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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2:02:32
第二一零章 宗師氣象

江宗主和浮蘇達成一致,歡歡快快就差搓香結義,把江祁在一邊寒得不行,看向江崖時眼中更是充滿憐惜。自家有苦自家知,在江宗主教導下長大,雖不缺慈愛,可真真是沒少被磨。

不明所以的江崖小朋友更加感動,一旦缺少溫暖的小破孩得到渴盼中的溫暖后,便如飲美酒佳釀一般把自己醉倒了,這期限只怕八成得到永世長生盡頭去。于是盡管浮蘇已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仍舊任由江祁抱著,反正他現在是小孩,也不怕笑話。而且,不勾上小丫頭片子,以為他會戳穿自己的身份,至于勾上后怎麼說都不要緊,那時候不都死心塌地了麼。

至于有兒子有過男人,這對江崖來說屁都不算,滄海界的修士慣也不把這些當回事,只要沒什麼齷齪,合則聚不合則散。就連江崖現在的母親,江祁的妻子,嚴格說起來都是二婚再嫁婦。

而且,江崖發現一個妙處,當好孩子是有獎勵的!

看看現在浮蘇柔柔軟軟的眼神,江崖恨不得立馬就撲上去,雖然現在什麼也干不了,占點便宜也是好的嘛。

浮蘇大約是沒見證過真如的成長,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心酸,便看江崖也好了許多,只當養個孩子玩:“那你便隨令祖和令尊回一趟,待到令堂開懷了再來,左右也不急在一日兩日。父母長輩固然盼你承歡膝下,亦盼你知事明理,可莫要再淘氣了。”

被抱著的江崖趕緊點頭,嘴里稱道“我知道,我聽浮蘇的”,這一句話把江宗主和江祁都感動得差點淚流滿面。這小兒幾時這麼聽話過,就逄是親爹媽說他。都要反口駁幾句,哪怕最后還是會聽從,也能把人嗆個半死不活。江宗主和江祁更加確定。把自家小兒交給浮蘇是個最好的決定,世間人物。一物降一物,先賢果不欺我。

江宗主和江祁又帶了江崖去天衍峰謝過宗正,然后才去主峰拜訪,一面奉上厚儀,一面致上歉意。也把浮蘇要華山劍宗修法的事通了通氣,四大宗門基礎修法本就沒什麼可遮掩的,高階修法卻從來不互相觀參:“我那孫子練的是宗門三大修法之一。著實有些深奧,到時還請真人相幫指點浮蘇一二,崖兒畢竟只是個小兒,何曾習得精妙。只是此事還需回宗門商議。待有結果再來說與真人。”

青峰真人很是意外,按說這樣的事,華山劍宗派個人來就行,不必把修法給自己。這……這分明是要把華山劍宗三大修法之一給乘云宗觀參,所謂的觀參不是照著學。而是依據精妙修法來補自身不足。越是精妙的修法,越是能派大用場,因此青峰真人是又驚又喜:“自然應如此,只是這禮也太重了些。”

“令宗子弟無私,我等又蔫能只占便宜。再者我四大宗門守望相助,乘云宗強便也是我四大宗門之幸,又何來太重之說。”江宗主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自家得著好處,不忘還報,有道是有來有往,這樣才是長久之道。四大宗門之間,雖也競爭,但從不自相殘殺,而且江宗主算盤打得很響。蒼詰入聖,聖境倒不像飛升上界,不能再管下界之事,聖境殊異,仍能窺視監管下界,所以誰占誰便宜還未可知呢。

青峰真人只琢磨自家的事,倒沒想到蒼詰身上去,所以只當是江宗主厚道,便當即一拜稱謝。結果江宗主一出乘云宗山門,江祁就問為何要借修法,不借也完全可以,到底是本宗重而重之的修法,這般輕易借人,怕宗門中長老和閣主們不許。

江宗主本想點明來,卻不料江崖摟著他爹的脖子,嘆口氣說:“阿爹,你怎麼能這麼笨啊!”

一句話說得江祁大窘,江宗主卻眼前一亮,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小孫道:“噢,崖兒說說,你阿爹怎麼個笨法。”

不厚道沒臉皮無節操的江崖揚著腦袋,見江祁一臉受傷,遂伸出嫩白的小手拍拍江祁的肩道:“阿爹也別難過,您笨點,兒聰明就行了。”

一句話說得江宗主父子二人不由生笑,江宗主又問:“你聰明,你說說祖父為何要借修法給乘云宗?”

“占了人家的便宜,總得給人家點甜頭呀。”江崖眨眨眼,向江宗主乍著一張雪白可愛的笑臉,他奪舍而來,豈會願意受人管制,不說統領滄海,一個小小華山劍宗總要收在手里的。所以,他奪舍之后的人生,合該就是一部修三代崛起史詩。

重要的是,江崖一點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對,占著幾十萬年的智慧(魔修壽元比人類更長,因為他們是各種負面情緒所滋生),卻來裝小孩子博出位,簡直要多不要臉就有多不要臉。

江祁聞言有些明白了,江宗主大喜過望,伸手揉揉江崖的腦袋,大感欣慰:“好孩子,以后少與你阿爹和兩個哥哥混在一塊,與秦浮蘇多親近,尤其是那王淳一,你去了占著小孩的便宜,嘴甜一些管人叫師兄,好好跟他們學學。那王淳一……若不出意外,想來日后會成為乘云宗挑大梁的。”

“怎會?那王淳一是秦聖的弟子,與乘云宗有何干系,要說天玄宗還有譜些。”江祁又不解了,反正江宗主的話,他不解的時候多,能理解的時候少。

“不就是個乘云宗弟子身份,秦聖幾個弟子與乘云宗弟子何異,至于與天玄宗有牽扯更是妙不可言。王淳一此子,骨子里帶出來的大家風范,雖如今修為不顯,卻已具宗師氣象。此子只需做自己,便能攏得住上上下下,日后做宗主有什麼可驚奇。乘云宗歷來不拘一格,他們只尊能耐強,能管得住宗門上下的,要不你們以為怎麼青峰真人身為最小的弟子,反而做了宗主。”江宗主說罷,又揉揉孫子的腦袋,愈發喜愛得不行。

噢。這下江祁懂了,說白了,人家要背景有背景。要能耐有能耐,要人心有人心。至于宗師氣象。那是玄而又玄的東西,江祁沒看出來。

江宗主知道兒子是個不知事的,便看向江崖,語重心長地說:“做人就要似那麼明光無遮,雖說至強無敵,但過剛易折,世上不缺橫死的強人。越是這麼體性光明的。越能得人心,王淳一妙在他本性就是這般,不似旁人僅是作態。”

“嗯,孫兒明白。要麼做真君子外圓內方,要麼做真小人一味圓滑。”江崖只一句話就說明白了事,更把江宗主喜得跟什麼似的,江祁看罷仰天長嘆。宋業在一旁悄然無語,誒。小師弟哄人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把師祖都哄得愛他愛得跟什麼似的。

江崖小朋友日子自此倒是順風順水了,浮蘇卻很不順,天玄宗那邊派了人來,宗主謝瑯的子孫都資質平平。倒沒要自己的子孫來,而是選了門中資質最好的年幼弟子。本來他們和天玄宗比華山劍宗親近得多,由浮蘇親自教導劍意這樣的好事,怎麼能落空。便派人來與青峰真人說,青峰真人已得知浮蘇不欲多收弟子,又只收女弟子,便一邊說明一邊回絕,卻不想謝瑯直接來一句:“不就是幾本修法,我知秦聖不曾把玄門修法透露一絲半點,連幾個弟子學的都是秦聖后來從旁處尋來的修法,只因不曾拜入我門下罷了。你要肯讓我門中弟子來,我便把當年玄門十六都的看家修法給送一份來。”

一聽玄門十六都的看家修法,青峰真人腿都軟了,立馬送上膝蓋:“行,你把人送來,我替師侄先答應下,不過到底如何,還是要看師侄應不應。”

謝瑯說:“我送人過來,看在秦聖的面上,想必能應。”

華山劍宗和天玄宗這麼一折騰,正元宗不干了,天玄宗送人去秦聖身邊學過都還要把人送去,他們一直想沾沾邊的怎麼能不摻一腳。當即正元宗也奉上修法一份,不就是女弟子,不就是修法,怎麼會舍不得。

于是浮蘇又多了兩名弟子,她還不能不收,青峰真人殷殷地期盼著呢,都求上門來了。一宗之主這般低著姿態來,浮蘇要敢拒絕,宗正和沉淵能生吃了她這不敬宗主的:“好……好罷。”

“好在也只多兩個,平日可托你師兄幫忙照看,你自己的修為也要緊,莫耽誤。”青峰真人說完就走,省得被浮蘇那幽怨的眼神給煞著。

正元宗的弟子比較不好選擇,因門中年幼的女弟子資質都擺在那,真挑不出上好的來,便待再等等,今年正好是正元宗開山門大選弟子,不怕到時候找不著好的。天玄宗倒很快把弟子送來,送來的信上說叫“姚十三”,浮蘇聽到名字就皺眉:“不是說女弟子麼,怎麼聽著像是個男弟子。”

“是女弟子呀。”

不日,弟子送來,確實是個姑娘,扎著麻花辮,還是個胖胖的小丫頭,人小嬰兒肥,一笑起來眼里像藏了星星一般十分可愛:“小蝶見過浮蘇師姐。”

因說都不以弟子計,所以送來的都算與她平輩,雖說是小小的人兒,被叫師姐,浮蘇也沒什麼不適應:“不是叫姚十三嗎?”

“啊,師兄又欺負我啦,人家叫姚小蝶啦。”原來姚小蝶排行十三,小蝶喜歡自己的名字,師兄師姐們愛逗她,遍不叫就要叫她姚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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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姑娘,乃的龍套已就位。來來來,還差一個龍套,女名,謝謝。滔天小朋友要開始他征服滄海的史詩了,這孩子會變成一個外表真君子,內心真小人的好孩子。淳一,也終于確定,要讓他日后成為乘云宗中興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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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豈願遜色于人

江崖回華山劍宗整整住了一個月,把他媽哄得心花怒放才啟程,江宗主和江祁見他愛拐著宋業做這做那,干脆便把宋業派過去,倒不為伺候他,就為看著這小祖宗,千萬別像在自家門里那樣淘氣。順便,宋業也可蹭幾堂課聽,橫豎孩子小總要找個人看著他,不看著哪能放心得下。

跟著江崖一道去乘云宗,宋業心里不知道多苦,還有苦說不出來。臨別時,宋業特別想抱著師祖的大腿,喊一聲“師祖救救徒孫”。偏偏話說不出口就算了,還要被一干師兄弟們各種羨慕妒忌恨,宋業心里苦得就差和出黃蓮來。

好在江崖這回光明正大去,倒也沒怎麼折騰人,宋業哀嘆一聲,只盼著這小祖宗有人管后,能老實一些。天爺爺啊,秦仙子一定要降得住這位,否則日子可真沒法過了。

江崖哪管宋業怎麼想,他其實到現在還沒顧慮過身邊這些人的感受,只覺得溫暖罷了。讓他覺得心里歡喜的人,他便會和顏悅se,讓他不痛快哪怕一點點,他也會把人折個半死。到得乘云宗,一聽其他兩個宗門也送了弟子來,江崖就不高興了,怎麼還有人來跟他搶占浮蘇,太可恨了。

先去主峰拜會,再拜會天衍峰上,然后才去廬山,結果到廬山一聽,浮蘇領著真如和阿涼他們出去玩去了。江崖不免一肚子不滿,阿涼就算了,瘋丫頭一個本身就貪玩,真如都老大了,怎麼還好意思聒著臉跟著。他沒人可問,因為接待他的是江宗主說的“體性光明,心地通透”的王淳一,這位可輕易騙不過,江崖自己也明白。

顯然,江崖沒注意到“他們”兩個字。

“江師弟。”淳一笑瞇瞇地伸出手來,揉揉小江師弟的腦袋,軟軟的毛拱在頭頂,揉一揉不知道多好玩。淳一承認,他絕對是因為喜歡看小江師弟那又不樂意,又不好躲開的別扭表情。唔……這孩子,比真如好玩!

