餘青州土地,困守平原的青州別駕王修忠於袁氏雖然拒絶割讓最後的青州土地,但兵寡將微根本不是臧霸的對手,被袁尚控制的冀州袁軍又不肯派兵救援,被臧霸率領的徐州偏師輕而易舉擊破,並僅只用時十天便拿下王修死守的平原孤城,城破之後王修被俘,第二次成為徐州俘虜,青州全境也終於落入了陶副主任魔爪,臧霸偏師也成為了徐州軍隊指向冀州腹地的一把尖刀,隨時可以插入事實上已經無比空虛的冀州腹地。

    有好消息當然也有壞消息,正當陶副主任為了自軍節節勝利三線開花而得意忘形時,一個壞消息也送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徐州細作探報,被堵在汝南的曹老大乘著袁譚主力北上官渡的機會,集結了最後的汝南兵馬向北突圍,準備逃到司隷關中與鐘繇、魏種的殘部會合,到關中司隷去欺負弱小圖謀東山再起,目前曹老大的隊伍已到西平,只是因為荊州大將劉磐目前屯駐葉縣,間接替徐州軍隊堵住了曹老大的逃命道路,與劉表一向關係惡劣的曹老大才沒敢冒險全速北上,被迫暫時停留在了西平一帶。

    儘管暫時被劉磐堵在西平和舞陽一帶,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只要曹老大收到袁譚已經在官渡慘敗的消息,那麼曹老大肯定就會不擇手段的立即全速突圍了,或是不惜代價的武力突圍,或是與劉磐聯絡求和,通過談判手段通過劉磐的防區——畢竟,陶副主任可是藉口曹老大插手袁氏兄弟內戰,已經重新對曹軍宣戰還一出手就拿下了曹軍被孤立的梁地的。

    沒有人比陶副主任更清楚讓曹老大溜到司隷關中的危害,考慮到馬騰、張魯和劉璋都有漂亮女兒,也考慮到現任老丈人大袁三公留下的並州有可能被乘虛而入,更考慮到劉皇叔至今下落不明,很可能抓住這個混亂機會再一次渾水摸魚東山再起,收到了這一消息後,陶副主任立即召集了一干壞種謀士商議軍情,準備立即發兵許昌,拔除袁譚軍在兗州南部的最後釘子,不給劉皇叔又一次渾水摸魚的機會,也把曹老大攆回即將被徐州軍隊徹底困死的汝南鬼地方。

    立即出兵許昌這點徐州眾壞種謀士都沒意見,這次官渡大戰徐州軍隊全是投機取巧,不僅損失不大,軍隊也沒太過累著,還在袁譚軍後營中繳獲了大批的糧草軍需,立即就出兵許昌不存在半點問題,但是陶副主任所奢望的把曹老大隊伍堵死在汝南境內這點,徐州眾謀士就一起的眉頭緊皺了。

    “主公,我軍想要堵住曹賊北竄道路,恐怕希望不大。”劉曄第一個就搖頭說道:“時間上和路程上都來不及,且不說曹賊隊伍在四天前就已經抵達了西平,現在說不定就已經穿過了劉磐的葉縣防區。就算曹賊還沒敢輕舉妄動,我們恐怕也來不及了,官渡到許昌有兩百里,許昌到舞陽、葉縣和魯陽這些可以阻攔曹賊道路的地方,也全部都是將近兩百里,這麼遠的距離,途中還有潠水以西的地形複雜地段,等我軍去攔截的隊伍部署到位,只怕曹賊早就溜了。”

    “不僅時間上來不及。還有可能導致其他意外。”是儀也警告道:“劉表派給袁譚的一萬援軍,到了葉縣就不再北上一步,雖然擺明是想當牆頭草隔岸觀火,看情況再決定是繼續增援袁譚,還是扼守葉縣咽喉。提防我軍攻打南陽,但是西平、舞陽和魯陽這些地方,都太過接近葉縣,尤其是魯陽目前還是由荊州官吏治理,我軍出兵去攔截曹賊,很有可能挑起荊徐全面戰火,屆時不僅後果難料。還肯定會給主公最恨的劉備更多的渾水摸魚機會。”

    陶副主任仔細一想發現也是,現在就和荊州軍隊全面開戰,自己雖然不怕,但肯定會白白的便宜劉皇叔和袁譚——尤其是劉皇叔。這普天之下,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比劉皇叔更希望荊徐全面開戰了。同時這個時候就挑起荊徐全面戰火,也將十分不利於徐州軍隊的北線戰略,使得徐州軍隊無法把最大力量投入北方戰場。乘著袁譚和袁尚兄弟反目的機會,一舉拿下最為關鍵的河北土地。太行之險,並州產馬之地。

    盤算到了這裡,陶副主任不由有些失望了,道:“這麼說來,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曹賊溜了?這讓曹賊順利逃到了關中,張魯、馬騰、劉璋和袁譚這些廢物,誰能是他對手?難道曹賊真要東山再起,又跑來和我們為難?”

    這次包括賈老毒物都微微點頭了,承認自軍已經很難攔住曹老大的東山再起之路,倒是即將衣錦還鄉的荀諶忽然開口,道:“主公,你少說了一位諸侯,如果讓曹賊逃到了關中、司隷,荊州劉表同樣要受威脅,司隷同樣和荊州接壤。”

    陶副主任很奇怪的看了荀諶一眼,笑道:“友若先生注意這樣的雞毛蒜皮小事,莫非是有妙計教我?”

    “妙計不敢當,一點拙見而已。”荀諶彬彬有禮的說道:“適才子揚先生與子羽先生的話確實有理,我軍如果想要自己動手攔截曹賊隊伍,確實時間上和路程上都已經來不及了,還有可能造成我軍與荊州軍的全面衝突。但是……。”

    說到這,荀諶微微一笑,補充道:“但是主公,你為什麼沒有考慮過,借劉磐的手攔截曹賊的突圍道路?”

    “借劉磐的手攔住曹賊?”陶副主任一楞,驚訝道:“可能嗎?劉磐可是來幫著袁譚對我們開戰的,怎麼可能幫著我們攔截曹賊?”

    “有可能!”賈老毒物卻是眼睛一亮,飛快說道:“主公,有這個可能,劉磐現在是我們名譽上的敵人,曹孟德同樣也是荊州軍事實上的敵人,而且曹孟德與荊州軍之間仇恨,也比我軍與荊州軍之間的衝突多得多!只要我們抓住這點大做文章,再對荊州軍曉之以放虎歸山之理,就未必不能使荊州軍替我們攔住曹孟德的逃命道路!”

    聽到這番話,劉曄和是儀驚喜的對視了一眼,都發現自己們忘記了考慮這一點,既然自軍無法出兵攔截曹老大,為什麼就不能考慮利用同樣和曹老大有仇的荊州軍攔截曹老大?而陶副主任先是大喜,但是再仔細一盤算後,陶副主任卻又苦起了臉,道:“雖然有這個可能,但是時間上還是來不及啊,從許昌到荊州的距離更遠,等我們的使者說服了劉表下令攔截曹賊,曹賊恐怕都已經逃到洛陽了。”

    “主公勿憂,我們可以先讓劉磐攔住曹賊,然後再說服劉表下這道命令。”荀諶說道:“諶建議主公不妨派遣一使先去葉縣,再去荊州,藉口向荊州軍表達善意,請求與荊州劉景升友好相處,乘機以金銀財物賄賂劉磐,使其藉口報復曹賊幾次三番入寇荊州之仇,全力攔截住曹賊突圍道路。然後使者繼續攔下,以養虎為患之理說服劉表同意攔截,乃至與我軍聯手消滅曹賊!”

    “劉磐這個人有沒有可能被我們收買過來?”陶副主任還有一點擔心,轉向旁邊負責情報的劉曄問道:“子揚,我軍對劉磐的情報收集如何?可知道劉磐在荊州,是屬於什麼派系?”

    “劉磐在荊州的地位不是很高,所以我軍收集到的情報不多,只知道他是劉表從子,為了什麼被劉表收為從子。為人是否貪財好色,我軍細作都沒有仔細調查過。”劉曄答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劉磐絶對不是與我軍敵對的蔡瑁、黃祖派系,不然的話,以劉磐的劉表從子身份。也不會是今天這個區區騎都尉一職了。”

    “這麼說來,我軍把他收買過來,還是有些希望了?”陶副主任大喜,當場就拍板道:“就這麼辦,雖然成功的把握現在還說不準,但是只有一分希望,我們就去盡十分的努力!立即安排使者。讓他攜帶重禮前去拜會劉磐,說服劉磐替我軍攔截曹賊!你們說,當派何人為使?!”

