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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15:52
第二五零章 尊主哪位?

境界很快升上去了,修為也增加了,唯一沒變的就是劍法還那樣,看來這種事靠外力是絕對不會成功的。浮蘇很淡定,本來就是撿來的,有什麼好不淡定的。把入微抱上,浮蘇也要開溜了,萬一被文曲宗知道是她把陸作舟給送走的,肯定得找她要人。得了的修為難道還能還回去不成,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此時,文曲宗光顧著找陸作舟了,哪里顧得上浮蘇,再者,陸作舟又怎麼可能留下給別人尋找他的痕跡。文曲宗里,和浮蘇所有的地方,以及能顯露浮蘇來處的,凡是沾得上一點都已經被陸作舟銷毀。

雨城除了城中客棧,還有城外的叢林,雖然餐風宿露了些,但並不妨礙練劍。至于入微,搭個樹屋給她,笑得早就找不著北了。叢林中的雨總顯得格外靈動,雨打在樹葉上,再沿著樹葉的脈絡滴落林間,一派清新鮮綠的世界。雨,真正使天地之前盡是濕潤的,從云端到地面,無一處不響起雨聲,無一處不被浸潤。

有細雨的潤物細無聲,也有傾盆大雨的雨打沙灘萬點坑。這一夜,雨下得特別大,浮蘇結起結界,隔絕雨的聲音和濕潤氣息,看著入微睡著后,從樹頂一躍而下。她期待這場雨已經很久了,前所未有的大雨,大到人站立其間都要被雨勢所震懾住,幾乎能把人打倒。

有好些年頭不夠的樹已經被雨摧折,風雨交加之中,甚至還有被連根拔起的。浮蘇自然不會被嚇住,也不會被拍倒,不過,當靈力盡去,又把結界散開,浮蘇瞬間就被從頭淋濕到腳。

秋末的雨涼意滲人,因為不好動用靈力驅散風雨,也只能扛著。劍隨風雨來去。在雨中,浮蘇手中的劍仿佛成了雨的一縷,時而從空中直瀉而下,時而因風而折,時而打在樹干上,濺起一層瀅瀅水霧,時而就那樣停住,被雨打得叮叮作響。至最后,雨停,明月自云中出現。浮蘇站在林中。仿佛成了林中的一棵樹。木然不動。

“浮蘇,醒醒,有人來了。”流光知道浮蘇現在處于很玄妙的境界,本來不應該喚醒。但是因為林外有動靜,且似乎來者很不善,流光必需把浮蘇喚醒,否則會陷入險境。如果只有浮蘇一個,還可以再慢一點,但是跟浮蘇一起來的還有入微。

浮蘇聽到有人來,先是“嗯”了一聲,然后又怔怔然地思索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怎麼會有人來,我布了結界的。雖然本來是防靈獸靈禽的,但防人也可以,至少我也得感應到啊。等階很高麼,是哪路神仙?”

這些流光哪里知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就快過來了。”

運轉靈力將渾身上下的水氣蒸發去,浮蘇馭劍飛行到半空中,又給入微那里加了一重隔絕氣息的結界。等她做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人,是個女修,浮蘇不免要懷疑到天宸頭上,沒辦法,他的風流債太多了:“什麼人,我分明設立了結界,若知規矩就不該擅闖。”

不管哪一界,規矩都這樣,如果前面有結界,不管結界水平怎麼樣,都應該避讓,除非你存了殺人越貨的心思。但不論哪一界,殺人越貨通常也不會找有結界的,萬一里邊是個能耐人反而被劫殺,那就沒意思了。

“有人說你是應運而來的,我很好奇,你怎麼可應運法,又如何應運要埋葬我家尊主。”那女修面色冷冷,容色極好,著一襲白衣,飄飄然立在半空中,夜風將她的衣裙微微吹起,月光灑落一身,畫面美極了。

浮蘇琢磨半天,自己認都不認得,又哪里埋葬尊主去,然后才想起,自己來真仙界可不是被天道給坑來的麼,陸作舟這個將要黑化的被她給弄走了,可流光分明說能太平一段時間:“未知尊主哪位?”

那女修看向浮蘇,仿佛就是在看一個死人:“你管不著,不過區區上仙,竟要覆滅我等,所謂宿命真是可笑。”

噢,又是個不肯認命的,浮蘇忽然笑起來:“覺得宿命可笑,卻偏要來把把與宿命有關的人給弄死?你才真正可笑,我亦不信宿命,但我只相信變得更強大才不會被宿命左右,從沒想過要麼與我的宿命相關的人弄死。你覺得弄死了我,不會有另一個人來覆滅你們嗎?天道一生一滅,你今天把我弄死,來日自然又會再來一個。”

一個浮蘇倒下來,千千萬萬個……呃,這個還是算了。

“能殺一個是一個。”那女修說罷,一劍破空而來。

浮蘇且退兩步,持劍迎戰,她絕對是最不怕掐架的那個,流水劍法第二法初有所成,她現在特需要一個人來驗證一下她的有所成是不是正確的。所以對于對面的女修,浮蘇抱著十分期待的態度,不過,區區金仙就想拍死她,也實在太瞧不起她了。

流水劍法第二法遮天蓋地一出,漫天漫地都是狂暴的雨勢,且還有風助雨勢,劈頭蓋臉地打在那女修身上。且將她那一劍之威完全化解于無形之中,那女修劍意劍法都要遜色于浮蘇,修為再高過浮蘇幾重,那也是不管用的。高分低能,指的就是白衣女修這一類人。

第二法出即成,浮蘇十分喜悅,看著白衣女修被困劍法之中,浮蘇又很不厚道地加了一道劍意,把白衣女修給劈得暈頭轉向。最后以滄海劍意困住,再拿捆仙繩給綁上,浮蘇這時才問:“你哪宗的,尊主是誰,說出來我就不殺你。”

浮蘇表情兇狠惡毒,似乎不告訴她,她就預備上滿清十大酷刑一樣。但白衣女修卻沒有被嚇住,而是直棱棱地盯著浮蘇看,最后吐出一句:“要殺便殺,哪來那麼多廢話。”

“嗯,我手下不死無名之鬼,要我殺你,你也得有那資格才行,你以為我誰都殺啊。”浮蘇現在急于想知道那尊主是誰,如果是新催生出的大反派,浮蘇一點也不打算放任反派成長。她預備事先干涉,有蒼詰在,震懾個把反派于搖藍中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坐以待斃這樣的蠢事,她是不會干的。

女修似乎挺冷靜,不吃浮蘇給上的大盤雞,不過浮蘇最后還是知道了。白衣女修可以不開口,但是念頭只要一從腦子里過,流光就能捕捉到,所以,浮蘇在得到名字后,直接就壞笑著吐出四個字來:“寓山仙尊。”

白衣女修不知道浮蘇怎麼得到的名字,但她堅決不認:“不認識。”

浮蘇信她才怪,在白衣女修面前伸出食指晃了晃,浮蘇道:“不管你認識不認識,那什麼寓山仙尊,我不會讓他有機會走到那一步的。回去跟你家什麼仙尊說一聲,別閑得沒事瞎胡鬧,有本事到時候明刀明槍來,誰生誰死只在學意不精,派人來暗殺算怎麼一回事,太小家子氣了。”

“哼。”白衣女修並不答話,只生重重地啐一口。

“行了,你走,記得給寓山仙尊帶話。且說你可真大膽,今日你要是把我斬殺于此,你覺得我爹和我男人能饒了你們。更不說還有人師伯他們呢,云門宗和無涯宗你們仙尊開罪得起嗎?”浮蘇說完不再多看白衣女修一眼,翻身上樹,至于白衣女修作何想,浮蘇想:隨她去吧,愛來殺就來殺,權當是個手藝一般陪練。

不過很明顯的是,那白衣女修不肯死心,浮蘇一放開她,她就又卷土重來,雖然比她高著修為境界,可高分低能是種挺沒治的毛病。浮蘇也挺生氣,我好不容易發善心要放過你,你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來砍我,當我是沒脾氣的木頭人麼。要不是急著消化剛才的玄妙境界,你以為我會手下留情。

一劍破空,直接就是寂滅劍意,就在劍意要纏上白衣女修時,天外飛外一根繩索,把白衣女修給卷了開去。浮蘇遠遠看去,不知來人是誰,卻散了劍意,只持劍戒備。

“劣徒不知事,叨擾秦仙子,還望見諒。”云開月明處,飛來一中年修士,容貌很隨和,不見出奇的地方,但看著讓人舒服:“在下寓山,秦仙子有禮。”

噢,新催生的大反派,浮蘇心里多少有點愧疚,不過陸作舟的事她確實沒后悔過,便微微收住持劍的手,道“原來是寓山仙尊,小仙有禮。”

寓山仙尊把白衣女修往身旁一扔,便不再管她,只看向浮蘇道:“有一事我不解,還要請教仙子。”

“仙尊請講。”

“我雖不擅長演算天機,但也知道這事本與我不相干,不知為何這大勢又降了到我頭上,這事仙子可知曉因由。”寓山仙尊下意識就覺得與浮蘇有關。

浮蘇:……

這可讓她怎麼說,淳一說謊話里要有九成九的真話,那樣就不算謊話。可她好像怎麼編,這回都只能是九成九的假話,只有一分能說真話。

“大概跟我有那麼些關聯,但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最后天道會選擇你。”唔,她很努力說真話了:“但這不是你弟子攻擊我的理由,又不是我代替天道選的你。”

說直白一些,浮蘇覺得肯定是寓山仙尊自己上趕著作死,要不然天道怎麼會琢磨著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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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天河傾,龍雀現

寓山仙尊也沒把浮蘇怎麼著,只是帶回了他那名弟子便走了,事實上,寓山仙尊也不能把浮蘇怎麼樣。不說其他,單是云門、無涯二宗就不是好招惹的,雄踞真仙界數千萬年,總不可能是靠敦親睦鄰。再加上浮蘇那聲動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的婚禮,誰至于去找不痛快,寓山仙尊對生死看得並不如他那名弟子所維護的那麼重要。

一旦活得足夠長,所謂生命也不過是數字,就像一個人太有錢,那也會變成一串數字一樣。只要靈魂不死不滅,自會有來世,如果真被滅了,那也就滅了吧,真仙界每隔幾十年都有人去星海坐化星辰,寓山仙尊只不過覺得成為星辰實在有些傻,想想為求永世長生所做出的努力吧,一路上血汗交加。一旦坐化成星辰,那一路上的努力就全白費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轟轟烈烈來一場好死呢。

每個人對于生死,都有自己的想法,浮蘇目前還活得不夠長,所以她只想活著,活得越長越好,任何人也不能扼殺她對永生的渴望。

“我看著那什麼寓山仙尊挺正常的,一點不瘋狂,也沒有瘋狂的理由。心性好似很淡泊嘛,對什麼事也都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覆滅真仙界,吃飽了撐得慌嗎?”浮蘇覺得難以理解,誰好好的吃飽沒事干非要去引舉世涅槃吶,佛門那一小撮偏執狂不算,那些人就是典型的不說人話不干人事。

“總會有原因的,這個人很對于情很執著,勢頭到了偏執的程度。他那名女弟子,咳……好像是他親孫女,然后這兩人相互愛慕啊!你說這樣的一段感情,會不會是導火索呢?”流光如今倒是本事越來越大了,把人心中所思所想探聽得一清二楚。

浮蘇一下子懵了,愛慕自己的孫女,喜歡上自己的爺爺。噢,天吶,這也太詭異了:“難道就因為這個原因不容于天道,天道不是最重情麼,就算是那什麼,也算是真情真意吧。”