渾不知已被貼上好玩標簽,也顧不上淳一把他的頭發弄亂,江崖記得江宗主的話。他做魔時當然是天下一等一,如今做人規矩不一樣,但他還想一樣做到一等一,他歷來目下無余子,豈願遜se于人。所以,江崖很乖巧地行禮,禮下于人,才可受得教到:“淳一師兄,以后還請您多指教。”

喲,還有一點比真如好,小江師弟更上道,多乖的孩子,主動送上門呢。淳一更加歡快地momo江崖頭頂已經快成一窩亂絲的毛,繼續笑瞇瞇:“好說好說,我先帶你熟悉一下廬山,這里還住著幾位,不過最近閉關的多。那屋住的白遜雪,閉關已有些年,白遜雪右邊那屋住的是莊蘊元,去年閉的關,那邊下了禁制,莫要去闖。本來還有林壑和祝安安在,不過這兩人最近出了門,過些日子你便能見到他們。”

“浮蘇住哪里?”這才是江崖關心的。

淳一自然不會多想,指著大殿后邊一片白蘭花下的屋子說:“那邊是浮蘇和阿涼住,真如宿在池邊的樓里,我也住那。林壑和神安安住在西邊的樓里,這里因是師傅的入聖之地,花開不謝,空閑的屋子有幾處,你看著哪處花好景好,喜歡便住下。”

說著又指幾處給江崖看,江崖想都不想,選了離浮蘇最近的,白蘭花林邊的水榭,水是從真如宿的魚池子里流過去的,正好繞開白蘭花林,白蘭花林仿若開在一片小島上一般。江崖想著,晚上他一推窗,估計就能看到浮蘇,白蘭花下小丫頭片子素著張臉,穿著身紅衣,想必美極。

安置好江崖,淳一便讓他自己先玩,一副對待小破孩的語氣。惹得江崖不住小聲嘀咕,宋業卻哭笑不得,他只得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道:“師弟,跟淳一師弟真不要耍心眼。”

“為什麼,你看出什麼來了?”江崖心說我都沒看出來,你能看出什麼來呀。

很顯然,江崖低估了宋業的能耐,高看了自己,他來得一路歡喜,沒顧得上細細觀察淳一:“淳一師弟喜歡你大概是真的,不過想逗你……比喜歡還要真幾分。”

江崖:……

怪不得剛才被揉頭的時候,有種被逗貓逗狗的感覺呢,原來真是在逗他。他只光感受到王淳一純粹的善意,笑得不帶絲毫目的,沒想到啊!現在江崖明白了,怪不得江宗主要那麼誇贊呢,真君子比真小人偽君子加起來都要恐怖。

被淳一這麼一涮,江崖還真收起了大半花花心思,待浮蘇領著真如他們回來。人還沒到,先有人送了過來,說是姚十三在市上買的,多是些零零碎碎的凡世吃食。江崖還來不及多想,就只把姚十三聽進耳朵里去,他更不高興了,這姚十三分明就是個男名,那究竟是哪個死不要臉的牲口!

結果外邊一串笑聲,進來的卻是個胖胖矮矮的正宗小丫頭片子,頂著麻花辮,笑得特傻啦叭嘰:“哈哈,大家都來吃都來吃,我買了好多好吃的,我就說好吃的就要讓人拎回來嘛,叫人看見聞著香味來嘗。”

然后江崖就聽到阿涼的聲音,在罵前頭這小丫頭片子:“姚十三,師傅說得沒錯,你就是個吃貨,要好是能做林壑師叔的弟子,師傅說師叔比你還愛吃。”

江崖:“你是姚十三?”

姚十三憤怒無比地吼:“我是姚小蝶,你才叫姚十三,你們全家都叫姚十三。”

這罵人的話想都不用想,跟浮蘇學的。江崖被真.小丫頭片子一吼,差點跳開,這小胖丫頭不要太恐怖:“原來是你啊。”

明顯放下心來,是個小胖小頭就好,愛吃就愛吃點吧,不是什麼壞缺點。總比是個男的,回頭跟他搶浮蘇來得好,他已經有個強勁的對手了。

姚十三“嗯”一聲,看向江崖,一時間呆了,然后把手里的油紙包一扔,果斷撲過去:“漂亮哥哥,抱抱。”

真如和浮蘇隨后進來,看到這情節,忍不住嘴角抽搐。姚十三什麼都好,只有一點,看到“漂亮哥哥”就會去吃豆腐,而且不吃到是絕對不會罷休的。沉淵都被她吃過一頓豆腐,把天衍峰上下一干人等笑個半死,都說什麼樣的人教什麼樣的孩子。

冷不丁被個胖丫頭撲倒,江崖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時,無比屈辱……老子堂堂大魔,居然被個死胖丫頭調戲了一把,還占去便宜,甚至還給推倒在地。真……真是丟人現眼,尤其是在浮蘇面前。

還是好心的淳一過來把姚十三牽開,扶起江崖,因為這一下連宋業都沒反應過來。宋業在江崖被撲倒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對廬山一干人充滿景仰,這一干人戰斗力簡直絕了,隨便個小丫頭都把自家師弟給推倒了:“師弟,回神,你沒事吧?”

難道他能好意思說有事嗎?連忙擺手,江崖道:“無事。”

眾人都在一邊看熱鬧,又有人被姚十三吃去了鮮nen的豆腐,好歡快的場景吶:“十三,你像個什麼樣,別見誰都撲上去,會把人嚇跑,長大后沒人敢娶你怎麼辦。”

姚十三轉身撲向真如:“師姐就叫真如師侄養我唄,真如師侄可富有了,師侄說是不是。”

真如:“你太能吃了。”

言外之意時,你這麼能吃,我再富有也會被吃窮,養不起你。

淳一笑看真如,自家師侄真是越來越可愛招人,瞧這嘴欠的水平,就不是一般人。

一通鬧騰下來,浮蘇才給他們一一介紹,浮蘇又問是不是安排好了,見江崖和宋業都點頭,宋業又說要奉上宗門修法,浮蘇便叫阿涼和姚十三、江崖幾個到正殿。要接華山劍門的修法,自要慎重一些,畢竟是華山劍宗至寶,不能輕慢。

淳一和真如倒不便去聽,畢竟這是師傅教徒弟的事,就算沒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加之奉上的是各宗門至上修法,真不好隨意占便宜,真如和淳一都還不是乘云宗的弟子,雖天宸說可以拜入天衍峰下,但真如還沒來得及說呢。

叔侄倆在外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如問淳一:“師叔,要是拜乘云宗門下,你可要做我師兄的。”

淳一:……

“我換一峰不就成,到時候還讓你叫我師叔。”淳一豈會被這點事難住,蒼詰走前就叮囑過他,陌塵和林壑肯定都各有主意,唯獨他如果沒個合適的去處不要抱著師門師承,拜在乘云宗門下狠狠占乘云宗的便宜就是。

這下輪到真如沒話可說,因為他媽是浮蘇,這種輩分來自血緣,壓根改變不了:“那去主峰吧,外公不是讓你占便宜嘛。”

淳一想想,覺得對,青峰真人弟子並不多,因是宗主忙不過來。而且,在身份上合適收自己的估計也只有青峰真人,主峰資源自然要更厚一些,這是正常的,人家是宗主肯定要多給些體面。

這麼一琢磨,淳一就決定下來,主要也不為主峰資源多,他們師徒在乘云宗一直受著上佳禮遇,不可不報。聽說青峰真人能管事的大弟子要閉長關,青峰真人正為此焦頭爛額得不行。在乘云宗這些事務既沒人愛管,也沒人專門學過怎麼管,要說理事、管事、世情往來,他出身千代世家從小就有專人教導,在這方面倒真能幫得上手。

于是,只因一念報善,淳一走上了他一代中興宗師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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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不如我一劍抽死你

乘云宗宗主收徒,收的還是秦聖弟子,雖然許多人對此表示不理解,但卻又能找著合適的因由。這本是乘云宗自家關起門來就可以完成的事,結果給生生圍觀成了收徒大殿,偏偏還沒一個人覺得這有什麼不應該,連青峰真人原本的弟子都不曾生出絲毫妒忌心來。

大概,面對淳一這樣有著強大背景仍舊無比誠懇待人,且願意在你后邊默默收拾麻煩的人,實在讓人妒忌不起來吧。這樣一個人,總有一天你會需要他的幫助,這樣一個人至少你可以肯定他不會背叛你,因他對你無所求。他幫你、誠懇待你,只因他性情如此,而非為達目的而作出來的態度。

蒼詰實在太懂得如何教導淳一,三個弟子里,蒼詰最喜歡的正是淳一,于是便把自己人生中最好的領悟一點點塞給了他。至于陌塵,那死孩子主意大,林壑更是不需要他去引導,那可是天道化身,還是李毛毛轉世。

青峰真人最滿意,這孩子太能干,太招人喜歡,處事不溫不火,漂亮干凈。行事如其人,觸之春風拂面,卻之云淡風清,實在沒有一處不好……啊,倒也不是沒缺點,這孩子似乎骨子里有點挺邪惡的小趣味,比如不著痕跡地找人逗逗樂子。

“淳一啊,也莫太勞碌,修煉要緊。”青峰真覺得有點對不起蒼詰,人家的得意弟子,自己用著來管理俗務,實在太有罪惡感了。

“是,師傅,弟子明白。”淳一說著,奉上茶,捧來一應賬冊和待辦事務,待辦事務已列出處理建議,然后條理分明且簡潔地一一報給青峰真人。

一邊飲茶聽著,青峰真人一邊暗中淚流,真是收到個好弟子啊:“你做得很好。就按你說的辦。”

連青峰真人都覺得羞慚,自己辦起來都沒這麼好,這孩子真是非常容易讓人心生感動。看看,什麼叫人比人得死,這就是。

處理好,淳一再給青峰真人添上水,然后告退。青峰真人身邊的弟子已個個目瞪口呆,其中之一搖頭感慨:“師傅,他這樣,我們怎麼活啊!”

這個問題麼。得問陌塵、林壑和真如。對于這樣的人。扔一堆麻煩事在屁股后頭給他處理就對了。別感動,他天生愛給人收拾麻煩,你一天不惹出幾個麻煩來,你就對不起他這事嘮的脾性。

淳一處理完宗門事務。便回天衍峰,他說是主峰弟子,平時還是多在天衍峰。宗正與小弟子們傳道時,他已習慣在旁邊跟著聽,偶爾發表一下意見。浮蘇說劍意時,他也可以聽,因為他現在是乘云宗弟子。真如拜到天衍峰下的事倒沒往外通傳,一個秦聖弟子就夠人圍觀的,真如也是被圍觀的陣仗嚇著了。只記上名字,領到牌子就算完。

淳一攻略乘云宗有一個很好的開局,而江崖攻略浮蘇開局一點也不美好,浮蘇確實有點難以搞定!啊喂,你們一個一個愛揉毛的愛好是從哪里來的。浮蘇揉一揉可以當愛的撫摸,可真如揉毛算什麼,還有阿涼那個瘋丫頭。

姚十三你夠了,個子矮還胖,費勁吧啦地爬到桌上非要揉一下,難道以為會有人誇獎你堅持不懈嗎?江崖戳一下姚十三臉上又圓又嫩又軟的肥肉,滿意地收回手,然后一把就將姚十三從桌上掃下。姚十三也不發脾氣,繼續爬上去,再揉毛。

漂亮哥哥的毛,不揉白不揉。反正大家都揉,姚十三怎麼肯錯過。

然后就出現了姚十三揉一把毛,江崖就連本帶利戳幾下肥肉的情況。最后姚小姑娘覺得自己揉夠了,果斷爬下桌把肥肥嫩嫩的小背影甩給江崖,自己跑去找浮蘇告狀去了:“師姐師姐,江崖把我的臉都戳紅了,你看,他太壞了。”

江崖:……

阿涼同情地看一眼江崖,揉毛:“你呀,還太嫩了,蠢貨是斗不過吃貨的。”