    陶副主任為起使者人選,徐州四大壞種謀士當然第一個就想起了屢創奇蹟的徐州外交王牌楊長史。但是考慮到這個使者不僅要去拜會劉磐,還要繼續南下去拜見劉表,與蔡瑁兄弟已經反目成仇的楊長史當然就變得不合適了,所以幾個壞種謀士稍做商量後。一起說道:“主公,應該派蔣幹先生為使。子翼先生乃九江名士,在士林中頗有聲望,正對愛慕虛名的劉景升胃口,派遣子翼先生為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蔣幹?”被羅貫中大神洗腦的陶副主任有些猶豫,但稍一轉念後,陶副主任又發現咱們的蔣幹先生就算又被人耍,也未必能瞞過自己的眼睛,所以陶副主任很快就點頭道:“好,速去子翼先生來大帳議事,我要向他當面交代機宜——尤其是要提醒他千萬保管好書信,還有別聽一個姓龐的醜傢伙鬼扯。”

    …………

    “阿嚏!阿嚏!”數百里外的葉縣城中,一個掀鼻黑面的醜陋文官連打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肯定有人在背後罵我,然後又拿起了酒杯,橫躺在了墊上喝了起來,對堆在書案上的如山公文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劉將軍到。”這時,門外響起了從人長喝聲,醜文官卻還是不肯起身,只是繼續飲酒。緊接著,目前總領葉縣軍政事務的劉表從子劉磐大步走進了房中,見醜文官躺在席上喝酒,連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就更別說起身行部下之禮了,劉磐也不生氣,只是苦笑著搖搖頭,然後自行坐到了醜文官對面,這才說道:“士元先生,被你說中了,曹賊又派使者來了,還是懇求我軍讓開道路。”

    “這次給將軍帶來了什麼?”醜文官微笑問道。

    劉磐看看左右,然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黃金白銀各百斤,玉壁和玉鬥各三對,鴿蛋大的明珠三十顆,夜明珠十顆,還有十名美女。”

    “果然捨得下價錢。”醜文官一笑,敲起右腿架在了左腿上,搖晃著說道:“將軍如果是來求計,我還是那句話,別收,原封退回,也不鬆口讓路,然後繼續加強關卡防禦,再加一倍的兵力。”

    “先生還想讓在下欲擒故縱?”劉磐有些驚訝,道:“曹賊這次開出的價錢可不低了。”

    “還能漲價。”醜文官繼續晃悠著腳說道:“曹賊現在雖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但他現在只是缺糧草和軍隊,並不缺金銀珠寶,尤其不缺世間罕見的奇珍異寶,當年他設摸金校尉和發丘中郎將,挖了多少古人墳墓?前番曹賊被迫退出許昌時,陶應為了繼續坑蒙拐騙,遵守諾言允許他曹賊攜帶家眷和財物離開,那些最好的珍寶目前還在曹賊手中,將軍如果為了這麼一點蠅頭小利就放過曹賊,那些被曹賊挖了墳陵的古人也會死不瞑目的。”

    說罷,醜文官又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將軍一會去拒絶曹賊使者,曹賊使者肯定要跪求將軍開口要價了,還會許諾不管將軍開出什麼樣的價錢,曹賊都一定會儘力滿足。”

    劉磐笑了,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壓低聲音問道:“士元先生,那麼依你之見,我們應該開出什麼樣的讓路價錢?”

    “什麼樣的讓路價錢,我還沒有想好。”醜文官打了一個呵欠,又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我們開價的時候,再等等,等到曹賊只能跪下來求我們的時候,我再替將軍考慮如何開價。”

    “等到曹賊跪下來求我們的時候?”劉磐有些疑惑,道:“先生且請暫莫說笑,到底是什麼時候?還請先生明示?”

    “當然是等到陶應奸賊攻破官渡、兵臨許昌城下的時候。”醜文官終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狂傲笑容,正色說道:“袁譚不是陶應奸賊的對手,那怕有玄德公和諸葛孔明的鼎力襄助,袁譚也不可能是陶應奸賊的對手,力量相差太過巨大,非個人智謀所能挽回,況且陶應奸賊與賈詡老狐狸的智謀,也未必在諸葛孔明之下!所以將軍只管放心的等待,一邊堅決堵住曹賊逃命道路,一邊等陶賊打到許昌,到了那時候,將軍別說是要曹賊的金銀珠寶,就是要曹賊的老婆,曹賊也必然立即雙手奉上!”

    劉磐笑得更開心了,向醜文官拱手說道:“多謝先生指點,磐此番能得先生為參軍,真乃磐生平第一幸。”

    “別謝我,要謝就謝諸葛玄去。”醜文官又打了一個呵欠,道:“如果不是諸葛玄向劉景升舉薦,如果不是劉景升強徵我入仕為官,我也不會到這裡,恰好碰上這樣的機會幫少將軍敲竹杠。”

    說完了,醜文官又笑笑,補充道:“對了,有件事我必須先恭喜少將軍,以陶應奸賊那幫人的奸詐陰毒和深謀遠慮,很有可能也會派來使者和少將軍聯繫,懇請少將軍代為封鎖曹賊的逃命道路,所以恭喜少將軍了,這次說不定可以吃完上家吃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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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重逢許昌

派出蔣干出使葉縣的第二天,陶副主任留下了大將趙云鎮守官渡保衛糧道,又命大將昌豨率領一支偏師去取陳留與陳地,自領大軍八萬號稱十萬,取道苑陵直下許昌,兵鋒所向,苑陵、開封、新鄭與尉氏等城望風且降,兩百里路全無一兵一卒、一城一地膽敢攔阻。

出發的同時,陶副主任又收到了一道來自冀州袁尚的書信,在信中,袁尚以妻兄的名譽要求陶副主任盡快加強北線戰事力度,聯手夾擊盤踞在濮陽和黎陽一帶的袁譚軍高干、蔣義渠隊伍,干掉袁譚麾下這支最精銳也最能打的作戰主力,消彌徐州軍在兗州北線的危險——也順便替袁尚公子消滅南線的巨大危險,更蕩清袁尚公子一統冀幽並三州的最大障礙。

做為一個模范二十四孝女婿兼模范好妹夫,出錢出糧出兵讓三舅子坐享其成,陶副主任當然是只有傻了才會這麼做!所以陶副主任馬上讓貼身女秘書郭嬛代筆給三舅子回信,借口許昌戰事無暇抽身,斷然拒絕了袁尚的要求。然后陶副主任又給駐扎離狐的徐州大將陳到去了一道密令,命令陳到務必不得全力追殺即將向並州撤退的高干、蔣義渠隊伍,只需要做個樣子敷衍了事即可,同時務必乘機拿下濮陽重鎮,絕不能給袁尚乘機涉足兗州的半點機會。

除此之外,陶副主任少不得又給駐扎任城和泰山的徐州大將孫觀和侯成去了一道命令,命令孫觀與侯成即刻出兵攻取東阿、無鹽與鄄城等兗州北部重鎮,把袁氏勢力徹底趕出兗州,徹底夯實徐州軍隊的北部,同時也呈弧形半包圍北方錢糧最充足和人口最多的冀州精華之地,為下一步的吞並北方戰事奠定堅實基礎。

安排好了這些行動。又用時四天后,陶副主任第二次率軍來到了許昌城下,再一次在洧水河畔扎下大營,已成孤軍的袁譚軍許昌守軍自知野戰不敵,不敢出城交戰,只是拼命加固城防,做好守城準備,而許昌守軍的內部分歧也十分嚴重,死忠袁譚的辛評主張堅守待援。不惜代價的保住許昌重鎮與許昌周邊的大片產糧區;以岑壁為首的一部分袁軍文武則主張棄城突圍,優先保住軍隊和性命。堅守派與突圍派爭執不休,誰也無法說服對方,結果稍微一耽擱間,徐州軍隊就已經殺到了許昌城下。浪費最好的逃跑機會。

前面已經羅嗦過了,許昌在戰略角度上是易守難攻,從戰術角度上看卻是易攻難守,在不考慮敵人可能存在的援軍的情況下,徐州軍隊能否攻下許昌已經懸念不大,區別只是用時長短和花費的代價大小而已。而許昌城池雖然從戰術角度而言攻取不難,但許昌城畢竟是大漢國獨和曾經的曹老大老巢。之前曹老大在修建許昌城時很是下了一些本錢,把許昌城防建設得城高壕深,工事完善,堅固異常。所以徐州軍隊如果想要以武力攻下許昌城池,怎麼著也得做好一些放血的心理準備。

以陶副主任的奸猾性格和徐州謀士團的壞種程度,當然不喜歡放血割肉這樣的行為,所以抵達了許昌城下后。徐州軍隊除了建立營寨和準備攻城武器外,再有就是絞盡腦汁的尋找以最小代價拿下許昌堅城。

與此同時。徐州軍隊上一次拿下許昌城時的虛偽仁政,在這一刻也收到了無比豐厚的回報,抵達許昌的當天晚上,就有無數許昌周邊的士家大族派遣代表帶著禮物來到徐州營中,一邊哭訴大袁三公父子這段時間的倒行逆施和橫征暴斂,一邊表態全力支持徐州軍隊入主許昌,主動為徐州軍隊提供必需的各種情報,好幾個擅長站隊的士家大戶還干脆組織自家徒附私兵來到徐州軍中,自帶干糧為徐州軍隊運送輜重、修建道路和打造攻城武器,以現在的實際行動換取未來的豐厚回報。