卻聽流光又來一句:“要真是真情真意,就算不倫,大不了轉世再來呀。但是那女仙是被算計了的,寓山仙尊其人,你不是聽陸少年提過嗎。那個人以前與自己的女兒有一段讓世人都無法接受的過往。然后女兒想不開自殺后。他又把目標轉移到了自己的孫女身上。不過這一回寓山仙尊學聰明了。把孫女當作弟子養,這樣一來反而沒人說什麼了。嘖嘖,不知道這事傳出去,該招來多少衛道士的追殺。”

“等等。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被追殺后,一切大白于天下,然后就……”浮蘇想象了一下,不管是得不到,不審最終那女仙一命歸西,寓山仙尊都有黑化的可能,這個人真看不出來,心理還挺變態的。對生死不看重,對這段不倫的感情反倒念念不忘。這樣的偏執,很難讓人相信他不會黑化成大反派啊。

“別亂猜,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而且,寓山仙尊對生死。如你所言,確實看得很開。也許最終會放棄生命賭來世呢,要不是不能確定來世是否能相遇相守,估計寓山仙尊早就放自甘放棄一身修為重入輪回。”流光說著示意浮蘇去看一下入微:“你閨女醒了,天也亮了,趕緊伺候去吧。”

浮蘇應一聲,飛上樹頂,樹屋里,入微果然已經醒來,一邊揉眼睛,一邊從乾坤戒里掏著牙膏牙刷。見到浮蘇,入微就遞杯子:“阿娘,水。”

伸指凝個水球給入微,浮蘇盤腿坐在一邊看著閨女刷牙,刷完牙又自顧自地把東西放回去,然后又翻出水果、蛋糕和牛奶來,給浮蘇準備一份,自己再一份小一點的。準備好了,入微才開始吃,浮蘇卻久久無言,她分明是在被本應該還在讀幼兒園的小不點照顧了呀。

有一個強大的孩子,果然有時候會讓家長有挫敗感:“入微有沒有什麼想要去玩的地方,今天阿娘帶入微去玩好不好?”

入微:阿娘,你確定是你帶我去玩,不是我去哄著你玩麼。

不過,入微話到嘴邊卻說成了:“好呀,阿娘帶我去哪里都好的,只要和阿娘在一起就可以了呀。”

真是貼心的姑娘,浮蘇果斷被哄著了,摟著閨女親親熱熱好一通才吃東西,吃完就想了想,帶上女兒去了天河。真仙界的天河是一條由天際傾落的瀑布,無時不刻都傾瀉著七彩光芒,天河之上生著各色水生花卉,是小姑娘們最喜歡去劃船的地方。浮蘇一時間,也就能想到天河了,便馭劍帶著入微一道去看天河美景。

不想,到天河的時候才發現,恰逢一年中最適宜的觀景時節。此時的天河,被紅葉映成了一片金紅,在陽光下真正使人懂得何謂金秋,劃船從天河過,便如寄身一片金波之中,紅浪之上。不過……多是情侶來此,浮蘇劃著船到了天河上才相起來,天河還有另一個名字——相思河。

入微和浮蘇頗為尷尬,她們倆都發現了,而且周圍成雙成對的情侶們看著這母女倆很是多關注了幾眼。哪有帶著女兒來劃相思河的,一年之中,也就這時候最不愧相思河之名,如夏日花開葉綠,才是帶著孩子來劃船的好時候呢。非這時候來湊熱鬧,不是在油鍋里炸進一滴冰水麼。

最后,浮蘇只得速速上岸,娘倆在河邊互相看一眼,然后都忍不住大笑出聲:“阿娘啊,以后搞清楚狀況再帶我出來玩吧,這個時節,這個地方只適合阿娘帶阿爹來玩。當然,等我長大了,這個時候來惡心惡心他們也是可以的。”

浮蘇點頭,便要帶上入微轉身離開這相思河畔,才沒走出多遠,便猛地回頭看一眼天際。天河水傾瀉的天際,好像有靈力波動,且這靈力波動十分怪異,倒不像是……不像是人類的靈力波動,更像是非常強大的兇獸。

兇獸也是神屬的一種,不過是主兇而已,可能比較暴力,但它依然是神獸。不過,神獸在真仙界,那也不過是用來刷經驗的,浮蘇皺眉沒有立刻上前。在場有很多人都已經感應到了,他們顯得十分興奮,神獸是出了名刷經驗撿金幣的通關級boss,所以一出現兇獸,所有人事先想到的就是有餡餅從天上掉下來正砸在他們頭上了。

一股巨大的水流自天際傾瀉而下后,自有直仙界以來便不曾斷流過的天河盡就此斷了水源,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但意外過后就是更大的欣喜。這只兇獸可能就是鎮守天河的神獸,這水據說是從已消失在傳說中的天界傾落下來,有無數寶物,但從不見有人在這里撿著什麼。眾人便猜想,是不是都被這兇獸截了去,如果是那樣,那這一趟就真是撿著了個天大的便宜。

“浮蘇,我們走吧,這里不安全,你帶著入微呢。”流光忽然出聲讓浮蘇離開。

浮蘇就奇怪了,流光平時是有熱鬧就要去鉆的,而且就算不鉆過去,也肯定要留下來圍觀:“說說吧,怎麼了?”

流光沉默片刻后說:“龍雀啊,不想死就走吧。”

一聽這個,浮蘇二話不說,抱起入微就走:“你別怪我啊,我挺喜歡自己的小命的,要不咱把龍雀養著,什麼時候我不想活了,咱們再來計較?”

“蠢貨,老子也挺喜歡你活著,至于你哪天不想活了,也別往我身上推,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是活著,沒必要弄個兇獸之身,做一柄絕世無敵飛劍挺好的。”流光確實不是很想成為一只飛來飛去的神獸,因為它已經是一柄飛來飛去的神劍了,再說萬一寄身龍雀,天知道它還是不是它。

“好吧,那咱就不稀罕它了,它不會找上門吧?”浮蘇生怕自己不招事,事還來招她,這可不是一回兩回了呀。

“不會,它沒有靈魂,只有一個空殼。也沒有什麼寶貝,讓那些人搶去吧……哼,道宗真是個混蛋,這是在考驗我麼,我才不上當。比起擁有活生生的生命,我覺得異端更重要。道宗那樣的坑貨,如果我選擇用你的命來祭煉重生,他會第一個弄死我,比起祝安安和宸君來,我才是這世上最了解坑貨的存在。”流光哼嘰兩聲,當然,就算道宗不弄死它,它也不打算讓浮蘇以死來成就它的重生,那沒意義。

寂寥歲月近十萬年后,重生重要嗎?不重要,對現在的它來說,異端、入微和宸君,乃至胖包子和祝安安,都比所謂重生要更重要。

劍,也是可以有情的。

“不對,異端,快走,立刻去找宸君,現在只有他能救你……噢,蒼詰可能更近一點,去找蒼詰。”流光感應到了,那龍雀已沖它過來,它是真的不想要異端的命,它希望異端好好活著,然后天天跟它一起嘴欠吶。

ps:有同學不很喜歡流光,但我一直很喜歡它。它是嘴欠啊,膽小啊,怕死啊,畏懼強權啊!但是,在它意識里,有些東西也可以讓它不膽小不怕死不畏懼,至于嘴欠,那是真沒治。

它還喜歡罵浮蘇,可是對它來說,蠢貨異端都是昵稱呀,就像它叫道宗坑貨一樣。當然,強權如宸君,它就只敢暗地里叫人家光頭了,這是出于嘴欠,什麼主人配什麼劍嘛,道宗那樣欠的家伙,自然要有這麼一柄劍,加上浮蘇也挺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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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離不開,舍不得

浮蘇與流光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過來,早成了一對嘴欠好損友,所以流光一說,她就知道為什麼。龍雀找過來了,那龍雀沒有魂魄意識,但沒有魂魄意識的龍雀空殼,卻對寄居在劍里的流光有著吸鐵石與鐵一般的執著追求。這時候,不要講什麼情義,趕緊跑路就對了,橫豎流光是她的劍,別人弄不走,等閑的人誰攤上這麼一柄飛劍,都受不住流光這嘴欠的脾氣吧。

“我走,你小心,要真是變成龍雀了,做我的神寵也不錯啊!”浮蘇扔下這麼一句話就逃命去了,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給丟在此時此刻。

看著浮蘇已遠遁,流光松了一口氣,看向正緩緩從天際降下的龍雀之體,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畢竟一柄仙劍再如何,也不是一個真正完整的生命,有血有肉有神有魂才叫生命。但,看看浮蘇遠走的方向,流光心想:是的,異端就是那個比成為一個完整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哪怕我經常罵她,但我永遠不會讓她為我而丟掉性命。那麼熱愛生命的異端,天道你個死坑貨,以為我堂堂赤霄會因為所謂的完整生命就犧牲掉靜候萬古,才等來的異端麼。

哼,你小瞧我了!流光將劍尖沖向天空,輕喊出聲:“雖然我只是柄仙劍,但我也是有人格的,你不能污辱我的人格和尊嚴。我不會拋棄掉異端,永遠都不會……混蛋啊,非要拿異端的命,拿別人的不行嗎?坑貨,你又不是是知道,宸君和蒼詰那倆能放過我,龍雀再厲害,能敵得過那倆嗎?老子又不蠢!”

歸根結底,異端,我既不能拋棄你,更因為你丫實在背景強大。完整的生命?我去。能活下去才叫完整的生命,過把癮就死,鬼才要跳這深得沒底的破坑。

這邊流光在琢磨著怎麼拖延時間,好讓蒼詰找出辦法阻止因龍雀找上它,而強行以浮蘇的生命來祭煉。另一邊,浮蘇已經回到萬鶴峰,蒼詰與小鹿都在,天尊也在場,三人見到浮蘇匆匆抱著閨女跟逃難似地跑回來,都驚訝得很:“怎麼。出什麼事了。你怎麼跑這麼急?”

“沒空細說。龍雀……流光的劍魂取自龍雀魂魄,現在龍雀之體出現了,就在天河。”浮蘇說完看向蒼詰,她希望蒼詰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省得她再作解釋。

幸好,蒼詰的博學多聞不需質疑,何況進入聖境之后,又通透了許多,自然沒有不知道的道理:“嗯,竟是這樣,原先就覺得你這柄劍非同一般,倒沒想竟是龍雀。來不及多言語,你過來。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吃點苦頭。”

命都要沒了,還怕吃什麼苦頭,趕緊來吧,浮蘇湊到蒼詰面前說:“沒事。吃苦受罪不怕,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行,我才剛結婚呢,要死了多作孽呀。”

她這麼一說,倒把蒼詰和天尊都給逗樂了,蒼詰伸手按在浮蘇頭頂道:“在龍雀吸取你的命元之前,我先把你的命元抽干,當然,我是會再還給你的,龍雀不會。不過,你要全心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給我,不要有任何抵抗,你做得到嗎?”

“當然,這世上除了天宸我就最信爹了。”浮蘇這是心里話,情急之下也不會經過大腦,下意識就說出來了。

“噢,鬧半天我還得排天宸后面,果然,閨女都是潑出去的水,一旦潑出去就回不來了。沒良心的,準備著,不要反抗,小鹿把入微抱開。”蒼詰話音一落,小鹿就把入微抱到一邊,然后便著手將浮蘇的神魂命元及一切都抽個一干二凈,只剩下一具空殼子倒在地上。

其實,蒼詰有時候和天宸是一樣的人,只做不說,這一番動作對浮蘇當然會有一定危險和苦難,但對蒼詰未嘗就沒有影響。把浮蘇抽成空殼后,蒼詰臉色刷白,還是天尊看不過眼,伸手彈出一點微弱的黃光送入蒼詰體內。蒼詰消耗的不是靈力,不是修為,而是氣運與本命精元。

“她可真是命好得讓人妒忌,想嫁人吧,有天宸這麼個處處周到的;要保命吧,有你這麼個肯拼命的親爹。為了不損她的修為、命元和氣運,寧可犧牲自己,真是偉大的父愛啊!”天尊說完又有些佩服,誰人沒有父母,看到這麼個爹,總會讓人感慨一下的。

“我欠她的。”浮蘇一直覺得是她占據了這具身體,事實上,是這具身體困住了浮蘇。蒼詰並沒有多說什麼,浮蘇一直那麼認為他也不點破,但蒼詰什麼也都記在心間,所以他對浮蘇無節制的好,只要浮蘇想要的,他都願傾盡所有給予。起初是因著虧欠,至后來自然已經不是,但欠了就是欠了,不能因已有情義便不再報還。

小鹿這時在旁邊問道:“師姐真是我前世的女兒嗎?”

