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61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09:46
第五十六章 又被耍了  

  一轉眼,陶應就已經回到徐州過了三天,在這三天時間裡,陶應和曹宏聯手秘密調查陶謙病情突然加重的原因,但始終一無所獲,沒有找到半點線索,弄得陶應自己都有些懷疑是自己過於多疑了,陶謙只是年老體弱,所以才出現病情反覆,與其他人毫無關係。

  如果不是陶謙的脈案記錄暴露玄機,也許陶應可能真的就要放棄調查了,陶應雖不懂中醫脈案,但為了謹慎起見,陶應還是抽空找民間郎中替自己解讀了一下陶謙的脈案,結果陶應意外的發現,陶謙的脈案記載表明,陶謙的病情加重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在自己南征笮融的初期,在捷報尚未送到徐州之前,陶謙的病情開始逐漸加重。然而到了君子軍秋奇跡般的一戰大破笮融的消息送回徐州後,陶謙的病情馬上有了好轉,脈象也有了康復跡象。

  然後再到陶應不得不把孫策西進的消息送抵徐州後,陶謙的病情馬上又有加重,期間自己把大破孫策的消息送抵徐州時,陶謙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又更進一步加重,直到自己把向袁術求和成功的消息送抵徐州,陶謙的脈象才開始好轉,並且一直好轉到了現在。

  讀懂了這個脈案,陶應得出了兩個結論,一是陶謙的病情可能是受廣陵戰場的局勢影響,形勢好時陶謙的病情就好轉,形勢危急時陶謙的病情就加重。二是陶應懷疑有人在暗中操縱陶謙的病情,在廣陵形勢危急時加重陶謙病情——如此一來,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吃了敗仗,再把陶謙弄死,罪過可就要自己這個紙上談兵的不孝子背了。而到了廣陵戰場形勢好轉時,那個可能存在的幕後元兇就不敢動手——因為在自己連戰連捷、聲望大漲、並且能夠隨時抽身北上的情況下,陶謙再突然病死,最大的受益人就可能是陶應自己了。

  儘管第二個結論只是懷疑,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證明陶謙的病情受他人控制,但陶應又認為,如果第二個結論可能存在的話,那麼能夠控制陶謙的病情直接執行人只有三個,保護陶謙安全的曹宏,親自侍侯陶謙湯藥飲食的大孝子陶商,還有就是陶氏家族最信任的刺史府醫官張航!

  分析出了這三個最有可能的兇手,咱們廉潔奉公又胸懷廣大的陶副主任自然少不得費一點手腳,佈置一些人手直接間接的調查和排查,然而注定要耗時耗力的調查排查剛剛開始時,第四天上午,臧霸率領的後軍也回到了徐州城外,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的陶謙也不顧重病纏身和兒子反對,親自率領陶商、陶應兄弟和徐州文武百官出城,到城外迎接臧霸的大軍。

  看到陶謙抱病前來迎接自己,自尊心極強的臧霸當然是既興奮又感動,遠遠就下馬到陶謙面前請罪,對自己這次南下增援陶應未立寸功一事深表慚愧,陶謙則反對這個說法,認為陶應這次之所以能向袁術求和成功,關鍵還是臧霸的大軍嚇住了袁術,讓袁術不敢對徐州全面開戰,被迫同意求和,和老實兒子一樣,硬生生的把一個逼退紀靈的戰功安到了臧霸頭上,對臧霸及其麾下將士重加犒賞,藉以收買人心。

  末了,氣喘吁吁的陶謙又把接待臧霸隊伍的差使交給陶應,要求陶應盡力把臧霸隊伍接待好與安排好,陶應領命答應。然後陶應又找到曹豹商量,讓曹豹騰出部分營房安置臧霸的隊伍,曹豹也沒有拒絕,二話不說就下令騰出東營給臧霸軍駐紮,又按陶應的要求,派人給臧霸軍送去一批酒肉犒賞三軍。可是在這些都安排完了後,陶應正要離開去給臧霸接風洗塵時,曹豹卻又叫住了陶應,把陶應拉到旁邊密談。

  「公子,有一句話,末將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曹豹表情有些猶豫,低聲說道:「臧霸的隊伍多是泰山賊出身,個個好勇鬥狠,桀驁不馴,難以駕馭,所以依末將之見,公子最好還是把臧霸的隊伍重新整編,安插徐州將領,以利控制。」

  「重新整編臧霸軍?」陶應狐疑的看了曹豹一眼,低聲問道:「叔父,這個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別人借你的口對我說的?」

  「是末將自己想出來的。」曹豹如實回答,然後又趕緊補充道:「但這也不是末將一個人想這麼做,今日陪同主公出城迎接的徐州文武同僚,也大都擔心臧霸的來意不善,他的隊伍既難以控制,又注定駐紮在徐州城外,一旦有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有人在其中挑撥離間,想離間我們陶家和臧霸剛緩和的關係。」陶應瞟了遠處的徐州文武官員人群,又轉向曹豹嘆氣說道:「叔父,你的擔心雖然很有道理,但你考慮過沒有,這個時候重新整編瑯琊軍隊,臧霸和孫觀這些人會怎麼想?此事暫不能行,只能緩議。」

  曹豹也不是草包,當然明白這個時候整編瑯琊軍隊,肯定會導致臧霸等人不滿,便點了點頭,又道:「末將也知道這事不能立行,只是同僚議論紛紛,又擔心公子不察,所以才提醒公子一聲,望公子留心注意。」

  陶應謝了曹豹提醒,又叮囑曹豹小心約束部將,不可讓徐州軍士卒與臧霸軍士卒發生衝突,更絕對不許讓徐州軍欺凌臧霸軍,曹豹也老實答應。然後陶應正準備離開時,卻又忽然向曹豹笑道:「曹叔父,上次你請我喝的那種好酒,不知道家中可還有珍藏?小侄嘴饞,改日想再到叔父府上拜訪,順便談談上次那些事,不知叔父能否接納?」

  曹豹先是一楞,迅速想起自己上次的提親之事,也頓時激動得滿臉通紅,連連點頭答道:「有,有,不管公子何時駕臨,末將都倒履相迎。」

  陶應謝了,心裡則奸笑道:「小丫頭,看你這一次怎麼跑,上次差點被你騙了,如果不是你說你有一個為徐州陣亡的兄長,我還真查不出你就是那個醜八怪。欠我的軍棍,我是加倍的打定了。」

  被曹軍殺得元氣大傷的徐州軍隊規模遠沒有恢復到鼎盛狀態,曹豹的大營裡也到處都是空營房,所以安頓臧霸隊伍的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僅騰出了大半個左營就把臧霸軍全部安頓了進去,不過陶應和曹豹還得到刺史府大堂去參加給臧霸接風洗塵的酒宴,所以陶應這一天沒來得及到曹豹家中拜訪,更沒機會和曹豹商談上次沒有談成的事。

  陶應是真的被林清小丫頭打動了,先不說這個小丫頭在容貌姿色上絲毫不遜於陶應的另一個心上人糜貞妹子,就憑這個小丫頭女扮男裝的陪著自己南征廣陵這點,陶應就覺得這個小丫頭其實比糜貞更在乎和關心自己,只是這個小丫頭的傲嬌性格實在不敢叫人恭維,明明對陶應已是情根深種——至少陶應自己是這麼認為,可嘴上卻偏偏不肯說一句軟話,對陶應也從來沒有一點好臉色。

  要換了這個時代的其他男人,林清小丫頭的這種刁蠻性格或許讓人無法接受,但是對於陶副主任來說,小丫頭的這點小脾氣卻關係不大,完全可以接受,所以在不知不覺間,這個小丫頭在陶副主任心目中的份量,也逐漸超過了溫柔體貼但可望難及的糜貞妹子,再加上隱約猜到了小丫頭的真正身份,與丹陽兵老大曹豹聯姻的兩全其美念頭,也逐漸在陶副主任心中醞釀成形。

  至於可憐的糜貞妹子,陶副主任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糜竺兄弟與陶副主任勢同水火,又和劉備暗通款曲,幾乎是半公開的站在劉備一方,絕不可能同意陶應的求親,所以即便明白糜貞妹子對自己也是一片深情,陶應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她娶回家,所以回到徐州之後,陶應沒有想辦法去探望糜貞一次,還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思念糜貞,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念頭得過且過下去,事情不上門就不去考慮。

  也是因為這些,為了徐州軍隊的穩定與自己的終身性福,到了第二天下午,幫著陶謙料理好了文武公務,陶應把自己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領上了幾個親兵,終於還是來到了曹豹府的門前求見,但是不巧的是,徐州軍營裡又發生了士兵鬥毆打架事件,曹豹去了軍營救火,恰好不在家中。

  從曹府衛士口中確認了不是徐州兵和瑯琊兵打架,陶應放下心來,決定在曹府中等待曹豹回來,曹府管家求之不得,忙將陶應請到廳中奉茶,陶應也乘機向曹府管家問道:「曹將軍的千金,曹靈曹姑娘在嗎?」

  「在。」管家忙不迭的點頭,老實答道:「老爺的女公子正在後花園給梅花剪枝,我家女公子最喜歡梅花,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馬上就要下雪開花了,女公子親手給梅花剪枯枝,說是等落雪後能開得更艷。」

  陶應笑了,實在想不到那個刁蠻小丫頭侍侯花花草草時會是一個什麼模樣,那邊曹府管家則迫不及待的問道:「公子,是否要小人稟報夫人與女公子一聲,請她們來給公子作陪?」

  「不必了。」陶應含笑拒絕,打算給小丫頭一個驚喜。曹府管家無奈,只得老實退下,陶應則品著香茗耐心等待曹豹回來。但陶應並沒有把曹豹等來,卻等來一位很漂亮的侍女,向陶應行禮說道:「公子,我家女公子聽聞公子駕臨,想請公子到花園一會。」

  「這個……,不太好吧?」陶應假惺惺的謙虛,心裡則大罵曹府下人多嘴,這次沒辦法給某個小丫頭一個意外驚喜了。

  漂亮侍女露出了一些調皮笑意,又道:「公子,我們女公子說了,如果你不去後花園,今天就別想見到她。」

  林清小丫頭的惡劣性格,陶應比誰都清楚,所以陶應也沒敢客套,乖乖的起身穿鞋,隨著那漂亮侍女趕往後花園拜見未來的老婆大人,心裡也恨得直牙癢,「小丫頭,敢威脅你老公,等你過了門,看我怎麼收拾你!」

  時值深秋,萬物凋零,諾大的後花園中除了菊花盛開之外,已經再無其他花朵,樹木花草也大都枯萎,園中一片金黃,也正因為如此,陶應進園後一眼就看到,一名穿著蔥綠衣裙的長髮少女,領著幾個丫鬟使女,正在一座假山旁邊修剪著臘梅花枝。陶應暗笑一聲,揮手讓領路侍女禁聲,悄悄走到那綠衫少女身後,努力擺出自己最為瀟灑的模樣,向那少女拱手一鞠,朗聲說道:「在下陶應,見過曹靈姑娘。」

  沒有想像中的意外驚叫,也沒有習慣了的刁蠻冷哼,只有一個粗沙得比公鴨嗓子還難聽的聲音,「公子不必多禮,小女曹靈,見過公子。」

  「聲音怎麼這麼難聽?」陶應驚訝抬頭,結果只看得一眼,剛才還在心潮澎湃的陶副主任差點沒嚇得當場陽痿,原來這名已經回過身來的綠衫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上次把陶副主任嚇得拒絕曹豹提親的那名奇醜少女——蛤蟆嘴綠豆眼,皮膚如漆,扁平鼻子還有雞胸,頭髮又黃又稀,眉毛偏偏又粗又黑,活脫脫一個女版鐘樓怪人!

  「小丫頭又在耍我?」震驚過後,陶應第一反應是林清小丫頭又在耍人,左右張望不見有其他人影,陶應不禁有些慌張——難道自己把林清小丫頭的身份給分析錯了?

  那奇醜少女上前一步,一股蔥蒜味道撲面而來,又向陶應嫣然一笑,露出一口這個時代絕對沒辦法化裝出來的黃板牙,粗沙著嗓子問道:「公子,你在找什麼?」

  「你……,你是曹靈曹姑娘?」陶應顫抖著問道。

  「我就是曹靈啊,小女與公子見過一次面啊,難道公子忘了?」奇醜少女曹靈的驚奇反問讓陶副主任徹底絕望了,旁邊的幾個侍女和丫鬟也都紛紛做證道:「公子,沒錯,她就是我們老爺的女兒。」

  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陶應又仔細打量面前的奇醜少女,檢查有無化裝痕跡,然而讓陶副主任傷心的是,眼前這位奇醜少女臉上確實是有化妝痕跡,不過是在又黑又粗糙的皮膚上抹了白色香粉與紅色胭脂,在帶著蒜臭味的嘴上抹了口紅,還有在又黃又稀的頭髮插了新摘的菊花,以林清那個小丫頭的容貌,無論怎麼化妝都化裝不到這個地步!

  「公子,非禮勿視。」見陶應仔細打量自己,那奇醜少女害羞的低下臉龐提醒,也讓陶應留心到了她的雞胸絕對不是塞了枕頭。

  「完了,這次玩笑開大了。」陶應終於明白自己是犯了大錯了,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自己怎麼就把林清小丫頭的身份給判斷錯了?結果現在好了,準備和曹豹聯姻的暗示話也說出口了,難道要自己把這個醜八怪娶回家裡去嚇人?

  「公子。」見陶應不說話,那奇醜少女曹靈只得主動開口,低著頭很是羞澀的說道:「我們的事,父親昨天夜裡回來時,已經告訴小女了,小女真的好高興,公子你這麼俊,又這麼年輕有為……,小女……很願意。」

  羞澀說著,曹靈還帶著滿身的蒜味主動靠近陶應,周圍的丫鬟使女則抿嘴笑著,主動的左右走開,給陶應和曹靈留出說親熱話的私人空間。這麼一來,陶應就是想不雞皮疙瘩掉一地也不行了,忽然大叫了一聲,「啊!」

  「公子,怎麼了?」曹靈被陶應的大叫嚇了一跳,也總算停止了主動依偎進陶應懷中的動作。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件公事要辦。曹姑娘,在下暫且告退了。」陶應向曹靈一拱手,然後撒腿就往後花園大門口跑,留下曹靈在後面淒然長呼,「公子!公子請留步——!」

  差不多是連滾帶爬的逃離曹靈身邊,陶應也不敢再等曹豹回來了,繼續借口還有公事要辦,又趕緊逃向曹府大門,不曾想剛到門前,曹豹正好在門外下了馬,攔住陶應行禮道:「公子,實在抱歉,隊伍裡有幾個什長因為賭錢的事帶頭打群架,釀出了一些亂子,不過請公子放心,末將已經狠狠的收拾了他們,公子快請到客廳就坐,末將這就讓人給公子準備酒宴。」

  「不,不了。」驚魂未定的陶應趕緊擺手,隨口鬼扯道:「叔父,小侄突然想起還有一件緊急公務要辦,暫且告辭,改日再來向叔父賠罪。」

  「公子急什麼?」曹豹趕緊挽留,誠懇的說道:「公子,我那個寶貝女兒太過調皮,有一些誤會,末將今天要……。」

  「公子!公子——!」一名忽然策馬衝來的陶府衛士救了陶副主任一命,遠遠就大叫道:「公子,主公召你馬上回去,有緊急事務!十萬火急,主公要公子你馬上回去!」

  「叔父,看到了吧?小侄不是騙你吧?」陶應鬆了口氣,指著那衛士向曹豹問道。

  「原來真有急事。」曹豹也明白了過來,忙放開陶應說道:「公子,既然是主公相召,那你快請,末將今日失禮,改日再到府上賠罪。」

  陶應如蒙大赦,趕緊騎上戰馬領著幾個親兵滾蛋了,留下曹豹在原地琢磨,「主公也幾次流露過讓二公子與我聯姻的意思,怎麼今天二公子登門拜訪準備商量這件事時,主公又派人召他回去?什麼事緊急成這樣,我是否也該去一趟主公那裡?」

  「哇!」曹豹正琢磨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大吼,把曹豹嚇了一條,曹豹再扭頭看去,卻見是自己的任性女兒曹靈,曹豹不由埋怨道:「靈兒,你怎麼又胡鬧了?」

  「沒有啊,人家只是見父親發呆,所以提醒一下父親。」曹靈狡黠一笑,又拉著曹豹的袖子問道:「父親,剛才聽府裡下人說,那個書獃子來了,怎麼不見他的人影?」

  「有緊急政事,主公把他召回去了。」曹豹隨口解釋,又推開愛女說道:「靈兒,主公的脾氣為父知道,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要事,主公不會在這個時候召回公子,你和公子的事再耐心等幾天,為父先去主公府裡去上一趟,看看公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我的什麼事?」曹靈的一雙大眼睛一翻,哼哼道:「以貌取人的書獃子,我絕對不嫁!
匿名
狀態︰ 離線
62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10:04
第五十七章 借花獻佛

  曹豹對同鄉老大陶謙的瞭解確實不是蓋的,陶謙的刺史府裡確實發生了大事,以至於陶應剛回到自己的家,馬上就敏銳的發現這個時候的刺史府裡氣氛非同一般,特別之緊張,再急匆匆的進到大堂時,陶應第一眼就看到,劉備這個階段的專用使者簡雍正在廳中,旁邊還站著曹宏、魯肅與陳珪父子等人,但往常基本上是劉備軍代言人的糜竺和糜芳兄弟卻不在堂中,似乎已經在刻意收斂他們的立場態度。

  陶謙正在咳嗽,陶商在給他錘背,父子兩人臉上都儘是無奈的神色,陶商還有一些愁眉苦臉,見陶應大步進來,陶商馬上又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樣,趕緊招手說道:「賢弟,快,快,玄德公派來了使者和父親商量大事,父親病重不能決斷,賢弟快來幫父親參謀。」

  陶應沒有著急詢問是什麼大事,先很有禮貌的向父兄行了禮,然後又更有禮貌向簡雍行禮,簡雍還禮,笑道:「陶二公子,我們又見面了,第一次見面時,公子你還只是一位普通的刺史府公子,這一次再見面,公子你可已經是名滿天下了啊。公子到底有什麼成名絕招,能否賜教一二?讓在下也出一把名,也讓天下知道簡憲和的名字。」

  「先生過獎,應實不敢當。」陶應淡淡一笑,不接簡雍插科打諢的茬,只是很有禮貌的拱手問道:「先生遠來,必是奉了玄德公將令有大事賜教,不知何事?」

  「這位陶公子的氣度,比原來更成熟更老練了。」簡雍心中暗讚一聲,這才笑嘻嘻的說道:「在下此來要讓公子失望了,不是什麼好事,我主玄德公派往兗州的細作探報,曹孟德已經與呂溫侯罷兵停戰了,徐州五郡怕是又要有大禍臨頭了。」

  「曹操和呂布停戰了?」陶應已經記不清楚這段不太重要的歷史,難免有些驚訝,但陶應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冷靜的問道:「敢問先生,孟德公為何要與呂溫侯停戰罷兵?目前兗州的局勢又如何?」

  「曹孟德與呂溫侯停戰的原因很簡單,就兩個字——蝗災!」為人放浪形骸的簡雍很是不喜歡陶應這種冷靜得如同千年寒冰一樣的說話風格,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的說道:「兗州今年本來就時令不正,乾旱少雨,剛入秋時,兗州境內又蝗蟲四起,食盡田野,兗州八郡差不多都是顆粒無收,一斛糧價值五萬錢,百姓易子而食,曹孟德和呂溫侯都斷了糧打不下去了,曹孟德只好退回了鄄城,呂溫侯也只好退回了山陽就食,暫時都不打了。」

  「如果這消息是真的,徐州又要有危險了。」陶應心中一凜,心知不管是曹老大還是呂老大,只要被糧荒逼得沒辦法,就難保不會打徐州的主意——托天之福,徐州今年的時令還算勉強,多少有點秋糧入庫,這些糧食自然也很可能招來曹老大和呂老大這兩條餓急了的豺狼。

  見陶應不說話,簡雍只好接著說道:「鑒於這些情況,我主玄德公斷定曹操大軍很可能捲土重來,為了預防萬一與保護徐州五郡百姓,就派在下攜書來徐州拜見陶府君,當面與府君商量備戰之事,防範曹軍重回徐州,也防範呂溫侯趁火打劫。」

  「會找借口,怕是又來敲竹槓了。」陶應心裡嘀咕,又拱手問道:「敢問先生,玄德公打算如何備戰?」

  簡雍微笑,正要開口,正在給陶謙錘背的陶商卻悲憤的大叫起來,「二弟,玄德公準備擴軍一倍,要父親額外給他提供二十萬斛軍糧,戰馬千匹!」

  「好大的胃口!」饒是陶副主任的城府再深,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先不說那千匹戰馬,光那二十萬斛軍糧,可就是近萬軍隊一年的口糧了,也佔了徐州除去廣陵郡外所有軍糧庫存的一半還多,拿給了劉備,徐州軍隊吃什麼?而且臧霸的軍隊又剛剛回歸徐州,徐州軍隊的糧草負擔也更加沉重,把這二十萬斛軍糧給了劉備,剩下那點軍糧還夠支持多久?

