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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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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8:53
第三十七章(上) 破敵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消耗了無數兵力,掉隊了不知多少步騎士兵,好不容易熬到了君子軍輕騎潰逃,興奮萬分的笮融叛軍騎兵剛嗷嗷嚎叫著撲向移動相對緩慢的君子軍重騎,從戰鬥到現在基本上就沒有出手的君子軍重騎又開始發威了,還和君子軍的輕騎一樣,也是在策馬狂奔中瘋狂的回身放箭,數以百計的箭雨無時無刻不在向笮融叛軍的騎兵頭上傾瀉箭雨,可憐的笮融叛軍士兵既無法還擊也難以躲閃,在連綿不絕的羽箭破空聲中紛紛慘叫著摔落戰馬,非死即傷。

  「衝!給我衝!」笮菩薩徹底被激怒了,揮舞著馬刀只是催促騎兵追擊,口中不斷大喊大叫,「活捉陶應小兒,賞千金!殺敵一人,賞十金!」

  「師兄大護法!師兄大護法!」又追了三五里路,終於有叛軍將領發現不對了,衝到笮融旁邊大吼道:「大護法,不能再追了,我們的隊伍掉隊太嚴重,隊形也被拉得太散了,再追下去,我們就沒多少人了!」

  笮融驚訝的扭頭東張西望,發現塵煙灰塵瀰漫的戰場上,確實已經沒有了多少的自家騎兵,而且騎兵還在追擊中不斷的掉隊,東南方向一眼望不到頭,全是自家騎兵的人屍馬屍和掉隊士兵,至於自家步兵,那更是不知道被甩到了什麼地方。緊張之下,笮融趕緊大吼道:「快看看,我們還剩多少騎兵?」

  沒有人能回答笮融的問題,黃昏的天空下,戰場上箭矢如雨,人仰馬翻,塵土飛揚,叛軍騎兵不斷的中箭倒下,不斷的衝鋒和掉隊,人屍、馬屍、傷兵和殘槍斷旗在道路上鋪成一條直線,一眼看不到頭。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難以確認笮融叛軍現在到底有多少傷亡,還剩多少兵力,還能集結多少兵力,笮融大概唯一能確認的,也就是他身邊的騎兵已經絕對不到千人,絕對的兵力優勢,已經在漫長而激烈的追擊戰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能再追了!」發現了這一點,儘管是第一次遭遇這種古怪戰術,老奸巨滑的笮菩薩還是醒悟了過來,大吼著命令道:「停!停止追擊!鳴金!鳴金!收兵!收兵!」

  「鐺鐺鐺鐺鐺鐺鐺!」

  笮融的親兵敲響了隨身攜帶的銅鑼,聽到這聲音,早已筋疲力盡的叛軍騎兵如蒙大赦,紛紛勒住戰馬,掉頭向來路撤退。還是聽到這聲音,都已經決定和陶應同生共死的林清趕緊擦去淚花,回頭瞪大了眼睛驚叫道:「笮融狗賊怎麼鳴金了?我們的輕騎兵逃了,只剩下三百多重騎,只要追上我們就贏定了啊?!」

  陶應放下弓箭,拿出自己親手用天然水晶磨成的望遠鏡,仔細觀察了笮融叛軍不是詐退後,陶應不由笑了,自言自語道:「笮融小兒不算太傻,只要再追十里,他就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不過也沒關係,正好可以練練老子君子軍的近戰。」

  笑罷,陶應向旁邊的親兵一努嘴,親兵立即舉起三角令旗揮舞,狂奔中的君子軍重騎紛紛勒住戰馬,迅速掉頭整隊,同時抓緊時間喝水和整理武器,待兩個橫隊重新排成,陶應再一揮令旗,新的口號聲立即響起,「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與其易也,寧戚。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也!」

  整齊朗誦著《論語》第三篇,君子軍重騎也開始了第三步戰術,一邊策馬衝鋒,一邊遠遠的放箭射擊。而笮融叛軍做夢也沒想到只有三百來人的君子軍重騎敢發起反衝鋒,頓時為之大亂,有人掉頭過來迎敵,有人策馬回逃,更多的則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在笮菩薩這次也不上當了,揮舞著馬刀只是大吼,「撤!撤!不準追!一追陶應小兒就跑!」

  「弟兄們,快跑啊!」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中,已經不足千人的叛軍騎兵爭先恐後向來路逃命,你爭我搶,自相踐踏,死者無數,君子軍重騎則緊追不捨,咬著叛軍尾巴不放,不斷在衝鋒中拉弓放箭,拚命射殺叛軍騎兵。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陶應期盼已久的一個重要轉機終於來臨,叛軍屁股下的戰馬來回衝鋒七十餘里,大部分都已經是累得口吐白沫,汗流浹背,奔馳速度太減,甚至開始出現戰馬體力耗盡而摔倒跌倒的個別情況,君子軍屁股下的驢子馬卻發揮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耐力優勢,始終保持著相當的速度和力量,馱著君子軍士兵追殺體力和馬力一起告罄的叛軍士兵,君子軍士兵不斷放箭之餘,也開始騰出手來,揮刀劈斧砍殺落馬摔倒的叛軍騎兵,叛軍與君子軍之間的優劣之勢也徹底逆轉。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怎麼我們好像要贏了?」

  戰局莫名其妙的扭轉,最糊塗的人還是陶應身邊的林清小丫頭,出身將門的林清雖然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但從小受長輩熏陶,對這個時代的戰爭也還算瞭解,非常清楚軍隊一旦敗退就兵敗如山倒,除非是有伏兵或者援軍接應,否則想要扭轉戰局難如登天。可是現在呢,君子軍一路敗退六十多里,既沒有援軍也沒有伏兵接應,敗著敗著怎麼就反過來佔上風了?敗著敗著好像就要贏了?這樣的怪事,林清長小到大,還真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疑惑中,林清忽然覺得胯下戰馬前蹄一軟,連人帶馬向前傾翻,嚇得林清失聲尖叫,幸得陶應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揮臂一甩,把小丫頭甩得飛起,又在半空中一把抱住小丫頭,把她抱到自己馬背上坐下,又迅速勒住馬頭,這才讓林清避免連人帶馬摔倒的厄運。林清驚魂稍定時,陶應親切溫和聲音也在她耳邊響起,「小丫頭,叫你釘馬蹄鐵你不聽,看到沒有?你的大宛馬馬蹄出血,已經報廢了。」

  「我的馬蹄出血了?」林清一驚,趕緊低頭仔細一看,發現自己騎的那匹高大神駿的大宛馬前蹄果然正在流血,很明顯是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連續奔跑七十里,再加上這幾天來陪著君子軍長途奔襲數日,馬蹄終於承受不住與砂石的連續劇烈摩擦裂開了,也徹底報廢了。

  「都是你害的!」像個孩子一樣的鼓鼓小嘴後,林清把氣撒到了陶應身上,嘟噥道:「你如果早告訴我馬蹄鐵的作用,我會不給我的馬釘上?你賠!」

  「好,好,我賠。」陶應無奈的捏捏林清的嫩滑小臉,又招手叫親兵牽來一匹備用戰馬,向林清笑道:「還不快換馬?想把我抱到什麼時候?雖然我不介意,可我現在還要打仗啊?想抱的話,等打完了仗讓你抱個夠。」

  林清又定神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不但雙手抱住了陶應,兩條修長嫩腿也盤到了陶應腰間,和陶應抱得就像一對連體嬰兒一樣,大羞之下,林清張口在陶應肩上狠狠咬了一口,這才連滾帶爬的換上陶應親兵牽來的備用戰馬,小臉也紅到了脖子根。

  「是時候了。」陶應沒去理會林清的刁蠻,向旁邊的親兵命令道:「發信號,收網,斬笮融人頭!」

  「諾!」親兵抱拳答應,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裹的竹管,撕開油紙打火點燃,竹管頂端飛出一個小亮點,飛上半空炸開,綻放出一團巨大的花朵。這個時代火藥雖然已經發明,但非常少見,所以林清不由驚訝問道:「這是什麼?好漂亮?」

  「煙花。」陶應順口答道:「喜歡的話,等打完了仗,我送你幾支。」

  「好。」林清歡喜答應,又問道:「那你現在打仗放煙花,又是做什麼?」

  「當然是讓伏兵出擊了。」陶應笑道。

  「伏兵?我們那來的伏兵?」林清更是驚訝。

  「誰說沒有?你看,這不是來了?」陶應指著遠方笑道。

  林清驚訝的扭頭看去,卻更加驚訝的發現,叛軍敗兵左右兩側的土山和樹林背後,各自出了一隊打著君子軍旗號的騎兵,策馬一左一右的向笮融叛軍包夾,更有一隊君子軍騎兵乾脆出現在了斜前方,迂迴包抄向笮融叛軍的正面,攔路阻擊笮融叛軍的大隊,道路上的叛軍士兵則手足無措,一個勁的抱頭鼠竄,毫無抵抗之力。

  再仔細看了片刻,林清又驚叫道:「陶基帶的輕騎,他們什麼時候包圍笮融狗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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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下) 破敵
  
  「陶應小兒潰散的輕騎?!」同時在驚叫的還有笮菩薩本人,難以置信之下,笮菩薩乾脆慘叫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有一萬大軍,陶應小兒只有八百騎兵,他怎麼反過來把我包圍了?!」

  「嗆啷」一聲,陶應抽出腰上馬刀,舉刀吼道:「全體衝鋒,取笮融人頭!子曰——!」

  「子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噎而謁,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惟酒無量,不及亂!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祭於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食不語,寢不言!雖疏食菜羹瓜祭,必齊如也!」

  整齊高喊著亂七八糟的衝鋒口號,三百餘名君子軍重騎瘋狂催馬,揮舞著刀斧全速衝向亂成一團的笮融叛軍,陶基率領的三隊君子軍輕騎也從四面八方包抄向笮融的帥旗所在,同樣是高喊著從《論語》中抄襲來的口號,揮舞著馬刀鐵斧,紅著眼睛殺向亂成一團的笮融叛軍。可憐的笮融叛軍則徹底大亂,將領士兵紛紛奪路而逃,笮融本人也是手足無措,口中只是高喊,「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高喊著口號,平時裡彷彿養尊處優的陶應衝到了君子軍的最前方,第一個扎進叛軍大隊,手中馬刀連劈帶砍,喊一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砍一刀,當者無不披靡,而笮融叛軍人困馬乏,早已無心戀戰,即便見到陶應親自上陣也不敢上來搶功,只是拚命的抱頭鼠竄,四散奔逃,任由陶應在陣中馳騁,倒是陶應的親兵和徐盛、林清等人害怕陶應有失,趕緊衝鋒跟上,盡量保護陶應。

  「子曰:投降不殺!孟子曰:投降不殺!曾子曰:投降不殺——!」

  口號絕對變態的君子軍總算是換了一個比較正常的口號,但這口號響起時,也代表著君子軍輕騎重騎徹底將笮融包圍,形成了局部以多打少的有利局面,圍著手足無措的叛軍捅殺劈砍,拚命收割叛軍士兵性命,而笮融叛軍的將領士兵本來就是反出徐州的陶謙舊部,這會筋疲力盡又被君子軍反包圍,上上下下都無心戀戰,更不想為了笮融與舊主之子拚命,紛紛扔下武器跪地投降,君子軍騎兵乘機縮小包圍,逐漸圍向笮融的帥旗。

  「衝!衝!給我衝!衝出去!」見此情景,笮菩薩也徹底慌了手腳,大叫大嚷著只是命令士兵衝鋒,但笮菩薩率領的士兵本就是看在錢糧女人的份上才跟著笮菩薩鬼混,這會兵敗如山倒,也頓時把那些好處全部忘諸腦後,爭先恐後的只是逃離笮融,到君子軍馬前扔下武器跪地投降,笮融身邊的士兵也越來越少。

  「笮融狗賊!納命來!」

  混戰中,武藝其實平平的陶應靠著徐盛等人的拚死保護,僥倖砍翻了幾個敵人後,竟然第一個殺到了笮融近前,看到陶應滿身血土的策馬衝來,笮菩薩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命令左右上前抵敵,但笮融身邊的十幾二十個親信互相對視一眼,竟然就像渭水河畔的曹老大親兵碰到馬超一樣,把笮融的大旗一扔,聯手一轟而散,扔下笮融四散逃命去了,陶應乘機砍翻一個已經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的叛軍小校,拍馬衝到了笮融面前,雙腳一蹬馬鐙在馬上站起,揮刀向笮融當頭劈下,「狗賊!受死!」

  「鐺」一聲巨響,反應還算敏捷的笮融舉刀格擋,兩刀相交,火星迸發間,還算有一身蠻力又有馬鐙支撐發力的陶應一刀劈飛笮融手中鋼刀,笮融胯下那匹累得吐沫的戰馬也前腿一軟蹬下,笮融一頭栽下戰馬,後面的陶應親兵大喜過望,撲上來三下兩下把笮融按住,生擒活捉了這個徐州有史以來的最大叛徒。

  「公子!公子饒命啊!」要說咱們的笮菩薩還真對陶副主任的胃口,剛被拿下就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公子!笮融知罪了!求你大人大量,就把我當一個屁,放了吧!公子,你還記得不,三年前在徐州,我還請你吃過飯啊!」

  「呸!」

  鑒於笮融的行為實在太過惡劣,所以不管再怎麼欣賞笮菩薩的行事作風,陶副主任也不可能再饒過笮菩薩了。極不講衛生的吐了一口濃痰後,陶應翻身下馬,先活動活動手腕,陶應重新提刀,向按住笮融的幾個親兵努嘴,親兵會意,一邊對笮融拳打腳踢,一邊把這個吃裡爬外的惡劣行徑還在糜竺兄弟之上的大叛徒架到陶應面前,拉開雙手按了跪下,又踩住笮融的雙腿。

  「公子!公子!公子!笮融知罪了!知罪了!求你饒命,饒命啊!」笮融也知道大難臨頭,掙扎著瘋狂大叫求饒,還流出了眼淚。

  如果有可能有條件,咱們的陶副主任其實很想先點上一支大衛·杜夫牌雪茄,然後讓幫兇小弟替自己脫去黑色風衣,再然後再無比瀟灑的向笮融吐一個煙圈,說幾句俏皮話,接著然後再接過小弟遞來的金屬棒球棍,摘下墨鏡甩給小弟,最後無比拉風的一棒替笮融開瓢!——這也是陶副主任以前最想對頂頭上司正主任干的一件事。

  但是現在沒有那麼多合適條件,所以陶副主任也只好極沒氣質的用馬刀指著笮融,喝道:「狗賊!我父待你恩重如山,你不思回報就算了,還反出徐州,殺害徐州官員,荼毒徐州百姓,殘害徐州生靈!我今天如果不殺你,有何面目向徐州萬千百姓交代?!」

  「公子,笮融知罪了——!」笮融掙扎著,當眾哭出了眼淚。

  「願佛祖寬恕你罪惡的靈魂!」不倫不類的大喝聲中,陶應一刀劈下,血花飛濺間,笮融人頭落地,震天的歡呼聲,也在人喊馬嘶的戰場上迴盪起來。

  笮融既死,本就累得筋疲力盡的笮融叛軍自然再也翻不起半點浪花,被耐力超人的君子軍殺得鬼哭狼嚎,人仰馬翻,死的死逃的逃,降者無數,年初時笮融從陶謙手中拐跑的三千匹戰馬,也有相當一部分回到了陶應這個絕對合法的繼承人手中。君子軍上下個個喜氣洋洋,歡聲不斷,君子軍的兩個編外成員徐盛和林清則彷彿身出夢裡,壓根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區區八百多君子軍,怎麼就干翻了數量超過一萬的笮融叛軍,還砍下了叛軍頭目笮融的腦袋?!

  君子軍將士打掃戰場和追殺殘敵的時候,藉著篝火火光,看到林清漂亮小臉上失魂落魄的表情,陶應萬分得意,坐到林清旁邊,拉起小丫頭的嫩滑小手,撫摸著笑道:「小丫頭,怎麼了?半年前我在徐州小校場上說的那些話,有沒有說錯?」

  林清終於回過神來,先白了陶應一眼,又哼道:「僥倖打了一個大勝仗,就得意忘形了?哼,有什麼了不起?如果換我指揮君子軍,比你打得好!」

  「那你當逃兵的事,現在後不後悔?」陶應又微笑問道。

  林清轉轉大眼睛,破天荒的用溫柔口氣向陶應哀求道:「公子,我後悔了,讓我重回君子軍好不好?好不好嘛?」

  「行啊。」陶應一口答應,又補充道:「不過你那一百軍棍,必須先打了。」

  「如果你忍心,那你就打吧。」林清開始撒嬌。

  「用軍法棍打,我確實有點捨不得。」陶副主任笑得十分淫蕩,湊到林清耳邊低聲說道:「如果用我身上的軍法棍打,那我倒捨得,打多少棍都捨得。」

  說這話時,陶應都已經準備跳起來逃命,但是讓陶應意外的是,林清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低下了小臉,俏麗臉龐也紅到了脖子根,陶應心中大喜,趕緊乘機在林清身上動手動腳起來,林清則害怕被旁邊的君子軍士兵發現,一邊小心躲閃,一邊用蚊子哼一樣的聲音問道:「那……,那糜貞姐姐,怎麼……?」

  「壞了!」

  林清的話還沒有說完,陶應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來,懊惱道:「我還真是經驗不夠,打了勝仗,我得馬上派人通知章誑,讓他趕緊率軍南下,一鼓作氣收回廣陵城!來人!」

  「不用了!!」又氣又羞的林清開口阻止,恨恨說道:「不用你派人傳令了,其實章叔父根本沒在平安等你,我和他約好的,只要確認你的君子軍過了高郵,他就馬上提兵南下,準備接應你。按路程計算,不出意外的話,最遲到今天晚上,章叔父就應該收到廣陵大戰的消息了。」

  「這個章誑,果然沒聽命令!」陶應跺腳,惱怒道:「他知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有多危險?如果不是我預防萬一,引著笮融小兒的叛軍往西北方向跑,讓他的兩千步兵和叛軍騎兵碰上,那我就麻煩了!跑也不是,戰也不是,拖後腿就得被拖死!」

  「叔父也是為你好。」林清益發的不樂意,哼道:「叔父還不是怕你紙上談兵,領著八百人白白送死,做好救你突圍的準備。只是不知道你這麼厲害,八百君子軍就楞是大敗上萬叛軍,還砍下了笮融狗賊的腦袋。哼,瘋子!」

  「就算他是好心,見面後我也得收拾他幾句,不然的話,以後我的命令誰聽?」陶應不滿嘀咕,又好奇的向林清問道:「林妹子,你給我說句實話,章誑將軍,到底是不是你的父親?」

  「當然不是,他只是我父親的好友。」林清又白了陶應一眼。

  「你父親的好友?」陶應有些糊塗了,試探著問道:「那你的父親到底是誰?許耽將軍?呂由將軍?或者是秦誼將軍?不對,肯定不是秦誼將軍,他兒子秦朗今年才兩歲,不可能有你這麼大的女兒。」

  「白癡!」林清悄悄罵了一句,哼道:「隨便你猜,反正我現在不會告訴你,想知道,等我心情好的時候。」

  「那你抓緊點時間心情好。」陶應笑道:「要是晚了,等我娶了妻子進了門,就算我可以吃虧上當,再到你家登門求親,你也只能做妾了。」

  陶應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件事,林清的大眼睛立即就紅了,低下頭強忍哽咽,半晌才傲嬌道:「呸!誰要你去登門求親了?誰願意嫁你了?徐州城裡,恐怕除了那個醜得怕人的曹靈,就沒人願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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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7:59:43
第三十八章 一波又起

  正如林清所言,章誑率領的步兵大隊確實沒在平安小城停留,被動的等候陶應指示,派探馬確認了君子軍的行蹤,當發現君子軍抵達同樣在戰亂中廢棄的高郵城後,章誑立即就率領步兵大隊啟程南下,全速趕往廣陵戰場接應君子軍,預防紙上談兵的陶應命喪笮融之手。

  還好,君子軍的推進速度遠在普通步兵之上,同時陶應也留了一個心眼,沒敢領著笮融往正北方向的來路跑,選擇了西北方向的開闊地帶,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笮融叛軍這才沒和章誑的兩千步兵迎面碰上,目前還沒有解決步騎協同作戰問題的君子軍也才沒被拖後腿,靠著領先千年的騎兵戰術和革命性的戰馬裝備,大敗笮融叛軍,還僥倖的砍下了徐州頭號叛徒笮融的人頭。

  違抗軍令雖然絕對不值得鼓勵,但章誑這一次違抗軍令卻揀了一個大便宜,笮融被陶應陣上斬首後,消息被敗逃的叛軍騎兵帶回步兵隊伍中,成分複雜的笮融叛軍頓時樹倒猢猻散,部分跟隨笮融反叛的叛軍骨幹逃向廣陵城池,準備收拾包裹渡江逃命;笮融叛軍近期招募的新兵不知所措,紛紛作鳥獸散;原廣陵太守趙昱的舊部乾脆四處尋找徐州正規軍投降反正,結果當章誑軍打著火把趕到戰場時,一下子就收降了上千叛軍步兵,還繳獲了無數武器、旗幟和輜重。

  其實別看章誑在戰場上摸怕滾打幾十年,像這種數量遠勝於己的敵人不戰自潰的情況,還真沒有碰到過幾次,加上壓根不相信只有區區八百餘騎的君子軍真能打敗數量上萬的笮融叛軍,所以當看到大股大股的叛軍士兵到面前投降時,不光章誑軍的士兵將領糊塗萬分,章誑本人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得趕緊召來一個帶頭投降的叛軍牙門將,當面向他質問原因,戰場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二公子在陣上砍下了笮融狗賊的腦袋?」聽完投降牙門將的報告,可憐的章誑將軍眼角差點沒有瞪破,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真的還是假的?二公子是怎麼砍下笮融腦袋的?這怎麼可能?」

  「罪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罪將也是聽人說的。」投降牙將老實答道:「其實罪將也很糊塗,剛開始公子剛一接戰就敗逃了,笮融狗賊一直在追殺公子,一口氣也不知道追了多遠,罪將所在的步兵連追都追不上,後來沒辦法,罪將和步兵隊伍只好留在原地等待消息,後來笮融狗賊又幾次派人來傳令,命令我們步兵繼續追擊,還說公子的軍隊已經潰散了,今天不砍下公子的腦袋誓不收兵,罪將等人又追了七八里,然後就有笮融狗賊的幫兇從前方逃回來,說笮融狗賊已經被公子斬了,我們敗了,然後我們也就潰散了。」

  「敗著敗著就忽然贏了?這怎麼可能?」章誑越聽越糊塗了,刀頭舔血幾十年,沒有人比章誑更清楚兵敗如山倒後再想鹹魚翻身難度有多大,除非是有援軍或者伏兵接應,否則單靠敗兵扭轉戰局,章誑長這麼大了還真從沒聽說過,就更別說見過了。

  「章將軍,公子好像有伏兵接應。」一個徐州將領插口說道:「剛才末將也審問了一個投降的叛軍騎兵,他說他看到笮融狗賊敗退後,道路的兩側忽然殺出了三支我軍伏兵,前後左右把笮融狗賊的敗兵包圍。」

  「明白了。」章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說道:「我終於明白了,主公肯定還給公子派得有後續援軍,繞道盱臺(盱眙)秘密進兵,在廣陵的西北面埋伏,然後公子故意以八百輕騎南下誘敵,把笮融狗賊誘進了伏擊圈,一戰得手!」

  徐州眾將也終於明白過來,紛紛說道:「難怪公子說我們會拖他的後腿,原來是我們還有援軍啊!」

  「確實,我們步兵速度太慢,誘敵追擊很容易被追上,不如騎兵誘敵時撤退靈活,我們確實會拖公子的誘敵後腿。」

  「我就說嘛,公子的八百騎兵,怎麼可能大敗上萬叛軍,還砍下笮融狗賊的腦袋?搞了半天是有伏兵,怪不得公子這麼自信。」

  「主公也真是的,就算想幫公子撈戰功,也要提前告訴我們還有援軍啊,害我們擔心好幾天,連覺都沒敢睡好。」

  聽到部下的這些議論,章誑的最後一點疑惑也一掃而空,心說肯定是這樣,主公為了幫公子撈功勞,所以另外派了一支援軍給公子,還給公子制定了一個誘敵之計,公子只要把笮融小兒誘進伏擊圈就穩操勝算,所以才這麼自信。我就說嘛,八百騎兵大敗上萬叛軍,怎麼可能?難道那八百騎兵都是天兵天將啊?