看向小鹿,蒼詰道:“不都已經跟你說明白了麼,怎麼還有疑問。”

小鹿:“只是覺得我的女兒不應該是這樣的呀,一點也不軟,一點也不可愛,師姐硬了點。”

“無父母在左右,獨自闖蕩,雖有個好師傅,卻不能全然周護左右,自會堅硬一些,若不堅硬,豈能活到現在好端端地飛升真仙界。她受的種種磨難,原本不是她應承受的,只是這具身體把她吸來,又把她困住,她不得家門而歸,否則她又何嘗願意這般堅硬。”蒼詰是除天宸之外,唯一知道浮蘇在現代時如何生活,擁有怎麼樣一個家庭,怎麼樣無憂長大的人。那樣的平靜美好,其實,是很多人修永世長生也無法尋覓到的。

歷盡世事才知道,平安是福,平淡是真,而浮蘇原就是這樣生活著的,也許她不自覺,並不以那樣的生活為美,但這不能成為把她困在這里的借口。

浮蘇算是暫時安全了,至于龍雀與流光,此時還在天河上對峙著。流光能感應到浮蘇命元的消失,它並不擔憂,因為它能天就到蒼詰的氣息,有蒼詰在旁邊,異端肯定會活得好好的。此時,流光只憤怒地沖龍雀吼:“老子不想做只破鳥,不,破龍也不行,你說你分明是一條龍,裝小家雀叫,你也好意思。老子才不想日后頂著個威風八面的外形,卻嫩著一張嗓子,那還能好意思開口嘛。老子最愛叨咕了,一天不說話都會死,你這一來不是來給我完整生命的,是要活生生弄死異端,然后再逼死我。老子才不干,老子對現在的情形十分滿意,仙劍比禽獸好歹要高端一點好不好。”

龍雀之體不知是什麼時候存在于天河盡頭的,流光在龍雀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那仿佛與它的靈魂是一模一樣的。所以龍雀之體對流光有著莫大的引力,但它仍不願,哪怕浮蘇現在已經不要緊了,但它還是更願意做一柄仙劍,而不是三五不時就被要刷boss掉經驗和金幣。

但是,龍雀之體既然主動出現,就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流光再怎麼千方百計拒絕,也有些不可抗拒的感應。好像它的意識正在被龍雀之體一點點吸收著,雖然進度很緩慢,但確實是在吸的。流光好想哭,它現在是真的想清楚了,不想做鎮宅神獸,它覺得仙劍更拉風。

“放過我吧,大哥,異端沒我真不行,她還上哪找我那麼一柄合適的仙劍去。能教會戰還能陪著聊天解悶,世上除了我,她真沒法再配其他的配劍了。老子跟她處出感情來了不行嗎,老子離不開她不行嗎,老子就是舍不得她……”流光現在真哭了,雖然沒淚水,但貨真價實地在哭,和以前動不動就裝哭不同,這下是真傷心了。它雖然總說自己是為天宸和蒼詰才不敢,但事實上,它就是舍不得浮蘇。

“老子不願意,你滾!”

但龍雀之體依然故我地向流光靠近,就在流光以為下一秒,自己就會被龍雀之體吞沒時,異變忽生,那龍雀忽化作一團火焰,鉆進了劍中。流光一震,哆嗦好半天才又驚又疑地反應過來:“啊……不是龍雀吞了我,是我把龍雀之體給吞了,哈哈哈哈……這下老子真正要和異端一起無敵星海了。”

“兇獸化仙劍,搶啊……”

噢,怎麼把那些來刷怪的給忘了,流光本想大發神威,怎耐它想發神威,通常還是要借浮蘇的靈力,浮蘇現在什麼都消,它還能上哪里借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跑唄,幸好,它在逃跑上很有天賦。

眾人眼睜睜看著一柄仙劍出世,又眼睜睜看著仙劍出世既有靈,然后一去不復返。所有人都猜測,誰才是這個能得到兇獸化仙劍的人。

“一群瘋子,啊,異端救命,落到這群人手里生不如死啊!”流光東躲西藏,它現在憑借的是一點龍雀體里余存的靈力,但願它能支撐到有人來拯救它于水火,或者它自己找到方法回到浮蘇身邊。

前者好像太具有偶然性,后者才是靠譜的選擇,流光遂觀察路線預備開溜。

赤霄的封印終于解開,無敵星海,破碎虛空,光憑嘴欠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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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2:14
第二五三章 傾盡所有,自得始終

在流光以為自己今天要兇多吉少的時候,云天之上,流光被忽然躥出來的一個人拎在手中。流光“呼”地一聲,坑貨居然也有這麼靠譜的時候,真好,它劍格還不錯,沒被完全天道完全拋棄。

“怎麼只你,師姐呢。”林壑與天宸一道來的,天宸就在云海之上,他收到了危險的訊號,但趕過來時只有流光,不見浮蘇和入微的蹤跡。

“跑回去了唄,難道我還能讓異端出事不成,我敢麼我。”流光掙扎一下從林壑手里鉆出去,飛到天宸面前:“我覺得這事就是李毛毛搞出來的,所以,不關我的事,要找麻煩找他下世去,別找我。”

這叫一個河沒過完就開始拆橋,林壑僅僅從流光身上,就能感受到自己上世到底有多欠多坑:“找我也沒用,前塵往事且如云煙,何前生往世。”

天宸皺眉道:“我感應不到浮蘇的氣機,似已完全消失,她現在在哪里?”

流光趕緊回話,以示清白:“龍雀之體一出現的時候,我就讓異端跑了,讓她去找蒼詰,蒼詰比你更近嘛。有蒼詰在,異端肯定沒事,這世上除宸君外,蒼詰肯定是最願意拼盡性命去搭救異端的。”

雖然,流光本來只想說蒼詰,但想想,把天宸加上,它可不敢在這時候嘴欠,把炸毛潛伏中的天宸給招惹了,它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回無涯宗。”天宸說著就要駕云海離去,林壑也隨之踏上云海。天河旁的一干人見忽然蹦出兩人來,要把天河出的寶物獨吞走,頗有些人不知眼色,非要上前來“奪寶”。

林壑掃一眼,沖流光說:“那要不你就隨便找個順眼的認主吧,我估計天宸是不願意讓你再繼續跟著師姐了,你這麼坑主人,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把師姐坑死。”

“那也是跟你上世學的,有什麼主人就有什麼配劍。你要不那麼欠那麼坑,我能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天賦異稟啊!宸君,你相信我,我就算自己毀了,也不肯異端出事。如今這年頭,靠譜的主人太不好找,又靠譜又有能耐的主人就更不好找了,萬一再找個像李毛毛這樣的,我還擔心被坑成渣呢。所以。我要堅定地跟著浮蘇。絕對不會叫浮蘇發生意外的。”這可是真仙界。流光再怎麼來路強大,也不敢說能跟一眾仙士抗衡。所以像浮蘇這樣的粗大腿,一定要死死抱緊啊!

天宸看也不看這一人一劍,只全心想著浮蘇現在是否還好。一路急飛回萬鶴峰。但回到萬鶴峰后峰,天宸看到的卻是殿閣之中氣機全無的浮蘇,蒼詰正在一旁作悲傷狀:“浮蘇怎麼了?”

“流光沒能成功,但浮蘇也沒留住。”蒼詰語氣無比沉痛,沉痛到令一路狂奔回來的天宸和林壑都心一沉,一個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緒,一個不敢置信地看向蒼詰。

“師傅,這怎麼可能,師姐雖然氣機全無。但命元不該在此時散去才對。師姐登仙后就是永世長生之相,怎麼可能沒留住,師傅你別開玩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林壑嘴上這麼說,心里卻信了幾分。因為蒼詰從來就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吶。在林壑眼里,蒼詰一直是個嚴肅正經,從來不玩活潑幽默的師尊吶。

很明顯,天宸也被鎮住了,蒼詰確實沒前科,總是說什麼就是什麼。天宸蹲下來,緩緩地伸手向浮蘇,雖無悲切哀傷之意,但整個人冷得如同萬古不化的冰川,看一眼都能把人的眼珠子凍掉:“她去了哪里?”

本來蒼詰只是想嚇唬嚇唬徒弟,沒想捎上天宸,他完全沒料到天宸居然會上當,這位可是有諳世之能,蒼詰就沒想能騙過他去。結果,連天宸也上當了,真是意外之“喜”,蒼詰一咂嘴,決定繼續演,他倒要看看堂堂輪轉佛,到底能為他閨女做到什麼樣的程度。當爹的,面對女婿時,不管女婿是多麼好多麼出色多麼強大無敵,都會有時時想敲他一悶棍的念頭——讓你搶我閨女!

“她來的地方,我認為那樣也好,那樣平靜無波,一世無虞的生活,原就該是她應有的。放心,我自會送她一世太平無憂,不勞你插手,既然她出事時你不在,以后她在哪里,怎麼生活你也不必再過問了。”蒼詰說完,覺得特痛快,終于報了搶閨女的仇。

聽到這麼一番話,天宸還真信了!分明蒼詰的話,若他冷靜時聽來,漏洞多得很,但此時,他表面平靜,內心卻早已亂成一團麻,哪里還能分辨得出來。更何況,蒼詰沒必要騙他們玩呀:“那是我的事,既已歸去,便不再是你之血脈,如何行事你管不上。”

本來蒼詰還想趕緊笑一聲,告訴天宸沒事,不過天宸這句“管不上”把蒼詰給刺激了,所以他決定再詐一詐天宸:“你去不了,浮蘇歸去時,那邊的天道已將所通之路徹底關死。她再也來不了,你也去不了,還談什麼管得上管不上。我固然管不上,你以為你就可以?”

“傾盡所有,自得始終。”天宸輕語一聲,抱起浮蘇,全無一點生機的軀殼包裹在一襲紅衣中,雖已無生機,抱在懷中時猶有溫度。天宸只覺得心中一擰,疼痛感自心尖彌漫開,好險沒有跪倒在地:“入微呢?”

“小鹿領著,你無需擔心,我自會照顧好她。”蒼詰輕咳一聲,他現在覺得自己好像把天宸這小子騙得有點過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你們了,她沒事,你放開她,我把她魂魄招回來便是。”

“師傅,你騙我。”林壑倒是快,瞬間就反應過來,蒼詰自然是要來騙他,哪里會想著騙天宸。天宸修諳世之法,這一點他們都清楚,只怕是蒼詰沒想到能把天宸也騙到。

“不是你把那破劍坑給浮蘇,浮蘇能遭這劫,要不是我沒歸去聖境,今日你們如此之遠,豈不是浮蘇已然沒命。且,是魂飛魄散。你上世就沒干過一件人事。”蒼詰指責道。

天宸:……

這是已經不能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了是吧!

