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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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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 霸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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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29 09:44:51 |只看該作者
第060章 不敗名將

少女有些意外,顯然沒想到一直不肯認錯,甚至不惜得罪關興、張紹的魏霸今天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她道歉。她一時愣在那里,求助的看向馬岱。馬岱卻是哭笑不得,魏霸看起來是當眾道歉,誠意可嘉,實際上卻是變相的告訴大家,最近營里傳出來的那些風波都是因為這句話而惹起來的,當事人只有魏霸和少女,受害者是魏霸,那麼把這些話傳出去,以至于引起糾紛的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可是他又不好說什麼,總不能否認這件事,只能面色平靜的說道︰“有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既蒙丞相賜字,又拜入趙將軍門下,以後當謹守他們的教誨,慎言慎行。”

    “謝校尉教誨。”魏霸又向少女致意,這才舉起酒杯,向馬岱敬酒。馬岱飲了酒,少女也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魏霸頜致謝,走向下一席。

    少女端著還沒放下的酒杯,看著魏霸那日見厚實的背影,忽然覺得杯中酒一點滋味也沒有。她皺了皺眉,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她喝得太急,嗆得咳嗽起來,臉上也泛起了紅暈。魏霸听到她咳嗽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關切的問道︰“馬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足下關心,文珊只是喝得急了些。”

    魏霸哦了一聲,轉過身繼續行酒,卻突然心里一突,原來這姑娘叫馬文珊啊,和她斗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主席上,當中而坐的諸葛亮將魏霸的話听得清清楚楚,轉過臉對魏延說道︰“文長,子玉知錯能改,特別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道歉,有氣量,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

    魏延本來非常不高興,他覺得魏延向馬岱道歉,就表明自已錯了,便是弱了氣勢,可是听了諸葛亮這句贊語,他又轉怒為喜,連忙謙虛的說道︰“丞相過獎了,這小子……咳咳,就是嘴快,其實……其實沒什麼壞心眼的。”

    “人孰能無過?有過而改之,便是好事。”諸葛亮看著遠處正恭敬的給客人敬酒的魏霸,微微的偏著頭,和魏延說話。與幾乎把身體都傾過來的魏延相比,他的動作幅度並不大,可是這已經足以讓人感受到他和魏延之間的親密,也足以讓魏延臉上有光,興奮與酒合在一起,讓他滿面紅光,不知不覺的就喝多了。

    酒宴散去,客人紛紛各自回營,趙雲親自把諸葛亮送到門口,魏霸與趙廣一左一右的站在趙雲身後。諸葛亮今天親臨魏霸的拜師典禮,又為他賜字,不僅是給趙雲、魏延面子,更是對一個後輩的極大關愛。魏霸非常感激,臉上雖然有些薄醉,眼楮卻更加精神,在黑暗中閃著光,對諸葛亮的敬重不加掩飾。

    諸葛亮也略有些醉意,他招了招手︰“子玉,陪我走一走?”

    魏霸受寵若驚,轉頭看看老爹,老爹已經醉了,如果不是大哥魏風扶著,都快癱在地上了。他又回頭看看師父趙雲,趙雲雖然也喝了不少酒,可是卻看不出一點醉意,依舊是那麼沉穩。趙雲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他趕緊跟上。魏霸不敢怠慢,邁著小碎布趕到諸葛亮的身後半步,一直站在諸葛亮身邊的馬謖向後退了一步,沖著魏霸頜微笑。

    魏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在諸葛亮的身後。諸葛亮身材高大,魏霸雖然個頭也不小,可比起諸葛亮來還是要稍矮一些,再加上他躬著腰,相比較起來,更顯得低了一頭。

    在遠處晃動的火光照映下,諸葛亮的臉龐像是鍍了一層金,看起來神聖異常。魏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注視著他的側影,暗自感慨不已,沒想到我還有和諸葛大神並肩而行的一天。

    諸葛亮雖然沒有回頭,卻能感受到魏霸的緊張和喜悅,他淡淡的笑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說道︰“子玉,知道趙老將軍最難得的是什麼嗎?”

    魏霸道︰“請丞相指教。”

    諸葛亮道︰“那天你論將有九材,伯松回來之後,轉告于我,我是非常意外。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見識,殊為難得。不過,有見識還不夠,還要有能力。坐而論道,起而行之,否則就成了清談客,你懂嗎?”

    魏霸點頭︰“霸一定不辜負丞相厚愛,身體力行,不做清談客。”

    “年輕人,志當存高遠,有志尚須好學,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你有上好的資質,更當用心學習,方能成就國家棟梁。趙老將軍已經年近古稀,我和你父親也年近半百,時日無多,將來大漢中興的重任,就要落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肩上,豈能不能珍惜時日,虛度光陰?”

    魏霸連忙點頭應是。

    “趙老將軍征戰一身,雖無赫赫戰功,亦未能身居高位,可是他卻是一個真正的名將,庶幾近乎你所言的大將。他最讓人稱道的不是他的勇,而是他的忠,忠于先帝,忠于國家,不以個人得失為重,而以國家興亡為先,這才是一個大將最難得的品質。你拜他為師,固然要學他的用兵之法,征戰之術,卻不能舍本求末,忘了最重要的一點。”諸葛亮停住腳步看著魏霸,伸出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子玉,不要讓我失望。”

    魏霸一驚,片刻之後,躬身應命︰“謹遵丞相教誨,不敢須臾有忘。”

    “甚好,甚好。”諸葛亮連贊兩聲,轉身上車,飄然而去。魏霸站在原處,一直等到他消失在遠處,這才直起腰。魏延趕上來,努力的睜著迷糊的醉眼︰“小子,丞相和你說什麼?”

    “丞相讓我好好向師父學習。”魏霸含糊的說道。他的後背全濕了,對諸葛亮的敬重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巨大的壓力。諸葛亮讓他學習趙雲的忠?這可是話外有話啊,莫非他是覺得我太囂張了,要借趙雲這個老將來調教我?莫非趙雲願意收我為徒,是出于丞相的示意?

    魏霸思緒萬千,一時也摸不清真假,當然不好向老爹解釋什麼。他偷眼看了看趙雲,卻無法從趙雲的臉上看出什麼。他心中狐疑,卻不好多問,只好藏在心里,自己揣摩去。

    約定明日清晨來學藝,魏霸扶著東倒西歪的老爹,告別了趙雲,回到自己的大帳。魏風侍候老爹休息去了,魏霸卻有些睡不著。彭小玉燒了熱水讓他泡腳。魏霸一邊享受著泡腳的暢快,一邊思索著諸葛亮說的那些話,不時的搖搖頭。

    彭小玉蹲在魏霸對面,雙手托著腮,笑盈盈的看著他。魏霸過了好一會兒,終于現青面獸小婢女今天有些不對勁。他瞟了彭小玉那張漸漸圓潤起來的臉一眼,笑道︰“這麼開心?”

    “嗯。”彭小玉用力的點點頭︰“少將軍能拜趙老將軍為師,是天大的好事。我當然開心。”

    “我拜師,你開什麼心?”

    魏霸的目光迅從彭小玉的臉上移開,挪到她小小的身軀上。雖然和彭小玉朝夕相處了這麼久,他已經對那塊大青斑有些免疫,但看得久了,還是不舒服,遠不如看她的小身子有趣。大概是魏家的伙食比輜重營的好,彭小玉壓制了很久的育期終于來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豐腴了起來,像一朵含苞待的花骨朵,也白了許多,臉色也變得明亮起來,而更亮的卻是她的眼楮。

    彭小玉的眼楮很好看,彎彎的,眼線秀長,黑白分明,雖然不是很大,卻非常有神,笑起來的時候眯成一條縫,嬌憨中透出些狡黠。

    “少將軍不是說了嗎,我是你的婢女,你好,我就能好。”彭小玉咯咯笑道︰“少將軍,你知道趙老將軍最難得的是什麼?”

    魏霸一愣,又想起諸葛亮說的那句話了。他眼珠一動,卻沒有說,而是反問道︰“是什麼?”

    “是不敗。”

    “對,是不敗。”彭小玉眨著眼楮,見魏霸直盯盯的看著她,忽然心虛起來,耷拉下眼皮,聲音也變得低了很多。她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這才接著說道︰“趙老將軍追隨先帝,征戰一生,大部分時候都是敵強我弱,這種情況下要想取勝是不怎麼可能的,能保持不敗,便是奇跡。不敗不僅是指戰場上,更包括朝堂上。正如少將軍所言,關侯、張侯雖然驍勇,卻死于非命,馬侯雖然被羌人稱為天將軍,最後一樣晚景淒涼,與他們相比,趙老將軍雖然一直沒有赫赫戰功,卻也沒有遭受什麼重大挫折,為將為臣,他都是一以貫之。少將軍如果能學到他這個本事,將來才能長保富貴,而不是烈火烹油,來得快,去得也快。”

    說到這里,她的眼神忽然一黯,沉默了很久,才喃喃的說道︰“就像我爹。”

    魏霸咀嚼著彭小玉的話,現她和諸葛亮說的雖然有些區別,但大體上的意思卻有相似之處。他不禁暗自贊嘆,彭的女兒果然是聰明人,聰明得有些早熟,只可惜,她如此早熟的代價實在太過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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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29 09:45:33 |只看該作者
第061章 修身先修心

朝陽初升,陽平山的山巔之上,須花白的趙雲一身勁裝,負手站在一塊懸空突出的巨石邊緣,晨風輕拂他的衣角,飄飄若仙。

    魏霸站在他的身邊,卻沒有他那種沉穩的氣度,再向前邁半步,便是懸崖,雖說沒有萬丈這麼夸張,摔下去卻也足以讓他粉身碎骨。他不知道趙雲為什麼第一次授藝就選在這樣的地方,這兒想站穩都困難,還怎麼練矛?

    趙雲看著面色有些白的魏霸,微微一笑︰“子玉,知道魯莽和勇敢的區別嗎?”

    魏霸強自按捺著狂跳的心,想了片刻。“勇敢是明知有危險,卻迎難而上,魯莽是不知道有危險,就冒冒失失的沖上去。”

    趙雲滿意的點點頭。“不錯,真正的勇者,是雖千萬人,吾往矣。只要應該做,不管前面有多麼困難,有多少危險,都能勇往直前,哪怕自己會因此粉身碎骨。你已經成年,骨骼成形,要重新打根基是難上加難,不過這樣也不是壞事,你可以放棄成為一個斗將的奢望,向成為一個大將而努力。大將,勇敢的是心,而不僅僅是身體。”

    如果沒有前世的經歷,沒有前一段時間的反省,不明白自勝者強的道理,魏霸現在肯定會覺得趙雲是在忽悠自己。不過現在的他有足夠的底蘊來理解趙雲的這句話。雖說不能成為一個萬夫不當之勇的猛將讓他有些遺憾,但能成為大將的希望還是讓他怦然心動。

    “所以,我不打算教你矛法,騎矛步矛,我都不教。我只教你拳法。拳法即矛法,只要你練好了拳,真正能做到心到手到,將來如果有機會用矛,不管是騎矛還是步矛,都不過是手臂的延伸,可以一通百通。你明白嗎?”