雖然陶副主任也很擅長和這些地頭蛇打交代,但是這一次陶副主任也沒多少時間和這些見風使舵的士家大戶虛偽客套,把接待這些士家大戶的差使扔給了大世族出身的荀諶和陳應,陶副主任領著賈老毒物和劉曄、是儀一頭就扎進了最為要緊的軍務工作中,而眼下除了如何以最小代價拿下許昌城池外,陶副主任還同時關心著兩件大事,一是蔣干出使葉縣的結果,二就是劉皇叔究竟有沒有逃回許昌城。

也許是難得轉運的陶副主任運氣已經用盡,注定要讓陶副主任大失所望的是,其實就在徐州軍隊抵達許昌的當天夜里,劉皇叔和諸葛亮、張飛等人歷經了千難萬險之后,也終于悄悄摸到了許昌城下,並且靠著所謂的盟友身份得到許昌守軍的主將辛評許可,被用吊籃拉上了許昌城墻,總算是暫時擺脫了徐州軍隊的搜索,,可以放心的吃上一頓,睡上一覺,也可以不用顧忌的痛哭一場關二爺的不幸犧牲。

剛剛穩定了下來,著急弄到兵馬東山再起的劉皇叔第一件事不是感激袁譚軍的收容之恩,休息了一夜后就跑到了辛評和岑壁的面前,試探辛評和岑壁二人有沒有率軍撤往荊州躲避陶賊鋒芒的打算。然而讓劉皇叔郁悶的是,岑壁雖然主張棄城而走,卻只是打算帶著漢獻帝和癱瘓的大袁三公逃往河內,然后再去並州與袁譚公子會合,並沒有去荊州的念頭。辛評還更狠,不僅堅決拒絕棄城,還當面向劉皇叔質問,詢問駐扎葉縣的荊州援軍何時能夠抵達許昌?

“劉磐的援軍什麼時候能到許昌?”劉皇叔差點沒哭出來,心說我如果知道就好了,劉表那個老東西比狐貍還多疑,比耗子還膽小,讓他下定決心和陶賊全面開戰,這不是比要他的老命還難麼?

“辛仆射見諒,荊州援軍已經沒指望了,仆射大人也不必再抱有幻想了。”旁邊的諸葛亮難得坦直一次,開門見山的告訴辛評道:“如果冀侯能夠帶著部分官渡主力撤回許昌。那麼荊州援軍或許很有可能趕來許昌增援,但是現在冀侯的官渡主力全軍覆沒,冀侯本人也放棄了許昌逃往了並州,在這樣的情況下,請辛仆射自己想一想,荊州的景升公還怎麼可能再派來援軍?為了一座已是孤城的許昌耗費大批軍隊錢糧?”

辛評楞了一楞,半晌才臉現怒色,怒不可遏的沖劉皇叔和諸葛亮大吼道:“既然劉表根本就不想救援我軍,那你們還來干什麼?”

“仆射大人這話就奇怪了。我們還來干什麼?除了來增援貴軍,我們還能來干什麼?”諸葛亮毫無懼色的反問,又嚴肅說道:“請辛仆射務必清楚一件事,我家主公劉玄德,只是劉景升的客將。並非景升公的部下,我家主公前來救援貴軍,是來伸張正義救蒼生于水火,劉景升保存實力不肯放兵,是他自己的事,與我家主公並沒有半點關系,辛仆射想要指責劉景升背信棄義不肯放兵。卻沖我家主公發火,顯然是找錯了對象。”

辛評啞口無言了,半晌才向劉皇叔拱手請罪道:“玄德公勿怪,評適才沖動了。對公仗義施援一事,評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只是一時沖動口出惡言,萬望皇叔恕罪。”

“無妨。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情,何況仆射?”劉皇叔很是大度。然后又嘆道:“可惜備沒有半寸基業,不能屯士養兵,錢糧軍械全需仰人鼻息,不然的話,備定當提傾州之兵前來救援貴軍,幫助貴軍抵御陶賊強寇,又何至于讓仆射如此失望?”

辛評也是長嘆一聲,很是哀痛這個時代的人心多險惡,象劉皇叔這樣的真正道德君子卻象鳳毛麟角一般稀少。嘆息過后,辛評又喃喃說道:“荊州援軍已經指望不上了,主公又被迫敗走並州,許昌孤城難守,我當如何是好啊?”

“辛仆射,恕亮再次直言,仆射這一次恐怕只有兩個選擇了。”諸葛亮再次開口,表情無奈的說道:“一是棄城而走,保護天子與老冀侯同往河內並州,二還是棄城而走,率軍南下,先到荊州容身,然后再圖謀與冀侯會合。”

“南下?”辛評瞟了諸葛亮一眼,狐疑道:“如果真要棄城,我放著直上河內的道路不走,為何要去荊州?”

“貴軍如果北上突圍,希望不大。”諸葛亮坦然答道:“許昌到河內檈轅關足有三百里,道路遙遠,途中又地勢開闊,還注定沒有援軍接應,騎兵眾多的徐州軍可以輕而易舉的追上貴軍,甚至可以提前搶占檈轅關,堵住貴軍北上道路甕中捉鱉,貴軍北上突圍太過危險,隨時都有全軍覆滅的可能。”

辛評微微點了點頭,承認諸葛亮這個分析有理,之前堅決主張北上突圍的岑壁也是眉頭緊鎖,深有憂色。

“往南卻不同。”同樣擅長察言觀色的諸葛亮乘機開口,不動聲色的冷靜分析道:“從許昌到荊州葉縣僅有兩百里,途中有著潠水、穎水、汝水和濡水四條大河可以阻攔追兵,過了潠水后又是地形復雜的地段,不利于騎兵活動,徐州騎兵想要包抄迂回切斷貴軍撤退道路難如登天,同時徐州軍殺到了門前,駐扎在葉縣的劉磐隊伍就是不想救援貴軍,也必須得履行本職,攔住徐州軍道路保衛荊州,間接或直接為貴軍提供援助。”

“有道理!”岑壁大力點頭,道:“向荊州突圍,我們實際上只需要沖過潠水就完全了,到時候過一條大河就毀橋沉船,陶賊除非是長了翅膀,否則休想包圍攔截我軍!”

辛評不語只是盤算,片刻后才猶豫著說道:“可是想南突圍,我軍就算到荊州境內,也只能是任由劉表擺布了,還有天子和老主公,也要落入劉表手中了。”

“最多只是天子落入景升公手中,至于老冀侯,景升公把他留下何用?”諸葛亮面無表情的說道:“老冀侯現在已然癱瘓在床,既不能提筆作書,也不能開口下令,景升公把他扣在手里,除了落下千古罵名,還能起到什麼作用?”

辛評又一次微微點頭。然后又喃喃道:“可是我們的隊伍到了荊州境內,萬一劉表強行收編我軍……。”

諸葛亮這次不再說話了,因為諸葛亮知道,自己再開口下去就會暴露鼓動辛評、岑壁隊伍南下的用意了,同時諸葛亮也非常清楚,以辛評之能,很快就能自己猜到答案——被劉表強行收編只是可能,還有不被吞並迂回撤往並州的希望,被徐州軍隊包圍。那卻是連不被吞並的希望都沒有了,只剩下全部戰死或者跪地投降這個選擇了。

果不其然,獨自盤算了半晌后,辛評還是猶豫著說道:“茲事體大,且容我與眾人仔細商議再說。”

“請仆射大人自決。”諸葛亮恭敬說道:“亮只是為升仆射設謀。聊盡盟友之責,何去何從,全由辛仆射與岑將軍決定。不過亮還有一個建議,聽說老冀侯雖然口不能言,心里卻是明白,前番決定傳位與大公子,就是老冀侯聽了季珪先生主意。通過眨眼表達決定,既如此,仆射何不如法炮制,也用此法請示老冀侯決定?”

辛評點頭謝了。又解釋說自己要與眾人商量大事,劉皇叔與諸葛亮忙知情識趣的自行告辭,返回自己下榻的館驛休息。而在回去的路上,劉皇叔少不得向諸葛亮問道:“孔明。你的欲擒故縱之計雖妙,但是你為何又提議辛評請示袁本初意見?袁本初與陶賊乃是翁婿之親。中風前也沒有和袁本初發生沖突,關系尚可,萬一袁本初不肯去荊州,還決定向陶賊投降,那你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主公放心,辛仆射不會去請示袁本初意見。”諸葛亮微笑答道:“亮深知那辛評黨附袁譚,與陶使君結怨甚深,又對袁譚忠心耿耿,肯定想要盡力保全兵馬返回並州交給袁譚,絕沒有任何可能投降陶應使君,所以辛仆射不會去請示本初公意見自找麻煩,就算真的去請示了,辛評也必然不會聽本初公的命令向陶使君屈膝投降。”

“這樣最好。”劉皇叔松了口氣,點頭說道:“這麼說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促使辛評放棄死守許昌殉主的打算了,我觀那辛評雖然動搖,卻還對堅守許昌抱有幻想,絕不能讓他如此做!關于這一點,孔明可有妙計?”

