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31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3:23
第二十九章 媒人

  「糜貞怎麼來了?她為了什麼來這裡?還指名道姓的要見我?為什麼?難道是上次見面,我風度翩翩的男性魅力,已經讓她犯了相思病還不能自撥,實在忍受不了思念之苦,所以今天偷偷的來和我幽會告白了?!哎呀!我是不是應該準備一把玫瑰花?再準備一盒杜蕾斯還是愛爾舒?」

  抱著滿肚子的齷齪思想,陶應一溜煙的衝進自家後園,逕直來到園中小湖旁邊,迫不及待的往涼亭裡一看,卻見糜貞小妹妹領著兩個丫鬟,果然正在亭中等候。時逢七月,池中荷花怒放,閑坐無聊的糜貞站在亭旁賞花,花紅葉綠,嬌顏勝花,花美,人更美,如詩,更如畫。

  看到這如夢似幻的畫面,陶應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站在池塘旁靜靜欣賞這一難得美景,但很可惜的是,糜貞帶來的丫鬟很快發現了陶應的存在,湊在糜貞圓潤小巧的耳朵旁邊低聲嘀咕了兩句,糜貞立即就抬起了頭來,向陶應展顏一笑,傾國傾城,滿塘荷花,也頓無顏色。

  早已修煉得寵辱不驚的陶副主任難得有些臉紅,心臟也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伙一樣,砰砰砰跳個不停,暗笑自己越活越倒縮後,陶應努力按捺住心頭躁動,手按劍柄,以自認為最瀟灑的姿勢走上亭橋,大步走到糜貞面前,風騷無比的向糜貞抱拳行禮,道:「陶應見過糜貞姑娘,讓姑娘久侯了。」

  「公子。」糜貞也小臉微紅的向陶應行了一個禮,既緊張又靦腆的說道:「糜貞冒昧登門拜訪,失禮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糜姑娘那裡話,是陶應有失遠迎才對。」陶應突然恨起了這個時代的繁文縟節——如果換成在二十一世紀,陶副主任鐵定已經是動手動腳,滿嘴黃腔了。

  糜貞靦腆一笑,小臉更紅,心情也遠比陶應緊張,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繼續交談,還沒在這個時代包過二奶的陶副主任也不知道如何在三國時代勾搭良家婦女,生怕說錯了話浪費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所以也是不知如何繼續,兩人就此僵住,氣氛也變得尷尬起來,倒是糜貞帶來的兩個丫鬟抿嘴偷笑,打量陶應和糜貞的神情似乎十分有趣。

  就這麼僵持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糜貞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轉向自己帶來的兩個丫鬟,紅著臉吩咐道:「櫻桃,臘梅,你們暫且迴避片刻,我有些話,要單獨對陶公子說。」兩個丫鬟對視一眼,故意不肯離去,臉上笑意更甚,直到糜貞舉起小拳頭威脅,兩個丫鬟才嬌笑著跑出了涼亭,糜竺的嫩臉也紅到了脖子根。

  好不容易等到兩個丫鬟消失在花叢深處,池塘附近也終於只剩下了陶應與糜貞二人,糜貞也感覺輕鬆了許多,鼓起勇氣問道:「陶公子,你就不請小女坐一坐嗎?」

  「啊!」陶應終於回過神來,趕緊向涼亭正中的坐席一擺手,尷尬笑道:「糜姑娘請坐,茶水亮了沒有?應讓下人重新烹一壺茶來?」

  「多謝公子。」糜貞紅著臉點頭,又搖頭道:「茶就不必了,小女不渴。」

  說著,糜貞低下頭避開陶應一直逼視的目光,碎步走到席旁坐下,陶應也趕緊端坐到糜貞對面,與糜貞隔案對坐,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則說什麼都不肯從糜貞臉上胸上移開,糜貞被陶應看得更是害羞,趕緊把臉扭開,一邊看著池中荷花,躲避陶應的灼人目光,一邊極有禮貌的柔聲說道:「公子,小女今日冒昧登門拜訪,是有幾句話要對公子講述,失禮之處,還請公子千萬不要怪罪。」

  「姑娘不必客氣,有話請直說,陶應洗耳恭聽。」陶應偷瞟著糜貞鼓鼓囊囊的胸脯答道。

  「那小女就冒昧了。」糜貞點頭,張嘴正要說話,嫩臉卻又忽然一下紅到了脖子根,遲疑了許久,糜貞才用蚊子哼一般的聲音羞澀問道:「敢問公子,昨日正午,小女的兄長糜竺,是否來此拜訪陶府君?」

  「確有此事。」陶應點頭承認。

  「那……,那……。」糜貞臉更紅了,吞吐了許久才問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小女的兄長,向陶府君提起的那件事,公子怎麼看?」

  「別駕向家父提起何事?」陶應滿頭的霧水。

  糜貞萬分驚奇,可又害羞更甚,不敢回頭正視陶應神情,只是輕聲羞道:「公子,糜貞是女子,那事實在不便開口,公子又何必佯做不知,戲耍小女?」

  「我真……。」陶應本想說我真不知道,但話到嘴邊,陶應卻忽然心中一動,轉了轉三角眼後,陶應試探著問道:「糜姑娘,你莫非是想問提親一事?」

  糜貞徹底羞得無地自容了,害羞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微微點頭,低聲說道:「剛聽說這事時,糜貞也不敢相信,還以為是……說笑。但昨天夜裡,家兄也向小女提起了此事,小女才知道……,不是虛言。」

  「你那個二五仔大哥拒絕了我老爸提親,你還跑到這裡說這件事,什麼意思?難道想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陶應更是糊塗,但陶應看得出來,糜貞絕對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拒絕了與自己的婚事不說,還特意來登門打臉。所以陶應稍一盤算後,便試探著問道:「敢問姑娘,糜別駕是如何向你提起此事的?」

  糜貞實在扭不動脖子了,索性回過頭來,一邊盡力低頭,把羞紅嫩臉藏在懷裡,一邊輕聲說道:「家兄沒有明說,只……只說,想把小女,許……許給徐州境內,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話沒說完,糜貞已經羞得小手都變成了粉紅色。

  「大耳賊!」陶應心中一驚,知道自己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終於是要發生了!憤怒之餘,陶應忽然又心中一動,「糜竺二五仔,打算把糜妹妹的美人嫁給大耳賊,糜妹妹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難道糜妹妹心裡有我,沒有大耳賊?」

  想到這裡,陶應忙又問道:「糜姑娘,那你又怎麼看?可願否?」

  「公子——!」糜貞羞得乾脆把身體轉過去,背對著陶應嬌嗔道:「陶公子,你是徐州大名鼎鼎的正人君子,怎麼能問小女這樣的話?自……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父母早喪,全靠兄長將糜貞撫養長大,兄……兄長怎麼……,怎麼決定,那有我插嘴的份?」

  陶應徹底糊塗了,心說這個糜妹妹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她的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這個在官場情場摸打滾爬好幾年的副主任,怎麼一點就聽不明白?

  等了許久不見陶應回答,糜貞還道陶應也在害羞,便又低聲問道:「公子,小女再……,再冒昧問一句,陶府君,是……是否答應了……,家兄的提親?答應讓……,讓公子你……,迎娶小女?」

  糜貞這句話的最後幾個字,雖然已經低微得幾乎難以聽清,可是聽到了陶應耳裡,卻遠比晴天霹靂更加驚人!震驚之下,陶應脫口問道:「你在那裡聽說的?」

  「靈兒妹子告訴小女的。」糜貞鼓起勇氣說道:「昨天傍晚,靈兒妹子到家中探望我,告訴了我這件事,向我道喜,開始小女還以為靈兒妹子是在說笑,可是看到靈兒妹子神情不對,後來兄長又提起了小女的親事,小女才……,才知道,靈兒妹妹不是在說笑。」

  「啊!」陶應差點沒有喊出聲來,也總算是基本上摸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是曹靈那條侏羅紀恐龍告訴糜貞,說是糜竺昨天到自己家是向自己的老爸陶謙提親,想把糜貞嫁給自己,然後糜竺為了要把糜貞嫁給劉備打好鋪墊,對糜貞說,要把糜貞嫁給徐州境內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同時又沒有告訴糜貞這個英雄的名字,所以陰錯陽差之下,糜貞就以為糜竺是想把她嫁給自己了。

  「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陶應有些想放聲大笑,但陶應還有兩個重要問題沒有摸清楚,一就是曹靈那條母恐龍怎麼會說糜竺準備把糜貞嫁給自己?二就是糜貞聽到這個消息後,為什麼要主動拜訪自己?這點可大大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常理啊?

  「糜姑娘,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陶應猜不明白,乾脆直接問道:「曹靈姑娘,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靈兒妹妹說,她也是聽說的。」糜貞繼續背對陶應,無比羞澀的說道:「好像是一位姓林的姑娘,但這位林姑娘,糜貞並沒有見過。」

  「林清?」陶應立即醒悟過來,同時也差點笑出聲來,心說這個林清小丫頭嘴巴還真快,下午和她開一個小玩笑,馬上就傳到曹靈那條侏羅紀耳朵裡,然後傍晚又傳到了糜妹妹耳朵裡,還真有點造謠散謠的天賦。哈,不過我也真應該感謝一下她,起碼可以幫我摸清楚糜美女的心思。

  「原來如此。」陶應含笑點頭,又好奇問道:「糜姑娘,那在下再斗膽問姑娘一句,姑娘今日屈尊登門,又是為何?」

  糜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的轉過了身體,嫩臉上的羞紅也褪了許多,十分嚴肅的說道:「陶公子,小女今日登門,是有一個問題問你,希望公子能夠如實回答。」

  「姑娘請問,在下一定如實回答。」陶應趕緊鄭重點頭。

  被陶應一逼視,糜貞的小臉又有些發燒,情不自禁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說道:「小女冒昧問公子一句,在公子心裡,到底有沒有曹靈妹妹的位置?」

  「你問這個幹什麼?」陶應又糊塗了,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那條侏羅紀恐龍,除了葷素不忌的呂溫侯,恐怕沒人敢要了。

  「公子,曹靈妹妹,對你落花有意。」糜貞輕聲說道:「昨天傍晚,曹靈妹妹告訴我那件事時,眼睛是紅腫的,我看得出來,她為你哭過,也傷透了心。」

  「你饒了我吧!」陶應有些想大聲叫苦,心說那條恐龍對我落花有意,那不是要我的命麼?她那怕長得稍微正常一點,容貌普通一點,看在她老爸是我老爸頭號走狗的份上,我也可以考慮和她政治聯姻,可是她長成那個模樣,你叫我怎麼娶?!

  「其實不只是昨天傍晚,以前我也發現了。」糜貞沒有注意到陶應的古怪表情,只是低著頭輕輕說道:「以前我和她在一起,她每一次提起你雖然都沒有好話,都是在罵你嘲笑你,可我知道,她是恨鐵不成鋼,對你情根深種。昨天傍晚,她的神色更是讓我擔心,我怕……,她會做出傻事。」

  「你殺了我吧!」陶應心中更是叫苦。

  「陶公子。」糜貞又輕輕說道:「小女登門拜訪,就是想問公子一句,公子心裡對曹靈妹妹,到底有沒有那種意思?如果有,小女情願退出,讓你們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

  「怎麼可能?」陶應忍無可忍的說道:「糜姑娘,這你就是白擔心了,我和她只見過一面,而且還直接拒絕了她父親的許婚,怎麼可能在一起?」

  糜貞終於抬起了頭,凝視陶應雙眼,輕聲問道:「陶公子,你真這麼想?曹靈妹妹人品容貌,勝過小女百倍,對你又情深意重,你就真的忍心對她流水無情?」

  「曹靈確實是一位好姑娘。」陶應違心的順著糜貞鬼扯了一句,又壯著膽子伸手按住糜貞放在案上的白嫩小手,深情說道:「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糜姑娘,實不相瞞,在下對你也是早已情根深種,除了你,我心裡已經沒有任何女人的位置。」

  糜貞的嫩臉又騰的紅了,但糜貞並沒有象林清那樣反應激烈,馬上掙脫陶應的魔爪,只是羞澀萬分的低下臉龐,輕聲問道:「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陶應此心,天地可鑒,日月為證!」陶應握住糜貞的小手,問道:「糜姑娘,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兄長替你向我提親的事,你是什麼意思?」

  糜貞的心臟幾乎蹦出了嗓子眼,既羞澀又扭捏,還答非所問,「糜貞只是擔心,擔心對不起曹靈妹妹,糜貞很明白,曹靈妹妹她對公子你……。」

  「心肝小寶貝,你別老是在我面前提起曹靈那個鐘樓怪人好不好?倒胃口啊。」陶應心中哀嘆,又握著糜貞的小手問道:「糜姑娘,在下的心思,現在姑娘你也已經明白了,在下只想為姑娘一句,令兄提親的事,你是什麼打算?」

  糜貞的聲音又低得和蚊子哼一樣細微了,羞答答的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的父母不幸早逝,是兩位兄長把小女撫養長大,恩同父母,他們既然……,小女也……,也……,也……。」

  也了好幾次,糜貞始終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陶應正急得百爪撓心時,糜貞卻又鼓起了勇氣,萬分羞澀的低頭說了一句,「況且,小女對公子捨身救徐州的英雄壯舉,也是仰慕已久,能與公子……,是小女的福氣。」

  「貞妹!」陶應狂喜過望,起身坐到糜貞旁邊,二話不說摟住糜貞的纖腰,張嘴就惡狠狠的向糜貞的櫻唇上啃下去,糜貞本想拒絕,但一想到兄長已經把自己『許配』給了陶應,便羞澀的閉上了美目,不躲不避,任由陶應摟著狂吻。

  「哈哈,曹靈小姐,看來我還真得謝謝你這個大媒人,祝你找到一個好人家。」陶應心中狂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個神秘的林清小丫頭,心裡暗道:「還有,我也得順便謝謝你,愛吃醋又愛傳謠的林清小丫頭!如果你不介意,我吃點虧上點當——可以給你保留一個二房的位置。」
匿名
狀態︰ 離線
32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3:47
第三十章 臧霸

  陰錯陽差的獲得了糜貞的芳心暗許,甚至還意外的得以一親芳澤,陶應頓時變得有點樂不思蜀起來,還放棄了立即返回梧縣練兵的計劃,決定在徐州城裡多留幾天,等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再回梧縣,而陶謙也希望兒子能多陪自己幾天,所以也沒有怪罪,任由陶應留在折騰胡鬧。

  陶應不立即返回梧縣軍中,當然是為了和糜貞妹妹的親事問題,糜貞妹妹能讓陶副主任佔到便宜,是糜貞妹妹認為糜竺準備把自己嫁給陶副主任,心甘情願的讓陶應這個『未婚夫』動手動腳。但實際呢,從種種跡象分析,糜竺其實是打算把糜貞妹妹嫁給劉備劉皇叔,只是各種陰錯陽差加在一起,才讓糜貞妹妹誤以為糜竺是準備把她嫁給陶應……

  既然只是誤會,那麼真相自然遲早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為了不讓溫柔可愛的糜貞妹妹傷心欲絕,也為了陶副主任朝思暮想的**大業,陶應當然得想方設法的把這個誤會變成事實,然而因為糜竺和糜芳兩個二五仔已經鐵了心要跟劉皇叔走的緣故,不管陶應再怎麼的足智多謀,也不管陶應再怎麼的見識淵博,一時半會之間,也真的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來了。

  就這麼耽擱了五六天時間,仍然束手無策的陶應無可奈何,又擔心陶基偷懶耽誤君子軍訓練,更擔心血氣方剛的堂弟見君子軍剛出點成果,迫不及待就要招搖炫耀,暴露軍機,只得打算向陶謙和陶商告辭返回梧縣,不曾想陶謙卻搶先派人來傳陶應晉見了,陶應不敢怠慢,趕緊匆匆趕往陶謙所在的後房拜見。

  進得後房,房中僅有陶謙一人坐在文案旁料理公務,見陶應到面前行禮,陶謙開門見山的說道:「吾兒,有麻煩了,三把鑰匙,其中兩把為父已經分別賜予了曹豹與陳珪,他們二人都接受了,但第三把節外生枝了。」

  「臧霸拒絕接受父親賜予的殊榮?」陶應一楞,心說這個臧霸架子太大了吧?自己的便宜老爸陶謙好歹也是徐州刺史,把保管傳位文書的三把鑰匙之一交給臧霸保管,等於是向臧霸發出信號,要把臧霸當成徐州托孤重臣對待,換了別人早就樂得屁顛屁顛,臧霸怎麼還可能拒絕?難道臧霸和糜竺兄弟一樣,也打算和劉皇叔結為基友?