到底還是理智占上風,不然,天宸現在一定要和蒼詰往死里掐。天宸圈著浮蘇,神智和修為都歸位,這才長舒一口氣,朝蒼詰伸出一手結印,這是禪宗致謝祝禱時用的妙法福因印:“不宜離體過久,還是早些歸體吧。”

蒼詰手一抬,一團淡淡七彩光團從蒼詰袖底鉆出,然后迅速回歸到浮蘇的身體里。但浮蘇沒有立刻醒來。這需要一定的時間:“我欠她因果。此是最后一次還她。因她魂魄並非我親閨女,所以下次我若再救她,有因有果,要看她還不還得起。”

“找我便是。”天宸也不抬頭。便答了一句,雙目只看著浮蘇,雖然知道浮蘇沒事,但不看著浮蘇睜開眼開始呼吸說笑,天宸無法安心。

“等的便是你這句話,她日后,需我搭救的時候還多著,你慢慢來還。”蒼詰說著轉身走人,順便還把在一邊瞪著雙眼的林壑給拎走了。林壑還不願走,他也想看著浮蘇醒過來。但蒼詰一瞪,林壑就不敢再反抗:“你蠢啊,沒看那倆什麼情形,你要做……電燈泡?”

電燈泡。好吧,林壑也知道這什麼意思:“算了,我去瞧我上世的親姐去。”

“不急,等我把流光召來,問問當時的事。”蒼詰說著垂目片刻,流光便從殿閣中躥出來,蒼詰遂問道:“你……你沒被龍雀吸走,反而把龍雀給吸了?”

看著蒼詰臉上滿是見鬼的表情,流光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強大的異端,當然堪配一柄強大的仙劍嘛。”

蒼詰:“我說怎麼會吸去我大半氣運,原來是你這蠢貨干的,老夫……老……罷了,都這樣了,也不能讓你還回來。記住,日后你若不好好幫襯浮蘇,老夫隨時收拾你。”

啊……流光這下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那麼逆天的運氣,居然把龍雀給反吸了,原來是抽了蒼詰的氣運,它真是劍品太出色了:“那是當然,異端也是我主人,我難道會不盼她好不成。”

殿閣外聲音漸消時,殿閣中天宸清晰地看到浮蘇的眼睛輕輕動了一下,並不如何修長的睫毛微微顫一顫,然后便睜開了眼,天宸看到浮蘇一眼便直視入他眼中,遂笑:“你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怎麼……有哪不舒服?”

“你是誰啊……”浮蘇腦子空得很,但很快頭一疼,像被所有山都崩塌然向她砸來一般,紛雜的記憶,前世今生,地球、滄海界、真仙界,各種事一瞬間在她腦子里過一遍。然后她才在天宸有些發白的臉色下“呃”一聲,揉著額角說:“天宸,我沒事,剛才腦子里空的,現在好了。就是一下子太多東西,砸得我頭疼,一會就好了。”

天宸沒被蒼詰嚇死,差點被浮蘇嚇死,長舒一口氣,縱是天宸這般強悍,也出了一身冷汗,彈指吹去一身汗,天宸道:“你歇一會,穩下心神來便會好。”

現在,天宸有些能理解自己下世時,未何會因浮蘇的生死而走不出情關,破不了魔障,縱他心性強大,也經不起這般起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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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月有盈虧,何似我心

被抽這麼一回,浮蘇徹底好不了,連著好幾天都無法靜下心神來入定,蒼詰告訴她這是正常的,讓她不要著急。本來這就是逆天行事,自然要承受些后果,這壓根不算什麼。林壑又躺槍了一回,被蒼詰揍完被天宸揍,天尊在一邊喊打得好就算了,連祝安安也在一旁鼓掌,林壑覺得他的日子真是沒法好好過下去,這都什麼親朋好友。

浮蘇如果不是實在煩得很,都想自己動手揍上一揍,頭一直在疼,就沒好起來。本來像這一類的疼痛,靈力運轉個幾周天就會沒事,但這都幾天過去了,不管是她自己運轉靈力,還是借助他人靈力治療,都一點辦法也沒有:“啊……頭疼不是病,疼起來真的能要人命啊!”

犯過頭疼的人都知道,一旦頭疼起來,容易惡心,容易犯困,還容易心浮氣躁,連大聲說話都聽不得,活脫脫一懷孕的跡象。浮蘇這幾天就這樣,真正懷著的時候一點反應沒有,為個頭疼倒把懷孕的癥狀給體驗了一回,浮蘇現在渾身上下滿滿的槽點。

天宸只能默默在一邊陪著她,話也不能多說,她自己說話可以,別人要說她聽著頭更疼。按理說不過抽取命元混魄神識,會有不適應的癥狀出現,但不該是這麼大反應,且反應持續時間最多應該不過幾個時辰,但浮蘇已經持續了好幾天。

伸手輕輕按向浮蘇的腦袋后邊,慢慢揉著,浮蘇也就這樣能感覺稍稍好受一點。頭疼要是能睡著覺還好,偏偏她怎麼睡都睡不著,哪怕朝她施法,也起不得絲毫作用,浮蘇現在真恨自己修為太高。一眨巴眼成了上仙,連天宸和蒼詰施法,對她都不是很有效,甚至連迷藥都沒用啊!

“天宸,你不用老守著我,我沒事,說不定再過兩天就好了。我也是這麼些年都沒疼過,不適應,說不定疼著疼著,不好也習慣了呢。”浮蘇其實也有些受不住天宸這樣默然在一邊沉著臉,總是滿含憂慮的樣子,讓浮蘇既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安。浮蘇就這樣,她不願意別人來麻煩她,可別人來麻煩她了,她肯定得好好幫,但還是會嫌煩,因此她不愛麻煩人,哪怕是天宸。

看著天宸現在的樣子,浮蘇有深深負疚感吶。

“想那麼多,好好躺會,這樣說不定能睡著。”天宸聲音輕柔無比,浮蘇聽不得聲音,他便把聲音壓到最低,仿佛輕得像是從遠風里飄來的蘆花,落在哪里都是輕輕的。

無法調息入定時,睡覺是必需的,但浮蘇現在困得直瞇眼,眼皮子一眨眼淚就能滾下來。她真沒脆弱到想哭,可是一打哈欠就能在眼眶里攢一淚,配上她現在這模樣,浮蘇不用細想都知道自己現在落天宸眼里得有多慘:“要不,你給我唱個歌?”

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天宸沉默片刻后道:“連話都聽不得,還聽什麼歌,趕緊睡。”

浮蘇卻伸手往上勾著天宸的頭發繞呀繞的,仗著現在模樣可憐使勁撒交發嗲:“我現在都這麼慘了,也只好苦中作個樂,官人,唱一個唱一個嘛。”

要命的妖精吶,平時看著多正常,這時候就像個專靠哄人過活的妖精。嗲著嗓子,別人或許會嫌棄,但聽在天宸耳里,要命的勾心動腸:“仙子想聽什麼,盡管道來,本君必令仙子稱意。”

啊……天宸有時候好懂情趣呀,浮蘇感嘆地低吟一聲道:“《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知道你會,你聽我哼過一次的,你的能耐我清楚,過耳不忘。”

天宸也不尷尬,大方坦蕩地點頭,他只覺得哄哄浮蘇讓她舒坦點也好,其他的想不到那麼多:“你問我……嗯?”

“哈哈哈……唱不出來麼,官人,你不給我唱,要不我給你唱個。”浮蘇忽然心情大好,原來男人不慣說愛這事是真的呀,在天宸身上居然找著印證了。

“你先問一聲來聽聽。”天宸哪是為不慣說愛唱不出來,而是浮蘇從不曾向他索取愛這個字,不都說女子喜歡問這個問題,他就沒聽浮蘇問過。

“好呀,那你愛我嗎?”浮蘇從善如流,她更不可能不好意思,想在現代,“我愛死你了”就是一句可以隨便派發的問候。

“我愛你。”垂首,溫柔,深深地看著浮蘇的眼睛,對視之間,盡是比一句簡簡單單的“我愛你”更深邃的東西,似無窮無盡,又綿綿不絕,最能令人動心腸。

浮蘇一下竟看傻了眼,她以為自己對這樣一句話完全可以免疫,以前也不覺得自己需要這麼一句話,畢竟有就是有,不說出來也一樣存在。可是沒想到,聽到的時候,心不可自抑地顫動,整個人都仿如泡在溫暖的mì酒里,又甜又醉又暖,醺醺然醉了神混:“有多深?”

“月亮……月有盈虧,何似我心,換個歌吧,這歌不好。拿月亮比情,實在是個錯誤的比喻。”天宸一下就把美好的氣氛給殺死千萬遍。

長長嘆口氣,浮蘇都不怎麼能感覺到頭疼了,光記得為天宸這份煞風情嘆氣:“算了,我也不會唱幾首,你問我跟沒問一樣。”

“那就睡吧。”天宸見浮蘇不再只記得頭疼,便趁這時候讓她好好睡會。

浮蘇還真就睡著了,見她睡著,天宸也沒動,就是這麼看著,眉頭擰成一團:“不應如此,只是我卻看不透是為何,不是因逆天而行才招致如此,應是另有原因。”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流光也不出聲,只與天宸以意識交流。

“想來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與浮蘇來的地方有關,另一個則是浮蘇體內藏有隱患。若是前者,倒好解決,若是后者,我們都不曾察覺,且浮蘇自己也不曾發覺,必是……必是很早之前就已埋下禍根。”如果是那樣,想來都不是真仙界的事,而是與滄海界有關。天宸看了眼熟睡中的浮蘇,一聲輕嘆,那樣的話必需去滄海界一趟,必需去問浮蘇的師傅以及小時候陪伴她長大的人,或許會有些線索。

流光也認為是滄海界,而且應該是得到它之前的事,如果是它跟著之后的事,它那時候再怎麼不濟,也可以察覺到:“嗯,至少在我遇到浮蘇之前,浮蘇來此界本就是件奇異之事。如果單只是天道弄來的,不至于天道要她來干活,還非坑死她,所以她為何來,怎麼來的,現在反而說不清楚了。道宗再坑也不會這麼坑,這事跟道宗沒關系,跟天道干系也不大。”

那會是誰?逆世!不,他不需要這麼做,也沒理由,逆世其人,從不做多余的事。

天宸就再腦子靈光,也勘不透其中的奧秘:“我去走一趟,浮蘇便在萬鶴峰修養,我速去速回。”

“你去還不如讓蒼詰去,浮蘇現在也只有你陪著才好點,而且如果這事與妖魔有干,你去遠沒有蒼詰去那麼方便。不過……你就真得好好還報,聖境的聖人們從來不干賠本買賣啊!”流光一直認為,十三和聖境都一樣是開黑店的,區別人在于前者手黑,后者心黑。

“也可。”天宸說罷便起身安置好浮蘇,然后就出門去找蒼詰。

蒼詰早就掐算到時辰差不多,正等著天宸來呢,一看到天宸進門,蒼詰就擺手說:“不用多言,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既然你來了就說明你心里有譜,我便走這一趟。但是你得記住,聖境的因果最是難欠,你得做好準備。”

聖境這德性,天宸也不是頭回見,點頭道:“我知道,必能使秦聖滿意。”

聞言,蒼詰便二話不說,帶著小鹿就去滄海界,離去前道:“快則三五日,慢則十天八天,浮蘇你看著點,她這幾天脾氣越發見漲,別讓她干出什麼不妥當的事來。她如今修為越來越高,劍修得越來越厲害,萬一下手沒輕重,傷著身邊的人總不好。”

送走蒼詰,天宸再回去時,浮蘇已經醒過來,似乎很不好受,入微也來了,卻在一旁掉眼淚:“入微怎麼哭了,挨訓了嗎?”