“主公放心,不用我們出手,自會有人促使辛評下定決心,放棄許昌率軍突圍。”諸葛亮微笑答道。

“何人?”劉皇叔驚喜問道。

“許昌城外,東北方向,洧水河畔的陶應使君。”諸葛亮向東北方向一努嘴,微笑說道:“陶使君的用兵風格是喜歡投機取巧,強攻堅城這樣的傻事,陶使君向來就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所以這一次也絕不會例外,陶使君肯定會想方設法的促使辛評放棄孤城遠遁,絕不會把辛評困死在許昌城里,逼辛評和岑壁做困獸之斗!”

劉皇叔笑了,喃喃道:“想不到,陶賊也有不得不為我軍做事效力的時候。”

“不只陶使君,許昌城里也會有人爭著搶著為主公效力做事。”諸葛亮又笑了笑,悠然道:“陶使君擅長收買民心,前番進駐許昌于民秋毫無犯,對天子和朝中百官也十分禮敬,冀侯父子卻有些急功近利,被陶使君完全比了下去,所以這次陶使君重返徐州,必然會有人沉不住氣,急不可耐的跳出來為陶使君效力,也間接為主公你效力。”

諸葛亮的烏鴉嘴有多靈驗這里就不羅嗦了,才到了當天夜里,諸葛亮的分析就得到了應驗——曾經在衣帶詔上留名,卻因為衣帶詔始終沒有落入曹老大手中而僥幸逃脫毒手的長水校尉種輯,就派人冒險登上許昌城墻,用弓箭往城外射下箭書,約期舉事準備接應徐州大軍盡快破城。

結果箭書雖然連人帶信僥幸被辛評親自率領的巡城隊伍拿獲,卻也嚇出了辛評一身冷汗,不得不以謀逆大罪連夜處死種輯,同時也被迫加強對許昌城里漢室百官的監視,導致許昌城里人心惶惶,守城孤軍士氣低落,辛評本人也是憂心忡忡,深知自軍不得城中人心支持,許昌孤城更加難守,不得不慎重考慮棄城突圍一事。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讓劉皇叔和諸葛亮暗暗歡喜的好事,徐州軍隊安扎營地時,僅僅是在許昌的東南兩門城外,各自安扎了一座偏師營地,和主力大營聯手堵住許昌守軍向東南北三個方向的突圍道路,圍三缺一故意讓出了許昌守軍向西突圍的道路,擺出網開一面讓許昌守軍有路可逃的架勢。得知這一消息,劉皇叔和諸葛亮心中大定,開始耐心等候辛評和岑壁下定突圍決心,本想堅守城池的辛評卻是愁容滿面,堅守決心大為動搖…………

順便在介紹一下另一個情況,種輯射書的第二天清晨,徐州軍隊攻破官渡,兵臨許昌城下的消息,也終于通過細作傳遞,送到了被堵在西平一帶的曹老大面前。聽到這消息,正為無法說動劉磐讓路而煩惱的曹老大驚得毛筆落地,半晌才面無人色的說道:“若許昌城破前不能突破劉磐攔截,過魯陽進司隸,我軍休矣!”

“主公,不行就武力突圍吧!”典韋大吼道:“末將願為先鋒,領兵三千去斬劉磐匹夫的首級!為我軍打開突圍道路!”

曹老大不肯吭聲——如果曹老大敢武力突圍早就突了,葉縣乃是穎川、荊州、汝南和司隸互相交通的咽喉,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最是易守難攻,此前為了爭奪這個咽喉之地的控制權,曹老大和劉表先后干了三仗!現在曹老大手里僅有的九千兵馬,既得保護數千家眷,又得保護突圍路上必需的行軍糧草,還想沖破據險而守劉磐隊伍攔截,不僅難度不大,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根本無法彌補的不測后果!曹老大當然不敢隨便冒這個險。

“主公,只能是繼續向劉磐低頭了。”荀彧沉聲說道:“劉磐雖然每次都將禮物原封退回,拒絕讓路放行,但每次都召見我軍使者,以禮相待並派人護送返回我軍大營,由此彧敢斷定,劉磐必然是在貪心不足,想要從我軍手中勒索更多買路錢,所以主公只要舍得向劉磐下本錢,就一定能讓劉磐放開道路!”

“本錢我當然舍得下,可是金子銀子珠寶美女我都送遍了,劉磐就是不松口怎麼辦?”曹老大神情苦惱,還長嘆了一句,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若我軍沒有被無恥陶賊坑害到了這地步,又豈能讓他劉磐小兒囂張至此?”

“主公如果真的舍得下本錢,那麼庶願去說服劉磐讓路。”謀士中忽然站出一人,卻是曹老大硬從劉皇叔手里搶來的徐庶徐元直,表情平靜的說道:“庶有辦法說服劉磐讓路,使我軍完好無損的通過劉磐防區。”

“元直有辦法?”曹老大有些狐疑,小心問道:“元直有何妙計,且試言之。”

“庶聽我軍細作探報,劉磐軍中有一個參軍名叫龐統,字士元。”徐庶冷靜的說道:“此人庶認識,庶游歷襄陽時,曾與他和他的叔父龐德相聚多人,深知此人學識過人,謀略深遠,劉磐貪婪之輩能在我軍厚賄面前保持冷靜,既不輕易松口,也不斷絕與我軍的來往,庶敢斷定此必龐士元為他所設的欲擒故縱之計,所以庶只要從他身上下手,就一定能說服劉磐讓路放行。”

“真的?”曹老大大喜脫口而問,然后又趕緊改變口風,問道:“元直真有這個把握?”

“當然是真的。”徐庶並不介意曹老大口氣里對自己的不信任,只是平靜說道:“我軍若能突圍前往司隸關中,陶應奸賊必然大失所望,能讓陶賊失望乃至絕望的事,庶自當全力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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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輸的只是我

盡管還有一點擔心,但是看到徐庶如此自信又如此嚴肅,急于撤往司隸、關中的曹老大還是決定再給徐庶一個機會,允許徐庶前往葉縣聯絡劉磐和龐統,說服劉磐讓開道路。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曹老大又提出讓心腹毛玠擔任徐庶的副手,一同出使葉縣,徐庶明知曹老大用意卻沒有拒絕,一口答應。

于是,徐庶與毛玠攜帶著豐厚禮物立即啟程,並于當天下午抵達了葉縣,還十分順利的進到了葉縣城中,不過徐庶並沒有直接去派去駐扎在此的荊州軍主將劉磐,而是以賄賂開路,請求出面接見自己的荊州官員引見劉磐隊伍的參軍龐統。出面接待荊州功曹吏聞言先是大奇,然后又有些為難,道:“先生勿怪,如果先生要見別人肯定沒問題,但是龐參軍嘛……,小人實沒這個把握?”

“為何?”徐庶好奇問道。

“龐參軍不大理事。”功曹吏老實答道:“龐參軍自隨都尉大人出征以來,日日以飲酒為樂,自旦及夜只在醉鄉,幾乎從不理會公事,每有公務都是扔給部下代為署理,除了劉都尉外,幾乎沒有一個人能見到他,先生乃是外軍來使,龐參軍想來就更不會見先生了。”

毛玠聞言大為驚訝,說天下還有這樣的參軍?徐庶卻是放聲大笑,道:“鳳雛果然就是鳳雛,脾氣一點都沒改,難得他劉磐還能如此容忍,也算難得了。”

大笑過后,徐庶又向那功曹吏笑道:“沒關系,貴官只管前去稟報就是,就說穎川徐元直來了,叫他龐士元馬上滾出來迎我。耽誤一刻,下次再到水鏡莊,他可別想討得好去,還有上次下棋贏了我的一甕好酒,他也別想再討債了。”

“滾出來見先生?”那功曹吏先是被嚇了一跳,但是見徐庶態度認真,口氣又與龐統極為熟絡,便也將信將疑的把徐庶和毛玠領到了城中縣衙側門外,入內去為徐庶稟報。

讓那功曹吏萬分意外的是。他如實轉達了徐庶的狂言之后,都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龐統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光著腳就跳下了案席,大步沖出門親自來迎徐庶,見了徐庶后也不行禮。一把就扯住了徐庶的袖子大吼大叫,“好你個徐元直,輸給我的好酒竟然想賴,我現在來迎你了,欠我的一甕好酒,拿來,拿來。”

“欠你的酒當然會給。不過不是現在,得你先幫我把差使結了,然后我才能給。”徐庶微笑說道:“不然的話,差使辦不了。我不但領不了祿米,搞不好還得人頭落地,拿什麼買酒給你?”