  與此同時,一個名字也猛然躍入陶應的腦海,「劉璋!因為沒滿足劉皇叔的無底洞胃口,給劉皇叔找到了開戰借口,地盤和漂亮兒媳婦都被劉皇叔叔搶了的倒霉蛋劉璋!」

  「公子,請不要誤會,我主玄德公也是被逼無奈。」簡雍換了一副親切笑容,解釋道:「曹操的大軍有多厲害,公子你是親眼目睹了的,呂溫侯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手下猛將如雲,謀士陳宮策深似海,絕對不是什麼善與之輩,他們如果殺入徐州搶糧奪地,首當其衝的就是我主玄德公,而我主麾下僅有五千兵馬,如何能擋得住他們的數萬虎狼之軍?所以沒辦法了,為了徐州五郡也為了徐州百姓,我主劉玄德也只好準備擴大軍隊,整兵備戰,這也完全是為了徐州五郡與陶府君著想,還望公子明查。」

  聽到簡雍這番威逼利誘的話,陶應的老實大哥陶商委屈得幾乎落淚,陶謙咳嗽不絕,曹宏滿面怒色,魯肅和陳珪父子則不動聲色,耐心等待陶應的反應。讓魯肅和陳珪父子鬆了口氣和暗暗欽佩的是,咱們的陶副主任竟然還能保持一貫的冷靜性格,不露半點憤色,只是向簡雍拱手說道:「明白了,茲事體大,先生且請暫到館驛休息,待在下與父親商量之後,再給先生與玄德公準確答覆。」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簡雍也不拒絕,向陶謙和陳珪等人一一拱手告辭,又向陶應拱手笑道:「公子,我主也是為了徐州著想,還請公子體諒我主苦心,莫要誤會。」

  「先生放心,玄德公費心勞力的為徐州抵禦強敵,在下自然明白。」陶應含笑答應,又命令衛士把簡雍請下大堂,迎到館驛好生招待,其實一直在提心吊膽的簡雍也悄悄鬆了口氣,老實告辭而去。

  簡雍走後,刺史府大堂上頓時陷入了沉默,除了陶謙在不時的咳嗽喘氣之外,再無一點聲音,包括陶應在內,全都是緊皺著眉頭緊張思索,盤算和分析劉備的真正用意,考慮應對之策。與此同時,徐州現在最重要的兩員大將曹豹和臧霸也聞訊趕到刺史府,探聽劉備遣使的來意,然後由陳登出面,低聲向曹豹和臧霸介紹了簡雍的來意與劉備的無理要求,結果很自然的,曹豹和臧霸馬上就火了。

  「敲詐!這是無恥的敲詐!」做為丹陽兵的老大兼陶謙同鄉,曹豹本來就最看劉備不順眼,這會更是氣得臉色鐵青,跺著腳狂吼道:「主公,我們不能再忍了!劉備奸賊來到徐州之後,已經從我們手裡弄走數以十萬計的錢糧輜重,現在又張口就要二十萬斛的糧草和千匹戰馬,真當我們的錢糧馬匹是天上掉下來的啊?不能再忍了,和劉備奸賊拼了!」

  「主公,劉備奸賊貪婪無度,得寸進尺,是可忍,孰不可忍!」臧霸也怒吼道:「請主將下令,末將願領本部七千人馬去與劉備奸賊決一死戰!不砍下這個奸賊的人頭,也要把他攆出徐州!」

  「宣高將軍,我與你同去!」曹豹大聲附和道:「請主公下令,允許我與臧將軍同去小沛,斬下劉備奸賊人頭,回來獻給主公!」

  陶謙苦著臉不說話,只是不斷的痛苦咳嗽,旁邊的另一條老狐貍陳珪則站了出來,阻止道:「曹將軍,臧將軍,二位將軍且請息怒,如果你們沉不住氣與劉備開戰,那就正中了劉備的下懷,我們徐州軍隊背上恩將仇報的罵名不說,劉備也可以佔據大義旗號,乘機與我軍刀兵相見,武力奪取徐州。」

  「刀兵相見就刀兵相見,我們還怕他劉備奸賊了?」臧霸狂傲的說道:「請主公與兩位公子放心,不需出動曹將軍的丹陽兵與二公子的君子軍,末將的瑯琊軍,就足以讓劉備奸賊吃不了兜著走!」

  「臧將軍,如果劉備把曹操大軍拉入戰場怎麼辦?」魯肅忽然出列,一句話把臧霸問住。

  「把曹操大軍拉入戰場?」曹豹驚訝問道:「怎麼可能?上次劉備為了救徐州,和曹操動了一次手,殺了一些曹操軍士兵,已經與曹操結下了冤仇,怎麼可能把曹操拉入戰場?」

  「怎麼不可能?」魯肅反問,又冷笑道:「上一次劉備救徐州,佔了大義名分,這一次我們恩將仇報去打劉備,劉備同樣是佔在被迫還擊的大義名分,完全可以去書曹操求援,而曹操正為糧荒困擾,又有為父報仇的出師之名,再加上劉備求援,豈有不立即出兵南下的道理?」

  「還有呂布!」

  陶副主任麾下現在最不缺就是外表忠厚內心奸詐的智囊謀士了,陳登也站了出來,冷笑說道:「呂溫侯反覆無常與見利忘義的性子,早就是天下聞名,先不說我軍與劉備開戰之後,劉備肯定會向呂布求援,就算劉備不求援,正為糧荒困擾的呂布也絕不會錯過這個趁火打劫的天賜良機!屆時,我軍可就是三個對手了,其中的呂布與曹操兩路大軍,實力還遠在我軍之上!」

  曹豹和臧霸都不說話了,臧霸軍回歸之後,徐州軍隊雖然在綜合實力上已經壓過了劉備軍,但是和曹操、呂布比起來,卻又要差上一截,對付其中一路都異常吃力,要是兩路一起來,徐州軍隊就只能考慮往南跑路了。

  「玄德公這一步棋,走得高啊。」老狐貍陳珪嘆道:「借口防範曹操捲土重來,防範呂溫侯趁火打劫,要糧要擴軍名正言順,主公如果不給,馬上就落了道義下風,給了玄德公開戰借口,更給了玄德公縱虎入室與借刀殺人的機會,逼著主公不能不答應啊。」

  「要不然,我們就給吧。」陶商性格軟弱,聽了陳珪父子和魯肅這些老狐貍的分析,立即就有些心虛,忍不住說道:「就當是蝕財免災,我們自己艱苦一些,把玄德公要的糧草戰馬給他送去,讓他擴軍備戰,替我們擋住曹操與呂布。」

  「絕不能給!」敗家子魯肅這次忽然小氣了,大喝道:「把如此龐大的錢糧送給劉備,無異於抱薪救火,後患無窮!」

  「不能給!」陳登也搖頭,冷冷說道:「劉備自入徐州以來,每每濫施恩德,廣收民心,其意早在吞併徐州五郡!若再將如此龐大的錢糧與他,等同於養虎遺患,屆時不僅劉備兵力更強,我軍也將面臨缺糧危機,不消數月,我軍將士便將無糧可就,如之奈何?」

  「給不行,不給更不行,那怎麼辦?」陶商為難的問道。

  魯肅和陳珪父子等人都不說話了,一時之間全都束手無策,一直在咳嗽喘息的陶謙則忽然開口,痛苦咳嗽著長嘆道:「引狼入室,養虎遺患,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陶應始終沒有說一句話,這個時候,陶應也隱約明白了劉備的心思,自己的廣陵戰果,肯定已經把劉備嚇住了,讓劉備明白徐州已經不可能再被陶謙第三次讓給他了,想吞併徐州唯一的辦法就是武力說話了,但現在自己的君子軍已經初見成效,臧霸又率領瑯琊大軍回歸陶謙麾下,劉備單獨與徐州動手幾乎沒有勝算。不過戰場保命大師劉皇叔的運氣也不是蓋的,偏巧趕上了曹操和呂布糧荒停戰,都急需糧草補給,都隨時可能對徐州下手,所以劉皇叔才隨機應變,琢磨出了這麼一條毒計,為他自己吞併徐州尋找機會。

  話又說回來,劉皇叔的心思雖然被陶副主任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但是如何破解劉皇叔的這個毒招,陶應一時半會卻又想不出應對之策,因為劉皇叔這一手實在太毒,堵死了陶應的所有退路,而不管陶應採取什麼對策,都只會對劉皇叔有利,讓陶應的落入窘境。不給,給劉皇叔乘機翻臉和引狼入室的機會!給,又是抱薪救火,養虎遺患!好孩子陶應再忠厚再老實,短時間內也真的想不出好辦法了。

  「公子,你是什麼主意?」陳登向陶應的一句問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陶應身上,也讓陶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面對眾人期盼的目光,陶應微微一笑,本想如實相告,說自己暫時也沒有什麼對策,但話到嘴邊,陶應忽然又心中一動,還算俊秀的臉龐上,也習慣性的露出了溫和微笑,點頭答道:「依我之見,應該給。」

  「應該給?」包括魯肅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呼了起來,曹豹還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陶應搖頭,又在瞬間把自己盤算出來的毒計完善,轉向陶謙拱手,朗聲說道:「父親,依孩兒之見,玄德公要的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我們應該給!半年多前,如果不是玄德公揮師南下,仗義施援,徐州早就落入了曹操之手,這半年多來,玄德公又替我們擋住了曹操呂布,為我徐州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休養生息,也為孩兒贏得了寶貴的練兵時間,於徐州於我父子都有大恩,現在玄德公又是為了徐州五郡的安寧而擴軍備戰,是為了我們著想——我們如果不給,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陶謙、曹宏、曹豹、臧霸、魯肅和陳珪父子都瞪大了眼睛,幾乎都懷疑陶副主任又變成了以前那個書獃子,所以才說這迂腐得簡直缺心眼的傻話,只有陶應的傻大哥陶商點了點頭,覺得兄弟說得有點道理,所以陶商又趕緊問道:「二弟,你雖然言之有理,但是把二十萬斛軍糧給了玄德公,我們徐州軍隊的糧草怎麼辦?這半年多來為了供養玄德公的隊伍,我們的糧草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了,已經很難堅持到明年秋糧下來了,現在又把一大半的糧草給了玄德公,我們的將士吃什麼?」

  「當然不能動用我們的軍糧儲備。」陶應搖頭,「這二十萬斛糧食,我們只能另外想辦法湊集。」

  「公子,我們怎麼想辦法?北方的糧荒這麼嚴重,我們上那裡去想辦法?」曹豹疑惑問道。

  「沒辦法也得盡力找辦法。」陶應輕鬆的說道:「自願募捐吧,我願意捐出個人所有財產,用來買糧籌集。」

  說到這,陶應又指著在場眾人說道:「父親,兄長,你們也得出點血,盡力捐一點吧;子敬,你是出了名的敗家子,這一次再敗一點沒關係吧?宣高兄,曹叔父,曹宏將軍,你們捐一年的祿米沒問題吧?還有漢瑜公,元龍兄,在場眾人之中,數你們二位在徐州的土地最多,必須得多捐點,三千斛糧食應該難度不大吧?」

  除了傻大哥陶商和敗家子魯肅之外,所有人都被陶應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敗家子魯肅又苦笑說道:「公子,你讓在下把所有的財產全部捐出去,絕對沒問題,但問題是,這些只是杯水車薪,遠遠不足啊?」

  「不足好辦。」陶應溫和一笑,道:「受玄德公大恩的人,也不是我們幾個,不足的糧食和購買戰馬用的花消,讓徐州百姓出,把玄德公的要求告訴徐州百姓,號召徐州百姓像我們一樣的慷慨解囊,踴躍募捐。如果再不足,我們就把這些錢糧攤派到百姓身上,為玄德公向百姓強行徵收!」

  陶應這番話的話音未落,陶謙已經不再痛苦咳嗽,陳珪父子和魯肅也已經恍然大悟,一起向陶應抱拳拱手,異口同聲的說道:「公子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應兒!」陶謙又咳嗽了起來,但這次咳嗽已經不再那麼痛苦,指著陶應一邊咳嗽,一邊笑著罵道:「應兒,你這個不肖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奸詐了?怎麼能想出如此狡詐的上屋抽梯妙計?玄德公這一次,算是要被你坑死了!」

  「父親誤會了。」陶應微笑答道:「孩兒也是被逼無奈,為了玄德公的備戰大計,不得不如此。」

  話還沒有說完,陶應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陶謙咳嗽著拍案大笑,陳珪父子和魯肅則一起仰頭大笑,陶商、曹宏、曹豹和臧霸四人則莫名其妙,忍不住紛紛問道:「主公,漢瑜公,軍師,元龍先生,你們在笑什麼?公子怎麼上屋抽梯了?又怎麼坑玄德公了?」

  「各位將軍,大公子,你們還不明白?」陳登大笑說道:「二公子這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玄德公不是喜歡收買人心和廣施恩德嗎?二公子把他的無理要求公諸於眾,又帶頭捐出全部個人財產,佔盡知恩圖報的大義,然後又威脅徐州百姓,要把這筆巨額錢糧分攤到徐州五郡百姓頭上,向百姓強行徵收,你們說說,徐州百姓會怎麼看玄德公?」

  「明白了!」臧霸一拍大腿,大笑道:「這麼一來,徐州百姓不僅會看穿劉備奸賊的真面目,還會恨不得食這個奸賊的肉,寢這個奸賊的皮!這個奸賊還敢打徐州的主意,首先徐州的百姓就不會答應了!」

  「妙!」曹豹也終於明白了過來,鼓掌笑道:「應該就這麼辦,既讓徐州百姓恨死劉備奸賊,又不給這個奸賊開戰與引狼入室的借口,我們也用不著動用軍糧儲備,不必擔心受糧荒困擾!」

  「我料定他劉備不敢收這筆錢糧!」陳登又笑道:「以劉備的虛偽性格,如此觸怒徐州五郡百姓,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他只會乖乖改口,請求我們不要再替他強行徵收,主動請求削減錢糧數目。」

  眾人再此狂笑,全都對陶副主任這條借花獻佛、上屋抽梯的毒計佩服得五體投地。而陶謙的病也彷彿好了不少,先是揮手讓眾人停止狂笑,又向陳珪父子吩咐道:「漢瑜公,元龍,張榜號召百姓踴躍募捐的事,老夫就交給你們了,記住,一定要讓徐州的每一個軍民百姓都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知道我們是為了玄德公才被迫強征錢糧!」

  「主公放心,此事包在我們身上。」陳珪父子一起含笑行禮,一口答應。

  「漢瑜公,元龍兄。」陶應插口說道:「請一定要說明我們都已經踴躍捐資,最好把的捐資數目也讓百姓知道。」

  如此收買民心擴大聲望的好事,陳珪父子那有不懂不行之理,馬上一起點頭,奸笑答應。陶謙則又指著陶應和魯肅吩咐道:「應兒,子敬先生,與劉備使者交涉的事,就交給你們了。記住,就說老朽答應如數付給,只是數目太過龐大,需要一點時間準備,老夫相信,你們一定能說服玄德公的使者,給老夫一點準備時間。」

  陶應和魯肅一起笑著答應,笑容還特別的憨厚。最後陶謙又指向曹豹和臧霸,微笑說道:「曹將軍,臧將軍,你們也要做好準備,防範萬一,至於怎麼準備,相信不用老夫教你們了吧?」

  「主公請放心,劉備小兒如果敢狗急跳墻,末將等保管他會後悔!」臧霸和曹豹整齊抱拳大吼。

  陶謙再次大笑,心中的所有煩惱也頓時一掃而空,當下眾人分頭準備,陳珪父子去組織文職官員準備榜文佈告,組織三國五毛準備散播消息;臧霸和曹豹匆匆返回大營,組織兵馬整軍備戰,防範劉備狗急跳墻突然動手;陶應和魯肅兩個老實人則一起趕往館驛,與簡雍交涉,告訴簡雍自己們已經同意劉備要求的好消息;老病纏身的陶謙則在陶商和曹宏的攙扶下,回到後房用藥養病不提。

  事情還沒完,笑嘻嘻的領著魯肅趕往館驛,走到半路時,陶副主任經過了路旁的一家生藥鋪,開始只是晃眼而過,但忽然瞟見了店中藥材時,陶副主任忽然猛的勒住了戰馬,素來冷靜的臉上也頓時露出緊張神色,脫口道:「不好!」

  「公子,什麼不好?」魯肅驚訝問道。

  「我好像漏算了一著。」陶應緊張盤算著答道。

  「公子漏算了那一著?」魯肅又問道。

  「我忘記了,那件事的幕後主使如果就是玄德公的話,他很可能會同時走兩步棋!」陶應終於想透了其中關節,迅速掉轉馬頭,喝道:「子敬,快,我們回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63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10:21
第五十八章 滾出徐州

  「我忘記了,如果那件事的幕後主使是玄德公的話,他很可能會同時走兩步棋!子敬,快,我們回去!」

  低聲解釋著,陶應立即掉轉馬頭,領著親兵就往回走,魯肅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掉轉馬頭,陪著陶應趕回陶府,然後魯肅追上陶應,低聲問道:「公子,你忽然回頭是什麼意思?玄德公會同時走那一步棋?又是那一件事的幕後主使?」

  「當然是我父親病情忽輕忽重這一件事。」陶應低聲答道:「雖然這一件事目前還不能肯定到底有沒有在背後搞鬼,也沒辦法認定玄德公就一定是幕後主使,但如果這件事真是他幹的,那麼這個時候絕對是讓我父親病情更加沉重甚至病故的最好時機!」

  魯肅的聰明絕對不在陶應之下,只是沒有象陶副主任那樣,在全天下最虛偽最厚黑的地方歷練過,在搞陰謀詭計方面不如陶副主任那麼得天獨厚,但是聽到陶應這麼分析後,魯肅也立即醒悟了過來,心道:「不錯,如果這事真是劉備的幕後主使,那麼現在絕對是動手最好機會!因為劉備既然向陶府君提出了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的無理要求,肯定已經做好了與徐州軍隊開戰的準備,如此一來,陶劉兩家翻臉開戰之時,陶府君忽然病故,徐州就立即陷入群龍無首的紛亂窘境,戰局將對劉備無比有利。」

  「即便陶府君硬著頭皮答應劉備的無理要求,這個時候讓陶府君病重而死,對劉備也將十分有利,因為主公死後,即便是二公子繼位,首先要面臨的也將是徐州文武官員新老交替與內部動盪的各種問題,暫時無力對劉備動手。屆時如果主公已經把糧草給了劉備,那麼徐州軍糧就被掏空,徐州軍隊不出數月就將無糧可就,軍無糧則必亂,公子也坐不穩徐州。」

  「如果軍糧答應了還沒給,劉備也可以乘機要求公子父債子償,公子給了是自挖根基,不給的話,公子就得在還沒有把徐州刺史坐穩的情況下與劉備開戰,形勢既對劉備有利,劉備也有借口引狼入室,把呂布或者曹操拉進徐州戰場,形成對徐州軍隊的壓倒優勢!所以這個時候,絕對是對陶府君下手的最好時機!」

  想明白了這些道理,暗暗欽佩劉備的擅長把握時機與老謀深算之餘,魯肅更對陶應的機敏與心機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位公子,肚子到底得該有多少壞水啊?這麼多複雜而又深遠的問題,怎麼就能靠著一點蛛絲馬跡分析出來?也真不知道這位公子怎麼有那麼厚臉皮,能把他的嫡系軍隊以君子命名,還有臉打出仁義禮智信與溫良恭儉讓的旗號?

  急匆匆的回到徐州刺史府,陶應先是領著魯肅尋到負責刺史府安全的帳前校尉曹宏,不等滿頭霧水的曹宏問自己為什麼去而復返,陶應劈頭蓋臉就問道:「曹將軍,我父親回房之後,用湯藥與飯菜沒有?」

  「都還沒有。」曹宏如實答道:「主公回房後,就喝了一點溫開水,水是在主公房裡燒的,經手人兩個,一是燒水的丫鬟蓮兒,給主公餵水的大公子,大公子是用銀湯匙給主公喂的水,應該沒問題。」

  「那我父親什麼時候吃飯和用藥?這些有沒有安排人盯著?」陶應又問道。

  「主公就要吃藥了,大概酉時初刻用飯。」曹宏如實答道:「主公的飯菜是由小伙房做,小伙房有兩個庖丁和兩個雜工,互相監視,為了謹慎起見,卑職又安排了專人不定時巡查,飯菜送到房中後,也要由一個丫鬟與大公子先嘗過,然後再請主公用飯。至於主公的湯藥,是由主公最信任的郎中張航親手開方煎藥,然後送到主公面前,由大公子試藥後再喂主公服下。」

  說到這,曹宏又補充了一句,「為了謹慎起見,卑職在煎藥這個環節上也做了準備,方子由張郎中開出,由末將安排的專人先請其他郎中檢查沒有手腳,然後再到城裡最大的生藥鋪抓藥,最後再經過張郎中檢查藥物無誤,才放入藥罐親手煎熬。還有,張郎中每次給主公煎藥時,都要先檢查搜身,門外佈置衛士保護,今天也仔細搜身和檢查過了,沒發現異常。」

  「煎藥環節沒有異常,父親用飯用藥都要經過兄長的手,難道兄長真是最大嫌疑人?」陶應有些動搖,但轉念一想後,陶應又命令道:「曹將軍,請馬上帶我去給父親煎藥的房間,我要親自檢查。」

  曹宏答應,忙領著陶應與魯肅趕往後院,又把陶應和魯肅領到了一個有著衛士看守又儘是藥味的房間之中,房裡擺設十分簡陋,只有一個生著炭火的小泥爐,一個小案幾,几上放有石硯臺、新竹筆、墨錠、紙張與藥方等物,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蹲在爐旁扇火,細心煎熬爐上藥罐,而那中年人陶應也認識,正是陶謙最信任的郎中張航,這麼多年來,陶謙也一直是請他開藥方,吃他親手煎的藥。

  見陶應和曹宏進來,張航先是一驚,然後趕緊起身,拱手向陶應和曹宏行禮,口稱公子。陶應則微笑說道:「張郎中不用緊張,我只是來隨便看看,辛苦你了,這種煎藥的事,張郎中怎麼不叫一個下人來做,非要親自動手?」

  「公子有所不知,這煎藥也有很大學問,尤其是一些特別的藥,火候多一分不行,少一分更不行,必須懂醫的人才能明白如何掌握。」張航的神情有點緊張,又補充道:「這五年來,主公用的藥,也全都是小人親手煎的。」

  「都已經五年了?我還真沒留心過。」陶應露出些驚訝表情,又微笑道:「家父年老多病,看來這五年來真是辛苦張郎中太多了,待到父親病情有所好轉,我一定稟明父親,請父親對郎中重加封賞。」

  「謝公子,小人實不敢當。」張航鬆了口氣,趕緊向陶應行禮道謝,陶應將張航攙起,又隨口問了一些陶謙的病情與所用的藥物,結果張航雖然是對答如流,但神情始終還是有一點點的緊張,也不知道是心裡有鬼,還是與陶應這樣的大人物交談的正常反應。

  與張航交談了片刻沒有發現破綻,陶應正要放棄,卻又忽然瞟見旁邊案几上的藥方,便假意要求查看陶謙今日所用是何藥物,張航不知是計,趕緊拿來藥方交給陶應查看,但陶應對中醫瞭解不多,便只能把藥方交給勉強懂醫的魯肅驗看,同時又問起張航既然出診,為何不帶郎中藥箱?張航苦笑,旁邊的曹宏則有些尷尬,忙替張航答道:「公子勿怪,是末將為了主公的安全著想,這五六天來張郎中進房之前,都請張郎中把藥箱交給門外衛士保管,張郎中需要什麼,就讓衛士把什麼送進來。」

  「是嗎?」陶應也有些尷尬,忙向張航拱手說道:「張郎中莫怪,曹將軍是家父的帳前校尉,負責家父安全,有些事雖然做得有些過,但也是為了家父而盡職盡責,還望張郎中千萬不要介意。」

  「不會不會。」張航趕緊擺手,苦笑說道:「小人也明白,曹將軍是為了主公才這麼做,所以小人絕對不會介意。」陶應到底理虧,又說了幾句道歉的話,這時,魯肅已經把藥方遞還了張航,還向陶應輕輕搖頭示意無礙,陶應這才完全放過對張航的懷疑,與張航拱手告辭,領著曹宏和魯肅到小伙房查看。

  出門走了十幾步,陶應又突然停住了腳步,閉目仔細盤算。見陶應忽然停步,曹宏和魯肅不由都是滿頭霧水,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剛才,好像有什麼不對,但到底是那裡不對呢?我怎麼想不起來?」陶應緊皺著眉頭沉吟答道。

  「公子,既然發現不對,回去看一眼也就明白了?」曹宏笑著提醒道。

  「也對,是應該回去看一下。」陶應發現自己鉆了牛角尖,不由也是尷尬笑了,然後陶應又趕緊領著曹宏和魯肅折頭回去,而重新進到張航所在的房間,隨意在房中掃了一眼,陶應也就立即明白情況那裡不對了。然後陶應也不理會上來行禮的張航,大步走到房中拿起一物,順手掂了一掂,再順便一檢查,陶應立即就露出了笑容,轉向張航表情親切的微笑問道:「張郎中,這東西,應該是從你的藥箱裡拿出來的吧?」

  看到陶應手中物件,又看到陶應的親切微笑,張航一陣天旋地轉,胯間一熱,一股水流噴湧而出,又那裡還敢說一個字?陶應也沒有逼他,問了門口衛士確認此物是從張航的藥箱中取出,陶副主任笑得就更開心了,態度和藹的向張航問道:「張郎中,看不出來你貌不驚人,實際上膽子不小嘛,竟然敢在我父親的藥裡暗下水銀,讓我父親的病情不斷加重。」