江崖:我……

看著又跑來告狀的姚小姑娘,浮蘇拍拍她的小臉蛋,道:“師姐在想點事情,去主峰找淳一去,現在淳一應該在正殿聽宗正師兄講課。”

見浮蘇真沒工夫搭理,姚十三頓時決定跋山涉水上天衍峰告狀去,宋業現在是公共奶爸,照顧著一堆小破孩。雖然姚十三和江崖時常不對付,不過還是很願意把宋業借給她的,雖然她是去告狀的。

看著宋業領走嘰嘰喳喳的姚十三,浮蘇遂繼續想著自己剛才在想的事,法葉寺那邊傳來消息,景喚一切已恢復正常,在如願塔頂修行,但未得寸進。浮蘇就在想,是不是她不出現,光頭就連情劫都勾不出來,情劫不出來又怎麼破情劫,看來她還真是要上趕著去被追殺。

想通了就起身,作出決定去法葉寺一趟,浮蘇一走出來,就看到江崖正眨巴著眼瞧她,遂伸手揉毛:“阿涼,江崖,我要去法葉寺一趟,這幾天你們暫時跟著宗正師伯,淳一和真如也會關照你們。”

阿涼倒是習慣浮蘇經常出門,江崖則不存在不習慣的事,他是壓根就不能放任浮蘇去法葉寺,眼睜睜看著浮蘇送到情敵門里去,他不搞破壞怎麼能活:“可是浮蘇,我這幾天正好有很多問題啊,腦子都快撐破了,要是想岔了怎麼辦。”

呃,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奏,按說浮蘇是該留下來看著他,不過光頭不能等,也非她去不可,江崖則可以扔給宗正和沉淵。于是,江小孩就被輕而易舉從這選擇題里被撇去了:“不礙事,我去和宗正師兄、沉淵師兄說,這幾天你就在天衍峰跟著宗正師兄,處理小弟子的事上,宗正師兄比我更有心得。”

說完不待江崖再說什麼,浮蘇就馭劍飛往天衍峰,留下江崖在原地恨不能直接去法葉寺把光頭給剁掉。嗯,光頭干脆情劫難破,直接去見禪宗始祖好了,讓他搶自己看中的女人。

可惜,不管江崖怎麼想,浮蘇去天衍峰商談過后,便離乘云宗去了法葉寺。宗正便熟門熟路把幾個孩子全接到天衍峰,至于江崖,完全沒有任何走火入魔的跡象。

再說浮蘇,到法葉寺外便看到如願塔高立山間,因被修葺過,如今在云天下看起來分外顯眼。進了寺門,不多時就見到了玉潭禪師,禪師看她一眼道:“浮蘇師侄,你原是不必來的,來了也未必討得著好。”

“我知道,只是事因我而起,便應在我這里結束。”而且,我還等著天宸呢,浮蘇默默地在心里暗暗想著。

見她執意如此,玉潭禪師也無話可說,只領了她進如願塔,塔中的禁制是祝安安和真如弄的,所以浮蘇完全可以暢通無阻。一路到塔頂,浮蘇便看到心燈如豆,看到光頭在蒲團上坐著,手中抄著一本經書,面向窗口細細研讀著,因側著身子專注讀經,竟也沒感應到浮蘇到來,畢竟浮蘇境界高他很多。

靜靜地站著看一會,也許光頭是被她的眼神給打擾到了,從經書中抬起頭來側臉看向浮蘇:“你來了。”

“嗯。”

“我還在想著你什麼時候回來,去了那麼久,怎麼不帶真如來。”景喚輕聲問著,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就仿佛他真的一直在如願塔等著她,而她又離開了太久。

“真如在乘云宗修煉,抽不出工夫來,回頭我再叫他來。”浮蘇輕嘆一聲,沒有再順著說下去,而是手一伸就將大幕揭開,道:“景喚,我是真的不曾出事,你心中其實明白,那些事都發生過,雖然你被壓制著,但那些事你有印象,他們都發生過。”

雖然景喚應該感應不到天宸的存在,因為那是他上世,他不會有感覺,但滔天的存在,以及過去一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他其實都有數。只是,仍舊有些東西,是他所不願面對的。甚至,那天送他回法葉寺的路上,他也是清醒的。

“景喚,莫要如此,就算在現實里我真的已經死在你手下,你還有真如,他是你兒子,你的骨血,你難道不去關懷他,而僅僅只是在這里因境界停滯不前而苦惱嗎?蘇景喚,你是不是覺得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人活著,心死了。但是我想這不對,世上最可怕的是你不敢面對現實,是你拋棄自我以及身邊所有盼著你好的人。”浮蘇說完,抽出劍來,道:“如果你不願意面對,非要自我捐棄,那麼很好,不如我一劍抽死你。”

景喚看向浮蘇,嘴角的笑無論如何維持不下去,最后垮下臉來道:“若我破得情劫,你還活著,你可願嫁我?”

浮蘇皺眉,思索片刻,正待要點頭時,流光趕緊阻止真如。真如把這事跟流光細細叮囑過,為的就是怕自己不在浮蘇身邊的時候,流光好勸阻:“千萬不要答應!”

“為什麼?”

“答應了……也破不了,只會讓他有機會真的弄死你。弄死你之后他也只是或許可以一日千里境界飛漲,然后得證果位,最多只有三成機會。以一條完整的命去搏三成機會,你傻不傻。再說天宸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麼,真要是你死在他手上,他才會真正變成生不如死的那個。”

宸君,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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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那時,我已更強

浮蘇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雖說有些東西放棄性命也要去周全,但不會是以一條命搏三成。就算是天宸,浮蘇大約也不很願意就這麼掛掉,在她眼里,世界再大也大不過性命一條。

對,她就是懦弱怕死,可人如果連自己的性命都沒有了,卻要去談如何偉大的愛情與理想,便是建高塔于沙堆,終究只是一場虛幻,以浮蘇的回答只有一個可能——不。不因心中無你,此時我已明白,你與天宸,實為一人,但若要沙上建塔,我寧可答不。

對于浮蘇的答案,景喚心中似乎早已有定論,他依舊含笑看向浮蘇:“我知道你會拒絕,不管是虛妄或真實,你都不願許我。”

“你心中所謂的情感,你以為是求不得,但你問問自己,真是求不得嗎?你以為自己殺了我,所以陷入這樣的困境里,非求不得,而是你不願意面對真實的世界里,我就算存在,也會拒絕你的事實。說白了,你就是輸不起!大能下世?哼,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你哪一點能與天宸比,便是我你可能擋得住一劍之威?”浮蘇開始玩激將法了,反正順著來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唄,這一切都建立在光頭打不過她的基礎上。

“無論及與不及,我終是天宸下世,人誰無懵懂時刻,誰生來便通曉世情,知道如何去解決一切,面對一切。我所迷惘的,是世人都曾迷惘過的,我所逃避的,是世人都曾逃避過的。”景喚不曾動怒,依舊平靜,心燈卻滾了幾滾,光影微動。

浮蘇知道這平靜的表象下,光頭的心思已然浮動,就如不滅心燈:“借口罷了,你就是一個用種種借口困住自己的懦弱之輩。強者永遠不會找借口。只會找到通向更強的路,然后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就算登臨頂峰,依舊會向著更高處進發,永不停下追尋更高更強的腳步。你說你心儀我,想娶我,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點堪以配我。我有著不遜于你的出身,有著遠高于你的修為,如今高這般多。日后你便重證果位又如何。那時。我已更強。”

一臉不屑與鄙視,浮蘇表演得極其到位,因為流光暗中正在捧她的演技:“簡直是影后級別,這樣就對了。把他弄出脾氣來,然后揍趴下,從精身上和肉體上狠狠打擊他。讓他對你由愛生恨,然后連恨也拋下,情劫便破,不過……重證果位之前,你要忍受得住他的冷淡。”

只要天宸能歸位,我願忍受漫長的等待與寂寞,至于光頭的冷淡——那算什麼!

“我還要繼續刺激他麼?好像放說得有點狠。他臉色又黑又白,還挺難看的。”浮蘇怕自己把光頭得罪慘,到底是天宸下世,自己又不可能真的揍死他,回頭肯定有被追著剁的時候。她可不確定自己真能一直取得壓倒性勝利。

“沒關系,你不可能真弄死他,你當他能真弄死你麼。”流光果斷鼓勵浮蘇繼續作死,因為光頭還沒有到崩潰,雖然確實有點狠,不過不把光頭弄崩潰,情劫真沒法破。暴力破解什麼的,不打起來怎麼行。

最后,浮蘇用一句話把光頭弄崩潰了,這句話就是:“我見過的天宸,你連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所謂天宸下世,其實只是你的美好臆想吧。”

流光:你真善良,光頭沒頭發。

但是,在美好愛情里的光頭,怎麼會注意到浮蘇的善良。他腦海中,只有一句錐心刺骨的結論——你不如他。所謂愛情里,最恐怖的不是拒絕,也不是反感,僅僅只需要一句“你哪里都不如他”就足夠了,至少對景喚來說足夠了。

他有大能下世的自尊心,卻沒有太多歷練,沒經歷過太多磨礪,唯一的艱難也不過只是浮蘇不愛他而已。所以,一句你不如他,便將景喚打倒。他青著一張臉看向浮蘇,開口時聲音輕得如夢里落下的潔白花瓣:“因此,你不願許我?”

“對,一個連我都打不過的男人,我怎麼會心許,我如今是滄海第一劍修,你是誰。除了所謂大能下世的光環,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在法葉寺享受著不同于他人的優待,你便以為自己已成為天下第一麼,荒謬。”浮蘇說完心肝直抖,天宸也能聽到她現在說的話吧,以后會不會抽打她。唔,就算抽打,也會是愛的抽打吧。

不滅心燈光火一暗,整個如願塔在夕陽漸落之后,瞬間黯淡下來。景喚盯著浮蘇,眼中光影交轉,似蒙上一層輕煙般,隔著無限遠看過去:“好,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你走。”

流光:浮蘇,這樣好像還不夠,他不恨你。

浮蘇:你滾蛋,不愛也不恨才是我最好的歸宿,否則,我真招他恨下場不會很凄慘麼,你當我傻啊。

“好,就此作別。”浮蘇連句再會都不給,轉身就走。

浮蘇一跳出塔,剛踩上一葉舟,就被景喚叫住:“你小心些……不是威脅你,我也不能把持住自己做些什麼,心燈……心燈已經漸漸控制不住我了。”

看得出來,浮蘇回頭看一眼景喚,道:“願君早破情劫,小心這兩個字,原樣奉上,畢竟依你如今境界,跟我打,實在不夠我一劍砍的。”

景喚憋著一口氣在胸口,看著浮蘇駕一葉舟漸行漸遠,紅衣沒入白云,至直再也看不見一點痕跡他才低下頭:“何苦刺激我,生怕不倒霉麼,只會嚷修為深劍意高。”

千言萬語,其實都不及她已表現出來,卻沒說出口的那句話——我不愛你,所以你做什麼都是我不愛你的理由。

“浮蘇,我是真的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你可知,縱使你劍意修為都高深如斯,我若想取你性命,也並非難事。”禪宗廟小卻強立于滄海,並非沒有原因。而且他盡得上世傳承,修為境界再低,若真被到至瘋魔時,莫說渡劫,便是仙士中的低階地仙,碾壓起來也不在話下。

破情劫的方法萬萬千千種,最簡潔的莫過于得與殺,得不到,殺便成了唯一的選擇。可如何能殺,如何舍殺,如何忍殺,秦浮蘇,自從第一次在林間見你,我便應當知道,你是我擺不脫的劫數。

“若我上世當真這麼強,可有辦法解決此麻煩?”景喚正捫心自問,似乎想把自己的上世喊出來,問一問——既為浮蘇如此高看,定有辦法,既有,你來。

天宸絕對在冷笑:我能來,要你在這磨蹭,本君的下世當真是個廢柴。

卻說浮蘇出了法葉寺,心情不甚美好,一路慢悠悠地晃著,頭都疼起來,揉著太陽穴和后腦勺,浮蘇忍不住嘆氣:“流光,還有什麼辦法?”