    “弟子明白。”

    “練拳的地點,便是這里。”趙雲跺了跺腳,也沒看他如何用力,腳下的巨石卻微微晃動起來,嚇得魏霸心里撲通撲通的一陣亂跳。“你可以從最遠處開始,逐漸把範圍縮小到崖邊的臥牛之地,什麼時候能像我這樣站在崖邊運拳如平地,你的拳法便算成了。”

    魏霸探頭看了看,吐了吐舌頭。我的天,站在這里都讓我心慌,還運拳如平地?如果腳打滑怎麼辦?

    “你看好了。”趙雲招呼了一聲,展開雙臂,開始練拳。他練得很慢,也沒有多少花哨,看起來也就是一個邁步沖拳,讓魏霸有些懷疑趙雲是不是在糊弄他。

    “看好了沒有?”趙雲收勢,撫平衣袖,平靜的問道。山風拂動他的胡須,他卻氣定神閑。

    “看好了。”魏霸強忍著心中的疑惑,擺開架勢,向前沖了一拳。他的拳頭剛剛伸出去,趙雲忽然叫了一聲︰“慢著。”

    魏霸不解的看著趙雲,趙雲緩步走了過來,盯著魏霸的眼楮︰“你的敵人在哪里?”

    “敵人?”魏霸一頭霧水,這里就他們師徒兩人,哪有什麼敵人。

    “沒有敵人,何必出拳?”趙雲伸手輕輕一推,魏霸就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一步。“沒有敵人,再精妙的拳法都沒有意義。你的眼中可以無敵,但是你的心中必須有敵,而且是生死大敵。這一拳擊出,如果不能將敵人擊倒,你很可能就會被對方擊倒。”

    趙雲盯著魏霸的眼楮,一字一句的說道︰“所以,你只有一擊的機會,必須全力以赴,一擊斃敵。”

    魏霸腦子里轟的一聲豁然開朗,他明白了為什麼趙雲剛才只演示了一個沖拳,又說拳法即矛法。趙雲不是在忽悠他,而是在說真正的拳法和矛法。兩軍對壘,生死就在眨眼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沒有出第二招的機會,特別是騎兵對沖,兩馬交錯只是一瞬間,這一瞬間就能決定生死,根本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一擊斃敵,這就是趙雲拳法的精義。要麼不出手,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師父,我明白了。”魏霸慚愧的低下頭,重新凝神屏息,想像著生死之敵就在眼前,雪亮的戰刀高高舉起,留給他的只有一擊,全力一擊。

    “呼!”魏霸全身繃起,忽然跨步上前,一拳擊出。

    “好!”趙雲贊了一聲,把魏霸從意念中驚醒過來。魏霸這才看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懸崖邊,再多跨半步就可能一跤摔下去,頓時嚇得臉色白,連忙向後退了兩步。

    趙雲撫著胡須,笑而不語︰“怕麼?”

    魏霸尷尬的笑了笑︰“怕。”

    “還敢再來麼?”

    魏霸遲疑了片刻,看了看地勢,估計自己這一步跨出去不會有什麼危險,這才點了點頭︰“敢!”

    “那好,再來!”

    魏霸再次開始冥想,可是他總是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危險困境所吸引,眼神總是不自然的飄到懸崖邊,本能的計算一下自己會不會一步跨得太快,或者站不穩而摔下去。趙雲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看著他。魏霸過了很久,才總算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想象有一個敵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生死就在一刻,然後全力以赴,擊出一拳。

    一拳擊出,他沒有立刻收回拳式,而是看了看腳下。一眼看完,現自己還是安全的,這才松了口氣,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師父面前這麼膽怯,未免不夠大氣。

    “這個……師父……”

    魏霸的話還沒有說完,趙雲又道︰“再來!”

    魏霸無奈,只好收回拳式,再次開始。

    一個早上,他就練了一式,弓步沖拳,一百次。雖然次數不是很多,可每次全力以赴,又是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上的壓力加上精神的壓力,還是讓他汗流浹背,幾乎虛脫。

    趙雲從臉色白的彭小玉收中接過布巾,走到兩腿顫的魏霸面前,將布巾遞給他,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繼續。”

    “喏。”魏霸一邊擦汗,一邊點頭答應。

    “開始不要求快,越慢越好。學拳容易改拳難,等把拳式化為本能,自然而然的就快了。”趙雲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可以留在這里多熟悉一下。行軍作戰,要選擇自己熟悉的戰場,練拳也是如此,如果能蒙上眼楮,也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那這片天地就是你的天地,又有誰能是你的對手?”

    說完,趙雲負著手,步履輕松的離開了。魏霸卻無語的眨了眨眼楮,心道你不會讓我到時候蒙著眼楮在這里練拳吧,這也太嚇人了。

    “少將軍,這也太危險了吧?”彭小玉顯然也想到了什麼,小臉煞白,那塊大青斑越的明顯。

    “誰說不是呢。”魏霸小心翼翼的走到邊緣,探頭看了一下懸崖下犬牙交錯的亂石,心里一陣陣的毛。這要是摔下去,絕對成渣啊。我站在這里都心慌,還讓我蒙上眼楮練拳?

    彭小玉也跟了過來,不過她比魏霸更膽小,根本不敢靠近邊緣,只是盡可能的把脖子伸得老長,腳卻離崖邊足足有一丈的距離。她聲音顫的說道︰“那你哪一天才能像趙老將軍那樣,登絕境如履平地?”

    魏霸翻了個白眼,想到趙雲剛才就背著手站在崖邊,半只腳幾乎都在外面了,還心平氣和的打拳,果然是登絕境如履平地。不過他今年七十了,我才十八,就算加上前世也不過四十,哪能和他這個在戰場上廝殺了一生的猛人相比。

    不過,真要能練出這樣的心境,還真是個很拉風的事。如果有人向我挑戰,我就把地點選在這樣的險處,打都不用打,就能把對方嚇得屁滾尿流,而老子我卻和師父一樣氣定神閑,那該多露臉啊。

    修身先修心,我雖然不可能練成**最強悍的猛將,但我卻可以練成內心強大的大將。人心險惡,處處皆險境,要想在這人吃人的亂世中生存下去,只有強悍的**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有強大的內心。比如眼前的諸葛亮,比如將來要奠定晉朝基業的司馬懿,也沒听說他們有什麼高明的武藝嘛。

    要做有頭腦的大將,而不是只有肌肉的猛將。偉大的諸葛丞相說過,年輕人,要志存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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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29 09:46:23 |只看該作者
第062章 秋風起


  陽平山上的青草在不知不覺中由淺綠變成深綠,又不知不覺的被秋風吹黃,河谷間的稻田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望無垠的金色地毯,在數萬人突擊收割數天後,又只剩下了短短的秸桿,然後又被犁成一道道的深溝,種上麥子,等待著冬天的來臨。

    春種秋收,漢中迎來了一季大豐收,魏霸也迎來了豐碩的成果。經過幾個月的苦練和趙雲的悉心指點,半年前那個跑幾步就大喘氣的少年現在龍精虎猛,一口氣能從山腳下跑上山頂。如果不是照顧青面小婢女跟不上,他也許還可以再快一點。

    出于對趙雲的尊重,敦武等侍衛只能在半山腰等候,不能看到魏霸的學藝過程,同樣,魏霸也不會向他們透露一星半點的內容,所以能跟著魏霸上山的便只有青面小婢女。

    跟著魏霸爬了半年山,彭小玉也像是變了一個人,僅僅是半年的時間,她就跨過了萌芽期,直接邁入了花季,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丑女。沒辦法,她雖然現在也是該凹的凹,該凸的凸,臉色紅潤有光澤,無奈臉上的那個青斑也跟著茁壯成長,破壞了所有的美感,讓人看了第一眼……不想看第二眼。

    “少將軍,少將軍,你等等我。”彭小玉一邊猛追,一邊喘息著叫道。

    “你快點。”魏霸走路也沒閑著,師父趙雲說過,練拳的目的就是要把所有的招術都化為本能,到用的時候才能出乎自然,想都不用想,所以他現在爬山的時候也是邁步沖拳,可以這麼說,他不是爬上來的,他是一路“打”上來的。

    盡管如此,彭小玉依然跟不上他。

    這其中當然付出了無數的汗水,包括數不清的損失,比如把老爹的新甲一拳打了個坑,然後挨了一頓揍之類的。不過收獲也是喜人的,論單打獨斗,不僅弟弟魏武不是他的對手,就連大哥魏風也不敢太大意,否則會輸得很難看。

    轉過山坡,來到那塊巨石前,一身勁裝的趙廣從崖邊轉過身來,笑嘻嘻的說道︰“子玉,你要給別人留點活路。你這麼刻苦,我們兄弟倆的壓力會很大的。”

    魏霸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仲德,怎麼是你,師父有事?”

    “嗯,父親今天有會議要參加,讓我來與你拆手。他說,你的基本功已經練得很扎實了,現在可以進行下一步了。”趙廣一邊說一邊卷起袖子,“來吧,讓我試試你的功夫如何,看你是不是真如父親所說,是個舉一反三,能化直為曲的奇才。”

    魏霸汗顏,他有前世經驗,也看過無數真假混雜的小說、電影,比起現在一招半式都是傳家寶的人當然見識大得多。在趙雲傳授他拳法,一直強調拳法如矛法,講究中鋒直入的時候,他偶爾說過一些關于太極拳的道理,沒想到趙雲卻當真了,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不過魏霸只會裝模作樣的比劃個雲手,其他的一概不會,當然也沒辦法對趙雲講太多。盡管如此,趙雲還是贊不絕口,說這簡直是奇思妙想,非常人所及。大概是他經常和趙廣兄弟說起,趙廣被他颁@碌貌恍校 裉觳爬純 喊緣耐嫘Αbr />
    “就在這兒交手?”魏霸看看方圓不到兩丈的巨石,有些擔心起來,萬一有個失手,摔下去怎麼辦?

    “當然,你天天在這兒練習,難道還擔心摔下去?”趙廣戲謔的看著魏霸︰“怕了?”

    “我怕什麼,我怕傷著你。”魏霸壯著膽子笑道,他當然不相信趙廣會要他的命,這無非是又一個層次練習的開始。

    “那就好,我們開始吧。”趙廣招招手,魏霸走到巨石旁,半邊身子幾乎都出了懸崖。經過幾個月的練習,他一個人的時候也可以做到穩如泰山,可是今天是對練,他心里還有些怵的。只是面對趙廣,他不肯示弱。

    趙廣收起了拳架,沉下了臉,皺著眉頭道︰“子玉,父親是怎麼教你的,沒說過勇者有懼嗎?知人者智,知已者明,君子出乎自然,不爭意氣,不慕虛榮。”

    魏霸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尷尬,他向里靠了一步,讓自己不再心跳如鼓,這才斂容道︰“多謝師兄,請。”

    趙廣這才緩和了臉色,背對崖邊,擺開拳架,臉上的嚴肅一掃而空,反而多了幾分詭異的得意。魏霸一看,立刻明白了,趙廣背對懸崖而立,看似危險,實則安全,因為他不需要擔心用力過猛而墜崖,可以全力施為,而他面對懸崖,卻時刻要擔心竄得太猛,一下子沖出去,必然會縮手縮腳。

    他雖然跟著趙雲學習拳法和兵法半年多,可是到了實際應用的時候,還是一下子就露了餡,在選擇戰場這一點上,他就顯出了不如趙廣的地方。

    “師兄,你這也太陰險了吧?”魏霸苦笑道︰“你關心我是假的,搶好位置才是真的。”

    “兵不厭詐,搶佔有利地形,本來就是為將者的常識,誰讓你自己沒注意到。”趙廣微微一笑,突然力搶攻,魏霸不敢怠慢,凝神相迎。兩人一觸即分。趙廣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全力以赴,而魏霸卻擔心一下子沖下山去,不敢放手一搏,兩人一交手,就分出了勝負,魏霸被趙廣一個沖拳擊得連退兩步。

    “再來!”魏霸一振雙臂,大喝一聲。

       魏霸脹紅了臉,大吼一聲,再次迎了上去。趙廣得意的一笑,又迎了上來。可是一看到魏霸眼中的壞笑,他立刻意識到了危險,只是已經遲了。魏霸此時離崖邊已經有五六步遠,根本不用擔心用力過猛的問題,全力一搏,度比剛才兩次要快了幾分。而趙廣兩次得手,有些大意,被魏霸一擊得手,“   ”連退兩步,雖然知道身後離懸崖邊還有兩步遠,也把他驚出一聲冷汗。

    “如何?”魏霸擠了擠眼楮︰“我這招誘敵深入還可以吧?”