“又耍賴!水鏡莊里往來之人,就數你徐元直最賴皮!”龐統不滿的說了一句。然后又笑道:“不過你這次別想賴皮了,我今天就幫你把差使結了。然后今天晚上你就得把欠我的好酒送上,咱們好喝一個一醉方休!”說罷,龐統與徐庶對視大笑,神態親熱之至。

見徐庶和龐統其實十分熟絡,交情還明顯極好,陪同徐庶出使的毛玠多少松了口氣,這才細看龐統模樣,發現龐統大約二十一、二歲的年紀,濃眉掀鼻、黑面短鬢容貌甚是丑陋,毛玠心中不由些輕視和奇怪,搞不懂龐統為什麼年紀輕輕就能出任參軍重任,還被大名鼎鼎的徐庶徐元直如此重視。孰料當徐庶給龐統介紹毛玠時,龐統卻一句話就讓毛玠變了臉色,龐統毫不客氣的說道:“元直,看來曹賊對你還是不肯信任啊,聯絡劉磐這樣的小事,竟然也要派一條走狗跟著盯著。”

同情的看了一眼臉色尷尬的毛玠,徐庶微笑說道:“士元誤會了,孝先先生是主公安排給我的副手,助我出使貴軍,並非監視。”

毛玠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一些,龐統卻是重重冷哼了一聲,然后也不再理會毛玠,只是拉著徐庶一路趕往自己堆滿酒壺酒壇的簽押房,把徐庶請到了上座,然后親自為徐庶奉酒,徐庶笑著謝過,又環視了一圈酒氣沖天的公事房,這才笑著說道:“想不到傳言果然不假,士元每日都在以美酒自娛,看這滿屋子的酒壇,怕是士元從抵達葉城開始就這樣了吧?”

“區區萬余兵馬,些小軍務,何用操心?”龐統狂妄答道:“既如此,統每日不以飲酒為樂,還能何為?”

“士元大才,庶自知之。”徐庶笑道:“難得是劉磐能夠容忍士元如此行事,還對士元言聽計從,說吧,士元是如何收服那劉磐的?”

“收服談不上,幫了他一個小忙而已。”龐統坦白答道:“劉磐率軍出發時,劉表命令他緩緩行軍到博望觀望風色,蔡瑁為斷劉琦外援,密令劉磐務必挑起荊徐戰火,劉琦為保住強援,密令劉磐不得與徐州軍沖突,劉磐左右為難誰都不敢得罪,統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在劉表面前請得密令,允許劉玄德率軍先行北上增援袁譚,自留葉縣扼住咽喉靜觀其變,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結果劉磐此舉大得劉表贊賞,蔡瑁和劉琦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然后統再怎麼的胡作非為,劉磐也就裝做看不見了。”

“原來玄德公得以獨自率軍北上,是士元暗中出了力。”徐庶微笑說道:“我就說嘛,劉磐那來的這樣的膽子,敢讓玄德公的隊伍單獨北上許昌去與袁譚合軍,原來是士元的妙計。不過士元讓劉磐扼住葉縣咽喉這一手更妙,不僅可以隨時應變,還無意中又掐住了庶主公的咽喉,逼得主公不得不向劉磐低頭,真正意外收獲啊。”

“不是無意,是有意。”龐統微笑說道:“我早就料到曹孟德必然要乘機突圍,逃往司隸觀眾避開陶賊鋒芒,謀求東山再起,所以才建議劉磐扼住葉縣,扼住曹孟德北上咽喉。不然的話,劉景升和劉磐原本是打算屯駐博望。取淯水運糧之便敷衍袁譚了事的。”

毛玠的臉色頓時變了,徐庶也有些意外,道:“士元勸說劉磐如此行事,難道是想與孟德公為敵?”

“非也。”龐統搖頭,微笑說道:“不瞞元直,統還是想觀望風色,看情況再決定是否放孟德公一馬。如果孔明真能擋住陶賊,扼住了曹孟德的咽喉,也可以為荊州少一強敵——統現在當了劉景升麾下的米蟲。總得干點正事不是?”

“原來如此。”徐庶點頭,又忽然問道:“那麼士元,你可知道現在你必須決斷了?”

“剛剛知道。”龐統微笑答道:“適才統收到消息,陶應奸賊派九江名士蔣干為使,已經進了葉城。目前正在與劉磐交涉,雖然統沒去與那蔣子翼見面,卻也可以斷定,必是官渡被陶賊破了,所以來求劉磐代為攔截元直現在的主公了。”

“陶賊的使者已經到葉城了?”毛玠大驚失色,脫口道:“還想借劉磐之手攔住我軍突圍道路?”

“借劉磐之手攔住我軍突圍道路?”徐庶也有些驚訝,然后細一思索后。又笑道:“還真能異想天開,不過他陶賊只要舍得下價錢,也未必沒有成功希望。怎麼樣,士元。幫個忙吧,別讓陶賊得逞如何?”

“元直既然開口,統自然不能拒絕。”龐統微笑說道:“不過元直,你下定了決心沒有?我如果幫了你這個忙。今后你就沒機會擺脫曹孟德控制了啊。”

徐庶沉默,半晌才答道:“主公待庶不薄。前番昌邑之事,主公本就可以乘機把庶處死,但主公賞罰分明,明知庶未必無過,卻因夏侯淵有言在先一力承當,對庶既往不咎。對此,庶雖不感激,卻也承情,此事庶若不回報,必為世人恥笑。”

說到這,徐庶頓了一頓,又說道:“況且此番事已至此,庶若不全力幫助主公突圍,前去司隸關中東山再起,天下便再一人能夠制約陶賊,為使大漢萬里河山落入陶應偽君子真奸賊之手,億萬大漢百姓不被這個奸賊荼毒,庶必須請士元幫這個忙。”

“可是大漢江山落入了曹賊之手,億萬大漢百姓難道就不被奸賊荼毒了?”

龐統苦笑反問,徐庶默然無語,無言以對,毛玠本想開口說一些曹老大勤政愛民之類的廢話,可是又看出來了以龐統之能,自己說這些套話廢話除了讓龐統對自己更加反感外,起不到任何作用,便也又把剛剛張開的嘴巴閉上。還好,龐統很快就站起身來說道:“好吧,還是那句話,別人就算了,既然是元直你來開口,那我怎麼都得幫忙幫到底。走,我帶你們去見劉磐,勸說劉磐給你們讓路。”

毛玠大喜,趕緊起身向龐統連連拱手道謝,徐庶卻是緩緩起身,向龐統拱手深深一拜,雖不開口道謝,一切卻已盡在無言之中。

龐統領著徐庶和毛玠來到劉磐接見徐州使者蔣干的后堂時,劉磐與蔣干的會面已然接近尾聲,陶副主任讓蔣干帶來的豐厚禮物已經放到了劉磐的面前,目的也已經對劉磐說清楚——準備借道南下去與劉表交涉,商談陶劉兩軍在中原接壤后的友好事宜,同時請劉磐務必遵守武將人臣的職業道德,全力封堵曹軍的突圍道路,並許諾劉磐一旦成功把曹軍堵死在汝南境內,堅持到徐州軍隊抵達攔截戰場,徐州軍隊定然還有重謝。

除此之外,蔣干還向劉磐提出,只要劉磐承諾與徐州軍隊友好相處,那麼只要劉磐堅持上六七天時間,就會有一支徐州軍隊趕來葉縣戰場,接過阻攔曹老大突圍的差使,不會讓劉磐的隊伍損傷過大。同時蔣干也坦白告訴劉磐,徐州軍隊之所以沒有立即分兵前來葉縣戰場,並不是徐州軍隊兵力不足和后力不繼,而是擔心挑起荊徐戰火不利于陶劉兩家將來的友好相處,所以在得到劉磐許可前,徐州軍隊絕對不會貿然進兵。

陪同劉磐接見蔣干只有一名須發皆白的荊州老將,站在劉磐背后一言不發,劉磐也不多話,只是微笑著一邊欣賞徐州軍隊送來的貴重禮物,一邊傾聽蔣干的苦口婆心,心里則是琢磨如何打發蔣干。然后再向去龐統求計,任憑蔣干口水說干,嗓子說啞,就是不肯松口答應徐州軍隊的請求。而當龐統領著徐庶和毛玠進到后堂時,劉磐先是一楞,然后笑道:“士元先生竟然大駕光臨,該不會是酒喝光了吧?不過來得也正好,和你估計的一樣,徐州陶使君的使者果然來了。”

“統已經聽說了。”龐統笑笑。然后轉向了蔣干,直接說道:“子翼先生,你不用浪費力氣了,回去告訴陶賊,他想借刀殺人。沒門,我們絕對不會上當。”

“咦?”蔣干和劉磐都是一楞,然后蔣干趕緊把目光轉向劉磐,疑惑問道:“劉將軍,這位先生是……。”

“我是誰無關緊要。”龐統根本就不給劉磐開口的機會,又向蔣干說道:“子翼先生,你的來意我很清楚。陶賊的目的我更清楚,但是我們不會上當,曹軍是我荊州之敵不假,我們也會盡力攔截他的北上道路。可是我們如果攔不住,誰也怪不了我們,包括我們的主公劉景升也怪不了我們。”

蔣干臉色終于變了,趕緊跳了起來。向劉磐拱手說道:“劉將軍,這位先生是何道理?為何一進堂來就破壞貴我兩軍的和解談判。久聞將軍治軍嚴格,這位先生如此粗魯無禮,難道將軍就不管管?”