“阿爹,阿娘剛才疼著哭醒了,你在哪里呀,怎麼都不陪著阿娘。”浮蘇哭著醒過來,現在已經收了淚,倒是把入微嚇得夠嗆,眼淚止都止不住。

“都說阿娘沒事了,就是頭疼嘛,沒事的。”浮蘇嘴上說著沒事,但從她能哭著從睡夢中醒來就知道頭有多疼,甚至她感覺到這種疼痛漸漸從頭開始散布全身,然后從肉身轉向了靈混與神識上的疼痛,這種疼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恐怖,浮蘇也有些驚恐了。

這樣疼痛,等閑的人根本受不了,就是浮蘇一身修為,也無法隔絕這種痛感。浮蘇剛醒過來的時候,真有點覺得生不如死,也許就是這樣的狀態才把入微嚇倒,要不然光是哭著醒過來,哪里會把入微嚇成這樣。

“別擔心,會好起來的,入微坐在一邊,看阿爹給阿娘治療好不好。”

哪來的治療,無非是按一按、捏一捏,稍稍減輕一下疼痛而已,根本無法治療。如今,只能盼蒼詰此去滄海,能找出前因后果,知道原因才能有辦法不再頭疼。

浮蘇:一千幾百年,連感冒傷風都沒有,現在倒好,犯起頭疼來,身體還變交氣了,一點疼痛都跟死去活來似的,好傷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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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此生無憾

也許真是疼久了就會習慣,過得半個月,天宸開始急起來,浮蘇反倒越淡定從容。已經到了只有要有陪著她說話,她雖然臉色仍是不好,但卻可以談笑風生,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頭不疼的境地。天宸擔心則是因為蒼詰說多也不過十天八天,但現在卻已經半個月過去,蒼詰一點音訊都沒有,事情不是自己去辦,心里到底沒譜。雖說能耐上蒼詰肯定不比他差,但他還是憂心著蒼詰此行是不是無法辦妥,總是難安。

再看浮蘇,她倒沒事兒人一樣了,可也就他知道,浮蘇總是半夜里醒來一身冷汗,然后不聲不響地咬著袖子任衣裳濕透也不啃哼一聲。知道浮蘇是死強的脾氣,天宸只能白日里多關懷,夜里只當什麼也沒看到,心知她是不願自己多操心,他更加煎熬。

這天夜里,浮蘇又疼醒了,天宸在一旁躺著,他們倆人在一起的時候,夜里從不調息入定,只摟著一塊躺下睡覺。這會天宸已把手腳都向著另一側,浮蘇便也側過身子,這種摧混噬骨的疼痛她也以為自己會習慣,可事實上,白天會好一點,越到晚上疼得越明顯。

她不願意大家都為她頭疼就圍著轉,尤其是入微,她總自覺得不是個好母親,便想至少有一件事自己可以做到,那就是不讓女兒這麼小小的卻要為自己擔憂。她其實更怕自己一開口,就因為這點疼痛輕易說輪回轉世的話,因為她要轉世,只能回到她來的地方去。

“流光……”浮蘇這個時候反倒是最放心流光了,就算轉世再回去,流光也會跟著她一道的,反而沒那麼多生離死別的念頭。

“異端,咬牙死撐著有勁嗎,你覺得宸君會不知道。我都說了,你們這樣除了自欺欺人,誰都騙不過誰去,真是世間自有癡兒女,蠢貨啊!不過你要真下得去手自行了斷什麼的,估計宸君會恨你,他那樣的存在,什麼樣的苦難不曾經歷過呢。但他從不曾有一世放棄過呢,所以他才會有個輪轉永生佛尊號,他永遠不會放棄生存下去的可能,也憎恨輕言生死的人。”流光是真怕浮蘇一時想不開啊。

其實流光還是小看浮蘇了,能活著,哪怕就是這樣整夜整夜無法入睡呢,她不敢說千年萬年,至少眼下她覺得自己還有很大的勇氣,以及周圍還有許多人,便是為他們她也會好好活著:“只是疼極了時會有這樣的念頭,別多想,我怕死又怕疼,哪里會有這勇氣,但凡還有自我了斷的勇氣,我就還可以搶救一下。如果我連自我了斷的勇氣都沒有了,不搶救也不敢死,你說是吧。”

讓流光怎麼說好,異端不愧是異端,她就真是這麼想的:“倒也是,那就別瞎想了,我覺得你還不如把宸君弄起來,把他給吵醒。告訴他你有多疼,這樣他會好受一些,你也會好過一些。你們那的人不是說痛苦若有人分擔便減去一半,歡樂若有人分擔便成雙份麼,宸君是你夫君,不理當為你分擔去一半嗎?你這樣不給他機會,你覺得他心里能好受,他只是體諒你,不想在這時候給你添煩擾……嗯,我的意思是,你等著吧,秋后會跟你算賬的,這是宸君慣來的脾氣。”

浮蘇:……

好吧,浮蘇坐起來,也不擦汗,任由汗水濕透衣裳,便輕喊:“天宸,天宸……嘶……”

流光:宸君,別裝了,看在我這麼費勁的份上,趕緊把你家后院那點破事給搞定了吧。要知道,異端是真的不好說服,我都說好幾天車轱轆話了,好不容易她答應,你倒還端著,到時候別后悔啊!

天宸仿是聽到了流光的話一般,起身看向浮蘇,倒也不遮掩,並不露出睡深了才醒的樣子,而是緩緩從被窩里鉆出來坐起身。本來天宸確實想鎮一鎮浮蘇這沒心肝的,但轉身一看到浮蘇那可憐巴拉,楚楚凄凄的樣子,心頓時便軟下來:“浮蘇,你啊……你要何時才能明白?”

見天宸張開懷抱,浮蘇絲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中,淡淡沉香味繚繞,是地道的北海沉香氣息:“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便教嘛。我原也不聰明,左右你是聰明人,我不明白,你教我明白嘛。”

浮蘇好險只倒吸一口涼氣,然后就壓著不許自己再“嘶嘶”地吸氣,因為她每這樣吸一回氣,天宸臉色就要白一分,她看得都心顫。

“那就從不在我們前扛著疼,死都不肯開口開始教你明白。難道,我真不知道你有多疼麼,你以為不出聲,裝作無事我便真的什麼都不知情?浮蘇,你疼我看在眼里時固然擔憂,但你你竟連疼了都不肯讓我知道,你說我心中該如何作想。你可覺得我會因此心傷,因此難過,因此認為你其實並不那麼喜愛。且,你是我妻子,我若連為你分擔疼痛都做不到,你將我當做什麼,擺在什麼樣的位置?”天宸語調柔和,生怕自己的聲音太高讓浮蘇頭更疼,說完見她眉頭皺成一團亂麻,伸手輕輕按了按,見她眉頭微微舒展開才稍稍覺得好過一些。

“我不想讓你擔心呀。”浮蘇哀嘆一聲,果然,她有時候就是蠢得沒治,早知道就不憋著了,還不信流光,她真是個窮折騰。

“那我們換個方法來說這事,若我是你,遇到極險之事,卻不肯告訴你,一個人扛著。分明被看在眼里,依然不願讓你分擔,你會如何作想?可會傷心,可會懷疑自己並不重要,可會覺得自己于人半點益處也無?”天宸一句一句問著,每一句都打在浮蘇心上。

浮蘇:“你做事不也不愛告訴我麼,還好意思說。”

天宸:“但我至少能做完事,連點痕跡都不給你留,只告訴你事解決了,你能嗎?淳一說得在理,生人不在意你是否瞞他們,在意你是否瞞他們的,便不要那樣去做。”

浮蘇:淳一將來一定可以出一本大名鼎鼎的語錄,肯定要媲美紅寶書之流,連天宸、蒼詰都時不時把淳一的話拿出來用一用。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會的,我錯了。”浮蘇向來認錯認得很麻利,意識到有錯誤后,便會道歉。至于下次會不會犯,估計一逮一個準。浮蘇這樣的人,對身邊人的勸告通常是只會點頭認錯,上不上心完全看心情。

見浮蘇答應,天宸便也不再多言,手不輕不重地按在她頭上按來按去,果然使得浮蘇舒服很多。一番話談下來,還真就忘了頭疼,天宸搖搖頭,輕聲道:“睡吧,我給你唱歌,好不安歇你有要求,總該滿足你那點小小心願。”

“你……打算唱什麼?”浮蘇好奇得很。

“一首名作《今生今世》的歌,我想,你應該喜歡這首……嗯,根據你的從前的記憶。”天宸說著看向浮蘇,果見浮蘇滿臉驚喜,她不會粵語歌,但卻喜歡聽,也能聽懂,就是不會唱而已。而且,已經過去太久,這一回記憶沖擊又太大,她連詞都記不起,如今能記得的全是一些簡單的歌,比如《月亮代表我的心》這樣歌詞簡單的:“……縱是苦澀都變得美,天也老任海也老……是你的聲音

夜夜陪伴我的夢……今生今世,寧願名利拋開。”

雖然唱這樣的歌詞挺幻滅的,不過浮蘇聽得心生感動,感動到淚流滿面,她是張國榮的死粉啊!天宸完全是在模仿,模仿得一模一樣啊,浮蘇心里的感動加激動簡直糊成一團。一歌終了,浮蘇不滿足,她最愛的不是這首歌呀,于是再次提出要求:“再唱個《我》唄,我連詞都忘了……你居然唱得一模一樣,太詭異了,聲線一樣一樣的。有生之年,居然能聽到這個聲音在我耳邊,太夢幻了……我好幸福,幸福到極點。”

天宸一下子就被浮蘇這夢幻的表情給扎了眼,合著他變成別人的聲音還能比自己本身的聲音更能哄著她,還好幸福,幸福到極點!什麼玩意,天宸雖不忿,卻到底還是如了浮蘇的願。等他唱完,浮蘇已經全然陶醉了,拽著他的袖子,那叫一個涕淚交加,感動至深,輕戳一下浮蘇的眉心,天宸道:“沒出息的勁,你還喜歡哪首歌,今日本君都一並滿足了你,只是……回頭你也需滿足了本君才是。”

“好呀好呀好呀,快來快來……”頭疼算什麼,只要有這熟悉的音調陪伴著,此生無憾吶。

“我怎麼感覺我就是一枚錄聲音的玉符。”

浮蘇:“啊,宸君,您老人家實在太英明偉大無敵了,等等我,我準備玉符,以后若是想聽了,不用再麻煩你唱。我還有幾個喜歡的歌唱家,回頭沒事時一並錄下,那樣就不愁聽不著了。”

天宸:……

恰在天宸正欲張口時,窗外悄無聲息有一枚玉符趁月色而來,上邊有蒼詰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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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3:56
第二五六章 不信我者,關我屁事

玉符傳來的不是好消息,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到原因。哪怕是用秘法問已轉世的上元真人,他也一樣答不出來。真正看著浮蘇長大的宗正也一樣一無所知,乃至于以秘法再問小鹿上世的孫鴻影,一樣找不到答案。這就說明,還在更早,甚至可能在出生之前一切就已經做好局。

把玉符扔給蕭林壑,林壑琢磨半天,出門到祭臺上去,他倒不用燒香,捏了幾根草葉子在上邊擺弄半天后,弱弱地游下來:“跟我上世沒關系啊,是天道所為,不是我們這邊的天道,是師姐來的地方的天道。原本魂魄一離體就該歸去,強行抽去又還歸本體,導致那邊依然判定師姐的魂魄已經可以歸去了。就是這股力量導致的,師姐頭疼是神魂不屬所導致的。”

“那怎麼辦,我就得一直疼下去,直到我回去為止?”浮蘇真想吐槽啊,地球的天道居然這時候跑來刷存在感,而且據林壑說,地球雖然是下界的下界,靈氣一點也無,當天道卻極其強大。一個信仰匱乏的時代,天道居然是那麼強大的存在,強大到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的天道也只能避其鋒芒。

“也不是沒辦法,他判定你該回去了,我們就騙他你已經回去了唄。反正,天道是世上最好蒙的嘛。”雖然林壑到現在也未必知道他就是天道化身,但他對天道就從沒什麼敬仰之心,這個很好理解嘛,人有時候極為自戀。有時候又極愛自我否定。