    趙廣哈哈一笑,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失了先機,不急不躁,示敵以弱,誘敵深入,將兵法應用于拳法之中而不露痕跡,果然是奇才。”

    “又來了。”魏霸大赧,他算什麼奇才,他不過是比趙廣他們多了些見識而已。就像他在算學上完勝楊儀,並不是因為他比楊儀聰明,而是因為他比楊儀多上千年的知識積累。

    “再來。”趙廣也不以為忤,兩人就在巨石上對練起來。相比于自己練習,對練有更多的變數,不僅要注意自己的位置,還要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不能落了下風,又不能真的不管不顧,把對方打下山去,這其中的分寸拿捏讓魏霸和趙廣絲毫不敢放松,必須全神貫注,才不會出現意外。

    他們固然是小心翼翼,在一旁的彭小玉也是看得心驚肉跳,連咳嗽都不敢大聲,生怕魏霸和趙廣分了心,摔下山崖。

    僅僅是半個時辰的練習,就讓魏霸全身是汗,精神疲倦,趙廣比他好一些,可是也顯出了疲態。兩人到崖邊坐下,吹著山風,彭小玉拿過準備好的酒食,趙廣接了一份在手,嗅嗅香氣,呵呵一笑︰“听父親說,你不僅拳法練得好,學兵法能舉一反三,做的點心也是一絕,我今天算是嘗到了,不枉此行啊。”

    “這本來是孝敬師父的,沒想到卻便宜了你。”魏霸道︰“師父明天來嗎?”

    “估計來不了。”趙廣一邊吃一邊說道。他指了指山下連綿的軍營︰“秋收結束了,大軍出征的糧草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北伐真的要開始了。”

    “真的開始了?”魏霸有些意外。他一來到這個世上,丞相就要北伐,過了半年了,丞相還在漢中,一點動靜也沒有,漸漸的,他都想不起來還有北伐這回事了。听趙廣這麼一說,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原來諸葛丞相一直在做準備。漢中的糧食不足以支撐大軍作戰,就要從成都轉運,諸葛喬一直忙的就是這件事。如今秋收完成,糧食也準備好了,出征的事情就要真正提上議事日程了。在他看來,大軍出動才是開始,其實在諸葛亮的心中,北伐遠遠不止出師這麼簡單,他要考慮的事情更多,更復雜。

    只可惜,他想得再復雜也沒用,別說是一出祁山,就是六出祁山,他也只能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魏霸忽然想起,老爹的子午谷計劃通過馬謖遞交給諸葛丞相之後,好像一直沒有回音,連他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如今出師在即,丞相會不會考慮這個計劃,如果不采納,那老爹又會是什麼反應?

    “仲德,你猜……丞相北伐,會用什麼方略?”

    趙廣眨眨眼楮,笑了︰“你考我?”

    “哪敢。”魏霸呵呵一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嘛,我們是師兄弟,我不問你,還能去問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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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性格即宿命

趙廣沉思了半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丞相會怎麼安排。”

    魏霸品味著趙廣的話。他知道趙廣和他的兄弟趙統脾氣都和趙雲很像,和他們家傳的武藝風格也很像,滴水不露,看起來平常無奇,但是幾乎沒有破綻,從不會讓人抓住把柄。趙雲能壽終,和他這個習慣有很大關系。

    猜不出丞相怎麼安排,這其中有兩個意思。

    第一點,計劃會由丞相來決定,別人只有執行的機會,而沒有多少建議的機會,否則的話,多少能猜出一些端倪,特別是對趙雲這樣的老將來說,只要你露出一點口風,他都能將你的想法猜得**不離十。畢竟作戰雖然講究奇,可根本還是正,常識是必須要遵守的。

    第二點,我只說我不知道丞相怎麼安排,卻沒有說我自己的意見。這里面既有我做不了主,所以有沒有意見並不重要的意思,也包含有我的意見可能和丞相的意見有很大分歧的意思。如果思路相近,多少是能猜一點出來的。

    經過半年多的熟悉,魏霸已經對這套說話模式漸漸掌握了。

    “那如果由你由做計劃,你會怎麼安排?”魏霸看著趙廣的側臉︰“或者說,丞相現在征求你的意思,你會怎麼說?”

    “丞相不會征求我的意見,我也不會有機會來做計劃。”趙廣淡淡的說道,他頓了頓,又說道︰“也許他會考問你,你會怎麼說?”

    “你啊,狡猾狡猾的。”魏霸早就料到趙廣會這麼回答,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一推趙廣,半開玩笑的說道︰“仲德,你和師父一樣,是滴水不漏。不過師父都是七十的人了,他這麼做情有可由,你才二十多歲,這麼老成,一點朝氣也沒有,怎麼能行?”

    趙廣卻沒有笑,而是一本正經的看著魏霸︰“你說的沒錯,這是我趙家的長處,也是我趙家的短處,與年齡無關,是天性。”

    “呃……不用說得這麼嚴肅吧?”魏霸尷尬的看著趙廣,“我只是開開玩笑,沒有貶低你們的意思。”

    “我沒有說你貶低我們趙家。”趙廣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笑容,嚴肅得讓人不自在。“我這只是說一個事實。子玉,你知道父親為什麼要收你為徒嗎?”

    魏霸眉頭一皺,心里犯了嘀咕。對趙雲當初為什麼主動收他為徒這件事,他也做過很多猜測,但是不管哪個猜測都無法驗證,因為這些事只能靠自己分析,不好當面去問。他曾經試探過趙雲,但是以趙雲的稟性,只要他不想說,魏霸自然是連點味道都聞不著。現在趙廣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他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其實很簡單,我們父子兄弟的天性一脈相承,凡事都講究先立于不敗之地,這當然是個好事,可是有些事好過了頭就變成了壞事,比如我們兄弟,就像你說的,沒有一點年輕人應該有的朝氣,年紀輕輕,卻暮氣沉沉,儼然是父親的翻版。”

    魏霸一聲不響,靜靜的听著,他知道趙廣說的這些都是真話,他和他的兄長趙統的確過于老成,這樣的性格守成足矣,開拓卻不足。在蜀漢要積極進取,恢復中原的大背景下,他們這樣的人就很難受到重用。趙雲之所以被諸葛亮倚重,是因為趙雲是蜀漢資格最老的戰將,而趙廣兄弟在年輕一輩中就不怎麼容易出頭,他們太安靜了,安靜得別人很少會注意到他們。

    俗話說得好,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太安靜的人很容易會被人忽視。

    “之所以收你為徒,是因為你膽子大,敢當著丞相的面打後將軍劉琰,還能把受丞相器重的楊儀逼得吐血,偏偏還讓人抓不到把柄,這一點,我做不到,我兄長也做不到,我父親更是想都不敢想。”趙廣的眼中露出一抹自嘲,“父親常說,用兵要講究奇正相依,我們太正了,守成有余,進取不足,而你卻敢于用奇,恰恰有我們兄弟沒有的特點,如果能將他的兵法傳授給你,奇正相補,也許比我們兄弟更有出息。”

    魏霸眯了眯眼楮。他相信這可能是趙雲的真實想法,但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問題趙廣沒有提及。趙雲有這個想法不奇怪,但是把這個想法付諸實施的根本動力在哪兒,是趙雲自己的主意,還是受諸葛丞相指使?如果是後者,那諸葛丞相又在想什麼,是真的想讓我變得沉穩一些呢,還是有別的想法?

    趙廣最終也沒有解答魏霸這個疑問,魏霸還是只能把這個問題藏在心里,慢慢的自己尋求答案。

    “子玉,丞相很器重你們父子,你們將來會大有用武之地,不要辜負自己的才能,不要讓父親失望。”趙廣摟著魏霸的肩膀晃了晃,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也許將來,你會成為我們甚至整個天下的倚重。”

    “我實在是愧不敢當。”魏霸干笑了兩聲,咂了咂嘴,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他听得懂趙廣的言外之意。趙雲是劉備的元從勢力,而且是最後的碩果僅存。關羽死了,張飛死了,當年跟著劉備起兵的那些老臣,現在就剩下趙雲一個人。他一去世,那股勢力就將徹底淡出朝堂,最多當個富貴閑人,就像關興、張紹他們現在那樣。真正在朝堂上掌握大權的是荊襄派,魏家是荊襄人,更是荊襄人中現在實力最強的武人,諸葛亮要想建功立業,必然會倚重魏家。偏袒他們父子,又那麼隆重的讓他拜趙雲為師,都可以看出諸葛亮對他的希望。

    諸葛丞相倚重魏家,而魏家父子幾人中,又最看重他魏霸,這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以趙雲的眼力,他不會看不懂這一點。

    至于幾年後的慘劇,現在沒有人會想得到,畢竟諸葛亮今年才四十八歲,正當壯年,誰能想到幾年後他就會累死在五丈原,進而引蜀漢的朝堂權力失衡,必須要流血才能恢復。

    只有魏霸知道。他知道諸葛亮的弱點在哪兒,他也知道諸葛亮的宿命,如果他不作任何改變,歷史會按照原有的軌道行駛下去,諸葛亮會累死——也許未必會是五丈原,可是以他事必躬親的性格,結果必然如此,魏家會被滅門——也許未必會那麼快,但以魏延的性格,同樣逃不過這個宿命。

    性格決定命運,也許細節會有所變化,結果卻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我怎麼辦?是坐以待斃,還是奮起抗爭?如果要抗爭,最大的敵人可能不是曹魏,而是諸葛丞相。

    魏霸沉默的看著山下的軍營,他忽然現,自己這半年多之所以拼命的練武學習,其實不僅僅是想改變命運,還有一個想逃避的潛意識。他不知道怎麼這個問題,所以本能的回避這個問題。可是回避終究不能解決問題,做鴕鳥只能做得一時,做不得一世。

    現在還多了一個問題,趙雲將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不僅是他趙家的富貴,說不定還有蜀漢的前途。趙雲能認識到自己的缺陷所在,又怎麼可能看不出諸葛亮的局限?只是他自己已經老了,沒有這個勇氣去抗爭,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魏霸的身上。

    這老頭夠狡猾的啊,果然是大巧若拙,大奸若忠。魏霸越想越覺得心驚,不由得暗自腹誹了趙雲一番,忽然覺得自己的肩頭沉甸甸的。

    他豎起手,擋著自己的臉,和尾指扣著有些酸疼的眉心,暗自犯愁。

    “子玉,你也不用太有負擔。”趙廣見魏霸如此,知道魏霸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感受到了壓力,不免也有些愧疚,把這麼重的擔子壓在他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年身上,自家父子卻躲在後面看熱鬧,這的確有些不太厚道。“怎麼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魏霸嘆了一口氣。心道你們趙家那點困難算得了什麼,我們魏家才叫慘呢,如果老子不奮起反抗,幾年後就要全家死光光了。唉,既然沒有退路,只好打起精神,與心目的大神好好周旋周旋了。

    魏霸站起身,撢了撢屁股上的灰,伸手一指東方的山巒,意氣風,大有指點江山的意味。

    “我想,丞相應該會策反孟達,先解我側翼之憂,然後再與江東協同起兵,分散曹魏的兵力,再趁機動攻擊。”

    趙廣沉吟片刻,點頭附和道︰“聲東擊西,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安排。”

    “只可惜,他的反應太慢,未必來得及捕捉戰機,最終還是我大漢與曹魏之間的較量。”

    趙廣愕然︰“你是這麼看的?”