  「公子!饒命!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但小人也是被逼的啊!」顯然不是間諜材料張航才被陶副主任當面識破機關,又稍微恐嚇,馬上就雙腿一軟,癱爬在陶應的面前,拚命的磕頭求饒起來…………

  …………………………

  當夜,陶謙府中傳出的消息,讓糜竺與糜芳兄弟徹底的鬆了口氣,而這個消息就是,陶謙病情忽然加重,臥床難起,而且情況還非常的危急,糜竺兄弟最為痛恨的陶副主任,也已經在張羅著給陶謙預備後事了——當然了,也不排除陶副主任早就在盼著老爸蹬腿嚥氣繼承遺產這一天。

  其實對糜別駕兄弟來說,更大的好消息還在後面,當天夜裡,劉皇叔這階段的專用外交官簡雍登門拜訪,給糜別駕帶來天大喜訊,陶謙已經答應供給劉皇叔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幫助劉皇叔整軍備戰,抵禦曹老大和呂小強隨時可能到來的侵略。

  「好!好!」剛聽完簡雍的介紹,從來就看陶應不順眼的糜芳頓時狂笑起來,拍著案幾大笑說道:「只要陶謙肯給就行,徐州五郡的軍糧庫存,我早就摸清楚了,本來就是最多勉強支撐到明年秋收,現在加上了臧霸的幾千張嘴,又給了這二十萬斛軍糧,就算沒有行軍打仗的行糧開銷,最遲到明年三四月,他陶應小兒就得哭鼻子了!玄德公的釜底抽薪之計,實在是太高明了!太高明了!」

  與糜芳的激動難當不同,糜竺對這個消息的反應完全是萬分意外,驚訝的問道:「答應了?怎麼可能?憲和先生,陶應小兒是如何回答你的?當時是什麼態度?」

  「陶二公子的態度很和藹,說話也很誠懇。」簡雍如實答道:「陶二公子是這麼說的,我主玄德公對徐州五郡有救命大恩,又為徐州抵擋了這麼長時間的外敵,現在更是為了抵禦曹孟得與呂溫侯侵犯徐州才被迫擴軍備戰,所以向我主供給糧草和戰馬義不容辭,於情於理都不能拒絕,又讓在下回稟主公,主公所需的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一定如數奉上,只是數目太過龐大,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籌集。」

  「陶應小兒,真這麼爽快?」糜竺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忙又問道:「憲和先生,那陶應公子有沒有說清楚,他到底需要多少時間?」

  「一個月內,先供給我主糧五萬斛,馬五百匹,剩下的軍糧與馬匹,兩個月內一定如數供給到位。」簡雍如實答道。

  陶應需要時間準備糧草這點,糜竺當然沒有半點疑問,因為徐州的軍糧並不是囤積在徐州一座城裡,最重要的糧倉也是在下邳和郯城,運輸如此龐大數目的糧草當然需要時間,所以糜竺稍一盤算後,很快就點頭說道:「雖然時間長了些,但也不能把陶應小兒逼上懸崖,讓玄德公背上逼迫過甚的罵名,所以還請憲和先生勸一下主公,答應陶應小兒這個準備時間。」

  「那是當然。」簡雍點頭,又道:「子仲先生,子方先生,在下連夜登門,除了告訴你們這一件事後,就是還有一道主公的口信要帶給你們,主公言道,他索要大批糧草雖是為了徐州五郡的生靈百姓著想,但也有可能會讓陶府君與陶公子誤會,觸怒他們,所以玄德公希望兩位先生做好準備,一定要注意你們的安全,若有變故,還望兩位先生速速出城,到小沛避難。」

  「請回稟玄德公,多謝他的關心,也請他放心,我們一定會保重自己。」糜竺拱手道謝。

  「對,請玄德公放一百個心,我們兄弟早就準備好了。」糜芳也說道:「我們兄弟這府裡有三百家丁,個個忠心耿耿,武藝高強,城中我們兄弟的商號店舖中,也有五百家兵隨時可以侯命,同時我們兄弟還一些潛伏在徐州軍隊中的親信將領,掌握有一些軍隊。必要時刻,不要說保護我們兄弟出城,就是打開城門接應玄德公入城也毫無問題。」

  簡雍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簡雍又告訴糜竺兄弟說自己明天就回小沛,並且提出告辭,糜竺兄弟也不挽留,親自將簡雍送出府後,糜竺兄弟又迅速回到了自家密室,繼續商量他們怎麼做二五仔與出賣陶謙父子去了。

  …………………………

  劉備和糜竺兄弟未免都高興得太早了一些,簡雍離開徐州的第二天清晨,徐州城四門之外,忽然同時貼出了一道內容相同的告示榜文,榜文曰:「溧陽侯、安東將軍、徐州牧領刺史事陶謙,告詣徐州五郡官吏百姓:鴉有反哺之義,羊知跪乳之恩,夫人生天地之間,更當以忠義為本,繆公亡善馬,岐下野人食馬而不治,反賜與酒,岐人見繆公窘,亦皆推鋒爭死,以報食馬之德,是為知恩圖報。」

  「先徐州蒙難,豫州刺史劉備(陶謙給劉備表奏的官職)不遠跋涉,揮師救援,迫曹離局,後又駐屯小沛,助徐州萬姓生靈警御強敵,徐州始得安,間謙雖資玄德公以良馬千匹,糧十萬四千斛,絹布六千三百匹,車八百乘,兵器萬計,仍實難報公之大恩於萬一。今兗州蝗起,糧一斛直五萬錢,曹呂糧盡而停戰,恐有再侵徐州之意,玄德公不得以致書于謙,再求糧二十萬斛,良馬千匹,以為戰備。」

  「錢糧數大,謙雖一心回報劉備大恩,然徐州殘破,無力籌措,謙又拒請,然劉備之恩在前,若拒恐引天下恥笑,萬民唾罵,又知劉備索糧非為自己,而為徐州萬民禦敵之故,謙涕零再三,不得以而應之。然州郡庫房空蕩,糧少栗缺,吾之親信子弟,雖踴躍捐資,散盡家財,助吾購糧買馬報答劉備大恩,然杯水車薪,錢糧相拒甚遠,謙無計可施,惟有求助於徐州百姓子民,望徐州官吏百姓感劉備之恩,念救援之情,效仿謙之子侄慷慨接囊,捐錢捐糧,報玄德公大恩於行動。捐資之後,若錢糧仍然不足,謙惟有將錢糧分攤至各郡各州,強行徵收,以謝劉備之恩之義!」

  為了證明自己的家族確實已經慷慨解囊,踴躍募捐,榜文的旁邊,還貼出了陶謙父子、陳登父子、曹豹、曹宏、魯肅和臧霸等人的認捐清單,並且公佈了捐獻地點。同時這道榜文與這份清單,也被抄寫多份,派快馬送往了餘下的瑯琊、東海、廣陵與下邳四郡,張貼到各城城門之上,號召徐州百姓踴躍募捐,還有就是公佈準備強行徵收錢糧還劉皇叔閻王債的消息。

  可以想像,當看到這份榜文之後,咱們的糜別駕兄弟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簡直就像是開了染鋪一樣,什麼樣子的顏色都有,青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紅一陣,最後才變成了死灰顏色,因為糜別駕兄弟非常清楚,徐州百姓看到這道榜文之後,都會有些什麼反應。

  「劉備,直娘賊!」糜別駕的身邊,馬上就有一位徐州百姓破口大罵起來,「天殺的狗賊!要我們徐州百姓湊二十萬斛糧食給他,也不怕把他給撐死!現在馬上就要下雪了,我們上那裡去找糧食?都給了這個狗賊,我們吃什麼?難不成叫我們徐州百姓全部餓死?」

  「太貪了,太貪得不要臉了!」另一個百姓也大罵起來,「劉備狗賊到底要不要臉?陶使君都給了他十幾萬斛糧食和無數布帛馬匹了,他還不滿足,還想要多少?二十萬斛糧食,他去搶好了!不捐,我堅決不捐,更不給!」

  「沒錯,一顆糧食都不給這個狗賊!我們自己都吃不飽,還把那麼糧食給他,我們怎麼辦?難道都要餓死?」

  「曹操退兵,是我們二公子的功勞,和他劉備奸賊有什麼相干?是二公子捨生取義,自己跳進了油鍋,感動了曹操,曹操才退的兵,和他劉備奸賊有屁關係?憑什麼要報答他?我們就算要報答,也是報答二公子!」

  「沒錯!一顆糧食都不給劉備奸賊!二公子如果要糧食,就算我全家都得餓死,我也會把種子糧給二公子,因為是二公子救了我們的命,救了我們徐州,我們要報答二公子!劉備算什麼東西,我憑什麼拿辛苦種出來的糧食給他?!」

  「無恥奸賊啊,我以前還以為他是好人,現在我算是看清楚他這個奸賊!兗州一斛糧食都賣到五萬錢了,他還敢一張口就要二十萬斛,這些糧食要是換成五銖錢,堆就可以堆起泰山那麼高了,他也怕糧食和五銖錢把他給活埋了?!」

  憤怒的議論的怒罵聲中,一個更為響亮的口號在人群中響起,「劉備奸賊,滾出徐州!劉備奸賊,滾出徐州!劉備奸賊,滾出徐州!鄉親們,我們一定喊,劉備奸賊,滾出徐州——!」

  有了徐州五毛帶頭挑事,圍觀的徐州百姓人群中,很快就響起了整齊的憤怒口號聲音,「劉備奸賊!滾出徐州!劉備奸賊!滾出徐州!滾出徐州——!」

  整齊叫喊這個口號的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都有,不管是種田的百姓,還是抗槍吃糧的士兵,或者是挑著貨擔的商人,再或者是穿著綢緞儒衫的官員士子,都是怒容滿面的振臂高呼,整齊吶喊的都是同一個口號,「劉備奸賊!滾出徐州!滾出徐州——!」

  聽到這些憤怒的聲音,糜竺和糜芳兄弟臉色就更蒼白了,腦海裡也是完全的空白一片,更搞不懂陶謙父子肚子裡到底有多少壞水,怎麼能想出如此缺德短命的主意,竟然把劉皇叔的敲詐勒索轉嫁到徐州百姓,輕而易舉的摧毀劉皇叔苦心經營的仁君形象?糜竺和糜芳兄弟更不想像的是,這道榜文與徐州百姓的反應如果讓劉皇叔知道,劉皇叔將會是一個什麼反應?是氣急敗壞,還是張口結舌?

  同樣搞不懂陶副主任肚子裡有多少壞水的還有魯肅,就在糜竺和糜芳兄弟頭上的城墻上,陶應正在笑吟吟的看著徐州百姓的憤怒反應,旁邊的魯肅則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收到:「公子,在下真是服了你了,怎麼能想出這麼絕妙的主意,硬生生的把百姓的憤怒轉嫁到劉備頭上,讓所有的怒氣怒火都衝著玄德公的身上撒?」

  「其實也不難,如果你如果管過房地產,又說是溫州炒房團抬高房價,你可能會想出更好的主意。」陶副主任回答了一句讓魯肅絕對聽不懂的話。

  然後,陶副主任又笑吟吟的看看人群中失魂落魄的糜竺兄弟,微笑說道:「等著吧,這還只是開始,我不光要讓徐州百姓看清劉備的真面目,還得讓兩個二五仔也看穿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順便還要了結一樁舊仇!
匿名
狀態︰ 離線
64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10:37
第五十九章 邀請

  「砰!」劉備重重一掌拍在面前案几上,更拍在那份糜竺兄弟謄抄送來的陶謙榜文上,力量之大,震得案上的硯臺都跳了起來,但劉備仍然不肯解氣,即便是在看到關羽和張飛已經匆匆進門的情況下,仍然一把將案幾掀翻,放聲狂吼,「庸碌鼠輩,安敢如此!」

  劉皇叔是真的氣壞了,打從記事以來,咱們的劉皇叔在仁義道德方面就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仁慈愛民的聲望,更從來沒受過如此大的傷害,一想到半年多來在徐州辛辛苦苦的仁義表演,被陶謙一紙佈告化為烏有,付之東流,咱們的劉皇叔就有一種想把陶謙父子親手掐死的衝動!這對父子到底該有多損啊,竟然能想出這麼缺德的主意,輕描淡寫就把劉皇叔推到徐州百萬百姓的對立面,把劉皇叔變成了貪得無厭的卑鄙小人,還讓劉皇叔連一個喊冤的機會都找不到!

  絕對是第一次見到劉皇叔如此狂怒,關羽和張飛兩大猛人也被嚇了一大跳,關羽趕緊問道:「兄長,發生了何事?兄長為何如此動怒?」

  「大哥,誰冒犯你了?俺張飛去把他全家宰了!」張飛也迫不及待的問道。

  「陶謙老……。」劉皇叔差點就罵出了仇人的名字,但話還沒有說完,咱們的劉皇叔已經冷靜了下來,知道這事自己不佔理,事情鬧得越大,對自己仁義招牌的傷害就越大,所以劉皇叔及時改口道:「陶府君誤會了為兄好意,使為兄獲罪於徐州百姓,為兄氣急難耐,故而失態。」

  「陶府君又如何誤會了兄長好意?」

  關羽和張飛自然少不得又打聽原因,劉皇叔無奈,只得撿起那份陶謙佈告的抄件,交給兩個直腸子兄弟觀看,又鬼扯了一通自己是為了徐州五郡才向陶謙求取巨額錢糧的鬼話,末了劉皇叔又假惺惺的說道:「為兄只是擔心曹呂勢大,小沛兵少難敵,所以派簡憲和與陶府君,看看陶府君能不能拿出二十萬斛軍糧助吾等擴軍,不想陶府君誤會了為兄,覺得為兄是必須這筆錢糧,所以才張此榜文,使吾獲罪於徐州百姓。」

  「怪不得啊。」聽完劉皇叔的鬼話,張飛馬上就扯著大嗓門叫道:「怪不得我們派去東海郡買鐵的商隊,會被蘭陵的百姓趕了回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我們去買鐵的商隊,被東海蘭陵縣的百姓趕了回來?」劉皇叔驚訝問道。

  張飛點頭,答道:「剛收到的消息,我們派去採買熟鐵的商隊,昨日剛到蘭陵就被當地百姓阻攔,連城都進不了,領隊的都伯不知情況,就派人連夜回來報信。」

  「昨天?」劉皇叔出了一身冷汗,陶謙的這份佈告是前天清晨才貼到徐州城門旁的,遠隔兩百里的蘭陵徐州百姓昨天就收到了消息,很明顯,陶謙父子肯定憋足了壞,派出了快馬派送佈告於徐州五郡,以最快速度中傷自己的愛民美名,這個時候徐州五郡大半的州郡縣城,恐怕都已經貼上了這份佈告了。

  「還有我們的斥候哨探,在留縣以南也遭到了徐州百姓的阻攔。」關羽補充道:「徐州百姓不許我們的斥候哨探繼續南下,還高喊出讓兄長你滾出徐州的口號,我軍士卒不敢隨意傷民,只得匆匆返回小沛向我等稟報。」

  劉皇叔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也在心裡把忘恩負義的陶謙父子恨到了骨髓裡,自己不就是想當一個徐州刺史麼,犯得著用這麼不要臉的招數對付自己?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禽獸不如!

  「兄長,既然只是誤會,那解釋清楚就行了。」關羽建議道:「陶府君乃是仁厚之人,通情達理,兄長只需再派簡雍南下,向陶府君說明實情,說明兄長只是協商這筆錢糧,並無強索之意,請陶府君收回佈告,向百姓告之實情就是了。」

  「對對,二哥說得對。」張飛附和著飛快道:「陶府君和陶公子都是厚道的好人,這點俺老張看得出來,要不大哥你讓三弟我跑徐州一趟吧,保管替大哥你向陶府君解釋明白,順便再喝陶公子幾罈好酒,打聽一下這位陶公子到底是怎麼用八百騎兵大破萬人的,這位陶公子,可真了不起!」

  劉皇叔板著臉不肯說話,劉皇叔敲詐巨額錢糧的真正目的大家都知道,就是想方設法的製造機會吞併徐州,但現在劉皇叔的拋磚引玉之計既然已經被陶副主任的借花獻佛之計破了,劉皇叔所有的後著也就用不出來了。現在如果和陶謙翻臉開戰,雖然還有機會把曹操和呂布拉進戰場收拾陶謙父子,但是師出無名的劉皇叔仁義名聲也就全毀了。如果放棄這個計劃向陶謙父子低頭,那麼徐州軍隊一旦度過了與臧霸軍磨合期,聲望大增的陶副主任也乘機坐穩徐州刺史繼承人的位置,劉皇叔這輩子也就別想打徐州五郡的主意了。所以一時之間,同樣足智多謀的劉皇叔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了。

  「不行,什麼都能落下風,仁義名聲上絕對不能落下風,否則我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猶豫再三之後,劉皇叔終於還是無可奈何的下定了決心,點頭答道:「二位賢弟所言極是,陶府君仁厚純篤,通情達理,我們兄弟為大義而戰,是不能讓他誤會,為兄這就遣人再赴徐州,向陶府君解釋誤會。」

  「大哥,讓我去吧。」張飛迫不及待的主動請纓道。

  劉皇叔暗翻白眼,心說三弟謝了吧,讓你去徐州擔任使者,只怕被陶謙老兒和陶應小兒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他們父子數錢!悄悄嘀咕完了,劉皇叔搖頭說道:「三弟莫急,此事還需細細商議,待為兄拿定主意,再決定派誰去徐州拜見陶府君。」張飛無奈,只得老實答應。

  讓劉皇叔意外的是,他還沒有拿定主意怎麼解釋和派遣誰南下為使,當天下午,徐州方面已經搶先派來了使者,而且使者不是別人,正是劉皇叔歷史上和現實中最堅定最無私的追隨者——徐州別駕糜竺!聽說使者竟然是糜竺,急欲摸清徐州城近況的劉皇叔當然是又驚又喜,趕緊親率關羽與張飛出城迎接,畢恭畢敬的把糜竺請進了小沛城,擺下最好酒宴款待。

  酒席上,當著關羽和張飛的面,很多話劉皇叔和糜竺當然都不能說,劉皇叔也只能打聽糜竺此行來意,糜竺如實答道:「是我主陶使君命在下來小沛的,數月來,我主病情不斷加重,現已又將入冬,我主擔心自己熬不過這個冬天,所以請玄德公去一趟徐州,當面囑托後事。再有就是協商北面軍情,討論如果曹兵復來或者呂布南返,貴我兩家該如何協同禦敵。」

  陶謙邀請劉皇叔去徐州的理由絕對正當,劉皇叔點了點頭,卻不急著開口答應,只是盤算和分析其中是否有詐,旁邊的張飛卻大呼小叫起來,鼓動劉皇叔立即答應,還說要陪同劉皇叔同回徐州,關羽也贊同道:「兄長,我等本就要派遣使者到陶府君面前解釋,既然陶府君遣糜別駕相邀,那我等正好一起到徐州向陶府君當面解釋,請陶府君化解徐州百姓對我們兄弟的誤會。」

  對於這兩個勇冠三軍同時又一腸通屁眼的兄弟,劉皇叔真是無話可說了,所以劉皇叔也沒了辦法,只好推說自己需要稍做考慮,第二天清晨再做決定,勉強結束了這場談話。然後待到酒席宴罷,劉皇叔安排了關羽與張飛去巡城和巡營,把糜竺請到自己的後房,這才與糜竺展開真正交談。

  「陶府君請我去徐州,只是為了交代後事與商議軍情?」沒有了關羽和張飛在旁,劉皇叔也撕下了不少假面具,開門見山的向糜竺問道:「依別駕之見,其中是否有詐?」

  「陶公給出的借口便是如此,再無其他言語。」糜竺搖頭,又道:「至於其中是否有詐,恕竺才薄,看不出來。」

  劉皇叔不說話了,閉著眼盤算半晌,這才又問道:「那依別駕之見,備是否當去?」

  「依在下之見,玄德公最好是藉故推托,派遣一名使者南下即可。」糜竺確實是劉皇叔最忠誠的追隨者之一,好心提醒道:「雖然以陶謙的性格,不太可能擺一場鴻門宴款待玄德公,但陶應小兒卻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廣陵大戰,他又是離間又是誘騙,生生將孫策氣死,足見此子奸詐異常,心如蛇蠍,玄德公若是輕易弄險,若有毀傷,悔之晚矣。」

  劉備眼中閃過幾抹精光,但並未表態是否接受糜竺的建議,只是又問道:「陶府君之病,如何了?」

  糜竺猶豫了片刻,這次低聲答道:「一切都在吾弟掌握之中,只要玄德公願意,陶府君隨時都可嚥氣。」

  劉皇叔又不說話了,許久後,劉皇叔才輕描淡寫的說道:「糜別駕,看來之前我們都太小覷陶應公子了,這位公子看似忠厚爽直,實則聰明過人,胸有大志,腹有乾坤,他日定非池中之物——不過備也十分擔心,陶二公子的聰明才智,會不會用錯了地方?會不會為了急於繼承徐州,做出一些不該做的錯事?」

  糜竺心中一凜,已然明白了劉皇叔的弦外之音——動手毒死陶謙,然後把罪名嫁禍到陶應身上,引發徐州內部大亂,為劉皇叔入主徐州創造機會。但明白歸明白,糜竺在三國中始終最多只勉強算一個二流謀士,論心機那趕得上大仁大義的老大剋星劉皇叔與寧教天下人負我、休教我負天下人的陶副主任,所以盤算許久後,糜竺又無奈的答道:「恐怕難,陶公子的仁孝忠義之心天下聞名,世人恐怕難以相信公子會做出弒父之舉。」

  「蠢如彘犬!此有何難,叫你們收買的郎中反咬一口不就行了?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只要把水攪渾,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為陶謙老兒報仇雪恨了!」劉皇叔在心中破口大罵,對自己麾下的幫兇走狗們算是失望透頂了。——順便說一句,劉皇叔稱帝的時候,四川境內可是先流傳了漢獻帝已經遇害的消息,然後天不可無日,國不可無君,咱們的劉皇叔這才勉為其難的登基為帝。

  無奈之下,又盤算了片刻,為了爭取那最後一線機會,劉皇叔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陶府君既然誠心相邀,備不可不去,明日清晨,備當親率關張二弟與別駕同回徐州,拜見陶府君。」

  「玄德公,你就不怕這是陶應公子的鴻門宴?」糜竺提醒道:「陶府君病重難以理事,徐州軍政民務實際已由陶應公子掌握,倘若陶應公子生出歹意,如之奈何?」

  「備不懼他。」劉皇叔鎮定的說道:「備駐屯小沛,是為保徐州五郡之安寧,與陶府君攜手抵禦強敵,府君相召,備若不去,豈不使兩家相猜,事不諧矣?倘若陶應公子真有心加害,備也要與他據理力爭,問他殺我之後,如何面對天下悠悠眾口?」

  再三勸說劉備就是不聽,已經上了賊船的糜竺更是無可奈何,只得叮囑劉備小心,建議劉備多帶軍士以防不測,劉備當然也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寶貴小命開玩笑,決定讓兩大鐵桿保鏢關羽和張飛率領五百精兵南下,去徐州與陶謙父子會面。而糜竺考慮到自己在徐州城中的私兵,估摸著加上關羽、張飛統率的精兵,應該足以保護劉備安全——起碼可以保護著劉備殺出重圍逃回小沛,便也不再反對,準備與劉備同回徐州去見陶謙父子。

  ……………………

  差不多同一時間的徐州城中,咱們的陶副主任也已經召集了魯肅、曹宏、陳登、曹豹和臧霸等徐州重臣,親自佈置好了迎接劉皇叔重返徐州的準備。交代完了後,陶應又不放心的向曹豹和陳登叮囑道:「曹叔父,元龍兄,屆時你們二位負責徐州城內部安全,請一定要盯緊糜府與糜竺兄弟在城內的大小商號。記住,糜氏家族不動手,你們就不能主動出手,爭取將危機消彌於無形。」

  陳登和曹豹一起唱諾,然後曹豹又很疑惑的問道:「公子,既然你已經拿到了置糜芳小兒於死地的鐵證,為什麼不直接下手,把這對逆賊兄弟拿下處死?晚上非要浪費這麼多手腳,費這麼大的勁收拾他們兄弟?」

  陶應沉默,有些不便解釋,倒是陳登比較慨然,也不怕忌諱的替陶應解釋道:「曹豹將軍,公子這是在投鼠忌器,擔心影響太大,不得不小心行事。糜竺兄弟乃是徐州豪族,家產萬萬,童僕食客將近萬人,土地店舖無可數計,在徐州五郡樹大根深,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牽涉到徐州根本——用公子的話來說,就是糜竺兄弟跺跺腳,徐州也得抖三抖,對如此豪族動手,如果不能做到旋風掃落葉,瞬息間將其連根拔除,則後患必然無窮!」

  「如果要做到這點,我們徐州軍隊的實力還有所不足,因為糜竺家族太龐大了,龐大到了即便動用所有徐州軍隊,也很難把他們瞬間徹底剷除的地步。」陳登微笑說道:「而且要佈置如此龐大的行動,也很難逃過糜竺兄弟的眼睛,有可能把他們逼得狗急跳墻,鋌而走險。所以公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佈置這麼一個行動計劃,即便如此,僅僅是為了防範徐州城內的糜竺兄弟勢力狗急跳墻,公子也不得不使出調虎離山之計,請主公將糜竺派往小沛,只留下比較冒失的糜芳在徐州城中控制糜氏力量,方便我們佈置行動。」

  「嘿。」曹豹也不是笨蛋,聽陳登這麼一解釋,馬上就明白了陶應不便回答的原因——在坐可還有一位徐州豪族的代表,這位的家族財力也許不如糜竺兄弟,但其他方面的實力可絕對不在糜竺兄弟之下,當著他的面討論如何徹底剷除一個豪族巨戶,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是什麼?