“這……。”劉磐也覺得龐統的態度有些粗暴,但又不好開口直接指責,只是抬頭來看龐統,滿臉的欲言又止。

“將軍,統知道你的心意。”龐統飛快說道:“但是統現在只想問將軍一個問題,如果將軍私自與陶賊言和,不惜代價的將曹賊堵死在汝南境內,甚至容許徐州賊軍穿過我軍關卡,進入我軍防區,擋住曹賊的隊伍北上,那麼將來主公和蔡瑁將軍、黃祖將軍他們責備下來,將軍如何承擔?”

“這個……。”劉磐被龐統的話打動,開始盤算與徐州軍私自言和的后果——現在的荊州軍中,只有劉琦堅決主張與徐州軍友好相處,劉表卻明顯對徐州軍隊是警惕萬分,蔡瑁和黃祖這些荊州實權人物更是對徐州軍隊恨之入骨,自己這次幫徐州軍隊一把雖然能撈到一些好處,可是將來劉表、蔡瑁和黃祖這些人一旦追究起來,自己豈不是得吃不了兜著走?

見劉磐神色猶豫,龐統又乘機走到了劉磐面前,附在劉磐耳邊低聲說道:“況且陶賊出的價再高,又能高過馬上就要走投無路的曹賊?統帶來這兩個人,一人叫徐庶徐元直,一人叫毛玠毛孝先,都是曹賊麾下的重臣,他們已經代表曹賊答應了統替將軍開出的條件——將軍如果放行,曹賊將把他隊伍中一半的財物做為買路錢,獻給將軍。”

很多朋友可能不太知道劉磐的性格,名聲不響的劉磐將軍生平最愛的就是錢,為了弄到更多的錢,歷史上劉磐在身為荊州官軍的情況下,仍然多次兼起山賊強盜的工作,搶劫駐地鄰近的縣城以飽私囊,最后還是碰上了太史慈這個大硬釘子吃了大虧,這才沒敢繼續兼職盜匪。

貪婪至此,現在曹老大既然又肯花這麼大的價錢收買劉磐將軍,劉磐當然是大喜過望了,所以暗喜過后,劉磐馬上就點了點頭,轉向蔣干說道:“子翼先生,我意已決,貴我兩軍目前雖然尚未交戰,但主公派遣我來救援袁譚,等同是已經向貴軍交戰,所以貴軍要求我軍代為攔截曹賊一事,恕磐不能答應,先生帶來的禮物,也請帶走。”

蔣干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還扭頭惡狠狠看了徐庶背后的毛玠一眼,已經在心花怒放的毛玠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回瞪蔣干,殺氣騰騰的四目相交,仿佛撞出點點火花。——順便提醒一句,毛玠先生出使徐州軍隊時,可是與蔣干先生見過不只一面的。

劉磐並沒有留心到蔣干與毛玠的小動作,只是繼續笑道:“不過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也不會為難先生,先生不是要南下拜會磐的主公嗎?成,子翼先生可以先在葉縣城中住下,待我稟報了主公,待到主公許可,磐立即安排人手保護先生南下。來人,請子翼先生到館驛去休息,好生招待。”

門外衛士唱諾,大步進來走到蔣干面前,邀請蔣干去驛館休息,蔣干卻端坐不動,臉上肌肉抽搐不止,衛士再次催促時,蔣干才緩緩搖頭,語氣萬分無奈的說道:“被仲明先生言中了,果然被仲明先生言中了,我徐州對外交涉方面的不敗紀錄,終于還是在我手里被打破了。”

“什麼意思?”龐統有些好奇,問道:“仲明先生是誰?”

“楊宏楊仲明。”徐庶代為答道:“徐州長史,為人既貪婪又好色,最喜歡阿諛諂媚,溜須拍馬,排擠同僚,陷害忠良,專替陶賊負責對外事務,是徐州賊軍中板指頭數得著的卑鄙小人,無能鼠輩!”

“仲明先生是無能鼠輩?”

蔣干笑了,蔣干先生確實才具平庸,能力低微,可是卻有著一個連陶副主任、賈老毒物和楊長史等人都拍馬難及的優點——從不怕死!所以蔣干先生馬上就反唇相譏道:“如果仲明先生是無能鼠輩?那麼你們曹賊隊伍里的文職重臣,又算什麼鼠輩?當年你們曹賊隊伍的重臣滿寵,與仲明先生一同出使襄陽,為什麼是你們的滿寵先生被打入囚車押回許昌,不是仲明先生被裝進囚車押回徐州?”

“那只是僥幸。”徐庶冷笑。

“一次是僥幸,兩次呢?”蔣干再次冷笑,道:“當年在濟陽,曹賊本人挾官渡大勝之威,率領數萬大軍親臨麹義將軍營前招降,仲明先生僅帶兩名隨從,也是同時到麹義將軍陣前招降,最后又是誰帶走了麹義將軍的三萬大軍?仲明先生如果算無能鼠輩,那你們的主公曹賊又算什麼?”

徐庶啞口無言了,蔣干先生卻表情痛苦的說道:“其實這次干出使時,仲明先生就已經說過,干這次出使不可能成功,干還不相信,但是干現在相信了,仲明先生,他果然是神機妙算,未卜先知!”

“這麼厲害?”龐統更是好奇,忙又問道:“子翼先生,你的那位上司楊長史,如何斷定你這次出使不可能成功?”

“很簡單,我們出的價錢再高,也不可能高過曹賊的價錢。”蔣干坦然答道:“曹賊缺糧缺兵卻不缺錢,尤其不缺他從古人陵墓中盜掘而來的奇珍異寶,所以仲明先生早就斷言,不管主公開出多高的價錢,曹賊都會開出更高的價錢,甚至拿出他曹賊隊伍一半的財產,用來收買劉磐將軍,換取劉磐將軍讓路放行!再所以,干這次出使,不可能成功!”

劉磐和龐統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都是無比驚訝于楊長史的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然后龐統又更加好奇的問道:“子翼先生,既然你明知道你們會輸,那你為什麼還要來?”

“我們沒輸!輸的只是我!”蔣干先生勃然大怒,歇斯底里的大吼道:“輸的只是我!是我給主公給徐州隊伍丟了臉,我們徐州隊伍沒輸!我敢斷言,如果仲明先生在此,不管曹賊答應賄賂劉將軍多少的金銀珠寶,仲明先生他都能夠扭轉乾坤,反敗為勝!你們這一次,只是贏了沒用的我,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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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38:35
第三百四十五章 答應過仲明先生

雖然明知道蔣干先生的歇斯底里不過是敗犬的哀鳴,可是聽到蔣干把一個從沒見過面的楊長史捧得如此之高,還斷言說楊長史如果此刻也在現場,就一定能反敗為勝,扭轉乾坤,龐統還是來了一些興趣,心中也生出了一個好奇,“那個楊仲明,真有那麼厲害?”

龐統覺得好奇,徐庶和毛玠冷笑,劉磐卻是覺得無聊了,喝道:“子翼先生,你的廢話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請去館驛休息吧,如果不想去館驛也行,先生現在就可以走,我派人護送先生離開葉城!”

劉磐的衛士再次邀請蔣干離開,憤怒中的蔣干先生霍然起身,一揮袖子道:“多謝劉磐將軍,干此行失敗,也沒臉留在葉城了,告辭!干這就回去向主公請罪,也順便等著將軍你抄家問斬的下場!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說著,蔣干抬步就走,劉磐卻是勃然大怒,跳起身來大吼道:“匹夫,站住!汝剛才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

話音剛落,給蔣干引路的劉磐衛士已然把蔣干先生按住,還拔出了刀架在蔣干先生的脖子上,但還是那句話,蔣干先生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怕死,狂怒之中更是口無遮攔,大聲說道:“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我等著看將軍你的下場,看是被抄家問斬,還是死無葬身之地?!”

徐庶和毛玠偷偷獰笑得更開心了,劉磐將軍卻是臉色鐵青了,干脆大步走到蔣干面前,一把揪起蔣干的衣領,表情猙獰的說道:“你沒機會看到了,因為你馬上就要人頭落地了!身為使者竟敢咒罵本將軍。也別怪本將軍不顧不斬來使的道義了!”

“人頭落地也沒關系,我還可以到九泉之下去看將軍你的下場。”蔣干毫無懼色的說道:“實話告訴你劉磐將軍,仲明先生早有預言,你這次確實很有可能被曹賊收買過去,但是將軍你只要被曹賊收買,你就死定了!劉景升不會放過你,蔡瑁和黃祖不會放過你,仲明先生的愛徒劉琦公子不會放過你,我家主公陶使君更不會放過你!曹賊的賄賂你吃下去容易。想拉出來,比登天還難!天下之大,已經再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匹夫,找死!”