    “什麼事都求穩的人,反應難免會慢一些。”魏霸微微一笑,不懷好意的看了趙廣一眼︰“比如說,我現在要把你推下去,你來得及考慮再三嗎?”

    趙廣嚇了一跳,隨即又若有所思,默默的點了點頭,輕嘆一聲。

    “有位名將說過,作戰這種事,有個七八分把握就行了。少了,太冒險,多了,又會失去戰機。”魏霸向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連夫子都說,再,斯可矣。三思而行,就太小心了,做不成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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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黨爭

到目前為止,魏霸以先知先覺的語氣說了兩個預言,不過很悲劇的是,他並沒有因此享受到預言家應該享受的待遇,相反遭到了鄙視。他對老爹說你的子午谷計劃不會得到丞相同意的時候,老爹回了他一句︰“你懂個屁!”現在他對趙廣說諸葛亮將聯合江東,策反孟達時,趙廣看起來很贊同,可實際上卻很漠然,仿佛魏霸只是在說一個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之所以沒有戳穿他,只是出于禮貌。

    這讓魏霸很是憤憤不平,兩人走到半山腰,他還是沒忍住,對趙廣說道︰“師兄,你是不是早就覺得丞相會這麼做?”

    趙廣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明白魏霸指的是什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低下頭,摸了摸鼻子︰“子玉,你不要忘了,滿營之中,要論用兵習慣和丞相最相近的,無疑是我父親,我們能猜出他大致用什麼方略,也不意外吧?”

    魏霸狐疑的打量著趙廣,判斷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客氣話。

    “好吧,我再給你解釋細一點,你就知道這一點也不奇怪了。”趙廣拉著魏霸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折下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草圖。

    魏霸這些天跟著趙雲學習兵法,趙雲經常會拿出地圖來解說,魏霸對三國的總體形勢已經了如指掌,趙廣雖然畫得簡單,他還是能看得清楚。

    “先說江東。”趙廣用樹枝指了指江東的位置,“丞相從輔佐先帝開始就傾向于聯合江東,只是因為先帝忿于關侯之敗,憤而起兵,這才撕破了臉。丞相主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和東吳恢復盟好。所以說,丞相如果要出兵北伐,聯合江東是必然之事。”

    魏霸無奈的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這個招法一點也沒有什麼新奇,是個人都會想得到。

    “至于孟達……”趙廣輕笑一聲,顯得有些不以為然︰“你在漢中長大,不知道成都的情況。我們卻是一清二楚。孟達投降曹魏,可是他的家人卻在成都,一直沒有受到什麼干擾。前年丞相南征回來,還特地派人去他家中慰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魏霸眨眨眼楮︰“向孟達示好?”

    該說,他從那時候開始,就有策反孟達的意思。東三郡是漢中門戶,掌握在曹魏手中,就是懸在漢中頭上的一把刀,丞相怎麼能坐視不管?”趙廣直起腰,長嘆一聲︰“不過,這一招有利有弊,最後結果如何,現在還很難說。”

    魏霸沒有立刻再問,他知道趙廣的脾氣,如果願意說,他不用問,趙廣也會告訴他,如果不想說,他問了,趙廣也不會透露一個字。不過,這不代表他自己不能去揣摩。趙廣說有利有弊,利是很明顯的,收回東三郡,就是守住了漢中的門戶,好處不言而喻。

    那壞處呢?

    收回東三郡,最大的問題應該是孟達,孟達和法正一樣屬于東州系。當年法正受先帝劉備信任,作威作福,連諸葛亮都只能忍氣吞聲,東州系的實力遠遠過荊襄系,僅在元從系之下。隨著關羽、張飛等人的去世,元從系迅衰落,而法正早逝,孟達投降,東州系的實力大損,現在只剩下一個腳跨東州系和荊襄系的李嚴勉強支撐,荊襄系才有機會獨大。

    如果孟達帶著東三郡回歸,在短時間之內,他不會輕易離開東三郡,換句話說,孟達將成為一個擁有部曲四千余家的軍閥,東州系的實力暴漲,足以和荊襄系抗衡。要知道荊襄系現在雖然在朝廷有足夠的話語權,在兵權上卻不相匹配,武力最強悍的也就是魏家,只有部曲三千余家。

    孟達回歸,將再次形成蜀漢內部的權力斗爭,就算是東州系不可能再有當年的輝煌,卻也足以對以荊襄系為根基的諸葛亮形成牽制。黨爭從來都是一個沒有底線的內耗,特別是對于蜀漢來說,黨爭很可能會將本來就有限的資源和消耗殆盡。

    所以對于諸葛亮來說,策反孟達,是一個有毒的隻果,不管吃與不吃,都是個難題。

    想通了這一點,魏霸也為諸葛亮為難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處在諸葛亮的位置應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不管他采取哪種方案,都會遭人詬病,受到極力打壓的巴蜀系現在可是眼巴巴的等著他出錯呢。

    就連魏霸自己也不希望東州系重新崛起,畢竟他也是荊襄人,不想失去手中的既得利益。

    魏霸和趙廣相視而笑,不過都是苦笑。魏霸經過趙雲近半年的薰陶,對趙家父子的思路脈絡有一定的把握,而趙廣卻從魏霸的苦笑中知道他大致明白了這其中的要害。

    “丞相會怎麼辦?”

    “不知道,我猜不出來。”趙廣搖搖頭,見魏霸一臉的鄙視,又連忙解釋道︰“你別看我,我是真的猜不出來。這種進退兩難的事,我向來不善于處理。”

    “那師父呢?”

    “我父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趙廣撇了撇嘴︰“他的建議看起來都對,但是很少會被采納,所以不說也罷。”

    魏霸聳了聳肩,趙廣這句話看起來是自謙,實際上是有些怨氣。既有對趙雲的埋怨,也有對上位者的埋怨。如果不是他們已經做了師兄弟,有兄弟之義,這樣的話趙廣是不可能對他透露一絲一毫的。

    魏霸不想在趙雲背後說他的不是,哪怕是當著趙廣的面。一方面是因為他景仰趙雲,另一方面是趙雲都快七十了,沒有任何理由指責他沖勁不足。這樣的年紀本來就應該在家頤養天年,而不是征戰沙場。

    “走吧。”魏霸意興闌珊的站了起來,一想到這些權謀的事,他就覺得頭疼。朝堂上的爭斗雖然不像戰場上一樣刀光劍影,實際上凶險不亞于戰場。

    ……

    就在魏霸在陽平山上感慨朝堂險惡的同時,諸葛亮的中軍大帳里也爆了一場爭執。如果魏霸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覺得悲哀,卻感受不到一點預言命中的得意。

    諸葛亮聚將議事,商量北伐方略,作為丞相府前軍師的鎮北將軍魏延滿懷希望的看著馬謖,希望能從他嘴里听到有關子午谷的事,哪怕不提及他的名字都無所謂,只要能讓他執行這個計劃,突襲關中,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是馬謖一開口,他就有些心涼了。

    馬謖說,大軍的主力將會出隴右。

    隴右?魏延里當時心里就咯 一下,他想起了魏霸說過的上中下三策些變了。不會被這臭小子說中了,丞相不取我的上策,也不取中策,偏偏取了怯懦的下策吧?

    魏延豎起耳朵往下听,當他听到將會聯合江東孫權同時起兵,並計劃策反孟達,重奪東三郡,牽制在宛城的司馬懿部,為兵出隴右創造時機的時候,他的心徹底的涼了,忍不住站起來,打斷了馬謖的話。

    “丞相,為什麼不兵出子午谷,直取長安,然後扼守潼關,全取關中?”

    大帳里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魏延。諸葛亮眉心微蹙,馬謖看看他,正要開口。諸葛亮擺了擺手,示意這個問題由他親自向魏延解釋。

    “文長,你這個計劃,我已經仔細斟酌過,的確是別出心裁,頗合兵法奇正之道。只是兵出子午谷有很多變數,成功的可能低,所以……我暫時放棄了,等有合適機會的時候,再予考慮不遲。”

    諸葛亮說話的度並不快,字字清楚,而且說話之間,目光一直落在魏延的臉上,平靜中藏著一些焦慮,甚至有一些請求。魏延見了,心中一動,本想暫時安捺一下,稍後再和丞相細談,可是一想到魏霸曾經說過,這次出兵是機會最好的一次,一旦失去,以後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忍不住大聲說道︰“丞相,這是千載難逢的戰機啊。夏侯懋不通軍事,是個庸材,正是我們實施突襲的好機會。丞相兵出隴右,等你攻到關中,魏賊的禁軍主力只怕也到了關中,到時候雙方決戰于長安,我軍又有什麼機會可言?這是小兒都懂的道理,丞相……”

    一看到魏延站起來,坐在他身邊的鎮東將軍趙雲就知道大事不妙,這個魏文長驢脾氣犯了,指不定要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呢。他正琢磨著怎麼替丞相解圍,沒想到魏延一時嘴快,居然說出這樣犯忌的話來,來不及多想,立刻拽住了魏延的手肘,急聲道︰“文長,休要口無遮攔!”

    諸葛亮的臉s 也變得非常難看。他沒有全盤否決魏延的計劃,只是說時機未到,這已經是很給魏延面子了,沒想到魏延居然當著這麼多的人說他連個小兒都不如,如果不是趙雲及時打斷,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難听的話。

    馬謖也沉下了臉︰“文長,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大家探討便是,何必出口不遜。否決你的子午谷計劃,是我的建議,難道我連一個小兒都不如?”