  「就算有把握將糜竺兄弟徹底剷除,我也不會輕易動手。」陶應終於開口,平靜說道:「影響太大了,糜竺兄弟控制著東海、彭城和下邳三大錢糧重地的三成商貿,一成以上的田地,佃奴、童僕與食客數以萬計,就算能把他們徹底剷除,也會動搖到徐州根本,不利於徐州局勢穩定。所以我絕對不能衝動行事,只能是再給糜竺兄弟一個機會,即便糜竺兄弟不肯抓住這個機會,也能讓他們無法再與劉備勾結在一起興風作浪,方便我們下一步各個擊破。」

  「公子高明,君子仁心,我等自愧不如。」魯肅、曹豹和曹宏等人一起大拍馬屁,齊聲高贊咱們的陶副主任善面慈心,到了這個地步還想再給糜竺兄弟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曹豹將軍,臧霸將軍,這裡有兩份名單。」這時,陳登又從袖子裡拿出兩份寫在絹布上的名單,分別遞給曹豹和臧霸,微笑著說道:「你們佈置具體行動時,還請不要讓這幾位部下參與,不然必定會走漏風聲。」

  臧霸和曹豹都是大吃一驚,趕緊接過名單,一起驚訝問道:「元龍兄,這兩份名單,你是從何而來?」

  「替糜芳掌管文書的幕賓,是在下三弟陳奉的妻舅之表兄,只是糜子方不知道而已。」陳登輕描淡寫的答道。

  「果然是地頭蛇啊。」曹豹和臧霸心中一起感慨,然後曹豹和臧霸又飛快翻看了名單,心中有底後,曹豹忙將名單遞到陶應面前,「公子,你請過目。」

  「我不看,看了生氣。」陶應搖頭,又淡淡說道:「曹叔父,宣高兄,事情完了後,你們可以召集名單上的將領,當著他們的面把名單燒了,然後告訴他們,這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今後實心用命就是了。」

  「公子寬宏大度,吾等心服口服。」

  眾人又是大拍馬屁,但這一次陶應沒再假惺惺的謙虛了,而是起身走到門前,打開房門,感受那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看著陰沉的夜空嘆道:「風中夾冰粒,快下雪了,瑞雪照豐年,徐州也該迎來新氣象和新景象了。」

  「公子,末將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臧霸忽然問道:「如果劉備不敢來徐州怎麼辦?那我們的一切佈置就浪費了,還有公子的妙計,也無從施展了。」

  「他一定會來,他如果不來,他就不是劉備了。」陶應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笑道:「劉備很清楚,我和他都是同一類的人,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絕對不敢擺鴻門宴砍他的腦袋,恩將仇報惹來天下唾罵。所以劉備必定會來,來了的話,他就還有一線吞併徐州的希望,如果不來的話,他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65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10:58
第六十章 明鏡高懸劉皇叔(上)
  
  劉皇叔從小沛出發趕往徐州的當天,徐州的天空果然下起了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瑞雪霏霏,將徐州大地裝扮得山如玉簇,林似銀狀,但劉皇叔的心事重重,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今年以來的第一場雪景,領著糜竺等人和五百精兵只是催馬快行,爭取盡快趕到徐州面見陶謙,也盡快摸清楚陶謙父子邀請自己南下的真正用意。倒是關羽和張飛無憂無慮,還在休息時領著士兵投雪為樂,在白雪茫茫的道路上留下陣陣歡愉笑聲。

  關羽和張飛也很快笑不出來了,過了與徐州軍隊約定的疆界留縣縣城後,以往在留縣以南完全就是通行無阻的劉備軍將士很快就發現,留縣以南的徐州百姓已經完全改變了對他們的態度,以為看到劉備軍的旗幟,這一帶的徐州百姓早就已經上來問安帶路了,可現在這些百姓看到劉備軍卻像看到了瘟神一般,遠遠就已經四散躲開,隱約還能聽到難聽的罵聲,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向劉備軍扔雪團,大喊,「劉備奸賊!滾出徐州!」——當然了,這些小孩也很快被他們的父母長輩拉走,迅速逃遠。

  對此,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劉備軍將士當然是莫名其妙,還有個別脾氣特別衝動的士兵要去找那些扔雪球的小孩麻煩,幸得僅知道部分真相的關羽大聲呼喝,約束士兵不得報復,這才沒有與當地百姓發生更多衝突。還有脾氣更加暴躁的張飛,這次也是一犯常態的帶頭約束軍紀,抽打著士兵大吼,「都給俺老實點,這只是誤會,我大哥和陶府君有一點誤會,等到了徐州說清楚就行了!陶府君和陶公子都是仁厚君子,不準傷害他們的子民!」

  看到這樣的情景,完全明白事實真相的劉皇叔和糜竺難免暗暗後悔,後悔不該用那個拋磚引玉之計引誘陶謙父子主動出手,結果被陶謙父子反戈一擊,讓劉備軍徹底喪失民心基礎,以讓劉備吞併徐州的目的更加難以達成。

  「只能向陶謙老兒暫時低頭了,借口是誤會,求陶謙收回那份佈告,挽回徐州民心,然後另做良圖。」劉備再一次加強這個決心,也不去理會那些敵視自己的徐州百姓,揚鞭大聲命令道:「傳令全軍,不得與百姓發生衝突,加快行軍,明日正午之前,一定要抵達徐州城!」

  命令傳達,五百劉備軍也加快了速度南下,好在這一場雪不是很大,只下了一個上午的便雲開天晴,道路上的積雪也不甚厚,對訓練有素的劉備軍精兵行軍影響不大,所以到了天黑時分,劉備軍便已抵達了彭城北面最大的市集鄭家集一帶,又在鄭家集紮營休息了一夜,劉備軍再度啟程南下,快步趕往徐州。

  將近午時,劉備軍已然來到徐州北面的十里長亭處,同時也是曹操大軍當初攻打徐州時的大營所在,看到依稀可辨的曹軍紮營痕跡,劉皇叔就氣不打一出頭,心裡也把曹老大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天殺的曹賊啊,當初你怎麼就沒把陶應小兒一刀宰了,偏偏要把這個小兒留下來掣肘於我?現在掣肘得好了,我難以吞併徐州了,你曹賊恐怕也不敢隨便打徐州的主意了,自作自受,養虎為患!」

  「大哥,快看,陶府君派人來迎接我們了!」

  張飛的歡呼聲打斷了劉皇叔的懊悔遺憾,劉皇叔抬頭一看,見前面十里長亭處果然有一隊人馬大約兩百來人,披紅掛綵的列道兩旁,同時還響起了敲鑼打鼓的禮樂之聲,劉皇叔暗暗點頭,心道陶謙老兒與陶應小兒還算懂點禮貌,能夠出迎十里,也算這對奸賊父子還有點良心。可是再走近了仔細一看,劉皇叔卻鼻子差點氣歪了,原來在十里長亭處迎接劉皇叔的竟然不是陶謙父子或者他們的走狗,而是糜竺的弟弟糜芳和糜府家丁。

  「玄德公!玄德公!」糜芳迫不及待的跑了上來,遠遠就拱手行禮,大喊道:「玄德公,多日不見,在下可真是想死你了!翼德將軍,雲長將軍,你們也來了!」

  「這個草包,來這裡迎接我做什麼?還嫌奸賊父子不夠注意你們兄弟與我的關係是不是?還有,你不在徐州城裡親自盯著奸賊父子的動靜,跑在這裡迎接我有什麼用?」劉皇叔心中咆哮,臉上卻儘是親切微笑,下馬向糜芳還禮道:「子方,許久不見,備也是萬分思念你啊。」

  關羽和張飛也下馬還禮,糜竺則是氣不打一處來,剛一下馬就向兄弟喝道:「子方,你怎麼來了?還把我們的家丁帶來這麼多人?」

  「我打聽了,陶應小兒忘恩負義,只打算在城門前迎接玄德公,所以我就來了。」糜芳理直氣壯的答道:「再說了,玄德公難得回一次徐州城,小弟那有不出城十里相迎的道理?如果不是消息到得晚,本來我還想出城三十里迎接玄德公的。」

  劉皇叔和糜竺都有一種想把糜芳掐死的衝動,劉皇叔還好點,沉住氣向糜芳拱手道謝,糜竺則逮住機會把糜芳拖到一旁,鐵青著臉低聲怒喝道:「你這個憨貨!不在徐州城裡盯著陶謙父子的一舉一動,跑來這裡迎接玄德公行一些無用的虛禮做什麼?你以為玄德公會領你的情?快說,這幾天徐州城裡有什麼動靜?」

  「什麼動靜都沒有,就是陶謙老兒病得越來越重,聽說就快斷氣了。」糜芳老實回答,又表功似的低聲說道:「小弟昨夜又見了一次張航,除了又給了他一些水銀外,還給了他一些劇毒的砒霜粉,只要玄德公願意,陶謙老兒隨時可以斷氣。」

  糜竺也是拿這個弟弟沒辦法了,只得又罵了幾句糜芳行事顧前不顧後與盡做無用功,趕緊回到劉備身邊,低聲把徐州城裡毫無動靜的消息告訴了劉皇叔。而事情到了這步,劉皇叔再怎麼暗恨糜芳輕離監視崗位也沒用了,只能是將錯就錯,先讓糜竺纏住關羽和張飛,又邀請糜芳並騎同行,一邊向糜芳打聽徐州城中這幾日來的詳細動靜,一邊乘機暗示糜芳,要糜芳把毒死陶謙的罪名嫁禍到陶應身上。

  和糜芳說話就是累,直到差不多是把整個機會對糜芳和盤道出,糜芳才恍然大悟,還拍著胸口向劉皇叔保證道:「請玄德公放心,事成之後,在下立即把那個郎中送到小沛,讓他充當人證,再在徐州城裡散播謠言,就說是陶應弒父下毒,毒死了陶謙小兒。」

  「這個糜子方,還真是欠歷練。」劉皇叔悄悄搖頭,暗嘆道:「等到大事落定後,我一定要好好教教這個糜子方,首先就要讓他管住他的臭嘴!不然的話,他遲早有一天要死在他的那張嘴上!」

  終於看到熟悉的徐州北門後,劉皇叔和糜竺才發現糜芳的話並沒有完全說對,陶謙父子也不是忘恩負義到只在城門前列隊迎接,始終還是出城了一段距離,在北門外的一塊巨大開闊地上擺下了歡迎隊列,同時陶謙父子還組織了大量的百姓出城迎接,漫山遍野怕是有上萬人,敲鑼打鼓,禮樂震天,恭迎劉皇叔重返徐州的態度十分誠懇。見此情景,劉皇叔也悄悄鬆了口氣,基本放下了心——以陶應的偽君子性格,絕不可能當著這麼多軍民百姓的面動手。

  雄壯渾厚的禮樂聲中,劉皇叔的隊伍逐漸走到了徐州的歡迎人群面前,劉皇叔也首先就看到了滿臉親切笑容的陶應陶二公子,讓劉皇叔無奈與痛恨的是,才半年多時間不見,陶應不僅氣度沉穩與儒雅了許多,還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包括陶商、陳珪父子、徐方、呂由和秦誼等徐州重臣,都只能站在陶應的背後一排,以陶應部下的身份參與迎接,由此可見,聲望大漲的陶應已經獲得了徐州文武官員的認可,已經是實際上的徐州第二人。

  「小侄陶應奉父命,率領徐州文武官員與軍民百姓,恭迎叔父玄德公重返徐州!」陶應大聲呼喝,帶頭向劉皇叔抱拳行禮,後面的徐州文武官員也一起抱拳鞠躬,齊聲高唱道:「奉主公令,恭迎玄德公重返徐州!」

  「賢侄,快快請起,賢侄太多禮了,快快請起。」劉皇叔飛快下馬,大步衝到陶應面前,將陶應雙手攙起,又向陶應後方的徐州文武官員連連點頭,「各位大人,各位將軍,你們也快快請起。」

  如果說這個時代那兩位大人物見面時最親熱也最虛偽,那就絕對要數咱們的陶副主任和咱們的劉皇叔這次見面了,明明都已經恨不得往對方胯下的命根子狠狠踢上一腳了,可嘴裡吐出來偏偏是一陣陣的甜言蜜語,一個在嘴上叔父、叔父的叫得親熱,一個口裡賢侄、賢侄的喊得熱忱,四隻手握在一起都激動得想把對方的手握斷,可心裡卻在破口大罵對方的十八代祖宗,腦子裡琢磨的也是怎麼把對方連皮帶骨頭的吞掉,連渣都不剩!

  用敗家子魯肅的話來說,「如果不知道真相,看到公子與玄德公見面時的熱忱、友好、誠懇與激動,我肯定會認為他們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親叔侄。可因為知道真相,所以我看到公子和玄德公手拉手說話的時候,就像看到了兩條毒蛇糾纏在一起,面對面的互相吐著開叉的蛇信,這兩條毒蛇,一條象五步倒,一條象飯鏟頭。」

  手拉手互相說了許多的甜言蜜語,劉皇叔和陶副主任這才想起互相介紹,陶副主任把自己新收的兩條走狗魯肅和徐盛介紹給劉皇叔,劉皇叔則把關羽和張飛介紹給魯肅和徐盛,讓他們互相行禮客套。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劉皇叔才關切的問道:「二公子,聽說陶府君的病又加重了,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陶副主任臉上的笑容消失,很沉重的抱拳說道:「謝叔父關心,家父病得很重,已經三天下床了——今天家父親自出城來迎接叔父,都是被府中衛士抬上的暖車。」

  「陶府君也來了?在那裡?」劉皇叔吃了一驚,直到陶應指點,劉皇叔才發現人群中一輛罩著厚厚毛皮的馬車,旁邊還守著曹宏等陶府衛士,劉皇叔不敢怠慢,趕緊迎上前去,陶應和關羽張飛等兩軍重臣趕緊跟上,糜竺兄弟本有些猶豫是否跟上,但旁邊的呂由和秦誼相邀,糜竺和糜芳也沒了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劉皇叔穿過人群來到陶謙車旁,曹宏趕緊讓衛士散開,騰出一個方圓十丈的圈子,劉皇叔徑直走到車前,向車廂抱拳行禮,「劉備拜見陶府君,有勞府君親自出迎,備實在受寵若驚。」

  車簾被從內掀開,老態龍鐘又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的陶謙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難得在公眾場合露面一次——天地良心,陶副主任真沒有殘忍用自己的老病父親來用計,是陶謙聽說了陶應的計劃後堅持要來,要親眼看一場好戲,陶應扭不過這才讓曹宏等人保護陶謙來到這裡。

  「劉使君,久違了。」陶謙咳嗽著艱難說道:「老朽病重,不能下車行禮,只能遣犬子代為行禮,怠慢之處,還望劉皇叔恕罪。」

  「在下不敢。」劉皇叔趕緊鄭重行禮,又乘機說道:「要說請罪,也是劉備應該向府君請罪,前日簡雍奉備命拜會府君,本欲是想與陶府君協商如何禦敵,打聽府君在戰時能否提供二十萬斛軍糧與千匹戰馬,用以抵禦強寇之用,不想憲和性好詼諧,說笑成了是備強求這筆錢糧,備已在給陶府君的書信中言語不周,造成了這個誤會,備已重重懲戒簡憲和了,冒犯之處,萬望府君恕罪。」

  「那只是憲和先生的說笑?」陶謙勉強睜大渾濁老眼,驚訝的問道:「這麼說,使君並沒有要求老朽提供千匹戰馬與二十萬斛軍糧了?」

  「當然沒有。」劉皇叔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那都是誤會,還請府君立即撤消佈告,不要向徐州百姓徵收。」

  「哦,原來如此。」陶謙勉強點頭,又咳嗽了許久,陶謙才艱難的向站在劉皇叔旁邊的陶應吩咐道:「應兒,替父傳令,撤消那份佈告!」

  「諾。」陶應恭敬答應,又走到徐州百姓的人群前,大聲喊道:「徐州軍民百姓,都請聽清了,玄德公強求二十萬斛軍糧一事只是誤會,從現在開始,號召你們募捐的錢糧與準備強征錢糧的佈告,撤消!不需要你們募捐了,也不需要再向你們加征錢糧了!」

  「噢!」徐州百姓人群中響起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音,之前的一切擔心也徹底化為了烏有。陶應又命人去扯下佈告,重新書寫佈告傳達徐州五郡,向徐州百姓告知誤會。

  看到陶謙父子爽快的撤消了那份陷自己於不義的佈告,咱們的劉皇叔也徹底的鬆了口氣,陶應又回到陶謙車旁時,劉皇叔又假惺惺的問道:「賢侄,數月之前,不是聽說陶府君的病情已經大為好轉了嗎?怎麼才沒過多少時間,就又病重至此?」

  讓劉皇叔大吃一驚的是,自己假惺惺的一句問話,竟然換來了意想不到的激烈反應——陶應忽然向劉皇叔雙膝跪下,抱拳大聲說道:「叔父,關於家父病重一事,小侄正有冤情向叔父陳述,請叔父替小侄做主!」

  陶副主任忽然這麼大反應,還說出這樣的話,不僅把劉皇叔嚇了一大跳,也把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嘈雜的聲音也頓時安靜了下來,還有陶應的傻大哥也衝了過來,驚叫問道:「二弟,出什麼事了?你請叔父替我們做什麼主?」

  「兄長,請隨小弟一起向叔父行禮,父親突然病重,另有隱情,我們兄弟還要請叔父替我們主持公道!」陶應大聲答道。

  雖然不知道兄弟葫蘆裡賣什麼藥,但老實大哥陶商還是很聽話的跪到了陶應旁邊,一起向劉皇叔行晚輩禮。而劉皇叔雖然覺得事情不妙,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劉皇叔也只能趕緊把陶商和陶應兄弟攙起,柔聲說道:「兩位賢侄快快請起,陶應賢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賢侄盡可細細道來,備能做主的,就一定為賢侄做主。」

  「叔父……。」陶副主任張口叫了一聲,但話還沒有出口,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然後當做無數徐州軍民百姓的面,咱們的陶副主任竟然施展出了劉皇叔的得意絕招——嚎啕大哭了起來,直哭得天昏地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見事情不對,關羽和張飛自然也進到了圈中,性格急躁的張飛乾脆走到陶應面前,拉住陶應去抹眼淚的手,大聲問道:「二公子,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快說啊,都快急死俺老張了,快說,俺老張和兄長一定給你做主。」

  「翼德將軍……。」陶副主任感激的哽咽著叫了一句,然後又搖搖頭,道:「叔父,翼德將軍,雲長將軍,此事說來話長,請讓晚輩先讓你們見一個人。」

  「什麼人?」張飛迫不及待的問道。

  「曹宏將軍,請把那個歹人押上來。」陶副主任抹著眼淚向曹宏吩咐道。

  曹宏答應,向後面一揮手,很快的,四名陶府衛士就押上來了一個中年男子,四十來歲年紀,相貌平平,神情還甚是憨厚,沒有半點古怪之處。桃園三連星劉關張三兄弟都沒有見過這名中年男子,自然不認識,可是人群中的糜竺和糜芳兄弟看清那個中年男子的醜惡面孔時,卻差點同時昏了過去,原來這名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向陶謙下毒卻被陶副主任人臟並獲的郎中——張航!