  「拒絕了。」陶謙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為父派使者騎快馬趕往開陽,召臧霸到彭城晉見,還在書信中說明了托孤之意,但臧霸就是托病不來,還回信說他出身寒微,才薄德淺,不敢領受為父交付的托孤重任,要為父另擇賢者擔之。」

  「臧宣高已經徹底倒向大耳賊了?」陶應的第一反應就是臧霸可能已經和劉皇叔結為基友了,但轉念一想,陶應又覺得不太對勁,如果臧霸徹底倒向了劉備,那麼最應該接下這個托孤重任,幫助劉備奪取徐州。

  果然,陶謙馬上就搖頭否認道:「不太可能,從曹宏刺探到的消息來看,劉玄德雖然多次籠絡臧宣高,幾番施以小恩小惠,糜竺兄弟也拚命在臧宣高與劉玄德之間穿針引線,但臧宣高並不是十分領情,始終與劉玄德保持一定距離,多次拒絕了劉玄德讓他到小沛相會的邀請。」

  說到這,陶謙頓了一頓,又補充道:「不過曹宏又探到,臧霸的副手孫觀孫仲臺與劉玄德走得很近,還兩次勸過臧宣高與劉玄德見面。所以為父認為,臧宣高拒絕為父托付的托孤重任,有兩個可能,一是臧宣高在觀望風色,想等到徐州大幕落定,再決定何去何從。二是臧宣高不願捲入爭權奪利,只想割據一方自成山頭,當他的開陽土皇帝。」

  「孩兒認為第一個可能不大。」陶應沉吟道:「臧宣高如果想要觀望風色,看準勝負再下重注,那麼他更不該拒絕父親托付的重任,因為只要有一把代表托孤重任的鑰匙在手,等於就確定了他徐州三大重臣之一的重要地位,將來他不管是倒向我們陶家,還是倒向玄德公,都可以從中受益無窮,錯過這個機會實在可惜。所以孩兒認為,臧宣高不願捲入徐州政治鬥爭這個骯臟漩渦,一心只想當開陽土皇帝的可能最大。」

  陶謙讚許的看了一眼兒子,道:「吾兒所見極是,聽了吾兒高論,為父也覺得有些誤會臧宣高了,不錯,倘若臧宣高是打定主意觀望風色,那麼他應該不會拒絕為父的好意,不願捲入徐州權斗和割據一方才應該是他的本意。既如此,吾兒可有對策?」

  陶應閉目盤算了片刻,然後向陶謙一抱拳,拱手說道:「父親,請父親準許孩兒前往開陽,親自勸說臧霸接受父親重托。」

  「吾兒有把握說服臧宣高?」陶謙疑惑答道。

  「沒有。」陶應回答得很坦白,又拱手說道:「但只要有一線希望,孩兒就當付出十分努力。況且,孩兒也早想前往開陽,與臧霸見上一面,瞭解他的基本情況,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陶謙沒有立即答應,但考慮了片刻後,陶謙還是點了點頭,道:「吾兒去吧,不過要小心一些,雖然臧宣高沒有傷害你的理由,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千萬不能意氣用事,能不能說服臧宣高並不要緊,人一定要平安的回來。」

  「孩兒明白。」陶應恭敬答應,又請陶謙把鑰匙交給自己,讓自己帶去開陽親自交給臧霸保管,以示籠絡誠意,陶謙也不疑忌兒子,含笑取出第三把鑰匙,珍而重之的放到了陶應手裡,並再三叮囑陶應小心行事。

  ………………

  好了,現在讓我們來基本瞭解一下陶應要去見這位臧霸將軍吧,臧霸,字宣高,泰山郡華縣人,現年二十八歲,出身於獄吏之家。十年前,臧霸十八歲時,為了營救獲罪被捕的父親,觸怒了泰山郡太守遭到通緝,被迫流亡到徐州東海郡,拉起一票人馬幹起了山賊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黃巾起義後,臧霸接受陶謙招安,跟著陶謙鎮壓黃巾立下不少戰功,居功升至徐州騎都尉,一度成為陶謙軍事上的左右手。

  老陶家與臧霸的蜜月期很短暫,黃巾起義平定後,臧霸因為與陶謙帳下的大部分文武官員不和,率軍出走瑯琊郡,屯駐到了瑯琊郡的郡治開陽一帶,又先後招攬收服了孫觀、吳敦、尹禮和昌豨等幾支山賊流寇,實力迅速壯大,隱隱與徐州官軍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曹老大揮師殺進徐州後,臧霸雖然沒有象徐州頭號叛徒笮融那麼忘恩負義,對陶謙趁火打劫,但也沒有聽從陶謙的命令,與徐州軍隊聯手抗曹,選擇了獨力抗擊曹軍,替陶謙保住了開陽城,也保住了開陽的全城百姓,可謂有過也有功。

  所以不管是陶謙還是陶應,對臧霸的感情其實都非常複雜,一邊暗恨臧霸不聽調遣,妄圖割據一方,一邊又暗暗欣賞和感激臧霸的立場中立,沒有和曹老大或者劉皇叔同流合污——當時臧霸如果倒向了曹老大,現在臧霸如果倒向了劉皇叔,元氣大傷的老陶家可就真的徹底傷不起了。也正因為如此,不僅陶謙始終沒有放棄籠絡和收服臧霸的打算,陶應也決定親自前往開陽,爭取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勸說臧霸,爭取把老爸當年的幫兇老走狗重新拉回來,給人才緊缺的自己當打手。

  當然了,做為二十一世紀的優秀公務員,陶副主任當然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小命冒險,所以陶應儘管覺得臧霸沒有理由對自己下毒手,但為了謹慎起見,陶應還是沒有冒冒失失的直接趕往開陽與臧霸見面,而是先回了一趟梧縣的君子軍大營,做好了各種安排與準備,然後才領上十餘騎北上,趕赴開陽與臧霸見面。

  順便說一句,聽到陶應要北上開陽去和臧霸見面後,陶應年輕氣盛的堂弟陶基不僅沒有反對,還樂得一蹦三尺高,說什麼都要拉著剛出成果的八百君子軍陪陶應北上,去讓臧霸見識見識君子軍的恐怖之處,陶應則堅決反對,並且告訴陶基,一是現在的君子軍不能過於暴露,二是君子軍如果傾巢北上,勢必會讓臧霸等人生出警惕,反倒橫生枝節,好說歹說才把這個血氣方剛的堂弟說服,讓他留在梧縣繼續練兵。

  梧縣距離開陽差不多有五百里路,距離頗遠,不過好在有官道可通,加之地勢平坦,沒有山川河流阻隔,陶應一行又全是騎兵,所以陶應即便沒有著急趕路,也只用了四天時間就抵達了瑯琊郡境內,又很禮貌的派出了一個親兵先行前往開陽城,向臧霸知會自己的行程與來意,以免造成誤會。

  陶應的突然到訪很是出乎臧霸和孫觀等人的意料,尤其是與劉皇叔走得很近的孫觀,當著陶應派來送信的親兵就肆無忌憚的喊道:「陶應小兒來幹什麼?難道想來廝殺?他帶來了多少兵馬?」

  「仲臺,不得胡言亂語。」臧霸呵斥,又拿起陶應親兵送來的書信,搖晃著說道:「二公子在書信上說得很清楚,他這次是奉父命前來拜訪,有要事與我等協商。而且我軍探馬也探查得很清楚,二公子除了帶有十名親兵,什麼軍隊都沒帶,他的身後也沒有軍隊潛伏尾隨,由此可見,二公子這一次確實是為了公事才登門拜訪。」

  「陶應小兒能有什麼要事?」孫觀不服氣的大聲冷笑,「該不會是又想把我們騙回徐州,去受那幫徐州名士的恥笑吧?還有讓我們回去,又受那幫丹陽兵的欺負吧?」

  面對孫觀的狂妄叫囂,陶應一手調教出來的親兵沉默不語,臉上也是不動聲色,真正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具有君子風範,但心中卻是萬分不滿。還好,旁邊臧霸的另一個左右手吳敦站了出來,向臧霸說道:「宣高兄,不管陶應公子來意如何,他既然執禮遣使,先行知會行蹤,那我們就應該以禮相待。況且曹賊兵圍徐州之時,是陶應公子孤身深入曹營向曹賊求和,又為徐州百姓赴湯蹈火,自行跳入油鍋換取曹賊退兵,如此英雄,我等不應慢怠。」

  「曹賊退兵,是因為呂溫侯出兵攻打兗州,曹賊不得不退兵去救兗州,與陶應小兒有何相干?」孫觀大聲反駁。

  「就算曹賊是因為呂布退兵,陶公子的壯舉都值得人敬佩。」吳敦也是反駁道:「我等屯駐開陽,是因為看不慣徐州那些豪門巨戶的臉色,不滿陶謙老兒偏袒徐州豪門和丹陽兵,與陶應公子卻素無仇隙。而陶應公子捨身救徐州的義舉又已名滿天下,我等如果慢待於他,或是閉門不納,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輕視?」

  「吳敦兄弟說得對,我們就算不敬陶應的公子身份,也得敬他的義舉。」臧霸也很贊同吳敦的觀點,站起身來向陶應的親兵說道:「煩勞貴卒回稟公子,公子大駕光臨,騎都尉臧霸全軍上下不勝榮幸,明日公子抵達,臧霸當出城十里,迎接公子。」

  陶應的親兵大喜,趕緊拱手告辭,去向陶應報信,但陶應的親兵前腳剛走,臧霸卻又向眾將下令道:「各位兄弟,明天都和我一起去,率領一千甲士出城去迎接陶應公子。記住,要把旗幟打好了,武器帶上,全副武裝的去迎接陶二公子!」

  「諾!」一大幫臧霸軍丘八都是歡天喜地的抱拳答應,惟有吳敦再次反對,抱拳說道:「宣高兄,率領一千甲士去迎接陶應公子,是否殺氣太重了?讓陶應公子誤會我們是用武力恫嚇於他?」

  「我就是要用武力恫嚇他。」臧霸冷笑說道:「陶應小兒的來意我很清楚,就是上次的事,想用一個什麼托孤重臣的名頭騙回徐州,繼續去受陶謙老兒的鳥氣!我雖然敬他陶應小兒是條漢子,但並不代表我就要跟他走,我要讓他見識一下我們瑯琊隊伍的威武,也順便讓他回去告訴陶謙老兒,我臧霸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得罪了我,他陶謙老兒的徐州刺史寶座,同樣坐不穩!」

  吳敦一想也是,立即點頭同意,不再反對,旁邊的孫觀則歡呼著大吼道:「臧大哥說得對,要好好嚇一嚇那個陶應小兒,讓他知道我們瑯琊軍的厲害!告訴出城的弟兄們,刀劍全部給我出鞘,弓弩要上弦,把陶應小兒的尿給嚇出來最好 !」
匿名
狀態︰ 離線
33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4:04
第三十一章(上) 約定  

  時值正午,晴空萬里,白花花的太陽曬得地面彷彿冒煙,耀目生疼,臧霸、孫觀和吳敦人也開始後悔用武力來恫嚇陶二公子的決定了——讓一千甲士全副武裝的站在這樣的大太陽底下,不是讓士兵白受罪是什麼?

  這不,才站了半個多時辰,原本整齊的瑯琊臧霸軍隊伍就已經亂了,原來精神抖擻摩拳擦掌的瑯琊軍甲士也東倒西歪了,還有之前一直叫嚷著要把陶應嚇出尿來的孫觀,更是早早就躲到路旁的樹林中猛灌水去了,最後臧霸、吳敦、尹禮、昌豨和孫盛等人也扛不住了,全都鉆進了路旁的樹林躲涼,僅派出幾個斥候南下,去探察陶應隊伍的位置。

  還好,陶應一行的動作很快,又等了片刻,南下的斥候就飛馬回報說陶應將至,臧霸等人只得又趕緊鉆出樹林,命令已經凌亂不堪的士兵重新整隊,持戈執戟,全裝肅立,又過片刻,十餘騎便出現在了臧霸等人的視野之中,此外還有一隊臧霸軍斥候緊緊跟隨,名為保護陶應北上,實為監視。

  「哈哈哈哈哈!」一直反感陶應的孫觀忽然狂笑起來,指著陶應的隊伍大笑道:「各位兄弟,看到沒有?和糜大人說的一樣,陶應小兒果然騎的是北匈奴矮馬,比驢高不了多少的北匈奴矮馬!」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陶應一行十餘騎騎乘的戰馬果然全都偏矮,比起旁邊臧霸軍百人將騎的普通戰馬都要矮上一個頭,沒有絲毫威嚴可言,孫觀又喋喋不休的宣揚起從糜芳處聽來的陶二公子選馬過程,瘋狂嘲笑陶應的有眼無珠,不懂軍事,極盡貶低之能事。而臧霸和吳敦等人也不由對陶應生出了幾分輕蔑,覺得陶應的書獃子名頭果然名不虛傳,對軍旅之事一竅不通,竟然也敢自己建軍,自己練兵。

  「各位兄弟,其實這個陶應小兒還有一件事更蠢,他用陶謙老兒給的錢糧招募的軍隊,竟然取了一個名字叫君子軍,還打出了兩面副旗,一面旗幟上寫五個字,仁義禮智信,一面旗幟上也是寫五個字,溫良恭儉讓。你們說說,這樣的旗幟到了戰場上,會不會讓人把大牙笑掉?!」

  孫觀肆無忌憚的嘲笑聲中,陶應的隊伍很快來到了臧霸的隊伍面前,臧霸之前曾經與陶應見過幾次面,對陶應的印象一直都是停留在白面書生那個階段,這一次久別重逢,陶應給臧霸的新印象是黑了,也壯了,眼睛也有點神采了,只有陶應那一身儒生打扮,依稀還有一些當年那個書獃子陶二公子的模樣。

  臧霸不是第一次見到陶應,陶應卻是真正的第一次與臧霸見面,和陶應想像中差不多,現年實際僅有二十八歲的臧霸滿臉粗硬鬍鬚,身材魁梧高大,足足比陶應高出半個頭還多,猛然看上去像是三十出頭還已經過半,性格粗暴作風粗豪,但臧霸那雙精光四射的銅鈴眼,卻又讓陶應在心中給臧霸增添了一個新印象——絕對是一個外粗裡細的狠角色。

  「末將騎都尉臧霸,見過公子。」名譽上是陶謙部下的臧霸還算給面子,主動搶到了陶應馬前,向陶應抱拳行禮,「四年未見,公子安否?」

  「宣高將軍,不必多禮。」陶應慌忙下馬,向臧霸拱手還禮,道:「宣高將軍,論年齡,你是陶應的兄長,論職位你是騎都尉,末將只是點軍司馬,比你低一級,怎麼能讓你給末將行禮?豈不是折殺陶應?」

  「還算可以,至少沒擺架子。」臧霸暗暗點頭,又微笑說道:「公子客氣,末將向公子行禮,一是公子乃是霸主公之子,二是敬公子的捨身救回徐州的大義之舉,與公子的官職高低無關。」

  「宣高將軍過獎了,些許小事,何足掛齒?」陶應哈哈一笑,又拉著臧霸的手親熱說道:「宣高將軍,你我是以平輩論交,若以官職和身份相稱,難免生分,還是以兄弟相稱比較親熱。宣高兄你比應年長,從今往後,小弟便稱你為宣高兄可否?」

  「不敢當,實在不敢當。」旁邊孫觀插嘴,還吳敦拉都拉不住,只是陰陽怪氣的說道:「公子乃是士人(士族),臧大哥出身庶民,豈敢與公子以兄弟相稱?」

  「這位將軍言過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庶民與士人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兩隻耳朵一張嘴?」陶應大笑說道:「漢高祖出身亭長,樊噲屠豬宰狗,蕭何縣衙小吏,最後他們還不是聯手開創大漢四百年基業?出身庶民,有何恥辱可言?況且以宣高兄的身份、地位與功業,這天下士人,又有幾人能夠企及?」

  陶應這個馬屁算是拍到位了,出身平民的臧霸等人原本就對自己們的身份十分敏感,也對那些空談高論、眼高於頂的士族恨之入骨,聽到陶應拉出劉邦、樊噲和蕭何的例子來貶低士族,抬高百姓,自然是渾身舒坦,對陶應好感大增。以至於就連孫觀都閉上了嘴巴,雖談不上立即扭轉對陶應的印象,但也心中生疑,「糜芳小兒說的那些關於陶應小兒的話,是真的嗎?」

  「公子過獎了。」滿意之下,臧霸也放棄了給陶應一個下馬威的打算,向陶應做了一個邀請手勢,「公子請,末將已在開陽城中備下了粗茶淡飯,請公子入城赴宴。」

  「宣高兄,你還是直接叫我明武吧,在你面前,小弟那敢自稱公子?咦?」陶應嘴上象抹了蜜一樣的客套著,又好像剛剛才發現臧霸等人身後的一千甲士一樣,驚呼道:「宣高兄,你怎麼帶了這麼多瑯琊將士來迎接小弟,叫小弟如何敢當?」

  「這……。」臧霸有些猶豫,不過臧霸也還算是反應敏捷,立即改口道:「公子不要誤會,瑯琊一帶盜匪橫行,為了確保公子安全,末將便帶了一支隊伍出城,前來迎接公子入城。」

  「有勞宣高兄了,小弟實不敢當。」陶應就好像真沒有看出臧霸的示威之意,又大聲稱讚道:「久聞兄長善於用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一千瑯琊將士,個個賽熊勝虎,雄壯不凡,今日得見,小弟三生有幸矣!」

  「這小子嘴怎麼這麼甜?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臧霸心中嘀咕,嘴上則謙虛道:「公子過獎了,霸聽聞公子亦有一軍,名曰君子,由公子一手調教而成,在徐州五郡頗有威名,想來那才是熊虎之士,百戰之師。」

  「你小子是故意的對不對?我的君子軍是打過幾仗了,不過不是裝成強盜就是裝成土匪,連曹宏都沒摸清楚我的君子軍底細,那來的頗有威名?」陶應也是心中嘀咕,嘴上則搖頭嘆道:「他們不成,我教給他們的戰術精髓,他們最多只學到了三成,那算得上什麼百戰之師?」

  說到這,陶應索性把話轉入正題,一邊搖頭晃腦的欣賞著臧霸軍的隊伍,一邊語帶雙關的說道:「虎狼之師,虎狼之師啊!可惜,這一支虎狼之師卻要閑置在瑯琊一隅,不能上陣殺敵,建功立業,明珠暗投,實在可惜,可惜。」

  「果然來了。」臧霸心中冷哼,眨巴眨巴銅鈴眼,故作不解的說道:「公子此言何意?臧霸的隊伍雖然駐紮瑯琊,但上次曹賊入寇徐州,臧霸的這支隊伍也沒有躲起來不理不問,同樣與曹豹將軍的隊伍並肩殺敵,抵禦曹賊,公子為何要說閑置在瑯琊一隅?」

  「宣高兄,小弟是說現在。」陶應更是直白,當著臧霸和他的幫兇走狗就直接說道:「現在曹賊雖然暫時退卻,但徐州軍隊元氣大傷,境內盜匪橫行,南面叛賊笮融割據廣陵,荼毒百姓,西面曹操與袁術虎視耽耽,破弊凋零,內憂外患,正處危急存亡之時,宣高兄的這支虎狼之師卻偏安瑯琊一隅,不肯到更廣闊的天地去大展拳腳,保境安民建功立業,豈不是可惜之至?」