    魏延這時也回過味來了,看看默不做聲的諸葛亮,躬身致歉︰“丞相,參軍,我一時嘴快,並無貶低參軍之意,還請見諒。”

    諸葛亮見魏延道歉緩和了一些,剛要說話,楊儀忽然不陽的開了口。“馬參軍,你雖然胸有韜略,不會不如一個小兒,不過,這世上不乏奇才,有些小兒,你還真不能掉以輕心,比如魏將軍的愛子,魏霸魏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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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被你說中了

魏延被趙雲一勸,原本已經放棄了爭執,不過楊儀說這句話說得而且直指他的兒子魏霸,他的火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他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譏︰“我兒子雖然不敢和馬參軍相提並論,不過的確有些小才,至少在算學上,可以讓某些人一輩子也趕上不。”

    楊儀的臉s 頓時煞白。那次被魏霸逼得吐血,是他這輩子最丟臉的一件事,虧得魏霸後來沒有入丞相府,他們沒有機會再踫面,這才一直相安無事。現在魏延當著眾人的面再次提起這件事,等于是揭開了血淋淋的傷疤,讓他徹底顏面掃地。

    在短暫的蒼白之後,楊儀的臉忽然又漲得通紅,唯獨嘴唇沒有一絲血霍的站了起來,渾身顫抖,指向魏延的手指也如風中枯枝,顫顫巍巍。

    “魏文長,把你兒子叫來,我們再來比過。”

    怕你的血不夠吐。”魏延不屑一顧森的說道︰“我提醒你一句,你指著我沒關系,我不會與你這種人計較,千萬不要指著我兒子,我兒子少年心有個不好的習慣,喜歡擰人手指頭。”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掌晃了晃,楊儀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把手縮了回去。魏延見了,哈哈大笑,笑了兩聲,突然笑聲一收,面寒如水,輕蔑的吐出兩個字︰“鯫生!”

    楊儀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一陣沒來由的委屈涌上心頭,眼淚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他轉向坐在正中的諸葛亮,忍不住放聲大哭︰“丞相——”

    諸葛亮很郁悶,好好的軍事會議,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連個反應的時候都沒有。更讓他覺得丟臉的是,這兩個人偏偏都是荊襄人,一個是難得的猛將,馬上就要派上大用場,一個是他倚重的財會能手,大軍糧草都要靠他來調配,更是須臾不可缺。他們爭得不可開交,他幫哪個,不幫哪個都不行。

    他不用看,都能感受到某些人正幸災樂禍的看笑話,在心底里鄙視他這個丞相,鄙視所有的荊襄人。

    馬謖見了,厲聲喝道︰“威公,你失態了,還不退下!”說著,給一旁的諸葛喬使了個眼葛喬連忙上前,半攙半拖,把楊儀拉了出去。楊儀身體瘦弱,根本不是諸葛喬的對手,他也知道今天自己丟人了,不敢再留在大帳里,再鬧下去,難保魏延那個匹夫不會拿刀來砍他,所以也不掙扎,由著諸葛喬將他拽了出去。

    魏延眉毛一掀,有些小得意,不過他隨即又意識到自己讓丞相為難了,尷尬的拱拱手︰“丞相剛才的確沒有貶低幼常的意思,只是……只是……”

    諸葛亮見了,無可奈何的揮揮手︰“好了,我們繼續討論出兵事宜,文長,你如果有什麼不同意見,待會兒再來找我細談。”

    延識相的沒有再堅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丞相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是再不讓一步,那就是和楊儀一樣不識抬舉了。在他心中,他可不屑和楊儀一般見識。

    諸葛亮示意馬謖繼續,不過經過魏延和楊儀這麼一鬧,這氣氛就有些不尷不尬了,有些人坐在角落里,雖然不說話,可是眉來眼去的,分明還在回味剛才那場鬧劇。諸葛亮見狀,只得宣布暫時休會。

    眾人離開了大帳,唯獨魏延沒走,他還準備再向丞相好好解釋一下自己的計劃,希望丞相改變主意呢。他在帳中等了好一會,也沒听到丞相請他進後帳,正在奇怪的時候,諸葛喬走了出來,一臉歉意的說道︰“魏將軍,真是慚愧,丞相忽然有些不適,不能與將軍探討軍計了。將軍請先回去,丞相有空的時候會去請你的。”

    魏延臉s 一黯,他又不是呆子,豈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諸葛亮根本不想和他再談這個計劃,剛才當著眾人說那些話,不過是給他魏延面子罷了。

    魏延非常失望,他沮喪的抬起頭,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真被那小子說中了。”

    諸葛喬眼神一閃,忍不住問道︰“將軍,這真是子玉的計劃?”

    魏延自知失言,也不解釋,搖搖頭,轉身出帳。諸葛喬趕出帳外,魏延卻已經上了馬,在親衛的簇擁下離開了大營。諸葛喬站在原地,目光閃動幻了片刻,一咬牙,轉身進了帳。

    諸葛亮正坐在案後,眉頭緊鎖,馬謖坐在他對面,也是愁容滿面。兩人相對無語,听到諸葛喬進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走了?”

    “走了。”諸葛喬咬著嘴唇,有些猶豫。諸葛亮和馬謖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皺眉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干什麼?”

    諸葛喬膽怯的看了諸葛亮一眼︰“父親,剛才魏將軍說,魏霸的確說過些什麼。”

    “說過些什麼?”諸葛亮莫名其妙︰“究竟是什麼?”

    馬謖忽然想起當時魏霸送他們出營時的情景,他抬起頭,哦了一聲︰“我明白了,魏霸也是贊成這個計劃的。”

    “是嗎?”諸葛亮也有些好奇起來︰“他怎麼說?”

    馬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看他的意思,的確是覺得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不可輕易失去。”

    諸葛亮笑了一聲,瞟了馬謖一眼,搖了搖頭。馬謖不解其意,連忙問道︰“丞相,你這是何意?”

    “幼常,那是魏霸幾個月前的想法,如今的他還會這麼想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那塊玉豈不是白送了?”

    馬謖愣了愣,隨即也笑了起來。“不錯,還是丞相有遠見。經過趙老將軍的幾個月點撥,如今的魏霸肯定不會還有那樣魯莽的想法了。如此看來,魏霸這幾個月很用功,魏延這個做父親的卻不怎麼關心兒子,沒什麼交流啊。”

    諸葛亮也笑了,他的目光落到了諸葛喬的臉上︰“伯松,你這段時間很辛苦。既然糧食已經運完了,你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多和營里的年輕一輩接解接觸,特別是魏霸,他如今拜趙將軍為師,學習兵法和拳法,听說進步神。你去看看他,也好互相增益。”

    諸葛喬大喜,他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連忙點頭答應。

    馬謖又道︰“丞相,不管怎麼說,魏霸有幾個月前便能有這樣的見識,也算是難得。如今經過趙老將軍教誨,是不是該把他闢至丞相府,與伯松共游處?”

    “我的確有此意。”諸葛亮撓撓頭,露出些許難是威公那邊有些麻煩,我看威公對魏家父子恨意未減,怕是會和魏霸再起沖突。”

    馬謖略作思索,笑道︰“這也無妨,魏霸既已學了兵法,為何不讓他輔佐伯松一起去東三郡,不要和威公見面便是了。而且,我看魏延現在對這個兒子很器重,想來他應該不會反對讓魏霸去立功吧?”

    諸葛亮目光一閃,笑了起來,點點頭。他看看諸葛喬,諸葛喬喜出望外,感激的看了馬謖一眼。

    ……

    魏霸一回到大營,就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老爹魏延背著手,在大帳前來回踱著步,不時的嘆惜一聲。大哥魏風扶著刀,站在一旁,耷拉著腦袋,一副想勸又不敢勸的為難表情。一向調皮的魏武在不遠處,一絲不苟的練著刀法,不過魏霸看得出來,他這純屬是裝乖討好,免得惹火老子挨揍。

    魏霸走到魏風面前,輕聲問道︰“怎麼了?”

    魏風嘴角抽搐了一下,身體向前傾了傾,附在魏霸耳邊,輕聲道︰“軍議的時候,爹和楊儀又吵了一架,回來之後就這樣了。”

    “不至于吧?”魏霸詫異的看著魏風︰“難道老爹吵架吵輸了?”

    魏風嘴一撇,手一攤︰“我也覺得不可能。我看到楊儀哭得像個女人似的,應該是爹贏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爹一出來不好。

    我估摸著,會不會是被丞相責備了?”

    魏霸想想,也覺得有這個可能。雖說丞相一直很給老爹面子,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楊儀吵架,弄不好還動了拳頭甚至刀,丞相不呲他兩句才怪呢。一想到此,他轉身就準備走,老爹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離他遠一點,防止誤傷。

    魏霸身子剛轉過去,還沒等他邁步,魏延就現了他,一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得斷喝一聲︰“小子,你過來!”

    魏霸愕然,求助的看著大哥魏風。魏風以手捂眼,順便捂住了大半個臉,只看到他嘴唇翕動了幾下,聲音低得像蚊子︰“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沒義氣。”魏霸小聲的罵了一句,轉過身,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向老爹走去。還沒等他說話,魏延沒好氣的斥道︰“笑得這麼假干什麼,正經點。”

    霸立刻收起了假笑,成立正姿勢,一臉嚴肅。

    魏延看了他一眼,一抹笑意從眼角綻放開來,不過還沒等魏霸放松一些,笑意又化作失意。他長嘆一聲,說不出的沮喪。

    “小子,被你說中了,丞相取了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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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我不是嫌你丑

魏霸雙手合什,趴伏在案幾上,眼前不斷的晃動著老爹那皺得像個疙瘩的眉。

    在听完了老爹的抱怨後,他問了老爹一句話︰你打算怎麼辦?

    結果老爹回了他一句話︰還能怎麼辦,難道我還能不听命令,擅自行動?

    這個答案讓魏霸很意外,看著老爹那快要暴走的樣子,還以為他要孤注一擲呢,沒想到卻只是背後狠,選擇了服從命令,忍氣吞聲。

    魏霸不相信這是什麼軍人的天年頭不講這一套。他寧願相信這是老爹對諸葛丞相的敬重,或者里面還有對先帝劉備的信任,畢竟諸葛丞相是先帝任何的托孤大臣。也許這里面還有同是荊襄人的互相幫襯,維護荊襄人的整體利益,才能更有利于魏家的利益。

    不過,魏霸記得,最後把魏家斬草除根的也是荊襄人,理由可能也正是出于維護荊襄人的整體利益,雖然真正的主使一直不太明確。

    魏霸搞不清老爹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他自己有想法。如果任由這樣展下去,魏家的宿命必然到來。老爹魏延不是師父趙雲,他可以向諸葛亮低頭,卻不會向其他人低頭,他可能接受命令,卻無法管好他那張嘴巴。歷史也好,演義也罷,都說魏延經常抱怨諸葛亮不能盡其才,可見老爹在接受命令的同時也種下了心結,他一直對此耿耿于懷,並且動不動就拿出來說說。

    是不是因此觸動了別人的忌憚,引出了殺機,魏霸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相信,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果他不能改掉這個缺陷,將來很難善終。

    可是他都四十出頭了,又怎麼可能改得掉?江山易改移啊。魏霸可沒這樣的自信,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就能說動老爹收斂一些。現在諸葛丞相對老爹信任有加,老爹對諸葛丞相也是引為知已,如果他說丞相會殺你,保證老爹會扁他一頓。

    怎麼辦?不能指望老爹,魏霸只有自己想辦法,自己的命,終究還是只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帳門一掀,彭小玉吃力的提著足浴桶走了進來,放在魏霸面前,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招呼道︰“少將軍,洗腳了。”

    魏霸正在想心思,只是瞟了她一眼,卻沒動。

    “你怎麼了?”彭小玉詫異的看看他,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魏霸這才回過神來,看到熱氣騰騰,散出一股藥香的足浴桶,又看了一眼帳外,吃驚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亥時初刻了。”彭小玉嘻嘻的笑著,跪坐在魏霸面前,托起他伸過去的腳,扯下他的戰靴,濃郁的臭腳丫子味隨著一股汗氣裊裊的升了起來。彭小玉盡量向後仰著身子,屏住呼吸,以最快的度將魏霸的腳放在足浴桶里,這才站了起來,拍拍圍裙,用手在鼻前扇著。“少將軍,你這腳汗是越來越大啦。”

    “你嫌臭啊?那好,我送你回老家吧。”魏霸惡趣味的笑了起來,自己吸了吸鼻子,也覺得有些窒息。“快把帳門打開,真是夠臭的,我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

    彭小玉臉s 一黯,起身打開帳門,然後默默的坐在那里,半天沒說話。魏霸見了,有些詫異︰“又怎麼了,真的吃不消,想回去了?”