  天旋地轉間,糜竺和糜芳同時趔趄踉蹌,差點一起摔在地上,幸得旁邊兩人及時攙住他們,一人道:「別駕小心。」另一人道:「糜大人,請小心,昨天剛下過雪,路滑。」

  糜竺兄弟顫抖著去看攙扶自己的人,卻見笑容滿面攙住糜竺的是徐州大將呂由,滿臉微笑攙住糜芳的人則是徐州大將秦誼——這兩位雖然都只是二三流的武將,可是赤手空拳捏死三五個糜竺兄弟,還是問題不大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66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11:18
第六十一章 明鏡高懸劉皇叔(下)  

  「賢侄,這是怎麼回事?」見陶應哭哭啼啼的命令曹宏押上來一個從不認識的普通中年人,咱們的劉皇叔即便也算是見多識廣和老謀深算了,一時之間也鬧不清楚陶應葫蘆裡賣什麼藥了,只能是主動向陶應問道:「賢侄,此人是誰?賢侄為何將他拘押,又將他押到此地?」

  陶應並沒有急著回答劉皇叔的問題,而是走到了圍觀的徐州軍民百姓面前,先抱了一個四方揖,這才大聲說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各位父老鄉親,在下陶應,今天當著你們的面,身為人子的陶應,要請德高望重的叔父玄德公主持一個公道,懲戒幾個奸賊,請你們都做一個見證,看看在下控訴的罪行到底佔不佔理,玄德公主持的公道,到底合不合理,幾個奸賊,到底該不該處治!」

  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又把劉皇叔推到火山口邊上,陶副主任開始往劉皇叔屁股上踢踹了——陶應又轉向劉皇叔三兄弟,又一拱手,這才指著那戰戰慄栗的中年人說道:「叔父,雲長將軍,翼德將軍,請讓小侄給你們介紹一下,此人名叫張航,是家父最信任的郎中,這五年來,家父一直都是用他親手開的藥方,吃他親手煎的湯藥,平時也還算對不起他,錢糧祿米從無拖欠,不時獎勵,逢年過節還有額外賞賜,差不多是把他當成了自家人看待。」

  「郎中?陶謙最信任的郎中?!」饒是劉皇叔城府再深,此刻也難免是臉色一變,再偷眼去看人群中的糜竺兄弟時,卻見糜竺兄弟已經是面無人色,顫抖戰慄不止,劉皇叔頓時心中一凜,已然隱約猜到了陶副主任的歹毒用心。

  「陶公子,你就快說吧,別吊我們胃口了。」直腸子的關羽和張飛一起催促道。

  「諾,那小侄就長話短說了。」陶應點頭,指著那張航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兩個月來,家父的病情一直不斷反覆,時好時壞,還莫名其妙的突然加重。鑒於此情,家父的帳前校尉曹宏將軍,就多了一個心眼,加強了對家父湯藥飲食的監視,這位張郎中雖然是家父最信任的郎中也不例外,每次為家父開方與煎藥之時,都要先經過檢查搜身,防範他夾帶其他藥物放入我父親的湯藥中,那怕是他的隨身藥箱,煎藥時也要先交給在小侄府中衛士保管,不給他任何的夾帶機會。」

  「對此,在下雖然覺得曹宏將軍有些小題大做,猜忌過甚,有失君子之風——但是,在下後來才明白,在下錯了,曹宏將軍是對的。」陶副主任一邊搖頭懺悔,一邊不動聲色的把潛偽窺私大搞特務工作的罪名推到曹宏將軍身上,旁邊的曹宏將軍則表情尷尬,默不作聲的背下這個黑鍋。

  「在下發現自己錯了,是在五天前。」陶應又大聲說道:「五天前,家父再一次病情加重,在下擔心父親病情,就到了這位張郎中的煎藥房間查看,本想打聽一下的父親病情如何,都用了些什麼藥?結果讓在下意外的是,在下在這位張郎中煎藥的房間裡,竟然看到了幾樣東西……。」

  陶應說到這,旁邊早有一名陶府衛士捧來一個方盤,盤中盛著的,正是那天張航房中所用的文房四寶,一方舊石硯臺,一支新竹節筆,一塊用過的墨錠,還有幾張空白的蔡侯紙。然後陶應又指著這個方盤大聲說道:「在下在張郎中煎藥的房中,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從表面上看,它們都只是普通的筆墨紙硯,每一個郎中都要經常用到的東西,出現在張航郎中身邊並不奇怪。所以開始在下也沒有留意,但是曹宏將軍的一句話,卻又提醒了在下。」

  故意頓了一頓繼續吊足眾人胃口後,陶應這才大聲說道:「當時,曹宏將軍告訴在下說,說他是在發生此事的四五天前,才決定對張郎中搜身檢查,還有要求衛士替張郎中保管藥箱!如此一來,一樣東西,馬上就引起了在下的注意。」

  說到這,陶應拿起了那一支嶄新的竹製毛筆,先向眾人出示,然後又指著盤中的其他文房四寶說道:「請各位仔細看,張郎中所用的筆墨紙硯中,其他都是用過的舊物,只有這支毛筆是新的,本來更換一支毛筆也沒什麼,因為毛筆有可能是用壞了,有可能是對了,所以這個張郎中才換了一支,並不奇怪。但是……。」

  「但是再聯想到曹宏將軍說的話,在下又馬上得出兩個結論。」陶應舉起了兩個指頭,大聲說道:「第一,一切只是巧合,張郎中的毛筆恰好磨壞裡或者弄丟了,這才被迫換了一支新毛筆。第二,因為曹宏將軍搜查過嚴,無法夾帶,這位張郎中這才挖空心思的想辦法,把一些不該帶的東西,藏在這竹節毛筆中空的竹管之中,所以才換了一支新毛筆!在下也正是因為得出了這兩個結論,就趕緊拿起了這支毛筆檢查,結果讓我大吃一驚的是……。」

  說到這,陶副主任又惡毒的賣了一個關子,把那支新竹節筆遞給嗓門最大的張飛,然後說道:「翼德將軍,請你看看,這支毛筆中間藏了什麼?筆頂可以扭開。」

  「好,俺老張來看。」嫉惡如仇的張飛最喜歡幹這樣的事了,然而剛接過那毛筆,張飛馬上就大叫起來,「好重!筆管裡面肯定有東西!」

  旁邊的關羽也好奇的湊了上來,號稱義薄雲天的兩兄弟再把筆管的頂端扭開,倒出幾顆銀色水珠後,關羽和張飛就一起大吼起來,「水銀!筆管裡是水銀!」

  「水銀?!」張翼德將軍的嗓門有多大,大家都是知道的,他這麼一大吼,圍觀的徐州軍民百姓至少有一半都聽到了他的聲音,也頓時一片大嘩,人群裡的糜竺和糜芳兄弟則臉色更是蒼白,糜竺還惡狠狠瞪了糜芳一眼,心說這支毛筆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一聲?

  「大哥,你快看,是水銀!」不知內情的張飛還把筆管遞到劉皇叔面前,大吼大叫的要求劉皇叔查看,心知中計的劉皇叔勉強點頭,心裡則緊張盤算,暗暗祈禱,「上天保佑,但願糜竺和糜芳兄弟做事精細,沒讓這個郎中知道太多內情,不然的話,後果如何,就是我也不敢想像了。」

  「不錯,是水銀!」陶應大聲說道:「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水銀也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藥,只要吃下大約七錢的水銀(約十克,漢代一斤約二百五十克),就可以讓一個壯漢重病倒下!在下的父親,就是因為吃下了混在藥汁中的水銀,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狗賊!」陶應的老實大哥陶商急了,衝到張航面前,一把揪起了張航的衣領,把張航直接提了起來,紅著眼睛大吼問道:「狗賊,我的父親病情不斷加重,是不是因為你給他下了水銀?」

  「大公子饒命。」張航老實承認,哭喪著臉哀求道:「大公子請明鑒,小人也是被逼無奈的啊,是有人逼著小人在主公的藥裡下毒的啊!」

  「是誰逼你?!」嫉惡如仇的張飛大步上前,從陶商手裡搶過張航,舉起醋罈子大的拳頭吼道:「說!不然的話,俺一拳就讓你斷三根骨頭!」

  「糜芳,糜大人!」張航老實答出了這件事的幕後真兇,指著人群中的糜芳大喊道:「就是他,是糜芳糜大人逼小人這麼做的,小人如果不聽他的,他就要殺小人的兒子,小人三十八歲才得一個兒子,小人是被逼無奈的啊!」

  「你……,你胡說!」糜芳臉色蒼白著大喊起來,但是他旁邊的徐州軍民百姓人群之中,已然響起了無數憤怒的吼叫大罵之聲。

  不等按住糜芳的秦誼動手,咱們的張三將軍已經把那個張航扔在了地上,大步衝過來一把揪住糜芳的衣領,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把糜芳提到圈中,怒吼咆哮道:「糜芳小兒,俺老張真是看錯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陶府君是多厚道的人啊,你竟然能對他下毒,俺老張今天不把你撕了,就對不起陶公子送俺的十罈好酒。」

  「三將軍,不是,不是我。」糜芳也是徹底慌了,有心想說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劉皇叔的魔影,卻又沒有這個膽量,只能是掙扎著狡辯道:「三將軍,你不要聽那個張航的一面之詞,他是栽贓陷害,我沒幹這樣的事。」

  「我沒陷害你。」張航又指著糜芳大叫起來,「你給了我二十斤黃金,又說事成後再給我三十斤黃金,如果我不答應,你就殺了我全家,殺了我的獨生子!還有,你昨天晚上還又給了我一些水銀和一些砒霜粉,讓我先給主公吃水銀,等你覺得主公可以死的時候,就在主公湯藥裡下砒霜!」

  說著,張航還從懷裡掏出了一瓶水銀與一包砒霜,高舉起來叫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你們請看,這就是糜芳昨天晚上交給我的水銀和砒霜粉!還有,就是那支毛筆,也是糜芳請高手匠人做的,把毒藥藏在毛筆裡的主意,也是糜芳教給我的。」

  「你胡說!胡說!胡說,胡說……。」糜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分辨了,只是拚命的指責張航胡說八道,但聲音也越來越小,語氣也越來越軟弱,同時糜竺的褲襠處也已經是一片精濕,尿水淋滿了一地,還濺了不少在張飛身上,惹得張飛更是暴跳如雷,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糜芳臉上,抽得糜芳滿臉開花,兩顆白亮的牙齒都飛了出來。

  「叔父,請替我們做主啊。」這時,陶副主任已經又拉著陶商來到劉皇叔面前跪下,帶著哭腔哀求道:「叔父,你是長輩,又是漢室宗親,現在家父病重不能理事,我們兄弟軟弱無能又怯懦忠厚,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請叔父一定要替我們兄弟主持公道啊!」

  如果有可能的話,劉皇叔還真想把面前這個軟弱無能又怯懦忠厚的陶副主任掐死,心裡更是破口大罵陶副主任的十八代祖宗,心說這小賊到底該有多損啊,竟然要逼著我自斷臂膀,逼著我親手宰了糜芳,宰了我在徐州最忠心也最有勢力的追隨者!這麼陰損狠毒的招數,你這個小賊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大哥,你說句話,怎麼收拾這個奸賊?」張飛提溜著已經軟癱的糜竺大吼,「俺替你動手,替陶府君和陶公子主持公道!」

  「三弟,且慢動手。」劉皇叔終於開口,先是喝住張飛,然後攙起陶商和陶應兄弟,拉著陶應的手,很是不解的問道:「二公子,既然你已經在五天前就已經發現了謀害陶府君的真兇,為什麼不馬上動手擒拿此賊?偏要等到今天?」

  「因為小侄不敢啊。」陶副主任痛哭流涕的說道:「糜芳大人是東海巨富,在徐州五郡樹大根深,一舉一動都關係到徐州穩定,他的兄長糜竺又是徐州別駕,大權在手,小侄一旦冒昧行事,倘若生出變故,後果小侄根本不堪設想。所以小侄才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一邊暗中收集糜芳的罪行鐵證,一邊把叔父你請到徐州,請叔父你替小侄做主,懲治元兇,為小侄的父親報仇雪恨。」

  哭訴著,陶副主任又雙手拉著劉皇叔的右手不斷搖晃,嚎啕大哭的說道:「叔父,你德高望重,一言九鼎,雲長將軍和翼德將軍又是萬夫難擋,請你一定要替小侄主持公道,懲治糜芳和他的黨羽幫兇!小侄相信,只要有叔父你在,糜芳和他的幫兇黨羽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造反作亂啊。」

  面對比自己更能哭、臉皮更厚、心腸更黑的陶副主任,劉皇叔也是毫無辦法了,宰了糜芳劉皇叔當然捨不得,有心想命令關羽張飛動手,宰了在場的徐州高層就此吞併徐州,劉皇叔又沒有這個膽子,先不說此事會讓劉皇叔聲名掃地,關羽和張飛也不可能無條件執行這條不講道德仁義的命令,而且劉皇叔更明白,陶應既然敢這麼做,就一定做好了防範萬一的準備——始終沒有露面的徐州大將曹豹和臧霸就是警告!所以一時之間,劉皇叔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了。

  「陶公子你放心,有俺老張在,糜芳奸賊的幫兇再多也不怕!」那邊性如烈火的張飛替劉皇叔答應,又搖晃著糜芳吼道:「說,你都有那些幫兇?你那個大哥糜竺,是不是也參與了這件事?」

  無意中想起糜竺,張飛又趕緊轉向關羽,吼道:「二哥,幫俺把糜竺揪過來,如果他也參與了謀害陶府君,俺把他也砍了!」

  到底是後來道上兄弟拜的忠義關二哥,聽到張飛這聲喊,關羽二話不說,大步走到糜竺面前,同樣是象老鷹提小雞一樣,一把就把糜竺提到了圈中,糜竺也不掙扎,只是面如死灰的被關二哥揪著,一直拖到了糜芳旁邊。然後張飛那邊又一巴掌抽到糜竺臉上,咆哮問道:「說,你這個奸賊弟弟做的事,你有沒有參與?」

  糜竺被張飛抽得嘴角滲血,但始終一言不發,只是老實低下腦袋,垂頭喪氣的等待命運的審判。這時,旁邊的糜芳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為了不致牽連到糜竺,糜芳只能是咬著牙齒說道:「三將軍,請不要打我的兄長,與他無關,這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

  聽到糜芳認罪,糜竺和劉皇叔都是身體一震,然後糜竺眼角滲淚,暗暗感激手足兄弟,劉皇叔卻是鬆了口氣,知道糜芳既然不肯咬出糜竺,那麼也肯定不會咬出自己,

  「果然是你做的。」張三爺獰笑了起來,忽然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抽在糜芳臉上,咆哮問道:「說,你為什麼要害陶府君?陶府君是多忠厚的人啊,你又是他的部下,怎麼就狼心狗肺到了忍心對他下手?」

  「我是為了你們兄弟才下的手!」糜芳心中咆哮,可又不敢當眾說出真正原因,只能是咬著牙齒答道:「因為我不喜歡他的小兒陶應,陶應小兒狼心狗肺,人面獸心,禽獸不如,性如豺狼,心是蛇蠍,是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我恨這對父子,所以我不僅要殺陶謙,還要殺陶應小兒!」

  「罵得好!」劉皇叔心中讚許,覺得糜芳罵得太正確太解氣了。

  「糜大人,鳥之將死,其鳴也哀。」陶副主任又哭了起來,抹著眼淚向糜芳問道:「在下真不知道那裡得罪了你,你怎麼到了這一步還在如此辱罵在下?其實,如果在下真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你,你直接當面指出,在下向你賠罪就是了,不要說磕頭認錯,就是讓在下自刎謝罪,在下也認了,你為什麼還要連累到我的父親身上?」

  說到這裡,陶副主任再也無法遏制自己的感情,索性又拉著劉皇叔的手嚎哭起來,「叔父,小侄真的不知道那裡做錯了,讓糜大人這麼針對小侄?請叔父一定要替小侄問清楚,小侄對糜大人到底有那裡不敬,小侄可以當眾他賠罪啊!」

  劉皇叔心裡都已經恨不得把陶副主任生吞活剝了,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劉皇叔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是神情沉重的搖搖頭,把哭泣不止的陶副主任拉到糜芳面前,緩緩向糜芳問道:「糜芳,我只問你兩個問題,望你如實回答,一,你的背後,還有沒有幕後主使?二,你為了什麼要收買兇手,下毒謀害陶府君?」

  聽到劉皇叔這威嚴渾厚的聲音,又看到劉皇叔那張嚴肅莊重的面孔,糜芳還真想痛哭一場,說這些玄德公你不是都知道嗎?你還問我做什麼?如果不是為了幫你吞併徐州五郡,如果不是為了幫你入主徐州,我能做這些事嗎?

  「啪!」又是重重一記耳光抽在糜芳臉上,再一次帶走糜芳的兩顆牙齒,提住糜芳的張飛晃悠著蒲扇大的巴掌呼喝道:「我大哥問你話,再不如實回答,俺把你滿嘴的牙齒都抽掉!」

  吐出了滿嘴的血沫與碎牙,糜芳的頭腦也冷靜了許多,後悔自己做事不密自取其禍之餘,糜芳也只能忍氣吞聲的回答道:「玄德公,你不要多問了,這事全是我一人所為,沒有任何人指使,我想殺陶謙,也是我恨陶應小兒入骨,又知道陶謙老兒打算把徐州傳給陶應小兒,所以才對陶謙老兒下的手!」

  雖然沒有說實話,但糜芳這也已經是沒有辦法的最好選擇,這個時候吐露實情,不僅救不回糜芳的命,還會連累糜竺和劉皇叔,所以糜芳也只能硬著頭皮把所有罪名一個人扛了,吐著血沫大聲說道:「玄德公,此事全是糜芳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要打要殺,請衝在下一個人來!」

  「那麼,對不起了。」劉皇叔語帶雙關的說了一句,轉向張飛吩咐道:「翼德,送糜大人上路。取下他的首級,以正國法。」

  「諾!」張飛歡喜答應,一把將糜芳摔在地上,順手抽出腰上寶劍,上前一腳踏住糜芳小腹,手起寶劍落,先是刺入糜芳胸膛,然後又一劍揮出,對劉皇叔忠心得無以復加的糜芳人頭也飛了出去,鮮血飛出,灑滿了冰涼的徐州土地,但糜芳的人頭上,一雙眼睛,始終是睜得大大的…………

  「謝叔父為我等主持公道。」陶應又拉著陶商向劉皇叔行禮,發自內心的感謝感激,劉皇叔表情苦澀,也只能攙起陶商和陶應兄弟,與這兩兄弟噓寒問暖,說一些毫無營養的客套廢話。

  糜竺始終沒看自己兄弟的屍身一眼,只是慢慢走到了陶謙的車旁,在陶謙面前雙膝跪下,磕頭說道:「主公,糜竺管教不嚴,致使親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惡行,糜竺知罪,請主公治糜竺應得之罪。」

  始終一言不發的陶謙不斷的咳嗽,許久才嘆了口氣,道:「別駕請起,剛才老朽都已經親眼看到了,親耳聽到了,這事與你無關,你雖有管教不嚴之罪,但也用不著處罰。起來吧,把糜芳的屍體帶回去裝棺入殮,入土為安吧。」

  「謝主公仁德。」糜竺重重磕頭,又抬頭說道:「主公雖然不肯治糜竺之罪,但糜竺也無顏再見主公,請主公容許糜竺辭去徐州別駕一職,率領家人返回東海老家隱居。」

  陶謙又嘆了一口氣,盤算了片刻,陶謙很勉強的點了點頭,道:「好吧,隨你。」

  糜竺再不說話,只是咚咚咚向陶謙重重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把隨身攜帶的別駕令牌交給曹宏,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走出人群,從始至終都再沒有看一眼劉皇叔和陶應,更沒有看一眼糜芳的屍體,失魂落魄得彷彿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

  糜竺走後,陶應和陶商兄弟又對劉皇叔三兄弟說了許多感激的廢話,直到陶謙受不住寒風劇烈咳嗽,迎接劉皇叔的隊伍才簇擁著劉關張三兄弟進城下榻,劉皇叔帶來的五百精兵,也被領到了徐州城外的軍營之中駐紮。很快的,剛才還人滿為患的曠野上便已經是空空蕩蕩,人去樓空,只有一些徐州的輔助軍隊留下來打掃空地,收拾殘局。

  糜竺沒有馬上派人來收斂糜芳的屍體,打掃空地的徐州老兵無奈,只地將糜芳的首級放到他的屍體上,又找了一張草蓆蓋上。但就在這時候,有人忽然命令道:「別急蓋上,等等。」

  手拿草蓆的徐州老兵一楞,再抬頭一看時,卻見咱們的陶副主任不知何時領著一隊親兵又回到了這裡,徐州老兵趕忙行禮間,陶應下馬走到糜芳的屍體面前,從懷裡拿出一道寫有文字的絹書,搖晃著向糜芳屍體說道:「糜子方,還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不?」

  腦袋都已經放在了胸口上的糜芳當然無法回答,倒是行禮的這個徐州老兵笑著說道:「公子,他已經死了,沒辦法回答公子你的問題了。」

  「那你替他回答如何?」陶應微笑著問道:「你回憶一下,糜芳大人躺這個位置,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那徐州老兵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細回憶了許久,那老兵驚叫起來,「想起來了,半年多前,公子你就是這個位置,當眾跳進了曹軍的油鍋。」

  「回答正確,有賞。一會叫你上司賞你一斛糧食,就說是我的意思。」陶應笑笑,把手中那塊寫有文字的白色絹布放到糜芳的屍體上,又向那老兵吩咐道:「糜別駕派人來收拾的時候,把這道縑書也交給收屍人,順便告訴收屍的糜竺家人,讓他們給糜竺帶四個字——舊債清了。」

  「舊債清了?」

  那老兵有些疑惑,陶應笑而不答,只是點了點頭,確認就是這四個字,然後陶應重新騎上戰馬,領著親兵再次回城去了,留下那份白絹在糜芳的屍體上迎風飄動,絹上有一行糜芳本人親手寫的文字——入貴軍大營寄書者,陶謙次子陶應也!
匿名
狀態︰ 離線
67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18:11:37
第六十二章 皇叔反撲

  儘管宴會大廳裡生得有四個大炭爐,炭爐裡也放滿了燒得通紅的炭塊,但坐在大廳裡的魯肅和陳珪、陳登父子三人還是覺得很冷,如處冰窖一樣的寒冷。

  不是炭火不夠溫暖,也不是門外的寒風太過刺骨,更不是宴會的氣氛不夠熱鬧與美酒不夠香醇,而且還恰好相反,宴會上的陳年美酒相當醇厚,氣氛也十分熱鬧,好酒如命的張飛也在與臧霸、孫觀、呂由等一幫酒鬼拚命的鬥酒,喧嘩的聲音幾乎都快把屋頂都掀翻了,但魯肅和陳珪父子等人還是感覺到了入髓的寒冷,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寒冷。而這種寒冷,來自這場宴會的兩大主角——陶副主任與劉皇叔。

  讓魯肅等人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是劉皇叔與陶副主任在宴會上的言談舉止。白天在城門前吃了那麼大的虧,被硬逼著親手宰了自己在徐州最忠實的走狗幫兇,咱們的劉皇叔竟然還能夠談笑自若,舉止如常,就好像壓根沒有發生過糜芳那件事一般,風度翩翩得讓人心折。而咱們的陶副主任更是厲害,不僅同樣的談笑自若,舉止如常,還對劉皇叔一口一個叔父的叫得甜蜜親切無比,拉著劉皇叔的袖子只是不斷勸酒,還不只一次的離席親自給劉皇叔三兄弟斟酒,真正做到了表情演技收放自如,出神入化。

  也正因為如此,十分清楚劉皇叔與陶副主任恩怨過節的魯肅等人才心裡發寒,知道光是陶副主任和劉皇叔這份演技,就絕對是自己們這輩子難以企及的高度。看向劉皇叔與陶副主任的目光,自然也與看到兩條毒蛇盤身吐信一般無二。

  重病纏身的陶謙沒有參加這個宴會,讓陶應代表他做陪,為劉皇叔三兄弟接風洗塵,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與劉皇叔協商禦敵作戰的大權下放給了陶應,還公然說出陶應的決定就可以拍板定案的話。對此,徐州文武百官對陶謙的言下之意心知肚明,劉皇叔更是看得透徹,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劉皇叔也已經不再敢夢想陶謙第三次提出把徐州牧的位置讓給自己了,要想拿下徐州五郡就必須武力說話了,所以劉皇叔從一開始就在心裡琢磨,如何才能尋找到武力吞併徐州的機會,又如何能解決掉陶應這個與自己十分相似的危險對手。

  悄悄拿定主意了,乘著陶應又一次親自來給自己斟酒的機會,劉皇叔笑吟吟的向陶應問道:「賢侄,剛才令尊說了,關於曹軍之事,由賢侄替他做主,與備協商禦敵之策,不知賢侄心中有何打算,打算與備如何聯手抗敵?」

  陶應眨巴眨巴純潔天真的大眼睛,很是忠厚的答道:「小侄才薄略淺,於軍事上瞭解不多,關於此事,還要讓小侄與徐州文武官員商議之後,再給叔父答覆。」

  「哎,賢侄太謙虛了。」劉皇叔笑得甚是溫和,道:「賢侄前次南征笮融,以八百騎兵大破萬餘敵人,藉以一戰成名天下知,其後賢侄又以少勝多,以弱勢兵力大破淮南名將孫伯符,全殲他率領八千精兵,逼死孫策,最後又逼和袁公路。戰功都已經如此之顯赫了,賢侄竟然還自稱不懂軍事,是不是自謙太過了?」

  「叔父過獎了,那些都只是僥倖而已,笮融與孫策輕敵,這才讓小侄撿了大便宜。」陶應謙虛的傻笑,又道:「既然叔父如此說,那小侄也只好獻醜了,依小侄愚見,維持現狀即可。」

  「維持現狀?」劉皇叔有些驚訝,忙問道:「賢侄,你覺得維持現狀就行了?就可以擋住曹操和呂溫侯了?」

  「正是如此。」陶應大力點頭,憨厚的笑道:「依小侄愚見,小沛乃徐州北大門,無論曹操還是呂溫侯侵犯徐州,首先都要經過小沛,所以叔父只要守住了小沛,曹操與呂溫侯就是有千軍萬馬,百萬雄兵,也不敢深入徐州腹地一步。而且在小侄看來,被泗水與泡水三面包圍的小沛城池堅固,易守難攻,又有叔父這樣的當世名將坐鎮,不管是曹操還是呂溫侯,都只有望城興嘆的份。所以小侄認為,維持現狀即可。」

  劉皇叔又有一種想把陶副主任掐死的衝動,心說你這個小賊的算盤打得可真是好啊,維持現狀讓我死守小沛,讓我頂在前面和曹操、呂布火並,讓你躲在後面坐山觀虎鬥,你這個小奸賊是不是太吃虧了?