“有,反正你演技好,假死唄,你又不是沒演過。”流光覺得浮蘇完全可以勝任這幕大戲。

浮蘇一想,嘿,這個主意相當不錯,假死這種事她輕車熟路呀。上回光頭不就當她死了麼,這回也肯定能被唬弄過去,只要唬弄過去了,情劫就有三成機會破除:“流光,你真是太聰明了,走,咱們回乘云宗寫劇本布置戲臺子去,順便再找幾個戲搭子。”

回乘云宗后,浮蘇直接去天衍峰,把想法一說,眾人齊聲聲贊同,假死比真死好,演戲比真刀真槍省心,真如舉手:“引阿爹上戲臺子的任務交給我,不管在哪里開戲,我都能負責把阿爹引去。”

“好兒子。”浮蘇誇一句,再看其他人,面帶懇求。

“我布幻陣,最高階的,浮蘇師妹放心,就是天仙來了,必定都會信以為真,絕對不會懷疑。”這是擅長陣法的六師兄余青帆。

淚眼汪汪:“多謝青帆師兄。”

“我給你準備道具。”

“我去給景喚禪師下藥。”

看著滿屋子人商量著怎麼坑光頭,江崖簡直樂翻天,哇哈哈哈哈,看著光頭的心上人和一屋子人一起準備去坑他,心情簡直美好到天翻地覆。甭管是為光頭好,還是純粹坑光頭,反正江崖很歡樂:“我給浮蘇假死藥,就是光頭清醒過來,也讓他完全發覺不了!”

看著江小孩,浮蘇恨不得親一口,真是貼心無比:“好,沒白疼你。”

阿涼:“師傅,要小心。”

姚十三琢磨半天,連關心話都被阿涼說掉,自己唯一能干的就是:“師姐無敵,必勝!”

于是,大戲已定,只等一切準備都到位,眾人一起去坑一坑光頭。至于不能成這種事,不至于,大不了排演幾遍,各種可能都盤算到,自然能演得完美無缺。就算不完美無缺吧,那也得把光頭完全騙過去。

不知道已被一群人算計了的景喚正在如願塔中無聲地看向塔外,長夜漫漫,如何消。過去的旖旎繾綣仿如夢消去,也許再也沒有以后,浮蘇,我終將醒來,只是時機仍未到。

嗯,您算到的時機,正是他們準備好坑您的時候。

像您這樣的,絕對需要個坑隊友的主在身邊,所以您才跟坑隊友十萬年的坑綱那麼好基友不止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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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眉黛恰似青山,雙眸仿如碧水

說句心里話,浮蘇還挺期待自己真正“死”掉時,景喚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所以,她勒令真如,一定要在旁邊記錄下來,因為她假死狀態下是跟真死差不多的,否則也騙不過景喚。為演這麼一出戲,浮蘇下了相當大的本錢,人情賣出去一堆一堆且不說,單說花費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便讓她掏出多半積存來。

待到那天,晴日無風,選好的地點在浮蘇與景喚初遇的那林中,浮蘇還特意舍下穿慣的紅衣,穿上一襲和當年別無二致的的青衫。因著這些年稍稍胖了那麼一小圈,倒已不是當年那清瘦干巴的樣子,骨肉豐勻,尤其是胸前那兩團,因常坐屁股也著實,咳……算了,不說了,反正和當年的樣子有區別就是。

眉眼盈盈立于林間,浮蘇等著光頭來,眾人都不知道她為什麼非選這里。浮蘇心里卻有著自己的堅持,她越來越肯定,自己喜歡的只有天宸,不因其如何強大,也不因其如何出身高,只因她永遠銘記著那一刻,青煙繚繞,光影浮動間,他伸手欲劈,卻到底只是蹲下輕柔給她披上衣裳。

說句不好聽的,這世上,除了血親,想脫你衣服的人多了去了,願全你穿上衣服的人有幾個。浮蘇在這一點上始終感性著,因為在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尊重,是比愛更持久的存在。愛不一定起源于尊重,但尊重是愛的基礎,至少,浮蘇一直這樣認為,從不曾更改過。

景喚呢,他著實還不明白這些,浮蘇做為一個一千多歲的老妖婆,弄明白這些也已過去許多年。不愛皆應不對等,而愛皆因懂得,這些天宸懂,景喚卻尚未明白。

這些心思。流光知道卻不懂得,真如略懂一點,卻很模糊,只因他也著實還青澀:“阿娘,尊重比愛更重要嗎?”

“尊重和愛沒有哪個更重要,哪個更不重要,只是在我心中,更希望得到尊重。”所謂的尊重並非如何卑躬屈膝,也並非如何仰慕愛戀,只是對人格和獨立性的尊重。若放在年輕的時候。會需要浪漫的愛情。會需要花前月下的纏綿與耳鬢廝磨。但如今真正徹底地成熟時,需要的是以尊重為基礎的愛情。

浮蘇心中所想,真如能夠感受到一些,畢竟血脈神識中自有些牽連。浮蘇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的,他也能有所感:“所以,如果我愛一個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尊重于她?”

看著真如,浮蘇欣慰地點點頭:“對,在這一點上只有兩個人真正做到了,天宸和淳一,連你外祖父也曾真正做到。不過,小鹿還小。暫時只需要簡單一點的,不像我心思這麼復雜。”

仔細想想,真如道:“不,阿娘是正確的,只有兩者兼重。才能真正長久……唔,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勾搭阿爹來。”

對于真如來說,從天宸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種高山闊海卻無言無形的父愛,而景喚呢,嘿嘿嘿……挺好玩的,可以哥倆好,真如也覺得挺好的。不過愛情與親情本來就不同,當然,真如也從那種高山闊海里感受到了父親能給兒子的尊重。就像浮蘇說的,尊重你的選擇,尊重你的喜好,尊重你一切所言所行,不論你做什麼,只要從心而發出于本願,他都會給你一種“去吧,累了就回家”的可靠感覺。

可是,那樣高山闊海不好調戲嘛!想阿爹以前還被他調戲哭過,多可愛呀。

到法葉寺外,真如借口都不用找,直接就一句:“阿爹,你跟我來。”

景喚對真如自不疑有他,而且他對浮蘇有情劫,對真如一切如常:“你又胡鬧些什麼?”

對真如的不著調,景喚也知道,便以為真如是玩脫了,找他去救場,也沒多言駕了云便與真如一道走。真如指哪他往哪,結果越來越熟悉,直到看到那片針葉林時,景喚才徹底明白過來:“是來找你阿娘?”

“是,阿爹,事情趕早不趕晚,越晚越不好破,不如早點解決問題,省得阿娘和阿爹都受折磨。”真如是個從不撒謊的好孩子,所以他沒半字虛言,淳一教的,要騙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嘴里從不說假話,很明顯,真如完全得到了真傳。

兒子有沒有虛言,景喚當然能感覺得出來,恰好是真如一個字假的都沒有,便把景喚給哄了去:“你阿娘呢?”

真如指指針葉林下,景喚便著眼去看,浮蘇感應到景喚的視線,便轉過身來。恰如當年一般看向景喚,微帶歉意的笑,寬大的青衣,披肩的長發,林中雨露清潤,鳥鳴蟲語間,水珠幻作一片七彩光幕,情境煞是動人:“禪師。”

見狀,真如速速退場,這會阿爹已經被某位師伯下過藥了,真如果斷找地方等著圍觀大戲,還要負責給錄下每一個細節。雖真如覺得阿娘多少有些不厚道,不過,能坑到阿爹真的很讓人歡樂啊!

自動端降下,走到浮蘇身邊:“那年初見,也是這樣的場景,當時我便想,可是仙鄉中踏云歸來的仙子,眉黛恰似青山,雙眸仿如碧水。”

“那時,我卻在想,不知哪來的小修士,竟把我這老妖婆給啃了,端是好牙口。”劇本本身就是先回憶一下,把甜蜜的都擺出來,然后來個大反差——咱們今天你死我活,橫豎要把這該死的情劫給破除,否則你煩我也煩,我是真的已經煩透你了。

待回憶到真如出生,再到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后,浮蘇便滿面生寒,輕聲一笑道:“好了,該回憶的我都陪你回憶過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今日,我們便將一切都了結吧。不管是你死還是我死,總歸無怨無悔,你死了我會好好照顧真如,而且他已經長大了,會有美好光明的未來可期。我死了,你便繼續走你的成佛大道,誰也不必牽掛,真如自有師兄他們照料。”

這時,景喚才算真正生氣,前頭浮蘇再刺激他,他也不見得有多氣,不過是情緒浮動而已。但浮蘇一句這幾句話卻使得他莫明氣憤,卻又說不出為何來,待他想說什麼時,浮蘇的劍已抵在他胸口:“是戰,還是就此死在我劍下,你選一個。”

山風吹來,稍顯質樸的寬大青袍與披肩的長發因風翻飛,幾乎將浮蘇整個人都給纏繞于其中。景喚看一眼后,垂目望向腳底綠意青青的野草,輕聲道:“終是要解決的,若不戰而死,豈不更要讓你瞧不起。不論生死,總要無遺憾才好,我自不願將來你想起時,仍只覺我是個連與你對陣勇氣都沒有的懦夫。”

“很好。”

浮蘇說罷,直接就上大招,不過她用了幾成劍意,她自己心里有數,真源劍意再強大,只要她無心傷人,簡直是如清風拂面碧水無痕。但,劍的威勢並不因少用幾成劍意便減少,至于那劍意不足十成,唔……她相信師兄下的藥,現在的景喚感覺不出來。

師兄給景喚下的藥既能提高景喚的修為,也能減低他的感知度,還能讓景喚更容易受到刺激,所以浮蘇一點也不擔心景喚能明白過來。

被浮蘇這一劍砸過來,景喚一是懵,二是避,三是怒,他是真沒想到浮蘇會來真的,這劍意分明是浮蘇現在最拿得出手的,最高階的劍意,連前人都不曾修到過的第六重劍意。

“你當真非要見死活?”

“看我的劍意,你覺得我像在說假話嗎?”說著浮蘇又是一道劍意凝實,笑吟吟地看著景喚道:“如果你覺得是假的就是假的吧,等你死了,就知道什麼叫以生命為代價了。”

當即,景喚不敢再大意,且也覺出浮蘇不像在說假話了,不由得心里一陣發寒,這女人當真心狠。只因非她心中所愛,便連死生也不顧惜,甚至連她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惜,景喚更恨后半句——因你不愛,便連自己的命都寧可舍給我,也不願欠我半分!

打就打吧,左右,我已有終將某日死于你劍下的自覺。

雙方都沒認真打,但看起來都特別能嚇唬人,浮蘇感覺得出景喚沒認真。不過有師兄下藥嘛,話說師兄們就是貼心呀,要沒師兄下藥,今天這事就成不了!

打來打去,打到兩人都酣暢時,景喚便有些收不住手了,浮蘇沒被下藥,當然依舊能收得住手。所以景喚的招數越來越厲害,浮蘇被打得猛時還真有些扛不下來,幸好她早有防備,畢竟自己是來假打的,還要被真打,防御法器不要錢一樣的裝備在身上。

待到師兄的藥效全部發散出來時,景喚一杖拍下,浮蘇看著這一杖,估算著就算有防御法器,也能被打得吐出血來。為把景喚騙過去,出點血是必然的,加上連續放大招,靈力也差不多了,浮蘇便趁勢把自己送到了景喚的禪杖下。

“噗……”蒼天在上,真的很疼吶,下次再也不要這樣演了,好苦逼。浮蘇想抬起手來擦擦嘴邊的血,但江崖給的藥已經開始起效,她壓根使不上力氣,靈氣也無以為繼,一個倒栽蔥便沖地上砸去。

“浮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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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者注定孤獨一生

浮蘇在半空中便感知漸消,她最后看到的不是景喚或悲傷或痛苦的神情,而是馬上就要迎頭砸上去的石頭,那家伙要是砸上去絕對只能剩下半邊腦袋,正宗的天使降世臉朝地。幸虧有流光,雖沒有浮蘇的靈力支撐,也可攔得一下,將將能把浮蘇給帶離砸花半邊腦袋的命運,重重地滾在旁邊的草地上。所幸草地很厚,柔軟的托著浮蘇的身體,最后還是流光擋一下浮蘇才避免一頭撞樹上的下場。

幸虧事先排練的時候,有設想到景喚可能會反應不過來,誰親手把自己的心上人給砍死了,都會有那麼片刻失神,所以流光被寄予厚望。好在流光關鍵時刻十分靠譜,不但救了浮蘇的小命,也讓旁邊本來欲動彈的一干師兄和弟子、孩子們都安穩下來。

在大家伙都松一口氣時,才見景喚落地,仔細察看浮蘇,忽地他便怔在當場,什麼表情都沒有了,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再動彈一下,似乎連呼吸心跳和思維都靜止于此刻。惟有那雙手在顫抖,連碰一下浮蘇都不敢,只見浮蘇身上點點血花,頰邊的血跡漸干。流光也“咚”一下砸在地上,主人亡故,做為以血盟誓的配劍,流光確實應當有一段時間陷入沉睡同,幾日后劍靈才會重新醒來,然后等待下一位主人。

景喚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就這麼冷下來,透骨的寒意從指尖開始,直達身體的每一處,最后連靈魂與神識都被這股寒意所侵蝕:“浮蘇?”