    彭小玉抬起頭,咬著嘴唇,眼中水光灩灩。魏霸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彭小玉大聲道︰“少將軍,女子的容貌真的那麼重要嗎,長得丑的人,難道連做個婢女都不夠資格?那女書上為什麼還說書上說女子四德,德言容工,容只在第三位。”

    魏霸干笑了兩聲,沒好意思回答。如果換了別的女子,他也許會調侃兩句,可是面對這樣一可憐人,他還真說不出太酸刻的話。

    “小玉賴在少將軍身邊,從來沒有什麼貪念,不過是想過個安心r碗安生飯,少將軍將來自娶嬌妻美妾,小玉也替少將軍歡喜,你又何必三番兩次的趕我走?”彭小玉一開了口,淚水就忍不住了,越想越傷心,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魏霸更尷尬了,他雖然習慣了由彭小玉侍候著吃飯穿衣,甚至洗腳,心底里卻沒有把她真當婢女看待,最多也就是看成前世的服務生,調戲兩句沒什麼問題,真像別人那樣不把婢女當人看,他做不到。

    听著彭小玉委屈的哭訴,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感慨。彭小玉想過安生r過魏家還有幾年安生r 子可以過?只怕她注定要失望了。與其如此,不如早點狠狠心,把她趕走,回去嫁個普通百姓,苦雖苦一些,多少還能活著,不至于跟著魏家倒霉,最後再次成為官奴婢,甚至被砍了頭。

    一想及此,魏霸收起了笑容,伏在自己的腳上,看著桶里飄浮的藥材,幽幽的說道︰“小玉,我只開個玩笑,你別當真。不過,我有句話,是很認真的話,希望你能听。”

    “少將軍請說。”彭小玉用手臂擦了擦眼淚,突然倔強起來︰“就算是少將軍真要趕我走,我走便是了。明天一早,我就走。”

    “說真的,我是想讓你離開。”魏霸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過,不是因為你長得不好看,而是……而是……”他咂了咂嘴,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這可是沒生的事,彭小玉會相信他嗎?

    彭小玉柳眉微蹙,見他吞吞吐吐的不肯說,以為他是不想說出太傷人的話,慘然一笑︰“少將軍不用說了,我有自知之明。明天請少將軍為我出具一份路傳,我離開便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魏霸看著彭小玉絕望的表情,忽然心軟了,他長長的嘆息一聲︰“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麼不好的感覺?”彭小玉梗著脖子,憤怒的瞪著魏霸。既然做不成婢女,她也無須再奴顏婢膝,可以堂堂正正的和魏霸說話了。

    “我總覺得,我們魏家可能要步你彭家的後塵。”魏霸沒有注意彭小玉的神情,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令尊有才,卻因為口無遮攔而死。我父親也有才,這嘴上……似乎也沒把門的,更危險的是,他手上還有兵權,你說,我們魏家是不是比你彭家……”

    他抬起頭,突然現彭小玉的眼神不對,詫異的說道︰“小玉,你這是……”

    彭小玉原本一直以為魏霸是嫌棄她長得難看——魏霸的確也隔三岔五、半真半假的拿她的長相開玩笑——所以她總覺得魏霸趕她走,就是因為她的長相。對這種以貌取人的人,她還真不怎麼放在眼里,可是听了魏霸剛才那幾句話,她這才知道魏霸要趕她走,並不是因為她的相貌,而是為魏家的前途擔心,不想連累她。

    從魏霸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她能看得出來魏霸不是在糊弄她,他在真的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聯想到平時魏霸對她近乎放縱的愛護,她很快判斷出,魏霸要趕她走真的是為她考慮,而不是因為她的相貌。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彭小玉又驚又喜,淚痕未干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光芒,整個人也變得神采奕奕。見魏霸直勾勾的盯著她,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著臉,低下了頭。

    魏霸莫名其妙,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彭小玉是在傷心呢,連忙又勸道︰“當然了,這只是我的一點猜想,短時間之內應該不可能。你可以……”

    “少將軍,我相信你的推測。”彭小玉忽然抬起頭,兩眼亮的看著魏霸,白皙的臉上有些淡淡的紅暈,只可惜那塊青斑太礙眼了,破壞了所有的美感。魏霸心虛的低下了頭,心里暗罵自己真是好s 過于好德,怎麼修煉也不修煉不成諸葛丞相那樣的聖人,娶不了丑妻。

    “你相信什麼?”魏霸敷衍道。

    “相信你關于魏家命運的推測。”彭小玉的聲音還帶著些鼻音,卻格外的堅定。“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不是鎮北將軍的照此展下去,魏家的結果的確不會比我彭家好多少。”

    魏霸詫異的抬起頭︰“你也這麼認為?”他自己這麼想,其實不僅僅是預見,而是因為他知道歷史上的結果,彭小玉這麼想卻是真正的預測,而且語氣如此堅定,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什麼是命命。”彭小玉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本來就不大的眼楮變得更加細長,像極了狐狸,似乎下巴都變得尖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妖媚了許多。不過魏霸此時卻沒有心情關注這些,他仔細凝听彭小玉的話。他比彭小玉年長,可是在揣測人心這方面,彭小玉卻足以做他的老師。

    “命之外有運。什麼是運,運就是他所處的環境,包括人與地,特別是他身邊的人。鎮北將軍能有今天,是因為先帝的提拔。先帝已經去世,如今主政的是丞相,鎮北將軍以後會如何,就取決于他和丞相的關系。丞相有不世之才,他能容得下鎮北將軍,可是丞相身邊的人呢?那些鼠輩又如何能容忍鎮北將軍的驕傲?”

    魏霸目瞪口呆,自慚形穢。什麼是高人,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和這丑丫頭一比,自己不過是個作弊者,冒充大神。

上帝是公平的,關上一扇門,必然會打開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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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征程

  魏霸直勾勾的看著侃侃而談的彭小玉,心里翻江倒海,直看得彭小玉心慌慌,雙手捂著臉,期期的問道︰“少將軍,少將軍麼了?”

    什麼,沒什麼,我覺得你說得太有道理了。”魏霸干笑道︰“你繼續,你繼續,我現你簡直是個女諸葛嘛,人才,絕對是人才。”

    葛?”彭小玉品味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和丞相相提並論。”

    “至少在我眼里,你就是個女諸葛。”魏霸一時興奮,說漏了嘴,連忙打岔道︰“你快說說看,我們魏家該如何做,才能避免這樣的結果。”

    彭小玉定了定神,眼珠一轉︰“其實說起來也簡單,無非是進退兩條路是像趙老將軍那樣,明哲保身,盡忠言而不強諫,做好自己的本份事。我想丞相樂于讓你拜趙老將軍為師,大概有這個意思在內。不過……”她猶豫了片刻︰“少將軍可以做到,鎮北將軍卻未必能做得到。”

    魏霸苦笑一聲,這點我也知道,別看老爹對我拜師趙雲非常熱心,可那只是出于對我的愛護,希望能從趙雲那里學到兵法、武藝,也可能是希望我學習一些趙雲為人處事的能力,可是他自己卻不可能像趙雲一樣。

    又如何?”

    “進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別人不敢惹你,否則就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豈不是適得其反,再強大,還能比丞相強大?”

    “丞相是強大,可是不代表丞相的後繼者也一樣強大。”彭小玉抿抿嘴,撩起腮邊垂落的一縷散,狡黠的笑道︰“更何況丞相雖然強大,可是他顧忌太多,他只要魏家沒有造反,他又沒有必勝的把握,他是不會主動激怒魏家的。”

    魏霸沒吭聲。他也想過這一點,只是一時猶豫不決,沒有下定決心不可能的險也不小,這可是直接和諸葛亮開戰,他心里沒什麼底氣。現在彭小玉也這麼說,他開始有些動心了。

    彭小玉也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魏霸,這樣的事,只有魏霸自己能決定,其他人都不能代替他。她看了一眼足浴桶,忽然驚叫一聲︰都涼了。”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到外面又舀了一些熱水來,“少將軍,小心些,別燙著。”

    魏霸應了一聲,忽然問道︰“如何才能強大?”

    “那還不簡單,魏家是武人,當然是立戰功。”彭小玉一邊說,一邊倒熱水,魏霸正在想心思,也沒注意到水溫。彭小玉將一大勺熱水都倒了進去,他也沒吭一聲。彭小玉有些驚訝,弱弱的問道︰“少將軍燙嗎?”

    魏霸忽然慘叫起來,飛快的把燙得紅的腳從足浴桶里拔了出來,尖聲慘叫。彭小玉嚇壞了,連忙從外面舀了一勺涼水來,嘩啦一下全澆在魏霸的腳上。

    魏霸吸著涼氣無淚。彭小玉看他這樣子,又想笑,又不敢笑,連忙重新調了水溫,這才讓魏霸重新把腳放了回去,慢慢的給他捏著。這丫頭丑歸丑,卻是個聰明人,為了做好一個婢女,她還專門到輜重營去請教了醫匠一些按摩技巧,如今可是一個手藝上佳的足療師。在她的按摩下,魏霸慢慢的平靜下來,一邊享受著足底按摩,一邊和彭小玉討論如何讓魏家更強大。

    看著彭小玉修長的脖頸,以及低頭時敞開的衣襟里若隱若現的白皙,他暗自嘆氣。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那塊青斑長得太硌硬人了。

    ……

    晚上和彭小玉切磋得太久,魏霸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圈就有些黑,不過他還是照樣跑步上山,和趙廣對練拳法。他們剛從山上下來,一眼就看到諸葛喬正和敦武在聊天。

    諸葛喬雖然是丞相的兒子,卻沒什麼架子,不管是位高權貴的文臣武將,還是身份低微的普通士卒,他都能談得來。在將士們口中口碑甚好。其實諸葛亮身邊的人大多脾氣都不錯,像馬謖、費等人都是很容易親近的人,唯獨楊儀和魏延兩個是例外。其實說起來,魏延也就是和同僚們關系不好,他對士卒也是非常愛護的。

    魏霸一看到他就叫了起來︰葛都尉啊,從成都回來了?”

    諸葛喬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前用力拍了拍魏霸的手臂︰“子玉,又拿我開心,一個都尉,有必要天天掛在嘴上嗎?”