劉磐忍無可忍,一把搶過衛士的腰刀。揮刀就往蔣干先生迎頭斬下,但是刀到半截,一只胳膊卻忽然伸來,一把抓住了劉磐的手腕,眾人驚訝一看,卻見拉住劉磐的人,竟是之前那名站在劉磐身后。始終一言不發的須發花白的荊州老將,然后劉磐馬上又大怒道:“漢升,你想干什麼?為什麼要拉住我?”

“少將軍息怒,忠認為子翼先生的話很有道理。你還請先聽他說完。”那荊州老將沉聲回答,又轉向蔣干問道:“子翼先生,你剛才說天下之大,將再沒有少將軍的容身之地。此言何意?”

“不是我說的,是仲明先生的看法。”蔣干先生昂首答道:“仲明先生曾經安慰過我。說我此行雖然必定失敗,但是被曹賊收買的劉磐也不會什麼好下場!因為劉磐收了曹賊的賄賂,放曹賊到了司隸關中后,曹賊一旦東山再起,第一個被威脅就是比較好欺負的景升公,到時候劉景升既開罪了我們徐州軍,又面臨曹賊威脅,必然深恨放走曹賊的劉磐,也必然不會輕饒了曹賊的劉磐!”

“還有蔡瑁、張允和黃祖這些荊州權臣,必然要眼紅你劉磐從曹賊手里弄到的無數奇珍異寶,也肯定要逼著你劉磐和他們好處均分,到時候你劉磐要麼就是得把一大半的珠寶拿出來孝敬他們,還肯定無法填飽他們的胃口,得被他們繼續無休無止的敲骨吸髓,直到榨干你最后一滴油水!要麼就是得罪蔡瑁、黃祖這些荊州權臣,死得只會更慘,從曹賊手里撈到再多的珍寶,到頭來不但一個大錢都保不住,還得身家性命也搭進去!這樣的事,仲明先生他見得太多了!”

劉磐的臉色變了,因為劉磐非常清楚,蔣干這番話不是威脅,而是事實——以蔡瑁、張允和黃祖這些荊州大爺的德行,這樣的事他們絕對干得出來!

“仲明先生還說,你劉磐倒霉的還在后面!”蔣干先生又繼續說道:“因為到時候劉琦公子肯定不會放過你,在你被蔡瑁、張允和黃祖這些匹夫欺負收拾的時候,劉琦公子不僅不會拉你一把,還肯定會對你落井下石,借蔡瑁、張允這些人的手出這口惡氣!不過這還不算最慘,最慘的是,將軍你這麼做了,我家主公陶使君也肯定不會放過你,我家主公拿下了許昌后,你劉磐就是我們徐州軍隊的第二個目標,我家主公為報今日之仇,必然要全力攻打葉縣,全殲你的軍隊,把你的腦袋和你的錢財一起拿下!”

劉磐的臉色飛快變化,額頭上已經有汗跡了,徐庶和龐統卻驚訝的對視了一眼,一起心道這個楊仲明不簡單啊,我們還只是考慮到了戰略戰術這個層次,他卻連劉磐的個人下場這樣的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心思細膩至此,就連我們都有些趕不上啊。

“劉磐將軍,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蔣干先生又冷笑說道:“仲明先生還說,到了那時候,就是曹賊也不會放過你!曹孟德何等人物?這一次虎落平陽被你欺,表面上倒是肯定對你千恩萬謝感激涕零了,可是到了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曹孟德對你的落井下石肯定比誰都狠!到時候你如果想去投奔曹賊保命,等于就是送上門去讓曹賊把你碎屍萬段,以雪今日之辱!”

后堂里一時間鴉雀無聲,劉磐被荊州老將緊握的手腕開始悄悄往后退縮,臉上也開始流露恐懼之色,毛玠見情況不妙,趕緊跳出來說道:“劉將軍,你休聽這蔣干匹夫虛言恫嚇,我家主公孟德公虛懷若谷。德于四海,從不記仇,到了那時候你來投奔我家主公,我家主公必然對你委以重任。”

“曹賊從不記仇?”蔣干先生大笑說道:“劉將軍你信嗎?這位老將軍你信嗎?當年在徐州屠城二十余座的曹操奸賊,不記仇?!”

劉磐惡狠狠的瞪了毛玠一眼,心中暗罵,“老子現在在荊州混得好好的,用得去投奔你們窮途末路的曹賊隊伍?”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蔣干先生把腦袋一昂。大聲說道:“劉將軍,動手吧,蔣干無能,未能完成主公囑托,也無顏再回大營去見主公。正好借將軍之手以全干的忠名,報答主公多年來對干的知遇之恩。”

說來也怪,剛才還被罵得暴跳如雷的劉磐聽了蔣干代為轉達的楊長史分析后,不僅再沒有了殺人的念頭,被即將到手的金銀珠寶沖昏了的腦袋,反而在這一刻冷靜了下來,開始琢磨分析楊長史的這番預言和見解。結果不琢磨還好,越是琢磨劉磐就覺得越是有理,也越是心驚膽戰和汗出如漿——現在自己吃下大把的奇珍異寶容易,可是將來拉不出來麻煩就大了!金銀珠寶雖然可愛。但是沒命消受這些金銀珠寶,再可愛又有屁用?

“少將軍,子翼先生言之有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荊州老將也低聲向劉磐說道:“少將軍打算如何決斷,忠雖然無意干涉也無權干涉。但是還請少將軍仔細想想后果,千萬不要為了一時的眼前之利,誤了少將軍你的性命。”

劉磐沉默,半晌才點了點頭,然后扔還衛士的腰刀,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那荊州老將與劉磐搭檔多年,知道劉磐已然動搖,便向蔣干低聲說道:“子翼先生,還請安坐片刻,此事還需另做商量。”

“還用得再商量什麼?”蔣干先生傻乎乎的搖頭嘆氣道:“我們出不起比曹賊更高的價格,難道你們的少將軍還能回心轉意麼?”

“那可不一定。”那荊州老將搖頭,又好奇問道:“子翼先生,恕末將再問先生一句,以先生的高見,我們少將軍現在應該如何決斷?”

“干才疏學淺,能有什麼高見?”蔣干先生搖頭苦笑著說了一句大實話,然后蔣干先生又猛然想起一件事,脫口道:“啊!對了!仲明先生他……。”

說到這里,蔣干先生又猛的把嘴巴閉上,趕緊又飛快搖頭,道:“不能說,我不能說,我答應過仲明先生,不能說!”

“又和那位高明的仲明先生有關?”劉磐、荊州老將和龐統都是心中一驚,然后龐統和那荊州老將異口同聲的說道:“子翼先生,仲明先生他還說了些什麼,請子翼先生務必以實相告。”

“不能說,真的不能說。”蔣干先生還是搖頭,苦笑著說道:“仲明先生不僅是干的上司,也是干的知己好友,干曾經答應過他,絕不能把他的那番話告知他人,干雖不才,卻也不能言而無信,所以還請這位老將軍原諒,干不能告訴你劉磐將軍的脫身之計。”

“脫身之計?”在場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足智多謀如徐庶、龐統都難免充滿好奇,好奇楊長史的那番話和那條脫身之計到底是什麼。劉磐更是霍的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子翼先生,你若能將仲明先生的這番話如實相告,我可以向你擔保,一定會慎重考慮陶使君的要求,替你們堅決攔住曹賊的突圍道路!”

“劉將軍,你剛才已經答應放我們走了。”毛玠一聽急了,趕緊跳出來說道:“將軍,只要你網開一面,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商量!”

“閉嘴!我什麼時候答應放你們突圍過關了?”劉磐鐵青著臉大吼,然后又轉向蔣干先生拱手說道:“子翼先生,還請你快快道來,磐可以保證,一定會慎重考慮陶使君的要求。”

“這……。”蔣干先生還是猶豫,遲疑了片刻后,竟然又搖頭拒絕道:“不,不,君子一諾千金,仲明先生信得過我,才對我說了那番話,我不能對他言而無信。”

劉磐大急,正要開口威脅時,不料龐統卻站了出來。微笑說道:“子翼先生,忠貞義烈,忠義二字忠字在先,先生你奉陶使君之命前來出使我軍,勸說我軍代為攔截曹賊隊伍的突圍道路,現在我家少將軍已然答應慎重考慮此事,只求你將仲明先生的脫身之計如實相告,你現在答應我家少將軍的要求雖然失信,卻是為陶使君效忠。報主之忠與朋友之義何輕何重,先生乃是天下名士,難道還掂量不出來?”

“這……。”

確實才疏學淺的蔣干先生更加為難,也開始被龐統的話打動,那邊的徐庶和毛玠卻都是大吃一驚。素來冷靜的徐庶還難得脫口驚叫了一聲,“士元,你瘋了?!”

“元直恕罪,非統不盡朋友之力,實在是統無能為力。”龐統不敢去看徐庶,只是低頭答道:“那位楊宏楊仲明確實高明,他指出的少將軍給你們讓路后的危險后果。即便是我也無可辯駁,已經改變不了少將軍的心意。還有,我也很好奇那位神機妙算的仲明先生還說了一些什麼。”

說完了,龐統又轉向蔣干先生。催促道:“子翼先生,請說吧,我很想聽聽那位仲明先生還有什麼高見?”