  臧霸沒話可說了,旁邊的吳敦則插嘴說道:「公子,並非我等不想為主公建功立業,殺賊平叛,而是主公麾下眾人不能容納我等,而且主公之前又是如何對待我等,難道公子你沒有親眼目睹?」

  「之前家父是有對不住各位將軍之處,陶應對此心知肚明。」陶應也不隱晦陶謙搞等級歧視的過失,又說道:「但家父也有他的苦衷,各位將軍,請你們捫心自問,家父之前如果不順著那些門閥巨戶,能在徐州刺史的位置上坐到今天嗎?」

  「為了他的寶座,那就拿我們出氣了?」孫觀不服氣的喝道。

  「這位將軍,再請你捫心自問。」陶應又向孫觀問道:「同樣是對待收降的部屬,家父與其他諸侯相比,是否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各位將軍駐紮瑯琊,數年來不聽調遣,不遵號令,家父是對你們一句惡語相向,還是有絲毫懲戒?試問天下諸侯,還有誰能像家父一樣虛懷若谷,心胸廣大?君子不念舊惡,難道各位將軍非要牢記過去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孫觀也沒話說了,臧霸軍的其他將領仔細一想也是,心說不錯,陶謙老兒雖然不是東西,但是比起袁紹袁術那些所謂的四世三公來,陶謙老兒又要好得多,當初我們要是投奔了袁紹袁術,恐怕不僅受的鳥氣更多,現在說不定都已經屍骨無存了。而臧霸也不是那種小富即安的人,聽到陶應這番話,難免微微有些心動——但也只是動了一動。

  「宣高兄。」陶應又轉向了臧霸,誠懇說道:「以前的情況應知道,你和各位將軍是受了不少委屈,家父迫於無奈,也有愧對你們之處。但現在不同了,曹賊禍亂徐州之後,徐州軍隊元氣大傷,徐州的門閥豪強也同樣元氣大傷,徐州上上下下,士子百姓,其實都在盼著宣高兄你能不念舊惡,率軍回歸,宣高兄你這次回去,自然也不會再受之前那些鳥氣了。」

  說到這,陶應微微一笑,補充道:「比方說,以前那對經常詆毀宣高兄為泰山賊的兄弟,現在就不敢說了吧?不僅不敢說,好像還主動積極的向宣高兄你們靠攏了吧?他們圖的是什麼,還不是希望宣高兄你們能回到徐州,保護徐州的百姓父老,也隨帶著保護他們的家業?」

  包括孫觀在內的瑯琊軍諸將都笑了起來,全都對前倨後恭的糜竺兄弟鄙夷之至,只有臧霸沒笑,臉上還沒有絲毫表情,半晌才淡淡的說道:「公子把話說得如此坦白,霸也不諱言了,主公的心思霸很清楚,霸也知道現在回到主公身邊,主公必然善待我軍將士,但以後呢?以後徐州的危機解除之後,或者我軍在與外敵血戰之後實力遭到削弱,不能再為主公所用,主公又會如何待我?主公的麾下之人,又會如何待我?」

  「宣高兄所慮極是。」陶應語出驚人,「卸磨殺驢,鳥盡弓藏,自古有之,屢見不鮮,漢高祖一統天下,韓信英布便死於非命,蕭何也不得不自毀以自保,不要說宣高兄了,恐怕在場的各位將軍,人人心中都是這麼擔心。」

  瑯琊軍諸將默默點頭,全知臧霸與陶應說的乃是實情,現在徐州軍隊元氣大傷,內憂外患一起並至,急需臧霸這支生力軍快速補充實力,現在瑯琊軍回到陶謙身邊,陶謙肯定是全力善待,這點不容置疑——但將來呢?瑯琊軍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或者瑯琊軍在與敵人的血戰中遭到了重創,陶謙還會善待出身寒微的臧霸等人嗎?徐州那些門閥士族會不會又騎到臧霸等人頭上拉屎撒尿,誰能保證?
匿名
狀態︰ 離線
34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4:20
第三十一章(下) 約定

  「宣高兄,家父也替你考慮到這一點。」

  見時機已到,陶應便從袖中取出一個鑲金嵌玉的小匣子,當著瑯琊諸將的面打開,露出了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鑰匙,微笑說道:「宣高兄,這把鑰匙是做什麼用的,相信也不用小弟再解釋了。但小弟必須要向宣高兄強調一點,宣高兄如果接下了這把鑰匙,立即就是徐州的三大重臣之一,將來徐州刺史不管換成什麼人,宣高兄你也是他擎天護駕的三大重臣之一,官職爵祿,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宣高兄。」

  「還有各位將軍。」陶應又把目光轉向孫觀和吳敦等將,更加誠懇的說道:「你們可以不相信在下的如簧之舌,甚至可以不相信在下的父親徐州牧,但在下相信,你們一定相信臧霸臧宣高將軍!當宣高兄成為了一言九鼎的徐州三大重臣之一後,你們還用擔心,你們還會遭到別人的欺凌和歧視嗎?」

  瑯琊眾將被陶應的話打動,覺得陶應所言不假,倘若臧霸在徐州位高權重,確實不會虧待了出身寒微的瑯琊眾將,所以瑯琊眾將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臧霸,等待臧霸做出決定。臧霸卻在陽光下昂首長離,久久不語。陶應又等待了片刻,見臧霸不願下定決心,便把裝有鑰匙的匣子直接遞到臧霸面前,鄭重說道:「宣高兄,這是家父對你的誠意,也是家父對你的補償,更是家父對你的期望,你如果能夠接受家父的誠意、補償與期望,就請不要客氣,收下這把鑰匙吧。」

  臧霸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眾人皆在烈日下僵持,人人揮汗如雨,卻又人人不發言語。

  又過了許久,臧霸終於開口,但不是回答陶應的懇請,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帳下諸將,沉聲問道:「各位兄弟,你們意下如何?」

  「全憑臧兄裁決!」瑯琊諸將整齊回答,吳敦還又補充了一句,「臧大哥,你拿主意吧,我們聽你的。」

  「那好。」臧霸點頭,終於把目光轉向陶應,並且伸出了手,但就在陶應心中暗喜心跳加速的時候,臧霸卻推開了陶應拿著鑰匙的手,陶應也頓時呆住。

  「公子,這把鑰匙,末將暫時還不能收。」臧霸接下來的話又讓陶應喜出望外,「不過,公子如果能為末將做到一件事,末將不但將收下主公的誠意,還當率領眾位兄弟南下徐州,到徐州城中向主公負荊請罪。」

  「宣高兄請吩咐,陶應盡力而為。」陶應趕緊答道。

  「廣陵太守趙昱,與霸素來交厚,不幸被奸賊笮融所害。」臧霸提出了一個讓陶應和瑯琊諸將都目瞪口呆的條件,「笮融奸賊殺害趙公之後,盤踞廣陵割據城池,臧霸幾次都欲南下征討,奈何沿途皆有主公兵馬把守,怕主公誤會不敢南下,讓笮融奸賊逍遙至今。倘若主公與公子能夠揮師廣陵,拿來笮融奸賊的人頭,一償在下夙願,那麼在下定當聽憑主公與公子驅使。」

  「臧大哥什麼時候和趙昱交厚了?」瑯琊眾將個個滿頭霧水,心說趙昱是士人,素來輕視我們這些當過山賊的庶人,也沒少在陶謙老兒詆毀我們瑯琊軍,臧大哥怎麼會想起給他報仇雪恨?

  「臧霸想幹什麼?想削弱徐州軍隊,還是想推脫婉拒?」陶應更是糊塗,但好不容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陶應也不可能回頭導致前功盡棄,所以陶應連眉頭都不眨一下,立即就拱手說道:「宣高兄所言極是,笮融奸賊叛主求榮,殺害朝廷命官,殘害宣高兄好友,小弟也久欲除之,只是時機暫時沒有成熟。現在既然宣高兄開了口,那在下自當親自揮師南下,去為宣高兄取來笮融奸賊的人頭獻上。」

  「既如此,末將感激不盡。」臧霸抱拳鞠躬,再直起身來時,臧霸卻驚訝的看到陶應竟然已經扶鞍上馬,還掉轉了馬頭,臧霸忙問道:「公子,你欲何往?」

  「當然是去為宣高兄取笮融奸賊的人頭了。」陶應認真的答道:「君子一諾千金,小弟既然答應了宣高兄,自當速行。」

  「急也不急這一刻吧?末將已在開陽城中為公子準備了酒宴,還請公子入城用飯。」臧霸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沒見過這麼急性子的。旁邊的瑯琊眾將也紛紛開口挽留,勸陶應到開陽城中休息幾天再走。

  「酒飯就免了,小弟帶有乾糧。」陶應在馬上拱手說道:「宣高兄如果想請小弟飲酒,那麼請等小弟拿到笮融人頭,我們再在徐州城中共飲暢談。」

  「公子,你這人性子怎麼比我還急?」臧霸更是哭笑不得,又見陶應態度堅決,堅持要立即返回徐州調兵遣將,南下平叛,臧霸只得改口說道:「既如此,請讓末將派一軍護送公子南下。」

  「多謝宣高兄好意。」陶應等的就是這句話,拱手道謝,又說道:「但不必了,小弟此行帶有一百君子騎,足以護衛小弟安全。」

  「一百君子騎?」臧霸和吳敦等將都是一楞,心說陶應小兒連數都不會數?明明只帶了十個親兵,怎麼能說帶了一百君子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陶應忽然開口吟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陶應帶來的十名親兵整齊吟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讓臧霸等人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路旁的樹林之中,忽然傳來了整齊而又嘹亮的吟唱聲,「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伴隨著這整齊的吟唱聲音,一個接一個全身扎滿樹葉的君子軍將士牽著戰馬,打著君子大旗,緩步走出樹林,逐漸在陶應面前匯聚成流,排起整齊的隊列,為首一名百人將大步走到陶應面前,單膝跪下,拱手說道:「末將年斌,奉命在此等候公子,君子軍一百騎,盡數到齊!」

  「辛苦了。」陶應滿意點頭,再回頭去看臧霸等人時,臧霸等瑯琊將領果然已經個個陷入了呆傻狀態,顯然還在不敢相信,會有一百君子騎,潛伏在他們身邊這麼近的地方!而臧霸等人身後的一千甲士更是一片大亂,大呼小叫之聲不絕於耳。

  「天哪!」孫觀忽然慘叫起來,「剛才,我在樹林裡睡了大半個時辰,怎麼就沒發現?」

  「險啊!」被孫觀的慘叫提醒,臧霸、吳敦、尹禮和昌豨等將也個個都是汗流浹背,即便站在烈日之下也是個個全身生涼——剛才他們可是全都進到樹林裡躲避毒日的,也一個都沒有發現君子軍將士潛伏,還有不少人像孫觀一樣的酣睡過去——如果當時君子軍將士發起奇襲,後果誰敢想像?!

  「宣高兄勿怪。」陶應接下來微笑著說出的話,更是讓臧霸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盜匪橫行,小弟又比較貪生怕死,就讓這一百君子騎昨天夜裡就先行潛伏至此,防範盜匪埋伏,冒犯之處,還望宣高兄恕罪。」

  看著陶應那張誠懇賠罪的臉龐,臧霸先是目瞪口呆,然後猛的大吼起來,「昨天夜裡,負責巡守此地的人是誰?」

  「是末將的麾下斥候。」倒霉的吳敦趕緊出列,又轉向之前跟隨監視陶應北上的斥候隊伍,咆哮道:「徐盛,滾出來!」

  「徐盛?」這次換陶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瑯琊軍斥候隊裡跌跌撞撞的衝出一個都伯,二十多歲年紀,身材高大,快步跑到臧霸和吳敦面前單膝跪下,不等臧霸開口就主動說道:「啟稟臧將軍,昨夜此地哨探確實是由末將負責,但……,末將也不知道,公子的騎兵,是怎麼摸到這裡的,末將該死!」

  「廢物!」臧霸抬腿一腳踹在徐盛胸口,咆哮道:「拖下去,斬了!」

  「慢!」陶應急了,趕緊大聲喝止,又翻身下馬,快步衝到臧霸面前,向臧霸抱拳說道:「宣高兄,此事皆是小弟之罪,小弟冒昧,衝撞兄長,小弟願負全責,只求兄長千萬不要遷怒無辜,斬殺這位徐盛將軍。」

  本已經面如死灰的徐盛聞言一驚,難以置信的把目光轉向陶應,陶應則迫不及待的向徐盛微微一笑,露出八顆雪亮獠牙。而臧霸見陶應主動請罪,也不好太駁陶應面子,只得改口喝道:「看在公子面上,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重責一百軍棍!」

  「宣高兄!」陶應趕緊又開口,向臧霸連拱手作揖,鬼扯道:「宣高兄,這位徐盛將軍雖然哨探不嚴,應該重懲以正兄長軍法,但是據小弟的將士稟報,這位徐將軍其實在哨探之時十分盡職盡責,幾次都差點發現小弟的君子騎蹤跡,只是不知道小弟首創的獨門潛入之法,所以才讓小弟的君子騎僥倖矇混過關。」

  「那公子到底要幹什麼?」臧霸憤怒問道。

  「請讓這位徐將軍戴罪立功。」陶應語出驚人道:「宣高兄,不是小弟吹噓,小弟的君子騎雖然只學到小弟戰術精髓的三成,但也足以橫行一方,小弟斗膽,想請兄長將這位徐盛將軍派遣到小弟軍中,陪同小弟南征笮融,一來觀摩小弟的君子騎戰場戰術,二來可以讓他攜帶笮融人頭返回開陽,獻給兄長。小弟厚顏懇求,萬望兄長成全。」

  臧霸又糊塗了,徐盛也糊塗了,吳敦和孫觀等人也全糊塗了,陶應派一百君子騎潛伏在這個地方,目的很明顯,就是炫耀武力,伏兵奇出恫嚇臧霸等人,同時還可以預防萬一,防備臧霸等人忽然翻臉動手——這點臧霸等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是陶應這麼不遺餘力的保護徐盛,甚至還要帶走徐盛,臧霸等人就說什麼都不明白了。

  「公子,莫非你與這徐盛乃是故交?」臧霸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指著徐盛向陶應問道。

  「非也。」陶應苦笑答道:「小弟從未見過這位徐盛將軍,只是……,只是小弟一時冒昧,連累了他,有心相助。」

  說到這,陶應又轉向同樣處於疑惑中的徐盛,露出了大灰狼看到小紅帽一樣的親切微笑,「徐盛將軍,連累了你無故受罰,實在過意不去,做為補償,我想傳授給你君子軍的秘密潛入法與獨門哨探絕招,不知你可有意否?」

  「徐盛願……。」徐盛脫口回答,但說到一半就趕緊把嘴閉上,又膽怯的看了臧霸一眼。

  「陶應小兒,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臧霸心中狐疑,稍一盤算後,臧霸勉強點頭道:「好吧,公子堅持,那末將自當從之,徐盛,既然公子與你如此有緣,你跟公子去吧,以後也跟著公子了。」

  徐盛聞言一楞,一時之間既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陶應則是大喜過望——終於逮到一個勉強像樣的幫兇走狗了,趕緊向臧霸一鞠到地,「多謝宣高兄厚賜,小弟他日定當厚報!」

  「徐盛,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如果記得徐盛的字就好了。」陶應心裡又有些擔心,這個徐盛可千萬別只是同名同姓啊,如果這個徐盛非彼徐盛,那自己可就丟臉丟大了。

  「這小子,難不成真有本事砍下笮融的人頭?」臧霸心中也生出了這麼一個疑惑。
匿名
狀態︰ 離線
35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4:39
第三十二章 不被看好

  拐了第一個勉強有名氣的幫兇打手兼走狗徐盛回到徐州城,陶應第一件事當然是想陶謙稟明開陽一行的經過,還有臧霸給出的答覆,然後陶應就是交換第三把鑰匙,同時向陶謙請令,準備率領現在已經只是勉強超過八百之數的君子軍南征,去收割徐州頭號大叛徒笮融的人頭。

  出於習慣,陶應在請令時並沒有做過多思考,還認為陶謙會像以前那樣,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同意自己的請求,但是讓陶應意外的是,陶謙這一次居然一口拒絕了,還怒斥道:「不行!應兒,你是不是又犯傻了,打算去廣陵白白送死?」

  「父親,難道你就真這麼不信任孩兒?」陶應苦笑問道:「孩兒這才剛請令出征,父親怎麼就斷定孩兒南征廣陵是白白送死了?」

  「你才區區八百騎兵,你知道笮融有多少兵馬?」陶謙怒道:「虧你還有臉常說什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連笮融究竟有多少人馬錢糧都不知道,竟然就敢率領區區八百人去討伐他?!」

  「父親差矣,笮融小兒的兵馬孩兒知道。」陶應收起笑容,沉聲說道:「笮融奸賊南下廣陵時,從下邳帶去了軍隊百姓超過了萬人,戰馬三千匹。其後笮融小兒用計殺害廣陵太守趙昱,收編趙昱麾下馬步兵三千,水軍近兩千人,近來笮融奸賊懼怕父親出兵征討,瘋狂擴軍備戰,又得兵馬約五千人,現在笮融小兒在廣陵郡的兵馬,保守估計超過一萬六千人,其中騎兵至少四千。」

  「知道你還要去送死?」陶謙斥責道:「笮融小兒背主忘恩,擅殺為父麾下官員,霸佔為父土地,你以為為父就不想征討他?可現在我們徐州的兵馬,加上你的八百君子軍在內,總兵力還沒有超過一萬五千,又要固保地方州郡,又要防範外敵入寇,根本沒有餘力征討笮融小兒,所以為父才忍氣吞聲,坐視他在廣陵耀武揚威,荼毒生靈!你率領八百君子軍南下去征討他,不是白白送死是什麼?」

  「父親,兵貴精,不貴多。將貴謀,不貴勇。」陶應微笑說道:「笮融小兒兵馬雖多,卻多是烏合之眾,軍心不齊,士氣低迷,形同一盤散沙,尤其是笮融小兒收編的廣陵舊兵,與笮融更是貌合神離,只是泊於笮融淫威與曹賊威脅,這才被迫屈身事賊,笮融若敗,這些徐州舊軍必然倒戈相向,成為我軍助力。」