    “必須的。”魏霸笑道︰“我是白身啊,看到都尉也是大官兒。”

    “請你進丞相府,你又不願意,要不然現在至少也是個都尉。”諸葛喬和魏霸太熟悉了,也不嫌魏霸身上有汗,摟著魏霸的肩膀,擠了擠眼楮︰“現在有一個比都尉還大的官,願意屈就不?”

    “比都尉還大的官,還屈就?”魏霸夸張的叫了起來︰“我是求之不得啊。”

    “真的?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諸葛喬點頭道︰“我馬上就回去面稟丞相,請他下命令了。”

    魏霸見他不像是說笑,連忙問道︰“你說真的?”

    諸葛喬點了點頭,把來意說了一遍。他也沒有避著趙廣,只是把聲音放得低了些,不至于讓敦武他們听到。“丞相要我帶五千人去東三郡,要我找幾個合適的幫手,我想請你做我的參軍,你看如何?”

    魏霸眼珠一轉。參軍是丞相府的屬官,官職不算高,可是很重要,而兩千人卻不是一個都尉所能率領的,至少也應該是個雜號將軍,這麼說諸葛喬要以都尉的身份做將軍的事了。這也不奇怪,之前幾個月,諸葛喬就是以都尉的身份率領十幾個同輩少年往來成都運糧的,想來有了一定的帶兵經驗,要開始更高層次的鍛煉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雖說在軍營里生活了半年多,他卻從來沒有帶過兵都沒有參加過。“我沒打過仗,能行嗎?”

    “我也沒打過仗。”諸葛喬笑笑,謙虛而執著的說道︰“你是將門出身,多少還知道一些,總比我強。何況你還是趙將軍的得意門生。”

    “我這個將門是假的。”魏霸看了一眼眼光忽然變得有些復雜的趙廣,心中一動︰“我能帶幫手麼?”

    諸葛喬想了想︰“只要合適,當然是求之不得。”

    魏霸微微一笑︰“我只負責推薦,合適不適合的,你看著辦。”他拉過趙廣︰“我師兄,還有傅興。”

    諸葛喬嘴一咧,樂了。“巧了,這兩個人也是我正準備去請的,看來我們真是很適合做搭擋啊,都想到一起去了。”

    魏霸也笑了。不管諸葛喬說的是真是假,能讓趙廣和傅興一起去,他的目的就達到了。諸葛亮既然敢讓諸葛喬去東三郡,肯定不會讓他去送死,這一趟差事是美差,那是毋庸置疑的,能把趙廣和傅興這兩個和他親最近的同輩帶上,他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大家心照不宣,趙廣雖然沒有喜形于楮卻已經亮了起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還要去找其他幾個人,到時候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諸葛喬目的達到,沒有再逗留,和魏霸、趙廣打了個招呼,匆匆的下山去了。

    看著諸葛喬走遠,趙廣一直沒有什麼變化的臉露出了輕松的笑容,他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子玉,謝謝你了。”

    魏霸雲淡風輕的笑道︰“這有什麼好謝,他也說了,我不推薦你們,他也會找你們的。”

    “傅興有可能,我嘛,恐怕未必。”趙廣輕輕的拍拍魏霸的肩膀︰“不管怎麼說,我欠你一份情。”

    魏霸嘿然不語。趙雲是元從系舊勛,只要再等幾年,他一去世,曾經最強大的元從系就會煙消雲散,只剩下一幫沒什麼根基的年輕子弟,根本挑不起什麼風浪,把他們用貴而不重的閑職養著,慢慢再從中挑幾個听話的做個典型,消化一部分力量,便也夠了,要想重用他們,特別是在趙雲還沒去世的時候重用他們,卻是不太可能。

    別說是諸葛亮,任何一個當權的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讓元從系如此平靜的退出政治舞台而不用流血,這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了。

    如今的魏霸雖然還談不上權謀高手,可是經過這半年的學習,對這些基本的道理還是能理解的。當然了,理解不等于贊同,他以接受任命為條件,要求帶上趙廣,當然也有他自己的考慮。

    魏霸眉毛一挑︰“既然你這麼說,到了戰場上,你可別離我太遠,多護著我一點。”

    趙廣哈哈大笑。

    魏霸一邊笑著,一邊看著天邊的莽莽群山,想著自己終于要踏上征程,心中既有忐忑,又有些期盼。他知道自己沒什麼文化底蘊,做舞文弄墨,引經據典的文官是沒機會了,最多也就是被人看不起的文法吏,做武人,領兵作戰,才是他最好的出路。雖說危險系數大增,可是在朝堂上做官又何嘗就能安穩,彭就是個例子,沒能像龐統一樣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中,與其如此,還不如龐統呢,至少還有個身後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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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上座

“去東三郡?”魏延揪著頜下的短須,眼神中透著幾分不解︰“諸葛喬?”

    魏霸點點頭,卻沒有吭聲,他已經把諸葛喬來找他的經過對老爹說了,也把他推薦趙廣和傅興的事說了一遍,但是他沒有解釋為什麼。如果讓老爹知道他現在有心與諸葛丞相對著干,天知道老爹會有什麼反應。

    魏延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兒子有什麼心思,他被諸葛亮的任命搞得有些糊涂了。

    如果說東三郡重要,那就應該派一個重將去,諸葛喬根本沒打過仗,又只安排了五千人,能頂什麼用?東三郡僅是孟達就有部曲四千余家,孟達本人征戰近二十年,又豈是諸葛喬能對付得了的?

    如果說東三郡不重要,那更說不過去,誰都知道,東三郡是漢中門戶,收復東三郡對漢中的安全有著不可估量的意義。

    “丞相的安排真是出人意料啊。”魏延左思右想,還是搞不明白,只能半真半假的嘆了一聲。

    魏霸嘴角一撇,隨即又恢復了莊重。他雖然不完全明白諸葛亮的這個安排究竟是何用意,可是他隱約能猜得出來,這里面不完全是軍事意義,還摻雜著不少政治意義,老爹在軍事上有過人之處,可惜他在政治上近乎白痴,肯定不會想到那一層。

    似乎古往今來都有這個特點,軍事上有過人之處的,大部分在政治上都是白痴,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同時,朝堂上往往一敗涂地,像王翦那樣的高人實在少之又少。

    “參軍雖然不是什麼位高權重之職,可是能入丞相府做事,本身就是丞相對你的栽培。你要小心做事,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妄生是非。”

    魏延既然考慮不明白,干脆不考慮了,一本正經的教訓起魏霸來,說得魏霸哭笑不得。這些道理原來你也懂啊,怎麼你自己就做不到呢,和馬克思主義手電筒一樣,照人不照己。不過看著一向威嚴狠厲的老爹像個碎嘴婆子似的絮絮叨叨,魏霸心里熱乎乎的,就不計較老爹這種教條主義了,一一點頭答應。

    “既然到軍中,婢女就不要帶了,有女人在……終究有傷士氣。”魏延遲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那個長了一個大青斑的小婢女似乎和美色不怎麼搭邊,可他還是建議魏霸將彭小玉留下,以後的日常事務就由敦武他們代勞。為了保證魏霸的安全,魏延親自挑選了二十個的親衛交給敦武,又特地關照了一番,這才作罷。

    “阿爹,我想順路回莊園一趟。”

    “回莊園干什麼?想家了?”

    “出征在即,想回去見見阿母。”魏霸笑笑,又對魏風說道︰“大兄,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阿母?”

    魏風摸了摸腦袋,憨厚的笑道︰“我沒什麼話,你就幫我問她老人家好就是了。”

    件事,要請大兄幫忙。”魏霸道︰“我不在營里的這段時間,彭小玉就跟著你吧,別讓人欺負她。”

    魏延詫異的看看魏霸,不滿的責備道︰“一個婢女,也值得你這麼慎重?子玉,我現你現在真是有些不分輕重了。大丈夫當以功業為重,豈能以女子為念,更何況還是一個婢女。”

    魏霸笑笑,沒有解釋,他相信大哥魏風會替他照顧好彭小玉。其實他們三兄弟和老爹都不太一樣,老爹和彭小玉接觸得少,在他眼里,彭小玉就是一個婢女而已。在魏風和魏武的眼里,彭小玉還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子,而在魏霸的眼里,彭小玉更是半個謀士,又豈是一個婢女那麼簡單。

    回到自己的大營,彭小玉已經將他的行裝收拾好了,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魏霸將他的安排對彭小玉說了,彭小玉靜靜的看著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嗯了一聲,便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衣帶。

    “好了,我大兄其實比我好侍候,你從此解脫了。”魏霸故意笑道,“說不定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都不想再做我的婢女了。”

    彭小玉幽幽的說道︰“風少主是好人。”

    魏霸翻了個白眼,沒有接她的話頭。他前世就接過無數的好人卡,當然知道“好人”二字在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意義。彭小玉這話里面未必有多少感情的成分,但是她的確指出了魏風的弱點︰為人忠厚,卻不知權變,說得難听些,他連老爹的霸氣都沒有。

    ……

    第二天,丞相府的任命狀就送到了魏家大營,魏霸被任命為丞相府參軍,全名是參丞相軍事,按照不成文的品級,屬第七品。比老爹兼任的前軍師低兩品,與楊儀、馬謖等人相齊。當然了,這僅僅是在文字上,在資歷上魏霸和那些人不能比,同樣,在丞相府,也不是純以品級論高低,不同的人擔任同樣的職位,可權力大小輕重卻完全是兩碼事。

    魏霸的具體任務是輔助諸葛喬,負責諸葛喬所部大軍的糧草籌集、運輸,算是後勤工作,工作任務並不重,也不用帶兵上前線,危險低。這也是考慮到他沒有真正帶過兵的因素。魏霸對此也早有預料,倒也沒什麼意外。他在老爹身邊這半年一直在做這方面的事,倒也算得上輕車熟路。

    與他相比,有過帶兵經驗的趙廣和傅興卻擔任了比較重要的任務,傅興原本就有兩百多部曲,這次諸葛亮又撥了一曲二百人給他,讓他做了真正的都尉。趙廣也分到了一曲兩百多人,負責後勤運輸,算是和魏霸做工作對接。

    諸葛喬率領的十多個參謀、都尉中,有十一個是荊襄文臣武將的子弟,真正非荊襄人除了趙廣,只有一個麋威。麋威是麋竺的兒子,因為麋芳投降江東,麋竺慚愧而死,麋家現在的當家人便是麋威。麋竺雖然跟著劉備多年,官至安漢將軍,可是他沒有戰功,未能封侯,所以麋威也沒有爵位可以繼承,現在還只是一個空頭都尉,手下只有百十余老卒,看起來很淒涼。

    麋威被安排做趙廣的副手,看似身份和魏霸差不多,可是一想到魏霸的參軍職務,麋威就差得太遠了。就連趙廣這個看起來是輜重營主將的都尉和魏霸這個不帶兵的參軍相比也要低上一截。

    大軍乘船順沔水而下,目的地是魏興郡西側邊界處的安陽縣。有船代步,將士們輕松多了,糧草運輸也方便些。主將諸葛喬坐的是一艘中型戰船,並不張揚,不過在大多是運輸船的船隊中,再不張揚也足以讓人感受到諸葛喬的與眾不同。

    船隊開始出之後,魏霸就登上了諸葛喬的戰船,諸葛喬要第一次聚將議事。

    魏霸和趙廣上了船,現其他人大部分已經到了,傅興坐在靠門一側的位置,看到魏霸進來,便笑著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魏霸見他身邊還有空位置,剛想過去落座,傅興連忙搖頭道︰“你怎麼能坐在這里,這是給仲德留的位置。”

    魏霸剛要問為什麼,諸葛喬笑了起來︰“子玉,到這邊來,你雖然負責糧草事宜,卻不是輜重營的將領,怎麼能坐在那里我身邊坐。”

    魏霸尷尬的摸摸腦袋,他前世沒做過官,公司里開會雖然也分位次,畢竟沒有官場上這麼講究,到了這一世,他又沒參加過什麼像樣的會議,根本沒機會領教這種官場文化,一出場就露了怯。

    魏霸走到諸葛喬身邊。諸葛喬坐在面對艙門的主位上,左右還有兩個位置空著。在右手邊的下,坐著一個魏霸最不想看到的人︰楊偉。很顯然,楊偉也不想看到魏霸,一看到魏霸進來,他的眼神就變得凶狠起來,瘦削的面龐也因為牙關咬得太緊而崩了*至連听到咯咯的切齒聲。魏霸皺了皺眉,不想和這個仇人靠得太近,轉身走向諸葛喬右手邊的位置。

    不料,他一舉步,楊偉就惻的笑了起來︰“我說魏參軍,你雖然有才,卻也太自負了些。難道這里除了諸葛都尉,你以為自己就是最尊貴的人,居然想上座?”