“怎麼騙?”浮蘇問道。

林壑抬頭看一眼天空說:“把通過的路堵上。師姐如果回去。兩邊相通的路就會完全封住。所以,我們只要把路堵上,他就會認為你已經回去了。這條通路是只屬于師姐一個人的,也就是說,以后可能別人會有辦法過來回去,但是師姐是絕對不可能了,因為我們把路給封死了。”

浮蘇沉默片刻,最后看一眼天宸和入微。又看向在場所有人,末了才微垂下眼眸,輕聲道:“好,那我們就把路封死吧。”

不是我已忘記現代的父母,不是我不願回去,而是這一千多年的人生里,我已有了他們。同樣都是我不舍的,而那里,縱我回去也已盡忘前塵,如此不如留在這里。至少,每一個人我都不會忘記。

聞言。眾人長舒一口氣,這便開始著手去做,蒼詰卻還是沒回來,又發了一枚玉符來,說是與滄海界故友們相談甚歡,打算過段時間直接回聖境去,那因果也不用還,因為事情沒有辦成。浮蘇雖惦記著蒼詰,但也明白得很,只要活著遲早會相見,得道長生之人,捱得過歲月變遷,經得起聚散別離。

“什麼……路要我自己去封,怎麼封,上哪里去封?”浮蘇莫明其妙得很,她就從來沒見過那個路好不好。

“魂魄離體,自然就會找到回去的路,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便是魂魄也可操縱得。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當你處于魂魄狀態時,回家是魂魄最本能的選擇。雖然我們在你的魂魄里壓入幾縷神識,但本能太過強大的話,你可能會抵擋不住,所以,師姐,你要多想想天宸和入微啊,還有真如。”其實林壑沒什麼把握,誰都知道他沒把握,但這個險還是要冒,否則浮蘇的魂魄也會在一天又一天的拉鋸中消磨掉。

浮蘇慎重地點點頭:“也就是說,我不能鉆過界去,得在鉆進去之前就把路給堵上?”

林壑搖搖頭說:“你可以過去,因為通路完全封死需要一定的時間,師姐如果想看父母,可以趁這段時間去看,因為師姐的魂魄歸去的時候,會正好是師姐離開的時候。但是師姐,記得不要沉迷,當然,師姐心性也很強的,師姐記住,四個時辰之后能路這會完全封上,師姐把那枚珠子留在那里既可。”

再次點頭,浮蘇覺得能回去也不錯啊,至少能滿足自己看一眼的願望。

次日清晨,朝陽未出之時,浮蘇便坐在殿閣中,任由天尊在她身上施法,當神魂離體時,浮蘇卻是先看了看天宸和入微,還有胖包子他們才離開,化作一枚泛著青芒的珠子飛向天際,然后消失于漫漫云海之中。眾人看著,久久無語,只有入微小聲地問了一句:“阿娘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人答入微的話,大家其實都有些擔心,因為魂魄的本能有時候可能會強過意識,所以浮蘇這一歸去,有一半可能回來,也有另一半可能再也回不來。

浮蘇此時已飛抵大氣層外,以神魂觀之,大氣層外有一層霧氣瀅瀅的光團,仿若折射著七彩的淡煙籠罩著。那是屏障,屬于地球的屏障,而且,這屏障比浮蘇越過星河時看到的那一界屏障都要更強大。浮蘇有些不解,為什麼下界中下界的地球,天道強大,屏障更加強大?是為了保護這里只能靠科技活著的人類?

穿過專門為她一個人而開設的通路,浮蘇再次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被污染的空氣,嘈雜的車水馬龍,鋼鐵水泥叢林散發著的獨特生冷氣息,這個世界散發著一股微冷而腐朽的味道。浮蘇不知道自己把陸作舟弄到了什麼時候,但她確定因為陸作舟的到來,這一切都會發生改變,這股腐配的味道終會散去,這才是讓她修為大漲的原因吧,拯救幾十億人類啊!

不過,西方世界的天堂和上帝怎麼算。

天道仿佛感應到她的疑問一般,霸氣無比地傳來無聲的回答——信我者,得永生,如你;不信我者,關我屁事,如他們。

浮蘇:怪不得沒人再信你,你得反思,地球這麼些年,出過永生的修士嗎?

天道:人類真需要永生嗎?你看他們,擁有的他們不自覺,但縱是那去地的那些地方,也會有很多人羨慕他們平靜安穩的生活。雖一世庸碌無為,卻也一生清平自得,甚好。

浮蘇:我今天是來騙你的。

天道:我許你騙,看在你拯救此界的份上,若無這事,你以為你在那里真能得永生。只要這通路存在,你便無法真正得到永生,一旦遇險,你的魂魄一旦失守便會歸來,那樣的威脅下,你以為你能在那里永生下去。

浮蘇:你比胖包子靠譜,怪不得這麼強大。

天道:因為這里才是人類的起源界,所以我強大,屏障更加強大。

浮蘇:所以,我比修士界其他人都要更純種?

有種純種馬,純種狗,純種貓的感覺啊!浮蘇這話沒有得到天道的回復,天道讓她趕緊滾蛋去看父母,看完趕緊滾回真仙界去,順便,天道還熱烈歡迎她日后再送點強人回來賺功德。比如那些在星海坐化成星的,不想活了,很好很好嘛,都送來輪回轉世做白癡。人品好一點的,歡迎前來拯救世界!

浮蘇:我錯了,其實你也沒靠譜到哪里去。

天道君無所謂,把浮蘇給拍回了家。于是浮蘇看到了父母,他們依舊如常的生活著,雖然沒有了女兒,但是他們在痛苦過后相互扶持走出困境。浮蘇雖然只有四個時辰,但天道君可能因為她賺的功德,給了她一個機會,匆匆略過了父母的一世。

陸作舟也出現過,他確實遵守了承諾,這樣……很好。浮蘇滿意極了,陸作舟偶爾能感應到浮蘇的存在,不過這種感應因為天道的干擾很淺很淺,但陸作舟還是知道了,浮蘇離去時,陸作舟低聲道:“你放心,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答應過的事,都會不遺余力去做。”

將珠子扔下,浮蘇便飛離屏障之外,看著通路堵上,浮蘇問天道:“我還能回來麼?”

“那就看你意願,只要你想,你死后還能回來。”天道答畢,又把浮蘇抽飛。

浮蘇再次睜開眼睛時,已回到夕陽灑滿,浮塵游轉的殿閣中,一睜眼她看到的就是天宸,天宸喊道:“浮蘇?”

“嗯,是我,沒失憶,也丟魂,也沒把任何不該扔在那里的東西扔掉,我好好的。”浮蘇終于不覺得頭疼了,反而有一種神魂徹底穩固,再也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就刷一下被拖走的緊迫感。整個人一放松,便舒坦地偎在天宸懷中睡著了。

再次醒來,卻是朝陽初起時分,入微正撲在浮蘇懷里嬌軟軟地喊“阿娘”,天宸則問道:“是不是好了,頭不疼了吧?”

點點頭,浮蘇道:“不疼了,徹底解決了,以后都不會再有問題。而且,我還和天道聊了幾句,是指我來的地方的天道。天宸……他說,那里是人類起源界。”

天宸點頭:“這便可解釋得通了,便是你在此處,他也能摻和進來,必然有其因。”

“我還說我們要騙他,他就讓我騙,還挺好說話的。”

天宸:……

“以后不許和這種存在不知多少年的家伙說話,被賣了都不知道。”天宸大約知道天道打的什麼主意,不過,只要不把浮蘇再弄回去,天宸覺得,什麼都可以商量商量,不用掐得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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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殺人放火我來,背黑鍋你們上

終于不頭疼,終于可以調息入定,這世界也終于又美好起來。整個人趴在天宸身上,天宸睜開眼就看到浮蘇沖他笑的樣子,不由也是一笑:“這個樣子是想做什麼,莫非是嘴又饞了?”

“沒有,當然,你要給我吃肉,我是一點也不會嫌肥的。”蹭蹭,繼續撒嬌,也許是回了地球一趟的緣故,浮蘇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初離開家鄉時的年紀。找個人撒嬌什麼的,感覺太美好了,而且現在她一點也不覺得撒嬌很惡寒吶。

她這樣,天宸十分受用,伸手按在頭頂順毛:“入微就要來了,回頭喂你。”

坐起身來,浮蘇深深吸一口氣,一翻身便坐到一旁,然后說:“現在我的事情解決了,我們來解決掉真仙界的事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好好的周游各界了!你可以越界對不對,我才不想老是為哪一界哪一界的恩恩怨怨負責呢,老當救火救場的,真的好無聊。”

天宸也坐起來,從乾坤戒中取出外袍來披上,一個滌塵咒便半兩人都收拾得干干凈凈,這時方才回浮蘇的話:“是,只要你想去,我便陪你。哪怕是你想回你來的地方去,我也可以想辦法,不過那里不適宜長住,氣息太過混濁,待得過久境界反倒會降下去。”

“不是有陸作舟嘛,總會好的,以后再說吧。等到我能回去長住的時候,我熟識的人和熟悉的環境只怕早已不在了,所以,那里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們都在這里呀。”浮蘇現在也想通了,生身父母已有了他們的生活,離開他們的自己自然也要好好生活著。將前塵往事通通放下,生活既不在只能回憶的過去,也不在只能暢想的未來,生活只在當下。

“去還是要去一趟的,人類起源界。也是儒釋道三家的起源界,自有其大奧妙在,若能參悟得到,大約就能破開因壽元太漫長而起的厭世念頭。佛門那幾宗為何要滅世,便是因此,當壽元沒有盡頭之后,有些人能最終勘破,有的人卻會瘋狂成魔。凡事太過到極致時,都會顯露出敗象來,待真仙界事了。我便陪你去走一趟。也只有你在。我們才能過去。否則,便是我也無此等機緣……”天宸話說到這里,忽然停下來,他想到了更多更玄妙的東西。比如浮蘇為什麼來。比如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又比如分明是不合規則秩序的事,卻偏偏發生了。

如果,此刻他的想法成立,那麼,天道便當真是個……舉世最大的蠢貨!但,那襟懷,便連他也要望塵莫及。

見天宸不說話了,浮蘇有些疑惑。再看天宸似乎在想什麼,浮蘇也干脆起來不打擾。門外入微已經過來了,浮蘇便出了殿閣去,殿閣外廣場上,入微一看到浮蘇就飛撲過來:“阿娘。阿娘,你好了麼?”

揉揉入微的腦袋,浮蘇道:“好了呀,全都好了,以后入微不用再擔心。”

“嗯,那就好,那我先去做早課哦,阿娘陪阿爹吧,阿爹好擔心阿娘呢。”入微說完就轉身跑了,也是個愛穿紅衣的小姑娘,迎著朝霞,在晨曦之中沐浴著天際微光,燦爛無比的背景漸淡。

浮蘇含笑看著入微完全不見時,才折返回殿閣中,天宸卻還在思索:“你在想什麼?”

天宸此時已想了個七七八八,道:“你來此的前因后果,浮蘇,若你我之間種種原也只是被安排的宿命,你作何想?”

聞言想了想,浮蘇湊近天宸,深深地看入他眼中,道:“那這是我願意履行的宿命,只要我願意,宿命便也是出自于我的意願。至少……天道沒有把那坑貨安排給我,我已經很感激了。要和你與道宗都牽連上,大約天道也只能在你和道宗之間選一個,道宗有祝安安,所以便選了你,幸好幸好。”

想到浮蘇可能被弄給坑貨,天宸就想去把他掐死,這麼一想,倒也歡悅起來,不論何因,幸得此果:“如此確實甚好,入微既已去做早課,不如我們也做做早課。”

好沒羞沒躁的早課!宸君,你墮落了呀,早課這麼嚴肅正經的詞,怎麼可以用在這麼沒羞沒躁的時候。

飽食一頓肥肉后,浮蘇面含春露般地從被窩里鉆出腦袋來,貼在天宸胸口悶聲道:“佛門那幾宗,難不難搞定?”