  「賢侄,不是做叔父責備你,你太保守了。」劉皇叔搖頭嘆氣,彷彿很是惋惜晚生後輩的保守消極態度,又微笑說道:「晚輩飽讀經書,熟知韜略,豈不聞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之理?小沛民少糧虧,城池殘破,豈能久守乎?倘若曹操與呂布真的來襲,就算做叔父的堅守小沛,又能守得住多久?屆時或是城中糧盡,或是備百密一疏,偶有喪失,小沛城破,賢侄又如之奈何?」

  「放心吧,到時候你也該和曹操、呂布打得兩敗俱傷了,我再守徐州也輕鬆了,所以我不擔心。」陶應臉上親熱笑著心中嘀咕,又傻呵呵的笑道:「叔父請放心,倘若敵人來犯,小侄與父親定當不惜代價為叔父供應糧草軍需,同時小侄也會在適當時機親率君子軍北上,在側面接應叔父。」

  「不必那麼麻煩。」劉皇叔繼續搖頭,又微笑說道:「備有一計,倘若賢侄願行,可保徐州五郡安如泰山,再無曹軍之患。」

  「叔父有何妙計?還請叔父指點。」陶應滿臉驚喜的問道。

  「兵書有云:敵之害大,就勢取利,剛決柔也!」劉皇叔也不謙虛,好心指點後生晚輩道:「這句話的意思是,敵人的處境艱難,我放正好乘此有利機會出兵,堅決果斷地打擊敵人,以取得勝利——賢侄,你明白叔父的意思了嗎?」

  「不好!」一旁留心傾聽的魯肅、陳珪和陳登三人頓時臉上變色,已然明白了劉皇叔接下來的計劃——想以趁火打劫的借口,誘使陶應主動出兵或者組成陶劉聯軍,主動出擊去攻打正為糧荒困擾的曹操,然後利用陶曹戰爭從中漁利!

  擔心之下,魯肅趕緊站了起來,想趕緊提醒陶應千萬不要中計,不曾想…………

  「叔父妙計!果然是妙計啊!」陶應跳得比魯肅更快,雙手大聲鼓掌,興奮的大叫道:「各位將軍,各位大人,請靜一靜,請靜一靜!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在下的叔父玄德公提出了一條妙計,想利用曹操奸賊糧荒的機會趁敵以虛,率領小沛軍隊出兵北上,主動去討伐曹操奸賊,將曹操奸賊徹底剷除,保我徐州五郡平安!」

  劉皇叔差點吐血,陳珪父子和魯肅卻差點沒有笑出聲來,一起心道看來我們是絕對不用擔心了,這世上能讓我們二公子吃虧上當的人恐怕還沒有生出來。那邊曹豹和臧霸等徐州將領雖然不明白劉皇叔為什麼變得這麼大方主動了,但也是拚命鼓掌叫好,巴不得劉皇叔這就滾出徐州去和曹老大拼一個你死我活!關羽和張飛卻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兄弟的大哥為什麼發這樣的瘋,主動提出去和出了名不好惹的曹老大拚命?

  「各位大人,各位將軍。」陶副主任根本不給劉皇叔半點辯解的機會,又大聲叫道:「玄德公如此大仁大義,為我徐州做出如此重大決定,卻諸公與在下一起,向玄德公行禮道謝。」

  說著,陶應還真的向劉皇叔拱手鞠躬,在場的徐州官員也趕緊離座起身,準備向大仁大義、俠肝義膽的劉皇叔道謝,劉皇叔則急了,趕緊揮手說道:「賢侄,你誤會了,叔父不是那個意思,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出兵去攻打曹操了?」

  「不是這個意思?」陶應抬起頭來,滿臉驚訝的問道:「叔父,那你為何又提出趁敵以虛之計?難道叔父你是想讓小侄與父親主動出兵,去攻打曹操麼?」

  「不錯,正是如此。」劉皇叔趕緊點頭,解釋道:「眼下曹軍疲弱,又被糧荒困擾,賢侄又武勇非凡,用兵如神,倘若提兵北上討伐曹操,定然可以一戰破敵,永絕後患!」

  徐州眾將中響起輕微的噓聲,全都對劉皇叔的話萬分失望,陶應則面露尷尬,苦笑著說道:「叔父,這怎麼可能?上次曹賊之亂,徐州元氣大傷,自保都猶嫌不足,又那來的力量進取,主動出兵討伐曹操?再說了,普天之下,除了叔父之外,還有誰能是曹操奸賊的對手?小侄愚笨忠厚,主動出兵去攻曹操,不是驅群羊而斗猛虎麼?」

  「你如果愚笨忠厚,那這天下就沒有狡詐奸猾之徒了!」劉皇叔心中怒吼,臉上笑道:「賢侄又謙虛了,依叔父之見,以你在廣陵戰場上的表現,未必就不是曹賊的對手。」

  「小侄在廣陵只是運氣好,世上那有好運不斷之事?」陶應搖頭,又老實的說道:「再說了,討伐曹賊連叔父都不敢去,小侄那有那個膽量?」

  「陶公子,你這話就不對了。」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張飛有些不樂意了,只是對陶應印象極好才沒有吼出來,但還是大聲說道:「誰不敢去討伐曹賊了?只要大哥一聲令下,俺這就去把那曹賊的項上人頭……。」

  「三弟,不得胡言!」劉皇叔有些急了,怕張飛中激將計被陶應慫恿了真的去攻曹操,趕緊開口喝住張飛。然後劉皇叔又轉向陶應,換了一副更加親切的笑容,微笑說道:「賢侄,你的性子怎麼就這麼急?叔父的話還沒說完,你用不著這麼急吧?」

  「小侄知罪,請叔父見諒。」陶應老實認罪,對劉皇叔恭敬得還真有一點晚輩的模樣。

  「無事,聽叔父說完就是了。」劉皇叔大度的一擺手,又好心好意的說道:「叔父想說的是,曹操奸賊確實很難對付,現在就算被糧荒困擾,仍然是實力強勁,不可輕敵,所以不要說叔父與賢侄單獨出兵討伐了,就是聯手討伐於他,恐怕也難有勝算。」

  陶應這次不再插話,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心裡也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知道劉皇叔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又要使出什麼缺德得冒煙的主意收拾自己了。果不其然,劉皇叔又笑吟吟的說道:「因此,叔父覺得賢侄你可以遣使山陽,與呂溫侯通好結盟,聯手討伐曹賊。」

  「和呂布結盟?我找死啊?」陶應心中冷笑,心說老子寧願和曹操結盟,也不敢和呂布結盟!曹老大雖然缺德,心腸也狠毒,但做事起碼還講點道理和規則,不會對盟友隨便下手,和呂布結盟,今天結了盟通了好,搞不好第二天呂布就能砍了我的腦袋!那個不要臉的呂小強,會顧忌殺害盟友的罵名?

  「賢侄可以放心,叔父可以斷定,呂溫侯必然會答應締盟之事!」劉皇叔振振有辭的說道:「前番曹操退兵,全因呂布襲取兗州之故,兩家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後曹呂兩家交兵半年,各有勝負,戰局始終膠著,賢侄在此刻提出與呂溫侯結盟抗曹,呂溫侯必然應諾!屆時,我們三家聯手,共同出兵討伐曹賊,破曹有何難哉?而破曹之後,徐州五郡既可以穩如泰山,公子又可為先前無辜被殺的徐州百姓軍民報仇雪恨,獲得徐州萬民感激,豈不是兩全其美?」

  還別說,劉皇叔這個提議還真是合情合理,如果陶、劉、呂三家真的能夠齊心協力共討曹操,曹老大還真得給自己準備後事了,所以一部分的徐州文武官員難免都大為心動,開口附和劉皇叔的這個提議,但也有幾個官員將領擔心的說道:「這恐怕不行吧?呂布正為糧荒困擾,如果主動求盟,呂布豈有不乘機索取糧草的道理?」

  「是有這個可能。」劉皇叔點頭,又微笑說道:「但也沒關係,呂溫侯曾經間接救過徐州大難與公子性命,適當報答於他,也是理所當然。況且支援糧草之後,呂溫侯有糧而曹操無糧,說不定都不需要公子出兵,曹賊首級就已經被呂溫侯送到徐州示眾了,耗費些許錢糧又有何不可?」

  說到這,劉皇叔還主動的慷慨說道:「備也知道徐州糧草並不富裕,倘若呂溫侯開口求糧,備願分出糧食一萬斛,幫助公子支援呂溫侯破曹。」

  「拿老子家的糧食做人情給老子,你劉皇叔還真是個做奸商的好材料。」陶應心中嘀咕,但那邊的徐州文武卻大為心動,紛紛開口附和,贊同劉皇叔的這個提議,支持向呂布求盟,三家聯手共抗曹操。甚至就連曹豹,也覺得劉皇叔言之有理,忍不住開口說道:「公子,末將這個主意可以考慮,呂溫侯勇猛無比,天下無雙,麾下精兵強將不計其數,倘若能與他聯手,破曹不難矣。」

  如果不是害怕呂溫侯的反覆無常,陶副主任還真想答應曹豹的請求——然後乘機慫恿曹豹把那個醜得怕人的曹靈推銷給胃口奇好的呂溫侯,但是因為比誰都清楚呂溫侯的德行,所以陶應馬上就搖頭說道:「曹叔父,你不要開玩笑,呂布反覆無常,豺狼之性,與他結盟,不是與虎謀皮是什麼?」

  心裡話剛一出口,陶應立即就有些後悔自己在背後說人壞話,有失君子之風,再趕緊去看劉皇叔的神情時,見劉皇叔表情雖然平靜,嘴角卻不易察覺的微微一挑,露出少許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微笑,陶應頓時又有些緊張,暗道:「大耳賊為什麼要笑?他又在憋什麼缺德主意?」

  「既然賢侄不願與溫侯結盟,那也沒關係。」劉皇叔又換回了正常微笑,主動讓步道:「那就按賢侄的主意辦吧,徐州北部防務不做調整,維持現狀,倘若曹賊來犯,叔父就堅守小沛,不使敵人南下一步,等待賢侄的增援。」

  劉皇叔終於同意了自己的主張,甘願繼續給徐州當看門狗,陶應雖然心中狐疑,但也無可奈何,只得老老實實的向劉皇叔道謝,繼續和劉皇叔虛偽客套,心裡則不斷琢磨,「大耳賊為什麼要主動讓步?難道和那個古怪笑容有關?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耐心等到眾人吃好喝好,劉皇叔這才領著關張二人拱手告辭,陶應假惺惺的挽留,劉皇叔卻坦白答道:「多謝賢侄好意,但不必了,備還要去一趟糜別駕的府邸。今日備雖命三弟斬殺了糜芳大人,但只是為了正國法懲奸惡,與糜別駕毫無關係,糜別駕又與在下素來交好,他的兄弟新喪,必然是傷心欲絕,備於情於理,都要到他府中探望一番。」

  「這才是偽君子啊,明明想去和糜竺繼續勾搭,嘴巴上還能說得這麼漂亮,我還差得遠啊。」陶應心中感慨,但也無計可施,只能是乖乖的向劉皇叔賠罪,埋怨都是自己惹事,把劉皇叔逼到了被迫斬殺友人之弟的不義地步,劉皇叔虛偽謙虛,說了許多與陶應無關之類的廢話,這才領著喝得已經差不多了的張飛和關羽告辭離去,名正言順又大搖大擺的趕往糜府與糜竺見面。

  劉皇叔這個主角走了,徐州文武百官自然也紛紛告辭,目前還只是主公次子的陶應不敢怠慢,親自將這些未來的走狗一一送出大門,折騰了有小半個時辰才把這些瘟神基本上請走。但陳珪父子與魯肅並沒有隨眾人一起離去,直到廳中只剩他們三人,陶應又筋疲力盡的回到大廳,魯肅這才向陶應拱手笑道:「公子,剛才在下可真是為你捏了一把汗啊,這位玄德公確實了得,字字句句都包藏禍心,給公子下套還言語無比之冠冕堂皇,幸虧公子英明,沒有中計。」

  「一般般吧。」確實累壞了的陶應一屁股坐到魯肅旁邊,拿起魯肅案上殘酒抬頭就喝,一邊潤著已經有些沙啞的嗓子,一邊含糊的說道:「不過我還是在擔心,這位玄德公答應保持現狀,答應得太爽快了,其中只怕還有詐。」

  「老朽與犬子留下,就是想提醒公子這點。」陳珪慢騰騰的說道:「玄德公乃世之梟雄,絕非久居人下之輩,更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為我徐州五郡守門把關,看家護院,公子還需早做良圖,盡快把這個瘟神請出徐州,以免日久生禍。」

  「漢瑜公,晚輩也早就想送走這個瘟神了。」陶應無奈的攤手答道:「可是沒有合適借口啊,這位玄德公又確實救過我們徐州五郡,無緣無故的把他趕走,以後徐州再遇危難,誰還敢幫我們?」

  「沒有借口,可以尋找借口啊。」陳登微笑著說道:「以公子之才,難道也製造不了一個借口,名正言順又理直氣壯的把玄德公送走?」

  「不敢欺瞞元龍兄,我已經是絞盡腦汁了。」陶應指著自己的腦袋苦笑說道:「我已經想了不下一百個主意送瘟神,可就是沒有一個主意能製造出合適的借口,把這個瘟神送走……咦?」

  說到這,咱們的陶副主任猛然打住,臉上露出了緊張神色,魯肅和陳珪父子都是一楞,忙一起問道:「公子,怎麼了?」

  「砰」一聲,陶副主任重重一掌拍打在魯肅的案几上,咬牙切齒的說,「不好!我中計了!我給了大耳賊借口,讓他可以把呂布那個更大的瘟神給拉近徐州攪局,把我逼進左右為難的窘境!大耳賊,你他娘的實在太狠了!你這個缺德主意,從說出口開始,就不怕我不中計!」

  「公子,難道你擔心劉備會在你與呂布之間挑撥離間?」陳登緊張的問道:「把公子你對呂布的評價,告訴給呂布小人激怒於他,然後乘機唆使呂布殺入徐州找你報仇?」

  「不!大耳賊絕不會這麼直接挑撥離間,既落了下乘對大耳賊的名聲不利,又容易被識破!」陶應一揮手,腦袋裡飛快盤算,又陰陰的說道:「如果我是劉備大耳賊,要想把呂布這個瘟神拉進徐州,我首先,會派遣使者與呂布通好,請求劉備軍與呂布軍結盟抗曹!」
匿名
狀態︰ 離線
68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23:53:05
第六十三章 被揭穿了

  天空中不知不覺的又飄起了雪花,糜芳的靈堂裡靜悄悄的,所有陪同守靈的家丁奴僕都被糜竺趕出了靈堂,讓諾大的靈堂裡,只留下糜竺一人孤零零的跪在糜芳的靈位前,面對著糜芳的靈位與棺木發呆,在糜竺的面前,還有一道白色的縑書,縑書寫有一行字——入貴軍大營寄書者,陶謙次子陶應也!

  沉默無語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的方向忽然響起了喧嘩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叫罵聲,如果換成平時,糜竺肯定是早就起身出去查看情況了,更何況現在還是敏感時期?但糜竺還是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只是漠然失神的看著親兄弟的靈位,對喧嘩聲與叫罵聲充耳不聞。

  一隊全副武裝的家兵食客衝進了靈堂,大聲向糜竺奏道:「大老爺,殺害二老爺的劉備三兄弟來了,假仁假義的要給二老爺弔孝,守門的家兵不許他們進門,親手殺害二老爺的環眼賊還動手打人,簡直就是欺人太甚!請大老爺發句話,小的們這就去把三個忘恩負義的狗兄弟宰了!」

  糜竺還是沒有動彈,許久後,糜竺才沙啞著嗓子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大老爺,他們是殺害二老爺的兇手啊!」一大群遊俠兒出身的食客都吼叫了起來,「這半年多來,大耳賊和環眼賊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又吃又拿,從大老爺你這裡弄走了多少馬匹錢糧,結果還殺了二老爺!忘恩負義到這個地步……。」

  「讓他們進來!」糜竺突然提高聲音,怒喝道:「我說了,讓他們進來,不得冒犯。」

  見糜竺發怒,一大群家兵食客也沒了辦法,只得老老實實退下,又到大門前傳令,大仁大義的劉皇叔三兄弟,便在大群糜府家兵的目光中,大步走到了停放糜芳棺木的靈堂門前。因見靈堂之中僅有糜竺一人,劉皇叔便命令關羽和張飛在靈堂門前守侯,自己則大步走進靈堂,親手擺上隨身帶來的祭品,親自奠酒,跪於地下向糜芳謝罪,關張二人則仗劍守於門前,不許任何人擅自進堂。

  說完了自己是為國法公道才被迫殺友的廢話謝罪後,劉皇叔終於把目光轉向了始終沉默不語的糜竺,壓低聲音說道:「子仲,今日之事,不管你是否已經明白,也不管你是否原諒於備,備都要向你闡述一句——殺子方者,陶應小兒也!備誤中詭計被迫無奈,為了自己更為了子仲你,這才命令三弟殺害了子方!」

  說到這,劉皇叔頓了一頓,又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備罪該萬死,但子仲盡可放心,備在這子方靈前發誓,他日備定將陶應小兒啖肉滅族,為子方報仇雪恨!報答先生兄弟對備的如天恩義!」

  糜竺還是一動不動,默不作聲,劉皇叔等了半晌不見糜竺答話,眼中不由流出了兩行眼淚,哽咽著說道:「子仲,難道汝不肯原諒備的誠意致謙,不能明白備的無奈苦衷麼?若真是如此,備今日便在子方靈前自刎謝罪,以報子仲與子方對備的一片赤忱忠心。」

  言未畢,咱們的劉皇叔已經是哭得淚沾袍袖,衣襟盡濕,淚腺分泌之豐富,遠勝過半路出家的陶副主任十倍——咱們的陶副主任演技雖然精湛,但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還真沒怎麼練過在人前失聲痛哭,所以在哭戲方面,咱們的陶副主任還真是拍馬難追劉皇叔。

  劉皇叔足足哭了有十幾二十分鐘,糜竺才終於開口,沙啞著嗓子艱難說道:「玄德公,在下知道這是你的由衷之語,也知道此事你是被迫無奈,但算了,就這樣了吧,在下也已經盤算好了,將子方安葬之後,在下就將率領闔家上下返回東海,去做一個閑散的人,再也不問世事了。」

  「子仲,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玄德公哭泣道:「殺弟之仇不共戴天,子仲汝豈能善罷甘休?況且陶應小兒狠如豺狼,毒似虺蝮,又豈能不計前仇?公棄權歸隱,若為小人所害,備豈非又增一罪?」

  「玄德公,你不用勸了,在下心意已決。」糜竺搖頭,指著面前那道縑書說道:「況且,子方之死,也是他做事冒失,咎由自取,怪不了任何人。況且陶應小兒將此書歸還在下之時,還命人傳話,說了四個字——舊債清了。」

  玄德公哭哭啼啼的拿起那道縑書,認得上面字跡乃是糜芳親筆,又知道這定是當日糜芳奉己之命送給曹軍的密書,更明白這肯定是曹老大為了挑撥自己與陶謙翻臉,故意交還給的陶應,暗罵糜芳愚蠢親手寫這道密信之餘,玄德公難免又出了一身冷汗——陶應小兒,如此大事竟然還能夠隱忍到今日,城府深得簡直可怕!

  「玄德公,今日當著你與二弟的靈位,在下必須說一番心腹之語。」糜竺沙啞著嗓子說道:「自黃巾以來,天下大亂,糜竺家財億萬,在這亂世之中無異於羊羔酣睡於虎狼之側,孩童持美玉行於野市,糜竺不得以出仕陶謙,非為求權,而為自保。然陶謙雖有德行威嚴,但年事已高,吾再觀陶謙二子,都覺不是守成之主,不由生出了如昔日秦國呂氏,尋奇貨可居之人的想法,所以在下與玄德公結識後,便很快玄德公的雄才大略與英雄氣概打動,自願做出了背主忘恩之事……。」

  「然而,糜竺錯了,還錯得離譜。」糜竺聲音更是沙啞,沮喪的自言自語道:「做出了背主之事後,糜竺才發現自己錯了,也才發現,陶應公子的雄才大略與英明睿智,比之玄德公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糜竺已經無法回頭了,不得已在背主作亂的錯誤道路上越走越遠,最後,導致了子方的送命……。」

  說到這,糜竺慘然一笑,從劉皇叔手中接過了那道縑書,又沙啞著嗓子說道:「剛才,看到這道縑書時,聽完陶應公子帶來的話後,糜竺才明白自己又錯了,以陶應公子的寬懷大度與雄偉才略,之前糜竺如果回頭,陶應公子也定然會張開懷抱重新接納糜竺,是糜竺以小人之心去度了公子的君子之腹,咎由自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親兄弟。」

  喃喃念叨著,糜竺將那道縑書放進燒得正旺的炭盤,凝視著縑書上歡快跳動的火焰,緩緩說道:「所以,在下已經下定決心了,決心今生不再牽涉爭雄之事了,安心在陶應公子的治下做一個順民罷了。在下也勸玄德公一句,公與陶應公子具是人中龍鳳,才具高下難分,但公子佔據先手,玄德公再與公子鬥將下去,只會必敗無疑,所以還請玄德公盡快離開徐州,另做良圖為上。」

  糜竺喃喃的說一句,劉皇叔就哭一行淚,好不容易等到糜竺說完,劉皇叔已經差不多把鞋子哭濕了,泣道:「子仲,都是備無能,連累你落此困境啊,但備還是那句話,陶應小兒狠如豺狼,心似蛇蠍,現在不肯加害於你,亦不過是恐懼子仲你在徐州樹大根深,惟恐動搖徐州根本,不敢殘害於你。可是你退隱之後,陶應小兒必然會千方百計的削弱於你,待到你無力再動搖徐州根基之時,陶應小兒又豈能容得下你?就是陶應小兒能夠容下你,他的爪牙走狗也容不下你啊。」

  劉皇叔這句話終於是打動了糜竺,考慮到陶副主任的隱忍性格與狠毒手段,糜竺還真不敢保證陶應將來不會秋後算賬——而且就算陶應大人大量就此放過糜竺,糜竺富可敵國的家產,也毫無疑問的會成為陶應幫兇走狗們的垂涎三尺的目標!所以糜竺搖了搖頭,嘆氣道:「可在下還能怎麼辦?公子鋒芒畢露,臧霸率軍回歸,不要說已經是鄉野庶人的糜竺了,就是玄德公,也已經不是公子的對手了。」

  「子仲放心,備已思得一計,定可大破陶應小兒,取下他的人頭祭奠子方。」劉皇叔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先是低聲向糜竺介紹了今夜宴會之上發生的事,尤其是自己唆使陶應與呂布結盟一事,還有著重介紹了陶應的反應與陶應的評價。

  末了,劉皇叔終於在糜竺耳邊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備已決定,回到小沛之後,立即遣使向呂溫侯送去糧食萬斛,請求結盟抗曹!呂溫侯正為糧荒困擾,必然允諾,備再乘機勸說呂溫侯主動向陶應求盟借糧,呂溫侯對徐州有間接救援之恩,又貪圖錢糧,也必然允諾!」

  說到這,劉皇叔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屆時,呂溫侯的使者來到徐州之後,陶應小兒倘若硬著頭皮答應結盟,那便是與虎謀皮,既無法滿足呂溫侯的胃口,也遲早會被呂溫侯反噬!倘若陶應小兒拒絕結盟,又拒不報答呂溫侯糧米,呂溫侯定會勃然大怒,再聞聽到陶應小兒今日對呂溫侯的評價,受到侮辱又急需糧草渡荒的呂溫侯,會有什麼選擇——子仲,難道你還想像不到?」

  「好狠毒的驅虎吞狼之計!」糜竺全身寒毛倒豎,心說玄德公果然了得,此計之毒,簡直堪比陶應小兒逼迫玄德公誅殺我弟的毒計,陶應小兒無論如何選擇,都只會落入陷阱,死無葬身之地!