    魏霸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年頭不僅位置的上下有區別,左右還有區別,主人左邊的位置尊于右邊的位置,所謂虛左以待,就是這個意思。上朝的時候文東武西,也是文臣高于武臣的一個標志。

    魏霸有些尷尬,他沒理會楊偉的冷嘲熱諷,剛轉身走向諸葛喬右邊的空位,艙門外響起一個聲音︰“且慢,請魏參軍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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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考驗

楊偉看著魏霸吃癟,心里正高興,臉上的笑容剛剛綻開,忽然听到這一聲,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魏霸扭頭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漢子快步走了進來,邁步如風,來到魏霸面前,拱手施禮。“魏參軍,請上座。”

    魏霸不解的眨眨眼楮,連忙拱手還禮,問道︰“敢問足下是……”

    “南陽宗預,將與魏參軍一道,協助諸葛都尉東行。”

    諸葛喬長身而起,微微一笑︰“子玉,這是丞相安排給我的老師。”

    魏霸立刻明白了,連忙搖頭笑道︰“宗參軍太客氣了,有宗參軍在此,我豈敢坐上座。宗參軍,你請。”魏霸一邊說著,一邊熱情的將宗預往座位上讓。

    “不然,有德不在年高。”宗預擺擺手︰“我與魏參軍都是丞相府參軍,除了虛長幾歲以外,其他方面概無可稱道之處。再者,丞相當面交待,魏參軍長于漢中,對漢中的事務非常熟悉,此次行動,當以魏參軍為主,我為次,所以,這上座該你來坐。”

    眾人頓時嘩然,就連諸葛喬都有些詫異。他們雖然沒有楊偉想得那麼惡毒,可他們同樣也不認為魏霸有資格坐上座。與在座的所有人相比,初入仕途的魏霸都是資格最嫩的,他還沒滿二十歲,幾個月前才由諸葛丞相賜字,與拜師禮一起行的冠禮,算是初出茅塞的後生,怎麼能比年近四十的宗預還要尊貴?

    諸葛喬看看宗預,心中狐疑,這麼重要的事,丞相怎麼會沒有關照他?難道是看他自己如何處理?他看著宗預,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端倪,可是宗預一臉嚴肅,不苛言笑,根本看不出虛實。正在他猶豫的時候,魏霸連連搖頭︰“就算是丞相的意思,我也不敢坐這個位置。宗參軍,你就不要謙虛了,如果你不肯入座,那我現在就下船,向丞相辭職去。”

    宗預眼角一顫,笑了︰“為何?”

    魏霸苦笑道︰“雖說論職務,我與宗參軍相齊,可是論資歷,我卻不能和宗參軍相提並論。和這些同輩在一起,我還可以放肆些,胡來一通,和宗參軍面前,我怎麼敢放肆?不瞞你說,不久前家父還說過,南陽鄉黨中,他唯敬宗參軍,我如果遇到宗參軍,一定不準放肆,否則定然不饒。”

    宗預疑惑的看著魏霸︰“鎮北將軍當真如此說過?我宗預何德何能,竟然能得鎮北將軍這麼看重?”

    這不能怪宗預不相信。一來魏延是出了名的目中無人,那麼多南陽人,他從來沒有夸過誰,服過誰,就連他對傅肜的敬重,也只是因為傅肜戰死沙場,對傅肜的能力其實並不以為然。宗預在南陽人中更是不起眼的一個,年近四十,卻還只是丞相府的一個參軍,眼下更是落得和魏霸一個毛頭小伙子並肩,要說魏延佩服他,這豈不是笑話?

    魏延的確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可是魏霸卻知道宗預是標準的大器晚成,這樣的憋屈r 子他還要再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宗預直到諸葛亮死後多的,年逾六十歲才領兵作戰,是蜀漢後期屈指可數的重將之一。

    既然知道是這位大能,魏霸豈能坐到他的上位去,不管是不是丞相諸葛亮的命令,他都不會坐。誰知道這是不是捧殺?他今天坐了這個位置,明天別人就會認為他和老爹一樣目中無人,驕傲自負。

    魏霸堅決不肯坐,諸葛喬松了一口氣,笑著對宗預說道︰“既然子玉一片好意,參軍就不要謙虛了,敬請上座吧。”

    宗預嘴角抽了一下,看了魏霸一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宗某就托大了。”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魏霸一身冷汗,殷勤的把宗預請到座前,看著他坐好,這才自己走到右手邊的位置入座,臉上還不敢露出一絲得意,一定要平靜平靜再平靜。

    見魏霸如此尊敬長輩,不惜違抗丞相的命令,眾人對魏霸的印象有所改觀。之前不少人都認為魏霸能一躍而成為丞相府的參軍,不過是因為他有一個手握重兵而且蠻不講理的爹,再加上之前魏霸和劉琰父子、楊儀父子之間的那些沖突,都以為魏霸和魏延一樣驕傲自負,不近人情。現在看魏霸如此作派,多少有些意外,看向魏霸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些。

    唯獨楊偉很郁悶,他本想嘲笑魏霸一下的,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個位置原本就應該是魏霸的,只是魏霸不肯座,這才讓給了宗預。

    諸葛喬咳嗽一聲,宣布會議開始。他轉身對宗預點頭示意︰“宗參軍,請你先為我們解說一下此次行動的目的吧。”

    宗預欠身施禮,起身走到諸葛喬身後,有親衛掛起一幅帛書地圖,遞上一桿荊竹。宗預接竹在手,在地圖上點了點,朗聲道︰“我軍此次的行動目的是漢中的東三縣,即西城、房陵、上庸……”

    東三郡是私底下的稱呼,因為蜀漢以繼承漢室為口號,連曹魏政權的合法不予承認,更不可能承認他們對東三郡的制置,所以平時說的時候都說是東三郡,正式場合都是稱東三縣。而這片地方的制置也一直在變動,現在曹魏的稱呼也不是三郡,而是新城郡和魏興郡,太守便是孟達和申儀。

    孟達投降之前,西城便已經單獨設郡,稱魏興郡,太守是西城豪強申耽。後來孟達、劉封、李嚴聯合攻擊,申耽投降,魏興郡取消,變成了西城郡。孟達投降之後,引魏軍西攻,打敗了申耽,又取消了西城郡,以孟達為太守,並重設魏興郡。申耽被遷到了洛陽,他的弟弟申儀還在西城,任魏興太守。

    所以在曹魏的官方稱呼中,這些地方被稱作魏興郡和新城郡,屬荊州,歸駐扎在宛城的撫軍大將軍司馬懿節制。

    魏霸這半年除了練武之後,就是一直在考慮老爹的子午谷計劃,以及即將開始的北伐方略,也和老爹魏延、師父趙雲多次討論過相關的形勢,對東三郡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再加上他身邊的敦武曾經多次出入東三郡,有更多的切身體驗,這些都被魏霸吸收過來,變成了自己的財富。

    對于宗預的講解,魏霸的理解比一般人更要透徹,甚至比宗預還要清楚幾分。別看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荊襄人,對山地並不陌生,可是生活在南陽盆地、襄陽城里,對真正的山地未必就了解多少。

    魏霸懂得多一點,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紙上談兵,畢竟沒有像敦武他們一樣在山谷間來往過,沒有切身體會,所以他也沒有太張揚,認真的听宗預講,不輕易表任何看法。

    可是他的認真落在了楊偉的眼中,那就成了虛偽,那就成了心虛,就成了不懂裝懂。

    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智,雖然魏霸從來沒將楊偉放在心里,可是楊偉卻把魏霸當成了真正的仇人。魏霸逼得他父親楊儀當眾吐血,這足以讓他們父子把魏霸恨到了骨頭里,凡是有能讓魏霸吃癟、丟臉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宗預講解完畢,還沒喘口氣,楊偉便站了起來,故作爽朗的笑道︰“宗參軍的論述雖然不過在座的人中,要說對這一帶地形的熟悉,還沒有人能過魏參軍的。宗參軍已經講完了,魏參軍是不是也表一點高見,好讓我們長長見識?”

    魏霸瞅瞅楊偉,心里好笑,心道這小子是不是瘋了,怎麼像瘋狗似的咬著我不放?這諸葛喬和宗預還沒話呢,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文吏開口?

    其他人見此情景,也覺得楊偉有些太沖動。坐在門口的趙廣和傅興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暗自苦笑。

    魏霸不以為然的笑笑︰“宗參軍的講解已經足夠詳細,我又何必畫蛇添足?你如果有什麼不懂的,為何不向宗參軍請教。宗參軍經驗豐富,我相信一定會比我講得好。”

    諸葛喬也對楊偉的做法非常不滿。這是公事,你們的私仇怎麼能拿到這兒來,他輕哼了一聲,瞥了楊偉一眼︰“元休,你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說出來,宗參軍現在就解釋,正好我們也好一起听听。”

    楊偉見諸葛喬幫著魏霸說話,心中更是惱怒。在楊儀與魏延的爭斗中,雖說諸葛丞相表現得不偏不倚,其實大部分時間諸葛丞相還是照顧楊儀的面子的,比如上次把程安招入丞相府,就是替楊儀挽回面子。而現在諸葛喬居然幫著魏霸說話,不僅不能消解楊偉的怒火,反而讓他有越燒越旺的趨向。

    楊偉極力讓自己顯得很平靜,不失風度,只是青的臉s 和繃得太緊的腮幫子已經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態。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卻不願意上前阻攔。一方面是因為楊偉和他父親楊儀一樣,都不是什麼良善,而魏霸父子更是惹不得的凶人,夾在他們中間很難做人,與其如此,不如兩不相幫,置身事外。另一方面是諸葛喬走上仕途,初掌大權,他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值不值得效忠,大家還不清楚,楊偉要跳出來挑戰魏霸,正是一個測試他的好機會。

    諸葛喬當然也想到了這些,正因為如此,他才對楊偉更加惱火。楊偉在考驗魏霸的同時,也把他推到了一個尷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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