“難,都是些瘋子,佛門就沒有一個不是瘋子的。”天宸自認為某些時候,他也是個瘋子,所以不覺得這很奇怪。就像浮蘇說的,大能都是一群重度精神病患者,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縱然天宸以佛身主自在天,但也無法說服一群瘋子放下他們心中滅世的念頭,他們已活得太久,久到除了滅世這樣的事,他們找不到更好的作死方法。當然,滅世只是首要之一,他們想毀滅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然后再讓這一切于灰燼中重立,當然,那時候,秩序規則必需由他們說了算。

所以,這一群人,早已經瘋到除非弄死,否則不要想阻止他們的地步。但是這麼一群人,想弄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修法高深可以不說,但功德渾厚是必需要提的,誰弄死這麼一群人,誰就要承擔這一切。弄死身負大功德的佛門弟子,天雷天罰都算是輕的,受永世業火焚燒才是終極處罰。

“誒,我記得他跟我說過,可以把不想活的都送過去做白癡,人品好的歡迎過去拯救世界,他們……應該符合白癡的條件吧。”浮蘇總覺得地球的天道君對她這麼好,不是平白無故的,肯定是事先在賄賂,果不其然。雖然她不知道這群人轉世過去能有什麼用,不怕被造|反嗎?

“倒確實符合,怎麼送過去才是個麻煩事。”

“我有辦法!”天尊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天宸:……

浮蘇:……

“師伯,聽人壁角是很不符合您形象的行為!”浮蘇臉紅了一下,迅速正常,坐起來穿好衣裳與天宸一道走出去。

天尊道:“你們在被窩里滾來滾去的時候我又沒看,也沒聽,我只聽到你要把人送回你來的地方去做白癡,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我對把一切作死的人送去做白癡十分感興趣,正好。無涯宗也有不少可以送去做白癡的,一起都送去,再也不用煩惱了。”

“你只送過去,不擔因果,擔因果的是我們,因你不願受此果報,便將事情托到如今,你不覺得羞愧?”天宸冷笑一聲。

天尊:“本尊身女子心軟是可以被諒解的,至于始尊,那就是個連螞蟻都不忍踩死的。雖然真要踩死人時他從不留手。”

天宸再次冷笑:“拿心軟和心善當不作為的借口。難怪你二人到達此界巔峰之后再無寸進。你真以為真仙界之上便無其他存在,愚蠢。”

“我等修道之人,到此界難道便不是頂界了麼,都已與天地長存。與日月同輝,難道還有上界?我修數千年,下世也有數百次,但仍未能參破,你好似知曉一役。”天尊看向天宸,希望他能回答。

“自去尋根問底,此問我不能答。”天宸說完看向浮蘇:“可要用早飯,吃什麼?”

浮蘇便點了一堆吃的,然后看著天宸駕云而去。往萬鶴峰的膳堂取早飯去——雖然已經中午了。

天尊看著天宸駕云離去的背景,咬牙切齒好半天才長嘆一聲道:“這混帳還是這般看不起人,成日介高高在上,看得人想抽死他,可又打不過。好傷人吶。浮蘇,你怎麼就能和這樣的人相守永世,不會太無聊麼,要不師伯給你再訪幾個男寵怎麼樣。”

浮蘇:……

指指天尊身后不遠處,浮蘇道:“他聽到了。”

不用回頭看,天尊哪能想到天宸這麼快,二話不說馭劍就走人,扔下一句:“浮蘇,回頭我再來找你。”

天宸黑著張臉,把食盒遞給浮蘇,浮蘇接過擺了,和天宸、入微用飯。吃過飯,天宸才慢慢悠悠地道:“莫聽她的。”

“嗯,我不會的,我應付你就足夠了!”浮蘇臉上布滿“你是如此強大,我怎麼還有工夫找別人”的表情。

天宸點頭,表示滿意答案,臉色重又和緩起來:“二百殿的授法傳經仍然還未完,我還需再去一趟,這回只需幾日既可,二百殿每一殿弟子都不多,可同時授講。再過十日,我便回來與你商談如何將佛門那些瘋子都圈在一處,然后與那懶貨一道把這些瘋子都送走。”

“好,我再和師伯、林壑談一下細節,方便到時候行事。”

天宸第二天便去二百殿,這一回林壑沒跟著去,而是留下和天尊、浮蘇一起談怎麼送佛門那群瘟神。

“還是要先弄死啊,不弄死過去又是要禍世的,這事……浮蘇,得你來。因為把這些人送去,功德都算你的,你們那邊的天道就會這麼算。”林壑碰一下額頭,他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怎麼……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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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黃泉路上,不愁侶伴

事實證明,林壑嘴欠的毛病就從來沒有改過,浮蘇抱著大無畏精神,打算放下心中芥蒂搞大屠殺時,他直接來一句:“我只是說說而已,而且,就你現在的修為,唯一能殺死的只有天宸,因為他甘心情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那你什麼意思啊,我就差頌佛號,以抵消殺業,然后去砍個屍山血海了,結果你告訴我我不行。那我不行,你去嗎,你要不去的話,誰還能成?”浮蘇又不是變態殺人狂,佛門那幾宗的弟子怎麼也是幾百人,造下的殺業且不說,殺人放火這種事,沒有誰會習慣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其實天宸都會解決好,你要做的就是到時候去意思意思,畢竟這劫你是身主,我和天宸是命主。”所謂身主和命主之分就區分在,浮蘇可以出工不出力,而林壑和天宸身為命主,必需出力又出工。這既是宿命,又該死的是責任,宿命可以思想有多遠就扔多遠,但責任卻是必需扛起來的。

浮蘇大約明白了,就像滄海界那樣唄,她就是個在外圍打打醬油的。不過她在妖獄真的弄死了很多妖物呀,在真仙界真不用她管,還是天宸不願意讓她擔上殺業:“是不願讓我承受殺戮業孽所帶來的后果吧,天宸怎麼還這樣,真讓人又感動,又想掐死他。”

祝安安含笑點頭:“就是,上世道宗要是不被人弄死,估計最后也會被我弄死,這樣作死的人,多看一眼都覺得還不如自己弄死得了,省得死在別人手上。”

大感小命難保的林壑摸摸發冷的后腦勺,嘿嘿直陪著滿臉笑容:“這世我一點也不作死,你放心,不會讓你手上沾著我的血的。”

“你想如何?”問話的是天尊,被問的是浮蘇。

“不想如何,他要為我擋箭。我雖想掐死他,但也感動得不行,既然我都感動過了,這天就讓他捅吧。等他捅不下來時,我再去幫忙,如果他捅下來了,我就想辦法補唄。”有種要做女媧娘娘的感覺啊,等會兒,女媧娘娘的下場是什麼來著……好像是累死了啊!

跟盤古似的,開天辟地太累。女媧是又造人又補天的。于是也累死了。反正浮蘇是這樣記的。至于真實情況,浮蘇在現代真不怎麼愛看神話傳說,所以壓根不記得太多。

“你真現實,就不擔心他會出事?”天尊覺得這女人是真沒心肝啊。

林壑都有點替天宸捏一把冷汗了。跟師姐掐一輩子果斷不是明智之舉,天宸在哪兒都聰明,就是蠢在浮蘇這里:“是啊,師姐,你不擔心嗎?”

點點頭,又搖搖頭,浮蘇道:“擔心是肯定會擔心的,但是那有用嘛,所以我不擔心。該過去就會過去,過不去的話那就大家一塊過不去。黃泉路上,不愁侶伴,也很好嘛。”

天尊:一點都不好,誰願意陪你們一塊死了。不要這麼自戀好吧。

林壑:“師姐,別黃泉啊什麼的,沒到生死的份上,為真仙界豁出命去,再傻也不肯啊。至于他們要滅誰要反誰,也就這麼大點事,如果不是擔上了因果,又是宿命又是責任的,誰肯干,我反正不肯。”

“別胡鬧了,我們還是商量怎麼坑殺了那群精神病吧,要背上幾百條人命,太有罪惡感了,這樣殺伐下去,遲早有一天我的手上也會沾滿洗不干凈的鮮血……不,不對,已經洗不干凈了。”浮蘇說完看看手,然后絲毫不再糾結,抬頭說:“把他們困到一處去,我有辦法把這幾宗的人不沾任何殺業地弄走,但是暫時還只是個設想,不一定能成。”

“那你慢慢想。”要是有不擔殺業的送佛辦法,林壑肯定要支持,畢竟誰想造殺業呢,于修仙有礙呀。

到頭來,浮蘇想來想去,想到的還是自己的劍意,只有一種和佛門的涅槃能沾上邊,那就是寂滅,于無有中來,于寂滅中永生。不過浮蘇劍意落下太多,這得怪她閑得無聊,又把劍意重新從頭參悟,她覺得這不應該是從起點到終點的直線,而是從終點既起點的圓:“那得讓我參悟參悟劍意先,我才重修到第三重,要修到第五重才可能。不過我們可以先找點什麼試試,只要是魂魄就行,不拘境界高低,也不拘是凡是仙。往這魂魄里摻進一點東西,然后我們便可知,寂滅劍意到底會使魂魄去往何處。”

如果可以的話,跟天道君溝通一下,直接把寂滅劍意的黑洞另一頭安在地球,那樣的話就不用再勞神開什麼通路。這是天道君要求的,那麼得先接收一堆白癡,然后才好送一堆人品不錯的去拯救世界。

浮蘇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說,天尊覺得不靠譜,祝安安也頻頻搖頭,只林壑沉默半天,出于冥冥中對天道德性的理解,林壑最終點頭,道:“師姐,就是你們那邊的天道不怎麼好溝通,而且,天道只與天道對話,除非師姐再次魂魄離體,那樣傷害太大。我們必需找到天道在諸界的化身之一,才有可能與天道搭上話,要不然事行樂約諾好,這事還是行不通。”

不管是李毛毛還是林壑,到頭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天道化身之一,除了他自己,身邊的人幾乎都知道,但都遵守著規則不捅破。這節骨眼上,似乎到了不得不捅破的時候,浮蘇看向祝安安和天尊,天尊點點頭,祝安安看一眼天際浮云也點點頭,浮蘇:他們的意思是讓我說?

“恭喜你,異端,你都學會看人話外音了。”流光在乾坤戒中一邊消化著龍雀之體,一邊繼續嘴欠著。

“唔……好吧,我說就我說,多大點事,等等……說了會不會遭天譴?”浮蘇話音一落,便見天尊和祝安安一塊搖頭,浮蘇這才安心,過得片刻才慎重而又莊重地看向林壑,道:“師弟啊,師姐有個事想跟你好好說說。”

林壑點頭,雖不知道這緊要關頭。浮蘇要說些什麼,但是林壑還是很願意聽師姐的話的:“行,事姐說,我聽著。”

“從前有個人,他是天道化身之一,因為某些事死掉了,然后他轉世重生,找到了上世的妻子再續前緣。而且,不論本世和上世,他都不知道自己其實就是天道化身之一……我這樣說你能明白?”浮蘇平鋪直敘地說完。說完便看著林壑。有點擔心他承受不住。

很顯然。林壑很承受得住,也沒張大嘴巴表示驚訝,也沒指著浮蘇“你”半天,他只是很淡定地“哦”了一聲。道:“我總覺得冥冥中腦子里有很多我不該知道的,如果我是天道化身這一切就都有答案了。那就更好了,我去跟天道對話,師姐負責把人送過去。至于做白癡,那就不必了,這群人最好讓他們舒服無比地待在精神衛生之心之類的地方:”

“你不是說要讓天宸去頂包?”