  「子仲,在備看來,此計雖然派一能言善辯之士就能辦到。」劉皇叔又試探著說道:「可如果子仲能夠擔任此職,出使山陽與溫侯交涉,那麼效果必然更好,子仲也可以乘機為子方復仇,不知子仲可否……?」

  「惡賊!惡賊!你們這些惡賊,還有臉來我家?你們還我兄長命來!還我兄長命來!」

  忽然傳來少女哭喊之聲,打斷了劉皇叔的煽動蠱惑,緊接著,哭得已經是杜鵑泣血的糜貞跌跌撞撞跑到靈堂前,揪住了殺害糜芳的執行人張飛,一邊失聲痛哭一邊扭打,哭哭啼啼的要為兄長討回公道。原來今日直到糜芳的屍體被送回糜府之後,可憐的糜貞妹子這才知道她的一位兄長已然亡故,也當場哭暈了過去,被丫鬟侍女攙回房間之後好不容易救醒過來,馬上就聽到了殺害糜芳的兇手張飛登門造訪的消息,所以糜貞連喪服都來不及換上,立即就衝到了這裡,找張飛算帳來了。

  哭著喊著,素來溫柔文靜的糜貞妹子像是變成了一隻受傷的母虎,拉著張飛只是拚命的撕打,好在張飛已經從語氣中聽出她是糜竺之妹,所以也沒有理她,只是硬挺挺的扛著——反正就糜貞妹子那點小拳頭小力氣,打在張三爺身上,也就和給張三爺撓癢癢差不多。

  這時,糜竺已經趕緊走了出來,一把拉住自己已經發狂的妹妹,大聲喝道:「賢妹住手,你兄長的死,與張三將軍無關,不得無禮!」

  「兄長,你瘋了?」糜貞哭喊著問道:「二哥明明就是他殺的,你怎麼能說與他無關?你為什麼還不替二哥報仇?為什麼還不殺了他?」

  「住口!越說越不像話!」糜竺把臉一沉,耐著性子解釋道:「小妹,你的二哥雖然是被這位三將軍殺的,但事出有因,也是你的二哥咎由自取,怪不得這位三將軍。」

  為了安撫情緒激動的糜貞,糜竺只好把糜貞拉進靈堂,把糜芳遇害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當然了,糜竺不敢告訴糜芳毒害陶謙的真正目的,只說是陶應屢屢冒犯糜芳,糜芳一怒之下這才收買郎中給陶謙下毒,結果做事不秘被陶應人贓並獲,玄德公為了維護大漢國法,這才命令張飛將糜芳斬首。

  讓劉備和糜竺都萬分意外的是,聽完糜竺暗中尊劉貶陶的介紹之後,糜貞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難以置信,滿臉詫異的驚叫問道:「兄長,這怎麼可能?二公子怎麼可能冒犯二哥?又怎麼可能會逼著別人去殺二哥?」

  「怎麼不可能?」糜竺疑惑的反問道:「二弟向來就十分反感陶二公子,陶二公子也早就對二弟恨之入骨,妹子你不知道?」

  「可……,可……。」可憐的糜貞妹子驚訝得是連哭泣兄長都忘了,更顧不上害羞,脫口就說道:「可兄長你為什麼要去陶府求親,要把小妹我嫁給陶二公子?」

  「什麼?」劉皇叔的大耳朵一下子就立起來了,差點開始懷疑糜竺就一個雙面間諜。

  「什麼?!」糜竺比糜貞更加震驚,驚叫問道:「誰告訴你我去陶府求親,準備把你許給陶應的?我怎麼不知道?」

  「曹豹將軍的女公子,曹靈妹妹。」糜貞如實坦白,又猶豫了一下,低下頭說道:「還……,還有,二公子也親口承認了,還說就快與小妹確……,確定婚期了。」

  糜竺徹底的傻眼了,趕緊追問詳細,糜貞開始還有點害羞不敢明言,但架不住糜竺厲聲喝問,還有威逼糜貞跪在糜芳靈前,當著糜芳的在天之靈,交代與殺兄仇人陶應的一切關係,糜貞被迫無奈,又確實想知道真相,便羞答答的如實說了。結果這麼一來,兩相對照之下,所有事實的真相,與陶副主任欺騙玩弄良家少女的醜陋嘴臉,也就一起大白於天下了。

  明白了真相,糜竺當然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破口大罵,對欺妹殺弟的陶應恨意又生。差點被戴綠帽子劉皇叔則是不怒反喜,眼珠子快速顫動,迅速盤算如何從中牟取最大的利益。只有可憐的糜貞妹子是呆若木雞,難以置信的呆立了許久,糜貞妹子忽然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聲,雙手捂面大叫著衝出靈堂,跌跌撞撞的消失在風雪黑夜中,糜竺怕妹妹出事,趕緊又命家兵和丫鬟跟上糜貞,以防不測…………

  ……………………

  風雪中,糜貞滿臉淚水的衝出糜府大門,穿過夜深人靜的徐州大街,不顧後面的家兵與丫鬟的呼喚喊叫,也不顧巡街的徐州將士驚詫的目光,深一腳淺一腳的衝到了徐州刺史府大門前,撲到冰涼的朱紅大門前,乒乒乓乓的敲起門來,含著眼淚只是呼喚,「陶應!陶應公子!陶應公子!你出來!出來——!」

  也不知道敲了多久,直到糜貞的嗓子都哭喊啞了,白嫩小手在大門留下一個個的血印了,大門才被緩緩打開,一臉疲憊的陶應眼中帶著血絲,出現在了糜貞面前。糜貞也不遲疑,帶著滿身的雪花與寒風就撲進了陶應的懷裡,哭泣著嘶喊問道:「公子,你告訴我,大哥是不是在騙我?他說我的二哥,是你逼著玄德公殺的,又說他從沒登門求親,從沒想過要把我許給你!你告訴我,兄長是不是在騙我?公子,你說話啊。」

  陶應神色冷峻,摟著糜貞一言不發,不管糜貞如何質問,陶應就是不吭聲,最後糜貞急了,乾脆拍打起了陶應的胸膛,哭泣著問道:「公子,你告訴我啊,你和兄長,到底是誰在騙我?你告訴我啊,我……求你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糜貞哭得已經流不出淚,呼喚得已經喊不出聲,陶應才低聲緩緩說道:「貞妹,這些事說來就太話長了,我希望你能冷靜一段時間,然後我再告訴你真相,不然的話,你會接受不了。」

  「不!」糜貞的嗓子已經沙啞得讓人心疼,抱緊陶應只是催促,「我現在就要聽!公子,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騙我?你說話,說話啊!」

  陶應心中茫然,也不知道如何向糜貞解釋此事,有心現在就實話實說吧,剛剛經歷了喪兄之痛的糜貞肯定更加難以接受,繼續欺騙這個可憐的少女吧,真相又肯定已經被揭穿,再想騙過這個少女又不可能,所以陶應也只能是沉默以對了。而糜貞拍打了陶應許久不見回答,突然又從陶應懷中掙扎出來,帶著滿臉的淚痕緊盯著陶應,沙啞問道:「公子,是你在騙我對不對?我的兄長,根本就沒有到這裡求親對不對?」

  陶應不敢正視糜貞的目光,把臉扭開,低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曹靈,是你個好姐妹曹靈誤會了,以為我們之間有這事。我也早就對你……。」

  「不————!」

  糜貞歇斯底里的慘叫打斷了陶應的告白,然後糜貞又抬起已經是血淋淋的手掌,準備狠狠給陶副主任一巴掌,陶副主任心中有愧,即便發現也沒有躲閃,坦然準備接受憤怒少女的懲罰,但糜貞的手掌又緩緩放了下去,收住眼淚,咬著銀牙一字一句說道:「騙子!我恨你!」

  說完了這句話,糜貞轉身就走,但是還沒有走出十步,糜貞就又已經軟軟歪倒,辛得她的丫鬟及時上前,總算把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攙住,沒讓她昏倒在雪地之中。陶應默默注視著糜貞背影,心中暗道:「先讓你冷靜一下吧,這個時候告訴你殘酷的真相,你只會……,更加的痛苦。」

  「都怪那個小丫頭!」陶應忽然又把火撒到了那個多嘴長舌的林清小丫頭身上,暗罵道:「臭丫頭,如果不是你胡說八道,亂拉紅線,事情能弄到這個地步?等下次逮到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匿名
狀態︰ 離線
69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23:53:25
第六十四章 算計太過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陶副主任為了斬斷劉皇叔伸進徐州的魔掌,巧設妙計借刀殺人,逼著劉皇叔砍了徐州大叛徒糜芳。中計之後,咱們的劉皇叔也沒有氣餒,又迅速佈置陷阱,準備把出了名反覆無常的呂溫侯拉進徐州攪局,同樣是準備借呂溫侯的刀對付陶應,為自己吞併徐州五郡創造機會。

  陶副主任和劉皇叔在徐州勾心鬥角的鬥得熱鬧,但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徐州北面的千里之外,還有一位同樣奸詐的梟雄,正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陶副主任設計逼迫劉皇叔斬殺糜芳這麼大的動靜,也自然瞞不過這位奸雄佈置在徐州的眼睛,這個消息也在當天就被寫成了文字,通過特殊渠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兗州鄄城,送到了這位叫做曹操曹孟德的梟雄面前。

  這也是這個亂世的悲哀,山東中部這塊巴掌大的土地上,楞是擠進了曹老大、劉皇叔、呂溫侯與陶副主任四大勢力,四個當家老大有三個都是奸詐非常的滑頭,剩下一個在奸詐方面雖然不如其他三家,但是狠毒和武勇卻又冠絕於天下群雄,彼此之間,自然少不得一些理也理不清、扯也不扯不斷的恩怨情仇了。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看完了劉皇叔被迫斬殺糜芳的消息之後,曹老大大笑之餘,立即召集了自己傲視天下的龐大智囊團討論軍情,而眾人到齊之後,曹老大先是向眾人出示了細作探報,然後向郭嘉大笑說道:「奉孝,看來你在徐州布下的妙計終於奏效了,經此一事,劉備雖然與陶謙父子並未立即翻臉,但再想讓他們齊心協力,那就只能是比登天還難了。」

  「謝主公誇獎,在下實不敢當。」癆病鬼郭嘉謙虛,又咳嗽著說道:「且不論在下實不敢當主公如此誇獎,主公沒有責備在下看錯了人,為了掣肘劉備卻養大了另一條猛虎,嘉也已是感激不盡。」

  「哎,此事與奉孝有何相關?」曹操大度的一揮手,笑道:「要說看走了眼,那一日的大帳之中,誰又沒有看走眼?包括操在內,都沒有想到那陶應小兒不僅精通詩詞歌賦,還城府極深,居然能夠隱忍到此時此刻才出手報復,而且還是借刀殺人,既報了舊仇除了內奸,還不落半點罵名,更讓可憐的玄德公找不到借口發作,不敢對徐州開戰。」

  說罷,曹操又一次仰天大笑,郭嘉咳嗽著賠笑,一旁被譽為曹軍子房的荀彧則微笑說道:「明公,恐怕你更沒有想到的是,陶應小兒不僅城府極深,還更善於用兵吧?廣陵大戰,以八百騎兵大破笮融萬人,又以弱勢兵力大破孫策,逼死這個淮南名將。如此戰績,怕是更加出乎明公之預料吧?」

  「不錯。」曹老大坦然點頭,笑道:「不瞞文若先生,其實操現在已經後悔了,為了掣肘劉備這只猛虎,竟然又養大了一條猛虎,真是一日縱敵,終生為患。」

  「這條猛虎也許比劉備更危險。」謀主荀攸插口說道:「同是人中之龍,劉備從未得水,只能是龍困淺灘,難以施展。陶應卻截然相反,徐州五郡雖然元氣大傷,但未動搖到根本,人口錢糧仍然足以支持陶應大展拳腳,假以時日,此子必成主公大患!」

  曹老大重重點頭,承認荀攸此言非虛,又微笑說道:「吾將各位先生請來,正是為了此事,劉備與陶應皆是猛虎,養久必將害人,吾欲乘此二虎相爭之機再伐徐州,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明公欲再伐徐州?」荀彧有些詫異。

  「正是如此。」曹老大笑著說道:「正如先生之言,陶應小兒坐擁徐州五郡,若不早除,日久必將為患,吾欲借陶應與劉備兩虎相爭之機,效卞莊刺虎乘勢出兵,將此二虎一舉剪除,雪父被害之恨,也順便解決一下糧荒問題,眾位先生以為如何?」

  利用陶劉相爭兵伐徐州,乘機解決現在最要命的糧荒問題,曹老大此言一出,在場的郭嘉、程昱和荀攸等謀士大都叫好,惟有荀彧微笑不語,直到旁人把話說完,荀彧才抱拳說道:「明公,依彧之見,萬萬不可!」

  「文若先生為何反對?」曹老大驚訝問道。

  荀彧拱手答道:「昔高祖保關中,光武據河內,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終濟大業。明公本首事兗州,且河、濟乃天下之要地,是亦昔之關中、河內也。今若取徐州,多留兵則不足用,少留兵則呂布乘虛寇之,是無兗州也。若徐州不得,明公安所歸乎?」

  說到這,戰略大師荀彧頓了一頓,又微笑著說道:「今陶劉兩家雖然暗鬥,但並未撕破臉皮,明公倘若揮師南下,且不說劉備未必就與明公聯手,即便劉備拋棄偽善面皮與公同討陶謙,徐州五郡也急切難下。況且瑯琊臧霸已率開陽大軍復歸陶謙,徐州城中兵多糧足,豈非更難攻打?」

  荀彧這番話,其實和魯肅那天反對陶應渡江去搶劉繇地盤的話差不多,都是反對在內部不穩的情況下大舉對外用兵,去大而就小,去本而求末。而曹老大也不愧是差點幹掉陶副主任的主,聽了這番話覺得有理,立即也就放棄了冒險出兵的念頭,但曹老大又有一點與陶副主任不同,那就是曹老大現在還面臨著糧荒的困難,所以曹老大又為難的說道:「文若先生此言雖然有理,但歲荒乏糧,軍士坐守於此,終非良策。」

  「此有何難?」荀彧笑道:「某與思得三計,可助明公渡過糧荒。」

  「文若先生有何妙計,請快道來。」曹老大大喜問道。

  「第一計,向袁紹求援。」荀彧微笑說道:「呂布客居袁紹麾下之時,對袁紹多有冒犯,紹深恨之,明公與袁紹締盟共抗袁術、公孫瓚,只需遣使袁紹說明借糧除呂,紹必應諾,支援明公糧草。」

  「第二計,先略陳地,分兵就食汝南、穎川。黃巾餘黨何儀、黃劭等盤踞汝、穎,劫掠州郡,多有金帛糧食、此等賊徒又容易破,明公無須出動太多軍隊便可輕取,奪其糧以養三軍,則朝廷喜,百姓悅,順天應人。」

  「文若先生妙計,吾也久有向袁紹借糧之意。」曹老大虛心受教,連連點頭,又問道:「敢問先生,第三計又是如何?」

  「關於第三計……。」荀彧賣了一個關子,又向曹老大拱手說道:「明公勿怪,彧第三計,是請明公與陶謙罷兵締盟,向陶謙父子借糧渡荒,並聯手共破呂布。」

  曹老大並沒有大發雷霆,只是淺笑著說道:「文若先生,依吾之見,第三計就罷了,吾與陶謙父子有殺父之仇,豈能向他求和?又何須與他父子締盟,共破呂布?」

  「主公,文若先生的第三計大妙,主公還請三思。」郭嘉咳嗽著開口,微笑說道:「主公難道沒有看出來,文若先生的第三計實為一石數鳥,如此妙計不用,豈不可惜?」

  「哦,如何的一石數鳥?」曹老大驚訝問道。

  「主公,若我軍主動向陶謙父子求和,締盟討呂,徐州內有劉備尾大不掉,陶謙父子為專心收拾徐州內亂,定然答應。」郭嘉拱手答道:「陶謙父子答應後,必然允諾借糧助我軍渡荒,此為第一鳥。呂布聞知定然大怒,又為劫糧渡荒,也必然出兵徐州,呂布分兵徐州,主公便可以安心先略陳地,就食汝穎,此為第二鳥。呂布攻打徐州,劉備必然乘機就中取事,陶應被迫迎戰,三家互相牽制,互相消耗削弱,此為第三鳥。」

  「原來是這三隻鳥啊。」曹老大笑了,又盤算片刻,曹老大忽然問道:「文若先生,奉孝,倘若陶謙父子不肯答應罷兵締盟,又當如何?」

  「陶謙父子不肯答應主公罷兵締盟,主公又有何損失?」郭嘉笑道:「主公不念舊惡主動請盟,陶謙父子卻不肯接受主公善意,將來主公再次興兵討伐陶謙父子時,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出兵借口?」

  「況且就算陶謙父子拒絕,呂布也會留心到徐州。」荀攸替郭嘉補充道:「呂布豺狼也,正為糧荒困擾,見我軍分兵就食汝穎,又聞知主公向陶謙請盟借糧,豈能不生出就食徐州之意?屆時呂布不管是巧取還是豪奪,都對主公有百利而一害。」

  曹老大仰天大笑,道:「善,三計皆可速行之。」

  ………………

  時間稍微回轉,回到徐州境內,在徐州城中逗留了一天之後,敲定了維持現狀不變的抗敵策略,咱們大仁大義的劉皇叔便向陶謙父子提出了告辭,率領關張二人返回小沛繼續守城,而陶謙父子雖然很想藉著這個機會一刀把劉皇叔砍了,但考慮到聲名道義又不敢下這個決心,只能是忍氣吞聲的把劉皇叔送出徐州城門,與這位大漢第一奸商揮淚而別。

  送走了劉皇叔,曹宏麾下的徐州特務線人們立即活動了起來,不分晝夜的嚴密監視小沛城中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注意劉皇叔這個階段的專用使者簡雍的動靜,結果不出所料,劉皇叔回到了小沛的第二天,簡雍就在一隊士兵的保護下,攜帶著大筆禮物北上,大模大樣的趕往山陽去了——大仁大義的劉皇叔根本用不著掩飾,他只是徐州客將,不受陶謙父子指揮管轄,他願意派遣使者與誰通好,陶謙父子沒有權利干涉。

  收到了這個消息,陶應在刺史府大堂裡足足轉了半個多時辰的圈子,陶應早就已經算準了劉皇叔的計劃步驟,劉皇叔自己先和呂溫侯交好,乘機唆使呂溫侯向徐州求盟,而以呂溫侯的貪婪與兗州目前的糧荒窘境,就算有人反對也會同意劉皇叔的建議——況且包括呂布軍頭號智囊陳宮在內,都不太可能反對這個能夠緩解糧荒困境的計劃,而且呂溫侯求盟的理由也十分充足,共同的敵人是曹老大是一個,呂溫侯也確實間接救過徐州,對徐州和陶應本人都有救命之恩,又是一個。

  到了那個時候,呂布的使者抵達徐州,那陶應的樂子可就大了,答應的話是典型的與虎謀皮,養劉皇叔這條餓狼的同時,又得供養呂溫侯這條更大更兇狠的餓狼,窮於招架,疲於奔命,還得日夜防著呂溫侯反咬一口。如果陶應拒絕,那樂子可能就更大了,先不說劉皇叔肯定乘機挑唆離間,以呂溫侯的豺狼性格,也沒有不乘機對又富又弱的徐州下手的道理!呂溫侯一旦出兵南下,劉皇叔乘機混水摸魚,後果如何,陶副主任都不敢去想像了。

  把劉皇叔的心思猜透了也沒用,劉皇叔這一計根本就沒有辦法破解,除非徐州軍隊強大到了呂溫侯沒膽量正眼窺視的地步,否則陳宮就算替呂溫侯識破了的借刀殺人之計,也會慫恿呂布故意中計,利用劉皇叔這個帶路黨引路,乘機來徐州搶糧搶地搶美女。但很遺憾的是,徐州軍隊現在的狀況,最多也就是在徐兗四大惡賊中排名第三,僅勝過只有小沛一城的劉皇叔,與上面的呂小強、曹老大全面開戰則根本不是對手,兵強馬壯的呂溫侯不對徐州動心除非是他傻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陶副主任才總算是明白了便宜老爸陶謙在歷史上,為什麼不把徐州傳給兒子要傳給劉皇叔了,又富又弱的徐州老大這個位置,簡直就不是人坐的啊,只要撐不過開局的實力積攢階段,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公子,你把我們眼睛都轉暈了,歇一歇吧。」旁邊的魯肅開口,勸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圈子轉得再多也沒用,公子還是歇上一歇,商量一下應對之策吧。」

  「我就是在考慮應對之策啊。」陶應頓住腳步,嘆氣道:「我都已經快把腦汁都絞乾了,就是想不出辦法對付呂溫侯啊。」

  「公子,不行我們主動向呂溫侯求盟吧。」在場的另一個謀士陳登建議道:「大不了費一些糧米,只要暫時穩住了呂溫侯,待到明年春暖開花,曹呂戰事重開,我們就不用看呂溫侯的臉色了。」

  「我也考慮過這個計策,但又怕呂溫侯獅子大張口,無法應付。」陶應無奈的苦笑說道:「如果只是兩三萬斛糧食,我可以考慮答應,呂溫侯確實間接救過我們,報答他也是應該的。可他如果開口要十萬斛二十萬斛怎麼辦?和他像菜場買菜一樣,討價還價?」