  「還有笮融小兒新招募的五千新兵,那些更是根本沒有見過血的雞鳴狗盜之徒,只是貪圖笮融小兒的錢糧布帛,這才投入笮融軍中,最多只能起到輔助作用,為笮融小兒搬搬糧草,建建營寨,一到陣上,必然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不要說對孩兒形成威脅,上了戰場不拖笮融小兒的後腿,笮融小兒就可以高唱阿彌陀佛了。」

  說到這,陶應頓了一頓,又總結道:「所以孩兒認為,孩兒南下征討笮融小兒,實際上要對付的敵人,僅有笮融小兒從下邳帶到廣陵的大約五千軍隊,只要攻破笮融這支嫡系,餘眾定然不戰自降。同時這五千軍隊雖然都是笮融小兒用錢糧財物餵飽的心腹,但他們都是徐州舊軍,久受父親恩德,與笮融小兒也未必能夠齊心協力,戰鬥力必然大打折扣,孩兒自信破之不難。」

  「紙上談兵!紙上談兵!」陶應都把情況分析到這地步了,陶謙還是不肯鬆口,只是拍案呵斥道:「吾兒莫非要學趙括乎?什麼烏合之眾,什麼軍心不齊,全是空談!笮融小兒的兵馬沒有見過血,難道你的君子軍就見過血了?」

  「回父親,君子軍見過血,而且還不只一次。」陶應的平靜回答讓陶謙萬分意外。

  「咦?」陶謙一楞,忙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為父怎麼聽不懂?」

  「六月十八,孩兒率君子軍四百,一日之內奔襲二百三十里,深入豫州境內,夜襲盤踞在豫州城東以西的黃巾賊何儀部。」陶應緩慢的背誦道:「斬何議部將張瑞首級,殺賊六百餘人,奪得戰馬五十二匹,錢糧無數,又在一日之內撤回梧縣。其間,孩兒的君子軍將士僅陣亡一人,傷十人。」

  「六月二十五,孩兒與三弟領另外四百君子軍,一日之內奔襲兩百一十里,深入豫州陳國郡,偷襲盤踞在苦縣賴鄉一帶的黃巾賊黃劭部。因士卒摸哨不慎,被黃巾賊察覺,賊領兵約四千交戰,孩兒且戰且退,殺賊約六百人,迫使賊兵逃潰,繳獲武器旗幟若干。君子軍將士陣亡兩人,傷十二人。」

  「七月初六,孩兒與三弟再度率領五百君子軍出征,七個時辰奔襲一百四十餘里,深入下邳郡取慮縣以南,突襲盤踞在靈壁一帶的盜賊黃遠虎部,斬黃遠虎首級,全殲其部三百九十一人,賊無一逃脫,繳獲戰馬十六匹,錢糧無數!孩兒的君子軍無陣亡,僅兩人輕傷。」

  「取慮那股盜匪,是你剿滅的?」陶謙驚訝得站起身來,瞪著兒子說道:「下邳守將許耽怎麼奏報,說是他剿滅的?」

  陶應笑了,旁邊的曹宏也笑了,上前向陶謙抱拳奏道:「請主公恕罪,取慮盜匪那件事,末將斗膽欺瞞了你,實際上取慮那股盜匪確實是二公子親手剿滅的,只是二公子怕打草驚蛇,暴露君子軍戰力,故而命令末將把功勞讓給許耽將軍,許耽將軍又貪圖主公的賞賜,就貪墨了公子的大功!」

  陶謙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許久才萬分驚訝的問道:「吾兒,你該不會是在誆騙為父吧?一日之內,你能奔襲二百餘里,還有餘力作戰?」

  「孩兒不敢欺騙父親,孩兒說的全是真的,父親如果不信,孩兒砍下的首級與繳獲的旗幟盔甲,全都藏在梧縣城中,父親可以隨時派人前去查看。」陶應笑得更是得意,又說道:「至於孩兒之所以能夠奔襲數百里還有餘力作戰,這些就全是那些所謂的劣馬匈奴馬的功勞,匈奴馬不善衝鋒,但最擅長長途奔襲,不要說區區二百餘里,就是奔襲三百里,匈奴馬也照樣能夠上陣作戰。」

  陶謙徹底震驚了,陶謙不是沒有上過陣打過仗,更不是不懂軍事,但就因為陶謙上過陣打過仗,有還算不錯的軍事經驗,陶謙才更加的覺得不可思議,一天之內奔襲二百餘里,還有充足餘力挑戰數倍以己的敵人,進一步戰而勝之,這樣的軍隊,陶謙不要說沒有見過,就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父親,請讓孩兒去吧。」陶應趁熱打鐵,趕緊也懇求道:「孩兒已經再三考慮過了,君子軍之前打的三場仗,都只是小打小鬧,正急需一個像樣的練兵對手來磨練和鍛煉,笮融小兒兵馬頗多,正是再理想不過的練兵對象,倘若孩兒能夠一戰破之,不僅可以為父親收復錢糧豐足的廣陵重鎮,孩兒的君子軍也可以乘機積累與大兵團作戰的經驗,有利於君子軍的迅速成長和壯大。」

  陶謙還是不說話,又過了許久,陶謙才又重新坐下,凝視著陶應說道:「吾兒,為父姑且相信你的三場戰鬥不假,但笮融不比何儀、黃劭那幫烏合之眾啊,笮融麾下的軍隊,大部分都是經過軍隊訓練的舊官兵,有經驗又有裝備,兵力還比你多十幾二十倍,你率領八百人去征討他,真的不怕以卵擊石?」

  「父親,你說反了。」陶應狂妄的笑道:「以卵擊石的人不是孩兒,是笮融小兒!孩兒現在唯一只擔心的一點,就是笮融小兒不敢出城與孩兒野戰,閉城死守,那孩兒就得多廢不少手腳。不過就算笮融小兒死守不出也沒關係,孩兒有專門用來攻城的利器,正好可以拿笮融來練手。」

  陶謙算是徹底拿這個兒子的狂妄自大沒辦法了,又考慮了片刻後,陶謙終於說道:「那好吧,為父同意你南征,但為父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必須活著回來,戰況一旦不利,你必須立即逃回來,不能貪功冒進,更別想什麼以身殉國!活著回來,你可以從頭再來,如果不幸陣亡,那不光你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為父也後繼無人了。」

  「關於這一點,就更請父親放心了。」陶應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孩兒一手調教出來的君子軍,或許戰鬥力還有所不足,但是說到逃跑逃命的本事,君子軍自稱天下第二,就沒人敢自稱天下第一!包括戰場保命大師大耳賊,碰到我們君子軍也絕對得甘拜下風。」

  「吾兒,你到底那來的這樣的自信?」陶謙搖頭嘆氣,稍一盤算後,陶謙又說道:「這樣吧,既然吾兒堅持要去,為父也給你一個大展拳腳的機會,為父派章誑和呂由領兵五千隨你南下,征討笮融奸賊。」

  「用不著父親多派軍隊,另外再給孩兒一千步兵足矣。」陶應輕鬆的說道:「先不說我們徐州軍隊現在兵力寶貴,不能過多抽調軍隊南下,他們就算去了,也只會拖孩兒的後腿,反倒讓孩兒束手束腳。」

  「胡說八道!狂妄小兒!」陶謙忍無可忍的罵了起來,「八百騎兵加一千步兵,去戰一萬六千敵人,還是主動進攻,還要攻城,你以為你白起復生?姜子牙轉世?」

  「這話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是轉世附身來的。」陶應心中嘀咕,又無可奈何的說道:「父親,孩兒真用不著那麼多兵馬,現在我們徐州元氣大傷,錢糧緊缺,又要供養大耳賊那個負擔,錢糧軍資益發的捉襟見肘,孩兒也實在不忍心再給父親增添負擔了。」

  「這是打仗,不是居家過日子,需要在錢糧上精打細算!」陶謙不肯讓步,又呵斥道:「再說了,你是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打這樣大規模的仗,沒有幾個老於軍伍的老將陪你出征,為父怎麼敢放心?總之一句話,你要是堅持只帶八百君子騎南征,那為父就收回剛才的話,不許你出征!」

  「真不應該和老頭子商量的。」陶應心裡又一次嘀咕,同時也只好做出讓步,無奈的說道:「那好吧,就請父親派一員老將率軍陪同孩兒出征,不過真用不著五千軍隊,一千步兵足矣,他們也用不著上陣殺敵,給孩兒押陣和押運糧草,還有就是打掃戰場,派多了也沒用。」

  「真不知道你是那來的這麼大自信。」陶謙長嘆,也只好無奈的讓步,「兩千步騎,為父派章誑率領兩千步騎陪同你南征,不許再爭。章誑是我們丹陽人,又陪同曹豹征戰多年,有他在,你的安全也有點保證。」

  「兩千就兩千。」陶應更是無奈,又趕緊說道:「但孩兒要指揮權,章誑將軍必須聽從孩兒指揮,不能掣肘孩兒。」

  「隨你吧。」陶謙拗不過愛子,只好嘆息著答應,又吩咐道:「還是那句話,勝負不要緊,給為父活著回來。」

  …………………………

  陶應在陶謙嫌拖後腿的兵馬太多,倒霉的章誑將軍卻不這麼想,當天傍晚,陶謙召見章誑頒布命令後,章誑將軍的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殺豬一樣的慘叫道:「主公,你現在就殺了末將吧,讓末將率領兩千兵馬陪同二公子南征,去征討差不多有兩萬軍隊的笮融狗賊!還要攻打廣陵堅城!末將就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也辦不到啊!」

  「打不下來不怪你,你只是副手,聽老夫那個犬子的指揮作戰,無論敗得多慘,一切罪過都有老夫那個犬子承擔。」陶謙板著臉說道:「老夫只有一個任務交給你,那就是保護應兒平安歸來,只要應兒能夠活著回來,你就是把兩千兵馬和八百君子軍全丟光了,老夫也給你記一次大功!」

  「既如此,那末將遵命。」章誑鬆了口氣,心說這還差不多,兩千軍隊保護二公子一個人,應該是絕對足夠了,不過我這個主公對他的二公子倒是夠疼愛啊,都捨得拿這麼多兵馬錢糧給二公子糟蹋?看樣子,我得抓住這次南征的機會,爭取和二公子拉好關係了。

  陶副主任的行事再怎麼隱秘,南征笮融這麼大的動作,也注定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耳目,所以才到了第二天上午,陶副主任準備率領兩千八百大軍南征廣陵的消息,就一下子在徐州城裡傳開了。

  聽到這消息,糜竺糜別駕兄弟當然是笑出了眼淚,素來看陶應不順眼的糜芳還一邊前仰後合的大笑,一邊慶幸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陶應小兒如此不自量力,我們倒是可以省不少手腳了,笮融啊笮融,雖然我與你一向不和,但這一次,我還真得祝願你旗開得勝,把陶應小兒殺得片甲不留了。」

  糜竺比較冷靜,大笑過後很快就定下心來,向還在大笑聲中的糜芳吩咐道:「賢弟,先不要高興了,馬上派人把消息送到小沛,讓玄德公知曉此事。還有,讓你收買那個張航準備動手,先讓陶謙老兒的病情逐漸加重,等到陶應小兒被笮融斬首的消息傳回徐州,陶謙老兒忽然暴斃,也就有人背黑鍋了。」

  糜芳再次大笑,立即提筆給劉備去書,糜竺又補充了一句,「賢弟,在書信的最後,記得向玄德公稟明一句,陶謙老兒這段時間並沒有單獨召見你我兄弟,也沒有在你我兄弟面前,提前傳位文書的保管鑰匙。」

  「都已經說過好幾次了,這次用不著再提及了吧?」糜芳頭也不抬的隨口說道。

  「一定要提及,別讓玄德公誤會我們。」糜竺沒理會兄弟的反對,同時糜竺也十分鬱悶,劉備已經兩次在書信中和在糜芳面前提起此事——難道說,仁義忠厚的玄德公也生出了疑心,懷疑自己兄弟其實從一開始就是陶謙的人——這段時間自己兄弟的所作所為,目的只是為了給玄德公看到一點希望,暫時安撫住玄德公,進而把玄德公當一條狗一樣的拴在徐州當看門犬,然後陶謙父子乘機度過這段時間的虛弱期?

  還是聽到這消息,陳珪和陳登這對地頭蛇父子足足沉默了有一柱香時間,然後陳登才向陳珪拱手說道:「父親,看來我們父子太過高估陶應公子了,孩兒建議,我們是時候與玄德公走得近一些了。」

  陳珪端坐不語,許久後才嘆道:「不甘心啊,這個時候才向玄德公靠攏,注定要被糜竺兄弟壓過一頭了。」

  「父親,孩兒也心有不甘,但此乃時也,勢也。」陳登也嘆道:「想不到二公子如此自不量力,堅持要帶這麼一點兵力南征廣陵,他若不幸戰死,我們父子再堅持輔佐陶氏,那就是自取滅門之禍了。就算二公子能夠活著回來,估計將來他也坐不穩徐州刺史的位置了,我們父子如果不早做決斷,以後在徐州的份量就更不如糜子仲兄弟了。」

  陳珪緩緩點頭,承認兒子言之有理,仔細盤算後,陳珪吩咐道:「元龍,與玄德公聯絡的事,你去安排吧,但一定要隱秘,不要讓外人知曉。」

  陳登答應,陳珪卻又說道:「還有,立即給二公子送兩千斛軍糧去,二公子如果不能回來,就當我們陳家為陶氏盡的最後一份忠心。二公子倘若凱旋而歸,那麼,我們也有退路。」

  「孩兒明白。」陳登恭敬答應,又微笑說道:「二公子如果真能凱旋而歸,那可真是奇跡了。但是對陶氏盡最後一份忠心,也是應該的。」

  同樣是聽到這消息,忠心於陶謙的曹豹等徐州文武官員都是一片大亂,紛紛上書上表,勸說陶謙收回成命,不要讓陶謙唯一比較成器的兒子去白白送死。而曹豹的反應最是激烈,聽到消息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倒霉的章誑將軍叫到面前,指著章誑的鼻子命令道:「不管輸得再慘,你都要把二公子給我平安帶回來!二公子要是掉一根頭髮,別怪我不念幾十年的交情!」

  「將軍放心,主公也有過類似的吩咐,末將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護公子平安歸來。」章誑拱手答應,又好奇問道:「將軍,你怎麼也這麼關心二公子?末將耳聞,二公子可是拒絕了你的聯姻好意的。」

  「你懂個屁!」曹豹沒好氣吼了一聲,又壓低聲音說道:「你我都是丹陽人,有些話告訴你也無妨——當初主公把那把保管傳位文書的鑰匙交給我時,曾拉著我的手再三叮囑,說他的兒子還小,徐州又正處內憂外患之際,他歸天之後,要我一定要早晚看護他的兒子。這話足以證明,主公根本就沒想過把徐州讓給大耳賊,只是想把徐州傳給他的兒子之一!你說說,兩位公子之中,誰的名字最有希望出現在那道傳位文書中?」

  「當然是二公子。」同是陶氏忠臣的章誑毫不猶豫的說道:「二公子雖然年輕氣盛,不自量力,但也勝過大公子百倍。主公又不傻,自然知道怎麼選擇。」

  「現在你明白二公子有多重要了?」曹豹低聲說道:「所以對於我們這些丹陽老人來說,只要保住了二公子,也就不用擔心主公百年之後的事。可如果二公子有什麼閃失,大公子又懦弱無用,主公又動了把徐州讓給大耳賊的念頭,我們這些丹陽老人,可就真的是前途難卜了!」

  「末將明白。」章誑大力點頭,嚴肅說道:「將軍放心,為了主公,也為了我們這些丹陽老人,末將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公子。」

  曹豹也是點頭,然後又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二公子啊,你就怎麼這麼傻呢?你如果不去冒這個險,以後你不用擔心,我們丹陽老人也用不著擔心啊。」

  「父親——!」

  曹豹的話音未落,一名少女已經尖叫著跌跌撞撞衝了進來,衝到曹豹面前大聲尖叫道:「父親,聽說,聽說那個書獃子要南征廣陵,還只帶不到三千兵去征討笮融老賊!是不是真的?父親你怎麼不勸阻?」

  「我要是勸得住就好了。」曹豹苦笑起來,「不要說我了,就是主公都勸不住,靈兒,你就認命吧,為父還是另外給你選一個更好的算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6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5:06
第三十三章 出征

  古代的軍隊出征,程序之麻煩,準備的時間之漫長,絕對能讓任何一個急性子崩潰,陶應就是這樣的急性子,陶應之前一直就是把君子軍當做二十四小時快速反應的應急軍隊訓練,要求的是快捷迅速,命令下達軍隊立即出發,早就把自己的脾氣給練急了不少,現在又要為一支注定拖後腿的軍隊出征做漫長而煩瑣的準備,陶應就實在有些沉不住氣了。

  還好,陶副主任在官場還練出了一手調整自我性格的手段,在實在拗不過陶謙和曹豹等人好意的情況下,陶應也只好沉住氣,耐心陪同章誑準備出征事宜,同時強迫自己學習這一套複雜而又煩瑣的出征程序,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為自己將來統率更多的軍隊做提前準備——畢竟,陶應也不可能永遠只指揮區區八百騎兵。

  被迫耽擱時間也有好處,至少在此期間,糜貞就又偷偷的來到陶府,又一次在陶府的後花園中與陶應見了一面,而目的自然也是打聽陶應的出征事宜,親自向陶應求證傳言真假,當得知傳言非虛後,糜貞的嬌艷小臉也一下子蒼白了,情不自禁的主動握住陶應的魔爪,緊張說道:「公子,你只到三千不到的軍隊,去攻打有兩萬敵人的廣陵郡,強弱如此懸殊,是不是太冒險了?」