江崖的藥實在太出色,不知道這家伙哪里弄來的,靈魂都似已全然消散,更別說呼吸與脈搏、心跳,所有能代表生命依然存活的跡象都已完全看不到。惟有不解此情此景的山澗松風吹來,將浮蘇的發絲與衣帶吹得微微浮起,于這些微小的動靜中更顯得浮蘇生機皆無:“我……我帶你回法葉寺,還來得及。必定還來得及。”

但是,景喚招了幾次浮蘇的魂魄,都完全感覺不到,卻依稀間腦海中浮現出一樁事來。浮蘇本是不屬于滄海的魂魄,她來自于異世,因此一旦身死道消魂魄便重歸故里。如若是這樣,縱他有通天本領,也根本無法重塑神魂,這些連神佛也不能做到的,這也是世間秩序與規則所不允許的。

“誰道死便能破劫。誰要你將后背送到我禪杖下來。秦浮蘇。你以為你這一走,我便能破劫麼?不,我將背上永世的罪孽不能解脫,你可知禪宗破情劫何應殺。何應得麼?你不知,你既不在應殺之列,亦不在可得之中,得與殺都破不得劫。”景喚忽地笑出聲來,然后緩緩蹲下,將浮蘇已軟下的身體輕柔而緩慢地抱在懷中,沒有悲傷,沒有眼淚,只有徹骨的寒意與絕望。

影影綽綽之間。景喚的耳邊正響起一番對話——

“師尊,何為世間至苦?”

答曰:“無望。”

“作何解。”

答曰:“只需那日到來,自可分明。”

這便是“那日”,這便是自可分明。

景喚閉上眼睛,心中腦海中神識中的一切波動都已停滯。此時方知何為無望。分明他可以有萬千種方法救活一個死去這人,但她不屬于這里,魂歸故里后,他的萬千種方法,一種也派不上用場。一開始,他的選擇就是寧可自己丟開性命,也不願害浮蘇,哪怕是已到現在這般地步,情便是情,更因深種,如何能消,既不能消又怎麼可能舍得下手。

天宸:我的下世絕對是打開錯誤,縱便不曾經歷過太多磨礪,也不應該這麼蠢吶。好吧,我是不會告訴我的下世,我家仙子在演戲的,連感覺都不會讓下世有。能破情劫是本事,不能破那就是蠢貨,干脆重修千百世再證果位好了,這麼蠢。

老早知道這回下世沒那麼簡單,原以為是有什麼大艱難大磨礪,結果碰著個大劫。于天宸來說是小事一樁,對下世來說簡直比毒藥還毒,這麼一來天宸愈發佩服他家仙子……真是要哪沒哪,偏就看上她了,仙子在上,萬眾臣服。

這些話,天宸可不會蠢得去跟浮蘇講,于天宸來說,愛就好好去愛,細講究那麼多做什麼。活再漫長的歲月,也不要浪費每一刻鐘,朝朝夕夕無不珍貴,見過太多聚散離別的人才會這般豁達灑脫。

在閱歷上,天宸資本豐厚到無人能及,但景喚在這方面卻是個赤貧戶。要這麼說,又值得諒解,畢竟有些道理,非要活千八百歲才能懂。

噢,輪到沉淵上場了!

沉淵今日穿著一身白衣,好看得能亮瞎人眼,寒冰似的氣質把那身白衣發揮得淋漓盡致,再沒有人能在穿白衣上比沉淵更好看了:“景喚禪師,我師妹這是……她的魂燈為何會滅,你為何會在此,我師妹為何身死,你且與我一一道來,若不說清,我管你是大能下世還是誰下世,定要斬你為師妹報仇。”

江崖:淳一,沉淵師兄演技不行啊,有點浮于表面了。

淳一:是有點,不過沒事,天生一張冷臉,能掩飾過去。沒人比沉淵修為更高,更適合擔此討伐重任,湊合吧,難道還上別峰借人去,這樣哄人玩的事,還是自家人關起門來玩比較好。

真如:我阿爹表現得真是太……不精彩了,好歹咆哮幾個,嚎幾聲嘛,就這麼不溫不火的真不好玩。

宗正:安靜點,被發現就白演了。

阿涼:明明很感人好不好。

姚十三:真如師侄,我餓了,來根雞腿墊墊肚子先。

于是一人一根雞腿,繼續圍觀,沉淵必需大戰景喚,然后搶回浮蘇的“屍體”,最后扔下一句“我天衍峰自此與法葉寺再不來往,若然再見,見一次打一次,師妹之仇,終有一日必報之”。

主要是浮蘇的假死狀態不能持續太久,否則會有危險,江崖準備好的解藥就在沉淵身上帶著,必需速速趕回天衍峰將解藥服下,然后運靈力將藥化開。所以沉淵肩負著把景喚揍個半死的艱巨任務,好在沉淵沒浮蘇那麼多顧忌,雖然他演技比較浮于表面,但掐起架來招數一點也不浮于表面,怎麼狠怎麼來——早就想揍這混帳東西了,跟師妹兒子都老大,居然連個表示都沒有,太招揍了。

沉淵一劍又一劍,砍得原本就心如死灰的景喚七零八落,最后一劍將景喚傷個半死,再沒余力追趕沉淵。沉淵見差不多,便卷起浮蘇的“屍體”,馭劍而去,臨別前扔下一句:“你最好不要讓師妹的死一點價值都沒有,否則,你不死我也弄死你。”

說罷,最后又劃下一道劍意,將景喚面前的草地炸得草葉與泥土翻飛不停,落定時一個十幾米深的坑出現在景喚面前,大有一種“弄死你正好埋里邊”的威懾。景喚被揍個半死,只能看著沉淵把浮蘇的“屍體”帶走,且說浮蘇一直以來便說過,若有一天身死要引火成灰撒于高山與深海,干干凈凈來,干干凈凈去。

浮蘇壓根沒說過這句話,沉淵是為省事,免得問葬在哪,到時候他挖墳怎麼辦,難道還真整個死人埋進去啊,沒得臟了地方還費工夫。不過,浮蘇倒是說過,不希望有“秦浮蘇之墓”這樣的東西出現,她可沒有明明活著卻要給自己弄個墳的愛好。

一到天衍峰,沉淵就將浮蘇放入禁制中,隔絕外界的一切感應,才將江崖的解藥給浮蘇服下。送來的假死藥和解藥都提前試過,宗正和沉淵容不得浮蘇有任何閃失,賠不起啊!

服下解藥后,半個時辰,眾人都已回來,浮蘇也慢慢轉醒。待到身體全然恢復,便坐起來,睜著興奮的眼睛,特歡快地要錄影看看她“死”后的片段。真如嘆一口氣,把玉符遞給浮蘇,結果浮蘇一看:“誒,我還以為他會很煽情呢,沒想到表現得這麼內斂。”

內斂也稱悶騷,悶騷者注定孤獨一生,嘿,就是這一生著實有點長。

“我看他也沒有破情劫的跡象啊,就這麼副死樣子,哪年哪月才能破情劫啊?”浮蘇現在十分盼著景喚快點把情劫破掉,早點一日千里漲修為,她現在特別特別特別想念天宸。

“沒那麼容易,且不說能不能順利破情劫,就算順利也至少得大半年,他陷得很深,又親手把你給‘殺’了,大半年估計也不夠。少則一二年,多則三五年,他還且有得折騰。”宗正只能對被坑的景喚表示默默的同情,遇上浮蘇,確實是場大劫。

“別等到我孩子都生出來了,他才破情關。”浮蘇沒出溜地來這麼一句。

沉淵和宗正相視一眼,江崖和幾個小的也怔了,他們中除了真如、淳一,都不知道浮蘇又揣上了小黃豆:“你又有了?”

真如以手支著額頭,嘆氣道:“唔,這回是個妹妹。”

江崖:天宸你個死混帳,居然來這招!

淡定淡定,你連天道都斗不贏,怎麼斗得過天宸呢,別忘了人家有大招,諳世諳世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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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章 萬古成塵,滄海成灰

法葉寺,如願塔。

景喚癡坐于燈下,燈火一動不動,一如他此刻靜止不動的心與思緒。

他很想讓自己認定那不過又是另一場幻境,但事實上,他再清楚不過,一切那麼真實。指尖的溫度,耳畔的風聲,以及身上與沉淵打斗時留下的還流著血的傷口。刻意不施術愈合傷口,為的就是看睡一覺醒來,這些流血的傷口是否會消失。結果,自然是沒有,依舊血淋淋的傷口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真如,浮蘇,沉淵……忽地一驚,景喚連呼吸也停住,是真如領他去的,當時真如可在旁邊?若真如在旁邊,他可承受得住,應當是不在的,否則早已沖出來,不過沉淵既然已到,此時真如也已知曉了吧。

“為何那一刻我不能控制自己?”景喚當然不知道是被下藥了,他只知道那一刻,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分明要收回那一杖,分明也可以收回那一杖,但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砸下去,還用了十成修為,一分也不曾少。正是因此,他才能肯定,浮蘇是真的已死于他手中,不再有任何懷疑,如此,幻境怎能不破。

不管是真是虛,浮蘇都已死在他手中。

“若要如此破劫,我早已下手。”或許,他所盼的不過是浮蘇眼里看到他,然后發自內心的給他一個微笑,而不是通過他去看到誰。妒忌自己的上世,他大約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景喚自嘲地揚起嘴角,輕笑聲仿如萬古冰淵吹來的風一般寒徹肺腑。

“我推算到的時機,原來便是你死于我手下的時刻,秦浮蘇,你回來可好,我願以上世此世所有一切來抵。”明知道已經回不來,景喚又是一笑,到底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你回來”的話。心中沒有所謂悲痛與悔恨。惟有的只是失去所有期盼的無望,這一刻萬古成塵,滄海成灰,所有的一切已再無意義。

既死無望,誰人道涅槃能重生,死乃生之始;又誰道高山積于塵土,深海始于涓滴。如今,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空冥,空冥中,既無梵唱。亦無彼岸。最后。只有一聲從空冥中來。然后一直重復——你已死去,你已死去,你已死去……

始知,何為行屍走肉。何為雖生已死,何為神魂軀殼。

緩緩閉眼,最后一念也消去,連那句“你已死去”也自靈魂中消失。此刻,他已同萬古成塵,已隨滄海成灰,至于是否能于塵埃中重建高塔,于灰燼中再燃火焰,端只看“氣運”二字。

天宸:唔。佛身魔種,原來如此,幸而悟性沒丟,否則真得歷千百世而重修。

本來景喚鉆進一片空冥中后,天宸的神識就可以出來占據身體四處行走。不過,這一回天宸沒這麼干。左右浮蘇無事,下世被幻陣所惑,他又沒有,那一身防御法器,降十萬八千道雷去劈她都無事。天宸現在唯一要想的,就是一旦歸位,該找哪些人好好把賬算算,比如天道,比如滔天——以為奪舍成小孩,就沒人能看得出來,哼!