  想到這裡,章誑開口打眾將議論,道:「都別埋怨了,既然我軍已經勝了,那就抓緊時間擴大勝果,把能抓的敗兵都抓一抓,能收繳的輜重都收一收,一會等公子和我們的另一支援軍來了,我們也有個交代。」

  「諾。」徐州眾將答應,紛紛抱拳散開,指揮步兵打掃戰場和捕拿敗兵去了。章誑心裡卻又有些狐疑,暗道:「主公派了誰率軍繞道接應二公子?老曹?可老曹事先怎麼沒給我透一個風?還有,主公那裡還有空餘的軍隊可以抽調?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到了天色全明時,章誑軍已經抓獲了超過三千的叛軍俘虜,並且砍下了兩百多個不肯投降的叛軍士兵腦袋,繳獲各種輜重無數,可謂是收穫頗豐,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君子軍那面幾近惡搞的君子大旗和兩面更加惡搞的副旗,也終於出現在了章誑大軍的視野範圍之內。

  隨之傳進章誑大軍耳中的,還有陶副主任欽定的惡趣味軍歌,也就是二十世紀末朝廷臺播放的電視劇《東周列國·戰國篇》的主題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噢,啊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還別說,陶副主任的趣味雖然惡劣,但這首歌用相對悲壯的語氣唱出來,還真有那麼一點金戈鐵馬的味道,十分適合這個屍橫遍野又烽煙沖天的戰場。不過這首軍歌聽到了章誑等徐州將領的耳朵裡,卻又成了陶應的一大罪狀——幾乎每一個徐州將領都在心裡暗罵,「書獃子!果然是個書獃子!」

  君子軍越走越近,章誑等也終於發現不對了,發現君子軍除了為數不少的俘虜和帶有大批繳獲來的戰馬輜重外,並沒有任何一面不屬於君子軍的旗幟出現。心中疑惑之下,章誑趕緊命令步兵列隊迎接,領上麾下眾將上前迎接,當陶應和陶基兄弟策馬走到面前時,章誑又趕緊率領眾將拱手行禮,「末將章誑以下,恭迎公子凱旋。」

  一向很懂禮貌的陶應這次並不還禮,直接在馬上喝道:「章誑將軍,你可知罪?」

  「末將何罪之有?」章誑驚訝抬頭。

  「何罪之有?」陶應面現怒色,喝道:「我的軍令是什麼?讓你率領步兵駐紮平安,等待我的命令,你為何不遵軍令,擅自率軍南下?」

  「末將知罪。」章誑終於反應過來,趕緊單膝跪下請罪,又辯解道:「但是公子,末將也是一片好意……。」

  「知道你是一片好意。」陶應打斷章誑的辯解,冷哼道:「但你可知道,我軍即將到手的勝利,險些就葬送你手!如果不是本帥謹慎行事,將笮融狗賊誘到了西北方向,不然的話,你的隊伍一旦遭遇笮融狗賊的主力,八百君子軍就要被你拖住後腿,打亂本帥的全盤戰術,還必須得死戰保護於你,白白消耗寶貴兵力!」

  徐州軍隊的步兵大隊如果撞上笮融主力,以寡敵眾必然陷入苦戰,這個道理戰場老麻雀章誑當然明白,所以章誑也沒再分辨下去,老實告罪道:「末將知罪,請公子處罰。」

  「知罪就好。」陶應點頭,又喝道:「念你是出自好意,又主動伏罪,違抗軍令的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來人,將章誑推下去,當眾重責四十軍棍,以正軍法!」

  「什麼?」章誑和徐州眾將都嚇了一大跳。

  「諾!」

  陶應的親兵可不管那麼多,撲上來就把章誑按住,拖起就往人群前走,章誑後面的徐州眾將一起大驚,趕緊開口求饒,旁邊陶基也翻身下馬,在陶應面前拱手行禮道:「二哥,章誑老將軍確實有罪,但是小弟認為,章老將軍確實是出自一片好心,因為不瞭解我們君子軍的戰術風格,又擔心我們的安全,這才擅自率軍南下,所幸沒有釀成大禍,請二哥看在老將軍對伯父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老將軍吧。」

  「是啊,請公子開恩啊。」徐州眾將也紛紛求情。

  陶應不可能真的把對老陶家一片忠心的章誑痛打四十軍棍,見眾將一起求饒,陶應這才很勉強的說道:「那好吧,看在眾將面上,權且記下這頓軍棍,但下次再敢違抗軍令,定斬不饒!」

  說罷,陶應向按住章誑的幾個親兵一努嘴,幾個親兵會意,立即放開了章誑,章誑則又氣又恨又鬱悶,無可奈何的又向陶應單膝跪下,拱手說道:「謝公子開恩,末將下次再也不敢了。」

  陶應終於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章誑面前,狗臉翻得比翻書還快,滿面微笑的親自攙起章誑,連聲道歉道:「軍法無情,老將軍勿怪。其實老將軍這次違抗軍令,晚輩心裡還是很感動的,因為晚輩知道,老將軍你違令南下,不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接應晚輩啊。」

  「你這個黃口小兒知道就好!」章誑心中冷哼,怒氣稍消,任由陶應攙起,抬頭張望君子軍後方不見再有軍隊過來,章誑忍不住又好奇的向陶應問道:「公子,我們的援軍呢?怎麼沒看到他們的隊伍?」

  「援軍?我們的援軍?」陶應比章誑還糊塗,驚訝說道:「現在徐州所有軍隊加起還不到兩萬人,又要鎮守五郡地方,又要防範曹賊和袁術,兵力捉襟見肘,那還可能再抽調出援軍給我們?」

  「沒有援軍?」章誑和所有的徐州將領都傻眼了,一起問道:「可我們怎麼聽說,我們有伏兵包圍了笮融狗賊,然後公子你才砍下笮融狗賊的腦袋啊?」

  「哦,原來是這個啊。」陶應恍然大悟,笑著把陶基拉到面前,笑道:「我是有伏兵,但伏兵不是援軍,就是三弟帶的君子軍輕騎。」

  「章老將軍,現在知道我二哥的厲害了吧?」陶基得意洋洋的說道:「我二哥獨創的騎兵戰術,不僅可以以少圍多,還可以在運動戰中以現有兵力臨時佈置埋伏,鬼神莫測,讓敵人防不勝防!」

  「以少圍多?在運動戰中以現有兵力佈置埋伏?」章誑和徐州眾將面面相覷,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量兵力怎麼包圍有著數量優勢的敵人?生死相搏的戰場上,又如何以現有兵力佈置埋伏?世上有如此不合常理的事嗎?

  君子軍的基本戰術已經暴露,為了讓徐州眾將心服口服,也為了不再讓章誑等人好心辦錯事,陶應這次不再藏私,破天荒的允許陶基向章誑等人講解君子軍的戰術精髓,而當陶基眉飛色舞的說完昨天的戰鬥經過後,章誑等徐州將領也徹底呆住了。許久後,章誑忽然又向陶應單膝跪下,抱拳激動說道:「公子,末將這一次是真的知罪了。公子天縱奇才,末將心服口服!」

  「老將軍快請起,快請起。」陶應趕緊又攙起章誑,謙虛道:「老將軍過獎了,陶應生性愚鈍,那敢稱天縱奇才?」

  「公子休要過謙。」章誑趕緊搖頭,誠懇的說道:「末將也算是久經沙場了,但公子這樣的騎兵戰術,末將不要說從沒見過,就是聽都沒有聽說過!依末將之見,如此神妙的騎兵戰術,恐怕就是曹賊的虎豹騎、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也望塵莫及。」

  「一千年後才出現的戰術,你要是聽說過那才叫怪了。」陶應心中得意嘀咕,嘴上則連連謙虛,又說道:「老將軍,其他的話慢慢再說,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南下,乘著笮融狗賊已經被晚輩斬首,廣陵叛軍群蟲無首,一鼓作氣拿下廣陵,光復這座徐州重鎮。」

  「諾!」章誑帶頭抱拳答應,餘下的徐州眾將也一起抱拳,整齊答道:「諾!」

  ……………………

  笮融叛軍的凝聚力,其實比陶應估計的還要爛上好幾倍,當徐州的平叛大軍兵臨廣陵城下時,廣陵城裡的叛軍早已逃去了大半,僅剩的一千多叛軍也沒有負隅頑抗,直接就打開了城門投降,錢糧重鎮廣陵城也終於回到了徐州軍隊手中——當然了,曾經比下邳更加重要富庶的廣陵城,現在已經被笮融叛軍折騰得元氣大傷,短時間已經難顯昔日輝煌,不過蚊子螞蚱也是肉,時間又恰逢秋收結束,陶應率領的平叛大軍始終還是繳獲一批笮融叛軍留下了錢糧,對於整體元氣大傷的徐州軍隊來說,也算是不無小補。

  緊接著,陶應在廣陵城中張榜安民的同時,又分兵去攻取江都和海陵二城,然而大軍剛剛出發,江都和海陵的縣官就已經主動送來了降表,原來他們已經在趙昱舊部的支持下趕走了盤踞城中的笮融叛軍,將功贖罪替陶應收復了江都、海陵兩個縣城,同時還保住了江都港的部分水師戰船。陶應雖然鬱悶回回炮無處實驗,但也很滿意趙昱舊部人心思歸,很大度的接受了這些被迫從叛的徐州舊軍。

  與此同時,君子軍初次會戰的傷亡數字與殺敵數字也終於基本統計完畢,與笮融主力的一場大戰,君子軍陣亡不到三十人,傷五十餘人,直接殺敵斬首超過兩千,不包括章誑軍抓到的俘虜單獨俘敵近千人,繳獲戰馬一千一百餘匹,傷馬超過五百匹,錢糧輜重無數。

  面對如此恐怖的傷亡比,章誑等徐州將領只有瞠目結舌驚嘆連連的份,林清小丫頭也不斷撒嬌,哀求陶應讓她重回君子軍,陶基更是興奮得鼻孔幾乎朝天,得意志滿之至。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陶應看完統計上來的戰報後,不僅沒有喜形於色,還當著章誑等人的面,衝著以陶基為首的君子軍諸將大發雷霆,毫不客氣的呵斥道:「我一直認為,你們至少已經學到了我的戰術的三成精髓,現在我得承認我錯了,你們最多只學到了兩成半!也就是只學到了皮毛!」

  「公子,你太苛刻了吧?」章誑苦笑說道:「如果這樣的勝利都還不算輝煌,那末將們真的是應該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二哥,我們那裡又不對了?」陶基也滿頭霧水的問道。

  「你們算一算弓箭的消耗和殺敵數目!」陶應拍著戰報吼道:「八百君子軍,一場大戰總共射出去四萬六千九百八十二支箭,結果直接死在我們箭下的敵人,總共只有一千三百六十三人,這也就是說,我們平均要消耗三十五支左右的弓箭,才能殺死一個敵人!你們自己說,這樣的弓箭殺敵比,有沒有臉稱得上成功?!」

  陶基和年斌等君子軍將領全部啞口無言了,章誑等徐州將領則個個滿頭大汗,這才發現君子軍的弓箭消耗確實太過恐怖,殺敵效率也太過低下,三十五支箭才殺一個敵人,這效率甚至還比不過章誑等人麾下的二流步弓手。

  「公子恕罪。」年斌帶頭認罪,老實說道:「其實不用公子教訓,末將和弟兄們也發現這個問題了,第一次打這麼大的仗,個個都很緊張,射得不夠準,浪費了大量弓箭。」

  「我也太緊張了。」陶基也服軟道:「現在回憶當時的戰鬥,小弟也發現自己有錯,有不少次拉弓放箭,弓弦沒有完全拉開就放了出去,結果箭頭的力量不夠,沒射到敵人就落了地,浪費了無數寶貴弓箭。」

  陶應嘆了口氣,誠懇說道:「三弟,各位將軍,不要怪我苛刻你們,我們的戰術精髓你們都理解,那就是騎射,弓箭沒有足夠的命中力,不能有效殺傷殺死敵人,如何能發揮騎射的威力?這一次會戰,說實話我們是勝之不武,贏在笮融小兒過於輕敵,孤軍追擊過深導致步騎脫節,也勝在敵人雜亂,軍心不齊,笮融狗賊一死就馬上全面崩潰,贏得毫不費力。但是以後呢,以後我們還能有這樣的運氣,遇到如此軟弱如此冒失的敵人?」

  說到這,陶應頓了一頓,又鄭重的說道:「我們君子軍的戰術,遲早是要名揚天下的,也遲早是要被敵人研究的,敵人也會想方設法的破解和學習我們的。到了那時候,我們如果還守舊不前,不思進取,躺在僥倖得來的功勞薄上睡大覺,再碰上了把我們研究透徹甚至學習我們的敵人,我們怎麼辦?」

  「末將等知罪。」陶基等將心服口服,一起抱拳請罪。

  「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們故步自封。」陶應揮手,吩咐道:「回到營地後,把我的這些話告訴每一個君子軍將士,然後從今天開始,全面加強弓箭訓練,時間不等人,經此一戰,再想指望敵人輕視我們君子軍已經沒多少可能了,留給我們的日常訓練時間,也沒有多少了。」

  「諾!」陶基等將一起抱拳答應,紛紛告辭回營組織士兵訓練,章誑等徐州將領則連擦冷汗,慶幸自己們現在還不是陶應嫡系——不然的話,絕對被罵得更慘。

  「報——!」陶基等將前腳剛出門,門外忽然奔進一名傳令兵,衝到陶應面前單膝跪下,抱拳奏道:「啟稟公子,門外有一人手持徐州刺史府令牌求見,他自稱是曹宏將軍麾下,從壽春而來,有十萬火急的軍情稟報公子!」

  「曹宏的部下?」陶應眉頭一皺——曹宏可是替陶謙掌管細作情報的,他的部下從壽春而來,鐵定是曹宏派到壽春潛伏的徐州細作無疑,現在這個徐州細作既然說有十萬火急的軍情,那就肯定是有天崩地裂的大事發生了!

  想到這裡,陶應趕緊下令接見,片刻後,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帶著滿身塵土衝了進來,先到陶應面前單膝行禮,又捧上一面證明自己身份的徐州刺史府令牌,沙啞著嗓子說道:「小人陸旭,徐州刺史府帳前校尉曹宏將軍麾下密探,見過公子,這是小人的身份令牌,請公子過目。」

  親兵將鐵製令牌捧到陶應面前,陶應檢查無誤,這才向那陸旭說道:「陸軍校請起,來人,給陸軍校看座,奉茶。」

  「謝公子。」陸旭道謝,又擦著臉上的汗水說道:「公子,軍情如火,小人必須馬上向你奏報。八月二十五日,自領揚州牧的袁術收到公子你南征廣陵的消息後,聽取謀士呂范建議,決定出兵八千攻打廣陵,趁火打劫奪占廣陵重鎮。小人探到這個消息,立即從壽春乘船南下,想在途中奏報公子,不想公子進兵神速,早已在淮陰渡河,小人害怕北上徐州再折反向南耽誤軍機,便斗膽沒有返回徐州奏報。南下追到了廣陵,直接向公子奏報。」

  「多謝陳軍校,你為我爭取了至少五天的寶貴時間,回到徐州之後,我定當稟奏父親,為你請功。」陶應不動聲色,也沒有過於緊張——才只是袁術嘛,他手底下那幫臭鳥蛋爛蕃薯,陶副主任還真不放在眼裡。

  「八千淮南軍?」旁邊的章誑臉色變了,現在徐州軍隊通過收編俘虜,雖然已經把軍隊擴大到了六千以上,但這些新編軍士氣很差,戰鬥力也很弱,如何能對抗八千袁術軍的正規軍?

  「陸軍校,袁術何時出兵?主將是誰?」陶應又隨口向陸旭問道。

  陸旭的回答讓陶應和章誑同時跳了起來,陸旭答道:「稟公子,袁公路定於八月二十七出兵,主將是昔日的長沙太守孫堅長子孫策,副手是程普、韓當和黃蓋三人,都是孫堅舊部!」

  「孫策小兒?」章誑忍不住失聲驚呼道:「他可是袁術小兒麾下數得著的猛將,又是我們徐州軍隊的死對頭,這次可有得惡仗打了!」

  「小霸王孫策?程普?韓當?黃蓋?!」這次終於輪到咱們的陶副主任把眼角瞪裂了,咱們陶副主任的腦海裡,也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兩個形象,一個手拿雙短棍的山羊鬍子男,一個手拿大鐵鞭的超級肌肉男——雖然剩下的程普和韓當都是大眾臉醬油男,可是咱們的陶副主任,卻連一個大眾臉和醬油男的位置都混不到啊。

  「好嘛。」呆立了半晌,陶應終於苦笑了一聲,「這次樂子大了。」

  當然了,如果咱們的陶副主任知道同一時刻在九江郡內發生的事,那麼陶副主任肯定更要喊樂子更大了。

  差不多同一時間的九江郡內,袁術軍懷義校尉孫策率領的東征大軍前方道路之上,忽然出現了百餘手拿簡陋武器的民間義勇,列隊攔住策軍去路,為首一人方才十八九歲,長身玉立,眉目俊秀,儀容美麗,朗聲長呼道:「伯符,汝可還記得少年舊友乎?」

  孫策拍馬上前,跳下戰馬向那美貌青年奔去,遠遠就張開雙臂高呼道:「公瑾,你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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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再度出征
  
  「弦木長弓九百柄,角弓三百二十柄,匈奴短弓兩百零六柄,疆弓九十一柄,雕弓一百一十柄,箭十一萬六千一百二十五支。弩三百五十柄,專用弩箭一萬四千餘支。還好,還好,還算夠用。」

  輕聲喃喃念完統計上來的廣陵武器弓箭類儲備,陶應鬆了口氣,笮融這幾年來在下邳和廣陵刮地皮不算白刮,好歹給自己留下一筆還算看得過去的武器儲備,尤其是最重要的羽箭方面,儲存得更是相當充足——在標準化的風羽箭發明之前,必須使用鳥類羽毛粘貼的普通羽箭,造價可不是一般的貴,所以陶應才會在打了勝仗的情況下,仍然對平均使用三十五支箭才能殺敵一人的君子軍眾將大發雷霆。

  放心歸放心,考慮到這個時代的生產力,陶應還是向一旁的章誑吩咐道:「章將軍,麻煩你立即派遣一支輔助軍隊,到幾日前我與笮融叛軍大戰的戰場上,仔細的打掃戰場,尤其注意收集斷折的箭支,把上面的羽毛全部取下,帶回廣陵城。另外再派人收集收購毛竹、萑柳、楛桿和魚鰾膠、牛皮膠、骨膠等制箭材料,抓緊時間收集,越多越好。」

  「諾,公子請放心,末將立即派人去辦。」章誑答應,馬上安排了兩名副手下去分頭辦理。然後章誑又轉向陶應問道:「公子,袁術遣孫策攻打廣陵一事,不知你可有決斷?廣陵到底是守,還是棄?」

  「如果要放棄廣陵,我還收集制箭材料做什麼?」陶應微笑說道:「再說了,好不容易光復的廣陵重鎮,就這麼直接放棄,豈不是太過可惜?」

  「可我們守得住嗎?」章誑有些擔心,「孫策小兒素來以驍勇善戰著稱,昔日廬江太守陸康勇謀兼備,以少勝多大破廬江賊黃穰十萬之眾,威震四方,被朝廷封為忠義將軍,秩中二千石。可是這樣勇而有謀的名將,碰上了孫策小兒,卻被殺得節節敗退,只能閉城死守,最後又被孫策小兒輕鬆攻破廬江城池,氣病交加而死。孫策小兒如此勇猛,我們即便苦守廣陵,恐怕把握也不大啊。」

  「我當然知道孫策能打,但我絕不會放棄廣陵城。」陶應不動聲色的說道:「廣陵雖然在笮融之亂中元氣大傷,但人口與經濟基礎尚在,恢復起來十分容易,最遲到明年,就能向徐州供輸大批錢糧,如此重鎮,我豈能輕易放棄?況且廣陵城池還算堅固,未必沒有堅守的可能。」

  「公子既然堅持堅守,那末將自當領命。」章誑無奈,只得說道:「那末將有兩個建議,一是請公子放棄堂邑、輿國和江都三縣,集中人力物力到廣陵,堅守廣陵一城。第二,請公子速派信使北上,到徐州向主公求援,請主公速發援軍南下救援。」

  「第一個建議是好主意,但堂邑太遠了,轉移人口和糧草都來不及了,還好堂邑只是小城,民少糧缺,就留給孫策小兒吧,轉移輿國和江都兩個縣城的人口糧草到廣陵即可。」陶應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又道:「至於第二個建議就算了,章將軍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州軍隊現在的情況,我父親那裡還派得出援軍給我們?」

  「公子,你又想讓我軍孤軍作戰?」章誑吃驚道。

  「錯,是分兵作戰!」陶應冷笑說道:「章將軍你留守廣陵城,我率領君子軍出城打野戰,和孫策小兒周旋。」

  「公子,你在開玩笑吧?」章誑跳了起來,「你又要率領八百君子軍去迎戰孫策小兒?孫策小兒可不比笮融小兒,如果說笮融小兒的隊伍是一群烏合之眾,那孫策小兒的隊伍就是一支虎狼之師!而且孫策小兒有勇有謀,也不會犯和笮融狗賊同樣的錯誤!」