“我們這叫后備計劃,他成用他的計劃,我們這就不作數,他不成我們再頂上去。有備而無患,總比單就一個辦法好吧。而且,我總覺得,既然卜卦的卦辭中有我,我估計著我就逃不脫這遭。肯定最后非得我去不可,天道真挺欠抽的。不過,我的劍意得再修些時日,我也不知道哪天才能修到第五重劍意。”浮蘇估算著天宸就會在這段時間動手,至于她的劍意,少說也得一年,這還是她參悟過重悟才能這麼短。

“你就是閑得發撐,劍意你修幾個來回,也不過再精純一些,劍法才是要緊的。只有你這樣,老把底子拆開修來修去,雖說底子越穩固,劍法也能越玄妙。但,你真要無敵于世麼,你修到那程度,得多恐怖,人不需要強大到讓全世界臣服,那樣真的沒意思。到星海坐化成星辰的那些人為什麼要作出那樣的選擇,還不是把什麼都做到了極致,活著沒目標沒奔頭,師姐,你真別修成那樣。”林壑雖說敬佩那些人敢于化作星辰的勇氣,但絕對不支持這種行為,他認為是對生命的褻瀆。

“你以為我願意啊!沒人在后邊追著我喊要我的命,我會這麼用功,我這麼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賴活著絕不求好死的人,會求什麼無敵星海,破碎虛空,你當我吃飽了撐得慌麼。還不是你這坑貨,把我坑來不說,還要我的命,你是知道我懶吧,所以才安排這麼多事,逼著我非努力用功不可。這會倒好,還怪我太用功,我敢不用功,不用功早死了。”浮蘇輕吼完看著林壑,林壑已經縮到祝安安后邊去了,祝安安不理他,讓了讓示意浮蘇繼續教訓,浮蘇仰天長嘆:“早知道死了能回去,我可能還真不會對自己這麼狠,以前我一直想回去的,你真是害人不淺。”

林壑:“那是我上世干的,真跟我沒關系。”

“魂魄是一樣的就有關系。”浮蘇怒目而視。

林壑:“好吧,師姐說有關系就有關系,我認罰。”

道宗向來干得最順手的事就是屈服于強大的邪惡勢力,比如從前的祝安安和天尊,如今又加一個浮蘇師姐。

“認罰好,正好給師姐做苦力當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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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眾口相傳李毛毛

浮蘇也沒太為難林壑,當然,大概只有她一個人這麼認為,她不過是把“亂世以降,滅世成狂,起戈在西,大象在南”這讖言讓林壑去完成一半,一半是佛門,一半是云門、無涯二宗。浮蘇一甩手,就把整頓云門、無涯二宗的差事扔給林壑,這事也確實適全林壑去做,他身份太合適了——不扯親戚關系,只說在道門的地位,道門三尊之一,雖說忝居末座,但那是按年齡排的,且那年齡相差真不大。

所以林壑雖苦著一張臉,其實也這事對他來說雖然十分麻煩,且十分棘手,但比起佛門那一半來,云門、無涯二宗的內亂,實在只能說十分好辦:“好罷,攘外必先安內,這事我接了。”

接下來幾日,首先是云門與無涯二宗向外公布,道門三尊之一歸位。道門在真仙界之盛,比滄海界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件事情一公布,不日便接到真仙界其他宗門的拜帖,求見這位幾千萬年才歸位的道尊。光從道尊的尊號上,就知道當年的李道宗在道門的地位如何,先者稱始,尊者為天,但道尊才真正是道門尊主。

林壑被逼得要注意儀容,好在他在道門典籍里也是個放蕩不羈的,倒不必太端著,瘋言笑語肆意狂放才是本性。這一點,林壑倒十分駕輕就熟,他有天道氣運加成,加之他現在又知道自己是天道化身了,心念上更加通達,往常不清不楚的地方,如今迷霧盡散。

好生拾掇一番后,在萬鶴峰與眾人會面的林壑十分如魚得水,言罷風雷動,談笑收,這份收放自如,揮灑落拓,使人真正能把林壑和道門典籍上那些描寫完全對應上。看著他在人群中一言一語,仿若與這些人不是第一次見。而是認識了千萬年一般,該笑笑,愛罵罵,罵完能笑,笑完能罵,偏偏眾人還覺得就應該這樣。

“道尊似乎仍未渡劫?”有人輕言細語,倒不是懷疑林壑的身份,只是有些匪夷所思。

“在道尊身上,這倒不稀奇。”言語中並無輕視,境界之類的。真正到道尊這背景上。誰敢輕視。就像天宸。下世之后,只要有人得知其身份,誰人敢妄動心思,連天道的作死行為都被收拾過了。

“區區境界。困不住道尊。不過,誰還記得道尊名姓,我怎麼仿佛記得叫李道宗。”當年寫典籍的就是天尊和始尊門下親傳弟子,很少提及這三位的名諱,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記錄。

“似乎是吧,聽聽這名字取得,天生就該是道門開宗立派之尊主。雖始尊先得道,天尊修為更高妙,但唯道尊方是將道法傳遍三千界之人。開宗立派之主便應如此。若無當年道尊將法傳三千界,如今蔫有我道門興盛之世。”眾人聽罷,紛紛表示敬佩與欣慰。

然后,入微小姑娘爬到桌上抓仙桃吃,小嫩手實在小了些。仙桃又生得著實大,且水份足十分壓手,入微努力好幾遍都沒抓牢。有仙師瞧著小姑娘可愛,便從盤中取出一枚仙桃示意小姑娘兩手來捧,入微表示十分高興,于是滿懷感動地解答了眾人的疑問:“才不是,道宗是號,我師叔名叫李毛毛。”

林壑:……

師姐去修煉,祝安安有點忙,兩個孩子今天都歸他帶,小容容還好,抱在懷里輕輕松松。但是入微小姑娘能跑能跳,一沒留神就找食去了,結果還來這麼一出,林壑深感自己兩世英明,已經被入微小姑娘毀于“李毛毛”三個字上。

只見仙師們一個個額角微跳,嘴角的笑都僵著,有個看起來稍年輕的,反倒最快反應過來:“怎麼可能,沒這記載,再怎麼也不能名作李毛毛。道尊與天尊乃同胞姐弟,天尊名作李真,道尊如何也不能叫毛毛呀,至多……至多是個小名吧。凡世為孩子好養活,就愛起個容易養活的名字,想來應該是這樣。”

“就……就是……”

林壑:就為這幾句話,回頭我也好生照料照料你們。

“才不是,阿爹和阿娘還有師伯祖都管他叫李毛毛的。”入微身為天宸與浮蘇的女兒,當然要道宗一身黑,不解釋。

眾人再次僵住,最后還是林壑自己硬著頭皮來:“那是友人取的諢名,上世時名作李微,字少清,號道宗。”

只見眾人都松一口氣,一副“料想也是如此”的表情,不過有人實在沒眼色,問道:“您的友人為何要給取這麼個諢名,頗是難聽。”

林壑:難道要我解釋是因為雁過拔毛和一毛不拔?

暗自嘆氣,怪不得他上世要坑天宸,外號倒不是天宸取的,卻是天宸發揚光大的。然后無人不這麼叫他,大概為這名字,他才把滄海界那些他能坑著的人都坑上一回:“這個,我倒也不記得了,前塵往事,哪還記得那麼仔細。”

“我……”入微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壑給塞了一塊點心,雁過拔毛什麼的,入微可是知道的,小姑娘嘴賊快,又沒把門的,林壑百分百確定,入微是想說“我知道”。

被塞了點心,入微倒也聰明,明白不該說,于是就閉上嘴,乖乖地吃起點心來。林壑暗中抹把汗,他可不願意這一世還被叫著上一世的外號,而且這外號著實難聽:“諸位,到師侄女午歇的時候了,我行把她送去歇著。”

說著一把抱走入微,塞到張綾手里:“趕緊帶去睡午覺。”然后,又摸摸入微腦袋:“日后不許這麼毀師叔了,這是不對的知道麼。”

眨巴眼,入微“不解”地道:“可是我是在說真話呀,阿娘說,小孩子是不可以說謊的,要說真話。”

林壑:……

“我服了你了,張綾,趕緊帶走……帶走。”林壑心力交瘁吶。

就這樣也已經來不及了,李毛毛之名再次被發揚光大。

仙師甲:“李毛毛?這外號誰取的,這麼難聽,誰這麼膽大,竟敢給道尊取這麼難聽的諢名。”

仙師乙:“聽說是輪轉永生佛。”

仙師丙:“是啊。還是永生佛的閨女說出來的呢。”

仙師丁:“唔,永生佛都有閨女了?”

眾人:“你蠢啊,前些時候大婚的是誰,那紅衣小姑娘又是誰,真是癡長歲數不長記性。”

仙師甲:“這外號因何得來的才是重點吧?”

“這倒沒人知道了,大約要問永生佛或天尊去,不過這兩人,誰好去問這個。”仙師丙道。

眾人表示理解,那就讓這成為不傳之秘吧,也不妨礙大家以后私底下昵稱一聲“李毛毛”。

林壑:上輩子名聲被天宸了。這輩子被他閨女毀了。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本尊身為天道化身之一,居然都不饒過,蒼天真是個混帳吶!

自己罵自己當然不會招來雷劈,只是多少有種指著自己鼻子罵一邊罵“不是東西”。一邊回“你倒是個東西”的意思,感覺十分不美好。

待到幾日后再無道門來客上門,林壑就開始弄了個云門、無涯二宗風紀局,這是向無序空間中那類似現代的一界學來的。風紀局接受所有若名投訴,上到宗門內斗,下到今天誰接了宗門的差事出工不出力,都歡迎舉報。然后開始查賬,整治貪腐,與此同時。告誡門中年輕弟子,不要參與長輩之間的爭斗,年輕一輩應把眼光放得更加長遠,一宗一門之私斗,是滅門的征兆。

然后林壑又給年輕弟子們上“德操課”洗腦。要持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人啦,要頂天立地,坦蕩磊落啦,一一行文成主體課講出來。抄襲了多少激昂文字,林壑才把年輕弟子們的熱血放到更遠大的目標上,比如——征服星辰海!

林壑絕對是一個優秀的傳銷組織頭目,在他的感染下,不斷有弟子擁躉而來。人若只為宗門爭斗而犧牲,那是蠢貨所為,年輕一輩當著眼于世,而不僅僅止此一界。年輕一輩更應除陳弊,掃積習,舉新風而捐棄舊惡。

至于云門、無涯二宗的反彈,區區小小反彈,在道尊眼里連浮云都算不上吶。他雖初至,但卻積威盛名,林壑只需一聲召喚,三千界舊日受他傳道之人,如今誰人不是驚天動地翻云覆雨之輩。他固然坑過很多人,但被他坑的不是最棘手的敵人,就是最過命的朋友,願意幫他的人的力量,永遠大于要陰他的敵人——他的敵人多半已被他給坑死了,留下的多半不成什麼大氣候。

等天宸因佛門諸事延遲歸來時,林壑已經把年輕一輩牢牢抓在手里,至于那些渾身散發著腐朽氣的派系頭子,只待時機成熟,林壑就能把他們弄倒。林壑最懂得年輕人心中熱血一經燃燒,會發出怎樣恐怖的力量,自然,這股力量,需要小心控制,否則未必不會失控。

所以,他是在刀尖上跳舞啊,不定什麼時候就得出血。

“你閨女真成!”這是林壑見到天宸后第一句話,無他,如今李毛毛之名已遍傳三千界,比當年天宸對道宗干的還要狠。估計再不久,十萬世界也會眾口相傳李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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