  「是有點冒險,不過值得。」陶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美女的機會,一邊溫柔的撫摸著糜貞的滑嫩小手,一邊更加溫柔的說道:「因為我不建立那麼一點功業,不扭轉我在徐州軍民百姓心目中的書獃子形象,有什麼面目娶你過門?又如何配得上我花容月貌的貞兒?」

  「公子——!」糜貞的嫩臉一下子通紅了,低下頭臉上發燒的嬌嗔道:「公子,你怎麼又來了?怎麼每次和你單獨在一起,你就老是說這些……這些話?公子你那裡是書獃子,我看簡直就是油嘴滑舌!」

  「天地良心,我那裡油嘴滑舌了?」陶應喊起冤來,伸手抬起糜貞的尖尖下巴,凝視著糜貞的美目深情說道:「我說的全是真心話,我不想讓我的貞兒過門之後,被天下人恥笑,說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所以我要努力,我要奮發,我要讓天下都羨慕我的貞兒,羨慕我的貞兒嫁了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一個全心全意善待她、疼愛她的好男人。」

  糜貞羞得簡直都無地自容了,心裡卻甜得像喝了蜜一樣,柔軟的嬌軀也像煮熟的麵條一樣,慢慢的依偎進了陶應懷裡,陶副主任則乘機施展風月場所練出來的調情大法,一邊在糜貞耳邊說一些甜得讓人反胃的親熱話,一邊在糜貞身上動手動腳,大肆揩油,心裡則盤算是否應該先上船後買票,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陶副主任的邪惡企圖沒能得逞,當陶副主任的魔爪熟練無比的鉆進糜貞的內衣中時,糜貞小妹妹馬上象被蛇咬了一口一樣,奮力掙脫陶副主任的懷抱,又死死拉住陶副主任的魔爪,紅著臉說道:「公子,請自重,我們現在連遣媒下聘那一步都沒到,請公子注意分寸。」

  「怕什麼?」陶副主任笑嘻嘻的說道:「貞兒,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抱著那種老思想,是不是太迂腐了?」

  淫笑著,陶應又去動手動腳,但這一次糜貞卻說什麼都不肯再給陶應機會了,推開陶應站了起來,羞紅著臉說道:「公子,既然家兄已經向你的父親提起親事,那小女遲早都是你的人,但不是現在,小女不想讓公子你瞧不起,更不想公子認為小女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可我是那種隨便的男人。」陶應心中嘀咕,臉上憨厚傻笑。

  「公子,還有一件事。」發現陶應的笑容似乎不懷好意,不算太笨的糜貞趕緊轉移話題,向陶應問道:「公子,有一件事小女非常奇怪,為什麼小女的兩位兄長提起公子你的南征之事,全都是面露冷笑,芳兄還不斷嘲笑公子你是不自量力,自尋死路?小女的兩位兄長,為什麼對公子你是這樣的態度?」

  「他們當然巴不得我死了。」陶應心裡冷笑,臉上卻儘是輕鬆微笑,笑道:「貞兒妹妹,這很正常,那位兄長不希望妹妹能嫁到好人家,終身有靠?你的兩位兄長,是在鼓勵我奮發圖強,讓他們的小妹嫁一個好人家。」

  「是嗎?我怎麼感覺不像?」糜貞將信將疑。

  「貞兒妹妹你放心,我怎麼會騙你?」陶應揮手胡吹,又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張臂又想把糜貞攔入懷中,「貞兒,過一兩天我就要南征了,我們要隔上許多時間才能重新見面了,在臨別前,貞兒你就不想給我一個紀念?」

  淫笑著,陶應又要去吻糜貞,但糜貞吃過一次虧這次也不再上當了,靈巧的躲開陶應擁抱,嬌笑著躲到一邊,然後飛快把一個物件塞進陶應手中,羞澀道:「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所以我早準備好了,拿去,我在道觀裡施捨了三千錢才換來的平安符。」

  陶應低頭一看,發現糜貞塞給自己的乃是一個紅色香囊,鼓鼓囊囊的噴香撲鼻,想是既裝有糜貞為自己求來的平安符,也裝有各種珍貴香料,陶應正要調笑兩句,糜貞卻主動的湊了過來,在陶應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飛快逃開,一路直奔院門,留下一串銀鈴的羞澀聲音,「公子,糜貞等你凱旋歸來。」

  「搞定!下次有機會推倒上床了!」陶副主任得意的悄悄打了一個響指,又猛然想起了另一個同樣嬌俏動人的影子,心中琢磨道:「那個小丫頭,也該來給我送行了吧?看來這幾天要多在街上走走,人家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主動登門,我可是仁厚君子,要主動給人家小姑娘告白的機會,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誠心。」

  ……………………

  陶副主任的如意算盤失算了,籌備出兵準備了好幾天時間,林清小丫頭楞是沒在陶應面前出現過一次,倒是糜貞悄悄的又來看過一次陶應——給陶應送來了她親手做的一雙布鞋和兩對鞋墊,弄得陶應是既感動又遺憾,「壞了,玩笑開大了,那個叫林清的小丫頭,肯定是認為我真的和糜貞定親了,所以主動退出了。」

  這個時代畢竟是三國亂世,四面環敵的徐州軍隊雖然做不到陶應所期望的二十四小時快速反應,但也基本上是做到隨時備戰,所以用了六天時間後,徐州軍隊南征的諸項事宜便已準備完畢。八月初十這天,陶應與章誑領軍在徐州南門舉行了誓師儀式,宣誓南下討伐徐州頭號叛徒笮融。駐紮在梧縣的八百君子軍也在陶基的率領下,從梧縣回到了徐州參加誓師大會,順便與章誑率領的徐州正規軍會師,取道糧草便於補給的下邳郡南征廣陵。

  時隔數月之後,已經只剩下不到八百三十人的君子軍還是第一次在徐州軍民面前公開露面,而給徐州軍民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君子軍那三面近乎搞笑的軍旗之外,再有就是更加搞笑的君子軍口號——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百多君子軍將士,就是整齊高喊著《詩經》開篇的第一首詩詞,在莊嚴隆重的誓師大會上排列成隊,接受的陶謙與徐州文武官員檢閱。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聽到這整齊而又嘹亮的君子軍口號聲,大部分徐州官民百姓都是忍俊不禁,無數人捧腹大笑,糜竺兄弟是緊咬牙關,生怕自己在陶謙面前狂笑出聲,陳珪和陳登父子是面面相覷,曹豹和呂由等陶氏忠臣則哭笑不得,陶謙和準備陪同君子軍南征的章誑則是一起臉色發白,無地自容。惟有陶應的大哥陶商是連連點頭,讚不絕口,認為自己的兄弟確實有君子之風,前後總共五個月時間,就把八百多目不識丁的君子軍將士練成了儒雅之士,大長了自己陶家門風。

  彷彿上天也對君子軍的小丑表演看不下去了,晴朗了許久的天空忽然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中,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將參與誓師大會的徐州官民百姓全都淋成了落湯雞。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部分之前還在捧腹大笑的懂行人才猛然發現——傾盆大雨中,包括徐州軍隊的王牌丹陽兵都是七零八落,隊伍凌亂,八百君子軍將士卻像鋼鑄鐵造的一般,紋絲不動的屹立在風雨中,整齊而又嘹亮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聲,也始終不絕於耳。

  看到這樣的情景,曾經跟隨東漢名將皇甫嵩東征西討的陶謙不僅臉色不再蒼白,還深為震驚,因為陶謙一眼可以看得出來,自己兒子親手調教這支君子軍,戰鬥力的高低或許還不敢估計,但是光以組織紀律性而言,絕對已經超過了現今當下的任何軍隊,直追傳說中的秦亡六國雄師!

  同樣為之震驚的還有曹豹、章誑和呂由等一幫徐州老將,因為他們手裡的丹陽兵單兵戰鬥力雖然強悍,組織紀律卻是爛得不能再爛,軍營裡差不多每個月都要發生一次或大或小的內亂,一直讓曹豹和章誑等老將頭疼不已。而現在再對比陶應的君子軍,曹豹、章誑和呂由等徐州老將難免突然發現,自己們麾下的軍隊在組織紀律這方面,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譁眾取寵,有什麼了不起?我家的家奴只要隨便訓練幾天,保管比他們站得更好。」糜芳暗暗撇嘴,又悄悄的捅了捅旁邊的糜竺,向君子軍背後的五輛巨大木車一努嘴,示意糜竺留心注意。

  「早看到了,霹靂車。」糜竺低聲回答,又冷哼著低聲說道:「尺寸草圖早就送到玄德公那裡了,如果真的有用,玄德公可以隨時仿造。怕就怕,這幾輛霹靂車連看到廣陵城墻的機會都沒有!」糜芳奸笑,對兄長的話深以為然。

  辰時三刻,聽完了陶謙在風雨中的訓話後,號角聲中,八百君子軍與兩千徐州步兵頂著狂風暴雨展旗而行,沿著筆直平坦的官道南下,趕往第一個糧草補給地下邳城。而遠處的人群深處,藏在馬車車廂之中的糜貞也雙手合十,閉上美目默默祈禱:「諸天神佛,過路神靈,請你們一定要保佑……,保佑我的陶郎平安歸來。」

  糜貞在馬車裡為心上人默默禱告,但糜貞妹妹如果知道咱們的陶副主任現在在做什麼、想什麼,恐怕一定會收回所有的禱告,然後祈禱四鄉惡鬼和牛頭馬面主持公道,把該死的陶副主任鎖拿到陰曹地府,打入十八層地獄!因為咱們的陶副主任,正騎在比毛驢大不了多少的戰馬上東張西望,不斷在人群中尋找那張熟悉的俏麗臉龐,心裡也不斷琢磨,「小丫頭,還真做得絕啊,連送都不來送我一下?真把我惹火了,軍棍加倍打,二奶的位置還不給你留。」
匿名
狀態︰ 離線
37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5:34
第三十四章 敵我戰術

  好了,現在讓我們來看一看君子軍的第一個像樣對手笮融笮大人的情況吧,要說起這位笮融笮大人,他其實和一個我們非常熟悉的角色十分相像——和陶副主任十分相像,不僅行事作風相像,嘴裡說的和手上做的,更差不多是和陶副主任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以至於就連咱們的陶副主任在仔細研究了陶副主任的履歷後,也情不自禁的仰天長嘆,「恨不相逢未嫁時啊!如果這個笮融沒當叛徒,沒背叛徐州,肯定是我的好幫手啊!」

  陶副主任為什麼這麼哀嘆呢?因為咱們的笮融笮大人最為名滿天下的一點,不是他背叛同鄉老大陶謙,也不是他殺害徐州著名大孝子兼大士子趙昱趙大人,而是他的口號——阿彌陀佛!甚至可以這麼說吧,佛教之所以能在中華大地上取代道教,成為華夏第一大宗教,咱們的笮大人絕對應該記一大功,甚至是頭功!

  笮融和陶謙一樣都是丹陽人,在丹陽時就以樂善好施笮善人而著稱,黃巾之亂時,笮善人從丹陽糾集了數百人北上徐州,投奔同鄉老好人陶謙,靠著平時積累的善人之名與溜鬚拍馬,笮善人迅速獲得了陶謙的信任與重用,被委任為下邳相,督管下邳、東海與廣陵三大財富重地的賦稅運輸,勢頭一時徐州無雙。

  和陶副主任一樣,每天替別人掌管著山那麼高的錢糧,笮善人也很快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貪污受賄,積累了難以置信的巨額財富。同時笮善人更勝陶副主任一籌的是,笮善人把這些貪墨來的錢糧拿出了一部分,用於宣揚佛教,在下邳一帶廣建寺廟,大開佛會,並且首創了上累金盤、下為重樓的佛塔結構,為後世佛寺的建築結構建立了標榜,同時笮善人又免除佛教信徒的賦稅徭役,鼓勵百姓誦經念佛。

  更讓咱們陶副主任自愧不及的是,笮善人還在每年四月初八的佛祖誕辰舉辦超大規模的浴佛會,召集數以千計萬計的和尚尼姑唸經祈佛,大擺素齋宴款待僧侶信徒,每次花費的五銖錢都在萬萬以上——當然,這筆錢是由陶副主任的冤大頭便宜老爸陶謙掏腰包。但不管怎麼說,靠著這些善舉,笮善人的名字也很快變成了笮菩薩。

  後來到了曹老大兵臨徐州,咱們的笮菩薩又無師自通的棄城而逃,率領上萬下邳軍民百姓難遷廣陵,同時還拐走了徐州軍隊的三千匹戰馬。笮菩薩的隊伍抵達廣陵時,當時的廣陵太守趙昱腦袋進水,不僅沒有替陶謙懲罰不戰而逃的笮菩薩,還在廣陵城中設宴款待笮菩薩,而咱們的笮菩薩也乘機幹出了一件讓咱們陶副主任嘴上痛罵、心裡欽佩的大事——在酒席上一刀砍了趙太守,奪佔了徐州數一數二的富城廣陵——也就是後來天下數一數二的富城揚州城。

  拿下了揚州後,咱們的陶副主任奪舍附身到了陶應陶二公子身上,妖蛾子翅膀一扇,咱們的笮菩薩也做出了與歷史上截然不同的決定,不再像歷史上那樣,在廣陵城裡搶上一把就逃過長江,繼續到秣陵和豫章去故技重施,再以菩薩手段幹掉薛禮和朱皓劫財奪城,而是選擇了留駐廣陵城,招兵買馬,屯草積糧,雄心勃勃的準備在這亂世之中大幹一場,力爭讓自己的菩薩佛光普照早眾生。

  很不幸,笮菩薩既然沒有選擇南逃,雖然陶謙顧忌實力不足暫時不想動笮菩薩,但咱們的陶副主任,卻毫不猶豫的把背叛自己便宜老爸的笮菩薩,定為了自己的第一個練兵對象!——雖然陶副主任很欣賞笮菩薩的為人與手段,但陶副主任的周邊諸敵之中,也就是笮菩薩比較軟弱可欺,所以咱們欺軟怕硬的陶副主任,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說了許多廢話,言歸正傳,因為懼怕同鄉舊主陶謙的血腥報復,咱們的笮菩薩自然少不得在徐州城中佈置眼線,時刻刺探徐州軍隊主力的動向,咱們的陶副主任率軍南征廣陵這麼大的動作,自然也不可能瞞過笮融軍細作的眼睛,同時因為陶副主任初次領軍征討經驗不足的緣故,行軍速度相當緩慢,笮融軍的細作也得已從容行事,搶先把陶二公子出兵的消息送回了廣陵,動到了咱們笮菩薩的面前。

  還別說,剛開始聽到徐州大軍南下征討的消息時,咱們做賊心虛的笮菩薩還真嚇了一大跳,不過在聽到徐州軍主帥的名字與南征大軍的兵力多寡後,笮融卻哈哈大笑起來,「陶謙老兒昏了頭了,竟然派他的書獃子二兒子來攻打廣陵,還只派不到三千軍隊,這簡直就是把肥羊送到老虎嘴裡嘛!」

  「大護法,不可輕敵啊。」笮融的同鄉兼心腹於茲比較冷靜,提醒道:「陶謙老兒素來以老奸巨滑著稱,又熟知兵事,豈能犯此大錯,以區區兩千多兵力攻打我將近兩萬的廣陵大軍?這其中定有詭計!況且章誑小兒也算得上能征善戰,勇冠三軍,師兄大護法還是謹慎小心的好。」

  「師弟,你太多疑了。」笮融大笑說道:「陶謙老兒現在還能有什麼詭計,還能用什麼詭計?泗水一戰,他的兵馬十折七八,剩下的五郡兵馬加在一起都不還到兩萬人,又要外防袁術曹操,內防臧霸劉玄德,還能有多少餘力佈置陰謀詭計?我們不去主動進攻他陶謙老兒,陶謙老兒就應該高唱阿彌陀佛了,還用怕他陶謙老兒主動出兵?」

  「這些情況,小弟當然也非常清楚。」於茲疑惑的說道:「但小弟最不明白的一點是,陶謙老兒怎麼會如此愚蠢的以卵擊石,以如此之少的兵力,主動進攻我們將近兩萬的廣陵大軍?」

  「陶謙老兒的彫蟲小技老花招而已。」笮融輕蔑的說道:「陶謙老兒以前就喜歡用這樣的彫蟲小技,為了提拔他的心腹親信,常常派這些親信去柿子撿軟的捏,專門討伐小股的山賊盜匪,然後誇大戰功,即便打了敗仗也對外宣稱大獲全勝,乘機提拔聽他話的親信心腹,曹豹、呂由和許耽這些廢物就是這麼提拔起來的。現在陶謙老兒年老多病,自知性命不長,所以就迫不及待把他的兒子放出來,騙一點戰功了。」

  「大護法的意思是……。」於茲試探著問道:「陶謙老兒這次派陶應小兒南征,其目的不是攻取廣陵城,而是為了給他兒子臉上抹金,編造一些戰功,為陶應小兒繼承他的刺史寶座鋪路?」

  「陶謙老兒除了這個目的,還能有什麼目的?」笮融冷笑道:「陶謙老兒家裡那兩個兒子,你我都見過,你覺得那一個有希望繼承陶謙老兒的基業?陶謙老兒迴旋把徐州傳給誰?」

  「陶謙老兒的兩個兒子都差不多,差不多一樣的蠢,傳給誰都一樣。」於茲想都不想就答道:「不過上一次陶應小兒犯傻氣捨身救徐州,在徐州聲名大漲,騙得了不少軍心民心,陶謙老兒選擇陶應小兒為嫡子,勝過陶商小兒百倍。」

  「這就對了。」笮融笑得更冷,「陶謙老兒不派別人南征廣陵,又只讓陶應小兒帶這麼一點兵馬,其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陶應小兒來廣陵邊境上打一個轉,像曹豹和呂由那樣砍幾個老百姓的人頭拿回徐州去,然後就可以宣稱陶應小兒在廣陵大獲全勝,只是兵力不足、後援不濟才被迫退兵,面子和裡子也全有了。」

  於茲仔細一想,覺得笮融的話十分有理,陶謙如果真的想剷除廣陵叛軍,肯定不會只派這麼一點兵力過來,製造機會給陶應鍍上一層金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這也不是陶謙的親信心腹第一次這麼幹了。所以於茲很快就說道:「如果情況真是這樣,那我們這一場仗倒是比較好打了,只要守住廣陵、海陵、堂邑和江都幾個重要城池,剩下的就不用管了,量那陶應小兒也沒有膽量攻城,等到小兒糧草告罄,自然就會退去。」

  「不!不守!」笮融語出驚人,又獰笑說道:「陶謙老兒想給他的蠢兒撈戰功,想得美!這一場仗,本佛爺要親自率軍出擊,生擒陶應小兒回來,向陶謙老兒索要贖金!」

  「大護法,沒必要冒險吧?」於茲反對道:「陶應小兒雖然不足為慮,但他的副手章誑卻不是那麼好對付,沙場經驗十分豐富,謹慎起見,我們還是堅守城池最為穩妥。」

  「章誑小兒算什麼東西?」笮融大笑起來,「先不說我還不怕他章誑小兒,就他章誑小兒手裡那點兵馬,又能翻起多少風浪?就這麼定了,讓師弟們做好出戰準備,多派斥候探馬,嚴密監視陶應小兒隊伍的一舉一動,陶應小兒一過高郵,立即出兵迎戰!力爭生擒陶應小兒,逼陶謙老兒交贖金!」

  見笮融堅持要出兵野戰,又考慮到來敵過弱,本想堅守的於茲也不再堅持,很快就合掌答應,然後下去佈置交代,安排大量斥候探馬北上,刺探陶應隊伍的一舉一動。然而讓笮融和於茲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一個讓他們笑歪了嘴巴的天大喜訊,又傳到了他們的面前…………

  ……………………

  與此同時的下邳郡內,在下邳和下相兩城補充了糧草輜重後,陶應『大軍』取道凌縣繼續南下,正式踏入了廣陵郡境內,準備在淮陰渡口渡過黃河,沿官道直取廣陵,而淮陰和凌縣兩城因為過於偏北又人口銳減,未被笮融軍佔領,始終都控制在陶謙委任的徐州地方官員手中,所以陶應的隊伍倒也不用辛苦收集渡船或者搭建浮橋,自有淮陰軍民為大軍提供渡河船隻。

  到了渡河的時候,一路上相處融洽的陶應和徐州大將章誑發生了一點爭執,章誑出於謹慎,提出了一個比較保險的作戰計劃,那就是讓徐州軍隊駐紮進勉強還算有城池保護的淮陰小城,然後多派斥候探馬,仔細打探笮融軍隊的一舉一動與駐防情況,然後再相機進軍。而咱們的陶二公子不僅沒有接受章誑的好意,還提出了一個十分瘋狂的作戰計劃——分兵進軍!