  「老將軍,你聽岔了,我不是去和孫策小兒硬戰,是說去和他周旋!」陶應笑了,道:「廣陵到壽春七百多里,沒有水路可通,孫策小兒的陸地糧道也有七百多里,章老將軍你只要在廣陵城中堅持住一段時間,等到孫策小兒被迫向後方求糧的時候,也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公子想去斷孫策小兒的糧道?」章誑眼睛一亮,總算是明白了陶應的真正打算。

  「不錯。」陶應點頭笑道:「正如老將軍所言,孫策小兒勇謀兼備,部下又多是能征善戰的老將宿將,正面對決,我軍絕不可能是孫策小兒的對手,保守消極的困守孤城,也是遲早糧盡城破的下場。所以我軍唯一反敗為勝的機會,也就是從孫策小兒的七百多里糧道上打主意了。」

  「斷敵人糧道,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章誑有些動心,又猶豫道:「但孫策小兒慣於用兵,豈能不防備我軍斷他糧道?公子的君子軍雖然善於長途奔襲,但孫策小兒一旦合圍廣陵,君子軍怕是連突圍出城都難。」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在廣陵城裡被動死守。」陶應笑得更是輕鬆,道:「我要把君子軍拉出城去,在野外和孫策小兒游擊作戰,在運動戰中尋找破敵良機,同時還可以為你分擔守城壓力,讓孫策小兒不敢全力攻城,連睡覺都不敢睡塌實。」

  「公子,你是不是又在紙上談兵了?」章誑苦笑起來,「以君子軍的機動力,和孫策小兒周旋不是很難,這點末將倒是很相信。但是到了野外流竄作戰,公子你的軍糧、草料和弓箭如何補給,帶少了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帶多了的話,公子你又怎麼發揮長途奔襲的優勢?」

  「放心,我的君子軍對軍糧和草料的要求都很低,只要有少許補給,就能堅持很長時間。」陶應笑得十分開心,又道:「而且我準備在野外的山林之中,密建兩個糧草補給點,儲藏一批糧草和武器,確保能夠流竄作戰五十天以上。」

  「真的?」章誑有些將信將疑。

  「老將軍請放心,晚輩現在還年輕,還捨不得死,所以晚輩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陶應笑道:「還有一點,以步兵守衛堅城,以君子軍流竄作戰,騷擾破壞敵人的糧道,也是晚輩決定組建君子軍時,構思的徐州守衛方略。同時將要是步兵和君子軍協同作戰的最好辦法,這是一個難得的練兵機會,請老將軍不要再勸了,晚輩決心已下,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既然如此,那末將領命就是了。」章誑拗不過陶應,又知道君子軍天下第一的逃命功夫,便道:「但末將有一點請公子記住,倘若戰事不利,公子請不必理會末將,可以先行撤退,末將雖然不才,不惜代價的突圍撤退,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公子不必為末將擔心。」

  「好,我答應你。」陶應鄭重允諾,然後陶應又向章誑叮囑道:「老將軍,孫策小兒確實驍勇善戰,並且有勇有謀,十分危險,你困守廣陵也請多多小心。晚輩有一計,可以助老將軍守城,請老將軍採納。」

  「公子有何計?末將洗耳恭聽。」章誑好奇問道。

  「我父與孫堅原來交好。」陶應回憶著說道:「但孫堅死後,孫策寄居徐州江都之時,在我父親的治下網羅才俊,廣結人心,觸怒我父,我父親怒而將他逐出江都,趕回曲阿,從此兩家結仇。後來,我父親又與孫策的母舅吳景交惡,與孫策仇怨更深,再到後來,孫策小兒派遣他父親的舊部呂范到江都迎接他的母親,乘機刺探徐州軍情,又一次激怒我父親,我父親下令將呂范逮捕,嚴刑拷打,最後呂范雖然被他的隨從劫獄救走,我們徐州軍隊,也與孫策小兒結下了不共戴天的大仇!」

  說到這裡,陶應終於露出了偽君子的狐貍尾巴,奸笑著說道:「所以,老將軍你可以在廣陵城中大肆宣揚這些舊事,然後再散播謠言,就說孫策小兒已經發下誓言,要效仿曹賊屠城報仇,一旦攻破廣陵,全城百姓軍民一個不饒,全部要殺得幹幹凈凈!這麼一來,廣陵的軍民百姓,就是想不全力支持我軍守城都不行了。」

  「公子妙計,末將明白了。」章誑笑得更壞,壓低聲音說道:「請公子放心,等到輿國和江都兩個城的百姓轉移到廣陵差不多的時候,末將立即派人散播這些謠言,逼著這些百姓幫末將守城。」

  陶應會心奸笑,同時陶應心裡也有些狐疑,暗道:「孫策這一次出兵攻打廣陵,真的只是為了幫袁術趁火打劫?算時間,這小子腦袋後面的反骨也長了,還有那個向袁術獻計的呂范,也是死老鬼孫堅的舊部,他獻計勸袁術派孫策攻打廣陵,難不成是想讓孫策乘機獨立?不行,孫策小兒是一條毒蛇,不能讓他長大,必須盡早拔掉他的毒牙!」

  ……………………

  陶應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可惜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剛剛光復廣陵的徐州軍隊立足未穩,既要安撫城中居民,搜殺罪惡滔天的笮融餘黨,又得抓緊時間整編降軍,修固城防,準備守城武器,同時還得轉移鄰近的輿國和江都百姓堅壁清野,更得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建造兩個秘密補給點,各種工作千頭萬緒,又豈是三兩日內所能辦到?

  所以忙活了一天之後,到了第二天清晨,同時也是興平元年八月三十天,陶應果斷做出戰術調整,決定提前率領君子軍出城,主動向西去迎侯孫策的進犯大軍,以游擊戰術遲滯孫策大軍的進兵速度,為章誑率領的徐州軍隊備戰爭取時間。而章誑也知道時間寶貴,難得沒有提出反對,只是叮囑了幾句讓陶應小心,便同意了陶應親自率領君子軍出城迎戰孫策。倒是林清小丫頭給陶應製造了一些麻煩,纏著陶應非要同去,但陶應這次說什麼都不讓步了,還把林清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你以為我是去郊遊,是去射獵?」陶應衝著林清大聲咆哮,「都十七歲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我是去出城打仗,是去遲滯孫策小兒的進兵速度,孫策小兒是什麼人?天底下板手指頭數得著的猛將!我去和他交手,連我自己都沒把握,再帶上你這個拖後腿的不是死得更慘?!再說了,你經過野外生存訓練嗎?你能喝馬奶充飢不?你能把戰馬的血管割開喝血保命又把戰馬血管縫上不?你能不能連眼皮都不眨的把生蛇肉、老鼠肉和螞蟻吃下去?沒把這些本事練會,也敢和我的君子軍一起打游擊戰?!」

  頭一次被陶應如此臭罵,林清小丫頭氣得眼淚汪汪,萬分委屈的被章誑拉開了,陶應又瞪了這個小丫頭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徐盛,說道:「文向,這一次我也不打算帶你去,我倒不是不相信你吃不了苦,是我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末將明白,請公子吩咐。」靠著在與笮融大戰斬首十一具的功勞,已經被陶應火線提拔為牙門將的徐盛恭敬答道。

  「還記得我在昨天晚上教你的馬其頓方陣不?」陶應先問了一句,見徐盛點頭,陶應又說道:「你到降兵隊伍中挑選兩百個合適的降兵,抓緊時間把這個方陣的戰術傳授給他們,緊急訓練出來。這個方陣戰術雖然破綻很多,在萬里之外西方也早已淘汰,但是從來沒有在華夏大地上出現過,我們如果突然使出來,那怕是孫策小兒,也必然措手不及,可以當做我們的步兵奇兵使用。」

  「末將遵命。」徐盛抱拳答應,又道:「其實末將認為,這個戰術還有補充餘地,比方說近戰不力這個缺點,就可以讓士兵裝備短兵器彌補……。」

  「你看著辦吧。」陶應揮手打斷,道:「老實說,我也是在書上看來的這個西方戰術,瞭解不是很多,只是覺得這個戰術可以用來突然襲擊,效果應該不差,而且容易訓練也容易裝備。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可以盡情的做,不用怕失敗,你和我都還年輕,都有的是時間和機會總結經驗,揚長避短。」

  「謝公子信任,公子知遇之恩,徐盛即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徐盛是真的激動了,也更不明白陶應為什麼這麼信任自己,對自己這個剛剛投奔的部下如此重用,好得簡直就不像話。

  感激之下,徐盛又猛然想起一事,忙又向陶應拱手說道:「公子,關於廣陵戰局,末將有一個建議,不知公子是否採納?」

  「直接說吧,好的話,我一定言聽計從。」陶應答道。

  「公子,你何不向臧霸將軍求援?」徐盛建議道:「公子不肯向主公求援,是考慮到主公的兵力不足,臨時大量抽調的兵力必然手忙腳亂,破壞徐州五郡的佈防。但臧霸將軍的兵力十分充裕,戰鬥力也不弱,而且公子你已經斬下了笮融人頭,達成了對臧霸將軍的應諾,臧霸將軍也應該遵信守諾,接受公子你的指揮了。還有,就末將在瑯琊的所見所聞,感覺臧霸將軍是一位言出必行的人。」

  「好主意。」陶應點頭,道:「現在秋收剛結束,臧霸的軍糧也應該很充足,應該有力量出兵南下。至於成也不成,就看臧霸守不守信用了。就這麼定了,我馬上給臧霸寫信,再派快馬把人頭送往開陽。」

  經過了一番緊張準備,帶上了半個月的乾糧之後,當天正午,陶應再度率領八百君子軍單獨出城,向西去主動迎戰孫策,爭取遲滯孫策大軍的進兵速度,而這一次,君子軍將士也終於有了陶應夢寐以求的輪換戰馬,每個君子軍將士都配備上了兩匹戰馬,在這個時代本就已經是十分恐怖的機動能力,又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章誑率領徐州眾將,親自到了廣陵西門給君子軍送行,和這些明顯已經改變了態度的徐州將領告別後,陶應正要下令啟程,頭頂上方的城墻上,卻傳來了清脆的女子尖叫,「書獃子,你要小心——!」

  陶應和陶基等人抬頭一看,見徐州兵戒備森嚴的廣陵西門城墻之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名不知來歷的妙齡少女,綠衣蔥裙,豐姿裊裊,眉彎春山,目含秋水,瑤鼻櫻唇,真可謂是天仙絕色,說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不過份。見陶應抬頭看向自己,那少女又舉起了粉白小拳頭,大聲威脅道:「書獃子,你要是敢不好好的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美女!大美女啊!」陶基色瞇瞇的驚呼起來,「廣陵城裡怎麼有這樣的絕色美女?我在廣陵呆了好幾天,怎麼就沒見過?後悔啊,後悔!」

  「她是你未來二嫂,不準打主意!」陶應一個爆栗敲在陶基頭上,又迫不及待的看了幾眼那少女,心中暗道:「臭丫頭,穿上女裝居然這麼漂亮,簡直比我大老婆糜貞都漂亮了。」

  喊完兩句話後,那少女轉身奔上西門城樓,但是在上階之時,那少女卻抬手擦了一把眼睛,顯然已經落淚。陶基則捶胸頓足,拉著陶應的袖子只是埋怨,「二哥,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大美女的?以前怎麼沒有告訴我?快說,她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姐妹?!」

  「你早見過了,誰叫你眼神不好?」陶應嘀咕了一聲,又一把甩開陶基的拉扯,喝道:「馬上就出發了,你還想這些事,像什麼話?!」

  喝退了陶基,陶應上馬,在君子大旗下舉鞭喝道:「出發!關關雎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噢,啊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充滿了惡趣味的軍歌聲中,八百君子軍將士跟隨在陶應身後,高舉著迎風飄蕩的君子大旗,仁義禮智信與溫良恭儉讓兩面副旗,拍馬揚鞭,絕塵而去。當君子大旗消失在塵煙之中後,城樓中,那少女也終於無法抑制的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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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00:37
第四十章 箭乃兇器

  順便介紹一下徐州老陶家和壽春袁二家的關係吧,其實老陶家以前和袁術的關係不僅不錯,曾經還是鐵桿的盟友,尤其是在袁紹與袁術的兄弟相爭時,老陶家堅定的站到了袁術一邊,幫著袁術出兵攻打袁紹,幫袁術爭奪兗州,結果雖慘遭失敗,袁術和陶謙都吃了大虧,但也算得上是結下了鐵與血的友誼。

  按理來說,陶謙如此支持袁術,袁術就算不感激陶謙,也應該給陶謙一點尊敬,可誰也沒有想到的,咱們袁二將軍也不知道是腦袋進水還是大腦發育不全,在攻下壽春自領揚州牧後,竟然又給自己封了一個徐州伯的稱號,擺出了吞併徐州五郡的架勢,如此一來,陶謙脾氣再好為人再軟弱也無法忍受了,只能咬著牙齒斷絕了與袁術的盟約,與袁術反目成仇。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袁二將軍自然也不再有半點顧忌,孫堅舊部呂范唆使袁術趁火打劫出兵搶奪廣陵,雖然呂范的真正用意還值得懷疑,但袁二將軍還是毫不猶豫的派出了即將成為江東小霸王孫策,命他率軍八千東征,準備利用陶應南征笮融必然兩敗俱傷的機會,出手搶走昔日盟友的地盤。

  大概背景介紹完了,言歸正傳,為了盡可能的遲滯孫策大軍的進兵速度,也為了獲得更大的戰術迂迴空間,君子軍離開了廣陵城後,立即就把差不多已經是冠絕天下的長途奔襲這個看家法寶施展出來,一路快馬加鞭,換馬不換人的全速西進,短短五個時辰便奔襲了一百一十里。初次有著輪換戰馬長途奔襲,精力過人的陶基本來還想再跑二三十里再休息,陶應卻果斷阻止,命令君子軍停下休息,準備等到天明時再出發西進。

  「二哥,將士們和戰馬體力都很充足,我們還是再走二十里路吧?」陶基建議道:「二哥你不是說,我們在距離廣陵越遠的地方和孫策小兒交手越好嗎?抓緊時間多走二十里不是更好?」

  「地形不熟,小心為上。」陶應搖頭說道:「三弟你和我都沒到過廣陵正西部,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悉,全靠日月星辰和縷旋針(蠶絲懸掛的原始指南針)辨別方向,今天又恰好是八月三十,天上沒有月亮,黑夜之中貿然過於深入,不僅容易迷路,也容易發生意外。」

  陶基左右張望,發現今天入夜之後確實視線很差,便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小弟去安排值夜崗哨和斥候,二哥你早點休息,別累壞了。」

  陶應答應,又吩咐道:「三弟,讓我們的斥候注意尋找嚮導,遇上本地農人或者山中居民,要好言禮待,不得恐嚇,然後再把他們請到我這裡來。要打游擊戰,熟悉地形這一點非常重要。」

  陶基領命而去,陶應卻沒有立即休息,匆匆吃了一點乾糧加鹹肉,陶應點燃一盞氣死風燈,展開羊皮地圖就在燈下研究起來,從這副勉強還算詳細的粗糙地圖來看,廣陵西部確實是一個打游擊戰的好地方,丘陵多樹林多,又不缺乏君子軍快速穿插奔襲平原地帶,同時後世流量頗大的滁水河、池河與女山湖在這個時代都不存在,十分適合君子軍發揮快速奔襲所長。

  但萬事有正面就有反面,丘陵眾多的地形,又要求君子軍對地形和道路十分瞭解,尤其是西南部的山林更多,相對起地勢比較開闊的廣陵腹地,這一帶簡直就是群山環繞,大小道路多如牛毛,溪流、樹林和丘陵星羅棋布,複雜無比,君子軍想要這樣的地形上游擊作戰,有效的牽制和騷擾孫策大軍,勢必要面臨諸多嚴峻考驗。

  憂心忡忡的皺了皺眉頭後,陶應把目光轉到了廣陵郡與九江郡的接壤位置,在這個位置上,有著一個很小的縣城叫做東城,從名譽上來說這個東城小縣是徐州的地盤,但它距離廣陵足足有四百里,距離袁術的大本營壽春卻只有三百多里,笮融叛亂後,這個縣城早就和徐州刺史府失去了聯繫,現在也不知道是落到了袁術手裡,還是象古城那樣被某個山大王搶去做了巢穴,但這個小城恰好卡到了孫策進兵的道路上,是孫策東進的必經之路。

  「要不,到這個東城走一趟?」陶應突然奇想,心中琢磨道:「東城是孫策的必經之路,也是孫策的糧道咽喉,抓緊時間到東城走上一趟,可以提前瞭解當地的地形和各種情況。還有,東城既然是縣城,那麼不管再怎麼破落,也肯定還有一些百姓和人家,在那裡應該能找到熟悉這一帶地形的嚮導,比在山林裡大海撈針的強。」

  想到這裡,陶應又考慮到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孫策現在究竟已經到了什麼地方,是否已經抵達東城或者越過了東城?在不明地形的情況下貿然奔襲四百里,萬一在狹窄地帶不小心遭遇了孫策主力怎麼辦?

  但稍一轉念,陶應不由又有些啞然失笑,知道自己是過於謹慎了,孫策誠然是當世一流猛將不假,也肯定明白兵貴神速這個道理,但孫策的八千軍隊肯定不可能全是騎兵,鼠肚雞腸的袁術也怎麼可能把這麼多騎兵交給並非心腹走狗的孫策?步騎混雜的隊伍,三天時間又能行軍多少距離?再說了,袁術擺明是想乘著自己南征笮融的機會趁火打劫,肯定希望自己與笮融打得兩敗俱傷,然後他坐收漁利,行軍更不可能玩命,所以孫策的大軍現在已經抵達東城和越過東城的可能很小。

  得出了這個判斷,為人其實比劉皇叔和曹老大更多疑的陶應並沒有貿然下定這個決心,而是先召集了陶基和年斌等君子軍五將,向他們耳提面命了一番,安排了年斌率領一隊君子輕騎換上笮融叛軍的旗幟先行,預防突然遭遇孫策主力,然後才宣佈了直搗東城的行動,陶基和年斌等將一起答應,用心記住陶應的叮囑。

  「等等。」正要讓眾將下去休息,陶應猛然想起一事,忙補充道:「各位將軍,乘著這個機會,我再宣佈一條新軍紀,從現在開始,我們在與敵人交戰之前,使用弓箭箭頭,都要在馬糞裡面攪一攪,塗上馬糞再去射敵人。」

  君子軍五將面面相覷,陶基好奇問道:「二哥,把箭頭塗上臭烘烘的馬糞幹什麼?」

  「箭乃兇器。」陶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我們君子軍是仁義之師,道德之師,上陣殺敵只是迫於無奈,所以我們用得最多的弓箭,箭頭最好都塗一些臟東西,沖洗去一些肅殺之氣,免得別人說我們君子軍名不符實,手持兇器還不加掩飾,有失君子之風。」

  「二哥,你又書獃了。」陶基抱怨起來,「什麼肅殺之氣,軍隊不殺敵人還叫軍隊?」

  「是啊。」年斌附和道:「把箭頭塗上馬糞臭就說了,鐵箭頭還容易生銹,用不了幾次就沒辦法回收了。」

  剩下的三個君子百人將也紛紛反對,全都不肯執行陶應這條古怪軍令,陶應也沒了辦法,只得發怒道:「你們這幾個蠢貨,非要我把話說清楚是不是?糞便裡面有很多破傷風病菌,箭頭塗上馬糞,只要射傷了敵人,敵人就算當場不死,也會很容易感染難以醫治的破傷風,傷口惡化而死!這是匈奴人西征大秦(羅馬)的絕招,效果只比往箭頭上塗烏頭毒差一點,我們找不到那麼多烏頭做毒箭,就只好拿馬糞代替了!」

  「原來是這樣。」陶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這可是一個好主意啊,二哥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們?」

  「打笮融的時候,本來我就想告訴你們了,不過考慮笮融叛軍大部分是徐州人,所以我改了主意,不過對孫策小兒嘛,哼!」陶副主任冷哼,又呵斥道:「你們這幾個笨蛋啊,叫你們平時都看點書不聽,我們是君子軍,是仁義之師,是道德之師,有些事可以做,但話一定要說得漂亮,什麼情啊愛啊,仁義啊道德啊,都要隨時掛在嘴邊,這樣才像道德君子,才符合我們君子軍的身份。」

  絮絮叨叨中,平安無事的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天色剛明,君子軍立即再次啟程,由年斌率領一隊輕騎扮做笮融敗兵先行,陶應率領主力尾隨在三里之外,一路快馬加鞭,全速趕往東城。如此行得日半,到了九月初二的接近中午時,君子軍也進入了東城縣境內,距離東城縣城已經不到二十里,陶應正準備讓軍隊休息和派快馬到東城探察情況,前方卻傳來了異常情況。

  「報——!」年斌隊伍的傳令兵飛奔到陶應面前,大聲稟報道:「啟稟公子,我隊斥候在前方五里處發現敵軍斥候隊,打有袁術軍軍旗,年將軍請公子指示是否接戰?」

  「他娘的,來晚了一步。」陶應心中一沉,忙命令道:「告訴年斌,接續喬裝笮融敗兵與敵軍斥候接觸,乘機抓兩個舌頭,然後撤回來與我會合。」

  傳令兵領命而去,陶應則率領君子軍主力向丘陵後方轉移,借山林掩護行跡,同時做好戰鬥準備,預防前隊被孫策軍識破。還好,又過了片刻後,年斌的前隊很順利的就撤了回來,既沒有招來大隊追兵,同時還給了陶應帶來了兩個孫策軍俘虜,原來年斌派人向孫策軍斥候隊詐稱自軍為笮融軍敗兵後,孫策軍斥候果然信以為真,又急需瞭解廣陵郡現狀,還自告奮勇給年斌帶路,帶這股『笮融敗軍』去見孫策軍將領,年斌乘機發起突襲,殺了三個抓了兩個,餘下的孫策軍斥候則逃了回去報信。

  既然有孫策軍斥候逃走,那麼孫策軍大隊肯定馬上就會殺來,時間緊急,陶應也不多想,馬上就地審問那兩個孫策軍斥候,而這兩個俘虜卻大有孫策的小霸王之風,不僅不老實招供,反過來還向陶應威脅道:「狗賊!識相的話馬上放了我們,不然的話,我們孫將軍的大軍一到,馬上把你們這點人馬殺得幹幹凈凈!」

  陶應並不生氣,只是抽出刀來,一刀砍斷叫嚷的最兇那個斥候右臂,然後向他問道:「說不說?東城到底有多少袁術軍?主將是誰?什麼時候到的東城?」

  「東城有百萬大軍!狗賊!」那斷臂斥候十分悍勇,繼續大罵。

  唰唰唰三刀,陶應將那斷臂斥候的剩下手腳全部砍斷,然後轉向另一個斥候,舔著刀口上的鮮血獰笑問道:「小子,該你了,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見陶應如此兇殘,另一個斥候嚇得都快尿褲子了,趕緊說道:「將軍,我們是一個時辰前到的東城,前鋒是黃蓋黃老將軍,副手是周瑜周大人,前鋒有兩千多人,現在黃將軍和周大人正在東城城裡張榜安民。」