但,天宸沒料想到,下世這一次閉關便是九年,更沒想到,自己的下世廢柴起來極廢柴,能耐起來又極為能耐。一經出關,天宸便察覺到下世的不同,連忙神歸識海,再不放出絲毫。因為連天宸自己都差點記不起,禪宗又作頓教,一朝得悟,破界飛天。

法葉寺上空,鐘罄齊鳴,梵唱響徹,萬丈金芒自天際投下,罩在如願塔上。如願塔上原本那不起眼的石頭葫蘆被這金芒一照,竟瞬間化作一團渾金,然后廣照四方。玉潭禪師與寺中一眾弟子見狀,齊齊就地盤坐,口頌梵音。

他一出關,便可重證果位,眾人以為他會腳踏蓮花而去,但光芒漸消,梵唱漸歇,景喚依然在如願塔中不曾踏出半步。沒有人知道他悟到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何留在此界,而不去重證果位。只知道,片刻之后,一襲淡灰僧袍的景喚從如願塔下出來,門吱呀一聲,眾人便看到了他。

玉潭禪師看著景喚,道:“何不歸去?”

“有未了之事。”沒頓悟之前,浮蘇還能騙得住他,頓悟之后,除記憶傳承需重證果位之后才能得到之外,一切都已得到,所以浮蘇當初演的戲如今已騙不住他了。

不是情未了,而是事未了。

玉潭禪師點點頭,景喚的事已不再需要他過問,只見景喚駕云離去,方向應當是乘云宗。說是事未了,到底是情未了吧,禪宗不忌情愛,何必呢徒兒,秦聖能捎個小丫頭一塊入聖境,你又不是不可以,況聽聞浮蘇師侄已是渡劫大圓滿,便是你不捎,她也能登臨上界。不過,玉潭禪師什麼也沒說,因這一個念頭,玉潭禪師仍舊覺得弟子還是他的弟子,看看還是那麼別扭又害羞嘛。

待到乘云宗,景喚卻遍尋不著浮蘇,問人,人卻言道:“師叔祖已離滄海界。”

再問,還是這個答案,再問,依舊是這個答案,到天衍峰去問,還是同一個答案。不信,沉淵很光棍的一攤手,遞上幾枚簽子,道:“不信,你自己推演。”

算來算去,只有一個結果——魂魄已離此界。

景喚,忽而一笑,向殿閣中諸人一一看去,道:“我有諳世之能,說吧,怎麼回事?”

眾人這才覺得景喚已不同,沉淵本欲開口,但淳一卻笑瞇瞇地迎上來,喊了聲:“師姐夫,若我們知道,怎麼會讓您自己推算。師姐眼看生產在即,怕是又要招至天罰,我們不在身邊看護已是不安,如今師姐夫盡得傳承,修為圓滿,我們怎會不盼你能親至師姐身邊維護一二。這事要從兩年前說起,師姐在山中閑著,便喊了真如和阿涼他們幾個小的陪著下山走走,那時師姐已顯懷,行動多有不便,二師兄與祝安安便也一道去了,結果一個都沒回來。”

從來不說謊話的好孩子是有信譽可言的,景喚只需掃一眼就能知道淳一話是真是偽。更何況,他還能看出素行人品來,是個言語可靠的他便聽在耳中:“在哪里出的事,可有著人去尋過?”

“燈未滅,一直很安穩,說明一切都好,只是不在此界罷了。”淳一說罷看向沉淵,沉淵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沒想,但卻明白了淳一這一眼的意思。

好容易把景喚送走。整整一殿閣的人都無比佩服地看向淳一:“小子。行麼。果然是說真話騙人比說假話騙人更好騙過去,這小子,蔫壞。”

無比純良地站在一旁,淳一表示自己很無辜。他可是實實在在的好孩子:“說該說的,能說的實話,把不該說的不好說的掩下,也是為了師姐和師姐夫好呀。”

“這倒也是。”

此時的浮蘇,在一片異空間中,卻是無意間從無序空間中摸到的,不知屬于哪一界,很奇特的靈氣充裕,卻沒有修士。沒有妖物,只有凡人。那里的凡人,大約相當于九十年代的科技水平,有學校,有醫院。有公共管理機關,也有君王,卻是內閣首輔制,輔政大臣依也叫首輔。制度上更肖似宋與明掉換了個順序,直接便從宋進入資本時代。工業發達,制度完整,國力強大,不過既不是宋,也不是明,更不是中國,除了都是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外,語言都不相通,文明歷史文化也沒有太多相同的地方。

不過,浮蘇很喜歡這里,她決定在這里生女兒,然后讓女兒的幼年在這里長大。讀讀幼兒園,上上小學,和這里的孩子們一樣,過一段時間普通人的生活。這里靈氣充裕,完全不會影響到修煉,甚至沒有人與他們爭這靈氣。

本來擔心會有問題,但幾經起占與推演,所擔的業力只需做一些事情便可抵消,浮蘇便安心住下。連帶著一干小孩子都要死活賴在這里不肯走,太好玩了,什麼游樂場,電影院,應有盡有。林壑和祝安安也覺得這里很好,于是兩人也造了個小黃豆出來,打算揣巴揣巴,把孩子生在此界。

“師姐,淳一傳來玉符,說景喚禪師到過乘云宗問你的下落。而且已經打聽清楚,景喚禪師本來可以重證果位,但因說有事未了,便留下了,我看八成是因為你。”說話的是姚十三,往年的小胖丫頭,如今還是個胖丫頭,嬰兒肥死都不消,姚十三為此傷感無比。

后從正元宗來的叫宋亭瑜,大家都叫她阿瑜,阿瑜剛從學校回來,就聽到十三姐這麼嚷,便放下書包來看玉符:“十三姐,把別人的錯誤攬自己身上,以及把自己的錯誤推別人身上都不是對的。還有,十三姐,你今天又逃課了,師長說要再敢逃課,就把你掛黑榜上,讓你遺臭萬年。”

姚十三:……

明明有讓你請假,見鬼的逃課,分明今日筑基,怎麼可能去上課,阿瑜,你又黑我。

“啊……不行了,我要去醫院。”浮蘇感覺自己要生了!

祝安安從屋外探出頭來:“去醫院,九九八十一道雷,你怎麼解釋這不科學的現象?”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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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佛身魔種四個字,浮蘇是魔身道種,他是佛身魔種,他們倆合成一個梗,這個梗還不算完,有起有破嘛!魔種魔身什麼的都破掉了,關鍵是幕后黑手還沒揪出來扎小人。

一開始我就是這麼預備的,一個是道身魔種,一個是魔身道種,兩人相互吸引,雖然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但就是該死的彼此不能割舍。然后各種xxoo各種相愛相殺,但是最終,他們會一起對抗這不公的命運,若宿命要我低頭,便將宿命破開,若命運待我不公,便將命運斬去,不管何人作祟,終將無所遁形。

所以,本文的中心思想就是,不要向任何人任何事低頭,有時候一旦低下就再也抬不起來。事不平有人鳴,路不平如何?世不平如何?無他,挺直軀干,仰起大好頭顱,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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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重證果位

浮蘇其實並不知道新生的魂魄為什麼會有九九八十一道雷劈下,也並不明白這個孩子出生到世上需要什麼,在場的人里唯一模糊有點概念的只有林壑,他卻並不能完整的敘述出來,只隱隱知道這時必需要有孩子的生父在場。他一說要去找景喚來,浮蘇還沒說什麼,祝安安反倒先開口:“作甚找他,你再不成事,好歹還知道陪著我鞍前馬后噓寒問暖,他做了什麼。”

一聽這話,林壑就知道這是所謂的“孕期綜合癥”犯了,祝安安平日里最是講道理的,偶爾不講道理那也只沖他一個人。便就哄祝安安一通,然后又問浮蘇:“師姐,你怎麼想?”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疼死了!”浮蘇上回生真如時都沒這麼慘,這回疼得要死。這種生產帶來的疼痛,不論靈力怎麼壓制都壓不下去,疼得浮蘇直想把天宸弄來剁掉才好。

真如和一干小孩子都被弄在外面不讓進,怕他們被這情景給嚇著,便是連林壑都有點嚇著了,何況那些個小的,進來看見只能裹亂。真如聽到浮蘇在里邊喊,心肝一陣一陣緊縮,想到浮蘇生自己的時候,必也是這般苦難加身,眼淚都流出來了,一半是驚嚇,一半是感動。

一旁的江崖卻咬牙切齒,自從他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在咬牙切齒與扎小人中度過。這時聽到浮蘇生產喊得震天響,心中又著實有些發慌,擔憂浮蘇受太多苦難。至于什麼需要父親在場這種事。他沒奪舍前只是個魔身魔修。哪里曉得這些個。

屋里。最后還是林壑作出決定:“我去找他來,師姐,我只覺得這時候沒有他不行,新生的生魂有諸多限制與條件,一個不慎便無法三魂七魄俱全。”

一聽這個,浮蘇哪里還顧得上,趕緊喊:“去叫他,去叫他……”

祝安安聽著也是臉色一白。推了林壑道:“你去,我看著她,不會出事的,就是雷劫來我也能擋幾道。”

被祝安安這話一說,林壑都不敢走了,哪能讓祝安安懷著身子給浮蘇擋雷劫。林壑一琢磨,走到外邊,把真如叫出來道:“真如,你去喊你父親,讓他速來。雷劫結束之前一定要到,否則你妹妹可能會不周全。”

聽罷。真如不多言,二話不說就轉身,除浮蘇和林壑之外,真如是元序空間琢磨得最透的,所以此時由他去正合適。再及,不論景喚在哪里,真如只需憑著血脈之力,便能找到他的去向。

破開無序空間回到天機山,然后才到廬山,真如沒有時間去天衍峰說明什麼,只錄了枚玉符送過去,人便向法葉寺去。法葉寺離乘云宗不遠,真如遠遠看到法葉寺時,卻是一驚。只見云天之上,景喚正一步一蓮花迎著金芒,在梵唱與花香之中登頂,天際,是一片清妙殿閣,在云海之中飄浮,有瑤花玉草點綴,有無數僧眾列隊相迎。

“賀宸君重證果位。”

這是真如唯一聽到的聲音,這一聲之后,梵唱便消,花香與金芒卻愈盛。真如心中的驚駭已到頂端,林壑叮囑他,必需要把景喚請去,為浮蘇為還沒出世的妹妹,真如也必需做到。然此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聲大喊,那金光,真如根本無法靠近,那是屬于上界的屏障,他無法通過。

“阿爹,阿爹……阿娘快要生了,阿爹……”真如只能一聲聲大喊,不停地喊著。但景喚連頭也不曾回,只一步一步步入天際,最后一步跨入時,景喚停住腳步,僧眾皆出言問候,各帶微笑,佛光盈世。真如的心,卻冷得仿如墜入萬古冰淵:“阿爹,你真的聽不到麼,阿娘和妹妹呢,你這樣她們算什麼?”

奇怪的是,天際的金光並不曾因著景喚的進入而彌合,而是一直開啟著。約兩刻鐘后,景喚竟又一腳踏出,此際光收香散梵唱盡消,佛光亦無影無蹤,唯有景喚腳下的蓮臺,仿若真正的蓮花一般盛開著,除此以外,一切竟像未曾發生過一般。

真如:……

玉潭禪師:……

搞什麼?

在眾人都呆滯時,他卻將蓮臺收起,放出云海只一息便行至真如面前,伸手按在真如頭頂,笑道:“傻了?”

“阿爹?”真如是真的傻了,一點不假。

“嗯,走吧。”

玉潭禪師在后邊想說什麼,猶豫半天,到底沒開口,算了,八成又是為秦浮蘇,還能為別人。弟子是大能,敢這麼做自然心中有數,他管這麼多做什麼。

路上,真如一直側頭看著,半晌半晌才回過神來:“記憶傳承拿回來了?”