  「分兵?」章誑的兩隻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驚呼道:「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的兵力本來就少,你還要分兵而進,你想讓笮融小兒更輕鬆的把我們各個擊破?」

  「章將軍,在下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陶應十分認真的說道:「我的作戰計劃是這樣,我率領八百君子軍先行南下,誘使笮融小兒出城決戰,章將軍你率領兩千步兵押送糧草輜重後行,先到已經在曹賊之亂中廢棄的平安縣城駐紮,等候我的消息。如果我能在野戰中拿下笮融的人頭,章將軍你立即南下接應我,順勢就可以拿下廣陵城。如果笮融僥倖逃回廣陵城,那麼我就在廣陵城外牽制住笮融兵馬,切斷笮融的各路來援之軍,章將軍你攜帶攻城武器南下,奪取廣陵孤城。」

  「拿下笮融人頭?笮融僥倖逃回廣陵?僥倖?!」章誑都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苦笑說道:「公子,你的八百君子軍是神兵天將?有這麼大的自信?」

  「君子軍當然不是神兵天將。」陶應鄭重答道:「君子軍只是戰術比較領先而已,也正好是這個時代所有喜歡結陣而戰的軍隊的剋星而已,唯一不足的是,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個讓君子軍與步兵隊伍配合作戰的好辦法,現在野戰中君子軍與步兵隊伍配合作戰,步兵只會拖君子軍的後腿,所以只好委屈章將軍暫時駐紮平安城了。」

  「我?我拖公子你的後腿?」章誑徹底傻眼了,還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老大的小兒子,竟然狂妄到了這個地步。

  「章將軍,我二哥不是在說笑。」陶應的副手陶基插嘴說道:「我和二哥這幾個月絞盡了腦汁,都沒想出一個能夠讓步兵隊伍配合我們君子軍作戰又不拖後腿的好辦法,所以請章將軍幫幫忙,暫時先駐紮在平安,等待我們大獲全勝的消息。請章將軍放心,砍下了笮融小兒的人頭,肯定有你一份功勞!」

  「三公子,你也瘋了?!」章誑忍無可忍的大吼起來,「兩位公子,你們到底知不知道,笮融小兒到底有多少兵力?你們以區區八百騎兵南下,不是白白送死是什麼?」

  陶基與陶應對視一笑,然後陶基自信滿滿的說道:「章將軍,請你放一百個心吧,我們沒問題。實不相瞞,如果換成五個月前,二哥如果提出這個計劃,我也肯定認為二哥已經瘋了,但是跟著二哥學了五個多月,我只能說二哥沒瘋,還相當高明。」

  陶基和陶應、陶商兄弟不同,在徐州素來以勤奮聰明著稱,還曾經在曹豹麾下與章誑並肩作戰過一段時間,給章誑留下過踏實勤勉的印象,所以聽到陶基這麼說好,章誑雖然還是感覺完全不可思議,卻也難免有些將信將疑,忍不住又問道:「二公子,三公子,你們確認二位,確認你們不是在說夢話?」

  「他們當然是在說夢話!」

  章誑身後忽然響起了尖銳聲音,緊接著,一名軍校忽然從章誑的親兵隊伍中站了出來,大步走上前來,拉著章誑的袖子,指著陶應憤怒的說道:「叔父,別聽這個書獃子的傻話,八百騎兵就想對陣上萬敵人,他做夢!」

  「大膽!」陶基更是大怒,喝道:「區區一個小校,也敢對全軍主帥如此說話?來人,給我推下去斬了!」

  「諾!」左右親兵齊聲答應,大步逼向那小校,章誑大急,正要開口阻止,對面的陶應卻更加焦急的喝道:「且慢!給我退下!」

  「二哥,你怎麼了?」陶基一愣,正要詢問原因時,陶基卻又指著那章誑的親兵大叫起來,「林清!你是那個逃兵林清!」

  「誰說我是逃兵了?」林清小臉有些發紅,故意不去看陶應的神情,只是兇神惡煞的向陶基說道:「誰當逃兵了?我只是覺得跟著書獃子沒前途,所以回了我叔父的麾下,現在我是叔父章誑將軍麾下的親兵,你有什麼不服?!」

  「你一個小小親兵,也敢對我這麼說話?」陶基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下意識的去摸腰間刀把。

  「三弟。」陶應趕緊按住陶基的手,勸道:「章誑將軍是我們的長輩,這位林姑……,林公子,是他的親眷,要好好說話,不能隨便動氣。」

  「三公子息怒。」章誑也趕緊拱手說道:「末將這個侄子從小嬌生慣養,任性淘氣,完全被寵壞了,得罪兩位公子之處,還請兩位公子看在末將的薄面之上,多多恕罪。」

  章誑是曹豹的副手又是陶謙的同鄉,對陶謙忠心耿耿,也曾經提攜幫助過初入軍伍時的陶基,他的面子陶基當然不可能不賣,無奈之下,陶基只好重重的哼了一聲,把已經抽出的腰刀重新插回刀鞘。林清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刁蠻模樣,撅著小嘴好像故意在氣陶基,實際上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卻偷偷瞟向了陶應,恰好陶應也正偷看他,四目相交,陶應眼中儘是壞笑,林清則飛快把發燒的小臉轉開,還悄悄的哼了一聲。

  「章將軍,你這位賢侄……。」陶應轉向章誑,滿臉嚴肅的說道:「他衝撞我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他是君子軍逃兵這點毋庸置疑,所以很對不起,我現在只能下令將他拿下,重責一百軍棍,執行君子軍的軍法。」

  「書獃子,你……!」

  林清象屁股著火一樣的跳起來,幸虧章誑及時把她按住,向陶應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說道:「公子,小侄調皮混入君子軍的事,末將也略知一二,確實是他的不對,理應執行軍法。但末將與他父親乃是生死之交,他的父親又把他托付給了末將照顧,還請公子看在末將的薄面之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章將軍,什麼事都可以商量,但這件事,恕在下不能答應。」陶應堅定搖頭,嚴肅說道:「治軍第一要訣,就是言出法隨,軍令如山!不要說令賢侄了,就是在下的三弟陶基,也因為違反軍法,被在下重責過三十軍棍!」

  「沒錯!」從來就看林清不順眼的陶基大力點頭,很是自豪的說道:「在梧縣的時候,我因為違反軍法,被二哥打了三十軍棍,我沒敢求饒,二哥也沒有因為我是他的親堂弟手下留情。君子軍上下八百餘人,無不心悅誠服!」

  「章將軍,聽到了嗎?」陶應板著臉向章誑說道:「昔日孫武斬吳王愛姬,使宮女成軍!今陶應若不嚴懲逃亡士卒,如何能使君子軍上下心悅誠服,遵紀守法?!」

  林清猛的回頭,惡狠狠來瞪陶應,陶應則雙眼觀天,就像沒有看到林清的兇狠目光一樣,林清更是大怒,握緊小拳頭就要撲上來和陶應拚命,幸虧旁邊的章誑比較冷靜,飛快一把拉住林清,又趕緊摀住林清的小嘴,用哀求的口氣說道:「公子,小侄有罪,這點不容辯解,但大戰未開,先罰士卒,未免動搖軍心,還請公子法外開恩,饒了小侄這一次,末將定當鞍前馬後,報答公子大恩。」

  「章將軍,不是在下不給你這個面子,只是軍令如山……。」陶應面露難色,半晌才非常勉強的說道:「這樣吧,章將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考慮暫時饒過令侄一次——但在下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請章將軍尊重晚輩這個全軍主帥,率領步兵在平安縣城駐紮,執行晚輩的軍令。」

  「啊!」章誑張口結舌了,沒想到陶應會在這裡等著自己。

  「章將軍,你請選擇吧。」陶應微笑說道:「要麼你就執行晚輩的軍令,要麼你就讓晚輩執行軍法——先打令侄一百軍棍,然後我們再商量如何進軍。」

  可憐的章誑將軍徹底無語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說道:「公子,沒這麼捉弄人的吧?末將對主公可是忠心耿耿,對你更是一片好心。」
匿名
狀態︰ 離線
38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7:54
第三十五章 君子出場

  好說歹說,抵擋不住威脅利誘的可憐章誑將軍,終於還是同意了執行陶應的作戰計劃,也就是讓陶應單獨率領八百君子軍先行南下,爭取誘使笮融出城野戰,咱們可憐的章誑將軍則率領兩千步兵駐紮已然廢棄的平安縣城,等待君子軍與笮融主力決出勝負,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以免拖君子軍的後腿——這話是陶二公子說的。

  章誑當然不是因為陶應要打林清這點可笑的威脅才讓步,促使章誑做出讓步的,關鍵還是章誑只是陶應的副手,陶應才是徐州南征大軍的主帥,堅持不肯執行陶應的軍令,不僅違背了有令必遵的軍中鐵規,還會得罪陶應這個丹陽老人心目中的未來徐州主人,所以章誑權衡再三之後,終於還是向陶應低頭,決定違心執行陶應這條亂命。但當然了,章誑也有條件。

  「公子,末將可以率領步兵駐紮在平安縣城等候,但末將也有一個條件。」章誑硬著頭皮向陶應說道:「請恕末將出言不祥,公子的前軍南下之後,與笮融狗賊的大軍交戰,若不如意,還望公子千萬不要逞強戀戰,應急速撤軍,撤回平安與末將會合,再與笮賊決戰。」

  陶應笑了,知道章誑始終還是不放心自己,仗還沒打就已經在做君子軍敗逃的準備,不過陶應更知道章誑乃是一片好意,生怕自己把吃飯的傢伙扔到了廣陵戰場上,所以陶應也沒有不滿,還微笑說道:「章將軍請放心,晚輩還年輕,還不想死,自會記住將軍忠告。再請將軍放心的是,在下的君子軍即便戰不過笮賊大軍,也有足夠把握逃命。」

  「二哥說得對。」陶基擠眉弄眼的大笑起來,「我們君子軍這五個多月來,練得最多的東西,就是如何在戰場上逃命了。要比起逃跑的本領,我們君子軍如果是天下第二,天下就沒有那支軍隊敢稱第一!」

  陶應也是大笑,忍俊不禁之至。章誑則面色古怪,心說三公子是怎麼了,怎麼才跟了二公子五個多月,就變得這麼神神叨叨的了?逃跑的本領天下第一,很光榮嗎?而旁邊的林清則悄悄唾了一口,暗罵道:「無恥!仗還沒打就想著逃命!」

  「那就這麼定了。」好不容易說服了章誑,陶應立即拍板道:「全軍渡過淮河之後,君子軍領上十天糧草先行出發,步兵就拜託給章將軍你了,先到平安縣城駐紮,等有了我的消息,然後再南下助戰。」

  「末將遵命。」章誑無可奈何的抱拳,又叮囑道:「公子,請千萬記住末將的話,若不如意,請立即沿官道向北撤退,末將會全力接應公子。」

  「我記住了。」陶應點頭,然後陶應又把目光轉向章誑旁邊的林清,向這個滿臉不服氣的小丫頭微笑說道:「林公子,你不是一再說過要親眼看看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君子軍嗎?現在君子軍即將首次作戰,你又恰逢其會,就不想隨我一同南下,親眼看看君子軍的蓋世雄風?」

  「沒興趣,不去。」林清板著臉哼道。

  「二哥,你帶他去幹什麼?增加拖累?」從來就看林清不順眼的陶基也哼道。

  「慢著!」可憐的章誑將軍忽然開口,先把林清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然後又回來向陶應拱手說道:「公子,末將已經勸說過小侄了,讓他隨你南下征討笮賊,一是小侄自幼熟悉弓馬,不會拖公子的後腿,二是小侄年少無知,正好讓他見識一下戰場慘烈,磨練一下他的性情。」

  「那就這麼定了。」陶應笑得更是奸詐,向章誑身後的林清笑道:「林賢弟,想不到時隔半年,咱們又要一口鍋裡吃飯、一個帳篷裡……,嘿嘿,有緣啊。」林清滿面通紅,瞪了陶應一眼,氣呼呼的把小臉扭開。

  於是乎,在全線渡過了淮河之後,由八百二十餘騎組成的君子軍帶上了十天糧草,在陶應的親自率領下先行出發,輕騎趕往廣陵尋求與笮融叛軍決戰。陶應的副手笮融則率領兩千步兵隨後出發,押送糧草輜重與君子軍的秘密武器回回車趕往平安縣城駐紮,準備接應前途未卜又孤軍輕進的君子軍。

  除此之外,陶應還做了一個未雨綢繆的佈置,那就是安排了兩名在訓練中受傷致殘的君子軍士卒陪同章誑隊伍南下,教導章誑隊伍的步兵如何操作回回炮,以便在接下來的攻城大戰中使用回回炮。

  陪同君子軍南下的,除了林清的這個編外人員外,還有一個並不屬於君子軍的特殊角色,那就是陶應從臧霸麾下騙來的徐盛徐文向。陶二公子把徐盛領回了徐州後,通過幾次比武較量,從徐盛的英勇過人與武藝高低可以判斷,這個徐盛絕對就是歷史上那個徐盛,而不僅僅只是同名同姓,但欣喜若狂高呼撿到寶後,陶應並沒有讓徐盛加入君子軍,只是先讓徐盛擔任自己的親兵副隊長,然後再另有安排。

  東漢末年的淮南大地上還沒有現在的高郵湖和白馬湖,甚至就連洪澤湖和京杭大運河都還不存在,人口更沒有現在這麼密集,僅有的幾座小型城池也大都廢棄,到處都是在戰亂中荒廢的農田、丘陵與樹林,地勢既開闊又低窪,正是君子軍和陶應都夢寐以求的理想作戰環境。所以到了這片土地上後,又甩脫了章誑隊伍這個拖累後,君子軍上上下下都興奮異常,僅一天就行軍超過一百二十里,殺到了現在的寶應一帶——就這,都還是陶應不顧陶基反對,為了保留體力而強行命令君子軍停下休息的結果。

  一天只走了一百二十里就命令軍隊休息,陶應為此沒少聽陶基抱怨,君子軍的編外人員徐盛和林清卻不幹了。徐盛還好點,剛成為陶應走狗的徐盛顧慮頗多,還不敢在陶應面前抱怨,累得幾乎斷氣的林清卻沒那麼多顧忌了,剛一有機會就在陶應面前大發雷霆,「書獃子,你瘋了是不是?一天行軍一百二十里,你是不是想把將士和戰馬全部累死?!」

  「很累嗎?」陶應東張西望,微笑問道:「林賢弟,你仔細看看,我的君子軍將士累嗎?」

  「不累?!」林清不服氣的左右張望,想找幾個累脫力的君子軍將士出來教訓陶應,可是仔細看了一圈後,林清卻滿頭霧水了,一百二十里的行軍下來,八百多君子軍將士竟然個個都是行動如常,有說有笑的生火造飯,還有不少的君子軍將士竟然還有力氣打鬧,氣氛相當輕鬆。

  「人不累,戰馬累。」林清又想出一個指責陶應的理由,可是再看君子軍騎的那些比驢大不了多少的匈奴馬時,林清卻更是糊塗了,她騎那匹高大神駿的大宛良馬都已經累得口吐白沫了,君子軍那些驢子馬卻表現得相當輕鬆,都已經在低頭吃著地上的野草了。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林清終於還是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君子軍那些馱拉軍需輜重的戰馬嚷嚷起來,「看到沒有?那些拉車的戰馬,都吐白沫了。」

  「沒辦法,那些都是西域馬。」陶應攤手,又微笑說道:「不過沒關係,笮融小兒逃出了下邳的時候,拐跑了我父親的三千匹戰馬,又在廣陵搶到了不少好馬,等收拾了笮融小兒,我就可以全部換成匈奴馬拉車了,君子軍也有輪換的戰馬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一天敢行軍一百二十里,全是因為你騎的這種驢子馬?」林清也不算太笨,很快就聽出了陶應的弦外之音。

  「這個還用問,你自己難道沒有親眼看到這種驢子馬的耐力?」陶應笑著回答,又有意無意的靠近林清,「林賢弟,走了一天,累不累?」

  「離我遠點!」林清警覺的躲開陶應伸來的魔爪,退到陶應五步之外,威脅道:「不要忘了,在淮陰的時候,你可是答應了我叔父,要好好照顧我,現在我累了,要單獨要一個小帳休息,沒有我允許,誰也不許進帳!」

  「一個人住多沒意思,還是住到我帳裡……。」陶應的話說到一半就不敢說了——林清已經在滿面通紅的拔刀了。所以陶應也沒辦法了,只好轉向旁邊的親兵隊長李銘吩咐道:「派人去拿一個小帳篷來,給章將軍的侄子休息。順便傳令全軍,今天氣候很好,不太可能下雨,所以今天晚上不用紮營安帳了,全部給我裹上毛氈睡覺,天一亮就馬上走!」

  第二天,君子軍再一次創造了一個讓林清目瞪口呆的行軍記錄,一天之中,行軍一百三十里!而可憐的林清姑娘,也不得不更改基本立場,接受了陶應的好意,在途中換乘了一次戰馬,這才避免她的愛馬被累脫力的厄運,然後又讓陶應給她的戰馬馬鞍裝上了兩個小木鞋子。不過在踩著這兩個古怪的小木鞋跑了一會後,林清又很快大發雷霆了,「淫賊書獃子!你早說給馬鞍裝上這東西騎馬輕鬆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故意把我累死?!」

  ……………………

  只有區區八百餘騎的君子軍行軍速度如此瘋狂,消息傳回後面的步兵隊伍中後,章誑當然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接而連三的派出信使,要求陶應放慢行軍速度,千萬不可孤軍過於深入。而消息傳到廣陵城中後,笮融笮菩薩和他得力副手何茲卻哈哈大笑,瘋狂嘲罵陶二公子的不懂軍事,兵力本來就少還要分兵,領著少量騎兵單獨南下,還敢如此瘋狂的快速行軍,孤軍深入敵占區,簡直就是叫花子端玩進茅廁——找死!