  「周瑜?!」陶應大吃一驚,然後陶應又趕緊問道:「那孫策小兒呢?他到那裡了?什麼時候能到東城?」

  「孫將軍在我們後方三十里,親自押著糧草後行。」斥候戰戰兢兢答道:「大概今天傍晚前就能抵達東城。」

  「孫策小兒親自押送糧草?你們帶了多少糧草,需要孫策小兒親自押運?」陶應追問道。

  「具體多少糧草,小人不知道。」斥候搖頭,見陶應沉下臉,斥候又趕緊補充道:「很多,很多,具體小人不知道,但小人聽幾個將軍說,我們這一次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從壽春到廣陵的路又不好走,糧草運輸不易,所以帶了很多糧草。」

  「看來至少是一個月的糧草。」陶應心中盤算,又順手一刀砍下那個老實招供的斥候,飛快命令道:「把這兩個俘虜的的頭盔和武器全扒了,身上值錢的東西也全部拿走,做出流寇殺人劫財的假象,然後向南面撤退!」

  君子軍將士依令而行,陶應又用手指蘸血,在那兩個倒霉斥候的赤裸屍體歪歪扭扭的寫道:「孫策小兒,廣陵我們送你了,別追,不然你只會自找麻煩!」寫完了這幾個血字,陶應立即上馬領軍南行,旁邊陶基再問這行字有什麼意思時,陶應答道:「我是用笮融殘軍的語氣寫的,剛才年斌是用笮融殘軍的名譽和敵人接觸,這會我再以笮融叛軍的口氣留書,就是給敵人加強這個印象。」

  「哦,明白了。」陶基鼓掌,笑道:「二哥故意讓敵人以為我們只是笮融殘軍,敵人就會覺得我們無關緊要,不會派軍再追。」

  「笨蛋!」陶應笑罵,「你恰好說反了,我故意留書,其實是想讓敵人分兵追殺我!你想一想,一百多名騎著戰馬的笮融殘軍,既弱小可欺又有一百多匹戰馬可以搶,孫策小兒手下那幫笨蛋還不得紅著眼睛追啊?不過他們派來的追兵也肯定不多,不是正好給我們螞蟻啃骨頭的機會?」

  陶基有些傻眼,再仔細一想後,陶基頓時醒悟過來,稱讚道:「二哥,你可真是太狡猾了,不錯,換成是我,遇到一百多個從戰場上敗下來的騎兵,也肯定是搶他娘的!」

  「還不夠,還不得做些假象。」陶應稍一盤算,又轉向年斌吩咐道:「年將軍,你的一百多匹戰馬,全部給解下兜腚麻布,讓戰馬隨便拉在地上,其他的戰馬,馬糞一定要收集好,統一深埋掩藏,不能讓敵人判斷出我們的真正兵力。」年斌答應,趕緊指揮部下依令而行,佈置君子軍僅有一百多騎的假象。

  東城在廣陵郡的地圖上處於一個尖角,君子軍向南潛行了三五里路,實際上就已經進入了袁術老巢九江郡的境內,而這一帶的地形更是複雜,山頭一個接著一個,山下開闊地帶很小,並不利於君子軍作戰,同時身後遠處也隱隱傳來了追兵聲音,所以陶應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南行,一是尋找開闊地帶,二是尋找本地嚮導。

  不知轉過了幾個山頭,先後走了十好幾里路,一個長寬數里的相對開闊地帶終於出現在了君子軍眼前,而君子軍上下喜出望外的是,這個開闊地帶上儘是已經收割後的稻田,還已經補種上了冬油菜,遠處依山傍水的位置,還有炊煙升起,隱約可以看到房屋民居,甚至還有一個箭塔,顯然是一個亂世常見的民間塢堡。

  「終於可以找嚮導了。」大喜之下,陶應趕緊命令道:「快,過去拜會主人,但注意道路,絕對不能踐踏這裡村民的菜地,更不準隨意傷害和恐嚇村民。還有,管好戰馬,不準戰馬進地裡啃菜。」眾將領命,陶應這才率領君子軍沿路而行,取筆直車道趕往那民間塢堡,君子軍將士則小心約束戰馬,不讓戰馬踐踏農田。

  一路到得塢堡門前,堡中百姓早已上了堡墻和箭塔防衛,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躲在壕溝後方,警惕的看著君子軍一行,箭塔上還架起了強弩,對準了君子軍隊伍。而仔細觀察了這個塢堡之後,陶應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塢主絕對懂軍事,因為這個塢堡不僅造得十分堅固,墻高壕深,箭弩的配備也十分合理,互相彌補了射擊死角,而且壕溝之中竟然還埋有尖樁,入堡橋樑也是特製的發梁橋,可以板動機關讓橋樑瞬間傾斜,讓橋上敵人摔入壕中。

  出乎陶應預料的是,塢堡堡門的上方,站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只有二十一、二歲的青年男子,和陶應一樣做書生打扮,白面微鬚,身材高大,腰佩寶劍,向陶應等人很有禮貌的一拱手,彬彬有禮的大聲說道:「各位將軍,在下是本塢塢主,請問各位駕臨小塢,有何事指教?」

  「原來是塢主,在下有禮了。」驚訝於這個塢主的年輕之餘,陶應也是翻身下馬,先揮手讓君子軍將士後退,又向那塢主拱手說道:「塢主請放心,在下不是來借糧借物,在下領軍出征,因不識道路,誤到此地,冒犯之處,還請塢主見諒。」

  「他是領兵的將軍?」那塢主也有些驚訝陶應的年輕和書生打扮,忙還禮道:「將軍客氣了,在下剛才已經看到了,將軍約束隊伍,沒有放縱軍士踐踏鄉鄰土地,在下不勝感激,請問將軍高姓大名,是何處軍隊?」

  「在下陶應字明武,徐州點軍司馬。」陶應自我介紹,又迫不及待的說道:「塢主,在下有一個小小的不情之請,萬望塢主成全。在下初到貴地,人生地不熟,對地形道路更是不知所以,不知塢主能否派遣一兩位熟悉本地道路地形的鄉民隨軍,為在下指點道路。」

  說著,陶應又從懷中取出兩塊黃金,非常有禮貌的說道:「當然了,在下不會讓這裡的鄉親白白辛苦,兩塊黃金,一塊感謝塢主,一塊感謝引路鄉民,而且引路鄉民也無需自帶糧食,他的隨軍飲食,由我軍負責。」

  「公子率領的軍隊,是徐州軍隊?」那塢主面露詫色。

  「正是。」陶應點頭,坦誠承認。

  那塢主猶豫了片刻,這才向陶應拱手說道:「公子,按理而言,莫說公子你支付報酬,便是公子直接開口求助,我等也該鼎力相助。但現在不同,想必公子也十分清楚,左將軍袁術已經出兵攻打廣陵郡,前鋒還已經到了東城,九江軍與徐州軍實際上已經開戰。而這塢中多是九江之人,若是幫了公子,將來袁公路見怪,在下不怕,鄉鄰卻吃罪不起。所以,請恕在下愛莫能助。」

  「我們又不搶你們錢糧,你們……。」

  陶基一聽大怒,上來就要和那塢主理論,陶應卻一揮手,喝住這個脾氣暴躁的兄弟,又向那塢主拱手說道:「塢主所言極是,確實,這裡是九江郡內,塢主若是幫了在下,袁術必然怪罪,會連累到各位鄉民。」

  「謝公子體諒在下苦衷,在下感激不盡。」那塢主拱手道謝。

  「塢主不必客氣,是在下冒昧,打擾了,告辭。」陶應非常灑脫,向那塢主一拱手告辭,然後轉過身就命令道:「我們走,到下一個村莊去尋找嚮導,注意馬蹄,絕不允許踐踏本地百姓的農田。」

  說罷,陶應果真上馬就走,率領君子軍沿鄉道繼續南下,陶基和年斌等將雖然心中焦急,卻也不敢違抗陶應的變態軍令,只得老老實實的領著君子軍繞塢而過,一路向南而去。而那塢主看著君子軍遠去的背影,口中不由驚嘆道:「如此仁義之師,如此翩翩君子,天下罕見。」

  同一時間君子軍隊伍中,陶基追上了陶應,又急又氣的問道:「二哥,你怎麼這麼迂腐?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本地村莊,正好可以尋找嚮導,你怎麼被那個狗屁塢主三言兩語就打發了?我們又不搶他們的錢糧女人,向他們借一個嚮導還給金子,還要怎麼對得起他們?」

  「笨蛋!」陶應低聲罵道:「我教過你多少次了?我們是仁義之師,道德之師,什麼情啊愛啊,仁義啊,道德啊,要隨時掛在嘴邊,有些事可以做,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可我們的嚮導怎麼辦?」陶基沒好氣的問道。

  「蠢貨!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兄弟?一點腦子都不會用?」陶應低聲罵道:「你剛才有沒有留意到?這個塢堡很富,兩個大糧倉高得都越過了堡墻,一個糧倉少說裝了三千斛稻米,還有那些塢兵,手裡拿的也是強弩硬弓,上好刀槍,穿的衣服也半點都不破爛,證明這個塢堡肥得流油!你說說,一會這裡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陶基莫名其妙的問道。

  「你不會傻到這地步吧?」陶應終於生氣了,低聲怒道:「追殺我們的追兵,遇到這麼有錢的村莊,還不趕緊搶上一把?你以為袁術軍的軍紀,像我們君子軍這麼好?等到袁術軍搶他們的時候,我們再掉頭殺回來,這個塢堡的人會怎麼想?」

  「肯定是感激我們到極點,還要白送我們嚮導,說不定還會請我們大吃一頓!」陶基恍然大悟,喜笑顏開道:「果然還是二哥高明,我們故意留有馬糞讓敵人追,追兵肯定會追到剛才這個塢堡的門口,到時候只要那些追兵一起貪心,我們就可以得到這裡的民心了!」

  「閉嘴!小聲點!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是君子軍,是仁義之師,道德之師,什麼情啊愛啊,仁義啊,道德啊,這些好聽的話要隨時掛在嘴邊!有些事可以想,可以做,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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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01:07
第四十一章 敗家子軍師
  
  轉過了兩個山頭,君子軍便在陶應的命令下停了下來休息,吃著乾糧和餵著戰馬等待,過了大半個時辰後,北面果然傳來了鼎沸人聲,陶應趕緊登上高處,舉起自己親手做的水晶望遠鏡觀看,見北面果然追來了四五百袁術軍士兵,步騎都有,跟著君子軍戰馬留下的馬糞一路南下,很快就進到了先前那個塢堡所在的開闊地帶。

  進到了肥沃的農田地帶,君子軍與袁術軍的差別也頓時體現了出來,步兵肆無忌憚的踐踏剛剛補種了油菜的田地,戰馬則囂張跋扈的踐踏田地更加厲害,還在袁術軍騎兵的有意放縱下啃吃田中蔬菜,隱約還能聽到亂七八糟的叫嚷聲音。見此情景,陶應當然是大喜過望,心中暗道:「好,追兵果然不多,就算這幫丘八不搶村子,我也可以放心大膽的在這塊難得的開闊地帶用兵了。」

  和對待君子軍一樣,發現又一波軍隊到來,之前那個拒絕為君子軍提供幫助的塢堡馬上進入了備戰狀態,一百多號青壯匆匆奔上箭塔堡墻,手拿武器做好守塢準備,之前那個書生打扮的塢主也再一次登上塢門頂端,做好與來軍交涉的準備。但是看到袁術軍步騎肆無忌憚的踐踏農田菜地後,那塢主心頭頓時生出不祥預感,暗道:「這一關,怕是沒上一關那麼好過了。」

  果不其然,率領這支追兵的袁術軍將領衝到了塢堡門前後,馬上就大模大樣的舉起馬鞭,指著塢門氣勢洶洶的叫嚷,「塢中匹夫,出來一個會喘氣的,剛才有沒有一百多騎兵從這裡經過?往那裡去了?」

  「一百多騎兵?」那塢主心中疑惑,心說左將軍的這隊人馬可真是糊塗得緊,剛才那隊徐州騎兵少說也有七百八百人,怎麼會判斷為一百多人?難道說,他們要追殺的不是剛才那一隊徐州騎兵?

  「匹夫,耳朵聾了?」見無人回答,為首的袁術軍都尉有些不耐煩了,又指著那塢主大喝道:「就是你,穿儒衫的匹夫,本將軍問你話,剛才到底有沒有一隊騎兵從這裡經過?再不答話,休怪本將軍對你客氣。」

  「回將軍,沒有。」那塢主心中有氣,故意答道:「回稟將軍,休說剛才,就是這幾天時間,都沒有一支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從小塢門前經過。」

  「大膽匹夫,還敢騙我?!」那袁術軍都尉大怒,用馬鞭一指地面,喝道:「沒有騎兵經過?那這些馬糞是那裡來的?」

  瞟見地上那些星星點點的馬糞,那塢主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那隊騎兵的戰馬屁股後面,大部分都兜了麻布,原來是故意只留下少量戰馬在道路上遺留糞便,藉以迷惑敵人,所以這隊追兵才誤會了他們的兵力多寡,只派了四五百人追擊,這麼一來,即便被追兵追上,也可以反過來佔據優勢。剛才那位公子,不僅是仁義溫厚,還非常的工於心計啊。

  「匹夫,無話可說了?」那袁術軍都尉又吼叫起來,「快說,那隊騎兵到底在那裡?否則的話,本將軍把你抓進東城,治你一個通敵之罪!」

  「將軍。」陶應期盼已久的事發生了,一個小校湊到那都尉耳邊低聲嘀咕,還用馬鞭指向塢堡那高聳的圓頂糧倉。見此情景,那塢主立即明白大事不妙,趕緊大聲說道:「將軍,請不要誤會,小塢之中大多都是九江百姓,久受左將軍恩澤,豈敢背叛左將軍做出通敵之事?剛才是有一隊騎兵從此經過,雖然他們不是將軍說的一百多人,但他們往那條路去了。」

  說著,那塢主極不講良心的往君子軍的去路一指,非常不講義氣的出賣了君子軍的去向。但這塢主這麼做已經晚了,發現了這個塢堡富庶非常後,那都尉眼珠子轉了幾轉,馬上就大吼起來,「大膽匹夫,一再欺騙本將軍,本將軍還能信你?馬上打開塢門,本將軍要進塢搜查,看看你們有沒有私藏敵軍!快,開門!」

  吼叫著,那都尉舉鞭一揮,身後的袁術軍隊伍立即心領神會的衝了上來,拉弓搭箭對準塢堡,擺出攻塢架勢。那都尉又大喝道:「開門!馬上開門!不然的話,你們就是故意窩藏賊寇,全部得抓到官府治罪!」

  「麻煩了,果然是盯上塢裡的錢糧了。」那塢主心裡叫苦,知道這些官兵搜村是假,乘機劫掠是真,同時這塢主心中更是窩火,外來的徐州軍隊紀律嚴明,對待敵郡百姓都秋毫無犯,本地官兵卻如此兇神惡煞,又是踐踏田地又是乘機劫掠,看來袁術部下的法度廢弛,比自己之前判斷的還要嚴重,九江郡被這樣的人佔據,真乃九江不幸。

  「塢主,不能開門啊。」好幾個塢丁也看出了袁術軍意圖不善,紛紛向那塢主勸道:「塢主,千萬不能開門,開了門,我們魯家城肯定就完了,塢裡的三百多人也完了。」

  「黃將軍,和這幫通敵亂民囉嗦什麼?」好幾個袁術軍將校都咋呼起來,「讓將士們直接殺進去吧,回去我們給你做證,這個塢堡通敵藏寇,將軍你不得不出兵剿滅。」

  「還用得著做證?黃將軍你是小袁將軍的人,剿滅一個通敵塢堡,不要說黃蓋老兒,就是孫策小兒又敢說什麼?」

  被幾個部下一慫恿,那袁術軍都尉更是心動,心說不錯,老子是小袁將軍的人,小袁將軍是主公的從弟,剿滅個把通敵的村子怕什麼?孫策小兒和黃蓋老兒敢放半個屁?想到這裡,那都尉也不猶豫,立即一揮手喝道:「將士們,這個塢堡通敵藏敵,罪不容誅!給我上,殺進去!放箭!」

  「放箭!快放箭!」迫不及待的喊叫聲中,袁術軍士兵弓弩齊發,亂七八糟的射向塢堡,幾個塢丁躲避不及,頓時被箭射中,還在盤算如何打發這群豺狼的塢主大怒,急令塢丁放箭還擊,激烈的喊殺聲,也很快在這富庶塢堡門前迴盪了起來。

  也是到了真刀真槍的打了起來時,那個叫做黃猗的袁術軍都尉才發現自己太小看這個小小塢堡了,尤其是小看了那個穿著儒衫的塢主,他手中的強弓一箭射出,既準且狠,片刻之間就有三個士兵葬身在他箭下,另外還有一個手拿盾牌的士兵乾脆連盾牌都被他的強弓射穿,箭鏃穿盾而過,射傷了持盾士兵,嚇得兩旁盾手連連後退。而餘下的塢丁雖然沒有塢主這麼勇猛,卻又佔據了地利,居高臨下弓弩亂髮,讓十幾個袁術軍士兵都慘叫著摔倒在了血泊中。

  更讓黃猗窩火還在後面,二十來個步兵抬著撞木去撞塢門,不曾想剛走上門前橋樑,那看似堅固的木橋竟然自己側翻起來,五六個步兵站立不穩摔下壕溝,頓時被溝中尖樁串成了血淋淋的人肉串子,慘叫的聲音震得群山都有些迴響。一時之間,人數眾多的袁術軍竟然拿這個小小塢堡無可奈何。

  「退下,退下!」黃猗到底是正規軍將領出身,沙場經驗非常豐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塢堡的致命缺點,先是命令眾軍退下,然後大喊命令道:「準備火箭與火把,換火箭射!火把全部點燃,盾牌掩護,上前投擲火把!」

  「火?!」看到袁術軍士兵收集木材引火,那塢主頓時大吃一驚,情知袁軍將要發起火攻,趕緊大喝道:「快,準備水桶和水缸,把堡中房頂全部用水潑濕,敵人要放火燒堡了。快,快,叫老弱婦孺也來幫忙。」

  塢丁答應,匆匆下去組織人手準備滅火,但那塢主還是焦急萬分,因為那塢主很明白自己這個塢堡的缺點——面積太小,火箭火把只要越過堡墻,落入堡中密集房屋之中,立時就能引起火頭,只要堡中烈火一起,塢堡再堅固也守不住了,堡中居民也注定要死傷慘重了。

  袁術軍的火箭和火把很快都準備好了,雖然倉促之間找不到那麼多油脂包裹箭頭,但是只要用破布條裹住箭頭點上火射出去,同樣可以收到縱火效果。然後黃猗一聲令下,數量眾多的袁術軍弓弩手立即衝上前去拋射火箭,手拿火把的步兵也在盾牌手的掩護下上前,向堡墻拋擲火把,堡中塢丁雖然拚命放箭阻止,可袁術軍的士兵相對他們而言太多了,一支支火箭和一支支火把還是被拋射和拋擲進了塢堡,滾滾黑煙,也很快在塢堡之中升騰起來,沒有接受過多少軍事訓練的塢丁們也開始慌亂起來。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眼看袁術軍火攻塢堡即將得手時,遠處的道路之上,卻忽然出現了整齊的《論語》朗誦之聲,黃猗與那塢主等人驚訝尋聲看去時,卻見南面道路之上,不知何時卻出現了一支騎兵隊伍,數量大約八百,列為五個橫隊一字排開,白字黑字的君子大旗迎風飄蕩,左右兩面副旗各書五個大字,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子曰:詩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朗誦聲忽然一變,從論語的第一篇直接跳到第二篇,緊接著,後面的三個騎兵橫隊忽然拍馬衝鋒起來,越過前面兩個橫隊衝到近前,二話不說就是亂箭齊發,數以百計的箭鏃呼嘯而至,措手不及的袁術軍士兵頓時大亂,紛紛慘叫著摔在地上,再然後那三隊騎兵又忽然向袁術軍後方迂迴,一邊放箭一邊包抄到袁術軍後方與另一翼,同時最後兩隊裝備精良的重騎也發起了衝擊,還在衝鋒中不斷放箭,以弓箭覆蓋袁術軍隊伍。

  「敵襲,快,向來路突圍!」黃猗為人雖然貪婪歹毒,但戰場經驗還算豐富,發現情況不對——尤其是發現君子軍的數量遠在他的隊伍數量之上,立即就命令軍隊向來路突圍,集中兵力殺向迂迴到了後方的君子軍輕騎。然而和所有與君子軍交手的將領一樣,黃猗很快就暴跳如雷的發現,沒有裝備盔甲的君子軍輕騎壓根就不打算和他近戰,他的隊伍剛一衝鋒,君子軍輕騎馬上掉頭就跑,同時不斷的在馬上回頭放箭,瘋狂射殺袁術軍士兵。

  因為站在了堡墻高處,那自命博學的塢主終於算是大開了眼界一次,絕對變態的口號聲中,五隊君子軍圍著袁術軍隊伍只是瘋狂放箭,根本不和袁術軍近戰,而黃猗不管是指揮袁術軍向那個方向衝鋒,那個位置所在的君子軍騎兵都是二話不說的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放箭,餘下的君子軍騎兵則始終保持著與袁術軍的距離,圍著袁術軍拚命放箭,白色的羽箭在天空中劃出道道洪流,不斷流淌到袁術軍隊伍頭上,一個接一個的袁術軍士兵也接連不斷的倒在君子軍箭下,連君子軍的一根毛都摸不到就命喪當場。

  「世上,還有這麼打仗的軍隊?」塢主徹底的目瞪口呆了,「他們是怎麼在馬上放箭的?一邊跑一邊雙手放箭,他們就不怕摔下戰馬?」

  「我們到底碰上那裡的敵人了?」更為目瞪口呆的還是這股袁術軍的主將黃猗,跟著袁術從弟袁胤南征北戰十來年,先後參與了諸侯討董、匡亭大戰和壽春大戰等大小數十戰,黃猗還真是從來沒有聽過和見過這樣的古怪騎兵戰術,更不明白這些敵人是怎麼做到在衝鋒中回頭放箭的,眼前的各種場面,都已經遠遠超過了黃猗的認知範圍。

  子曰詩雲的口號還在戰場上迴盪,君子軍的羽箭也在不斷覆蓋黃猗率領的袁術軍步騎,汲取了上次與笮融大戰的教訓,君子軍這一次的弓箭準頭明顯得到了許多改善,基本上五六箭就能射中一個敵人——當然了,這也是以犧牲放箭頻率為代價,但這也足夠讓袁術軍大喊吃不消了,短短片刻之間,至少就有兩百名袁術軍士兵倒在君子軍箭下,剩餘的三百來人也大多帶傷。黃猗見勢不妙,趕緊把剩下三十多騎集中到身邊,讓這些騎兵保護著自己全力突圍,把剩下的步兵扔給君子軍屠殺。

  黃猗的算盤打得太美了一些,他的三十多騎機動力相對步兵來說自然是十分強大,可惜這點機動力相對君子軍來說卻又絕對不夠看,而且黃猗還無比歹命的選擇了向陶基直屬輕騎的方向突圍,血氣方剛又爭強鬥勝的陶基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立功機會,先指揮輕騎故意讓出道路避免近戰消耗,然後迅速揮師尾隨追殺,發揮騎射特長在衝鋒中放箭殺敵,結果黃猗在亂軍中連中兩箭當場喪命,保護他突圍的袁術軍騎兵也只有兩人僥倖逃脫,餘下的全部喪生在君子軍輕騎箭下。

  主將黃猗帶著騎兵逃了,餘下的袁術軍步兵隊伍自然徹底大亂,還有人主動扔下武器投降,但陶應這次是來打游擊的,帶上步兵俘虜自然只會拖後腿,陶應很明智的選擇放棄了這個招降的好機會,同時陶應也沒有下令發起衝鋒,衝進已經崩潰的袁術軍步兵中近戰——君子軍數量實在太少了,那怕死一個陶應也要心疼許久。所以陶應接連傳令,命令士兵繼續圍著袁術軍步兵放箭,寧可浪費弓箭也不浪費兵力。

  這時,已經將火頭撲滅的塢堡忽然大開,那身著儒衫的塢主親自率領著百餘青壯殺了出來,步行撲向已經亂成一團的袁術軍步兵,與袁術軍步兵展開混戰。見此情景,陶應趕緊下令停止弓箭覆蓋,命令君子軍結隊,弓箭單發狙殺袁術軍敗兵,同時陶應暗暗奇怪,這個塢主剛才還在害怕袁術報復,拒絕為自己提供嚮導,這會怎麼又主動領著堡兵幫著自己殺袁術的兵了?就算是報答自己的救援之恩,可這轉變也太快太激烈了吧?