天宸點頭:“自然。”

“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如果過了這事,直接歸位不更好,還省得惹出現在這麻煩的場面來。雖然真如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麻煩,但歸位而不歸境,日后的麻煩肯定小不了,就像他外祖秦聖。

“我若不拿回記憶傳承,如何能知曉你阿娘的去處,唯拿回一切傳承,才有辦法。她將臨產,若我不至,你阿娘和妹妹都會有危險。”天宸說完落在廬山,宗正和沉淵他們都在,一看天宸那佛光閃閃,亮瞎人眼的樣就知道,剛才的動靜是這位鬧出來的。也沒時間多問,只問候一句,就看著父子倆人進無序空間。

真如:光頭爹徹底沒了,和大能爹合而為一之后,不曾經磨礪的脾性,早被大能歷世的種種吞沒了。可憐的光頭爹,我為你掬一把同情之淚,不過,此時此刻,還是大能爹可靠一點。

天宸瞄真如一眼,沒說什麼,笑瞇瞇地又揉一下兒子的腦袋,他是真的不想告訴兒子,他想事情時情緒波動太激烈,他就是不想知道,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嘖,算了,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一到此界,天宸便發現了此界的不同,到他們安住的院子里敲門而入,天宸第一眼就看到江崖。如今十幾歲的孩子,正青春年少得像一把嫩芽,天宸繼續笑瞇瞇,如菩薩一般佛光閃閃:“回頭收拾你。”

江崖:……

真如小聲湊上:“你干什麼了,一見面就招收拾?”

江崖:“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別打聽。”

真如:……

天宸入內時,林壑和祝安安正緊張得不行,夫妻倆抱作一團,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產婆倒是有請來,不過那產婆似乎十分心驚膽顫,天宸也不是事事都要動用諳世之能,便問:“何事如此緊張?”

“啊……你總算來了,快點拿主意,胎位不正,腳朝下。浮蘇嚷著去醫院動手術,說什麼要把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這主意我不敢拿,到底是你的孩子你的女人,你決定。”林壑見天宸來,二話不說,摟著腿軟的祝安安就出去,產婆則在一邊不敢走開,這里就她一個從滄海界帶來的產婆,她哪走得脫。

“無事,你也出去。”天宸說罷,走到浮蘇身邊,彎下腰蹲在浮蘇邊上,道:“浮蘇,我帶你去醫院,這里……醫院電話多少?”

只需這一句話,浮蘇便知是天宸,不大的眼睛被她瞪得溜圓,報出三個數字后,她就怔怔出神。直到天宸找到電話,把號撥通告知對方地址,再轉回到浮蘇身邊后,浮蘇才明白過來:“你已證果位?”

“是,莫多言語,身子要緊。”

“既證果位,便應歸境,你為何還在這里。”浮蘇也知道這事麻煩,不過看蒼詰,也應該麻煩不到哪里去。

“心中有數,卻偏來問,我的仙子這點信心也沒有?”天宸含笑擦去浮蘇額邊的汗珠,輕聲道:“真如的成長我們都已錯過,斷不能再錯過一次,這回我哪也不去,一直陪你和孩子。她必將帶著我們的期望與愛來到這世上,如同真如,只會更多,不會少一分一毫。”

浮蘇感動片刻之后,很不識趣地煞風景:“那對真如是不是很不公平。”

真如:你們可以忽略我,但請不要忽略我的年齡,老子(被揍)真的一大把年紀了,大到在這個時代,都能死好幾回了。

“無須憂慮,自有其法。”

“醫院的救護車來了。”

一通忙亂后,浮蘇終于到了醫院,一番折騰下來后便推進手術室。就在浮蘇被推進手術室的瞬間,陰云密布,雷聲滾滾,風雨大作,氣象部門無限凌亂中。

天宸陪在浮蘇身邊進了手術室,大夫見過不少陪產的,就沒見過這麼淡定的,更沒見過這麼溫柔的,以及也沒見過這麼把他們當空氣一般忽略存在的。八十年幻境里,他們曾在這樣光怪陸離中度過一世,這些科技,現代文明的產物對天宸來說,早已是耳熟能詳之物,並不需奇怪。

至于雷劫,天宸自然有的是辦法。

有天宸在,浮蘇也不擔心雷劫,而且……她差點忘了,這世上有種東西叫避雷針!醫院的樓蓋得高,且他們安住的地方正好是雷電頻發區,避雷針裝得妥妥當當的。而且,雷劫過界而來,一樣會被削弱。

林壑看著漫天劫云,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不知從何而來,就像是挖了坑卻沒把人坑進去的那種感覺,實在相當空虛寂寞冷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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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我即將埋葬我的初戀

雖說雷電既有天宸在這鎮著,也有避雷針扛著,還有浮蘇本身修為打底,倒真比上次生真如時還輕松一些。結果,還是出了異樣,孩子一剖出來,便滿室生香,隱約間有梵唱響起,天宸一怔,然后又是一笑,暗中傳音道:“不礙事,我血脈已轉,孩子的血脈便也跟著轉了。”

“那這一屋子醫生護士怎麼辦,還有錄像呢。”浮蘇心說早知道就不來醫院了,橫豎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

“些許小事,憂心什麼,錄像那里錄不下香氣,梵音也只在場能聽到,莫操心,養好身子才是正事。”天宸說罷手指一勾,便將浮蘇丹田中最后一枚金珠擊破,只一瞬間,浮蘇因生產而損耗的皆被補全。

浮蘇還沒見天宸動手,就看到滿屋子醫生護士恢復正常,像是什麼都沒瞧見沒聽著似的。醫生還特麻溜地沖滿身黏糊的小小黃豆一拍,小小黃豆就哭得跟什麼似的,傷心得一塌糊涂,把天宸和浮蘇這一對爹媽都給心疼得直想把醫生給剁了。

醫生渾身一寒,把孩子交到護士手里,然后才來恭喜:“恭喜二位,喜得千金。”

醫生說的時候,護士和助手把什麼都給記錄好了,醫生把浮蘇處理好,便喊可以推出去。小小黃豆還得做新生兒檢查,天宸便把真如留下,讓他看著妹妹,待會弄好再抱回病房。

結果最后真如抱到小小黃豆,一張口來一句:“來,叫哥哥。”

護士:這家人輩分真亂!

浮蘇一出產室就什麼都好了。畢竟是老妖婆。待到真如抱著閨女進來。浮蘇就伸手要抱。但她躺著呀,其他人都站著,一個個過手,輪到她時不知轉了幾手了,抱在懷里哄片刻,浮蘇心滿意足地戳戳女兒的小臉,這才想起還沒取名字:“對了,取個什麼名字好?”

“青慕。”江崖哼嘰一聲。不過沒人搭理他,唯天宸看他一眼,含笑不語,笑容里的意思十分明白: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倒敢搶我給女兒取名字的權利了,還取得這般曖昧不明,找死麼。

“入微。”

“秦入微,蘇入微,沈入微……還是跟你姓吧,秦入微不好聽。”姓甚名誰不重要。關鍵是是他們的孩子就成,而且真如跟她姓。就讓女兒跟天宸姓吧。雖說大家誰也不對姓氏看得很重,只是浮蘇覺得這樣公平。

天宸知道浮蘇心里在想什麼,便點頭笑道:“好,便叫沈入微。”

過得幾天,醫生見恢復得好便許浮蘇出院,回到自家院中,浮蘇便與天宸說自己的打算。天宸沒直接答應,而是靜下心來掐算掐算,待掐算明白,留在這里並無不妥后,天宸才答應下來:“左右不過二十余年,待入微長成,我們再回滄海界。”

說是待在此界,卻也不能真就不回滄海界,入微滿月便要抱著她回去給宗門長輩們瞧瞧,天宸又有些瑣碎的事需要處理,至于將來如何登十三天,他自有他的打算,這些卻沒有跟浮蘇細說。

入微滿周歲時,已說話說得很利落,便抱了回乘云宗做周歲宴,請來相熟的賓朋一道來熱鬧熱鬧。周歲宴的事淳一全權處理,辦得妥妥當當,如今青峰真人眼里,淳一簡直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太能干了!

待周歲宴過,浮蘇便回廬山斬待一段時間,總得該師兄師姐們多跟入微相處。說到師兄師姐,浮蘇特想吐槽,天衍峰十一名真傳弟子,除了她之外,竟都是孤家寡人。沉淵當年好歹還有個差點成了的,其余的九人壓根是紅鸞星沒動彈過。

“沉淵師兄,你這哪里抱來的?”浮蘇看到沉淵懷里抱著個小女孩,約就四五歲的樣子,還是個小不點。女兒?還是情人的轉世?

“宗正師兄的閨女。”

浮蘇:……

眨著星星眼,八卦之血雄雄燃燒中:“宗正師兄不聲不響的,哪弄出個閨女來,沒聽說師兄舉行過雙修大典,更不曾聽聞心儀哪位仙子呀。這到底是宗正師兄跟誰的閨女,什麼時候的事?”

沉淵一攤手道:“我也不知,孩子是一年多前帶回來的,宗正師兄對孩子都喜歡得不得了,唯獨對這個孩子一點也不親近,連名字也不給取。因為來的時候像只小貓兒一樣弱,你那淳一師弟不省心,說什麼民間為讓孩子好養活,便取個賤名,他一張嘴,這孩子便叫了阿喵。”

對淳一師弟內心的邪惡趣味,浮蘇完全了解:“罷了,宗正師兄不說,想必是其中自有些周折,咱們不管這些。既然是宗正師兄的閨女,自當好好教養,難道這些日子都是沉淵師兄帶著?”

苦逼呀,沉淵差點想把這三個字吐出來,往日聽浮蘇說不覺,如今真覺得這麼說太貼切了:“那還能怎麼著,除了我跟小弟子們親近一些,師弟師妹們誰還會帶孩子。交給下邊又不放心,到底是宗正師兄的閨女。”

師兄師姐們就這點好,就像當年真如,雖他們誰也沒帶過孩子,卻也是帶在身邊養著的,絲毫不假人手。總覺得孩子就是要跟著親近的長輩,跟著下邊侍候的人養不出好性子來。浮蘇琢磨片刻,看一眼阿喵說:“要不,我帶著,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兩個一起姐倆還能做個伴呢。且我們暫住的那一界,孩子到兩歲上就能去上學,孩子就該跟孩子在一起才能長好。”

“也好,阿喵一時也離不得我,我便與你們一道去,待阿喵習慣了,我再回來。宗正師兄那邊,我去說一聲,你莫去他跟前提,阿喵的事跟他啊,真是提都提不得,一提就來氣,活像阿喵不是他閨女,倒是他仇人一般。”沉淵說罷,搖搖頭轉身走了。

浮蘇也是搖頭,不免嘆口氣,這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她也不好多問,連閨女都提不得,何況是閨女她媽。回了廬山殿閣中,浮蘇便看到天宸在哄入微玩,入微唱一句,天宸就跟著學一句,入微還一臉嚴肅地嫌棄天宸學得不好:“小船小船去哪里,去向那遙遠的江河湖海里……”

“小船小船……”天宸明明學得很認真,不過,大能可能也不是什麼都能學好,真個是五音難全,十分難聽。怪不得入微嫌棄,頌梵唱如佛音,唱兒歌卻是魔音,這也需要天賦的。

忍不住笑彎腰,浮蘇道:“入微,就別折騰你阿爹了。”

沒想到小人一臉嚴肅:“不可以,怎麼能半途而廢呢,不唱好不放棄。”

天宸笑得一臉牙疼,看向浮蘇發出求救訊號,浮蘇笑得愈加歡樂:“好吧,那入微好好教,等到你以后上學了,親子游藝會就讓阿爹陪你唱歌去。”

話一出,天宸倒很期待和女兒一起合唱,結果還是被入微嫌棄了:“不要,我還是找哥哥,反正大家都以為哥哥是舅舅。”

浮蘇與天宸相視一眼:輩分真徹底被攪亂了。

江崖在一邊看著這一家三口,心里嘩啦啦地流眼淚,他現在算是弄清楚了,就算天宸手段能耐不如他,也備不住浮蘇心里眼里只有天宸一個。他就是再怎麼著,也搶不來浮蘇,怪不得天宸老神在在,對他愛搭不理。