  大笑過後,笮融很快就頒布了一道所有廣陵叛軍高舉雙手贊成的命令,也就是只留下三分之一左右的軍隊守衛廣陵、江都與海陵等城,餘下的一萬大軍則由笮菩薩親自率領著出城北上,主動去迎戰南下途中的君子軍——免得價值等金的陶二公子忽然醒悟過來,臨陣跑路了。

  一方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的急速南下,另一方是迫不及待的主動出城北上,南北並進之下,萬眾矚目的君子軍首戰之期也終於提前來臨,八月二十五這天清晨,已經率領君子軍越過高郵的陶應收到輕騎探報,說是笮融已在頭一天正午率領一萬步騎出城北上,並在昨天半日之內行軍四十里,如果笮融今天也是以這個速度行軍,那麼估計最遲到今天正午,君子軍就將與笮融叛軍在野外相逢!

  「主動出城?還在半天之內走了四十里?」聽到這消息,陶應算是樂壞了,趕緊下令道:「傳令全軍,全部換上高橋馬鞍,全部裝上馬鐙,箭鏃全部發放到位,給戰馬餵飽精料,檢查馬蹄鐵,牽馬行軍,步行去戰笮融小兒!」

  君子軍將士依令而行,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君子軍的兩個編外成員林清和徐盛,也在君子軍將士的古怪舉動中發現了一個新異常,那就是君子軍的驢子馬,竟然每一隻馬蹄下方都釘有一個半圓鐵圈!而且包括陶應本人的戰馬馬蹄也不例外,陶應本人也在親兵的幫助下板起馬蹄,仔細檢查鐵圈上的鐵釘有無脫落。

  「書獃子,你的戰馬馬蹄上,怎麼有鐵圈,這些鐵圈那裡來的?」林清大驚失色的問道。

  「糜竺兄弟和陳登給的。」陶應仔細檢查著馬蹄釘,頭也不抬的答道:「他們先後送了我一千斤上好鑌鐵,我全部用來打馬蹄鐵和馬蹄釘了。」

  「我沒問你這個!」林清大怒道:「我是問你,你在馬蹄上釘這些鐵圈幹什麼?馬不難受?」

  「不釘這**蹄鐵,馬才難受。」陶應隨口說道:「你也會騎馬,想必你也親眼看到過,那些蹄子磨光了的戰馬不能再騎,也沒辦法再拉車,只能宰了當菜馬。給馬蹄釘上這種鐵圈,馬蹄就不容易磨損了,戰馬也不會容易報廢了。」

  林清瞪大了美麗眼睛,再仔細觀察時,林清很快就發現情況確實是這樣,馬蹄釘上了古怪鐵圈之後,確實大大減少了與地面的摩擦,基本上馬蹄都不用著地,全靠那扁平的古怪鐵圈支撐。但林清還是不太明白,忍不住又問道:「那,馬不疼?」

  「你剪指甲的時候,會不會疼?馬蹄實際上就是戰馬的指甲,馬蹄鐵就是釘在戰馬的指甲上,對戰馬本身沒有任何影響。」陶應解釋,又向林清建議道:「林賢弟,乘在現在有時間,你最好給你的戰馬也釘上馬蹄鐵,我們的長途跋涉現在才開始,要是你的戰馬馬蹄突然裂了或者傷了,那你的麻煩就大了。」

  「不幹!」林清堅決搖頭,「我這匹馬是大宛馬,要是被釘子釘壞了,那我就賠大了。」

  「隨便你。」陶應笑道:「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你的馬在戰場忽然傷了蹄子,你可別指望我會把馬讓給你——最多讓你和我同騎一匹馬。」

  「呸!」林清小臉又紅了,哼道:「誰希奇你的破馬?和驢差不多大,送我都不要。」

  陶應笑笑,懶得再理會這個小丫頭,轉向了旁邊的徐盛說道:「徐盛,今天之內,我們就要和笮融小兒決戰了,在開戰之前,我有幾句話必須要告訴你,你也必須記住,等結束了戰鬥之後,你再告訴我你是怎麼想,打算怎麼做。」

  「請公子明示。」徐盛恭敬答道。

  「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加入君子軍嗎?」陶應微笑說道:「論武藝,你絕對不在我的三弟陶基之下,也絕對不在任何一名君子軍將士之下,陶基很希望你能加入君子軍,君子軍的將士也很樂意接受你,但我卻不許你加入君子軍,你知道為什麼不?」

  「小人不知。」徐盛更加恭敬的回答,心裡則暗暗嘀咕,「難道說,公子你還不信任我?」

  「可能你認為,我是不信任你,所以才不讓你加入我的嫡系君子軍。」陶應彷彿看穿了徐盛的內心,笑著說道:「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不讓你加入君子軍,也不告訴你君子軍的作戰戰術,是有兩個目的,一是我希望你能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觀察君子軍戰術的優點和缺點,然後把這些缺點和優點全部告訴我。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知道君子軍的作戰戰術,又在臧霸將軍麾下當過將領,有一定的軍事經驗,所以你觀點對我改進君子軍的戰術肯定會有很大幫助。」

  「小人不敢當。」徐盛既謙虛又興奮,趕緊追問道:「公子,那你的第二個目的呢?」

  「我的第二個目的,是問你的將來做打算。」陶應微笑說道:「君子軍遲早是要擴建的,也不會拘泥於騎兵一個兵種,遲早會有步兵隊伍。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親眼目睹了君子軍的戰術之後,仔細的想一想,如果你率領一支步兵隊伍,配合君子軍的鐵騎作戰,該如何做,該用什麼樣的戰術,才能避免拖君子軍的後腿,才能彌補君子軍的缺點。」

  「公子,小人只是一個什長,那敢有此妄想?」徐盛大驚問道。

  「你不用謙虛。」陶應笑著擺手,「官職小,可以靠著建功立業慢慢的往上爬,你的武藝過人,是率領步兵作戰的好材料,我很看好你。我現在手裡就你和三弟陶基兩個人才,但現在我如果讓陶基退出君子軍,去領一支步兵作戰,小子非得和我拚命不可,所以我的步兵隊伍組建之後,你是主將的首選。」

  「小人謝公子抬舉。」徐盛大喜過望,趕緊向陶應單膝跪下,抱拳說道:「公子知遇大恩,末將即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起來吧,不用客氣。」陶應微笑著攙起徐盛,笑道:「也別急著謝我,我只是有這個打算,能不能當上君子軍步兵的將領,能不能讓君子軍的步兵服氣,心甘情願的聽你指揮,關鍵還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徐盛大力點頭,用心記住陶應的話,旁邊的林清則迫不及待的湊了上來,向陶應問道:「書獃子,那我呢?我也是勇武過人,將來我能做什麼?」

  陶應不答,看著林清小丫頭只是奸笑,林清先是莫名其妙,又忽然小臉一紅,向陶應虛踢一腳,然後怒氣沖沖的沖走——因為林清心裡很清楚,咱們的陶副主任,心裡肯定沒在說什麼好話!

  為了節約戰馬體力,君子軍全軍上下,包括陶應都下馬步行了,牽著戰馬不緊不慢的南下——只有不肯吃苦的林清例外,堅持要騎馬而行。然而從南向北行軍的笮融叛軍卻不同,為了防止陶應這頭大肥羊臨陣開溜,天還沒亮時,笮融叛軍就已經急匆匆的啟程北上,人加步馬加鞭,一個勁的只是加速行軍,結果到了午時將至,在現在的邵伯湖一帶,君子軍與笮融叛軍,終於互相看到了對方的旗幟與隊伍。

  看到鋪天蓋地湧來的敵人大隊,實際上在心裡已經緊張得冒汗了許久的陶應反而冷靜了下來,向湧上前來等候命令的陶基和年斌等五員君子軍將領吩咐道:「結陣,照預定戰術打。」

  「諾!」五將答應,飛奔下去組織隊伍。

  很快的,君子軍就排起了五個橫隊,其中身穿皮甲或者鐵片甲、戴有頭盔、外罩白色紗衣的重騎兵兩隊,手持盾牌刀斧排在前兩列,每人配備兩個箭壺,橫隊很齊整,但彼此之間的間歇很大——也就是兩個騎兵之間的橫向距離很大,大得足以讓五六人並行。

  君子軍餘下的三隊全部為輕騎兵,穿著普通軍衣,戴輕盔,外罩白色紗衣,最大限度的減少戰馬負擔,但每個輕騎兵都帶有非常誇張的三個箭壺,同時這三隊輕騎兵也排成了橫隊,位居重騎之後,與兩隊重騎兵組成了一個鬆散而又整齊的方陣,陶應本人則來到了隊伍的最前列,在君子大旗下指揮作戰。

  徐盛曾在臧霸軍中效力,林清也是將門之後,在軍事方面都有一點見解和經驗,在看到君子軍的這個整齊方陣後,不由一起臉都白了,因為君子軍的這個方陣實在太鬆散了,士兵與士兵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互相之間很難相互支援和救援!同時因為隊伍過於鬆散的緣故,前面兩排的君子軍重騎,也根本起不了任何阻擊敵人衝鋒的作用!

  這也就是說,倘若敵人的隊伍發起衝鋒,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衝進君子軍的方陣內部,把君子軍給徹底衝散,沒有了整齊組織,兵力又處於絕對劣勢,各自為站的君子軍除了被敵人肆意屠殺之外,還能有什麼結果?!

  此外,這個方陣也極不利於騎兵衝鋒,過於鬆散的隊列,君子軍騎兵一旦發起衝鋒,同樣是要在敵人的拒馬鹿角前單獨作戰,成為敵人長槍長矛密集刺殺的活靶子,彼此間無法配合,更無法互相掩護!

  「書獃子,你到底懂不懂……?」

  林清拍馬過來,正要開口反對陶應如此佈陣,一件更讓林清張口結舌和差點暈厥的事發生了——陶基手中的令旗一招,八百多君子軍將士竟然整齊的朗誦了起來,而且朗誦的內容居然是…………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乎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PS:漢末的廣陵郡平安縣城,位於現在的高郵湖北部,界首鎮的西面,城池遺址已被高郵湖完全淹沒,沉於湖底,朋友們大概知道一個位置就行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9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8:19
第三十六章(上) 初戰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遠恥辱也。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八百君子軍將士的整齊朗誦聲在戰場上迴盪,白底黑字的君子大旗,還有『仁義禮智信』和『溫良恭儉讓』的兩面副旗,也在遼闊的戰場上迎風飄蕩。而在對面的笮融叛軍隊伍中,卻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笑聲音,無數的叛軍將領士兵笑出了眼淚,甚至還出現了騎兵笑得從戰馬上摔下地的樂極生悲慘劇。

  「哇哈哈哈哈哈哈……!」笮融叛軍中笑得最為開心的當然是笮融本人,一邊拍著大腿一邊瘋狂大笑道:「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看來我還真是太小看陶應小兒這個書獃子了,連在戰場上念《論語》的主意都想得出來,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哇哈哈哈哈哈……!」

  「師兄大護法,看來陶應小兒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容易對付。」笮融的得力副手何茲也欣喜若狂的說道:「師兄大護法快請看,陶應小兒根本就不懂什麼排兵佈陣,騎兵的站位十分鬆散,又沒有搶修鹿角拒馬保護,我們的隊伍只要衝上去,馬上就可以把陶應小兒的隊伍徹底衝散,分割包圍!」

  「早看到了!看來趙括小兒,也要比陶應小兒強上百倍啊!」笮融哈哈大笑,得意大吼道:「傳令全軍,布鋒矢陣,騎兵集中到中央突前,步兵分列兩翼,一有機會,立即發起突襲,生擒陶應小兒!」

  「諾!」何茲等將答應,立即下去佈置安排,很快的,一萬笮融叛軍就開始了排兵佈陣,數量超過三千的騎兵佈置到中軍,位置突前,餘下的七千步兵則分為三個大隊,兩隊戰兵分列兩翼,以斜隊向左右張開,與騎兵聯手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鋒利箭頭,另外還有三千左右的輔助兵種位居箭頭之後,保護糧草輜重。號角聲與戰鼓聲,也在笮融叛軍龐大的隊伍之中迴盪了起來。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笮融叛軍排兵佈陣的速度和徐州大敵曹操大軍比起來,那簡直就是慢到家了,隊伍排列間甚至還出現了不少凌亂的情況,如果換了一個統帥,肯定早就下令發起突擊了,但陶應卻偏不肯抓住這個戰機,領著八百君子軍只是搖頭晃腦的朗誦《論語》,把《論語》的第一篇求學篇翻過來覆過去的朗誦,其情其景,彷彿與八百儒生聚會祭孔一般無二。

  「書獃子!你到底懂不懂打仗?!」君子軍的編外人員林清再也無法忍受了,衝上來就要和陶應理論,指責陶應的紙上談兵之處。

  「閉嘴!」陶應的反應把林清嚇了一大跳,平時裡在林清面前嬉皮笑臉的陶應此刻好像換了一個人,滿臉嚴肅威嚴的向林清喝道:「把你的嘴閉上!平時我可以讓著你,但現在是兩軍交戰,說一句廢話,干涉一句我的指揮,立即軍法從事!」

  林清還是第一次看到陶應如此對她說話,驚訝之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說到嘴邊那些指責陶應的話也乖乖嚥回了肚子裡。而此刻陶應也沒心思去和這個麻煩的小丫頭解釋,扭頭回去只是觀察敵情,當看到笮融把三千多主力騎兵佈置在箭頭部位,還有看到笮融的旗幟出現在騎兵隊伍之中時,陶應情不自禁的笑了,喃喃道:「天助我也。」

  又過了片刻,好不容易排兵佈陣完畢的笮融叛軍緩緩推進到君子軍正面近處,雙方又按不成文的會戰規矩,各出一名弓手跑到戰場正中,背對背向自軍的方向拉弓放箭,箭鏃落地之處,也是雙方的前隊的最前端。因為君子軍的弓箭手把握距離極好,箭頭恰好落到第一排的君子軍騎兵馬前,所以君子軍倒也用不著改變距離,僅是終於停止了無比搞笑的背誦《論語》,而笮融叛軍的前隊則不得不向前移動了二十幾步,這才站到了箭頭面前。

  陣腳扎定,按這個時代會戰的規矩,陶應和笮融兩個主帥各自策馬走到陣前答話,年近四殉的笮融身材高大魁梧,用馬鞭指著陶應大喝道:「陶應小兒,寡眾懸殊,還不快快下馬受降?投降的話,看在汝父面上,我可饒你一命!不然的話,本官一聲令下,廣陵的上萬大軍,頃刻間就能把你踏成肉粉!」

  「我呸!」陶應極沒風度的吐了一口唾沫,指著笮融大罵道:「笮融,你這天下第一忘恩負義、寡廉鮮恥的狗賊!我父對你委以重任,恩重如山,你不思報效,反而率軍裹民南逃,還悍然殺害廣陵太守趙大人,縱兵害民,荼毒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日本公子率軍討伐你這狗賊,你竟然還敢口出狂言,大膽犯上!笮融狗賊,實話告訴你,你的死期到了!」