  陶應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已經在君子軍箭下傷亡大半的袁術軍步兵早已被殺破了膽,無心戀戰下紛紛逃命,任由那群身手還算不錯的塢丁攆著屁股追殺,君子軍騎兵則在兩翼協助塢丁作戰,以弓箭狙殺袁術軍敗兵,把近戰肉搏的機會全部讓給塢丁,袁術軍敗兵鬼哭狼嚎,只是抱頭鼠竄,被君子軍和塢丁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見勝局以定,那塢主也把塢丁交給了旁人指揮,自己則單獨來到陶應面前,向陶應當面道謝。

  「多謝公子救援大恩。」向陶應拱手一鞠到地後,那塢主誠懇的說道:「若非公子不念舊惡,仗義救援,魯家城上下三百二十餘人,今日怕是人人難逃活命。公子大恩,在下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塢主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份內之事。」陶應下馬還禮,又真誠的說道:「倒是塢主不怕牽連,出手協助我軍殺敵,在下陶應才真的是感激不盡。」

  「公子不必客氣,這才是在下的份內之事。」那塢主誠懇的說道:「公子寧不願近戰,消耗寶貴兵力,在下身受公子大恩,自當率領塢中青壯死戰,報答公子的救命大恩。」

  「塢主如何知道我不願近戰?」陶應好奇問道。

  「很簡單,公子的這支軍隊實在太寶貴了。」那塢主答道:「在下剛才已經發現,公子的這支軍隊不僅口號整齊,統一行動更是整齊無比,近八百人一舉一動如同一人身體,毫無雜亂,如此紀律嚴明又配合嫻熟的虎狼雄師,想必傾注了公子的無數心血,每一名將士都是價值等金,公子又怎麼捨得拿去與敵人的步兵近戰消耗?怕是即便犧牲一人,公子都會心疼半天,所以在下斗膽率軍出戰,幫助公子分擔近戰壓力。」

  「塢主好眼光啊!」陶應更是驚奇,微笑說道:「實不相瞞,第一次見到我這君子軍的人,塢主還是第一個沒有嘲笑譏諷,還給出如此上好評價的人。」

  「別人嘲笑公子的雄師君子軍,想來是被君子軍的口號迷惑,所以發笑。」那塢主鄭重答道:「但在下也不敢欺瞞公子,在下聽到君子軍的口號時,首先反應是震驚與佩服,繼而對公子的良苦用心更是欽佩萬分。」

  「哦,那塢主能否賜教,你為何有此感覺?」陶應對這個塢主更是感興趣,忍不住又問道:「塢主聽到我的君子軍朗誦與戰場毫不相干論語,為什麼會感到震驚?我讓君子軍論語,又有什麼良苦用心?」

  「那在下斗膽直言了,謬誤之處,還望公子海涵。」那塢主答道:「論語與戰場毫不相干,公子卻偏偏讓君子軍在戰場上整齊朗誦,其目的有三。第一,當然是迷惑敵人,讓敵人掉以輕心,想必任何一個不幸與公子對敵的歹人,聽到君子朗誦論語,第一反應就是想笑,對君子軍生出輕蔑,敵人輕敵之下,公子自然有機可乘。」

  「第二,公子讓君子軍朗誦論語,實際上幫助君子軍的將士克服心魔,平息情緒,因為公子需要的是一支如臂使指的冷靜睿智之師,需要的是一支可以把上陣殺敵當做吃飯睡覺一樣的簡單平常的冷血雄師,而不是一群只知道意氣用事和被鮮血沖昏頭腦的烏合之眾。論語複雜,七八百人想要整齊朗誦十分不易,而當這七八百人統一朗誦複雜論語時,將士就會忘記臨戰時的膽怯、衝動、緊張與興奮等等不必要的情緒,把注意力集中到集體行動中,公子再指揮起來,自然是如臂使指,令出軍行。」

  陶應瞪大了眼睛,驚訝的上下打量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塢主,忍不住催促道:「塢主請繼續說下去,在下洗耳恭聽。」

  「公子讓君子軍朗誦論語的第三個目的,是將來,不是現在。」那塢主微笑說道:「君子軍如此神武,名揚天下只是遲早的事,而在戰場之上朗誦《論語》又是君子軍獨此一家,別無分號,那麼將來到了君子名滿天下之後,敵人再在戰場之上聽到《論語》之聲,自然是如同聽到催命魔咒,未戰先怯,甚至自行崩潰。」

  陶應不說話了,繼續打量那塢主許久,陶應終於微笑說道:「塢主,你真是我的知己,你的這番見解,即便是我那個耳提面命手把手教出來的三弟,也最多只能看到其中一點,而塢主你第一次見到我的君子軍,就能叫我的三個用意合盤道出,在下欽佩不盡。」

  「公子過譽了,在下不過僥倖而已。」那塢主謙虛,又忽然問道:「公子,你自稱姓陶名應,莫不是那位徐州牧陶謙陶府君的二公子?那位在徐州城外捨身投入油鍋救出徐州萬民的陶二公子?」

  「不敢,正是在下。」陶應心裡得意,嘴上謙虛,很是不以為然的說道:「不曾想塢主也聽說過在下微名,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公子太過謙了,公子義舉,在下其實數月之前就已經有所耳聞,今日得見,方信天下果然有如此仁義之人。」那塢主又給陶應戴了一頂高帽,忽又微笑說道:「公子,你不是需要熟悉本地道路山川的嚮導嗎?如果公子不棄,在下想毛遂自薦為公子領路,不知公子可否收納?」

  「塢主,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陶應苦笑說道:「你的家產如此龐大,為我充當嚮導,就不怕袁術找你算帳?再說了,你的家人怎麼辦?」

  「在下從下父母雙亡,是由祖母撫養長大,祖母年前業已過世,無牽無掛。」那塢主笑容更是苦澀,然後語出驚人道:「至於家產祖業,說了不怕公子笑話,在下是出了名的敗家子,家產祖業早就被在下敗去了十之八九,現在就剩下這個塢堡和一點田地,全部敗光了更好,在下就更沒有絲毫牽掛了。」

  說到這,那塢主正正衣冠,向陶應拱手鄭重行禮,朗聲說道:「久聞公子在徐州張榜招賢,聲明凡有一技之長者,都將不吝收用,小可不才,倘若公子不吝收容,在下馬上就把塢中財物和田地全部分送鄉鄰,隨公子去圖大事。」

  「捨棄家業隨我去圖大事?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魅力了?」本就十分欣賞這塢主的陶應驚喜得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問道:「塢主,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公子認為在下在說笑?君子一諾千金,在下雖非君子,卻也願效仿君子所為。」那塢主語氣有些不悅,道:「況且在下與公子聯手殺敵,殺的都是左將軍袁術的士卒,就算公子不肯收納,在下也在九江無法立足了。」

  「塢主責怪得是,是陶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陶應忙向那塢主致歉,又隨口問道:「塢主,在下也真是無禮,竟然到了現在還沒有請教塢主的姓名,請問塢主貴姓大名。」

  「公子不必客氣。」那塢主坦然答道:「貴姓大名不敢當,無名小卒一個,在下姓魯名肅,字子敬。」

  「哦,原來是子敬先生,久仰先生大名了。」陶應就好像一點都不激動一樣的輕鬆一笑,又向魯肅抱拳作揖到地,更加誠懇說道:「先生以國士報我,陶應定當以國士回報先生。若先生不棄,陶應願拜先生為軍師,恭聽先生明誨,言聽計從,誓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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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02:05
第四十二章 對陣小霸王
  
  因為陶應捨不得拿昂貴的君子軍和廉價的袁術軍步兵對耗,君子軍在佔據數量優勢的情況下,仍然沒有抓住機會全殲黃猗所部五百餘人,始終還是有幾十個袁術軍步騎士兵衝出了包圍,藉著樹林與丘陵掩護擺脫了君子軍的追殺,消失在了山林深處,君子軍的行蹤與大概情況,也面臨暴露在敵人主力面前的危險。

  不過也沒多少關係,陶應在決定打這一仗前,就已經做好了暴露行蹤的準備——在盡量避免肉搏近戰的情況下,全殲敵人實在太難,而不惜代價的殲滅這五百多袁術軍步騎士兵,又肯定會給君子軍帶來不必要的傷亡,所以陶應早就計劃好了後續行動,重創這支袁術軍後,立即打掃戰場和尋找嚮導,然後迅速撤離,利用那些逃走的袁術軍士兵給孫策送去警告,逼迫孫策放慢行軍速度,分散力量用於應對君子軍的威脅。

  計劃因為魯肅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在以傷八人和消耗大量弓箭為代價重創了黃猗率領的袁術軍後,君子軍將士緊張打掃戰場收集一切可用物資之餘,還得幫著魯肅和魯家城的塢民轉移細軟錢糧。讓陶應暗暗欽佩的是,魯肅竟然真的拿出了自家田契,無償分發給了魯家城的鄉民,然後又打開了那兩個屬於他個人私有的圓形糧倉,讓塢民自由取糧,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

  老魯家確實富庶非常,兩座糧倉裡滿滿噹噹的足足裝滿了六千斛稻米,相三萬六千公斤糧食,魯家城的三百多村民就是人人肩挑背馱也拿不走三分之一,所以魯肅又找到了陶應,直接了當的向陶應說道:「公子,請你讓君子軍將士也進去拿糧,能拿走拿多少,順便請公子下令,在我的糧倉外架起柴堆,一會點火,把剩下的糧食全部燒掉。」

  「全部燒掉?!」陶基驚叫起來,道:「子敬先生,太可惜了吧?這可是六千斛稻米啊,你捨得一把火就全燒了?」

  「錢財不過身外之物,留之何用?」魯肅淡淡答道:「況且,袁術軍很快就會去而復返,我們又帶不走這麼多糧食,不把這些糧食全部燒掉,難道留給孫策當軍糧?」

  雖然覺得魯肅言之有理,但陶基還是張大的嘴巴,不斷的搖頭嘆息,對魯肅的豪爽作風既欽佩,又可惜——畢竟現在可是三國亂世,糧食是比命更寶貴的東西。旁邊陶應則讚賞的看了魯肅一眼,轉向陶基呵斥道:「三弟,軍師的話沒聽到嗎?還不快去執行,糧食能帶就帶,不能帶的先讓戰馬吃飽,然後放火全燒了。還有,以後不許叫子敬先生,必須尊稱軍師。」

  「諾。」陶基老實抱拳答應,依令下去指揮君子軍行動去了。陶應則又轉向魯肅,拱手誠懇說道:「讓軍師破家棄業,應之罪也,請軍師放心,他日陶應壯志得酬,定然百倍回報軍師。」

  「公子莫提回報,公子能夠如此信任在下,對肅托付如此重任,肅更是感激不盡。」魯肅拱手還禮,又主動說道:「公子,你之前言道,我軍不打算與孫策正面硬拚,只計劃牽制與延緩孫策的進軍速度,若如此,肅建議我軍應該盡快迂迴到孫策大軍背後,讓孫策明白他的糧道存在危險,逼迫他放慢速度甚至停止前進,回軍與我軍交戰。」

  「我也有此打算,只是不知孫策小兒的後方地形如何?」陶應答道:「若是孫策小兒的後方地勢開闊,有利於騎兵奔襲轉移,那我軍倒是可以放心迂迴。但如果地形不利,山林河流密集,那麼我軍即便迂迴過去,也起不了多少效果。」

  「公子請放心,那一帶的地形對我軍很有利。」魯肅微笑著取來一個卷軸展開,露出一幅描繪得十分詳細周至的地圖,笑道:「說了也不怕公子笑,肅自幼頑劣,不治家事,只喜擊劍騎射,遊山逛水,早就把東城附近的山川河流摸得精熟。且肅生性狂妄,每到一地都喜歡研究何處可以屯兵,何處可以紮營,閑來無事時就把東城、鐘離一帶的山川地理畫於此圖之上,期盼有朝一日能夠用上,今日獻與公子,也算是在下夙願得償了。」

  陶應接過地圖一看,發現魯肅在地圖上把九江郡東部的地形盡皆畫明,並且詳細標注了地理行程、遠近寬狹、山川險要和溪流江河,陶應不由大喜道:「吾得此圖,勝得三千探馬!吾得子敬,勝得十萬雄師!」魯肅微笑,連聲謙虛。

  這時,魯家城的塢民都已經帶上了金銀細軟準備轉移,魯肅來到鄉民面前,說明魯家城即將面臨的危險,要求鄉民盡快轉移,走得越遠越好,等到戰亂過去再重返故里,陶應也出面向鄉民請罪,邀請魯家城鄉民遷居廣陵,並且承諾一定善待,鄉民也知道袁術軍肯定不會放過魯家城,大都與魯肅、陶應等人灑淚而別,翻山越嶺遠走他鄉去了。但仍然有三四十青壯不肯離去,還要求加入君子軍,與他們敬仰的魯肅大哥繼續並肩作戰,陶應也不拒絕,將這些人盡數收納。

  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糧食和武器,魯肅自己牽了一匹馬,攜上一弓一劍和一包書籍,又親手點燃了焚燬魯家城的烈火,毅無反顧的加入了君子軍,正式成為君子軍一員。看到魯家城塢堡升起的熊熊烈火,又看到魯肅牽馬獨行時的飄然自若,君子軍上下無不欽佩萬分,也由衷接受了這位豪爽灑脫的新戰友。

  有了魯肅這麼傑出的帶路黨領路,在這一帶人生地不熟的君子軍也終於可以發揮長途奔襲的特長了,當天傍晚,短短一個時辰內,君子軍就急行了二十餘里,徹底擺脫了孫策大軍的追擊,迂迴到了東城的西南部,留下一座燒成灰燼的魯家城塢堡,讓聞訊趕來的孫策大軍捶胸頓足。

  在東城西南部露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君子軍轉道向北迂迴,在當天上午轉上九江通往廣陵的官道,並且從路旁農人口中打聽到了孫策軍動向,得知孫策親自率領的主力已經在昨日下午通過此地,想來已在昨日夜間抵達了東城。摸清楚了這一點,陶應立即召開作戰會議,與魯肅、陶基等人就地討論下一步作戰計劃。

  「二哥,我認為我軍應該暫緩與敵作戰。」陶基第一個開口說道:「從軍師親手繪製的地圖來看,九江郡和廣陵郡接壤的東城一帶地形比較複雜,山多林也多,不利於我軍奔襲作戰,所以我們最好還是暫時不要驚動孫策小兒,先悄悄尾隨他,等他的大軍過了古塘,我們再追上去騷擾他們,那一帶地勢開闊,我們不斷的奔襲轉移,孫策小兒連追都別想追上我們。」

  「太近了。」陶應搖頭,反對道:「古塘距離廣陵已經只有三百里,我們等孫策小兒過了古塘再發起游擊作戰,地形雖然對我們有利,但孫策小兒接連吃虧之下,說不定就不理會我們的騷擾,率軍直撲廣陵,急行軍三天就能抵達廣陵城,替章誑將軍爭取不到多少時間。」

  「公子言之有理,其實在下認為,東城一帶比古塘以東更適合游擊作戰。」魯肅附和道:「東城一帶地形是比較複雜,不利於我軍奔襲作戰,但山多林多的地形,卻可以讓我軍很容易就可以擺脫敵人追擊,尋找到藏身地,也可以節約戰馬和將士的體力。而古塘以東的地勢雖然開闊,我軍卻只能靠著遠距離轉移擺脫敵人追擊,如此反覆多了,戰馬很容易累垮。」

  「這個不怕,我們的戰馬是天下耐力最好的戰馬。」陶基得意起來,「還有我們君子軍的將士,也個個都經過嚴格的耐力訓練,耐力驚人。」

  「能省力氣幹嘛不省?你以為這場仗三天兩天就能打完?」陶應一巴掌拍在三弟後腦袋上,呵斥道:「廣陵的情況難道你沒有看清楚?沒有十天半個月,城防能不能完善?周遍的百姓能不能全部轉移到城中堅壁清野?」

  陶基被陶應罵得腦袋一縮,不敢開口,那邊魯肅則又說道:「公子,如果能設法激怒孫策就好了,在下久聞孫策之名,知道他是驍勇善戰又勇猛過人,唯一的缺點卻是脾氣比較暴躁,一旦被激怒就難以收拾。我軍如果能夠徹底激怒孫策,再在東城一帶的複雜地形中不斷騷擾孫策,那麼孫策必然會不惜一切的追殺我軍,從而放緩進兵速度,為我們的廣陵守軍爭取到準備時間。」

  「激怒孫策?」陶應馬上想起小霸王怒斬於吉和某人三氣周公瑾的故事,也立即拍板道:「這是一個好主意,決定了,全軍向東城挺進,誘孫策小兒出戰!」

  「公子打算在戰場上激怒孫策?如何行事?」魯肅好奇問道。

  「在戰場上激怒孫策小兒?太容易了!」搶著回答的是陶基,而且陶基還笑得非常淫蕩,向魯肅說道:「軍師,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君子軍的隊伍裡,有好幾個將士就是專門訓練了用來激怒敵人的,今天正好請你見識見識。」

  「還有專門訓練了用來激怒敵人的將士?」魯肅驚訝問道:「公子,真有此事?」

  「確有此事。」陶應點頭承認,又微笑說道:「聽說孫策小兒特別喜歡親自上陣,和敵人鬥將,如果這一次他親自上陣鬥將就好了,說不定……,呵呵。」

  帶著奸笑結束了戰術討論,陶應立即命令君子軍向東城挺進,沿著官道直接向東,大張旗鼓的去找孫策會戰。而到了這寬闊平坦的官道之上,君子軍的速度優勢立即發揮得是淋漓盡致,不到一個時辰就逼近了東城西門外十里內,結結實實的殺了孫策軍一個措手不及,還抓到了幾個躲避不及的孫策軍斥候,為了激怒和誘使孫策親自出戰,陶應又命人將這幾個孫策軍斥候割去耳鼻,放回東城給孫策報信。

  小霸王的脾氣果然如同傳說中一樣暴躁,在便於逃跑的開闊地帶列隊等待了片刻,東城西門立即城門大開,大約四千的孫策軍隊伍奔出城來,當中一面大旗,果然寫著一個巨大的『孫』字,同時陶應還在望遠鏡中敏銳的發現,孫策的這支軍隊相當雄壯,尤其是簇擁孫策的中軍一千餘人,更是個個氣勢非凡,訓練有素,奔跑急行之中仍然能保持隊形完整,想來就是傳說中孫堅老死鬼留給孫策的一千多江東精銳了。

  「太好了,只有四千來人。」陶基在一旁低聲歡呼道:「最好是孫策小兒象笮融狗賊一樣,被我們激怒後一直追殺,那我們說不定可以重演一次廣陵大戰的奇跡。」

  「沒那麼容易,先不說孫策小兒不是笮融,就算孫策小兒年輕衝動,程普、韓當和黃蓋這些老不死的也會拚命拉住他。」陶應搖頭,又向陶基吩咐道:「三弟,讓將士念起來,一會突襲的輕騎隊由你親自率領,孫策小兒非同常人,我們可能只有一次突襲機會,一定要抓住!還有,箭頭上都塗上馬糞!」

  陶應領命下去安排,讓君子軍將士仔細檢查武器裝備,同時指揮君子軍將士整齊朗誦《論語》第一篇,以複雜的口號幫助君子軍將士冷靜心神。而孫策軍走得並不快,君子軍把論語第一篇念完兩遍,孫策大軍才走到了近處,按這個時代的會戰規矩,陶應派了一個步弓手過去放箭射陣,還好,孫策也派出了一名步弓手射陣,兩個步弓手背靠背向自軍所在方向放箭,都準確落到己方隊前,然後兩個步弓手各自飛奔回陣,換雙方主將出陣答話。

  為了體現魯肅的軍師位置,陶應這一次是帶上了魯肅出陣與孫策答話,孫策那邊的出場陣容更誇張,足足來了四人。為首一人二十來歲,似乎比陶應還要年輕一些,虎背熊腰長手長腳,面孔線條剛硬,想來就是即將名滿天下的江東小霸王孫策孫伯符;另一人年齡與孫策相仿,眉目俊秀,儀容美麗,估計應該就是孫策的鐵桿基友周瑜周公瑾;另外兩將則鬚髮花白,身材魁梧,很可能是程普、韓當和黃蓋的江東三大老將的其中之二。

  「陶應小兒,果然是你!」孫策遠遠立定,大笑著大聲說道:「昨日我軍敗兵來報,說是遇到一隊專用弓箭的敵人,我猜就是你了,果然沒錯!」

  「賤名有辱尊齒,在下正是陶應。」陶應在戰馬上彬彬有禮的抱拳行禮,又更加禮貌的說道:「敢問閣下可是大名鼎鼎的孫策孫伯符?」

  「我就是孫策。」孫策爽朗答應,對陶應的彬彬有禮頗具好感。

  「久仰將軍大名,今日得見,在下三生有幸。」陶應禮貌點頭,又指著孫策旁邊的三人問道:「這三位將軍是……?」

  「這是我的少年好友,周瑜周公瑾。」孫策果然往那美青年一指,然後又指著旁邊的兩員老將介紹道:「這位韓當韓將軍,這位是黃蓋黃將軍,都是家父的舊將。」

  「久仰,久仰大名。」發現黃蓋並非手拿大鐵鞭的肌肉男,陶應難免有些失望,心中暗罵小鬼子坑人之餘,陶應又向韓當和黃蓋拱手說道:「兩位老將軍的大名,晚輩是實實在在的仰慕已久了,汜水關一戰,驍勇如華雄之輩,仍然被兩位將軍和孫堅孫老將軍殺得節節敗退,閉關死守,不敢出戰!且兩位老將軍忠心不二,為國事興兵討董,報主恩輔佐伯符將軍,不離不棄,真乃大忠大義,晚輩欽佩之至。」