  陳登笑了,拱手說道:「公子,其實討價還價也不失為一個主意,只要別激怒呂溫侯,讓他看到一點可以從我軍手中獲得大批糧食的希望,暫時穩住他,拖到曹呂戰事重開,公子自然不用看他臉色了。」

  陶應沉默,半晌才嘆道:「這也是無奈之策吧,如果實在想不出辦法的話,也只好這麼辦了,只是怕拖不了這麼長時間。」

  「公子若是想長時間拖延,那肅倒有一計。」魯肅向陶應拱手說道:「只需花費少許錢糧,便可暫時穩住呂溫侯,同時也不至於因為遲遲不做回答,讓呂溫侯發怒翻臉。」

  「軍師有何妙計,還請速速道來。」陶應大喜問道。

  魯肅點頭,答道:「現在主公病重不能理事,徐州大事盡皆交於公子,這點人所共知。既如此,公子何不將徐州防務善做安排,然後率軍西掠沛國、汝南與穎川等地,現在這些郡縣多被黃巾餘黨何儀、黃劭等賊盤踞,多有金帛與糧食藏匿,公子無須太多兵力便可攻破,奪取糧草金帛供養我軍。」

  「如此一來,呂溫侯使者到來,徐州文武便可回答公子不在,無人做主,要等公子消息,再請大公子出面送給呂溫侯糧食一萬斛,證明我軍有意與呂溫侯通好,只是公子不在無法締盟,先堵住呂溫侯的嘴。然後公子再回書呂布,就說領兵在外無法締盟,待到征戰歸來再與呂溫侯交涉,便可長久穩住呂溫侯了。」

  「去搶何儀和黃劭那幫笨蛋?」陶應笑了,不由想起君子軍初成時就是先找這幫笨蛋練兵,然後陶應又搖頭說道:「子敬,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雖然西掠汝穎可行,但我父親病成這樣,徐州又是內憂外患,群狼環伺,我怎敢擅離徐州麼?」

  「公子,如果你不去西掠汝穎,難道主公的病就能痊癒了,徐州的危機就能解除了?」魯肅微笑說道:「玄德公設計誘呂溫侯攪局一事,已然無法破解,公子留在徐州又有何用?倒不如搶先向更弱更肥的何儀、黃劭下手,既躲開了玄德公的陷阱,又可以劫來錢糧兵員,壯大我軍實力。況且汝穎等地距離彭城不是很遠,以君子軍的速度,十日之內便可趕回徐州,又有何可懼?」

  陶應閉上了嘴巴,坐回案旁開始琢磨,不想陳登也附和道:「公子,依在下之見,軍師此議可行,徐州五郡地域廣大,縱深極大,不怕呂溫侯打突襲戰,只怕呂溫侯與我軍全面進犯,而呂溫侯要想全面進犯,勢必得做大量準備時間,足夠我軍做好準備,告知公子。而公子若能為徐州劫回大批錢糧兵員,勢必可以快速增強我軍實力,不然的話,長此以往下去,我軍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不懼怕外敵威脅。」

  「這……。」陶應終於心動,心說確實,光靠在徐州種田埋頭發展,擴軍速度實在太慢,倒不如效仿歷史上的曹老大,身處四戰之地還到處出擊,以戰養戰越打越強,在流血實戰中練出一批精兵強將。所以盤算再三後,陶應還是說道:「茲事體大,且容我與父親商量一下再說。」

  ………………

  讓顧慮良多的陶應意外的是,當他把魯肅的建議與自己的各種猶豫告訴了陶謙,並且試探著詢問陶謙的意見時,已經瘦得像一個骷髏一樣的陶謙只考慮了兩分鐘時間不到,很快就回答道:「去,吾兒為何不去?男兒志在四方,吾兒不多出去走一走,增長一些眼界,成天在徐州城裡無所事事,是何道理?」

  「父親教訓得是,孩兒知罪。」陶應老實認錯,又道:「可是……。」

  「沒什麼可擔心的。」陶謙咳嗽著打斷陶應,又伸出皮包骨頭的老手,拉住陶應的手,艱難笑道:「應兒,你知道在為父看來,你最大的優點與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孩兒不知,請父親指點。」陶應老實答道。

  「在為父看來,應兒你最大的優點,是算計,最大的缺點,是算計太過。」陶謙強忍著咳嗽,微笑說道:「單以對人心的把握,對形勢的分析,為父都趕不上應兒。但為父癡長數十年,卻又看得出來,應兒你的一些算計完全是沒必要,算計太多,反而畏手畏腳,寧可坐失良機也不肯弄險,只做有把握的事,但古話說,人算不如天算,這天下之事,世上之事,又有幾件是事前能夠完全算到的?又有幾件事是一定有把握的?」

  「比如呂溫侯這件事吧。」陶謙咳嗽了兩聲,道:「呂溫侯被糧荒困擾,是有可能打徐州的主意,但那些沒有被糧荒困擾的諸侯群雄,就沒有一個不打徐州的主意了?應兒你今天為了呂溫侯的威脅提心吊膽,明天為了袁術的進犯殫精竭慮,後天曹操又來了,你操這麼多心,又有什麼用?反正是要打,那真刀真槍的打就是了,又何必為了一點可能存在的危險成天提心吊膽,畏手畏腳,敵人還沒有來,自己就已經先嚇了個半死,不是白操心是什麼?」

  陶應默默點頭,發現自己在呂布危險這件事上,確實表現得過於謹慎,過於膽小,完全被呂小強的赫赫兇名嚇住,氣勢上已經落了下風。

  「還有,我們徐州有呂溫侯與劉玄德的威脅,他們的背後就沒有曹孟德的威脅了?」陶謙又咳嗽著說道:「呂溫侯乘虛襲取兗州,曹操對他恨之入骨,呂布倘若全面侵入徐州,曹操就會錯過這個乘虛反攻的天賜良機?還有呂溫侯與劉備聯手的威脅,正如應兒之言,呂布反覆無常,豺狼之性,我們父子與他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那劉玄德與他聯手結盟,就不是與虎謀皮了?他們能夠齊心協力的聯手合作的希望能有多大,應兒為什麼你怎麼就為這一點點可能而憂心忡忡?」

  陶應點頭,老實認罪,「父親教訓得是,孩兒是膽怯了。」

  「還是那句話,為父看得出來,你不是膽怯,是無謂的算計太多了。」陶謙嘆了口氣,又道:「依為父之見,魯肅的提議很不錯,應兒你出去開開眼界,躲開劉玄德的陷阱,盡可能的與呂溫侯虛與委蛇,拖住時間。就算呂溫侯真的提兵來犯,我們留在徐州的主力,只要守住幾座重要城池就行了,只要擋住了呂溫侯的第一波攻擊,糧草不足的呂溫侯就堅持不了多久,沒有了糧食,呂溫侯想不和手裡有點糧食的劉玄德起衝突,怕是也難了。」

  「聽父親一席話,孩兒勝讀十年書。」聽了陶謙這番話後,這幾天來一直憂心忡忡的陶應確實放鬆了許多,暗笑自己杞人憂天之餘,陶應又拱手說道:「父親,但孩兒還有最後一個擔心,那就是父親你的身體。」

  「這點你更不用擔心。」陶謙笑了,喘息著說道:「為了應兒,為父一定會堅持下去,堅持到應兒凱旋歸來那天。」

  說到這,陶謙又是一笑,向陶應問道:「再說了,就算為父撐不到那一天,應兒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傳位文書就在刺史府大堂的房樑上,曹豹、臧霸、陳珪父子與曹宏都已經視你為父親的繼位人,你還怕他們勾結你的大哥,塗改傳位文書?還有你的兄長,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應兒你還不明白?」

  陶應不再說話,向陶謙雙膝跪下,重重磕頭行禮,朗聲說道:「既如此,那孩兒不肖,就要暫時離開父親的身邊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0
匿名  發表於 2014-5-8 23:53:47
第六十五章 強盜也是一門學問

  敲定了西掠汝穎轉嫁損失的缺德主意,陶應立即拉上了魯肅與陳登兩個幫兇,很快就商議出了出征計劃,計劃出兵四千五百人去敲打可憐的黃巾賊何儀和黃劭,搶他們的錢糧……哦不,應該說是去執行大漢法典,依法沒收他們的非法所得,正國法應天意,還安寧於汝穎。

  西征的主帥當然是陶應本人,軍師為魯肅,軍隊構成則是已經擴大到千人規模的君子軍,由陶應親自率領,陶基為副;徐州軍隊出兵一千五百餘人,由徐盛率領;此外還有數量兩千左右的瑯琊軍隊,由陶應點名為瑯琊大將孫觀率領——雖然孫觀已經明顯改變了對陶應的態度,但考慮到他與劉皇叔的親密關係,陶應還是只能把他帶在身邊比較放心。

  至於留守徐州這方面,陶應也做出了一個重大調整,那就是讓臧霸率領剩下的五千多瑯琊軍移駐留縣,讓臧霸在近距離嚴密監視劉皇叔的一舉一動,更可以在曹呂南下時起到緩衝作用,為後方準備贏得時間。徐州城則繼續由陶謙親自坐鎮,曹豹與陳登輔佐,商議行事。然後陶應又請陳珪移駐下邳,輔助下邳守將徐耽守城。而瑯琊與東海兩郡,陶應卻沒有做出任何調整,繼續讓尹禮守瑯琊,東海相徐璆坐鎮東海郡。

  陶副主任這些調整都是與魯肅、陳登兩員大才仔細商議後的心血結晶,讓臧霸守留縣,既可以利用瑯琊軍的強大戰鬥力緩衝敵人的突然襲擊,又可以避免沒有進行整編的瑯琊軍與徐州正規軍發生衝突,引發內亂;曹豹和陳登輔佐陶謙守徐州,曹豹的忠心當然是毋庸質疑的,不用擔心他的倒戈問題,陳登足智多謀且又精通軍略,有他出謀劃策,足以防範敵人用計,也足以和敵人使者周旋,虛與委蛇的爭取時間。

  而只要留縣與彭城這兩座城池不失,出產鐵礦佔到徐州八成和錢糧佔到一半的下邳腹地,基本上也就可以穩如泰山,即便敵人孤軍深入去攻下邳,以下邳城的堅固加上陳珪的老奸巨滑,再加上沂水與泗水兩條通航河流的天險,也足以與敵人長時間周旋,堅持到陶應率軍回援——考慮到呂小強與曹老大的軍糧狀況,只要在此之前確保彭城糧倉不落入敵人手中,也許不需要陶應率軍回援,光這冰天雪地就可以餓死凍死的呂小強或者曹老大的深入孤軍。

  當然了,以徐州軍隊目前的實力,要想做到防備得天衣無縫也是不可能的是,至少瑯琊與東海兩郡的防務就相當薄弱,其中尹禮鎮守的瑯琊郡還好點,瑯琊軍的戰鬥力在徐州五郡絕對是首屈一指,即便是曹老大都不敢輕易招惹,可以說相對安全。而東海郡就不同了,兵力本就只有三四千人,戰鬥力還相當一般,絕對是陶應防禦計劃的最大破綻。所以陶應交代安排了防禦計劃後,徐州大將曹豹馬上就急了。

  「公子,不行啊,東海郡的防務太薄弱了。」曹豹激烈反對道:「先不說東海兵力太少,東海相徐璆以前在汝南當太守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常敗將軍,連一群黃巾賊都收拾不了,怎麼能與曹操、呂溫侯的大軍抗衡?而且東海也是我們的重要糧產地,錢糧頗豐,呂溫侯如果要和我們撕破臉皮,不可能不打東海郡的主意!」

  陶應笑了,但不說話,魯肅和陳登也笑了,然後陳登笑道:「曹將軍,你急什麼?難道你會認為,公子能看不到東海郡的危險所在?」

  「那公子為什麼還對東海郡如此輕視?」曹豹疑惑問道。

  「因為公子非常希望呂溫侯去攻東海!」陳登語出驚人,又微笑說道:「東海確實錢糧頗豐,可曹將軍好像忘了,這些錢糧大多數是誰的?恐怕有七成都是徐州首富的吧?呂溫侯要是敢進東海郡燒殺搶掠,最先要和呂溫侯拚命的人是誰?」

  「哈。」曹豹笑出了聲,拍著額頭說道:「糊塗了糊塗了,糜別駕的錢糧財產,大部分都在老家東海郡,呂溫侯殺進東海郡掠奪,是不消我們出手,小沛那位玄德公就第一個得和呂溫侯拚命。」

  陳登與魯肅一起仰天大笑,陶應卻板著臉呵斥道:「曹叔父,元龍兄,雖然糜別駕與我有害父之仇,但寧教天下人負我,休教我負天下人,既然現在他已經辭官回鄉了,就仍然還是我們徐州的子民——所以如果出現呂溫侯兵犯東海的情況,我絕不允許你們命令徐璆只守城池,不救糜家莊園,更不允許你們故意派人帶路,去搶糜家的莊園和塢堡!記住了沒有?」

  「公子真狠啊。」陳登和曹豹一起心裡嘀咕,嘴上則整齊答道:「諾!」佈置好了這些,十月二十五這天,陶應辭別陶謙與徐州文武,率領四千五百步騎大軍出蕭關進沛國,浩浩蕩蕩殺進了豫州腹地。

  下面來大概介紹一下豫州的情況吧,這個時期的豫州刺史職位非常搞笑,足足有三個豫州刺史!一個是袁術任命的豫州刺史孫賁——朋友們沒有看錯,確實是孫策的叔叔、孫堅從弟孫賁,不過這位孫刺史非常憋屈,受封後連一步都沒有踏進過豫州土地,一直被袁術安排在長江以南與劉繇、嚴白虎等猛人周旋。

  第二位豫州刺史名叫郭貢,是袁紹封賞的官職,不過這位郭刺史同樣沒有在豫州駐紮,而是已經背叛了袁三公,正跟著呂溫侯在兗州和曹老大玩命,目前還駐紮在與曹老大對抗的第一線,壓根就沒辦法管理和控制豫州的土地。

  第三位豫州刺史前面說過,是咱們大名鼎鼎的劉皇叔,官職是陶謙向李傕、郭汜給劉皇叔請封的,同時劉皇叔也是唯一一位真正駐紮在豫州土地上的豫州刺史,不過也只是駐紮在豫州東北角的小沛,僅僅控制著小沛一城,同樣被陶謙控制的豫州沛國郡治所沛國城和蕭關等地,陶謙則根本就沒交給劉皇叔,而是把這兩個直接控制在了自己手中——由此可見,劉皇叔想害陶謙也不是沒有道理了。

  順便說一句,現在的豫州沛國郡郡相就是老狐貍陳珪,不過這條老狐貍基本上就沒怎麼去管事,成天就躲在徐州城裡和兒子搞一些陰謀詭計,確保自家在徐州五郡的利益。而元氣大傷的徐州軍隊也騰不出多餘力量去收復沛國郡的其他城池,也就控制著彭城西大門蕭關和郡治所沛國城了事,其他地方也就隨便山匪盜賊怎麼折騰去了——反正沛國郡也是戰亂災荒的重災區,人口銳減,土地大量拋荒,就是收上來也是倒貼錢糧的命,所以在綜合實力沒有恢復到一定程度前,就是陶副主任也對這塊土地興趣不大。

  連刺史這麼重要的官職都這麼混亂,豫州境內的混亂也就可想而知了,幾乎就成了黃巾餘黨和土匪強盜的逍遙樂園,也迅速培養出了何儀、黃劭、何曼、龔都和劉辟等一大堆傑出的土匪強盜,地方官府無力鎮壓,只能躲在城裡憑城而守,鄉間百姓更是苦不堪言,稍有財力者象敗家子魯肅一樣的建塢自保,沒有財力者者只能流落他鄉或者聽天由命,不少地方也當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了。

  廢話說完,言歸正傳,陶副主任領著主持國法的西征大軍出了蕭關,未用兩日便已抵達了沛國城下,沛國守將韓直與縣官趕緊率眾出迎,恭請陶應入城休息,而陶應見沛國城中房屋破舊,街道凋零,民有菜色,不忍再入城擾民,便謝了韓直等人好意,訓誡了一通保境安民與勤政愛民之類的廢話套話,然後便讓韓直給自己安排了幾個熟悉地理民情的本地嚮導,領著大軍繼續西行,一路向著曹老大的老家譙縣而去。

  韓直給陶應安排的嚮導中,有一個叫做李郎的老兵油子,四十多歲了還是光棍一條,曾經在黃巾賊的隊伍裡幹過幾年,**擄掠的缺德事並沒有少干,嘴皮子很碎,話特別多,少年老成的陶應與魯肅都不是十分喜歡他,但這個傢伙對豫州腹地的情況確實十分瞭解,對盤踞在這一帶的山賊盜匪大概情況與性格習慣都是瞭如指掌,所以陶應也只能耐著性子聽他絮絮叨叨的念叨,又插口問道:「李郎,我聽人說,豫州山賊之中,有一個叫做周倉的,武藝十分了得,他大概在那一帶活動?」

  「公子問臥牛山的周大王?」李郎吃了一驚,忙答道:「公子,你搞錯了,是一個叫周倉的山大王,不過他是在冀州常山國一帶活動,離這汝南有好幾千里。」

  「怪不得網上的人都說老羅地理沒及格,被他坑死了,我還記得關老二是往汝南走在路上遇到的周倉,沒想到是在趙子龍的老家那邊。」陶副主任萬分鬱悶,心說老子的智囊運還不錯,自帶陳登還收了魯肅,就是武將運太爛了,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武將,難道以後碰上鬥將,我就只能用對付孫策和韓當法子?可是那種戰術用得多了,以後誰還敢上當?

  「連冀州的山大王都這麼清楚,看來你在這方面的消息還很靈通啊。」魯肅可沒有和陶應同樣的心思,便向那李郎笑著問道:「李郎,既然你這麼瞭解山賊這個行當,那我問你,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麼打才能迅速剷除汝穎一帶的黃巾賊?速度越快越好。」

  「這個……。」嘴皮子利索的李郎難得猶豫了一下,搔著腦袋說道:「軍師,依小人之見,這怕是不太容易,何儀、黃劭、何曼、龔都和劉辟這些大王可都是人精,官兵多了他們就跑,官兵少了他們才戰,情況不對就跑。所以公子雖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要想把他們徹底消滅,怕是也沒有那麼容易。」

  魯肅和陶應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老兵油子言之有理,雖然君子軍絕對不怕打流竄戰,但汝南和穎川畢竟是敵占區,君子軍流竄再快,熟悉地理道路的敵人躲著不見你也是枉然,時間如果遷延過久又被敵人牽著鼻子深入過遠,徐州一旦有變就麻煩了。

  這時,同樣是山賊出身的孫觀湊了上來,建議道:「公子,反正我們這一次是來搶糧搶錢的,那乾脆就直接搶百姓吧,前面不遠就是陳國郡了,我們又帶得有八架投石機,把陳國郡治所陳縣縣城攻破,至少能搶到幾萬斛糧食。一邊搶老百姓,一邊找何儀和黃劭那幫狗賊的老巢,找到了再搶。」

  陶應和魯肅一起啞然,兩人都是治軍嚴格與注意民心的性格,最是反感劫掠無辜百姓,這次西征的目標只是汝穎一帶的黃巾流寇,壓根就沒想過搶掠百姓,但陶應和魯肅這次攜帶的軍糧也不是很多,頂天夠一個月之用,如果不能迅速攻破一支大股流寇劫糧就食,時間長了就麻煩了。

  「公子,要搶百姓啊?」那邊李郎的眼睛亮了,趕緊毛遂自薦道:「公子,小人願意給你帶路,前面就有一座譙縣縣城,城裡的人還算有錢,打下來就有的是錢糧了。」

  「公子,這是一個好主意。」泰山賊孫觀慫恿道:「譙縣緊鄰陳國郡,打下來既可以搶糧,又可以屯糧,將來我們從黃巾賊手裡搶來的糧食,也有地方可以囤聚,方便將來運回徐州。」

  陶應苦笑,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君子大旗,無奈的向孫觀說道:「仲臺,我知道你的主意好,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君子軍的主將,君子軍是道德之師,仁義之師,守公正、斥邪惡,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搶掠,又怎麼能幹出劫掠百姓的惡行?搶了百姓,以後我又那裡有臉打出君子大旗?又那有臉打出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的副旗?」

  聽說過君子軍怎麼虐待孫策的孫觀差點沒笑出聲,剛想說公子你在末將面前還裝什麼裝,旁邊的李郎卻仗著嘴皮子利索搶先說道:「公子,我們可以扮成黃巾賊去搶!以前在沛國城的時候,我們韓直將軍就幹過這事,領著弟兄們扮成黃巾賊,搶百姓,搶商旅,什麼都搶。」

  「咦?好主意啊!」陶副主任眼睛終於亮了,心說不錯,打著君子軍的旗號是不能搶劫百姓,但是打出黃巾賊的旗號去搶,那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就好像我以前那個上司正主任一樣,就讓拆遷隊裝成流氓去收拾釘子戶。

  「此計大妙!」魯肅也是眼睛一亮,忙建議道:「公子,此事可行,我軍可裝扮成流竄進豫州腹地的黃巾賊流寇,既可以無須顧忌太多,又可以名正言順的與其他黃巾賊聯繫,乘機摸清楚他們的屯糧之所,然後發起突襲。一舉破敵。」

  「公子,這些事包在我們身上。」孫觀和李郎異口同聲的回答,然後嘴巴快的李郎也不顧孫觀是上司,搶著說道:「公子,小人知道所有黃巾賊的切口和黑話,可以負責和其他黃巾賊聯絡,保管摸清楚他們的屯糧巢穴。」

  「公子,大股黃巾賊的行動,可以包在末將身上。」孫觀搓著手,興奮得眼睛都在冒綠光,「好幾年沒幹這事了,末將還真有些心癢手癢啊。」

  「很好,幸虧我點名把仲臺將軍帶來啊。」陶應哈哈大笑,勒住戰馬,用馬鞭一指李郎,笑道:「你也不錯,別回韓直那裡了,就跟我吧,先在我親兵隊裡任職,有機會一定重重提拔你。」

  「謝公子提拔。」李郎大喜過望,趕緊跪下連連磕頭。

  「全軍駐步,停止前進!」陶應揮鞭下令,喝道:「就地紮營休息,等明天再走。」

  命令傳達,徐州大軍很快停住了腳步,陶基和徐盛等統兵將領則跑了過來,一起打聽出了什麼事,陶基問道:「二哥,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停止前進?」

  「當然是好事。」陶應咧嘴一笑,指著徐盛命令道:「文向,馬上帶五百人和這個李郎回沛國,把韓直裝扮黃巾賊的全套家什帶來,如果破衣爛裳不夠,就用錢糧向沛國城裡的百姓買。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四千五百套破衣服帶來這裡,還有包裹腦袋的黃色頭巾也全部拿來,不夠的話就拿其他布和黃染料回來,現染成黃顏色。」

  徐盛莫名其妙的唱諾答應,陶基則驚叫問道:「二哥,你又打算幹什麼?放著嶄新的軍服不穿,穿什麼破衣裳?我們是君子軍還是乞丐軍?」

  「沒錯,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暫時不是君子軍了,把旗幟都收起來。」陶應笑著一揮手,又喝道:「記住,從現在開始,我也不是你二哥陶應了,從現在開始,我是地公將軍張寶的舊部將領……,混世魔王吳天德是也!」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5 23:2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