就在這個瞬間,江崖做出一個決定——既然不讓我染指浮蘇,那我就禍害你女兒!哼,你不就拿你女兒沒辦法麼,到時候我也讓你拿我這女婿沒辦法。唔……好像混進了什麼詭異的東西,不是,平白無故就低一輩。

其實江崖吧,對浮蘇倒真是很有心,可這一年看下來吧,越看越心寒。這一家人天天上演的戲能把萬古冰淵都化作暖水,浮蘇和天宸之間相處的一幕幕更是讓人十萬八千里外看了都牙疼,酸得作死。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麼甜言蜜語,而是兩人坐著就什麼也不說,眉梢眼角流露出來的東西,也都能讓人倒牙。

江崖是個徹底的功利主義者,既然確定得不到,那就轉移目標。當然,浮蘇依然在他心中占據著很重要的地位,只不過他看清了現實而已。

江崖:我即將埋葬我的初戀,將來,我會帶著初戀的女兒來拜祭。

這麼邪惡到骨子里的念頭,大約也就江崖能琢磨得出來。淳一說要跟師侄相親相愛,只是說笑,侃一下師姐和真如以及師姐夫,但江崖是真要這麼來。

沒多會,浮蘇抱了入微去看花,天宸說有事便不去,叫其他幾個小的陪浮蘇一道去,卻留下江崖。待浮蘇和入微一走,天宸就轉眼看向江崖,道:“別打歪主意。”

江崖:“你管忒多,干你什麼事。”

“我的女兒,豈會這般有眼無珠,會看不出你別有用心。”天宸道。

“啊,說到這個倒要感謝淳一,最能騙人的是真話與真心,放心,我雖還沒學到十成功力,待入微長大,必然能大成。”江崖挑眉擠眼,無比歡快。

“呵……入微第一個學會的術法便是諳世。”天宸慣來最擅長的就是釜底抽薪。

江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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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5:52:42
第二一九章 我身與命,永為我主

浮蘇以為自己的大戲就要落幕,有點惆悵,卻不料事還有轉折。

天宸莫明消失幾天后回來,笑得比偶爾看入微露出賤笑的江崖還要欠收拾。浮蘇問天宸為何,天宸笑道:收拾了該收拾的人,余願已足。琢磨半天,浮蘇覺得大約天道遭了殃,至于江崖,不知道被天宸灌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老實閉關筑基去了。

眼看江崖要筑基成功,破關而出,浮蘇看看漫天劫云,再看看天宸:“你用得著這麼防著他,他現在就一小破孩。”

“賊心未死,如何能不防。”敢惦記他的女人孩子,沒弄死算好,天宸說罷看了看天上的劫云,遠遠瞪一眼林壑,林壑渾身發寒:“真仙界的劫云,有點麻煩,你小心,能扛便扛著,不能扛便喚我。”

雷劫歷來是自己扛過去才最好,得到的好處最多,若有人幫忙,也算扛過去,能飛升上界,但好處便要大打折扣。天道行事歷來如此,能經多大苦難,就能享多大福緣。浮蘇不知道什麼真仙界,但一聽就是個挺厲害的地方,不論佛道哪家,沾是一個真字,便都要往高了看。

真如在一旁看得直發愣,飛升上界和蒼詰入聖境,天宸入十三天不同,是不可以帶人過去的,只能自己去。天宸或許可以過去,但帶人估計也夠嗆,真如心里怎麼也有些不舍。

“師傅飛升上界,我們怎麼辦?”阿涼看向姚十三和亭瑜。

“帶不過我們去,好在師姐把劍意的領悟方法教給了我們,日后飛升上界找師姐便是,還怕找不著呀。”姚十三倒看得開,亭瑜一想也是,就沒再說什麼。

修長生之人,什麼樣的分分離離沒有見過,只要不是魂飛魄散便有重聚之日,短暫離別不過是為更長久的相伴。如此,不必悲傷,只因來日方長。

劫雷未下,江崖已破關而出,看著漫天劫云恨不得把天宸給剁成肉泥,但是他目前沒這能耐,只能在心里鄙視一番。天宸的能耐,江崖還是知道一些的,只要上界之門一開,天宸就能一道去,且能帶人過去。不過真仙界又有些不同,那是遠古流傳下來的三大界之一,是上界中的上界,“金仙滿地走,地仙不如狗”說的就是這三大界。

所以,就算是天宸帶人,也有夠嗆。很好,把入微留下吧,浮蘇的事就不跟你計較了。江崖主意打得好,天宸卻遠遠瞟一眼,意思不言自明,江崖輕“哼”一聲后,很利落地屈服于惡勢力,然后默默在心中扎小人。

此時,天際第一道雷劈下,赤光夾著一片紫芒,浮蘇一看心肝便直抖,要命吶,這架勢看著就夠嚇人的,好恨沒隨身帶避雷針。只是天宸說渡劫的雷和生魂的雷是不一樣的,靠避雷針化解與靠旁人化解一樣,最終得到的好處都得大打折扣。

天雷共九九八十一道,第一道如同筑基時一般洗伐身體,這一道是無論如何也要扛下去的。浮蘇小心翼翼地引雷劫入體,頓時間經脈中仿如一鍋沸油里倒進水一般,炸得作響,浮蘇差一些就被炸暈過去。但是她不能暈,非但不能暈,還要引導著天劫之威在經脈中流轉。

第一道雷落下,第二道雷在醞釀之中,浮蘇有時間可以慢慢將在經脈中橫沖直撞的劫雷慢慢引導並將身體里並不多的雜質除去。連帶著流光,也被這雷劫洗伐著,不過流光是柄劍,壓根不用擔心承受不住的事,對它而言雷劫越多越好呀,如果不是浮蘇要吃,它恨不得替浮蘇全吃掉。不過,它也不敢貪吃,只能待浮蘇完全吸收完成,它才能去吃浮蘇吃剩下訴。

天宸在旁邊,流光不敢貪吃吶。

第二道雷劫劈下定魂……

此后每一道雷劈下都有不同的效用,浮蘇扛得自然相當辛苦,每一道雷下來,浮蘇都覺得自己可能要撐不下去。但就在她心中這念頭乍起時,另一個更強大的念頭便會將這念頭擊散,有什麼撐不下去的,一千幾百年的寂寞都撐得過去,一千幾百年的生生死死都看過來了,還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她日子好過也不過是最近這二三百年,這之前的每一天都處在生死邊緣,那時都沒被打倒,怎會在此時此刻被雷劫放倒。不,區區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如何能使我屈服。大道長生,只為此刻,要死也不能死在渡劫飛升的時候。

“乍求長生,是為不死在回家的路上,如今求長生,是為這世間有我不舍的每一個人,是為不論去向何處,我身與命,永為我主,而不必屈服于任何人。可以偶爾停下來脈脈溫情,但不是依靠著他的溫暖而活。”

怎麼撐到最后的,浮蘇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心中憋著一口氣——老娘不想死。男人才撿回來,女兒才生下來,兒子也還沒娶媳fu,幾個小徒弟小師弟師妹還沒帶出門去打過群架,誰死她都不能死。

最后一道雷降下,全身的靈力瞬間轉換,仿如天臺甘霖灌頂,剎那間浮蘇便清醒過來。身體的每一處都被修復著,這道雷與其說雷劫,不如說是對能支撐到最后的人的獎勵,元嬰亦漸成了自己現在的模樣,不過是按比例縮小了些。血脈與經脈以及神魂識海丹田都在之前的雷劫中被轉換,靈力一轉,便成上界之仙,雖然是最低階的地仙。

浮蘇睜開眼,雷收云散,漫天紅霞似火,彤云染徹。天際有一道來自下界的引導光柱罩下,浮蘇甚至來不及多言語,便被這道光柱往上吸。見浮蘇有些急,天宸倒不緊不慢,看一眼江崖,抱上女兒,再看一眼真如:“你自己選擇。”

真如自是不舍父母,但,他不是剛出生的妹妹,不願在父母的羽翼下過活,他更願意自己有朝一日,憑借自己的力量進入上界。固然,他知道不論去往哪一界,父母一定護得住他,但是兒郎豈可久居溫室,在天宸問的瞬間,他便已有決定:“我是兒郎,應靠自身。”

見狀,天宸點點頭,往真如懷中彈來一記微光:“待到他日,我與你阿娘來迎你。”

至于其他人,天宸早有交行,浮蘇能這麼快渡劫飛升,自然有他的“功勞”,他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是此,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浮蘇身邊的每一個人,他都作過叮囑。

“阿爹再會,阿娘再會,照顧好妹妹呀。”真如真想說把妹妹留給我吧,反正你們倆還可以再生嘛。不過看看江崖,還是算了吧,自己的妹妹還太小,養在狼身邊真不好。

江崖:哼哼,去真仙界就去真仙界,等著,不出三五百年我就上去,到時候看你還能避到哪去!入微,你等著我,岳父虐我千萬遍,我仍愛阿微如初戀。

入微:你初戀不是我阿娘麼。

一入真仙界,浮蘇便被震撼了一把,不是風景太美,而是比較奇特。就像漫畫里畫的一樣,山都浮空于云上,地面倒也有山有水有平原與谷地,但懸空于半空的山實在太惹眼。每一座山都煙云繚繞,真靈之氣充盈而不擴散,明顯是被禁制鎖住沒有外泄半分,之所以浮蘇能感應到,也是因不時有人進出,才能感應到些許。

“浮空的山和下邊有何不同?”浮蘇問天宸。

“真仙界也有資質不好的仙家后裔,他們漸漸淪為凡人,但成為凡人后,便需到地面上求生存。若有資質上佳者,依然可重歸仙山,但千中無一,很是難得。”所謂資質上佳者,必需是千歲之內修至渡劫期,余者,仙山中的各門派不會看在眼中。

浮蘇初入真仙界,本應有指引之人,但有天宸在旁邊,自然不會受各大宗門的困擾。浮蘇喜歡乘云宗,倒真沒想過要再入其他宗門,至于仙家修法……

“修法怎麼辦,可能購得?”凡修有凡修的修法,仙修有仙修的修法,浮蘇不願入宗門,要修法就只能有買這一條路。

“自然可以,不過不急,慢慢訪著,有我在自能替你挑著好的,或許還不用太貴。”有天宸在,那就是作弊器,什麼東西是好是壞,只要他一過眼就能看出來。

浮蘇點點頭,然后就問:“仙家壽元如何?世上真的存在長生嗎?”

天宸攏攏懷里不太適應的入微,道:“仙尊壽元很長,只要想活著,自然就能一直活下去,如我,歷千百世不依然活著。不過,真正能等到壽元盡的仙尊,幾乎沒有,漫長的歲月,縱使是仙尊也會寂寞孤獨。他們大多最后看破一切,或轉世為凡人,或化作天際星辰永照世間。”

說這句話時,天宸的聲音里溢滿孤寂的味道,但話音一落,看向浮蘇時重又眉目溫柔:“因此,情才彌足珍貴。”

“天天看,日日看,看到天荒地老也不分開,照樣會膩的吧?”浮蘇煞風景的功力又上一層。

“活膩了就轉世,看膩了就忘掉再重遇。”已歷許多世的天宸對此非常有經驗。

浮蘇:我算是知道了,您下世真沒想干什麼大事,其實就是活膩了。下世時不慎被天道和魔修們利用了一把,最后他晃晃悠悠地重修,順道掃蕩一下妖獄,真是人欠狗都嫌。嗯,他還“順道”識得情滋味,為什麼感覺自己就一捎帶手被拎走的試用品呢……用得好再來喲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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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換地圖,不過這個地圖不會展開得太大,浮蘇又被打回原形成為一個廢柴了。不過我是親媽,浮蘇會有新技能噠,兩人養養小小黃豆,再干點小事,了結一些恩怨,就算完。你們以為,死了的人就真的死了麼,死了的人當真就只能轉世在本界麼,當然……不是!

其實要上肉的……不過河蟹需要清水供養,大家各家燉點紅燒肉、蒜泥白肉、梅菜扣肉就好。

ps:還記得三尊之二麼,除了天道化身的道尊,還有始尊和天尊,他們都在真仙界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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