  陶應的嘴象了蜜一樣的不斷拍馬屁,韓當和黃蓋雖然不至上當,卻也對陶應好感大生,一起抱拳謙虛。旁邊的孫策也哈哈大笑,爽朗的說道:「陶公子,你身邊的這位先生,應該就是魯家城的魯肅魯子敬先生了吧?」

  「正是,蒙子敬先生錯愛,在下已經任命子敬先生為君子軍軍師了。」陶應坦然回答。

  「不敢。」魯肅也抱拳說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孫策將軍也知道在下,小可榮幸之至。」

  「豈止我聽說給你仗義疏財魯子敬的名字?」孫策手一指旁邊的周瑜,大笑說道:「我這個好兄弟周公瑾,更是在我面前再三提起你的大名,昨天聽說黃猗小兒企圖掠奪魯家城,逼得子敬先生你放箭還擊,公瑾氣得當場就砍了那個唆使黃猗洗劫魯家城的牙門將!還拍著案幾嘆息,說是大才去矣!果然,先生你搖身一變,馬上就成了聲名鵲起的君子軍軍師,陶公子還真是有識人之明啊。」

  「子敬先生,在下周瑜,曾任巢湖長一職,與先生算是半個同鄉,也久聞先生大名。」周瑜也向魯肅抱拳,十分誠懇的說道:「子敬先生請見諒,昨日之事,是我們治軍不嚴,冒犯尊駕。瑜不敢企求子敬先生原諒,只希望先生明白一事,那黃猗乃是袁胤的親信,素來驕縱,與伯符兄並非一路人,下令洗劫一事,也與我等毫無干係。且伯符兄為向先生賠罪,已經命令將士不得追殺魯家城百姓,任由他們遷居。」

  「多謝,多謝。」魯肅更有禮貌的還禮,又道:「其實公瑾將軍的大名,在下也是久有耳聞,今日得見,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和陶應這個敵人像久別好友的親熱交談片刻,孫策和周瑜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見周瑜點頭,孫策便又大聲說道:「陶公子,子敬先生,不說閑話了,你們奔襲迂迴到了我的後方,目的我們很清楚,就是衝著我的糧道來的,但你們恐怕要失望了,我這次帶的軍糧十分充足,足夠三個月之用,武器輜重更是十分充足,三個月內,無須向壽春討要一糧一米,所以你們二位這次長途奔襲,怕是要白辛苦了。」

  「哦。」陶應楞了一楞,然後向孫策拱手問道:「多謝伯符將軍賜教,但不知伯符將軍此言何意?」

  「陶公子,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孫策笑道:「你把廣陵郡讓給我,我放你這支君子軍離開,然後我與你劃淮河為界,永不互相侵犯!」

  「伯符將軍,你是在說笑吧?」陶應也笑了起來,仍然很有禮貌的說道:「伯符將軍,我如果答應了這個條件,你豈不是太佔便宜了?」

  「陶公子,你沒有選擇。」孫策自信的笑道:「公子你可知道,你最大的失誤是什麼嗎?你最大的失誤,就是不該迂迴到我的後方,你到了這個位置,東面是我的大軍,西面是左將軍袁公路將軍的主力,你的騎兵迂迴空間很小。而南北兩面呢,南面是山林和長江,北方多山多林,你的騎兵到了這樣的地形上,速度還趕不上我的步兵,等於是被四面包圍又無糧無援,你如果不接受我的條件,我只要令旗一揮,立即就能把你這八百君子騎踏成齏粉!」

  「陶公子,你如果接受伯符兄的條件,對你的父親陶府君來說,其實也是好事一件。」周瑜也開口說道:「徐州乃四戰之地,你的父親又一再站錯位置,接連得罪曹操和袁紹等亂世梟雄,觸怒左將軍袁術袁使君,冒犯丹陽太守吳公,可謂是放眼皆敵,舉目無親。公子你若能替父做主,痛下決心,將廣陵讓與伯符將軍,那麼我軍必與貴軍締結盟約,將來不管是袁紹來犯,還是曹賊入寇,陶府君也用不著四處求神拜佛的請援了,伯符將軍必然揮師北上,與陶府君並肩作戰,共禦強敵。」

  「到了那時候。」說到這,周瑜頓了一頓,又笑道:「到了那時候,也用不著公子再次深入曹營送信,再次當眾躍入油鍋了。」

  「陶公子,我家少主乃是好意。」韓當也勸道:「我家少主受命攻取廣陵,但實無與公子為敵之心,所以我家少主才好意勸你讓出城池,並且保證不會傷害城中一軍一民,任由貴軍全部撤出廣陵。」

  「陶公子,聽說你以八百君子騎大破笮融的上萬大軍,確實了得。」黃蓋也說道:「但老夫可以保證,我們的軍隊,絕對與笮融狗賊的烏合之眾不同。」

  聽到孫策及其走狗的這些話,陶應和魯肅面面相覷,一起心說孫策小兒該不會是沒睡醒嗎?竟然想用這點花言巧語,就想讓我們拱手讓出廣陵郡?他真當我們一個是讀聖賢書讀到傻的書獃子?一個是仗義疏財疏到傻的敗家子?

  「公子,子敬先生,你們可以仔細考慮,我們不急。」周瑜又大聲笑道:「其實伯符將軍的提議,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細節,公子有什麼條件,可以儘管談,伯符將軍和我們都很有誠意的。」

  「呸!虧你還是周瑜周公瑾,真把我當書獃子了?」陶應悄悄唾了一口,但剛一唾完,陶應又猛的心中一震,暗道:「不對!周瑜小兒是什麼人?那一代三國誌裡不是智力九十幾?怎麼會寄希望用這點花言巧語就騙得我拱手交出廣陵城?還有,就算我以前是天下聞名的書獃子,可是廣陵一戰我以八百大破一萬後,還有誰敢把我當書獃子?林清那個傻丫頭都沒有了,智力只比諸葛老妖和司馬老賊稍微低點的周瑜小氣鬼,會比林清傻丫頭更傻?!」

  「公子,不對。」這時,旁邊的魯肅也發現了情況不妙,忙低聲說道:「公子,孫伯符和周公瑾好像在有意拖延時間,似乎別有所圖。」

  「是別有所圖。」陶應低聲答道:「子敬,我們剛才忽略了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是去斷我們的後路去了。」

  「程普!」魯肅的反應也很快,臉上不動聲色,嘴裡卻低聲說道:「公子言之有理,我們君子軍擅長奔襲流竄,這一點孫策和周瑜不僅有所耳聞,昨天還已經親身領教,今天我們主動送上門來,為了避免我們象附骨之疽一樣的纏著他們,孫策和周瑜當然要打把我們全殲的主意。」

  「南面山多林多,有利於掩護軍隊迂迴,北面地勢相對開闊,難以藏軍,程普十有八九是從南面來,煩勞軍師傳令,一會我們從北面突圍。」

  陶應不動聲色的向魯肅低聲吩咐了一句,然後陶應拍馬上前兩步,用馬鞭遠遠的指著孫策,破口大罵道:「孫策小兒!你這無君無父,不忠不孝的狗賊!竟然還有臉在此花言巧語,誆騙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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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02:26
第四十三章 君子作風
  
  「孫策小兒!你這無君無父,不忠不孝的狗賊!竟然還有臉在此花言巧語,誆騙世人!」

  剛才還在彬彬有禮的陶應突然翻臉罵人,還真嚇了孫策和周瑜等人一大跳,但是為了爭取時間,孫策並沒有馬上發作,只是強壓怒氣,帶著笑容大聲說道:「陶二公子,我敬你是一個君子,對你好言相勸,汝為何自降身份,惡語傷人?難道汝就不怕世人笑你有失風度,粗魯無禮?」

  「粗魯無禮也比你這不忠不孝的無義狗賊強得多!」陶副主任也真是狗臉,說翻就翻,指著孫策只是破口大罵道:「孫策小兒,吾以誠意待你,對你以禮相待,你竟然還想用詐言欺我?你真以為我像你一樣,無勇無智又少德少義,口中全無一句實言?」

  孫策臉上變色,下意識的去握槍柄,旁邊的周瑜趕緊悄悄拉了他一把,低聲道:「伯符,少安毋躁,程老將軍還需要時間迂迴包圍,且讓我與陶應小兒周旋。」

  說罷,周瑜也是拍馬上前兩步,沖陶應大聲說道:「陶公子,在下周瑜請教一句,伯符兄用何詐言欺你?」

  「是直接開罵?還是再裝一次書獃子?」陶應眼珠轉了幾轉,很快下定決心,「再裝一次書獃子,不然孫策和周瑜肯定明白我已經識破他們的詭計了。」

  盤算到這裡,陶應提著馬鞭大吼道:「孫策小兒那一句話不是詐言?你們帶足了三個月糧草,不怕我斷你們的糧道?你們當我陶應是三歲小兒,連數都不識?你們八千兵,不算騎兵的多餘消耗與耗糧,就算你們八千兵全是步兵,就算糧草也會自己長腳走到廣陵,每個步兵每月耗糧三石三斗三升大約兩斛,八千人三個月耗糧就是四萬八千斛,每車裝米六十斛,你就需要八百輛糧車!然而我一路查看打聽,知道你的隨軍車輛包括輜重車和馬料車,最多也只有四百輛!你讓你的八千幫兇走狗天天喝粥喝米湯,恐怕也堅持不了三個月吧?!」

  孫策和周瑜等人徹底啞口無言了,還一起心道:「這書獃子,帳算得倒清楚。」

  「孫策小兒,本來戰場之上爾虞我詐,你這些的卑鄙小人詐言欺我,我也不怪你!」陶應又接著罵道:「可是人生天地之間,當以忠孝為本!你身為漢臣,世食漢祿,不食報效,反而助紂為虐,為袁術充當走狗,興兵侵犯漢家城池,殘害大漢子民,是為不忠!」

  「破虜將軍孫堅,是你父親,當年孫老將軍興兵討董,連戰連捷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當時的南陽太守袁術嫉妒你父戰功,拒發糧草,致使你父功敗垂成,還折了大將祖茂!而你身為孫老將軍之子,不僅不思為父報仇,還為仇家充當爪牙,殘害生靈,認賊做父,是為不孝!」

  「你父死後,你先是寄居廣陵,我父對你恩重如山,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然而你不僅不思報效,還勾結當地奸佞,意圖不軌!然後你被我父逐出徐州之後,不僅沒有半點悔改之心,還幫著袁術興兵犯境,妄圖奪戰廣陵!祖茂祖老將軍,是你父親舊部,也是你的長輩,他因袁術而死,你不為他報仇就算了,還在袁術帳下搖尾乞憐,諂媚阿諛,將來你到了九泉之下,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面目去見你的父親,去見祖老將軍!不仁不義至此,你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陶應罵一句,孫策的臉色就青一分,但陶副主任顯然還沒有罵夠,又唾沫橫飛的大罵道:「即便是左將軍袁術,不計前嫌收留於你,還對你委以重任,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可你又是怎麼報答的他?你讓呂范勸說袁術東犯,真的只是為了替袁術建功立業,開疆拓土?你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我!誰不知道你早就野心勃勃,意圖自立為主,所謂興兵東進,不過是為你自己奪取地盤,建立巢穴,繼而徹底擺脫袁術控制!你的司馬昭之心,早就是路人皆知!忘恩負義至此,古今罕見!」

  罵得太過激動,陶副主任也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用錯了典故,只是指著臉色鐵青的孫策瘋狂大罵,「孫策小兒,似你這般無君無父,寡廉鮮恥,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狗賊!豬腦人渣、缺少教養的大漢敗類!孫老將軍和吳老夫人當年做得最錯的事,就是把你生出來的時候,沒有把你立即掐死,留著你在世上丟人現眼,出醜賣乖,讓孫老將軍泉下蒙羞!讓吳老夫人愧對天下!愧對大漢蒼生!感嘆生一頭豬都比生你強啊!」

  「陶應小兒!我誓殺汝————!」

  被陶應當著這麼多人的命罵到這個地步,脾氣本來就不算太好的孫策也終於無法忍耐了,雙手緊握鋼槍,血紅著雙眼拍馬就沖,狂吼如雷的撲上來要和陶應拚命,幸得旁邊周瑜、韓當和黃蓋冷靜,趕緊一哄而上,死死拉住孫策,連聲勸說,孫策則掙扎著瘋狂大吼,「放開!放開我!今天我不殺掉陶應小兒,誓不為人!」

  「孫策小兒,休得猖獗!」陶應又揮舞著馬鞭大吼挑釁道:「你不是自誇武勇過人嗎?你不是想勸我讓出廣陵郡嗎?好!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在我面前走上十個回合不死,我就立即下馬跪降,任由你處治!孫策小兒,你如果還有一點廉恥,還是一個男人,就別裝模作樣的讓別人拉住,不敢與我對戰!」

  「啊————!」孫策忽然一聲大吼,聲威遠勝將來一聲喝死樊能那次大吼,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之下,竟然一把掀翻周瑜、韓當和黃蓋三大猛將,還把周瑜和黃蓋直接掀下了沒有馬鐙的戰馬!然後孫策縱馬挺槍,直撲陶應而來,口中連連狂吼,聲若驚雷,「陶應小兒,納命來!」

  「孫策小兒,納命來!」咱們的陶副主任也進入了狀態,提韁拔刀,逕直迎向已經處於瘋狂暴怒狀態的小霸王孫策,揮刀大吼,「孫策小兒,受死!」

  「陶應小兒!」孫策眼中既噴火又噴血,雙手握槍筆直衝向陶應,發誓要把陶應一槍捅一個透明窟窿!

  「孫策小兒!」陶應也是縱馬向前,口中大喝,「這次先饒你一命!」

  話還沒有喊完,陶副主任忽然一扭馬頭逃回本陣。見陶應忽然逃走,狂怒狀態中的孫策稍一楞神間,君子軍隊伍中忽然響起整齊的朗誦聲,「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子曰:詩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整齊無比的子曰詩雲聲中,埋伏在兩隊重騎之後的陶基輕騎隊忽然縱馬上前,一百餘騎同時拉弓放箭,箭鏃帶著青色的一百餘支羽箭整齊射向孫策,密密麻麻的覆蓋孫策的前後左右!事出突然,身手矯健即便是如同孫策,難免也是手忙腳亂,措手不及…………

  「伯符——!」還在艱難上馬的周瑜絕望慘叫起來。

  「少將軍——!」剛拉住馬韁的黃蓋也同時慘叫起來。

  「少將軍,小心!」唯一沒被掀下戰馬的韓當策馬狂衝,飛奔過來保護孫策,但速度還是慢了一點,當他距離孫策還有十來步時,君子軍的歹毒羽箭,就已經飛到了孫策的面前…………

  「卑鄙小人!」

  小霸王始終是小霸王,眼看君子軍輕騎亂箭射到面前,根本格擋不及的孫策情急智生,大吼一聲扔下鋼槍,一個側翻藏到馬腹之下,雖然身上連中兩箭,卻也躲開了君子軍輕騎的更多致命弓箭,而孫策的坐騎卻連中數十箭,吃疼間人立長嘶,竟然又把藏在馬腹下的孫策暴露了出來…………

  「子曰:導之以政,齊之以德,民免而無恥。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雖然沒有料到孫策的戰馬會給君子軍輕騎第二次機會,陶應也根本來不及下令和指揮,但訓練有素的第二隊君子軍輕騎還是眼皮都不眨的就衝了上去——這也完全是嚴格訓練中培養出來的條件反射使然,緊接著,第二批弓箭整齊射出,箭頭一齊指向被戰馬揚蹄暴露出來的孫策…………

  「呵!!」

  小霸王到底是小霸王,在這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孫策又是一聲大吼,再次一個鷂子翻身,再次翻上人立戰馬的馬背,在電光火石間躲開了君子軍的歹毒弓箭,孫策的可憐戰馬馬腹卻連中數十箭,慘嘶著撲下摔倒,又一次把孫策暴露到了君子軍箭前…………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

  第三隊君子軍輕騎衝了上來,第三批羽箭又脫弦而出,密密麻麻射向孫策,戰馬已經跪摔在地,至少身中五箭的孫策連藏在馬腹下的機會都沒有了,同時摔倒的戰馬還壓住了孫策的左腳,孫策也是連懶驢打滾躲開的機會都不存在,只能絕望的把眼睛閉上,暗道:「我命休矣。」

  「少將軍——!」

  眼看孫策即將喪命在君子軍箭下,孫策上方的天空忽然一暗,孫堅舊將韓當大吼著從戰馬上躍起,在空中張開雙臂,像一架滑翔機一樣的撲向孫策,搶在羽箭落下之前壓到孫策身上,用身體將孫策死死擋住,君子軍的第三批羽箭則大部分射到了韓當身上,剎那間將韓當射成刺蝟一般。

  這一連串的動作兔起鶻落,快得讓人目不暇接,也是到了韓當將孫策死死壓在身下,後方的孫策軍主力才反應過來,不用孫策下令,居中的一千多孫堅舊部老兵就已經發起了衝鋒,揮舞著刀槍,血紅著雙眼吶喊而上,「殺啊——!」

  「撤!」見孫策軍已經發起衝鋒,與孫策軍大隊相距不到兩箭之地的陶應當機立斷,令旗一揮,立即命令君子軍向後撤退,迅速有素的君子軍重騎飛快掉轉馬頭,拍馬向後撤退,後面的君子軍輕騎也沒有戀戰,馬上一起掉頭,一邊瘋狂回頭放箭,一邊保持著隊形向後撤退,不給孫策軍任何的近戰機會。

  「殺啊!」孫策軍步騎吶喊著從孫策與韓當身邊湧過,追殺向卑鄙無恥得讓人發指的君子軍,死裡逃生的孫策卻絲毫沒有慶幸的感覺,只是飛快的從戰馬和韓當身下掙扎出來,抱著韓當的身體搖晃哭喊,「韓老將軍!老將軍!韓老將軍!快來人,搶救韓老將軍!」

  韓當已經沒救了,從頭到腳都插滿了弓箭,至少十支箭還穿透了韓當的胸膛和小腹,鮮血將韓當的胸膛與孫策的全身染得通紅,只是仗著身體強健才沒有當場斷氣,不過當孫策艱難的將韓當翻過身來後,韓當也只是向孫策勉強一笑,然後口中就流出了鮮血,頭一歪為主捐軀,成為又一個喪身在君子軍卑鄙戰術下的犧牲品。撕心裂肺的瘋狂哭喊聲音,也在戰場上迴盪起來,「韓老將軍!韓老將軍————!」

  「韓老將軍!」周瑜也衝了上來,跪在地上抱著韓當的身體哭喊,「韓老將軍,是我對不起你啊!我沒想到,陶應小兒竟然這麼歹毒無恥,是我不該勸伯符和陶應小兒答話啊!老將軍——!」

  「義公!義公——!」哭得最傷心的人是另一員老將黃蓋,與韓當聯手縱橫沙場數十年,今日卻忽然陰陽相隔,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喪身敵手,剛強堅毅的黃蓋哭得是雙目噴血,天昏地暗。

  「陶應小兒,我誓殺汝!」孫策又一次狂吼起來,不顧自己身上多處箭傷,撿起鋼槍搶上黃蓋戰馬,挺槍又一次衝向君子軍,黃蓋和周瑜怕孫策氣急有失,趕緊率軍跟上。

  和十來天前的廣陵大戰一樣,君子軍還是採取的曼古歹戰術,仗著革命性的馬具且戰且退,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回馬放箭,以塗過馬糞的毒箭壓制孫策軍的衝鋒勢頭,尤其是注意壓制衝鋒速度驚人的孫策軍騎兵,而孫策軍騎兵雖然無法做到在衝鋒中拉弓放箭,卻也緊緊的咬著君子軍的尾巴不放,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發誓要把這八百個該死的偽君子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程普老將軍,全看你的了。」緊跟在孫策身邊的周瑜暗暗禱告,「希望你已經迂迴到了陶應小兒的後方,堵住這個偽君子的退路,不然的話,我們……。」

  周瑜的禱告還沒有說完,讓他目瞪口呆的事發生了,君子軍竟然在衝鋒中調整了方向,在衝鋒中劃了一個半弧,逐漸向著北方奔馳迂迴,躲開了迂迴包抄到了後方的程普阻擊。見此情景,周瑜頓時連聲叫苦,「糟了!陶應小兒,肯定是已經猜到我們有軍隊向他後方迂迴包抄了!這個偽君子,我還真是太小看他了!」

  君子軍忽然迂迴向北,不僅躲開了程普的阻擊,也徹底打亂了孫策的戰前部署,如果換了平時,孫策肯定是下令收兵了,因為步騎混雜的孫策軍想要追上全是騎兵還有輪換戰馬的君子軍,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現在不同了,已經氣紅了眼睛的孫策根本不去理會能不能追上,也根本不聽周瑜和黃蓋的好言相勸,領著隊伍只是瘋狂追趕,結果這麼一來,也就給君子軍擴大戰果和鍛煉箭法的機會了。

  「陶應小兒!站住!站住!有種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孫策瘋狂憤怒到了極點的叫喊聲中,步騎混雜的孫策軍主力緊緊攆著君子軍的屁股不放,數量處於絕對劣勢的君子軍則一邊策馬狂奔,不給追兵拉近距離的機會,一邊有條不紊的回頭放箭,以弓箭殺敵和遲滯敵人的追擊速度,汲取了上一次大量浪費弓箭的教訓,君子軍將士這一次放箭不僅注意每一次放箭拉滿了弓弦,保持了弓箭全力射出,還尤其注意了準頭,有效而持續的殺傷敵人,射得孫策軍隊伍是鬼哭狼嚎,哇哇大叫卻又無可奈何。

  靠著魯肅這個傑出帶路黨的指引,君子軍很快轉上了正確的道路,進入了東城西北部的丘陵地帶,在這塊相對狹窄崎嶇的土地道路上,裝備了馬蹄鐵又擅長適應環境的君子軍坐騎匈奴馬倒是如魚得水,速度幾乎不受影響,可憐的孫策軍騎兵卻吃夠了苦頭,很快就出現了馬蹄踏中碎石而受傷失蹄的情況,嬌貴的大宛馬和西域馬更是不斷勒足,慘嘶著不肯前進,騎兵速度為之大減,只有步兵能夠全速前進,但是步兵的速度,又怎麼可能跟得上把逃跑速度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君子軍騎兵?