“是啊,子翼先生請指點我們少將軍吧。”那荊州老將也催促道:“忠可以向先生保證。如果那位仲明先生的話有道理,忠一定會全力勸說少將軍接受陶使君的要求。”

架不住龐統和那荊州老將的慫恿。加上蔣干先生也很希望能夠延續徐州軍隊在外交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奇跡,所以遲疑了許久后,蔣干先生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為了主公的大事,我今天就只能對不起仲明先生一次了,事后,我也會向仲明先生當面請罪的。”

眾目睽睽的期待中,蔣干先生先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然后才緩緩說道:“其實當時是我先問仲明先生的,仲明先生說完劉少將軍如果收了曹賊厚賄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后,我就好奇問了仲明先生一句,說少將軍如果收了曹賊的賄賂必死,那應該怎麼做才最符合少將軍的利益?”

“仲明先生怎麼回答?”劉磐趕緊問道。

“仲明先生當時馬上就笑了。”蔣干先生回憶著說道:“他笑著說,讓劉磐將軍既可以發財又可以保命的辦法當然有,不過這麼一來,仲明先生他就沒有發財的機會了,所以仲明先生不許我把這個辦法告訴別人。后來我再問仲明先生到底是什麼辦法時,仲明先生告訴我,少將軍如果想大撈一筆又想不必承擔任何危險,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老老實實的收下我們徐州軍隊送去的禮物,然后再和我們徐州軍隊聯手,把曹賊堵死在汝南死地!”

“為什麼?”劉磐驚訝問道:“子翼先生,你有沒有問為什麼?”

“問了。”蔣干先生答道:“仲明先生是這麼回答的,劉磐將軍你如果收下了我們的禮物,又和我們徐州軍隊聯手堵死曹賊的突圍道路,那麼事成之后,我們送給少將軍的貴重禮物,少將軍當然可以放心放入口袋,還可以在剿滅曹賊的戰利品中大撈一把。而少將軍你回到荊州后,因為我們徐州軍隊已經和荊州在中原接壤,以景升公喜歡自保的性格,肯定會接受和我們徐州軍友好相處的請求,所以少將軍你與我軍聯手剿滅曹賊,不僅不會受到景升公的任何處罰,相反還有可能得到獎勵,再撈上一把。”

“還有。”蔣干又補充道:“仲明先生還說,少將軍你回到荊州后,也肯定不用擔心蔡瑁、張允和黃祖這些人的迫害,到時候劉琦公子肯定會站出來庇護你,把你倚為心腹,對你極盡眷顧,還會不惜代價的在景升公面前舉薦你升你的官,讓你掌握更多的軍隊和更大的權力,因為劉琦公子本來就是仲明先生的學生,與我們徐州軍隊一向親如手足,又為了立嗣一事和蔡瑁家族斗得天翻地覆,少將軍你幫了我們徐州軍隊等于就是和蔡瑁家族為敵,劉琦公子自然要不惜代價的庇護你,讓你控制更多的軍隊和地盤,因為到時候你的官職越高,權力越大,對劉琦公子就越有利。”

劉磐眼珠子亂轉,臉上也開始出現喜色。蔣干先生則傻乎乎的補充了一句,道:“對了,仲明先生還估計,如果少將軍你這麼做了,事成后你至少能官升兩級,因為別看景升公重用蔡瑁家族,可是景升公心里還是非常疼愛他的長子劉琦公子的,所以劉琦公子到了江夏后,凡是他提拔的人。沒有一個人得不到景升公的批準,其中有一個叫甘寧的,更是被連升三級,從一個小小牙門將,直接升到了都尉的位置上。少將軍你是景升公的從子,又表明了態度支持劉琦公子,景升公還能虧待了你?所以仲明先生斷言,少將軍你至少得官升兩級,官拜中郎將!說不定還有可能升三級,直接封裨將軍!”

劉磐張大了嘴巴,臉上已經不只是流露喜色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欣喜若狂了。倒是那荊州老將還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子翼先生,仲明先生的這番高見高明無比,為什麼要不許你告訴少將軍?”

“這個……。”蔣干先生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這位老將軍,說了你可別生氣,仲明先生不許我告訴少將軍這番話,是因為仲明先生等著抄少將軍的家!”

“等著抄我的家?”劉磐張大了嘴巴。那荊州老將和龐統、徐庶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正是如此。”蔣干先生認真點頭,如實答道:“仲明先生早就聽說過少將軍你喜歡聚斂錢財。曾經多次洗劫江東郡縣,家里囤聚無數的金銀珠寶,這次如果少將軍你犯傻收了曹賊的賄賂,那你除了死定了以外,家產也肯定更加豐厚,所以仲明先生非常希望少將軍你犯傻上曹賊的當,然后等到我們主公大怒下出兵葉縣時,專職負責查抄敵人家產的仲明先生,就有把少將軍你抄家的機會了。”

砰砰砰三聲,龐統、徐庶和毛玠三位足智多謀之士一起摔倒在地,徹底搞不懂那位仲明先生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明明有的是辦法說服劉磐答應徐州軍隊的要求,卻為了自己的個人私利,偏偏不許蔣干說出最高明的說詞——這他娘的叫怎麼回事?

暈頭轉向過后,龐統也向當年的賈老毒物和前不久的諸葛孔明一樣,猛的醒悟了過來,心中驚呼道:“好厲害的先驚后撫!好厲害的欲擒故縱之計!這件事,肯定早就在那個楊宏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故意安排了蔣子翼先行示弱認輸,然后突出奇兵,指出劉磐接受曹賊賄賂的危險后果,徹底嚇唬住劉磐,最后才指出劉磐接受徐州軍要求的各種有利后果,不僅收到事半功倍之效,還讓劉磐根本就來不及去考慮第三個選擇,既不接受曹賊的收買,也不配合徐州軍攔截曹賊突圍!”

驚呼到了這里,素來恃才傲物的龐統又破天荒的用欽佩眼神看了一眼仲明先生所在的東北方向,心中暗道:“如此高明的手段,簡直就是神乎其技,難怪徐州軍在對外交涉方面戰無不勝,那位仲明先生,果然厲害!”

這時候,劉磐將軍已然大笑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笑道:“久聞仲明先生天下奇才,經天緯地,世間無人可及,雖未得見,但今日僅僅是聽子翼先生的言語轉述,磐已便知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這一次可能要讓仲明先生失望了。”

“少將軍,難道你打算拒絕陶賊的要求?”都以為自己已經輸定了的毛玠驚喜問道。

“放屁!”劉磐罵了一句臟話,冷笑說道:“我說要讓仲明先生失望,是因為我不打算給仲明先生把我抄家的機會了!回去告訴曹賊,有膽子就過來沖擊我的防區關卡!想要我讓路放行,做夢!曹賊多次入寇荊州,殺我荊州無數將士百姓,我如果對他讓路放行,將來有何面目去見荊州的父老鄉親?!滾!”

毛玠本來還想再勸,劉磐卻又喝道:“來人,把曹賊使者拿下,亂棍打出葉縣!”

“諾!”門外衛士轟然答應,然后如狼似虎的沖了進來,把徐庶和毛玠拖起就往走,毛玠不甘的掙扎大叫,徐庶卻滿臉絕望,用哀求的看向龐統,龐統則是滿臉無奈的向徐庶拱手致歉,表示自己現在已經是無能為力。惟有蔣干先生還在暈頭轉向,搔頭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事還沒完,當徐庶與毛玠回到曹軍大營,向曹老大哭訴了出使經過后,曹老大勃然大怒之余,也終于下定了決心不惜代價的武力突圍,命令愛將夏侯淵與張郃為先鋒,率軍三千去攻打劉磐軍所控制的氵無水關。已經收下了陶副主任禮物的劉磐將軍聞訊大怒,當即命令與自己搭檔多年的荊州老將率軍迎戰,兩軍會于氵無水以南,夏侯淵將軍拍馬挺刀,率先出陣到荊州軍陣前搦戰,荊州老將則是毫不猶豫的夾馬舉刀,沖出陣來與夏侯淵將軍交手,然后…………

“妙才——!我的兄弟————!”

抱著夏侯淵的無頭屍體,曹老大當場哭昏在地,在逃跑途中連頭盔都不見了的張郃也是放聲大哭,跪在好不容易被救醒的曹老大面前,指著自己穿了一個洞的護心鏡哭訴道:“主公恕罪,非末將不肯盡力死戰,實在是那黃忠老兒太過厲害,如果不是末將的護心鏡擋了一下,末將也差點回不來了。那老匹夫的箭術武藝,實在太厲害了。”

哭訴著,張郃又解開紗布讓曹老大親眼檢查自己的傷口,黃忠射出的那支箭鏃,先是穿過了張郃的護心鏡,然后撞斷了張郃的一根肋骨,在距離心臟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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