  「大膽小兒!不知死活,還敢辱罵於我?!」笮融勃然大怒,轉向身後眾將吼道:「誰人去擒陶應小兒?!」

  「末將願往!」笮融麾下的首席大將何茲答應一聲,拍馬挺槍出陣。

  「何人替我去擒笮融狗賊?!」陶應也轉向身後眾軍吼道。

  「末將願……。」

  早就期盼著在戰場上大展身手的徐盛大喊,正要拍馬出陣,旁邊的陶基卻一把拉住他,笑道:「別急,等著看好戲。」

  「看好戲?」徐盛一楞,「戰場上,能看什麼好戲?」

  「末將關羽願往!」這時,一員手拿木柄大刀的君子軍什長拍馬出陣,向著前方過來挑戰的何茲大吼道:「吾乃關羽關雲長是也!來將通名,關雲長刀下,不斬無名鼠輩!」

  「關羽關雲長?!」徐盛、林清、何茲和遠處笮融等人全都嚇傻了,心說溫酒斬華雄的關羽關雲長怎麼也在君子軍隊伍裡?我們怎麼沒聽說過?而與關羽對陣的何茲更是嚇得趕緊勒住馬頭,沖君子軍隊伍裡出來的關羽喊道:「你就是溫酒斬華雄的關羽關雲長?!」

  「非也!」那手拿長柄大刀的君子軍什長大聲喝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關名宇,宇宙的宇!字雲常,常山趙子龍的常!」

  「砰,砰,砰!」戰場上響起一片昏厥聲音,徐盛和林清又好氣又好笑,忙向陶基問道:「三將軍,世上還有這麼巧的事?這位關宇將軍的名和字,怎麼和大名鼎鼎的關羽關雲長這麼相像?」

  陶基的回答讓林清和徐盛氣絕,「能不巧嗎?他本來叫關二,沒字,所以我二哥給他改成了這個名字,專門用他來和敵人單挑。」

  更加為之氣絕的還是差點被嚇住的還是可憐的何茲何將軍,長鬆了一口氣後,何茲挺槍拍馬,大喝著衝來,「關宇小兒,吃我一刀!」

  「無名鼠輩,吃我一刀!」關宇也是挺刀拍馬,策馬衝向何茲,兩馬對沖,轉眼就已相隔不到三十步,但就在這時候,關宇卻忽然勒住馬頭,猛的向何茲拋出大刀,然後掉轉馬頭撒腿就往本陣跑,嘴裡大喊道:「無名鼠輩,這次先饒你一命!」

  「咚,咚,咚,咚!」戰場也是一連串的昏倒聲音,何茲則輕鬆躲開關宇扔來的木柄大刀,夾馬猛衝,鐵了心要把這個憊懶猥瑣到了極點的『關羽關雲長』刺落馬下,搶得首功。但與此同時,早已退回重騎兵隊伍中的陶應卻將三角令旗舉起一揮…………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子曰:詩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新的子曰詩雲聲傳來,排在第三隊的一百六十君子軍輕騎忽然發起衝鋒,整齊大吼著子曰詩雲拍馬上前,穿過前兩列重騎兵之間的空隙向前推進,又一起拉弓放箭,一百六十支箭鏃全部射向拍馬衝來的何茲,可憐的何茲將軍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揮舞鋼槍格擋箭支時,卻擋得了東擋不住西,眨眼之間就被連人帶馬射成了刺蝟一般,慘叫著摔落地面,連人帶馬一起斃命。

  「師弟——!」笮融將軍難以置信的長嘶起來。

  「子曰:導之以政,齊之以德,民免而無恥。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與此同時,最後的兩隊君子軍輕騎也策馬上前,穿過前兩隊重騎兵之間寬大的空隙,保持著整齊的隊列衝鋒上前,一起在戰馬上拉弓搭箭,將箭雨拋射向遠方的笮融叛軍前隊。而君子軍輕騎這一次所用的箭鏃全是又尖又細的輕箭,射程非常之遠,鋪天蓋地的落到笮融叛軍隊伍中,接二連三的中箭慘叫聲音,也頓時在笮融叛軍的隊伍裡迴盪起來。

  「放箭!放箭!快放箭!」

  頭一次見到如此無恥的戰術,氣得七竅生煙的笮菩薩瘋狂大吼,命令叛軍騎兵放箭還擊,但是君子軍輕騎的放箭速度卻遠遠超過了笮菩薩的想像,暈頭轉向的叛軍騎兵還在雜亂無章的拉弓搭箭時,三隊君子軍輕騎又已經拋射出了兩波箭雨,瞬間將叛軍騎兵又射倒了一大片,而當叛軍騎兵好不容易拉起弓放出箭時,笮菩薩卻又無比窩火的發現,叛軍的弓箭根本就射不出那麼遠,大部分箭鏃都是距離君子軍輕騎還有二三十步就已經落地,對君子軍輕騎根本形不成威脅。

  更不要臉的戰術出現了,當叛軍放箭還擊後,第一隊君子軍輕騎在受威脅很小的情況下,仍然掉頭就跑,迅速退到絕對安全的區域,第二隊君子軍輕騎則衝鋒上前,拋出一波箭雨,接著馬上也是掉頭就跑,換第三隊衝鋒射箭,然後掉頭逃命,如此循環不休。

  在弓箭射程不如君子軍騎兵的情況下,接連吃了十幾波箭雨後,笮菩薩終於無法忍受了,仗著自己兵多將廣,舉刀大吼著命令道:「擂鼓,騎兵衝鋒,衝上去和陶應小兒近戰!生擒陶應小兒者,賞千金!」

  「咚咚咚咚咚咚!」衝鋒戰鼓的擂響,數量仍然佔據絕對優勢的叛軍騎兵立即發起衝鋒,怪叫著揮舞著刀槍,氣勢洶洶的衝向君子軍輕騎,鋪天蓋地的撲向這幫不要臉的君子軍輕騎。

  還是在這個時候,陶應令旗一揮,鳴金聲敲響,八百君子軍終於用出了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最不要臉的戰術——不管是前面的三隊輕騎兵,還是後面的兩隊重騎兵,全部都是掉轉馬頭,撒腿就跑。至於君子軍的主將陶應陶副主任,那更是一把拉上林清的戰馬馬韁,絕對無恥的帶頭逃命!

  最無恥的是,從後隊變到了前隊的三隊君子軍輕騎,仗著屁股下面的高橋馬鞍和腳下馬鐙,一邊策馬逃命,一邊拚命的回頭放箭,一邊逃一邊射,一邊跑路一邊放箭,而笮融叛軍的可憐騎兵們,在戰馬衝鋒速度上雖然佔有一定優勢,奈何君子軍輕騎的羽箭不斷飛來,慌忙躲避弓箭時又沒有高橋馬鞍和馬鐙幫助保持平衡,速度只能被迫放慢,甚至還有叛軍騎兵為了避箭遮擋同伴道路,更加加劇了叛軍騎兵的混亂和速度被迫放慢,所以別說是衝上前來和君子軍輕騎近戰了,就是想拉近君子軍輕騎的距離都難!

  有朋友肯定要問了,笮融叛軍的騎兵都是白癡嗎?他們為什麼不在衝鋒的時候放箭,也是干擾君子軍輕騎的撤退速度?其實答案很簡單,馬鐙和高橋馬鞍,沒有這兩種簡單而神奇的馬具幫助,一邊衝鋒一邊放箭,光是戰馬的顛簸和該死的物理慣性就能要騎兵的命!

朋友們如果再不信或者還不明白,可以親自去做一個小試驗,那就是站在一輛沒有扶手的平頂車上,讓這輛平頂車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高速行駛,然後朋友們再試一試能不能站穩?能不能拉弓放箭?或者說,能不能保持住平衡不從車上摔下來?

    順便奉勸一句,最好不要親身嚐試這個危險試驗,否則不管摔死摔傷摔殘廢,在下都不負責。
匿名
狀態︰ 離線
40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8:35
第三十六章 (下) 初戰

「不要臉!不要臉!簡直太不要臉了!廢物!廢物!簡直都是一群廢物!」

    看到賠上頭號親信何茲,又看到寶貴的騎兵一個接一個倒在君子軍箭下,結果卻連君子軍的一根毫毛都摸不到,笮菩薩簡直都快要氣瘋了,而當看到君子軍扔下了隨軍帶來的輜重糧車全線撤退時,笮菩薩終於忍耐不住了,大吼道:「擂鼓,全軍總攻,今天不拿下陶應小兒的人頭,不把這八百個不要臉的偽君子全部剁成肉醬,誓不收兵!」

    總攻的戰鼓擂響,包括兩翼的叛軍步兵也加入了追殺君子軍的隊伍行列,笮菩薩更是親自領著親兵追上騎兵,親自到機動力最強的騎兵隊伍中指揮戰鬥,仗著絕對的兵力優勢,發誓要把這八百多個不要臉的偽君子生吞活剝!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同樣在哀嚎的還有咱們可愛的林清小姑娘,不斷回頭看到君子軍輕騎根本不與敵人近戰,隻是拚命的一邊逃命一邊回頭放箭,林清小丫頭算是徹底被君子軍的無恥戰術折服了,「不要臉!太不要臉了!這世上,還有這麼打仗的軍隊?不要臉!」

    「要不要臉並不重要,勝利才最重要。」陶應在旁邊笑道:「林賢弟,一會還有更多的好戲看,耐心等著吧。」

    「是有更多不要臉的戰術吧?」林清在馬上白了陶應一眼,又忽然驚叫起來,「書呆子,不對啊!不對!」

    「那不對了?」陶應有些緊張,下意識的縮回已經從背後摸到林清胸脯的魔爪。

    「方向不對!」林清的回答讓陶應鬆了口氣,「我們的步兵是在正北方,我們應該沿著官道向北撤退才對!現在,現在怎麼向西北方向撤退了?廣陵的西北方向,沒有城池和我們的軍隊啊?」

    「小笨蛋,你當笮融奸賊和你一樣笨?」陶應笑得十分曖昧,「笮融狗賊比狐狸還狡猾,看到我們向北麵來路撤退,又知道章誑將軍率領的我軍步兵是在正北麵,他敢全力追殺不?」

    「你是故意逃錯方向的?」林清飛快扭頭,滿臉驚訝的向陶應問道。

    「算你這個小笨蛋猜對了一次。」陶應奸笑起來,「我故意讓君子軍往西北方向撤退,那個方向既沒有城池可守,又沒有我們的援軍接應,更不可能埋伏伏兵,已經被我激怒的笮融小兒,肯定是說什麼都要追殺到底了。」

    情況被陶應料中,素來以老奸巨滑著稱的笮菩薩當然也在害怕君子軍有伏兵接應,但是在發現君子軍是在向西北方向撤退後,早已摸清楚了章誑隊伍情況的笮菩薩心中大定,自然是說什麼都不肯放過已經在『敗退』的君子軍了。而與此同時,在撤退了十幾路後,戰馬耐力逐漸佔據優勢的君子軍輕騎也在陶基的指揮下放慢了射箭節奏,故意給笮融叛軍看到一點希望,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笮融叛軍更是說什麼都要追殺下去了。

    從天空鳥俯地麵,可以看到這麼一個壯觀的景象,區區隻有八百餘騎的君子軍在廣闊的土地上策馬飛奔,保持著相對比較整齊的隊列,向著西北方向不斷疾馳。而在君子軍的身後,則是數量十倍於君子軍的叛軍步騎追兵,組成一個在衝鋒中自然形成的巨大錐形陣,嚎叫著,飛奔著,拚命的追殺數量稀少的君子軍,口號聲與馬蹄聲,震得廣陵大地都在微微顫動。

    馬不停蹄的追殺著君子軍追了三十多路程,笮融逐漸發現有些不對了,那就是他的隊伍步騎已經嚴重脫節,有戰馬騎乘的騎兵倒是基本上咬住了君子軍的尾巴,步兵卻已經與騎兵拉開了不下於十的距離。發現了這一情況,老奸巨滑的笮菩薩難免有些猶豫,盤算是否應該繼續追殺下去。

    猶豫再三後,笮菩薩為了謹慎起見,終於還是下令隊伍停止追擊,收攏騎兵準備整隊。可就在這時候,一件讓笮菩薩氣紅眼睛的事發生了,剛才還在拚命逃命的君子軍剛一發現叛軍騎兵停止追擊,竟然全部掉過了頭來,反過來向叛軍騎兵發起衝鋒,然後又是鋪天蓋地的箭雨落下,一個接一個的叛軍騎兵也重新開始了嚎叫著中箭倒地。見此情景,笮菩薩不由再次怒滿胸膛,又是舉刀一揮,重新發起了衝鋒。

    叛軍騎兵再次衝鋒,君子軍當然是再次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放箭,拚命在運動戰中遠程射殺叛軍騎兵。看到這情況,笮菩薩自然是滿肚子的火氣,咱們的林清姑娘也有些打抱不平,向陶應指責道:「你的君子軍,我看改名叫癩皮狗軍算了!敵人都已經不追殺你了,你還跑過去扔石頭吐口水。」

    「聰明,又說對了一點,這個戰術環節完全可以叫癩皮狗戰術。」陶應恬不知恥的說道:「等著瞧吧,笮融小兒隻要敢停止追擊,我就馬上掉過頭去弓箭招待。」

    咱們的陶副主任是個說得到做得到的角色,笮融叛軍的騎兵又追殺了十幾後,又一次因為難以追上而被迫放棄追擊,收攏隊伍開始集結,陶基率領的君子軍輕騎則毫不客氣的掉頭衝鋒,以弓箭盛情招待亂成一團的笮融叛軍,陶應率領的君子軍重騎則也是停下了腳步,在笮融叛軍的目視距離內勒住馬頭,抓緊時間休息,等待笮融叛軍的下一步動作。

    剛一開始,笮菩薩還想暫時忍耐一下,等後麵的步兵大隊上來接應,但是堅持了一柱來香的時間後,笮菩薩卻說什麼都沒辦法繼續忍耐了,因為君子軍輕騎的羽箭實在太多了,幾乎是無時無刻的向叛軍騎兵頭上傾瀉,短短片刻之間,就有數以百計的叛軍騎兵喪生在了君子軍箭下,受傷中箭者更是不計其數,笮菩薩忍無可忍,為了避免寶貴的騎兵白白喪生,笮菩薩不得不下令再次衝鋒,衝上去與君子軍輕騎肉搏。

    結果很自然的,叛軍騎兵剛一衝鋒,君子軍輕騎馬上就無恥的故技重施,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放箭。但笮菩薩這一次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心說我倒要看看你陶應小兒到底有多少箭,能逃多遠,能堅持多久?隻要你的弓箭用完,士兵和戰馬體力耗盡,我就是一個換一個,也要把你這八百多偽君子殺得幹幹淨淨!

    「師兄大護法,快看!陶應小兒的隊伍散了!」

    彷彿是老天爺也看不慣君子軍的無恥戰術了,笮融叛軍又追出了十來後,始終保持著完整隊形的君子軍終於開始了散亂,由陶基率領的三隊輕騎在弓箭基本用盡的情況下,忽然扔下了陶應率領的兩隊重騎不管,向著左右兩側分別逃命,留下陶應率領的兩隊重騎讓笮融叛軍單獨追殺。

    看到君子軍輕騎單獨逃命,被君子軍輕騎射得一肚子火的笮融叛軍當然是歡聲雷動,笮菩薩更是樂得又唱又跳,大吼大叫命令騎兵全力追殺君子軍重騎,不砍下陶應的人頭誓不收兵!但是在這馬嘶人喊又塵煙飛散的戰場上,咱們的笮菩薩卻忽略了一個重要情況,那就是六十多路程的追殺下來,他的三千五百騎兵不僅在君子軍輕騎的弓箭射擊下傷亡慘重,掉隊的情況更是嚴重,已經隻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兵力,同時還個個人困馬乏,體力和馬力一起大減…………

    「陶基怎麼跑了?」同樣還是看到君子軍輕騎扔下重騎單獨逃命,林清小丫頭卻是目瞪口呆,轉向陶應尖聲驚叫道:「書呆子,你的堂弟怎麼扔下你單獨跑了?」

    「沒辦法,他的箭差不多用光了。」陶應無奈的攤手說道:「他們每個人帶三壺箭共九十支,六十多路的跑下來,九十支箭也該用光了。」——當然,陶應這話不是實話,君子軍的戰術支撐就是弓箭,在沒有補給和沒有決出勝負前絕對不會把寶貴的箭支用光,所以陶基率領輕騎兵撤退時,每個君子軍輕騎兵身上至少還剩一壺三十支羽箭。

    「可他為什麼要跑?」林清尖聲叫道。

    「因為我告訴過他,在戰場上,保命最重要。」陶應笑嘻嘻的說道:「我那個三弟現在很聽我的話,所以就很光棍的扔下我跑了。」

    「臭淫賊,這個時候你還心情說笑話!」林清急得幾乎淌眼淚,「我們的兵力本來就少,你三弟又帶著一大半的騎兵跑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沒辦法,隻好和笮融狗賊拚了。」陶應終於摘下腰間角弓,又從懷拿出一個骨韘戴在自己的右手扳指上,一邊從箭壺抽出遠射羽箭,一邊繼續和林清開玩笑,表情嚴肅的說道:「林妹子,陶基扔下我跑了,我們快不行了,你也跑吧,你騎的是大宛馬跑得快,肯定能跑得掉,用不著管我。」

    「不!」林清的反應讓陶應十分意外,小丫頭美目含淚,哽嚥著喊道:「我好不容易求得叔父同意,請他帶著我南征,是來和你同生共死的,不是來扔下你單獨逃命的!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

    看著林清小丫頭美目中滲出的淚花,陶應還真有點意外,半晌才笑道:「想不到我陶應死到臨頭,竟然還能有這麼一位絕世佳人願意伴我而死,我願足矣!」

    笑罷,陶應猛然回身,搭箭拉弓,大喝道:「林妹子,你放心吧!有你這麼一位紅顏知己,我還捨不得死!更捨不得你死!」

    大喝聲中,陶應手中的羽箭脫弦而出,在箭矢亂舞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美妙弧形,箭鏃落下時,準確命中一名叛軍都伯,正中麵門,血花飛濺間,那叛軍都伯慘叫著摔落戰馬,隨即被躲避不及的叛軍戰馬踏穿胸膛,命喪當場。

    註:骨韘,骨韘即骨扳指,在拉弓放箭時保護拇指,千萬不要以為扳指是野豬皮發明的,其實早在中國的商朝,就已經發明了這種裝備。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5 23:2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