  看到殺害韓當的君子軍騎兵狂笑著逃得越來越遠,孫策終於無可奈何勒住了戰馬,口中反覆哭喊吼叫的也只有兩句話,「陶應小兒!陶應小兒!我誓殺汝!我誓殺汝——!」嘶喊到了最後,孫策乾脆翻身下馬,跪倒在道路旁失聲痛哭,哀痛韓當的不幸遇害。

  「伯符,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多節哀。」周瑜的手搭上了孫策的肩膀,嘆息著說道:「伯符,看來我們是選錯對手了,原以為陶應小兒不過是一個紙上談兵的書獃子,一條肥羊,廣陵唾手可得。現在看來,我們都錯了,陶應小兒不僅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還是一條蛇!毒蛇!」

  「陶應小兒!」孫策狂吼著一拳錘打在地,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痕,瘋狂的吶喊道:「不報今日之仇,我孫策愧對蒼天!傳令下去,全軍收兵回城,休整一夜,明日啟程直撲廣陵,我就不信他陶應小兒放著廣陵不管!」

  「直撲廣陵?」周瑜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想起東城以東的開拓地形和君子軍的恐怖機動速度,但轉念一想後,周瑜又發現孫策此舉絕對不是狂怒中說出來的氣話,相反還非常高明——君子軍擺明是衝著自軍的糧道來的,如果為了保護糧道與君子軍在地形複雜的東城一帶周旋,不僅很難殲滅這支比狐貍還狡猾的君子軍,還只會白白浪費寶貴時間和更寶貴的糧草,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撲廣陵,迫使君子軍回救廣陵,這才能避開與君子軍的游擊戰。

  更何況,周瑜還知道一個很少被人知曉的孫策軍秘密,那就是孫策軍的這一次東征,根本就沒有指望過後續糧草,也根本不需要保護糧道!

  ……………………

  與此同時的君子軍隊伍中,徹底擺脫了孫策軍的追殺後,君子軍也停下了快速奔馳,改為下馬牽馬步行,以此節約馬力。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陶應才算是找到了機會和魯肅交談,笑著向魯肅問道:「子敬,今天看了我們君子軍與孫策小兒的戰鬥,覺得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們君子軍的手段不太光彩,不夠光明正大?」

  「戰場之上,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只要目標光明正大,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魯肅微笑著答道:「如果連戰場廝殺都要光明正大,那大漢軍隊也別用馬戰步戰了,直接退回春秋戰國時的千車對沖算了,況且就是春秋戰國時的列陣布車,天下諸侯之間還不是各玩花樣,各施詭計?公子用計,理所當然,有何不可?」

  「子敬,請你當君子軍的軍師,真是我這一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啊!」陶應哈哈大笑,很是滿意魯肅的豁達懂理,絕無半點迂腐。

  「公子,在下有一件事很擔心。」魯肅沒和陶應在君子到底卑鄙還是不卑鄙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只是沉吟著說道:「今日一戰,孫策假做與我軍客套談判,乘機派兵迂迴包抄我軍後路,雖被我軍及時識破,躲開孫策陷阱。但也足以證明兩點,第一是孫策的頭腦很清醒,對我們沒有半點輕敵的念頭;第二是孫策小兒對我軍戰術有一定瞭解,知道我軍下一步要做什麼,這才提前佈置陷阱,企圖將我軍一網打盡。」

  「我也有這個感覺。」陶應點頭,又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的君子軍戰術遲早會被敵人研究和效仿,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我與笮融大戰才不過十來天時間,孫策小兒就已經摸清楚了我的基本戰術套路,還因地制宜佈置了陷阱。」

  「公子,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魯肅又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以孫策小兒之能,再以他對我們的瞭解,他會不會老老實實的留在東城,和我們在地形複雜的東城一帶周旋,白白浪費時間?孫策小兒對你奔襲穿插到東城以西,又會怎麼想,怎麼看?」

  「這個……。」陶應開始猶豫了,也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想當然了,認為孫策一定會和自己打游擊戰,怎麼就沒考慮過另一種可能——自己奔襲到東城牽制孫策,豈不是間接告訴了孫策,自己守衛廣陵需要準備時間?

  「公子,在下還有一個問題。」魯肅忽然又問道:「今日陣上,公子你大罵孫策騙取袁術信任,指使呂范出兵廣陵,並不是為了袁術開疆拓土,而是為了孫策自己搶奪地盤,乘機擺脫袁術控制——這些言語,不知是公子隨口胡說?還是真有此事?」

  「子敬你問這個幹什麼?」陶應一楞,老實答道:「不瞞子敬,我確實是隨口胡說。」

  說罷,陶應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也不是完全的胡說八道,孫策小兒的為人我知道,野心勃勃,不甘居於人下,只怕早就生出擺脫袁術小兒自立的野心了。」

  「既如此,那公子為什麼沒有考慮另一個計劃呢?」魯肅微笑著說道:「如果讓袁術知道孫策的野心,又讓袁術相信孫策有這個打算,那麼……。」

  「哎呀!」陶應突然慘叫一聲,把周圍牽馬步行的君子軍將士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陶應被蛇咬了,然後陶應猛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大罵自己道:「我這段時間真是唸書念傻了,怎麼就蠢到沒想過離間計?如果讓袁術小兒認為孫策小兒企圖自立,袁術小兒肯定要下令孫策班師,退出廣陵了!」

  「除了下令孫策班師,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袁術再派一支軍隊進軍廣陵。」魯肅微笑說道:「不過沒關係,袁術派出的第二支軍隊,首要目的已經不是攻取廣陵,而是監視和控制孫策,只要敵人的軍心分崩析離,勇猛善戰的孫策又遭到掣肘,再想破敵就更容易了。」

  說到這,魯肅又補充道:「當然了,還有第三個可能,那就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一個可能,袁術先下令孫策班師,孫策不從,袁術怒而出兵廣陵,武力逼迫孫策退軍,那麼以公子之能,破敵豈不是易如反掌?」

  「妙計!妙計!」陶應連聲稱讚,又趕緊問道:「子敬,你是九江本地人,對袁術小兒和孫策小兒都比我瞭解,依你之見,我軍該如何用計離間?」

  「容易。」魯肅微微一笑,道:「請借布筆一用。」

  專門用來寫佈告的粗布很快取來,魯肅先在路旁找了一快比較平坦的石頭鋪開,然後當眾揮筆,龍飛鳳舞的寫道:「昔破虜將軍孫堅之子、懷義校尉孫策,謹以信義佈告天下:淮南袁術,素無德行,妄自居尊,久懷篡逆之心,常有稱帝之意,倒行逆施,天人共怒!今吾順天應人,領兵自立,不受袁術號令約束,剋日興師討賊,上報天子之恩,下慰萬民之望。袁術部下軍民見此告示,當效仿吾之義舉,領兵來投,與吾共報朝廷,共討逆賊,如若不從,當滅九族!先此告聞,想宜知悉。」

  寫罷,魯肅將毛筆剩餘墨汁一甩,大笑說道:「袁術為人色厲膽薄,多疑好妒,見此告示,縱然不信,也必然下令孫策小兒班師收兵!公子只需派人將此告示貼上壽春城墻,孫伯符就得大難臨頭了。」

  陶應雙手拉住魯肅的右手,大笑說道:「子敬,你可真是天生的君子軍軍師啊!」

  「公子過獎了,在下實不敢當。」魯肅禮貌的謙虛。

  「其實君子軍最理想的軍師人選,你最多只排第二,還有一個更對我胃口也更適合的人選,只可惜看得著拿不到啊。」陶應悄悄嘆息了一聲,又暗暗琢磨道:「那個老毒物就快逃出長安了,要不要先派人去送點禮品,和他混個臉熟?有他在手,我還怕什麼周瑜小氣鬼?怕什麼諸葛老妖和司馬老賊?就是癆病鬼郭嘉和荀彧,遇上他也得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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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比拚耐心

  東城西郊這一戰,絕對是小霸王孫策這輩子打得最窩囊的一仗,一戰下來,孫堅留下的老將韓當中箭陣亡,士卒損失也在四百以上,傷者超過五百,孫策本人更是連中五箭,雖然這五箭都沒有射中致命要害,卻也讓小霸王受了傷和掛了彩,結果對敵戰果呢,卻是連一個君子軍將士的首級都沒有砍下,僅僅是用弓箭射傷了數量不詳的君子軍騎兵,輸得結結實實,敗得窩囊無比。

  其實君子軍不光中箭受傷了五十餘人,還陣亡了兩名將士,只是君子軍將士訓練嚴格,中箭垂死時仍然緊攥馬鞭不致落馬,非常注意在奔襲過程中互相掩護,兩名陣亡了的將士遺體都被同伴轉移到了重騎隊中,擺脫追擊後掩埋祭奠,所以孫策才認為他連一個君子軍士兵都沒有斬殺。

  如果換了別人,在兵力仍然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當然是說什麼都嚥不下這口氣,也說什麼都要逮到君子軍把這個場子找回來,進而落入陶副主任的圈套,白白浪費寶貴時間。但赤手空拳打下江南九郡八十一州的小霸王始終還是小霸王,儘管遭到了如此窩囊的慘敗,儘管已經被陶應徹底的激怒,孫策還是保持住了冷靜的頭腦,沒有去和比狐貍還猾的君子軍周旋,選擇了在第二天清晨便揮師東進,直撲陶應必然要救援的廣陵,以拙勝巧,始終掌握戰場主動。

  通過斥候發現孫策軍啟程出發,陶應暗罵孫策小兒奸詐之餘,也只能硬著頭皮命令君子出發,迂迴到孫策軍的側翼騷擾作戰,在出發前,陶應還恬不知恥的向君子軍全體將士宣稱道:「將士們,我們這次去戰孫策小兒,只有一個作戰方針,打了就跑!那怕一次襲擊只放一波箭雨,只殺死一個敵人,就是我們的勝利,我們就可以撤退!時刻注意旗號命令,一見撤退旗號馬上就跑,絕不和敵人糾纏,更絕不和敵人近戰!」

  陶應用這麼無恥的戰術當然是迫不得已,君子軍的數量實在太少了,幾次戰鬥下來,君子軍的數量已經減少到了不足八百人,這點寶貴種子,實在經不起半點折騰了。不過這個戰術無恥歸無恥,卻相當有效…………

  「敵襲!敵襲!」

  官道上,攜帶著沉重糧車輜重車的孫策軍正在艱難行軍,北面忽然傳來了斥候探馬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隊發現了敵人動向的孫策軍斥候連滾帶爬的逃回大隊,緊接著,迎風飄蕩的君子大旗率先出現在孫策軍隊伍的視野中,驚慌失措的孫策軍隊伍中也響起將領喝令列陣的叫喊聲,然而不等孫策軍士兵把寶貴糧車全部保護到位,北方的丘陵地帶就已經衝出了鋪天蓋地的騎兵,在戰馬是一起拉弓搭箭,衝到近處二話不說就是箭雨覆蓋。

  「咻!咻!咻!咻!咻……!」讓人頭皮發麻的羽箭破空聲中,密集的羽箭整齊降臨孫策軍隊伍,孫策軍隊伍中也響起了成片成片的中箭慘叫聲。再然後,又是一波箭雨射來,更多的孫策軍士兵中箭受傷甚至倒下,然而當孫策軍好不容易組織起弓箭隊放箭還擊時,君子軍隊伍中的旗號一閃,數百君子軍將士馬上一起掉頭就跑,迅速脫離孫策軍的覆蓋範圍,留下滿地的斷箭殘羽,還有無數中箭倒地呻吟的孫策軍士兵。

  也有孫策軍將領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率領精兵追擊,然而迎接他們的則是君子軍的獨門絕招蒙古曼古歹戰術,一邊逃跑一邊向後放箭,孫策軍騎兵騎在馬上無法放箭,下馬放箭或者勒住戰馬放箭,弓弦才剛剛拉開,無恥到了極點的君子軍早已跑得遠了,脫離了孫策軍弓箭的射程範圍,孫策軍步騎再衝鋒向前拉近距離時,君子軍的羽箭又已經撲到了眼前,付出生命代價拉近距離,剛一拉弓,君子軍又跑遠了,如此反覆不休,光挨打還不了手,窩囊到了極點。

  如此反覆幾次,孫策軍也不敢追了,老老實實的退回大隊包紮傷口,大罵著偽君子不要臉搶救重傷同伴,然而孫策軍大隊剛重新啟程沒走多遠,君子軍卻又在帶路黨的指引下從另一個土山背後鉆了出來,二話不說先用弓箭幹掉來不及逃走的孫策軍斥候,然後衝到近處又是幾波箭雨,射死射傷幾十個孫策軍士兵,接著掉頭就跑,根本就不給孫策軍半點近戰機會,繼續給孫策軍留下一地屍體傷兵,讓孫策軍將領士兵跺著腳罵娘。

  緊接著,在幾次偷襲得手後,君子軍再度調整戰術,突然偷襲不再是一起上陣,而是讓君子軍的三隊輕騎輪流上陣,輪流偷襲和騷擾,藉以節省馬力和弓箭。這麼一來,孫策軍的樂子也就更大了,陶基、年斌和高寵分別率領的君子軍輕騎輪流上陣,突然從山後林後衝出來就是一兩波箭雨,一次幹掉十幾個二十個孫策軍士兵,然後回馬撒腿就跑,孫策軍剛剛集中弓弩手攆跑了陶基,年斌率領的輕騎隊又殺向孫策軍弓弩手稀少的部位放箭,孫策軍弓弩手剛轉移到那位置放箭時,年斌撒腿又跑了,換高寵帶著一百多輕騎出現在更遠的位置,突然衝出放箭殺人了。

  氣不過君子軍的無恥和自軍的光挨打不能還手,又見君子軍在兵力絕對劣勢的情況下還敢分兵,一個孫策軍牙將領上了三百多騎兵緊追高寵不捨,發誓要把這一百多不要臉的偽君子斬盡殺絕,而當這個牙將追著高寵跑出十里後,兩隊君子軍重騎卻左右殺出,高寵掉頭殺回,陶基和年斌也率領著兩隊輕騎從後方包抄上來,形成局部以多打少的有利形勢,圍著這隊孫策軍騎兵只是瘋狂放箭,用弓箭把這隊孫策軍騎兵消滅大半後,孫策軍大隊救兵趕到,君子軍又迅速掉轉馬頭,翻山越嶺的消失在孫策軍大隊的視野之外。

  如此歹毒的騷擾之下,孫策軍的行軍速度再想快起來那就是做夢了,結果啟程的第一天時間裡,急於趕至廣陵攻城的孫策軍竟然只走了不到四十里路,行程遠沒有達到孫策出發前的要求。

  天色好不容易黑下來了,像吸血蒼蠅一樣趕了又來的君子軍也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被君子軍的流氓戰術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孫策軍也終於有了點休息時間,匆匆安扎行營,把糧車保護在隊伍最中間,直接在官道上休息過夜。把這些紮營事務都安排好後,孫策軍的幾個頭頭孫策、周瑜、程普和黃蓋又聚到了篝火旁,商議如何對付君子軍的蒼蠅戰術,癩皮狗戰術。

  「少將軍,再這麼下去不行。」程普第一個開口發言道:「陶應小兒卑鄙無恥,雖然他的一次偷襲殺死我們的敵人不多,但是對我們的士氣影響太嚴重,光挨打還不了手,長此久往下去,隊伍還沒抵達廣陵,我們的士氣就得洩光。」

  「程老將軍,陶應小兒殺死我們的將士不多?」周瑜苦笑起來,拿出統計上來的傷亡報告說道:「老將軍知道我們今天的傷亡有多大嗎?陣亡三百六十五人,受傷五百九十餘人,其中超過百人為重傷,短時間內難以再上戰場了。」

  「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程普大吃一驚。

  「積少成多,陶應小兒一次是只射死我們十幾二十人就跑,但累計下來,數量就很可觀了。」周瑜嘆了口氣,笑容更是苦澀,「如果孫高那個蠢貨沒有率軍追擊,我們的傷亡可能倒是可以減少一半,但是他追了,我們的傷亡就大了。」

  「這個陶應小兒,實在他娘的太不要臉了!」素來穩重的黃蓋破天荒的罵了一句臟話,恨恨說道:「只放箭不近戰,放完冷箭就跑,根本不給我們近戰機會!如此無恥的騎兵戰術,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無恥!」

  「無恥確實是太無恥了,但我更佩服陶應小兒。如此騎兵戰術,古今未聞,想來是他陶應小兒首創。」周瑜苦笑說道:「伯符,我們這一次是選錯對手了,陶應小兒其實遠比劉繇老兒更難纏更危險,我們捨難其易沒把對手選好,變成了捨易取難。」

  孫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篝火照進他的眼睛中,反射出來的全是幽幽的綠光,許久後,孫策才終於說了一句話,沒頭沒腦的問道:「你們說,陶應小兒的騎兵,為什麼能做到一邊衝鋒一邊放箭?你們都是騎射高手,想必也知道策馬衝鋒時拉弓放箭有多難,一邊衝鋒一邊回頭放箭,更是連你我這些大將都難以做到,為什麼陶應小兒的一個普通騎兵都能輕鬆做到這點?」

  「關於這點,我也早就留心到了。」周瑜沉聲說道:「據我觀察,似乎是和陶應小兒裝備的馬具有關,但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是什麼馬具。而且陶應小兒也明顯在注意保密,他的士兵屍體和戰馬屍體,都不嫌麻煩的全部帶走,不給我們研究的機會。」

  「東城西郊那一戰,陶應小兒留下了兩具戰馬屍體。」黃蓋插口說道:「但馬鞍被陶應小兒帶走了,兩匹戰馬的八個馬蹄,也被陶應小兒全部砍下帶走了。」

  「馬蹄都被砍下帶走了?為什麼?」孫策當時中箭被抬回了東城治療,並沒有看到此事,不由驚訝問道:「難道陶應小兒的戰馬馬蹄之上,也有秘密?」

  黃蓋苦笑著無法回答了,旁邊周瑜則又插口說道:「陶應小兒的秘密絕對不止這麼一點,你們留心到沒有?陶應小兒使用的戰馬,大部分都是十分矮小的次等戰馬,走崎嶇山路和爬山涉水都如履平地,在複雜的地形上,我們的戰馬根本追不上他們,由此可見,陶應小兒騎乘的戰馬也有古怪。」

  「我們對敵情的探察,太不夠仔細了!」孫策重重一拳錘在地上,咬牙說道:「我們之前,也全被陶應小兒的書獃子名頭給騙了!這個小兒不是我們想像中的羔羊,而是一條蛇!毒蛇!」

  「伯符,有一句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還是必須得說。」周瑜沉聲說道:「再這麼下去不行,我們必須另做打算,依我之見,我們最好是先退兵,設法摸清楚陶應小兒的偽君子軍的一切秘密,然後再另做打算!」

  孫策不說話,程普卻堅決反對道:「不行,絕不能退兵!少將軍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走了,只能繼續走下去!這次少將軍要是走了回頭路,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誰說沒有機會?」周瑜反對道:「伯符才剛剛二十歲,還有的是時間等待,而且我們只要摸清楚了陶應小兒的秘密,加以效仿,以後伯符再打造出一支同樣的君子軍,那就不是我們頭疼陶應小兒的騎兵,是全天下的諸侯群雄都懼怕伯符的騎兵了!」

  「公瑾,這一次你錯了。」孫策沙啞著嗓子說道:「程老將軍說得對,我已經走到了現在,再想回頭已經不可能了,呂子衡好不容易用趁火打劫的借口,說服袁術準許我單獨率軍東征,袁術老兒的部下就已經是謠言四起了,我如果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不僅以後再也難以碰到這麼好的機會,就算再出現這樣的機會,袁術老兒也不可能把我父親的舊部全部交給我,準許我單獨率軍出征了。」

  說到這,孫策又沙啞著嗓子向周瑜問道:「公瑾,我們獨立第一戰就碰上了陶應小兒的君子軍,或許是一種不幸,但你為什麼不反過來想想,碰上現在這支君子軍,又何嘗不是我們的大幸?」

  「我們的大幸?」周瑜楞了一楞,然後迅速醒悟過來,暗道:「確實,陶應小兒的君子軍,現在只有七八百人,就已經如此難纏和棘手,要是等他擴了軍,壯大了實力,我們再碰上他,那就不是頭疼如何把這七八百人的君子軍消滅了,而是頭疼怎麼從這支君子軍的刀口下逃命了!」

  想到這裡,周瑜改口說道:「那好吧,我們還討論怎麼對付陶應小兒吧,這個小兒的戰術目的很明顯,那就是騷擾我們,盡可能的延緩我們的進軍速度,其最終目的我們雖然還不清楚,但有一點是肯定是,陶應小兒,不希望我們盡快抵達廣陵發起攻城!」

  「我也有這個感覺。」程普點頭,提議道:「我建議,我們盡快的加快行程,只要抵達了廣陵城下,不敢和我們打硬仗的陶應小兒也就無計可施了。」

  「我建議,把騎兵集中起來。」黃蓋建議道:「步兵專門負責保護糧草和輜重行軍,騎兵專門負責追殺和牽制陶應小兒,只要我們的騎兵咬住了陶應小兒,步兵就可以順利行軍了。」

  「絕對不行!」周瑜堅決反對道:「如果這麼做,我們就更危險了,陶應小兒的機動速度你們也看到了,比我們的騎兵要得多,我們如果集中騎兵單獨追殺他,正好給他把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到了那時候,他拉著我們的騎兵在廣陵大地上兜圈子,一有機會就啃我們一口,到最後我們的騎兵只會被拖垮,被他一點一點的徹底消滅!」

  黃蓋啞口無言,半晌才恨恨說道:「等把陶應小兒抓到,老夫一定要把他的腦袋親手剖開,看看他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雜碎,怎麼能琢磨出這麼多缺德戰術?再這麼下去,我們也別想什麼斗陣和鬥將了,一到打仗就得比拚速度和普通士卒了。」

  「或許,這正是陶應小兒的目的。」周瑜冷笑說道:「徐州缺大將,更缺猛將,陶應小兒就用普通士卒的整體行動來彌補個人武力不足,這倒是一個好法子。」

  「這麼做吧。」孫策終於開口,沙啞著嗓子說道:「從明天起,我軍以方陣形式行軍,糧車居中,長盾手居外,再把強弩手集中在一起,裝備上戰馬。再遇陶應小兒騷擾,我們先以長盾抵擋陶應小兒的弓箭,然後強弩還擊,強弩的射程比弓箭遠,對射我們不吃虧。」

  「可這麼一來,我們還是會有傷亡,而且陶應小兒吃過一次虧後,也肯定會調整戰術,放上一兩波弓箭就跑,不給我們強弩對射的機會。」周瑜還是有些擔心,又道:「還有更關鍵的一點,如果以方陣形式行軍,我們的速度會嚴重放慢,更加耽誤行程。」

  「行程不會耽誤。」孫策搖頭,陰陰的說道:「公瑾,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陶應小兒的弓箭會用完,乾糧會吃光!等到他的弓箭用完,乾糧吃光,他就只剩下兩個選擇,一是和我們近戰,二是撤回廣陵補充!近戰我們當然不怕陶應小兒,他如果撤回廣陵補充弓箭和糧草,我們也可以全力行軍了。」

  「伯符所言極是,我確實是忘記這一點了,陶應小兒長途奔襲,無法攜帶大量糧草和弓箭。」周瑜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耐心等陶應小兒的弓箭和糧草耗完,然後再全力行軍。」

  黃蓋和程普二人也覺得孫策的分析很有道理,便一起同意了孫策的這個主張,而正當孫策等人準備散開休息時,部將傅嬰卻小心翼翼的走了上來,探頭探腦的欲言又止,孫策瞟見他的動作,便主動問道:「傅將軍,有何事?」

  「少將軍……,你……。」傅嬰有些猶豫,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少將軍,你的傷口沒事吧?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沒事啊?你問這幹什麼?」孫策疑惑的反問道。

  「沒事就好。」傅嬰鬆了口氣,老實答道:「末將負責護送傷兵,今夜我軍傷兵之中,有二十餘人傷勢忽然加重,發燒,驚厥,四肢抽搐,還有一個本來只傷到大腿的士兵,竟然無緣無故的去了,醫官說,很可能是敵人的箭頭上喂有烏頭之毒,末將知道少將軍你也中了箭,所以趕緊過來看看。」

  「箭頭餵了烏頭毒?」孫策目瞪口呆,然後破口大罵道:「君子軍!果然他娘的偽君子!」

  話還沒有說完,周瑜、黃蓋和程普三人就已經撲到了孫策身上,手忙腳亂的去解孫策傷口上的紗布,孫策哭笑不得,連說自己傷口沒有異樣,但周瑜等人說什麼都不肯相信,直到仔細檢查了孫策身上的五處箭傷,發現五處箭傷都沒有流出黑血或者發紫發青,這才小心翼翼的給孫策重新包紮上傷口,然後又一起罵道:「陶應小兒,偽君子!真小人!」

  順便說一句,如果周瑜等人知道破傷風的癥狀與潛伏期的話,肯定就不敢放心孫策的傷勢了,因為破傷風的癥狀除了與烏頭中毒十分相似外,再有就是潛伏期長達三到七天,只有少數病人會在一兩天內表現出癥狀………………

  ………………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因為發現孫策軍營地守備嚴密和月亮不夠明亮,不喜歡打硬仗的陶副主任大發慈悲的沒有夜襲,讓孫策軍好生休息了一夜,也讓同樣疲憊不堪的君子軍將士好好休息了一夜。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君子軍又一次鬼鬼祟祟的摸到孫策軍近處時,陶副主任就有些後悔沒有剩勇追窮寇連夜擴大戰果了,因為孫策軍這一次擺出了一個巨大的烏龜陣行軍,把寶貴的糧車簇擁到了中間,長盾居外,內藏弓手,君子軍即便再想偷襲,也很難有效殺傷敵人,同時還得冒著被敵人步弓手還擊的危險。

  危險歸危險,暗暗欽佩孫策的冷靜睿智之餘,陶應還是命令陶基發起了一次性試探偷襲,藉以試探敵人虛實,尋找孫策軍烏龜陣的破綻。結果讓陶應慶幸的是,孫策果然藏有後手,當陶基率領的君子軍輕騎發起衝擊時,陶應在望遠鏡中清楚的看到,不等陶基衝近,孫策軍烏龜陣內部就已經出現了調整,一隊騎兵從內部迅速向陶基突擊的方向移動,再到陶基靠近放箭時,那隊騎兵立即舉起木弩,對著陶基隊伍扣動扳機,射出弩箭!

  看到這裡,陶應立即放下望遠鏡,果斷命令道:「打旗號,讓陶基撤,不要讓將士白白犧牲了,我們的馬弓和匈奴弓,射程都及不上強弩!」

  李銘等親兵答應,飛快上前打出旗號,命令陶基撤退,也幸虧這個旗號打得及時,在孫策軍強弩射擊下已經中箭傷亡多人的陶基輕騎隊迅速撤退,這才避免了更大傷亡,孫策軍也不追擊,繼續向東挺進。

  見此情景,魯肅也感嘆道:「孫伯符和周公瑾果然厲害,這麼快想到了應對我們騎射的辦法,如果不想辦法解決掉孫策的強弩威脅,我們接下來的仗不好打。」

  「強弩陣也不是無懈可擊,只是這一帶的地形不太合適破解。」陶應皺眉說道:「難道要停止騷擾,等孫策小兒過了古塘,進入四面都是平原的開闊地帶再牽制他們?」

  「在下認為,等孫策過了古塘也無所謂。」魯肅微笑說道:「孫策軍如果保持這樣的隊形行軍,速度肯定快不起來,等於也是被我們間接牽制。」

  陶應緩緩點頭,考慮了片刻後,陶應命令道:「全軍立即向東,提前古塘以東的開闊地帶,在那裡休息調整,等待孫策小兒的軍隊。」

  「不可。」魯肅趕緊反對,道:「公子,如果我軍提前進入了開闊地帶,孫策軍也必然加快行軍速度,最好的辦法是與孫策軍保持同樣的進兵速度,不斷用旗幟、口號與鑼鼓恫嚇敵人,讓敵人不敢大膽行軍,逼著他們繼續烏龜爬。這麼做還可以節約弓箭,使我軍不必急於返回廣陵補給弓箭。」

  「有理。」陶應露齒一笑,道:「還是軍師高明,就這麼辦,逼著孫策小兒學烏龜爬,和孫策小兒比拚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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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03:07
第四十五章 又生詭計

  拼耐心孫策當然拼不贏陶應,君子軍本來就是專門為了野戰而打造,除了弓箭之外,糧草和馬料都對後勤補給要求極低,即便斷了糧也有味道不好但熱量豐富的馬奶可喝,在野外持久消耗戰中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而可憐的孫策軍呢,士兵需要軍糧,戰馬需要精馬料,每天都要消耗龐大的糧草,又沒有後勤補給,糧草吃一點少一點,又怎麼可能拚得過連戰馬都產糧的君子軍?

  所以這麼拼了幾天後,孫策軍上上下下都開始沉不住氣了,狡猾的君子軍這次不再直接偷襲騷擾,而是通過旗幟、口號和戰鼓間接騷擾,既節約了寶貴弓箭,又迫使孫策軍放慢腳步,在行軍過程中無謂消耗大量糧草,三天都還沒走出一百五十里。心急如焚的孫策軍將領多次請令追擊,但孫策和周瑜卻懼怕君子軍那恐怖的機動力,說什麼都不肯答應,硬著頭皮繼續龜速行軍。還好,君子軍也害怕孫策軍的強弩陣,沒敢衝近放箭,孫策軍的傷亡才沒有繼續擴大。

  除了糧草消耗巨大外,更讓孫策和周瑜擔心的還是君子軍的毒箭,也不知道君子軍在箭鏃上餵了什麼鬼毒,受傷三四天後,將近兩成的傷兵傷勢開始惡化,傷口流膿不止,士兵不斷的發燒和四肢抽搐,無比痛苦的悲慘死去,軍隊郎中束手無策,甚至就連孫策的傷口都出現了惡化跡象,左腿上的一個貫穿傷流出濃水,雖然孫策害怕影響軍心不敢聲張,但是孫策軍隊伍裡還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士氣大洩,都害怕與君子軍交戰,更害怕君子軍的恐怖毒箭。

  面對如此惡劣的形勢,孫策嘴上再怎麼強硬,內心裡無比後悔選擇陶應的君子軍做為自己獨立第一戰的對手了,這那裡是一隊道德君子啊?簡直就是一群比狐貍還狡猾豺狼,一窩讓人防不勝防的毒蛇,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被他們一口咬中,留下致命重傷!放棄攻打廣陵的計劃,先行撤回壽春休整的打算,也開始在孫策腦海裡醞釀成形。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或許進退兩難的孫策可能就已經下令撤軍了,但是…………

  九月初七這天,當孫策軍逼近堂邑正式踏入廣陵郡境內後,龜速前進的孫策軍剛經過一次君子軍的騷擾,後方忽然趕來了一隊輕騎,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袁術的親信兼從弟袁胤。剛一見面,袁胤拿出袁術親筆手令,開門見山的就向孫策說道:「伯符將軍,主公手令,命你立即回軍壽春,另有要事商議。」

  「主公令我回去?為何?」孫策萬分詫異,旁邊的周瑜、程普和黃蓋等人也是面面相覷,心說難道我們的窘境已經被袁術知道了,所以宣我們退兵?

  「自然是有大事。」袁胤的神色似乎有些緊張,不住悄悄打量左右,就好像在害怕孫策忽然動粗一般,還催促道:「伯符將軍請不要多問了,主公沒什麼惡意,只是覺得這個時候攻打廣陵未免有趁火打劫之嫌,會被天下人恥笑,所以宣你退兵,攻打廣陵一事,暫時作罷。」

  袁胤不這麼說還好,本就被君子軍的流氓戰術騷擾得暈頭轉向的孫策可能就真的退兵了,但袁胤偏偏說什麼袁術怕被天下人恥笑,孫策和周瑜等人就是想不疑心都不行了,一起心說袁術老兒也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也怕什麼趁火打劫被別人恥笑?他的德行人品,恐怕只比那個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雞鳴狗盜的陶應小兒好點不多吧?

  狐疑之下,孫策和周瑜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孫策向袁胤行禮說道:「袁將軍請稍侯,待末將與眾人商議一下,然後再與你協商退兵一事,來人,大軍停止前進,給袁將軍準備酒菜,請袁將軍下去休息。」

  孫策的親兵答應,過來邀請袁胤到車隊中用飯,袁胤見孫策態度和藹,又見孫策軍沒有動武跡象,這才放下了心來,隨著孫策親兵到車隊中用飯。而袁胤前腳剛走遠,周瑜這邊立即就壓低了聲音向孫策提醒道:「伯符,事情不對,袁胤小兒只怕來意不善,還不斷的偷看左右,似乎對我們十分警惕。」

  「我也留心到了。」孫策點頭,又疑惑道:「壽春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袁術會突然命令我撤軍?」

  「這個不知道。」周瑜搖頭,又咬牙說道:「但我看得出來,袁術老兒這一次召你回師,肯定沒安任何好心,只怕伯符你撤回壽春之時,便是你大難臨頭之時。」

  孫策心中一凜,也覺得周瑜言之有理,自己在袁術帳下雖然與橋蕤、張勛等人交好,又有袁術的謀士呂范暗中相助,但也和紀靈、楊宏、袁胤等眾多袁術軍文武不對付,尤其是袁術兩大親信陳紀和劉勛,因為爭奪九江和廬江太守的位置,更是與自己結下了不共戴天的大仇。現在袁術莫名其妙的突然召自己回兵,肯定是已經對自己生出了疑心,倘若現在就撤軍回去,只怕馬上就有可能大難臨頭了。

  「伯符,就像你那天晚上說的一樣,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再想回頭就是死路一條。」周瑜也不愧是孫吳前期的首席智囊,一眼看穿了眼下的局勢,低聲向孫策說道:「唯一的生路就是繼續向前,拿下廣陵為立足地,然後再圖大業!」

  「繼續向前?」孫策有些猶豫。

  「公瑾,你讓少將軍這麼做,是不是太危險了?」旁邊的程普反對道:「袁術宣召我軍回師,雖然突然,但未必一定就是惡意。如果少將軍抗令不遵堅持向前,又拿不下廣陵,那少將軍以後可怎麼辦?」

  「袁術如果沒有惡意,那沒好辦。」周瑜冷靜的說道:「伯符可以告訴袁胤,就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眼下我軍距離廣陵已經不足兩百里,就此放棄未免可惜,請袁胤回復袁術,軍情如火,不容耽擱,請恕抗令之罪。如此一來,若袁術沒有惡意,對他是一個交代,若袁術懷有歹意,或是已經猜忌伯符,那麼必有舉動,屆時伯符既可以隨機應變,又可以防範萬一,避免撤軍班師回去羊入虎口。」

  「公瑾此言甚善,就如此行事。」孫策一聽正對胃口,立即同意了周瑜的建議。當下孫策領了周瑜和黃蓋等人來到車隊,尋到前來傳令的袁胤,當面向他解釋原因,就說自軍距離廣陵已經不到兩百里,就此撤軍班師未免可惜,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借口拒絕撤軍,並且請求袁胤代為解釋,懇求袁術的原諒。

  出乎孫策和周瑜等人的意料,聽到孫策的答覆後,袁胤不僅沒有因為孫策抗令而大發雷霆,反而一口答應替孫策在袁術面前求情,並且立即提出告辭,孫策雖隨口挽留,但袁胤說什麼都不肯耽擱,連酒飯都沒有吃完,領上了十餘從騎便匆匆上路,返回壽春報信去了。

  也是直到送走了袁胤,孫策才終於醒悟過來,失聲驚叫道:「不好!袁術肯定是已經懷疑我了,不然的話,我抗令不遵,與我不和的袁胤豈能善罷甘休?袁胤一口答應我的請求,又匆匆告辭離去,定是怕我加害於他,對我十分警惕。」

  「有理,看來定是有小人在袁術進讒了。」周瑜附和,又建議道:「伯符,事不宜遲,我等必須立即進軍,越早抵達廣陵越好,陶應小兒如此千方百計的延緩我軍進兵,想來他的廣陵城防定未準備完善,我軍越早抵達廣陵,攻下廣陵的把握越大。」

  「也只能如此了。」孫策當機立斷,轉向眾將吩咐道:「傳令全軍,加速前進,兵不能住步,馬不能停蹄,全速趕往廣陵!」

  眾將唱諾,孫策又向程普吩咐道:「程老將軍,從現在開始,我把所有的騎兵共九百人全部交給你,陶應小兒再來騷擾,你馬上率軍出戰追擊,以強弩壓制他的弓箭,將他驅逐離開。但切記,追擊不可超過十里,追出十里,立即回軍,只要你牽制住陶應小兒的君子軍,我軍步兵就可以乘機行軍!」程普抱拳,大聲唱諾。

  命令傳達,孫策軍終於放棄了守備嚴密的烏龜陣,人加步馬加鞭的向東行進,君子軍斥候將消息反饋到陶應面前,陶應大喜過望,知道孫策終於是沉不住氣不惜代價的全速進軍了,立即率領君子軍出擊,再一次殺到孫策軍隊伍的側翼騷擾,早已嚴陣以待的孫策軍騎兵也在程普的率領下迅速出擊,在廣陵郡西部的開闊地帶展開騎兵大戰——準確來說,應該是展開超越這個時代的騎兵大戰,沒有這個時代常見的武將單挑,也沒有騎兵混戰,攪在一起持刀互砍,有的只是強弓硬弩的對射,不斷的迂迴穿插,在運動戰中尋找勝機。

  打這種超越時代的騎兵戰,從成立那天開始就是為了打這種騎兵戰而訓練的君子軍當然是大佔便宜,雖然孫策軍騎兵的強弩確實射程超過君子軍的弓箭,也能做到一手攥韁一手抬弩射擊,但強弩的射擊頻率又實在太慢了,還得勒住戰馬雙手裝箭絞弩,遠不如君子軍的弓箭靈活,所以君子軍基本上只要躲開孫策軍強弩的第一波射擊,然後就可以放心大膽的靠近放箭殺人了,第一場騎兵大戰下來,孫策軍就付出了接近百騎的代價才把君子軍攆出十里之外,但君子軍也損失了十名貴比黃金的將士。

  弓弩射程差距上吃了一次虧,陶副主任自然不會再上一次當,再一次發起騎兵戰時,陶副主任就兵分了兩路,先讓一隊君子軍吸引住了程普的騎兵,調虎離山把程普引走,另一隊乘機偷襲孫策軍的步兵,一邊螞蟻啃骨頭的射殺孫策軍步兵,一邊遲滯孫策軍的進兵速度,迫使孫策軍停止前進,結陣還擊。與此同時,讓部分君子軍裝備強弩彌補馬弓射程不足的計劃,也開始出現在陶應的考慮計劃之中。

  如此你來我往的拉鋸,各有傷亡打了兩天,在孫策軍進入輿國縣境內後,君子軍的所有羽箭儲備也全部打完,被迫結束了這次不算十分成功的游擊作戰,甩開程普的追擊奔襲回了廣陵城,返回廣陵主持廣陵保衛戰。

  為什麼說君子軍的這次戰鬥不算十分成功呢?因為君子軍的目的是把孫策軍牽制十天半個月,結果九月初九就被迫返回廣陵,雖然孫策軍至少還需要一天時間才能抵達廣陵,但也總共只牽制了孫策軍十來天時間,只能算勉強完成任務,同時還付出了六十餘名君子軍將士的寶貴生命,可謂是得得不償失,虧本虧大了——至少一舉幹掉孫策軍老將韓當和近千孫策軍的陶副主任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靠著蒙古馬的變態耐力,君子軍在九月初九的夜裡就回到了廣陵城中,讓已經疲憊不堪的陶應鬆了口氣的是,君子軍這些天也不算白辛苦,鄰近的輿國和江都兩縣百姓都已經全部撤進了廣陵城,同時轉移走了兩座縣城裡的所有糧食,沒留一顆米和一粒糧給孫策軍,成功完成了堅壁清野的任務。與此同時,廣陵城的城防也得到了極大完善,該加固的地方都已經加固,該挖深的壕溝也已經挖深,還引入了中瀆河水灌滿,讓孫策軍的攻城車和雲梯車都難以直接靠近。

  進了廣陵城,陶應先是安排了受傷的君子軍將士和戰馬到郎中和獸醫處治療,又不厭其煩的交代了徐州將領給君子軍將士準備高蛋白質和維生素豐富的食物,這才領著魯肅隨章誑回到了廣陵太守府,討論下一步軍情。而回到太守府後,廣情博愛的陶副主任少不得向章誑問起某人的情況,「章將軍,林清那個小丫頭,怎麼也不來迎接我凱旋?」

  「本來是來了的。」章誑微笑著說道:「在城樓上看到公子你安然無恙,她就有回去休息了,還說只要你沒死就行,她就不用擔心替你收屍麻煩手腳了。」

  「這個小丫頭,說話可真不吉利。」陶應苦笑,拿這個傲嬌的丫頭毫無辦法,只得暫時把她的事放在一邊,把魯肅拉到章誑面前介紹,魯肅和章誑互相見禮客套,算是正式合夥落草。

  「公子,怎麼樣?」和魯肅客套完了,章誑迫不及待的問道:「這一次出征,戰果如何?」

  「幹掉了孫堅舊部韓當,孫策軍步騎大概幹掉了八九百千把人。」陶應輕描淡寫的答道。

  「幹掉了韓當?」章誑驚呼起來,「那個隨著孫堅大敗董卓軍的韓當,被公子你幹掉了?」

  陶應點頭,又正色說道:「章老將軍,君子軍的戰果多少並不要緊,決定廣陵保衛戰的,關鍵還是你手下的六千步兵,接下來的守城大戰,可就要看你的了。」

  「這點請公子放心。」章誑自信的答道:「末將麾下的將士,野戰或許還及不上孫策小兒麾下的百戰老卒,但是守城戰,末將有信心和孫策小兒較量一把。」

  「章老將軍,恕晚輩直言,晚輩不敢放心。」陶應搖頭,沉聲說道:「孫策小兒軍隊的戰鬥力與組織能力,晚輩這幾天已經是親眼目睹了,老實說,和我們徐州的普通軍隊相差太大了。說直白一點吧,一個孫策軍士兵,在野戰中能抵得上我們三個徐州兵,攻城戰中,也能抵得上我們兩個徐州兵!而到了列陣而戰時,三百孫策軍老卒,就足以大破我們的上千徐州軍!」

  「孫策小兒有這麼厲害?公子是否誇大了?」章誑有些驚訝。

  「絕無半點誇大。」陶應搖頭,嚴肅說道:「不是晚輩自誇,能夠在晚輩君子軍的不斷騷擾偷襲面前,能夠做到處變不驚和絲毫不亂的軍隊,天下還沒有幾支,但孫策小兒的隊伍不僅做到了這點,孫策小兒還能夠因地制宜的隨機應變,反過來設計包圍我軍,甚至邊打邊學創建克制君子軍的騎弩兵,如此軍隊和如此主帥,都絕對算得上天下罕見。我們紀律渙散又精銳盡失的徐州軍隊,實在難是他們的對手。」

  章誑將信將疑,還有點不服氣,但考慮到徐州軍隊主力盡失,廣陵守軍又有三分之二都是從笮融叛軍中投降過來的降兵,整體戰鬥力和單兵戰鬥力都肯定及不上孫策麾下那些百戰老兵,最終還是勉強認同了陶應的觀點。當下章誑又問道:「公子,那依你之見,廣陵保衛戰我們該怎麼打?」

  「晚輩這幾日冥思苦想,又與魯肅軍師仔細商議,再三研討,決定調整一下廣陵保衛戰的作戰方略。」陶應答道:「第一,君子軍改變既定計劃,暫不出城牽制孫策小兒,留在廣陵城中幫助老將軍你守城。第二,先在廣陵保衛戰中的打一個有把握的小勝仗,鼓舞士氣,振奮軍心,先給廣陵軍民建立起守城必勝的信心,然後再圖謀破城之策。」

  「打一個有把握的小勝仗?」章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忍不住說道:「公子,你不會是又犯書獃了吧?世上那有必勝之仗?況且公子你也說了,孫策小兒的百戰老卒,遠勝過我們徐州軍隊,想能一定打敗他們,豈不更難?」

  「有。」陶應微笑,道:「我與軍師思得一計,定可擊敗孫策,也可以重創孫策小兒麾下那批百戰老兵。」

  「公子有何妙計?能否賜教?」章誑好奇問道。

  「很簡單。」陶應笑道:「請章老將軍派人去秘密拜會孫策小兒,就說你受了晚輩的氣,準備把廣陵城獻給孫策小兒,然後再在一個晚上悄悄打開廣陵北門,迎接孫策小兒的軍隊入城,等到孫策小兒的軍隊進入廣陵北門的甕城,我們馬上放下千斤鐵閘,把孫策小兒的前鋒關在甕城之內甕中捉鱉,接著就是放火燒,也能把甕城裡的孫策小兒隊伍全部燒死了。」

  「公子讓末將詐降?」章誑眼睛一亮,又擔心的說道:「孫策小兒非同常人,能易相信末將詐降嗎?」

  「一定能!」陶應一揮手,斬釘截鐵的說道:「第一,孫策小兒糧草不多,又在路上耽擱了十餘日,一定急於攻破廣陵城池,老將軍你詐降獻城,孫策小兒怎麼都得心動!第二,老將軍你是徐州老將,不服晚輩這個少年新進十分正常,你去詐降合情合理,孫策小兒縱然不是十分相信,也定然覺得事情正常。」

  「至於第三嘛……。」說到這,陶應微微一笑,又道:「我還給老將軍你準備一樣東西,幫助你取信於孫策小兒,孫策小兒不管如何奸詐多疑,只要收到你送去的這樣東西,就一定相信你是真心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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